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了大师兄的衣服后》 第1章 第 1 章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天光也被玄天宗高耸的牌楼吞没,投下巨大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灵草的气息和某种……更神秘,甜得发齁的气息。 江印雪坐在对面老槐树枝桠上,斜倚着树干,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百无聊赖地晃着双腿。 她穿着一身衣料普通,洗得发白的浅青色劲装。头上束着高高的马尾,几缕碎发从额前垂落。微风拂过,树影摇动,显露出她略带英气的脸庞。此刻,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对面的玄天宗。 玄天宗里面的小广场上,一群穿着银白色带暗纹服装的普通弟子正在修炼,周围的建筑里,也不时出现穿着同样衣服的弟子身影。 “啧,没有审美。” 她嘴中的狗尾巴草停顿了下,又继续摇动起来。 从江印雪的角度看过去,玄天宗众人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若不是她视力极佳,恐怕连人是谁都认不出来。 她都要怀疑玄天宗那群老不羞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好,认不出谁是谁,所以干脆统一服装,大家一起当脸盲。 玄天宗的校服其实在众人看来也是非常具有审美和实用价值的,虽是银白色却藏着各类暗纹,而暗纹又实则构建了一个法阵,或避水,或避火,有着许多不同的妙处。 因此常有一些小宗门或者一些散修,模仿玄天宗校服的样式制作了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服装,还曾经风靡一时,为人称道。 只不过江印雪早已看腻了,开始时还有点兴致勃勃的,现在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了,只觉得枯燥无味,所以看什么都欣赏不起来。 “来了。” 看着从玄天宗走出来的一个挺拔身影,江印雪眼前一亮,定了定身子,收起自己晃动的双腿。 只见这抹身影从山门内缓步而出,身姿如山峰雪松,一身法袍纤尘不染。他的面容极清俊,眉眼疏淡,薄唇轻抿,笼罩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走动的步伐仿佛是丈量过的一般,优雅得让人挑不出错处。 这正是玄天宗的首席大弟子,末名。 末名九岁才入的宗门,十二岁便能凝元筑道基,十七岁便已破迷障入灵台,可以说是近百年来入灵台最快的一人。若不是较晚入得宗门,怕也会是近百年入灵台最年轻的一人了。 看着前方出现的身影,江印雪稍稍打起了精神,她之所以蹲守在这棵老槐树上,其实是收到了好友林薇薇的委托,而末名便是此次的目标人物。 想起林薇薇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要自己帮忙的样子,江印雪不由得有点无奈。 据林薇薇所言,她使尽浑身解数,一会儿假装昏倒在他眼前,一会儿西子捧心,甚至各种巧遇,也没能博得男神一丝眼神,只见识到了人家冷漠无情转身就走的背影。 由此,林薇薇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自己也是我见犹怜,会令人怦然心动的那种类型,怎么会拿不下男神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她突然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恍然大悟。 但是又觉得小道消息未必可信,自己怎么能随便听信谣言误解男神,遂多次向江印雪询问,又拿重金向江印雪求助,请她调查看看男神是不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好解了自己的相思之苦,或还男神一个清白。 江印雪并不想掺和这事,在她看来,好友林薇薇的男神遍地走,三天两头换一个,没有一个定性,指不定哪天又看上了哪门哪派的年轻子弟。 奈何看在多年好闺蜜第一次求自己的份上,以及那一笔三百块灵石委托费(划去)的诱惑下,江印雪接下了这个委托。 本着有钱不赚是傻瓜的道理,江印雪着手调查起来。 一连调查了几天,江印雪得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消息,她才了解到这大师兄末名还是个知名人物。 据山下王婆婆所说,多年前末名仙长年纪还小刚上山的时候,她恰好碰见,见他冰雪可爱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记了下来。 那时候,末名还未成为玄天宗的弟子,年纪尚小,虽然看着可爱,但是却皱着眉头,裤子上有一些血迹,手轻轻地掩着那处。王婆婆便怀疑或许是从那时候便落下了病根。 然而王大爷又说哪里是这么个事儿呢?直言王婆婆听错了,那血明明是兔子血,抓的是一只兔子,不是裤子。只不过是后来人家纵欲过度,一不小心就折了,至此只好清心寡欲,一心修仙。 相传末名也是有过那么一段风流日子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不近女色了。 “名名~”娇俏的声音柔媚入骨。 江印雪不由得抖了几下肩膀,挥去脑海里互掐的王婆婆和王大爷,抬眼望去。 一位粉衣女子朝着末名飞奔而去,掀起一阵香风。才刚要倒在对方怀中,末名眼都未抬一下,便退到了百步之外,恰好就在江印雪藏身的老槐树下。 “啊,末末好狠的心。”粉衣女子看着槐树底下的末名说道。 末名这时才看向媚卿,拱手说道:“媚道友,请自重。” “自重?昨天你弄疼人家时怎么不说自重呢?可怜我都还没入得你的师门……”媚卿痴痴地看着末名,宛如被抛弃的幽怨女子般,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掀起一阵香风。 看到朝自己靠近的女子,末名微微皱起眉头:“伤到道友了,是末某的不是,还请道友以后不要擅闯玄天宗。” “那你还约人家黄昏后,难道不是想你我……嗯?”媚卿一下跃至末名眼前,眼含春水,勾人地看着他。 看见媚卿又突然上前,末名面色不改悄悄后退一步,心里却是无奈,若不是师父下了死令,让自己务必解决此事,现在他还在门中修炼。想着这些,末名又悄悄后退了一步。 只不过末名后退一步,媚卿却又上前一大步,两人倒是越来越近,熏人的香风也越来越浓。 树下的两人扭扭捏捏,树上的江印雪笑得龇着满嘴牙。 嘿嘿,惊天大瓜,“想不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末名大师兄竟私会合欢宗少主媚卿,与她人约黄昏后!”若是将这条消息卖出去,应该能获得不少灵石吧。 江印雪满脑子都是数灵石的画面,感觉这辈子都不愁没灵石花了。真是感谢林薇薇,若不是她,自己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做着任务呢。 想到林薇薇,江印雪不由得又关注起下面的两个人来。 “媚道友说笑了,只是琐事缠身,才在此时,若无要事相商,我也还有要事,便就此别过,希望媚道友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师门了。”不知是不是媚卿身上的香味太浓,末名感觉头脑一片昏沉,只想赶快离开。 “怎么会无事呢?难不成你不觉得我特别美吗?”媚卿看着他说道。 不知为何,往日遇到类似情况,末名早已避之唯恐不及,今日竟然没有这种想法,反而神使鬼差地看了媚卿一眼。 “道友确实美极了。” 此话一说出口,末名心中猛然一惊,自己怎会说出这种话。 对面的媚卿一听这话,轻轻娇笑几声,美眸流转间闪过一丝狡黠。她悄悄上前半步,微微靠近末名的胸前,一只素手似乎要搭上他的肩头。 “那我美在哪里呢?末末~” 这一句带着无尽诱惑的尾音,使树上的江印雪肉麻地打了个冷颤。 末名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中了媚卿的媚术,他感觉媚卿美极了,柔媚入骨,给他一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错觉。 只不过面对媚卿时,他一开始便已经在运功抵挡了,没想到还是大意了。 末名只能极力地克制住自己,让自己不要做出什么不轨之事,可抵抗的意志却还是渐渐弱了下去,灵力也变得凝滞起来。 媚卿看着末名恍恍惚惚,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眼神又露出一丝对自己垂涎的眼神,便感觉自己可以下手了。 玄天宗的首席大弟子,也不过如此,她心里嗤笑。 只见媚卿微微一笑,上前勾住了末名腰带。 正欲随手一扯,不料末名竟突然清醒过来一般,反手便抓住了媚卿伸来的双手,将媚卿推了出去,令她摔倒在地,发出一声娇喘。 他才刚清明的双眼,又陷入到**当中,末名似乎再不能抵挡。 媚卿躺在地上低低笑了起来:“名名~想不到吧,其实我昨日早已在你的衣服上下过药,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没有发现?” 媚卿看着末名此时的情态,倒也不指望他会回答,只轻笑道:“药只是普通的药,但是与我身上的香气结合,那可是上好的春药呢~再加上你不断运功抵挡,只会不断加深,现在你只能任我施为了。” 说完,她懒懒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慢慢地挪腾着自己的腰肢来到末名面前,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一手轻轻环抱着末名的腰,一手轻拍着他的背部,说道:“放心吧,你衣服上有我下的药,不脱下衣服,与我欢好一场怕是不行的。” 随后,媚卿便带着毫无反抗能力的末名准备往后山走去。 一直在树上围观的江印雪,脑海里都是《欲罢不能的大师兄》《大师兄的十八种情态》《离人的他,娇人的他》,豁,要是都卖出去,应该几辈子都花不完了哈哈哈哈。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即将走出槐树底下时,江印雪才想起林薇薇的委托,自己的正事,此时可不正是一个验证的良机? 只不过末名现在可是林薇薇男神,虽然不知道这个地位保持多久,但是要让林薇薇知道自己见死不救,置他男神的清白于不顾,那可是要遭殃的。 江印雪看着愈走愈远的两人不由得犯难起来,直到看见他们前方不远处的小楼时,双眼放光,嘴角微微翘起,笑道:“有了。” 第2章 第 2 章 玄天宗是当世的一大修仙门派,经常有一些散修或者友好宗门前来拜访,所以玄天宗在山门附近,寻了几处风景优美的地方,起了几座小楼,专供外来修士交流休息之用。 而媚卿拥着末名正前往的木宿山,正好也是玄天宗附近景色极好也极有名的一处。 山上郁郁葱葱,长满了木棉树,山间错落布置着几栋楼宇,山脚下有一条几米宽的小河。 每年花期一到,木棉花开,满山皆是红艳艳的,整座山笼罩在木棉花构成的火焰中,极其壮观。早晨云海翻腾,傍晚霞光映照。山间水汽四处蔓延时,如仙境一般。 当然,景色好未必出名。 它之所以出名,是因木棉花在这个世界中代表热烈如火的爱情,因而被唤作情缘林。 情缘林,情缘起之处,情缘缔结之处。 这山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一千年前有一对羡煞旁人的飞升仙侣,因来观赏满山红火的木棉花,在此结识,然后又在这里确定关系。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有了来到这里会遇见相伴一生的人并缔结良缘的传言。 因此常有许多渴望获得道侣的修士来此偶遇,其中来自外地的女修更是在占了其中的大多数。女修一多,男修也跟着聚集,这一来二去倒真有不少看对眼的。而情缘林也就越来越出名,连带着旁边的玄天宗也受到了这股恋爱风潮的影响。 有年轻弟子因为看上外地的女修,和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也有弟子爱上他人,却求而不得导致走火入魔。 在那之后玄天宗长老下令未入灵台的弟子不能找道侣,并将情缘林一片改名叫做木宿山,并勒令弟子不能随意前往。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命令起了效果,玄天宗众多弟子接二连三突破,入了灵台,并且一直长势喜人。 此时媚卿与末名两人便仿佛如胶似漆的情侣一般,即使有人看见也不过觉得是两个有情人,倒是一点也不打眼。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江印雪却不见踪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末名这时已经被媚卿带到木宿山的林子里,虽然他被下了药,又中了媚术,任媚卿摆布的样子,但他始终留着一丝清明,不曾做出不妥的言行。 唯有清冷的脸颊上滑过的那一滴汗水,显示出了他此刻的难耐。 “哼,还真是个木头。”媚卿看着一直没有过分之举的末名,心里不由得说道。 她现在已经来到了木宿山的小楼前,正准备进去,便有一年轻小厮匆匆而来,迎面问道:“两位仙子仙长,是要来点小食还是要住宿啊?” 媚卿停住脚步,看了看眼前的小厮,觉得他颇为俊俏,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但在这种地方开的小楼,门面也是尤为重要的,因此底下的人也是精挑细选,不得有碍观瞻,以防污了众仙长仙子的眼睛。 当然,小楼给出的待遇也是犹为惊人。 小厮其实是江印雪假扮的,而真正的小厮早已被江印雪弄晕,倒在地上了,包括其他人也都已经深深睡去,即使有人在他们耳边敲锣打鼓,不到第二天早上也不会轻易醒来。 发现媚卿打量自己,江印雪心想:莫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吧?但我的换颜术可还没有谁识破过,莫不是看上这张脸了? “这位小哥,真是生得好俊俏啊。”媚卿拥着末名上前,娇笑着用手指轻轻地滑过她的脸蛋。 呸,不愧是合欢宗的,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外的。 江印雪心中暗暗吐槽,但表面上却露出一丝羞赧,低头回应:“仙子才是天上人间最美的,我不过区区凡人,哪能承仙子夸奖。”说完,好似极为喜悦又极为羞愧似的,低下头不敢看一眼。 见小厮如此不禁挑逗,媚卿吃吃一笑,便说:“给我安排一间上房吧,要极好的。” “好勒,仙子您请往这边走。”江印雪手朝前方引路,恭恭敬敬回道。 小楼里没什么人,但媚卿并不觉得奇怪。 虽然常有人往来玄天宗,但并不是天天都如此。 更何况木宿山又唤情缘林,绝大多数都是有情人来此落脚,而在修仙界中能成为道侣的又少之又少。 而现在也不是木棉花开的季节,闻名而来,想要欣赏美景,求偶遇良缘的,也大多不会选择这个时间。 因此媚卿即使看见冷清的景象,也不会多虑,反倒觉得这正和自己心意。 媚卿跟着江印雪来到了一间上房面前,笑道:“你下去吧,没有吩咐不要过来打扰。” 媚卿看着小厮低头答应之后,便转身进了房间。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化作小厮的江印雪悄悄地摸进了隔壁房间。而这个房间墙上有个小孔,可以透过它对隔壁一览无余。 媚卿走到房中的床前,搂着末名低低笑道:“今晚你可是我的人了。”说着,便抬手伸向末名的腰带。 而隔壁的江印雪已化作偷窥狂魔,趴在小孔前看了起来。 江印雪看着媚卿抱着末名,一下便扯掉了他的腰带,又准备解衣裳。 心中重复: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我这也是为了林薇薇的幸福生活呀。 然而瞪大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不肯放过一秒,试图看得更多更清晰。 她想,为了任务,等会查清之后自会过去救这位末名大师兄。 她看得兴致勃勃,眼见着媚卿正要准备解下末名的衣裳,想得知的答案即刻就要揭晓。谁料两人间突然寒光一闪,随即媚卿便软倒在地,嘴角鲜血四溢。 媚卿抬头震惊地看着末名,他还是那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连原本迷失在**中的双眼,也恢复了清明,他掌中的小剑,正缓缓消失。 她想不明白中了药又深陷媚术的末名是怎么恢复灵力,对她出手的。媚卿嘴巴张了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却没有发出声音来,眼前一黑便昏倒过去。 竟是把媚卿杀了吗?看着这一幕的江印雪心下暗沉,想不到这位大师兄那么狠,回去还是让林薇薇小心一点,不要太过招惹末名。 只不过,本来不用费什么劲就能完成的任务,还是要下一番力气和吃点苦头了。放弃?那是不可能的,趁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有一丝可能。 江印雪又顶着小厮的名头出去了。 此时的末名喘着粗气,尽可能控制着自己的气息。他并未对媚卿下杀手,只是也不能容忍他人对自己如此行事。 末名掏出丹药吃了下去,虽不太对症,好歹可以暂时压制。 正想坐下调息,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并伴着小厮的声音:“仙子,您要的点心来了。”说完,也不等回应,直接推门进来。 末名顿生警惕,紧紧盯着走进来的小厮。 眼前的小厮眉清目秀,在附近的小楼当中说起来也不过是普普通通,但,末名看着却有一种怪异感,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物作祟,他看什么都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小厮端着一碟点心,也不抬头乱看,走到桌子边上正欲将点心放好,只是在他转身的时候刚好看见了地上的血,被吓到一般撞到桌椅,发出啊的一声。 “仙长,你……”小厮两股战战,好像害怕得要远离一些,退到了旁边的窗户边上。 末名保持着警惕,也不做解释。 小厮颤颤巍巍的手指着地上的媚卿,似乎要说些什么,却不料他手上姿势一变,一股强大的吸力反而朝末名传来。 末名全身上下感觉一凉,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衣服竟被小厮抓在了手里,紧接着传来一串爽朗的笑声:“玄天宗的道友,你这衣服上下了药,我就帮你收走啦,不用感谢我。” 话音未落,她足尖轻点,身形便化作一道模糊的碧色流光,撞破窗户,朝着与玄天宗相反的方向,玩命似地窜了出去! 逃走的江印雪看了眼手里紧抓着华丽非凡,还带着体温的月白衣裳,感觉既兴奋又刺激。 而刚才的房间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晚风从窗户吹来,带来几片树叶,打着旋儿落在只剩下一件亵裤的末名脚边。 他站在原地,身体紧绷得像石头一般僵硬,清俊的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沉稳疏离寸寸碎裂。 先是茫然,随即是震惊。紧接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足以焚烧理智的怒火,从眼底深处轰然炸开!原本白皙的脖颈上,浅青色的血管因为怒意凸起显现。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望向那道碧色流光消失的方向。 这招“妙手空空”,能在他眼前做到的,又这么大胆的,他只见过一人。 “又——是——你!”三个字,仿佛从牙缝中,带着冰渣和火星,一字一字地挤出来。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人胆寒。 他随手一招,房间内的床单瞬间飞起,暂时裹住了他的身体。 下一秒,清越的剑鸣冲天而起!末名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银色剑光,撕裂暮色,以追星逐月之势,朝着江印雪遁逃的方向狂飙而去。 此刻的江印雪正抱着“赃物”在荒山野岭间夺路狂奔,但脸上还是浮起了可疑的红色。她也来不及往后查看一眼,只听到耳边嗖嗖的风声,以及身后飞剑破空而来的声音。 江印雪感觉到了那杀气腾腾的剑光,隔着几里地都让人感觉脖子发凉。这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好像玩脱了! 不自觉又加快了速度,并升起了防护罩,以防被一剑毙命。 风声在耳边呼啸成一片尖锐的嗡鸣,两侧模糊的树影疯狂倒退,连成一片墨绿的屏障。江印雪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然而飞剑还是很快便追了上来,撞击在刚刚升起的防护罩上,发出叮的一声。 江印雪只能转身应对,然而就在她转身看见末名后又迅速地转回去,仿佛身后是一只恶鬼般,让她体内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腾流转,支撑着她亡命般地奔逃。 她再不敢回头。 她刚刚看见了末名并没有穿什么衣服,只是简单地披了个床单。 虽然灵力覆盖下看不太清楚,但是江印雪还是一秒就知道了。 平常如此在意仪表一直被人人称赞的大师兄,居然不穿衣服也要抓住她,江印雪此刻的心都不由得抖了抖。 只不过扒了人家的衣服,只不过为了一探究竟,瞄了一眼,何至于此呢?以后她可不会再干这么凶险的事了,回去一定要让林薇薇加倍补偿。 当然,前提是她得有命逃了才行。 第3章 第 3 章 见前面回头看了一眼的人还顶着小厮皮囊的脸,末名冷笑了一下,他若是不能扒下这层面具,让她吃上一番苦头,实在是寝食难安。 这几年,他脑海里都回荡着同一个人,不同的样子,不同的言语,但却有着相似的动作,拙劣的演技,可怜他居然一次次上当受骗,最后才发现不过都是同一个人。 末名悬浮在半空中,注视着前面不断提速逃跑的人,心想若是这次还让她跑了,那他这几年的刻苦修炼可不就白费了。 末名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追去,只不过一瞬便将距离拉近许多,追上江印雪不过时间问题。 而江印雪察觉末名又追上来时感到骇然,明明已经中了媚卿的药,竟还有这么快的速度。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此时也微微蹙起了眉头。在她看来这样下去只不过是坐以待毙,必须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 江印雪边跑边思索着对策,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一时半会儿不会到达让她安全的地方,也没有那么容易轻易逃离。不过虽然现在还荒山野岭之中,但远远可见前方有一两处村落。 既是有村落的地方,那定然有人,只要自己混进去,再凭借自己的隐匿功夫,换一副样貌,不会有谁轻易认得出来。 江印雪心下稍安,只要进到村子里,便能迅速脱身。 只不过,她得先阻挡一下这位大师兄。 江印雪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已经来到眼前的末名。 风停静止,天星满布,月华洒落在两人身上。 一人披着床单怒气未消,一人狼狈不堪头发凌乱。 江印雪轻轻喘了口气,稍稍平复下呼吸,便看向眼前的末名。 虽是用一条床单裹着,却也仿佛量身定做的衣服一般,让人找不出什么不雅的地方。向来冷静自持的脸上染上了一丝薄红,说不清到底是被江印雪气的,还是之前的药还在暗暗作祟。 到底是连生气都是这么好看,难怪招了那么多女子喜欢。只不过这副模样怕是没有其他人见过吧。江印雪暗笑。 毕竟这可是被众人所称赞做事周到,风度翩翩又沉稳的玄天宗大师兄呢,可是一个体面人。何时会出现这等不顾仪表的模样。 江印雪不自觉咧嘴笑了出来,仿佛自己不是那个逃跑的人一般。 见江印雪居然还笑得出来,末名神色更冷了几分,若不是急着追人,他又何必如此。他缓缓提起手中的剑,便想要将她拿下。 看到末名做出准备出手的动作,江印雪收敛了下自己笑容,她现在可是要准备逃命的,可不能这么挑衅人。 江印雪稍稍向后退了一步,做好防御准备,笑道:“师兄,这么追着我,让人看见了可是要误会的。” 完了,没管住嘴,话一出口江印雪顿时想抽自己一嘴巴。 果然一听见这话,末名刚消下去的一点火气又蹿了上来,一剑便刺了过来。 江印雪腾空向后避过这一剑,随即拿出了自己的配剑进行格挡,边挡边躲道:“唉,别生气嘛,我可是好心提醒你。”说完又向后疾速退去,她可不想硬碰硬。 “拿来!”末名看着江印雪手里的衣物恨恨说道。 “唉,你说的是这个吗?”江印雪故作懵懂,扬了扬手里的衣物。“道友,我可是好心帮你,上面下了药,再穿回去难保不会继续发作,到时候你的清白可就不保了。” 听到这些话,末名只觉得好笑,他都已经将药效压制下去了,回到门派再寻点对症的丹药便能解除,哪里还需要被人扒掉衣服这种帮忙? 末名恨得牙痒痒,只觉得眼前人真是生来与自己作对的。 他心中仍旧怒气满满,但也察觉到自己失了往日的仪态,他深知情绪越不受控就越容易出错,末名缓了缓,稍稍平复一下心情,恢复了往日淡漠的神情。 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看着眼前小厮的脸,轻轻点了一下头。 江印雪见末名竟没有再生气,又回到了之前那个冷静有礼的样子,不由得咂舌,倒不愧是玄天宗的大师兄,这养气功夫可以的。 虽说末名没有要杀她的意思,刚刚出招也没有置她于死地,但江印雪还是没忘记前面他杀媚卿的那一幕。 她心中一直保持着警惕。 “既然末师兄想要拿回去,那我也不好继续拿着。”江印雪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希望可以尽可能地降低对方的警惕心。 她一只手举着衣服缓缓地向末名递去,低着头好像极为不好意思,极为羞愧似的。 实际上在衣服的掩盖下她手上拿着一包不知名物品,而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捏着一张符纸,低垂的双眼看着远处的村落,随时预备着逃跑。 她可不相信屡次三番地挑衅,末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她。 末名看着眼前突然变得乖巧恭顺的江印雪,便知道她并没有歇了要跑的心,此时不过是她的把戏。要不是被她戏耍过几次,还真是要被骗过去了。 只不过,衣服和储物袋还是要拿回来。 人,更是不能丢了。 末名脸上神情不变,慢慢来到江印雪两步之远,刚好可以拿到衣服的地方。 江印雪心跳得极快,眼也不眨地盯着末名的动作。 只见他抬起手向衣服伸去,作势要将衣物拿回来。 就在末名即将接触到衣物的时刻,江印雪将手上的衣服一把甩到末名的脸上。但末名的目标并不是衣物,他一下抓住了那只作妖的手,任由衣物散落到地上。 不过江印雪并没有就此束手就擒,在甩出衣服的那一刻,她顺手将刚刚一直握在手中的物品朝末名脸上丢去引爆。 “砰”一阵刺鼻粉末瞬间弥漫出呛人的味道,将末名整个人笼罩在内。 这是一包迷踪粉,引爆后产生大量刺激性粉末,常用来在逃跑时迷惑敌人耳目。 末名始料未及,箍着江印雪的手忍不住松开了一些,往后退去。虽然他很快便使用了防护罩,但还是刺得双眼通红,眼泪直流。 而江印雪早有预备,末名稍稍松开手,她便把握时机,身上灵力一闪,瞬间挣开被抓住的手。 她立马使用了手中的那张疾行符,一股清风围绕在江印雪身上,在疾行符加持下,她的身影顷刻间便杳无踪影,唯有沾满了迷踪粉的末名留在原地。 末名被迷踪粉刺激得直咳嗽,红色的粉末洒在身上,看起来颇为狼狈,但是细细一看,他的唇角却有些微微上扬。 从他的咳嗽声中居然还透露出了一丝笑意,心情竟似不错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末名给自己施展了一个清洁术,又恢复了翩翩优雅的样子。 他抬头看着满天星幕,眼中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他的心情出奇的好,恰如飞鸟划过,碧波荡漾。 一点也没有被戏弄后的,人逃走后的愤懑。 他不急了。 他刚刚抓到她的时候,便在她的手上留下了印记,以后只要靠近便知道是不是她。无论她变成何种模样,都不会被她戏耍。 留在她手上的印记,也会为他指明方向。所以即使现在她侥幸逃开,末名也能够轻易找到。 他看着远处隐隐可见的一个村落,心想便让她藏一会儿。 光速逃跑的江印雪,此刻还不知晓自己手上被末名留下了印记。她进到村子后,便摸黑寻了一处无人的茅屋。 黑漆漆的茅屋里,她指尖灵光一闪,便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件破旧的衣服,以及一盏有着些岁月痕迹的油灯。 对于经常接任务需要外出的江印雪,各种各样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是少不了的,以及这些东西也可以更好地掩饰她的身份。 油灯点燃,照亮了这间小小的茅屋。 里面只有一把缺腿凳子和一张沾满灰尘的桌子,窗户旁边便是一张不大的床铺,周围还织了一些蛛网,看得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住过了。 江印雪施了一个清洁术,让整个房屋看起来能够住人的样子,将油灯轻轻放在桌面上。 灯光映照下,又显露出了她那略带英气的脸庞。但随着灯光一晃,就变成了一张长着雀斑的蜡黄小脸。 再配上她刚更换的破旧棉麻衣服,俨然是一个被生活所迫,营养不良的十七岁村中少女。唯有狡黠的双眼透露出不符合她样貌的灵光。 换颜术的维持效果只有三天,并不能一直使用,且一个月内,江印雪目前只能施展三次。所以若不是特殊情况,江印雪并不会连续使用。有时候能不用,她也不会使用。 只不过有时候任务比较隐秘,不能被人发现身份,她才使用。况且换颜术也不是毫无弱点,若是她灵力耗尽,或遭到重伤,都有可能会失效。 因此在面对末名的时候,并不想同他硬碰硬,只能想方设法逃跑。不到万不得已,她在使用换颜术后,不想暴露真实的面容。 细微的风,从窗户缝隙当中吹来,江印雪在床上躺下,准备歇一会。只是刚闭上眼,脑海里就闪现出今天的画面,还有末名那张带着薄红恼怒的脸。 今日着实有些托大了,若不是使计跑进村子,还真不一定跑得掉,江印雪心想。躺了许久,也不曾见末名追来,江印雪渐渐放松下来,脑海里胡思乱想的就快要睡着了。 就在她的眼皮即将合上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长啸,直直刺入江印雪的双耳,紧接着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隐隐约约,难听的,诡异的歌声。 江印雪猛地从床上坐起,愤愤不平,是谁大晚上的不好好休息,非要扰人好眠,要知道她今晚跑了那么久也很累了! 江印雪从床上起来,走到窗户边,抬起一小道缝隙向外看去。 这一看,倒是让江印雪惊在了原地。 只见村里的居民,正浑浑噩噩地从屋中走出来,上下挥舞着双手,走着奇怪的步伐,嘴里还吟诵着什么,一个接一个地向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