《F级向导的她咸鱼翻身了》 第1章 她只是一个小小向导 一道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响起，朝衿将凌乱的桌面稍加收拾后按下身侧的开关按钮。 由内打开的机械门后是一个看起来略带紧张羞涩的少年，他低垂着头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声音是与他这高大身影截然相反的轻柔，“向导小姐，我又来麻烦您了！” 朝衿擦拭着指尖，略带好笑地望着面前这个即便已经见过很多次面依旧羞涩的哨兵，看着他的幅模样仿佛只要对他声音大些说话，下一秒就能从她的疏导室慌忙跑开。 她点了点桌面示意对方坐下，随后伸出手，一道透明虚无的丝线从她指尖穿出，那丝线仿佛有生命般按照朝衿的指引慢慢进入对面男人的精神图景中。 在一片残恒断臂的废墟中，从地下冒出几不可查的黑雾，倏然出现的长丝逼近，不给对方一点反应的时间，凭借着自己灵活的身躯迅速朝着黑雾缠绕、收紧。 那黑雾扭曲挣扎奋力抵抗，徒劳无果，最终化作一滴水滴坠落。 在落下大地之前，丝线轻轻一抽便陡然调转方向，一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绿叶摆动着身体稳稳接着，将那水滴尽数消化。 从精神图景出来后，朝衿长呼一口气，身上的疲倦感在吞下那由污染物转变的水滴后尽数消退，她抬眸看着对面这个眼睛紧闭、身体不自主颤抖的男人，又看向身侧终端显示器上的数值，拿起笔在面前的任务单上打上一个勾。 她打开男人身上的禁锢，递上纸巾。询问对方这次疏导并无什么不舒服，又非常温柔体贴地将对方请了出去。 做完这些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腰肢。 好耶，这周的任务完成了。提前完成目标，接下来两天她要请假好好休息。 切换成暂停疏导的标识后，朝衿抬脚迈出这个狭小的房间。疏导室内的装修、设备都是顶级配置，所以打开门的那一刻，一直被隔绝在外喧杂的吵闹声立刻从她的左耳穿过右耳。 一直在排队的众人见到她的出现皆是一愣，其中几个人互相推搡着嬉笑，脚下的步子却一分没朝她挪动，即使是在第十区塔内向导稀缺的情况下也绝对不考虑她为自己疏导。 这种情况她早已习惯，也没指望靠他们赚业绩。本不打算理会，可身后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似乎是吃准她这“好脾气”的性子，说话也不避着她。 她的脚尖猛地转了个方向，朝着那个说话最不客气的人推了一把，对方没料到这一出，一个没注意竟然真被她推坐回长椅上。她俯身一只手撑在他头顶的墙面，另一只手揪起男人的衣领，“我们有仇要你这么恨我？” 这个人她见过几面有些眼熟，对方从不会预约她的疏导，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也正常，本想当做陌生人来对待，只是后来她发现对方的性子实在是恶劣的很，她现在业绩这么差，他功不可没。 像是第一次被一个在他印象中无比柔弱的向导这么压制，男人的脸上瞬间涨红，甚至连精神体都不受控制的跑出来。 两人身体上的悬殊她自然知道，为了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在对方把自己推开之前率先离开，只是小腿侧毛茸茸的触感不由得让她动作一滞，却也只是停了一小会儿便毫无犹豫地将它扯出甩开。 男人看到自己精神体的尾巴竟然这么不争气地缠上自己最看不起的人身上，还是在这这么多人在的情况下，暗暗骂自己没出息，竟然连这个都控制不住。 见着眼前的向导垂眸一瞬嘴角勾起，像是在嘲笑他。哨兵腾地站起，两人巨大的体型差吓得朝衿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有些懊恼自己一时脾气上来的冲动劲。 她早以打开光脑并计划逃跑路线，要是敢动手她就通知白塔安全部，周围这么多人可不见得有一个能为她出头，不趁机拱火都算谢天谢地了。 “伽历，道歉。” 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相反，在她身后传来布料之间的摩擦声和鞋子踩地的清脆声，紧接着是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一个身量欣长的男人逆光而站，朝衿转头眯了眯眼仔细打量对方，半长的墨发乖巧的贴在脸侧，右脸颊处稍长的发鬓被挑染撑深蓝色，在暗处看并不能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眉眼深邃、神情冷淡，身着黑白制服，肩上的徽章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再往下…… 朝衿突然意识到这样不太礼貌，立马收回视线挪向一旁。 “队长。” 原本还盛气凌人的男人瞬间像一个焉吧的茄子，想开口解释什么，但看到对方的眼神只能掩下眼底的不甘，抿了抿嘴，不情不愿地开口道：“对不起朝衿向导，我不该对您恶语相加。” “哦。”朝衿悄悄小步子将自己挪到那个队长不远处后才继续开口道：“不接受。” 这人跟个炸药桶似的，不到万不得已她才不要离他那么近。 “你！” “道歉是因为你做错了，这是你应得的，原不原谅是我的事，不是说你道歉了我就应该接受。” 朝衿的话是对他说的，眼神却将其他在场所有人都扫视一遍。 这句话她很早就想说了，伤害已经造成，无论在做什么都无法消除它带来的恶意。即便他现在迫于压力道歉也不是出于真心，她的处境依旧不会改变，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不够厉害，可…… 这里向导哨兵的比例极其不平衡，就算她在垃圾只有F级，但那又怎么样，之前她不说只是看在说不定之后还会有一起共事的时候，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结果换来的只有对方的得寸进尺。 “自己去禁闭室领罚。”被唤作队长的男人说话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变化，目光平静，只是在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微做停留，“其他人对向导的行为按照联邦律法罚一个月积分加禁止领取一个月外出任务。这种事不许再有第二次，否则自己滚出第十区。” 原本闹哄哄的走廊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他们不明白明明是他俩的争吵，为什么这把火也烧到他们身上来了。 标有B级的疏导室门上的红灯转而变成绿色，一个模样娇俏的人打开门探出脑袋，看到她时语调上扬，“哎呀小阿衿你下班啦~” 她欢快的语气在此刻显得格格不入，很快她也发现了不对劲。 “大家这是……怎么啦？” * “你们真的太过分了！”女孩叉着腰小脸气鼓鼓的，将他们打预约号子都挂了。 众人继卷戎之后又被若琳训斥了一顿，硬是拉着他们看了一下午的联邦手册。 至于朝衿…… 正当她打算扁扁的离开时，那个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与此同时手腕处传来与手套摩擦的触感，“请稍等一下。” 语气是客气的，就是行动上根本没打算放她离开。 不是吧，这是来找她算账来了？ “好说好说。”朝衿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奈何对方的手跟铁箍一般，小心翼翼挣脱了几次对方都稳若泰山。 满打满算她来第十区也才一个月，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什么依靠仰仗，很多时候有怨气都只敢咽在肚子里。 今天突然情绪失控，还被对方队长抓包，他不会要去告自己小状吧。 朝衿沉浸在自己即将要被扣一笔积分的悲伤中，根本没听进去身旁人说了什么，等她回过神来时，只听见落锁的机械音。 “？” “那就拜托向导小姐了。”男人自然的坐在她的对面，一双好看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将她那些不自觉流落出来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 发生了什么，怎么又回到她的疏导室来了。 朝衿一直在状态之外，哪怕此刻也还是神游在外。卷戎轻笑一声，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想请向导小姐为我疏导，费用我会按你平时收费的双倍标准支付。”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她只听见双倍两个字，这还等什么。 难得遇到这么阔绰的大户，朝衿挽起袖子就要干，却被对方抬手轻轻按下去，他唇角的笑意愈发显现，“这么着急吗？” 急啊，急死她了，她现在最缺积分。 朝衿没听出他暗含的意思，不过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清了清嗓子居高临下俯视，“我时间很宝贵的，请卷戎队长不要耽误我们彼此间的进程。” 卷戎这个名字还是刚刚听若琳喊她才知道，这些个队长平时忙得要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她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和对方有牵扯……大概。 说话间卷戎已经往腕上戴上一个银白色、泛着蓝光的手环，那双黑色皮质手套也被他摘了下来，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蓝光下映衬出他白皙的肌肤。他转动了下手腕确定不会掉落后才说道：“好了，我们开始吧。” 这些有钱人总喜欢折腾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积分少，见过的东西有限，时间久了面对无论多么古怪的物件她都会表现出一副淡然、不闻的样子，然后在心底安慰自己， 咱早晚也换得起，没事哒没事哒…… 深吸一口气，朝衿也做好准备，正打算闭眼时发现对方仍旧目光凝视着自己，这让她有些不自在却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人家的自由，只能闭上眼睛试图无视那道灼热的视线。 她操控着绿芽中的金丝穿梭进入卷容的精神图景内，在卷戎的有意配合下，丝线快速穿梭着一路畅通无阻，还顺手扶住了一个即将倒塌的枯树，短暂停留后又迅速朝着目的地前进。 卷戎的识海是一片广袤的森林，连绵起伏的山川河流很是震撼，随着风声还能听见偶尔的几声啼叫，充满神秘与危险。 朝衿却没心思欣赏太久。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堵如同高墙般庞大漆黑的浓雾，与它对比起，她的丝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直注视着她的卷戎自然将她这一刻的神情看在眼里。他自然最清楚在第十区的这几年，频繁的进出污染区，他的身体早就被侵蚀严重，即便是S级向导净化对他而言也作用甚微，并不指望朝衿能有什么办法，之所以这样不过是…… 正专注如何吞下面前这庞然大物的朝衿此刻犯了愁，这肯定不是一次就能解决的，可要是之后还要继续接触，她想了想卷戎那厌世不耐的表情却退了。帅是帅的，就是冷脸好吓人，再者这也得看对方的意愿。 算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有点痛哦。”朝衿出声提醒道，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嗯？”卷戎发出疑惑的声息，下一秒身体猛地一颤。修长的指节蜷缩在手心，就是那双一直注视着他的漂亮双眸此刻也不住地紧闭起来。 她在……做什么？ 第2章 数据异常 精神体与她的感知是同步的，朝衿感受着手心的灼烫。刚刚它不过是想穿进黑雾中看看里面是什么场景，结果就是被烫的直接缩回来，可怜兮兮地缠绕上那株绿芽。 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上黑雾的边缘，奇怪的是这个手感竟然不是那种黏腻潮湿，相反还有些柔软回弹的触感。她抽出一小部分，黑雾彼此之间仿佛是由细细长长的结构组合成，拉出一还连着下一截，源源不断。 朝衿试探性地将手里的一小团递到绿芽面前，缠绕期间的金丝缓慢地靠近，动作犹豫，与它先前的急速形成了鲜明对比，显然是真把它吓坏了。 刚一接触，它就立马挺成一根笔直的线条，随后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迅速将那团黑雾缠绕在自己的禁锢之内，见它真开心朝衿也配合着，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等它快吃完的时候就立马又抽出一截，孩子爱吃就多吃点，够，管够。 里面其乐融融，可外面的人就没那么好受了。 手环由蓝转黄，紧接着闪烁红色的光芒并伴随刺耳的警报声。 听见卷戎喊停的声音朝衿手中的动作一停，睁眼见到他不太好的面色，立马吓得坐直了腰，小心翼翼地上前虚扶，“你……还好吗？” 可别倒下啊，不然她有理都说不清了。哨兵队长昏倒在她的疏导室，白的都要说成黑的了。 卷戎摆弄了一翻那道声音才静下来，即便这样，密闭的房间里甚至还留有残余的回音。 他站起身整了下自己略带凌乱的着装，除去略微泛红的眼角，他此刻的模样与之前别无二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面。 “十分抱歉因为我个人的原因需要提前结束这次疏导，所需的费用我已转过去，向导小姐我们下次见。” 哦。 啊？ 卷戎自顾自说了一大段话，根本不等她回应便走出房内，独留她一人站在原地。 这里的怪人可真多，她看了眼光脑中进账的数额感叹道。 精神图景内，那个原本只有手掌高的绿芽此刻体型大了一倍，就连它身上的金丝也粗壮了不少，两者连接处隐隐有了蓝紫色的痕迹。见到她时，金丝高兴地朝她转了几个圈，像是在全方面展示自己的变化。 朝衿摸了摸又捏了捏，开始思考人生。 好家伙，她这些个日子辛辛苦苦给这么多人疏导加起来还比不上这一个哨兵来的效果好。 难道这就是高阶级哨兵的魅力吗？ 朝衿半躺在座椅上，托着下巴，琢磨后半人生努力的方向。 另一边。 男人无视门口高挂着的总指挥办公室的门牌，径直推门而入，对里面的人将手中的东西丢过去。 对方依旧在忙自己的事，只是在即将落地时又却稳稳接住，抬起头舍得把目光挪开面前那一堆文件，他唇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有满含讥讽的笑，声音却又十分温和地说道：“这么大脾气，是在怪我临时把你喊过来吗？卷戎队长。” “可是你看——”他拎起那个蓝光小玩意，金丝眼镜后狭长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数据中心显示你精神值异常，我可是时刻都在关注你这边的情况呢。” “只是一次简单的浅层疏理就让卷戎队长这么……”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却根本不加掩饰，“这可不行哦。” 这次只是让他去测试一下那个新任向导的能力如何，可不是去享受的。 他双手交叠于胸前，眼眸的笑意不达眼底。 毕竟第十区不养废人。 卷戎拉开他面前的椅子大咧咧地直接坐下，一点没顾忌对方总指挥的身份，对方也像是习惯他这幅把谁都不看在眼里的态度，摆了摆手直接赶人，“没事你就出去吧。” 气哄哄进来责怪的是他，来了之后一言不发的还是他，他这可不是招待所，没时间在这陪他浪费时间。 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卷戎闷声低笑，笑够了遂开口道：“也不知到时云息大人这幅克制闷骚的面目下又是怎么一副场景。” 云息：“？” 他又在发什么神经。 话音未落卷戎只觉得自己被身下的冷椅猛地一电，面前的男人声色骤冷，细长的钢笔轻轻敲击桌面，“再发疯你也去禁闭室待上几个小时再出来。” “哦。”卷戎像是终于想起来自己来这要做的事，微微坐直身体，“我是来通知你一件事。” * 卷戎走后，云息打开一个巨大的显示屏，上面清楚的记录着卷戎的数据异常情况。 13:19 心率：80 精神值：74 污染值：81(正常) 13:27 心率：82 精神值：74 污染值：81(正常) 13:29 心率：76 精神值：72 污染值：81(正常) 13:51 心率：93 精神值：65 污染值：78 （数据偏高） 13:53 心率：111 精神值：59 污染值：76 警报警报！数据异常！数据异常！ 13:54 云端监视器关闭，紧急同步最后一次数据记录。 云息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动作矜贵又慵懒。 待精神体吸收结束后疲倦的意识瞬间席卷全身，在朦胧的睡意中她不自觉的回忆起初次来到这里的那天。 趁着暑假期间朝衿决定好好把之前一直没时间玩的游戏统统玩一遍，又是熬了一个大通宵，她拉开窗帘看着远处已经升起半边天的朝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张自己酸疼的脊背，正打算回去睡觉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响动。 吓得她立马精神，转头四处寻找声音的来处却没发现异常。紧张的情绪才放松下来片刻，安慰自己可能是把耳朵熬坏了，那道声音又倏地响起。这次听得十分清楚，她不得不骗自己可能真碰见鬼了…… 想到这，朝衿原本平缓的面容瞬间爬上一种名为懊悔的神色，要不是那个死东西给她下圈套，她也不会到这鬼地方来。 ——亲亲您好，我是智能系统001，为回馈广大客户的信任与支持，现推出新型全息体验功能，参与即可获得100w奖金哦~ ——亲亲您考虑一下哦，这可是100w呢~ ——亲亲我们还会附带其他全新功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诸如此类烦不胜烦，偏偏她还看不见对方人影，躲进被窝捂住耳朵它的声音依旧清晰如初，一气之下她回了句“等你们能给出1个亿再说。” ——可以哦亲亲。契约达成，现在就为您开启时空之旅，祝亲亲玩的愉快~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再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望无际的绿色。 哈哈……就说她哪有那么好命遇到天上掉馅饼的事。在把她送走之际她竟然从那001毫无感情的声线中听出松了口气。 被虫吓，被蛇追，说是一路逃亡也不为过，如果不是恰巧遇到外出巡查的小队，她大概还不知道在森林的哪处角落迷失。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昏睡过去，不知是否因为今天精神力消耗过大，身体格外沉重，不一会儿便彻底陷入梦乡，只是那道回忆连着梦境，迫使她在她梦中又重新体验了一次。 初次到达新世界的朝衿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自己即将长期居住的临时庇护所，刚出门就被递上一张工作牌，然后半推半攘地接受了在这里的第一份工作。 ——我们比不上那些哨兵向导，普通人想得到第十区的庇护也是需要付出相应的报酬，好好工作吧年轻人，努力在这里活下去，不要死的太早了。 哪怕到现在她依旧清晰的记得那人带着和她一样的工牌，留给她一个背影以及那冰冷的、不带感情的提醒。 她的工作枯燥乏味，主要负责接收哨兵与向导之间的平衡，由于联邦内两者之间数量的悬殊，必然会有一部分哨兵得不到向导的疏导，从而引发一些没必要的争斗，她的工作就是在两者产生矛盾之前先行解决，可问题在于这两边的人没一个愿意听她的。 朝衿叹气，如果没有发生那件意外的话，她现在大概率应该也会因为投诉过多被第十区领导人逐出基地。 朝衿只觉得眼前的画面恍惚交叠，身体越发觉得沉重，她努力站起身刚走两步，踉跄伸手扶住桌角才堪堪站稳没有摔倒。 “怎么这么烫！” 意识彻底昏迷前，她只觉得自己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她鼻息之间，意外缓解她难耐的疼痛。 不知昏睡了多久，只知道再睁眼时她已经躺在了医疗室的病床上，侧目望去，她的床边坐着一个正垂头昏昏欲睡的女孩，是她在这里为数不多结交上的好友。 她的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听不清切，朝衿生怕给她吵醒动作小心再小心，可还是惊醒。 “你真是把我吓死了，”若琳看着病床上仍旧脸色苍白的人，抿了抿嘴，最终将一些话咽下喉咙，故作轻松地说道：“医师说你身体没什么太大问题，就是有些精神压力大加一些营养不良。没事的不要担心，打了几针营养剂再好好休息，等会儿估计还有些困这是正常情况。” 若琳的声音很温柔，和她一条一条细细说着需要注意的事项，手里还抱着不少五颜六色的营养剂。 朝衿看着她格外认真严肃的表情，不由得笑了笑，若琳也佯装生气地说道：“我这是在关心你呢。” “是是是。”朝衿顺从点头，然后顺势将那些东西推回去，这些在基地里可不便宜，“这些你就自己留着吧我的大小姐。” “你又拒绝我！” “我不敢。” “那你收下。” “不行。” 即使在若琳的阻止下朝衿依旧坚持要回去。她不喜欢呆在医疗室，无论是在原来的世界还是第十区基地站。 若琳也是拗不过她，只能陪着走了一路。顾及到朝衿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两人相约第二天见面后再聊。 与此同时跟随她们一路的伽历，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到最后也还是没敢上前，驻足良久随后转身走向西南角——那是禁闭区的方向。 朝衿按动隔音帘，幕布缓缓合上，紧接着灯光亮起，整个房间被蓝色的光芒包裹在其中。 她张开掌心，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绿芽印记此刻似乎随着精神体的提升也发生了变化。两片绿芽中间穿插着一个带有尖刺的细丝，将它们紧紧缠绕在一起。她将手心攥紧再一次打开时，她的周围泛起微弱的光点，像夜在空中浮动的萤火虫，两片绿叶从印记处钻出，轻轻抖动。 有些痒。 她用另一只手拨动那还很弱小、只要轻轻一捏就会死亡的精神体，下一秒那根细丝伸长了身体，它收起尖刺乖巧地缠绕上她的指尖蹭了蹭。 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道歉。 第3章 又被缠上 第二天一大早若琳就兴致冲冲地来到朝衿的居住区，里面隐约传来乒乓的声响，过了好久门才被打开，若琳狐疑地盯着朝衿有些古怪的神情，“在里面干嘛呢，这么久才开门。” 她来的时候和朝衿有过联系，不可能才睡醒。 “不小心把东西碰倒了，”朝衿一手撑在门框上，阻止对方往里面探头的动作，笑着说道：“不是要我陪你出去散散步嘛，走吧，时间刚好。” “过来这么远你也不知道请人家进去坐坐，好过分！”若琳瘪着嘴，对朝衿这急着把她赶走的行为很是不满。 趁着她愣神犹豫的间隙，若琳就像一条滑溜溜的小鱼，一个不注意就从缝隙中钻进来，好奇地打量房间内的摆设。 她双手背在身后，笑盈盈地冲朝衿说道：“这么鬼鬼祟祟，我还以为你房间里藏男人了。” “……怎么会。” 朝衿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经过净化过滤的干净纯水递到若琳手里，数量减1，余7。 她赚来的积分几乎全用在买纯净水上了，也算是少数还保留着原来世界的习惯之一，即便它很贵。 “身体好些了吗？”若琳凑近身子几乎贴在她身上，冰凉的手背抚上她的额头，确定没有探到灼热的温度后呼出一口气，解释道：“第十区的医疗水平还是很不错的，基本上别的区一些受伤很严重的哨兵最后都会来这试试希望。” 若琳坐直后才发现面前的人浑身僵硬、脊背挺直，面上还带着不自然的潮红。 “又发热了吗？”她问，手刚伸出来就被人抓住，连带着自己也被拽动走向门外。 "可能是热到了吧，刚好出去透透气。" 若琳点了点头，看了眼一直开着循环系统的主控装置没做声。 直到离开房间，朝衿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才彻底放下来，连带着平时慢腾腾的步子也快了几步，生怕离开晚了酿成大祸。 静谧的房内，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幕布后走出，揉了揉发烫的腕骨，侧目垂眸望向那个决绝的、非要他躲藏起来人的背影。 时间要从一个小时前说起。 收到若琳消息后，朝衿立马就收拾，将原本披散的长发也高高扎起，整个儿看起来精神不少。 不一会儿就听见门外的提示声，“这么快就到了。”朝衿暗想着。 有自己的专属载具就是好，又快又稳，比她每天两条腿跑来跑去方便多了。 只是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就后悔了，想当自己没开过。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歘的一下手比脑子快，门很快被她又合上。只是对方的速度比她很快，一只修长的手掌探了进来，扣住门沿制止了她的动作，她的手一顿，硬是被他挤了进来。 倒不是怕他被夹，是真的力气比不过这些个哨兵。 这个大魔王怎么来了，她最近也没旷工不干活啊。 朝衿惴惴不安，面前的这个男人每次出现都没好事。每天装作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结果尽不干人事。当初他冷眼旁观，要不是她自己运气好，大概早就死在觉醒精神体的那天了。 “请问有事吗？云息长官。” “没事就不能来关心我们尽心尽责的向导小姐了？”云息坐在沙发上眼眸望向她，唇边依旧挂着万年不变的笑容。 朝衿看着他熟络自然地样子给气笑了，听清他说的，更是无话可说。 真关心倒是给涨工资啊，而且哪有人堵家门口送口头温暖的。 朝衿不爱搭理自己云息是一直知道的，但他仿佛不知情般继续问道：“听说你因为过于疲惫所以身体出现了排异情况。” “不敢。” “那就是了。”他轻笑道，解释了此行的目的，“这两天刚好收到一份特殊的资料，或许你会有兴趣。” 朝衿接收后匆匆扫了两眼大致内容便关上了。 “那么朝衿向导，现在有兴趣和我做个交易吗？” 朝衿思虑良久，并没有直接给他答复。说到底对于面前的这个男人她依旧保持着谨慎怀疑的态度，两人之间身份悬殊，他犯不着为了一件几乎可以不用同她商量的事而来亲自找她。 刚想把人请出来，门外响起一道响亮的女声，朝衿脚步猛地一停，迎上男人不解的目光，心一横直接不顾对方的反对，连哄带求地把人塞到了隔间的幕窗。 * 朝衿跟随在她身后，脚下踩的是若琳的飞行器，她现在的积分还兑换不起这种高级代步车。 不知飞了多久，面前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大片的绿色，再近些，那些红的黄的鲜艳美丽的工栽培出来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空中吹拂着淡淡的花香，引着来往的人不由得往更深处走去。 这里是第十区精心培育的莆地，在这里生存下来，除了物质条件需要满足，精神上的亦很重要，于是它便出现了。 不知是不是空气中充斥着什么，朝衿一到这就发觉原本郁丧的情绪骤然消失，转而从心口处传来一阵轻松愉悦。 朝衿不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只是在基地里哪哪都需要积分，这里也是，而且不便宜。 “我申请了两个小时，你呀就好好休息吧。”若琳拉过她的手轻轻一推，顺着力道躺下，她的身后贴上一个微凉的金属质感的硬物后一个机械音响起，“已就绪，三、二、一。” 机械手臂分成几节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横在她的身前，紧接着纷纷张开五指，搭上她的肩膀、腰部、腿部收紧、松开。 预料中的痛感并没有袭来，朝衿紧张的神色这一刻才彻底放松下来，她睁开眼对上若琳的目光。 “这力道还可以吗？”若琳俯下身歪着头问她。 她点点头，询问对方为什么不一起。 她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啦，之前尝试过一次感觉好奇怪。你在这里休息会儿，我去那边看看。” 这里面的新鲜玩意不少，若琳来的次数也不多，自然是哪哪都好奇，像个雀跃的小鸟四处蹦跶。 朝衿目前就想好好休息，这段时间无论她怎么睡觉都还是觉得好困。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若琳设定了多久时间，为什么还没有停。她想喊，但是周围被一个蓝色透明的圆罩包裹，声音传不出去。她想举手起身，机械手会感应到立马做出反应限制她的行动。 朝衿欲哭无泪，让她出去…… 朝衿呆滞地盯着头顶闪耀的灯光，身体还要接受时不时的痛击，心中默默数着距离结束还要多久。 直到她看见那个逐渐走近的人影和缓缓消失的光罩，也终于能听见外界的声音。 “我忘记这次升级后关闭自动结束的功能了，对不起对不起你骂我吧阿衿。”若琳双手合十，小脸紧皱，十分诚恳的道歉。 朝衿第一时间起身揉着已经发麻的腰肢，想叹气但是想到对方为了自己又是陪伴又是出积分，要是这样只能换来埋怨，那自己也太不是人了，立马收住气，“你为我已经做很多了，真的很谢谢你。” “真的吗？”若琳眼睛亮亮的，很快又立马瘪下嘴，眉眼耷拉，“可是他们总说我笨，说我不过是仗着有天赋才能当上向导。我也很努力的在进步，可总好心办坏事，这次也是……” 所以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她独自一人前往第十区，这个所有人但凡有的选择都不会愿意来的基地城市。 眼看着她又要陷入自我怀疑中，朝衿连忙打断捧着她的脸，“你是我在这里遇到的最善良最热情的人，我很开心能和你成为朋友，也请你多相信自己一些。” “好！”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刚踏出大门的那一刻，若琳一拍脑袋像是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事情，和朝衿暂别一会儿后前往刚刚所在的地方，只是那儿空荡荡的，哪还有什么影子。 独自在原地等待的朝衿百无聊赖地和自己的精神体玩了会儿，偶然间余光瞥见一抹黑色的身影藏匿在昏暗的角落处正朝她这边看来。 朝衿心下一惊，又连忙安抚自己万一只是她感觉错了。空旷的走廊间回荡起清脆的脚步声，抬头只一眼她便看清对方那猩红的双眼，与她觉醒那天对视上的眼睛一模一样。 被刻意遗忘的记忆一瞬间涌入她的大脑，她顾不上其他，拔腿与他想对的地方奋力跑去。这一刻她根本来不及想他们之间的差距会有多大，只剩下一个念头，必须要离开这里。 身后的脚步一直紧紧跟随，又像是在刻意戏弄般，她快他也快，彼此间的距离保持在一个恰到好处又颇有危机的距离。 蒙头跑路的朝衿此时没注意到面前多了一个人，直愣愣地撞上对方坚硬的后背，撞的她眼角不由得沁出泪珠，人也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跑这么快，”男人略微沙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他伸手扶住差点摔倒的朝衿，低声询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朝衿听着有些耳熟的声音，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的是一张极其俊美又不缺乏野性的帅脸，但此刻她没时间欣赏，像是遇到救命稻草般往他身前走近两步，男人不动声色的默默看着她这一小举动，只等对方开口。 “后面……后面有人在追我。”她咽下喉咙间的血腥，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轻颤。 第4章 可以摸摸我吗 朝衿忌惮身后那不可预知的东西又与面前的男人关系浅淡，内心再三抉择之下，她还是决定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她走近两步与对方在一个身段的距离，仰起脸请求道。说话间她的内心其实很是忐忑，毕竟他们之间只见了一次面，说不定对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卷戎望向她的身后并没有看见她所说的行迹可疑的人，他走到她的身前，以一种绝对的保护姿态将朝衿护在自己的身侧。 他打开光脑正打算调取这一地块的监控系统时，余光瞥见那个身子微颤的人，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低声安抚着她的情绪，“别怕，我带你先离开这里。这件事我会联系联邦信息部进行调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语气带着些生硬，像是不常做这种事。 朝衿低垂着脑袋，视野中突然出现一只带着黑色皮革手套的手向她伸来，不过片刻她搭上那只手，“卷戎队长，我有一个朋友还在里面没出来，我们能不能……”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很快她听见自己想听见的话，卷戎答应的很快。或许对他来说，在第十区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也足够自信可以解决一切不可控制的污染因素。 听着朝衿的描述卷戎大概知道对方的情况，因为体内污染值过高而导致精神力过载，被自己的精神体吞噬导致行为意识失控，对一切外来因素具有攻击性，尤其偏爱对实力低弱的向导下手。这样的哨兵一般会被关在第二禁区里，直到恢复正常或者死亡。 似乎最近这种本不应该出现的意外越来越多，云息那家伙到底在干嘛。 远远的一个身影在那冲他们招手，随后快步奔来，“队长好巧啊，原来你是和阿衿在一起呀。” 若琳有几个比较相熟的哨兵是卷戎小队的，久而久之自然就和他们一起喊队长了，对他的人品和行为处事都是很放心，也就不害怕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 "刚刚有些站累了就去长坊那边坐了会儿，正好和卷戎队长碰见，想着你还在这，就顺便一起过来了。"朝衿轻飘飘的把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她并不想把若琳也牵扯进去。 “那真是太巧了。”若琳不明不白的突然冒出这句话，一开始朝衿还没理解，很快若琳接下来的话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接。 若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声揶揄道：“哎，我懂我懂。你们继续，我先走了，加油。” “等等！我们不是！”你误会了啊。 若琳挣开她的手不顾她的挽留，冲卷戎挥挥手，“我家阿衿就拜托队长啦~再见~” 朝衿挥了两下愣是扑了个空，只能看她越跑越远，又不好直接丢下卷戎追上去。 若琳的声音很轻，但哨兵的五感向来很好，自然是一句不落的全听了进去。 “走吧。” “去哪儿？” “送你回向导居住区，或者你还想再去哪儿？我可以陪你。” “不用，回去就好。”朝衿不好意思再麻烦对方，据她了解，基地内的分队队长平时不是需要解决污染之地就是带队训练，要是可以这段路她都想自己回去算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卷戎在身侧，那个一直戏弄她的家伙一直没有出现，可是有时她又觉得在暗处有一道灼热的目光一直紧盯自己不放，顺着方向望去那里又空空如也，仿佛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紧绷的神经带来的幻觉。 她还是太弱了，弱到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她想起早晨收到的资料，匆匆望了一眼身侧的人又赶忙收回视线。 有一种精神体会兼容主体的意识与行为，同时随着它的成长主体的实力也会随之增强。 她记得福福很喜欢卷戎精神图景中那无边无际的污染源，甚至一度因为紧急中断行为而不满。想到这她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像是被身边人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弄得不自在，卷戎忍了再忍终于开口询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想问我吗？” “啊？”突然被这么一戳穿，朝衿表情一僵，眼神飘忽。 有这么明显吗，她明明看的很小心啊。 “就是……”朝衿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怎么说都感觉自己像是对他有利可图。 另一边福福又一直在催促，听她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它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表达对朝衿性格别扭的恨铁不成钢。 朝衿实在是被它吵得头疼，眼一闭正想努力再多憋出一个字，一根软软毛绒的东西钻进自己的手心，很痒。 她下意识抓紧，听见身旁一个闷哼声又赶紧松开。 这这这……这是她能干的事吗？不会明天因为左脚先出门就被赶出基地吧。 “抱歉，”卷戎毫不客气地拎起白豹的脖颈拉开，只是那根柔软的尾巴依旧在她手心处滑动，直到他另一只手粗暴地扯开后才消停。 一时间两人一豹陷入了深深的寂静，他们不说话朝衿自然也保持安静，最后只见男人妥协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向她满是无奈，“它好像从之前接触后很喜欢你，你可以摸摸它吗？” “啊？” 可是精神体和主体不是……这……合适吗？ “你打它也可以，它皮糙肉厚不怕痛。” “嗷~~”豹子的嗓音很尖锐却意外的没有那种刺耳的回鸣，它全身通白与一身黑的卷戎截然相反。见朝衿迟迟不动，它的尾巴不停地拍打着身后人。 最后像是看到两个不通人性的木头般，它俯身跳出卷戎的束缚，主动蹭着朝衿的小腿，时不时还会抬头看看她的反应，见她没有特别抗拒于是更加放肆。 要不是顾忌精神体与主体之间的关系，她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把它抱起来吸个遍。 像大猫，还是那种又乖又粘人又好看的大猫，这谁受得了。 朝衿蹲下身，白豹十分有眼力见的往她怀里钻，一个没注意她没蹲稳直接坐在地上，它顺势以她的姿势绕着趴下，白绒绒的脑袋更是直接枕在她的腿上。 对方都这么主动了，她再矜持就显得她很做作，于是，大手一挥毫不客气的抓了一把。 果然，比想象中的手感还要好。刻意放松的肌肉下是满手的蓬松，要不是这是精神体，她都想把脸也埋进去了。 她学着之前摸猫咪的手法，一下一下地梳挠着它的下巴 ，抽空又揉了揉它胖乎乎的脸蛋，直到它发出愉悦的呼噜声。 “嗷”它的长尾再一次缠绕上她的手腕，与此同时福福在无人在意之时悄悄钻出一角，然后给了它一抽。 站在一旁全程保持沉默的人身子一僵，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比起上次更强烈，是他即便极力克制也无法抵抗的深深的吸引。 一直处于小心翼翼状态的朝衿属实没想到自己的精神体胆子会这么大，见谁不爽就直接给一鞭子。要不是她现在还小，不然这一下子下去，直接就能整出几道红痕。 白豹也没气恼，反而伸出它巨大的爪子将福福按在爪下，凑近鼻子嗅了嗅。 “回来。”卷戎不由得它继续放肆，动作毫不客气。 一得空隙，福福尾巴一甩立马溜走，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摸也摸够了，现在该回去了。 白豹自然不愿意，也不知道他们又聊了什么，只见那精神体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回望，最终不得不听卷戎的话乖乖回去。 没了那个粘人精，朝衿也不好再坐地上，她借着卷戎的力道顺势站起，拢起有点散乱的长发，顺便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 一不小心忘我都没注意时间，大概卷戎也是倦烦了，毕竟是人家的精神体一直被自己当小猫咪好像真的很没礼貌。 走在路上两人都藏着自己的心思，直到一通紧急的电话通知来临。 “队长不好了，第三队那边突然联系中断，定位也消失了！”电话那头语气急迫，一下子把氛围拉到紧张状态。 卷戎望向她，朝矜示意他赶紧过去，不要因为自己耽误了重要的事。 “我没事的，你快过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她开口小声说道，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区域，表示自己过去也很快。 “那你注意安全，这是我的通讯方式，有事随时找我。” “好！我到了会和你说。” 简单告别后，卷戎转了个弯，在巨大的建筑遮挡下他脚踩飞行器，快速在上空急行，如一道猛烈的疾风穿梭于各个空间。 另一边，某办公室内。 云息接收到一个权限申请的通知，刚想把他拒绝掉，又想到拒绝之后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想了想还是同意。毕竟对方真比不上他绅士有理，能说理绝不动手，纯纯蛮人一个。 * “她在那里，你快点过去，我想这个小向导了。” “她好香，好想贴贴。” “能让她摸摸我吗？” “你不想吗？” “……” “我知道你也想。” “……” "给你一次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 “……行。” 第5章 欺软怕硬 没有任何载具的朝衿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腿一点一点走回去，偏偏又忌惮那个隐藏在暗处窥视的老鼠，四处盼望下总算遇见一个还算熟悉的人。 是那个在她无人在意时第一个愿意主动相信她的小天使。 对方也注意到她，侧头冲她露出一个腼腆害羞的笑容，随后礼貌地打着招呼，“下午好呀朝衿向导。” “在忙嘛？”朝衿看到他手里抱着的一个黑色的大方块盒子，好奇地询问道：“看起来好像很重的样子。” 少年点点头又摇摇头，像是用这种方式回答她的问题。 朝衿对他印象深刻，起初只是以为是个害怕陌生人交流或者不爱说话的男孩，后面接触久了发觉无论在什么时候，他在人群中永远是最安安静静听话乖巧的那个。 而他也知道自己本身的情况比较特殊，就像对他来说，他永远也无法像其他哨兵那样执行外出的任务。他这种几乎是被所有基地抛弃的情况下，却意外被第十区收留，所以能在这里继续生活对他而言已经很满足了。 简单交流后，由于任务在身他并没有在原地多加逗留，并出声询问朝衿是否要一起。 “不不不。”朝衿连忙摆手拒绝，让他先处理自己的事要紧。 再一次告别后，她暗自感叹，一个两个都好忙，看起来就她最闲了。 一个小时后，头顶酷热难耐的烈日，脚踩结实坚硬石板，她揉着发酸的小腿在原地休整一会儿后果然调转方向，前往最大的商会之地。 小型飞行器——9988积分 朝衿一切的动力信念在看到那个价格表后彻底崩塌，她手里全部的积分加起来甚至连它的零头都不到。 哈哈哈世界上多她一个有钱人怎么了，崩溃之下，她的心态逐渐发生了变化。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态度，朝衿还是坚持逛到底。该说不说不愧是整个基地第二奢靡的地方，说是遍地宝贝都不为过。那些被外界夸出花、捧上天的只要给得起积分，要多少有多少。 逛了一圈没一个能买得起，朝衿都被自己穷笑了。越发觉得这里索然无味，但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两个地方来回撵转真的很费她体力。 倏地，她的手心骤然变得灼烫，像是极具高温的物件贴上她的皮肤，与此同时沉睡的福福苏醒过来变得异常兴奋。 朝衿迈开脚步，跟着体感的灼热程度一步一步走向指引的方向。 走对了灼烧感退一分，走错了则加一分。 最终她伫立在一扇漆黑的铁门前，头顶一闪一闪的灯光透映出诡异的氛围，万籁寂静，朝衿似乎都能听见自己起伏的呼吸声。 属实是没想到会来到这么一个连鬼都未必能找到得地方，她下意识想跑，可手心的痛感提醒着她必须往前，仅仅只是有了想离开的想法便已经痛到让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退无可退。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厚重的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由于眼睛在长时间的黑暗环境下逐渐适应，往里望去仅仅一眼就看到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 这人她之前见过。 真不是她故意注意，实在是他穿的太特别了。 一身称得上是乞丐风的人眼睛上蒙着白色的纱布，怎么都觉得互不相搭，偏偏周围其他人都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或许在这里什么奇装异服都是见怪不怪。 朝衿身影出现的那一刻，那道黑影瞬间出现在她面前，像是早就知道她在这里，目标清楚、精准无误。 哨兵不可容疑的力道的她手疼，即便他现在身体难受，可灵敏的五官依旧可以感受到身边人的靠近。 "滚！"男人声音冰冷，语气毫不客气。 “轻点，你抓着我手疼了。”朝衿龇着牙，倒吸一口凉气，她可以很肯定自己的手腕处绝对红了一片。 一个两个，横竖都就逮着她一个软包子欺负啊。 “别碰我。”见朝衿即将要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男人丢下这句话迅速将她的手甩开。 不是，到底是谁抓着谁不放啊。朝衿也是被他这番倒打一耙的话整到失语。 看到他撑在地上费力地站起，明明都在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倒下还不忘威胁她。 死男人，真装。 哨兵没走两步，发觉自己的指尖就被一团细长的丝线勾住，他俯视着面前这个不过到他肩膀的、只要轻轻一用力就可以送她去死的女人，眼眸微眯，像是这种行为激怒了他，原本迷茫的眼睛里添上清明，他的声线也是冷上几分，“你着急去死吗，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是！哎，误会！你听我解释。” 真的好粗鲁啊，动不动就这个死那个残，咱还是那个文明社会吗？ 哦，好像还真不是了。 朝衿抽了抽手，奈何福福根本不听她的，依旧紧紧缠绕，一点没有撒手的意思。 无奈一下朝衿只好双手摊在他的面前，表示真不是自己主观意愿。 但对方明显不想管她是不是自愿，只知道自从这个人出现后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既然对方这么不识趣，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会跟她同样的话再说第三次。 于是…… 哨兵力气很大速度也快唯独就是他现在脑子不清醒，朝衿借着自己灵活的走位配合着福福的牵制，硬是没吃上大亏。不知不觉间福福的丝线悄然间将他包围，轻轻一扯那么一个庞大的身影就这么直愣愣地倒在朝衿面前。 好……弱。这是朝衿的第一想法，但是她没敢说出来。毕竟也是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不然就是给她技能点x10也打不过。 重新跪倒在地上的男人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放在之前根本轮不到她这么戏弄自己，这么一想男人更是愤怒，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 两人纠缠之间他眼上的白纱竟有了脱落的趋势，见状朝衿连忙从后面把它绑紧。 察觉到她的动作，哨兵皱起好看的眉眼，语气很是不耐烦，“你到底想做什么！” “真不是我想这样的。”朝衿小声为自己狡辩，虽然知道对方肯定不会相信，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好好聊聊行吗？我给你松开，你也别想着来杀我，我们各退一步，你也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不是吗？” 男人鼻息间发出冷哼，伴随着唇角勾起的讥诮弧度更像是在嘲笑。 用精神体绑住自己还说非她本愿。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滚，我就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你要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阵剧痛袭来，他不可思议地盯着这个嘴上说着抱歉可手中动作不停的人。 朝衿看着自己的那一下手刀欲哭无泪，这下真解释不清了。 他怎么没晕啊，是电视剧骗人还是她力道不够。在心里思索要不要再来一次时，看到对方张嘴又要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语时放弃了。 “我真没有想害你，你不要再骂我了。”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堵上对方的嘴，还好他自带眼罩，不然她包里还真没有第二根布条。 本意是想让他安静点，但是好像……不管了，有用就行。 做完这些后她试图进入对方的精神图景中，但此刻对方对她十分戒备，领域封闭，她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哨兵半跪在地上，全身的力气都倚靠在身后的墙面。看到面前的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只觉得讽刺，想着事后要用什么最折磨人的方式解决她，谁知下一秒禁锢在自己身上的触梢松开。 他背在身后的指节嘎嘎作响，在抬手打算摘下眼纱的动作时却被另一双的触感微热的双手按住。 那个刚刚还巴不得理她八百米远的人，是在害怕被他看到自己的模样？可是已经晚了。 “我们各退一步怎么样？”他的耳畔一道声音响起，距离之近他几乎能感到对方的气息就在自己面前。 男人被她这幅天真的样子气笑了，隔着朦胧的纱布，他眼眸低垂看向手里不久前才从他口中扯下的布条，语气中是不可一世的傲气，“你以为你还有和我谈判的余地？” “有啊，”朝衿稍微拉开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但也不敢离开太远，不然不好防着他的动作，确认对方打算好好听自己说话后，她才继续说道：“你现在很难受吧，我可以帮你。” “你？”朝衿的话再一次刷新他对她认知的下限。 没感觉错的话，她只是一个小小的F级向导，一次次做出逾越的事，现在还敢夸下海口，当真是天真的不知死活。 “不信？那你可以试试，或者你其实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低级的激将法只会暴露你的愚蠢。” “是是是，那聪明如你现在不也只能将希望寄托给我。”朝衿反击道，“但凡你自己有点用，你现在也不会因为污染值过高躲在这里，生怕被人看见。” 朝衿算是知道这人软硬不吃，不来点实力真是撬不开他的嘴。 “不需要，滚远点。” “你素质好低，我要去投诉你。” “行啊你去，只要你能活着出去。” “我肯定活的比你久，想我死做梦去吧。” “闭嘴，吵死了。” “是你一直在哇哇叫。” “……” 或许是吵累了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也或许是他真的已经撑到尽头，时刻留心关注的朝衿终于发现男人的精神领域有了松动，趁着这一间隙福福迅速钻进他的精神图景中。 “你！”才发现她意图的男人猛的坐起，正准备凝聚精神力将“不速之客”赶出，却被她轻飘飘的一掌破开。 “安静点小蛇鹫，你受伤了。” “……”她果然看到了她的精神体，这个可恶的家伙！ 第6章 论一句话怎么得罪两个人 视野之内是一只黑白羽色的蛇鹫，它修长的双腿折叠在身下，匍匐于溪水边。那抹艳丽的红色在湿润羽翼间被晕开，它的眼睑微闭，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 可能是天性使然，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它显现出的片刻脆弱消失殆尽。对于不速之客的到来，蛇鹫黑色的冠羽竖起，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它的第一反应便是驱逐不请自来的外来人，即便现在的它已经浑身是伤。 对于哨兵的警告朝衿只当是空气，她踏步向那挣扎起身的小鸟走去，与她随行而来的福福则是一头钻进那一团黑雾之中大快朵颐。 “安静点。”朝衿一把按住这个不太安分的家伙，不知道是对它还是外面的男人说，“我这可不是免费的，相应的报酬……你先欠着吧，等我想到了再说。” 过了好一会儿，朝衿以为他终于能消停一会儿时，哨兵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来，颇有咬牙切齿的意思，“你果然对我有所企图！” “哎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有自己的想法朝衿也懒得继续解释，主要是福福真的等太久，已经等得不耐烦一直喊饿，不然也干不出这种缺德的事。 哨兵胸口冉起的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口处，此刻他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急促，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只是后来他才知道，其实是当时被气的脑子缺氧了。 等到福福终于吃饱高兴地在她身旁转悠，朝衿瞧着福福愈发实体的模样和那株明显体型较之前大一倍、绿色的枝丫也变成紫蓝色呈现出藤蔓的形状。 她接过飘落在她手心的一片绿叶，指腹相搓，叶子很嫩没一会儿便被揉开。叶沫贴上蛇鹫的伤口处，没一会儿便逐渐透明直到彻底不见，连带着羽翼上不小心蹭到的汁液也一同消失。 它来源于精神体，而她与福福之间的共性，自然也会拥有她的治愈能力。 被迫接受的哨兵此时只觉得有一道抓不住的热流在体内乱窜，很奇怪的感受，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又难受又舒服。这个念头一响起他就觉得自己大概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蛇鹫的伤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像是感觉到身体内散失的力量逐渐回来，一开始还极其不配合的小鸟逐渐安静下来，但又像是不习惯被人这样圈抱着，它用自己喙推开朝衿的手，然后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羽翼。 躺下的时候那么小一只，没想到还挺大。朝衿坐在地上仰头望向蛇鹫，不得不承认它真的很漂亮，身形挺拔，眼眸狭长，还拥有如同自带红色眼影般的漂亮羽绒。 视线往下，朝衿才注意到它的身上有很多伤口，新的旧的交织在一起，即便愈合了仍有痕迹留在。 用自残的方式来保持绝对的清醒，这个人先前说的要自己命绝不是嘴上说说。 朝衿对他的印象又下了一台阶。 都说精神体是哨兵精神力量的实体化，最能反应他们灵魂深处的想法与态度。 朝衿瞧见精神体的眼睛里虽然少了些敌意，但仍十分警惕地看她，就知道以后不能再用这种方式，容易小命不保。 见它恢复的差不多，剩下的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最主要的是福福已经心满意足地呼呼大睡去了，她自然也没必须继续停留在这。 朝衿轻轻拍了拍蛇鹫的羽冠，“走了哦，再见。” 被她接触的羽冠立马高高竖起，甚至于那双漂亮的眼眸也微不可察地收缩下。 离开精神图景的朝衿一睁开眼就看见那个将自己逼退至角落、俯身在上的男人，还没等到她骂流氓对方率先开口质问她，"你在里面做了什么？"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狂躁值在降低，甚至于精神体身上多年的旧伤也有愈合的趋势，可她真的只有F吗？ 明知故问。现在有力气站起来了还问她在干嘛，她要真有坏心思，他现在早就躺下进急救室了。 忽然只见他脸色一变，汇成一阵疾风朝她袭来。 不是怎么还真动手啊。 距离太近根本躲不开，朝衿只能双手捧着自己的头。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小心翼翼地扯出一条缝隙看去，见到的是一个在原地呆愣出神的男人。 他手里捏着一根细长、黑白相间的羽毛，看着有些眼熟，朝衿猜测估计是刚刚蛇鹫抖羽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有刚好掉在她身上。 等等！他不会以为是她偷偷拔的吧！老天奶，她只是看起来缺德，但真不是会干拔人羽毛这种事啊。 很快意识到不对的朝衿动作一顿，一股恶寒从脚底升起，那件一直让她觉得不对劲又不知道是什么的事，她此刻终于反应过来。 所以，他看得见。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嘴，静寂片刻像是都在等待对方说。 “我先说！这个是你的精神体自己掉我身上的，你不能冤枉我。”朝衿率先为自己解释，她已经和对方结下梁子了，不能再添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男人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手中不停翻转的羽毛暴露出他此刻并不像表现出那么冷静。 呆的越久她越心慌，良久之后朝衿再一次开口，“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再也不见。” 话音未落，她的腿就已经迈开，精准计算好距离的朝衿正沾沾自喜，谁知下一秒一股力量拉住她的衣领，让她愣是在原地蹬腿。 “我有说让你活着离开这了吗？”男人的声音优雅矜贵，只是说出的话跟淬了毒似的，和他的模样一点都不像。 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朝衿在心底狠狠的咒骂他。 “要不是你死活不信我，我至于这样吗，都是你的错。” 哨兵被她这倒打一耙又理直气壮的态度气笑，他低下身凑近问道：“其他人要是也不答应，你也会用这种手段？” 在生死面前朝衿一向喜欢伪装在懦弱外表下的倔性子暴露，她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反而继续激怒他，“他们才不会像你这样不知好歹。” 他们。这两个字在他的舌尖滚了滚，最后咽下喉间。忽地他语气放轻，“那你说，‘他们’会来救你吗？小向导。” “你放开我，不然我一定向最高指挥官举报你恶意伤害向导！” 联邦最高律法规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允许伤害向导，即便需要被审判也需要由律法部执行。一般来说向导在这是安全的，当然遇到疯子除外。 很显然面前的这个人就不像是正常人。 “你说云息？”哨兵歪了歪头，“挺好啊，你还认识他。” 话里的讥讽味都快要溢出来了，一听他的语气就察觉大事不妙，果然下一秒听见他说， “那你知不知道我和他最是不对付呢。现在你落在我手里会怎么样，你不妨猜猜。” ……就说她运气背到爆炸吧，这还能精准踩雷。 “其实我和云息长官也没有那么熟，我和他就是上下下下下的关系，平时也没什么交集。我们一码归一码，你不能因为在他那占不到便宜就把气撒我身上。” “是吗？我还真是来的不赶巧了，打扰两位雅兴。”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是放在此前她会特别期盼但此刻又十分害怕遇到的人。 论怎么一句话得罪两个人。 朝衿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哭也是笑也不是，就这么呆呆地站立，像一条被悬挂在案板上等待宣布死亡的鲶鱼。 “这人我先带走了，回见，雾希上将。” 当外界的第一缕阳光照映在她身上，本该感到暖意的她只觉得遍体生寒。左右不过是从一个狼坑到另一个虎穴。 “真是长本事了。”云息扶了扶眼镜，语气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死样，那双藏匿在镜片后的眼睛正紧紧凝视着她。 求救的人是她，急于撇清关系的还是她。 “也……还好吧。” “你觉得我在夸你？” 她当然知道不是，奈何现在也只能揣着明白当糊涂，朝着他鞠了一个十分标准的90度躬，“非常感谢总指挥官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临此地救我于水火之中，等明天，不，现在我立刻向委会员提交感谢信。” “我特意推了会议过来，你是当真觉得我很闲？” 男人长腿逼近气势压迫，丝毫不容她闪躲。 对喜欢装鹌鹑的人他有自己的办法，“我之前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朝衿怔住，不是说给她一星期考虑时间，这一天都还没过去就要答复。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云息好心为她解答，“以你闯祸的本事，一个星期的时间指不定会给我捅出多少篓子。现在是你欠我一个人情，我想提前知道你的答复有问题吗？” 见她没什么反应，他继续说道：“你也可以选择拒绝，但后果如何同样需要自己承担。你最近似乎遇上的麻烦事很多，可联邦不会专门为了你设立私护，毕竟你没那么重要。” 是威逼也是利诱。 他抓准了现在朝衿的心理，一个没有什么硬实力能保全自己、依附其他哨兵才能存活下来的可怜向导。 “……好。但你也要保证我的安全。” “当然，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