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当应星回到过去》 第1章 第 1 章 星核猎手的每个人都有所求,刃深知这一点,所求越多,付出的代价就越大,刃也深知这一点。 刃的祈求,说来好笑,这是他人避之不及,却是刃无法到达彼岸。 卡芙卡听闻刃的祈求后曾叹息的看着他,眼神中的悲伤如同满溢的酒杯,划过杯壁滴入伤口,灼痛又另人恍惚。 那时他的精神情况并不太好,整日浑浑噩噩,但若是你知晓他之前的经历,便会觉着这也情有可原。 这一切的起因,是一场令罗浮仙舟伤筋动骨的战争。五人奔赴战场,只有四人归来。 四人悲痛不已,其中两人妄图借用寿瘟祸祖的力量,施展化龙妙法,救回失去的同伴。 结果化龙妙法失败,孽龙破卵而出,大肆破坏,后被斩杀,后世称其饮月之乱。 二人也因此付出代价,其中一人,便是刃。 饮月之乱后,他本应处以大辟之刑,但在刑场当天,被镜流劫走。 镜流把他从狱中劫走后,如同痛失雏鸟的白鹤,猩红的眼睛仿若在滴血,只知疯狂的叨啄,不知过了多久,血肉撕裂又愈合,天上的太阳升起又落下,那女人疯疯癫癫的离开了,留下了名为“刃”的躯壳。 刃留在那颗荒芜的星球,时而清醒,时而疯狂,症状和仙舟人坠入魔阴后很像。这或许就是他犯下罪孽的惩罚吧,清醒的时候他这么想。 有时他也想质问,为什么不让他永远坠入魔阴,变成孽物,而是变成如今不生不死,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狼狈模样? 记忆中那些美好的景象,在一次次折磨中破碎、失色。 而那些痛苦的回忆越发明显。孽龙痛苦的哀嚎,镜流一声声的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犯下这种罪孽! 为什么不让白珩入土为安! 为什么要联合丹枫进行化龙妙法的试验,造出孽龙,让我又杀了她一次! 她原本是仙舟的英雄,本该按英雄的仪式下葬,而不是成为孽龙,犯下杀死持明的罪孽! 这一声声质问,盘旋在他的脑海中,让他喘不过气来。原本珍惜保护的双手在一次次利刃划过后记住了这种痛苦,再也拿不起尺笔,只能颤抖着抓住手中的刃,赐予自己死亡。 可惜属于孽物的身体仿佛被死亡抛弃,在一次次死亡又一次次愈合后,他放弃了自杀。 倏忽在交战时吞吃了不少丰饶民、持明和仙舟人,肉身被倏忽血肉污染后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既然死不了,就去追杀孽物吧,用这具身体,再做些什么。刃将镜流留下的支离碎片一点点拼起来,把这柄原本赠与老友的剑修补,好让他时时刻刻记住这场任性带来的代价。 可惜碎镜难圆,覆水难收,支离剑上留下一道道无法去除的裂纹,如同此时早已支离破碎的五人。 自那之后,他行走在猎杀丰饶民的路上,不知饥渴,不知寒暑,如同一柄利刃。他以为这就是自己的终点了。直到有一天,支离剑下垂死的孽物念出那个许久未听到的名字。 “应星!哈哈哈哈!应星!大名鼎鼎的百冶大人竟成了这副模样!哈哈哈哈!你竟然成了原本最不齿的孽物!” 在支离剑刺向对方喉咙的时候,丰饶民带着憎恨和报复的畅快迅速说道:“百冶大人啊,你知道丹枫被罗浮驱逐了吗?” 刀刃刺穿了对方的喉咙,刃的耳边响起镜流带着怨恨的话语,与丹枫的话语扭曲在一起:“你和丹枫犯下的罪孽……永远也……还不清……白珩……孽龙……化龙妙法……有问题……放……心……我们会……把……带回来……” “丹枫!丹枫!!丹枫!!!”刃踉踉跄跄的走向飞船,胸口仿佛燃起不熄的怒火,一声声怨恨的呼喊如同在泣血,“哈哈哈哈,你的罪孽!何时能还清!!!” 刃就这样走上了猎杀丹枫的道路。丹枫?不,现在应该叫丹恒了。转世后的他对自己避之不及,第一次见面时,丹枫看到自己露出迷茫而又无辜的表情,仿若一场褪生,便可以消去罪孽,斩断因果,这让他内心的怨恨再次翻涌。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忘记这一切? 你犯下的恶,必须同样付出代价! 此时的刃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中,支离剑在一次次战斗中断裂又愈合,一次次的摧折磨损让这把神兵痛苦,麻木,蒙尘,最后祈求最终的死亡。 拿起你的枪,拿起我为你铸造的击云,杀了我!给予我最终的死亡!这是你的赎罪! 这是他最痛苦又最畅快的一段时光,那时他想要在追杀丹枫中消磨死亡,祈求自己命运的终结。 遇见星核猎手是意外,艾利欧却把这认为是命运。 卡芙卡救下了无法动弹的刃,艾利欧主动与这个处于疯狂和毁灭边缘的破碎兵器进行了一场谈话,这场谈话,使两人达成了一个命与命运的交易,他便留在了这个组织。 时至今日,他仍清晰的记得这场谈话的内容。 “你好,我是艾利欧,你以后的同伴。” “多谢救助,”当时刃并未理会艾利欧的话语,他一心想着去追杀丹枫,好让自己离死亡更近一些,“我该离开了。” “在离开前,不妨听我一言。” 刃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通讯器,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人。 “星核猎手的每个人都有所求,所求越多,代价就越大。我知道你的祈求,并且知道你离开是无法达到目的的。” “或许你不相信我的说法,我想这个称号可以让你放心一些,“命运的奴隶”艾利欧,不知你可有听闻。” 这终于让刃正视了这次谈话,“久闻大名,你可知我所求?” “应星,被倏忽血肉侵染,肉身不死不灭。”对方叹息一声,“祈求死亡。” 被点破自己的决意,刃很高兴,他高兴的笑了起来,心绪浮动间周身浮动起一丝丝殷红的力量。 “听我说,阿刃,镇定下来。”卡芙卡的声音响起来。 他朝卡芙卡看去,她的眼中带着悲伤,这熟悉的眼神让他想起被押入幽囚狱中,那次探望的来人。 “孽龙已除,褪生化卵,丹枫未死,我持明诞生了新的族人。应星,你怎么做到的?” 彼时应星双手被吊起,血液流通不畅,麻的没了知觉。听到对方的话,他问道:“镜流和丹枫,怎么样了?” “哼,镜流已陷入五衰,此时已同你一道关入这幽囚狱中。龙尊造下如此罪孽,被执以褪鳞之刑。” 对方看应星的眼神蔑视又贪婪,谁能想到,区区一个短生种能做到这种地步?虽然卵中生出孽龙,但孽龙死后留下一枚卵,赫然是一位新生的持明。他们研究了数千年的方法,却被这小子误打误撞成功。 “这都是你的错,应星,若非你协助丹枫,便不会有孽龙毁伤数千持明卵。若非镜流于伤后全力斩杀孽龙,也堕不了这魔阴身,说不定她还能救你一救。” “……”应星陷入沉默,他此时脑子已不太清醒,倏忽血肉仿佛在吞吃自身,带来莫名的幻痛与记忆。 他的好友们不该是这种结局,镜流堕入魔阴,景元该怎么办?腾晓将军刚去世,身为师长的镜流又如此,他与丹枫犯下如此罪孽,他们之中,最无辜的,是景元啊。 “呼,我的判决是什么?” “罪人应星,你以为你问什么我就要答什么吗?”对方不耐烦了,“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化龙妙法只能进行龙尊传承,并不会诞生另一个持明。”对方似乎想到了什么,双手按在透明的囚壁上,“是不是倏忽血肉!是不是!” “哼,就算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倏忽,你们都做不到。”应星笑了,带着讥讽之意,“化龙妙法,本就有缺陷不是么。” “你!!!”对方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冥顽不灵,原本还想让你完完整整的走,现在看来你不想配合了。” 对方打开了囚门,拿出一把刀,“听说百冶大人在百冶大炼中使用废弃材料动手拼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狮子,才惊四座,一举夺下百冶头衔,不知在此之后,还能否执锤冶炼呢?” 刀子从手腕处划下,然后如同剖鱼一般切开肌肤,剧痛让应星不由得惨叫,他挣扎着抬起眼,看向对方,对方贪婪的看着手中的血肉,“听闻百冶大人在试验中被倏忽血肉侵染,那孽龙挣扎时石柱碎裂明明将你死死的压在下面,奄奄一息,被救下后血肉却迅速修复,如同新生。” “若我族有此能力,可长盛不衰。” 对方用密封箱小心翼翼地保存血肉,看向牢狱中痛的颤抖的应星,“不知百冶大人什么时候考虑好,将这化龙妙法交予我等,罗浮仙舟可尽数转化持明,免受魔阴身之苦,百冶大人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啊。” “呵……呵呵……你们这些龙师,本事不大,野心倒不小。”应星忍着剧痛,咬牙讽刺道。 对方似是不明白应星已经落到如此境地,为什么依旧如此嘴硬,“你还有一天时间考虑这件事,若依旧如此冥顽不灵,就不要怪我等无情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应星感受着手臂上血肉鼓动的动静,眼神渐渐变得空洞,直到脚步声再次响起,他抖了一下,却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对方声音滞涩,仿佛几天没喝过水,“应星哥,你还好吗?” 铁链响了一声,应星抬起头,看到憔悴了很多的景元,“景元?”他叹息一声,“我什么时候行刑?” “五日之后,”景元撇过头,不再看囚牢里狼狈的应星,他眼中的应星一直是骄傲的,温柔的,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夕之间,究竟要失去多少东西? “处以大辟之刑,应星哥,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不,这样就很好了。”应星想说让景元立刻杀了他,砍掉他的头颅,好让他免受持明的折磨。 但看着对方年轻稚嫩的面容,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景元,你没有做错什么,你走吧。” 景元微微抬头,仿佛能遏制住流泪的冲动,应星死死低着头,遏制住求助的想法,一时之间竟寂静无言,不知过了多久,狱卒前来提醒,景元离开了。 应星深吸一口气,又为接下来的这几天感到恐惧。 景元又去看了镜流,不过时间不巧,镜流已陷入疯狂,劈砍着牢笼。他只能这么看着恩师发狂,嘴里念叨着白珩、丹枫、应星、罪孽、孽龙…… 狱卒又来提醒他了,时间过得好快。 接下来是丹枫,身为龙尊的待遇比应星好一些,没有被锁链捆缚,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看到景元,他问:“应星和镜流,怎么样了?” 景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一将两人的判决告诉丹枫,丹枫眼中带着迟来的悔悟,“我不该这么做的,景元,入狱后我时常在想,若我对持明族繁衍的执念没有这么深就好了。” 执念没这么深,就不会一代代的研究化龙妙法,就不会让好友落入这般境地。 景元唯有沉默,丹枫道:“我也要与你告别了,犯下这等大错,我被执以褪鳞之刑,化卵之后,记忆全消。我多想再看你们一眼,但我知道这已是妄想。现在的判决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景元,向前看吧,你还会遇到许许多多的好友,不要被我们困住。我,错了啊!” 景元唯有沉默。 “应星身体被倏忽血肉侵染,拥有了超乎常人的愈合能力。景元,龙师们不会放过他的,你……帮帮他。” 景元此时想必并不好过,丹枫内心经过天人交战,终究是对应星的愧疚压垮了最后一根稻草,“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心存侥幸,告诉了应星化龙妙法,便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最耀眼的百冶不应该落得这个场面,你救救他,让他体面的走。” 丹枫一向高傲,从不会低头求人,景元也明白了为什么探视应星时他如此沉默,景元心如刀绞,眼圈已经红了,“好,我答应你。” 景元没能成功,他刚继任将军,没有根基,腾晓将军留下的旧部还在考验景元的能力,劝阻景元插手应星这个烂摊子。 “持明在这场祸乱中失去千数族人,能同意施以大辟之刑已是怀炎从中斡旋,我知你与应星为莫逆之交,心中悲痛,但你莫要插手此事了。” 人有五名,代价有三,祸首饮月,一意孤行,擅行化龙妙法起死回生,变化形骸,酿致大祸;从凶应星狂悖傲慢,染指丰饶神使血肉,终堕不死孽物;罪人镜流嗜杀同袍,背弃盟谊。[1] 祸首饮月,处以褪鳞之刑;从凶应星,处以大辟之刑,后杀灭;罪人镜流,十王司接引寂灭。 [1]崩坏 星穹铁道的文本。 巡猎,丰饶,繁育,不朽,欢愉,存护,毁灭,记忆等这些可以理解为修仙中不同属性的力量,在此条道路上走的最远的是星神,星神之下是令使。 防止有没玩过崩铁这个游戏的朋友有不懂的地方,大致介绍一下本文的背景是仙舟罗浮,前几章涉及原剧情比较多,后面少。 在此求收藏哇啦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本是如此,一切本应就此落下,虽伤痕累累,带着太多不甘,也应就此落幕。 但镜流在应星受刑之日发狂逃离,带走应星,逃离罗浮,再无音信。饮月听闻此事,枯坐半天,受褪鳞之刑后不甘化卵,再次孵化,已成了懵懂无知的丹恒。 景元只是看着,只能看着,不知天上哪颗星辰载着镜流与应星,镜流又会对应星做什么。 身为罗浮将军,他深陷案牍,疏忽之乱接连饮月之乱,英魂未安,民众惶惶,都需要他前去安抚。 仙舟残存的丰饶民需要清理,其他仙舟的将军还未得到结果,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想要插手将军的话语权,这些耗尽了景元的全部精力。 再然后的事情,对刃来说漫长又煎熬。他与艾利欧达成交易,活着,又仿若早已死去,名为应星的百冶早死在了饮月之乱那天,又仿若拖着残躯苟延残喘到现在。灵魂仿若早已被倏忽血肉侵染,又仿若在痛苦中升起,在苦痛中打磨成一片片轻薄的刀刃。 这漫长的燃烧的怒火终于在某天迎来了终结,刃拿着支离剑,仿若回到了意气风发的那几年,这是他漫长人生中短短的十几年,却用了一辈子来祭奠。 “我的终点到了,艾利欧,该兑换你的诺言了。” 他耳边响起艾利欧的话语,“倏忽血肉带着愈合的特性,但它只能治愈□□。实际上,让你不死的,是持明不朽的力量,这力量本该被倏忽吞噬,却在它死亡后保存了下来。” “阿刃,”艾利欧道:“即使你已经与猎手们建立了联系,领会了不一样的人生,也还是追求那终末,渴望那死亡吗?” 刃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对方。 艾利欧叹息一声,继续道:“你体内的能量太过驳杂,互相纠缠反而维持你肉身不死,但这在星神的威能下会尽数消散,寻常人从命途中打捞星星点点已经是意志的体现,又如何能观察到星神的动向。” “我在某次幸运的观察到了那足以割裂时空的光矢,巡猎即将垂下目光,张弓搭箭,灭杀这片星域的丰饶民,你只要来到这个星球,便能迎来终结。” “多谢!”刃难得的笑了,他一直煎熬的,被灼烧的灵魂,终于等到了终结。 愿那美景,葬送此身。 或许是一切迎来终结,此时,他迟疑了一下,迟钝的想到久远的过去,五人之中的一人。 对他来说,除了星核猎手,那是唯一还有联系的一方。 虽然这联系隐秘又心照不宣,又或许是自己单方面的心有灵犀,他偶尔在执行任务时制造出一些响动,告诉远在宇宙另一边的人,自己还活着。 眼下自己心愿将了,是否要去做个告别呢? 思来想去又摇了摇头,或许不做告别对两人才是最好的,身为仙舟将军,与星核猎手沾上关系并不是什么好事。 刃与卡芙卡、银狼、流萤、艾利欧分别做了告别,奔赴自己的终点。 太阳升起又落下,世界不会因某个人的死亡而停留,光阴就这样走过了六个月。 景元虽身在罗浮,但身为罗浮将军,他也关注着星海中其他势力的动向,星穹列车和星核猎手也有默默关注。 但在某一天,星核猎手活动的迹象少了那么一个人,时间短他还能劝自己是状态不好,暂时不出任务了,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那根弦,绷的越来越紧。 他心生不详,但刃有不死之身,究竟有什么事,能阻挡住他的脚步? 这不详的焦灼之感直到他得知卡芙卡来到仙舟,一向耐心的将军得知消息便动身前往,直到对上卡芙卡疲惫又带着悲伤的眼睛,他便明白了什么。 卡芙卡原本答应了刃不会告诉景元,但最近罗浮对星核猎手的关注太过明显,导致其他势力也开始关注星核猎手动向,造成了不少麻烦。心知瞒不住,卡芙卡只得亲自来这一趟。 “为什么?” “景元,你要明白刃只是肉身不死,他的灵魂已经撑不住了。” “在哪里?”景元脑中一片空白,应星哥就这么抛下他离开了?他以为,他以为以应星哥的寿命,他们还有很长时间,丹枫已转世丹恒,有了新的友人,师父归于虚无,情感被吞噬,唯有执念留存,他心有伤感,却知晓是师父的选择。 只有应星哥,只有他们还留在过去。与应星建立联系后,他一度以为他们还有很长的未来。 “我说,应星哥的身体在哪里?”景元身上浮起薄薄一层金光,眼中蒙上一层阴翳。 “听我说,景元,请你冷静下来。”卡芙卡摇了摇头,她没想到景元情绪波动会如此大,于是拿出一个小小的匣子,“这是刃留给你的东西。刃说,如果你来找他,就把这个匣子给你。” 景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可声音还是染上了哽咽,“卡芙卡,告诉我,应星哥葬在哪里了,我……作为挚友,应在他碑前撒上一抔罗浮与朱明的故土。” 卡芙卡将小小的匣子放到桌子上,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了一个坐标,“他,在巡猎的光矢中走向了自己的终点。那里现在充斥着扭曲的时空乱流和碎裂星辰的热量,丰饶和巡猎的力量也未散去,太过危险,他也不会让你涉险的。” “你走吧,卡芙卡。”景元背过身去,“我以为他有了新的伙伴能互相扶持走下去,没想到竟是这种结局,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卡芙卡沉默的看着印象中永远温和镇定的神策将军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失魂落魄的离开。 失去一名伙伴,她同样很悲伤,但她并不会去阻止刃,因为,他们之中的所有人都如此渴求自身的终点,星核猎手因此而维系在一起,也会因此离开。 只可惜…… 回到府中,景元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坐在案前,空茫的盯着眼前小小的匣子,又或者盯着某片虚空。 青簇见状屏退下属,自己也退去了。她从未见将军露出此等模样,也不知发生了何等大事。 匣子有机关,景元按步骤打开匣子,熟悉的机关再次让他心脏刺痛,打开后露出一只圆滚滚的小团雀。 看着这只团雀,景元漫长生命中沉在深处的记忆浮现而出,那时候他还是个青年,在院子里睡着了,几只团雀飞过来落在他身上,蹦来蹦去,自己被乱醒却不愿起来,直到来找自己的应星惊走了团雀。 景元起身抱怨自己为了团雀胳膊都枕酸了,应星哥笑着问,这么喜欢团雀,为什么不养几个?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团雀寿命太短啦,我不想亲眼看着它死去,那我要伤心死。” “哦,不如等我给你做一个团雀,陪在你身边,省得你整日悲春伤秋,叹落花流水。” “真的真的?”景元一个猛扑抱着应星的胳膊不撒手,“先说好了,我要活灵活现的那种,毛茸茸的,还要能飞!” “好好,咱们快走吧,白珩带了金人巷的小吃,去迟了可什么都没有了。” “哎呀,白珩姐和师父吃起来可是风卷残云,半点不剩。那我可得赶快去,应星哥,我们快走快走!” 景元托起手中的团雀,只见团雀扑棱一下翅膀,盘旋着飞了起来,眼中浮现蓝光对着自己扫描几下,就安分的停在他抬起的手上,歪着头看向自己的主人。 “呵,这可真是……”景元一时间哽咽难言,“还把我……当小孩哄啊。” 他垂下手,小团雀受惊飞起来,啾啾两下表达不满,就朝他头上飞去。 这天神策府内究竟发生了什么,青簇不知。但从那日之后,将军头上就多了一只小团雀,活灵活现。 她以为这小雀儿是真的,直到小团雀零件受损没法飞行,将军亲自去了一趟工造司,这才意识到这是只机械鸟。 罗浮的售卖机械鸟的也不少,但这么活灵活现的她还没见过。能做到如此,不知是哪位大师出手。不过,秘书长心中轻笑,没想到将军竟还有如此童趣。 又如此春去秋来,景元的徒弟彦卿已长成了一副可靠模样,仙舟罗浮安定祥和,云骑军纪严明,一派肃然。 景元自觉已尽到将军的职责,在今年的黄钟系统例会中提出退位让贤的想法,被其他几位将军劝阻,景元也不恼,如此三年,其他将军知景元退意已决,同意了他的申请。 次年,见彦卿治理仙舟得心应手,景元放下一切,带着小团雀驾驶星槎离开罗浮仙舟,四处游历,行侠仗义,完成了自己青年时的梦想。 又一年,驾驶星槎来到一片破败又危险的星域,这片星域曾被丰饶民占领,又因此被巡猎捕获,一发光矢荡清孽物,其中还有有他的挚友,一心求死的应星。 光矢威威,一切孽物都被撕裂粉碎,对丰饶特攻的巡猎力量仍残留在破碎的星体中,散发着锐利的锋芒。 一片死寂,分不出原本星球的模样,景元只得将两抔黄土洒在虚空,看着黄土在太空飘飘荡荡。 或许在几亿年之后,有一块顽石,扛过粉身碎骨的疼痛,吸引周围的尘土,聚合自身,点燃自己,在灼烧中闪烁发光,成为一颗闪耀的恒星。 景元摘下发丝中的一片银杏叶,一同抛出。 或许人老了就会回忆过去,他这一生中遗憾太多,谈不上幸福,青年时遇到太惊艳的人反而让景元对友人们的结局感到痛苦和遗憾。 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友人们被留在过去,只有他,活到了生命的终点。 他在此,祈求帝弓司命降下光矢,终结他的生命,让他以景元的身份死去。 星神朝此地投来一瞥,搭弓射箭,光矢再次掠过这片星域,不是为了灭杀孽物,而是为一位仙舟将军、巡猎令使送行。 景元在光芒中似乎看到两道光矢一前一后穿过万千星域,回到了故事的起点,划过罗浮的上空。 似是回到了故乡。 第3章 第 3 章 “化龙妙法成功了!”丹枫看着培养皿中的持明卵,胸中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和畅快,“龙师曾言,我族之血,我族之魂,可造就另一个族人……” “应星!”丹枫转身看向友人,“我们完善了化龙妙法!” 但兴奋的心情在看到对方的情况瞬间冷静下来。应星倚靠在石柱旁,捂着头面露痛苦之色,他顿时冷静下来,担忧道:“你怎么了?” 应星只感觉灵魂仿佛被抽离到星空之中,一道金色光矢穿透心脏,星辰开始扭曲变化,一幕幕破碎的影像出现在脑海中,灵魂仿佛在火中煎熬数百年,又仿佛只过去了一瞬。 他看到鳞渊境滔天的海水,化做孽龙席卷自身又散成血色长河,黑发的自己持一柄破碎的剑走在其中又渐渐沉没,直至湮灭。 血色的瞳孔中似是空无一物又仿若满溢鲜血,殷红的长河仿佛倒映在其中又仿佛从中诞生,唯有死寂。 两人在血色长河对视,仿若镜像双生。 “你是谁?”应星想伸手触碰对方,却见这人破碎化作金色流光,与血色长河一齐褪色消散。 恍然间他仿佛看到两道光矢一前一后穿过罗浮上空,最后隐没在星空。 那情感太过绝望,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模模糊糊听到丹枫的声音:“应星!应星!你怎么了?” 应星一把扣住丹枫靠近自己的手腕,两人均因这行为愣了一下。应星推开丹枫,丹枫站直身子,关切道:“你怎么了?刚才你仿佛陷入噩梦,身体都在发抖。” “莫非今天精力消耗太过?可需我用云吟术助你恢复精力。” “不……”应星无神的瞳孔终于聚焦,他一眼看向持明卵,朝它走去。持明卵诞生在培养皿中,卵周身围绕着淡淡的紫色光晕,卵中胚胎健康的跳动,屏幕上的参数也渐渐稳定下来。 这是他们使用白珩残留血肉培养的肉身,倏忽血肉赋予它强大的恢复能力,建木的丰饶之力灌注其中促进血肉生长,再加上龙尊的持明之力与血肉,制造出的一条孽龙。 许是帝弓司命的警告,他看到这条孽龙狂性大发摧毁半数鳞渊境,倒塌的石柱砸破了保存倏忽血肉的盒子,将自己压倒在这片淤泥下,自身血肉与倏忽血肉混合在一起,造就了不死的孽物。 此物不可留。 应星唤出手中剑,一剑斩断持明卵与建木的连接,又一剑切开培养皿,摧毁了操作台。淡紫色的持明卵滚了出来,失去丰饶之力的供养,原本还在成长的持明卵胎心渐渐停止。 一切发生的太快,丹枫还来不及反应,他一下子扑到卵上,用持明之力维系着它的生存,“应星!你疯了么!你在做什么!” “我们都错了,丹枫。”应星持剑看着丹枫,“丰饶之力只会造出孽物,这颗卵里的,不是白珩,是一条孽龙!” “不!”丹枫挡在持明卵前,“丰饶之力只是为了维持她的肉身,倏忽血肉我们也小心进行了隔离,明明在胚胎发育好后切断就没有问题,是你在发疯。” “倏忽这具分身来自丰饶民,它们只知饮血啖肉,你我都没有把握完全避免疏忽血肉对这枚卵的影响,不是么,丹枫?” “是我们太过自大,没有想过倏忽意识占据上峰会造成什么后果。”应星此时脑袋前所未有的清醒,他们被成功的结果糊住了眼,没想过失败的下场。 “咳咳,”丹枫为了这场试验,剥离了自己的一丝龙魂,又活剜了心脏的一块血肉,现在又勉力维持卵的生存,已是极限。 “应星,这是我族的希望,这次是最接近成功的时刻了,我已经隐隐约约从这枚卵中感受到持明血脉的呼唤,它已经诞生了灵魂,我们成功了。” “至少……至少不应在此刻终结它的生命,至少让我看到结果。我可以答应你不再用丰饶之力供养这颗卵。”丹枫承诺,“我可以一直守着这颗蛋,若真如你所说,诞生的是个丰饶孽物,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它,但……应星,若是一个新生的持明呢?这是白珩复生最后的希望了。” 应星沉默,在那些零散的记忆中,孽龙死后,如持明族一般褪生化卵,卵中孵化出下一任龙尊,唤作白露。 身为刃的时候,他曾偷偷去看望白露,对方狡黠的眸子掠过自己时好奇的目光,丝毫不认生的跑过来问来问去:你是谁啊?我看着你好亲切!你刚刚是不是在看我? 性格如白珩一般外向又活泼,第二世她确实以自己的意志战胜了孽物,可惜一切都来的太晚。 应星挥手散开剑,告诉丹枫:“你要将它送往幽囚狱,关在最牢固的囚牢中。失去丰饶之力,这枚持明卵只能靠持明之力维持生长,你可知道这么做的代价?” “咳咳,第一次见你这么谨慎。”丹枫右手覆在持明卵上,“你这要求简直是在难为我,持明卵离不开古海之水,幽囚狱那等苦寒之地怎么可能适合孵化?” “不过,我答应了。”丹枫看向自己的友人,应星的担心也是处于好意,他不介意用这来安抚好友。 获得了想要的结果,应星结束这场对峙,他开始着手收拾此地的残局,首先便将装着倏忽血肉的密封箱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他把密封箱交给丹枫。然后开始销毁培养皿的数据,那根引导建木丰饶之力的管子更是被他用随身携带的朱明火烧成灰烬。 丹枫脱力般半靠着卵,上下打量着忙来忙去的应星,自从刚才开始,他这挚友就颇为不对劲,这要毁掉所有数据的举动更是仿佛在防备着什么。 丹枫问:“你刚才……”是做了什么噩梦? “谁在那里!”远处传来护珠人的声音。 问话被打断,丹枫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他吩咐过护珠人这段时间不要过来,看来是出了什么意外。 龙尊视力极好,远远便看到一前一后两道身影走过来,除了发声的护珠人,还有一个熟悉又讨厌的身影,持明长老——涛然。 护珠人看到一片狼藉的场景,快速跑过来,他看到龙尊半靠在一颗持明卵旁输送着持明之力,还有个破碎的培养皿,周围散落了一地仪器,龙尊的朋友正暴力破坏着那些仪器,直接拆出中枢样式的东西拿出来烧掉了。 护珠人一时停顿在原地,不知道要做什么。 “龙尊大人,这……这是怎么了?” “咳咳,无事。”丹枫庆幸应星的先见之明,他们的试验不适合让来人知晓。“你将百冶大人带离鳞渊境。” “大人,这颗卵……”护珠人看着这颗波动微弱的持明卵,显然心神不宁,迟疑着不愿去送应星。 “龙尊大人,能否解释一下,为何有外族人进入鳞渊境,又为何,地上有这些仪器?”龙师一副疑惑的样子,等待丹枫回答。 丹枫脸色略显苍白,但身躯笔直,俯视来人的眼神更是带着审视,他慢吞吞的捋平衣袖,没给那人丝毫余光,“吾做事还需要向涛然长老汇报吗?” “长老既然来到这里,想来是为了我族子民,吾身后这颗持明卵生机微弱,想必涛然长老愿用持明之力为它续上一续,保护我族这新生的胎儿。” “每一枚持明卵是我们的族人,何等珍惜,我愿奉上持明之力。”涛然还未发话,那护珠人便将手掌贴到卵壳上开始输送力量,“涛然长老为我族繁衍大事兢兢业业,仁慈心善,想必更不忍族人受苦。“ 那长老见状冷哼一声,却也未拒绝,上前输送力量。 有了接手的持明,丹枫内心松了一口气,他对应星道:“走吧。” 那涛然扫视地上凌乱的痕迹,又看向应星,若有所思,却没有阻拦两人。 丹枫没走出两步,便发现应星不太对劲,他伸手扣住对方的手,才发现应星的手又冷又潮湿。 应星低着头,被丹枫扣住的手更是用力攥着,整个人都在发抖,冷汗从额头滑落,瞳孔也在微微颤抖。 “离开……离开这里。“应星虚弱的对丹枫说。 丹枫不敢再耽搁,他搀扶着应星,云吟术御水而行,不一会儿就到了鳞渊境入口。 应星在看到那个持明长老的时候,脑海就仿佛受到重击,身/体莫名开始幻痛,骨头嘎吱作响,他牙齿紧紧的阖着,唇边隐隐溢出血迹。 丹枫瞳孔一缩,“应星!应星!你还能听到我说的话吗?张开嘴,你是不是咬到舌头了?” “呼……呼……丹枫?”应星勉力睁开瞳孔,他喃喃道:“好痛。” “丹枫,我好痛啊。” 丹枫呼吸一滞,他带着怒气问:“怎么回事?谁做的?” 第4章 第 4 章 一段时间以前,神策府中。 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景元支着胳膊闭目养神,新来的秘书长青簇见状让属下先把新的文件给自己,这段时间她看着这个小将军天天忙到深夜,想必是身体撑不住了。 景元一开始确实是想忙中偷闲,眯一会儿,或许是时间正好,周身静谧,彻底坠入了梦境,他看到两束光矢一前一后飞过罗浮,一束光矢垂下,朝自己飞来,最终没入额头。 景元恍惚醒来,手指微动,碰到了手下还未看完的文件,他先是拿起文件扫视一眼,把文件放回桌上后起身打量四周,又坐回去。 他打开玉兆,看到现在的日期,猛地站直身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今天这个日期,还真是糟糕啊。 景元不动声色离开办公室,走到偏僻角落唤出一把飞剑,轻踩上去,如流光般朝鳞渊境而去。 待他避过护珠人飞到鳞渊境入口,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此时,鳞渊境入口。 丹枫搀扶着应星,用云吟术安抚他的情绪,应星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情况,盘腿坐下闭上了眼睛,放松呼吸。 待景元来时,便看到这么一个场景,看到应星嘴角的血迹,他心跳漏了一瞬,问:“丹……枫哥,应星哥这是怎么了?” “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丹枫担忧的看了眼应星,“景元,你怎么偷偷来了鳞渊境?” 问完他又沉默了,“也罢,你来的正好,看着应星,我已用云吟术安抚他的情绪,等他醒来就没事了。” 景元应声,他半蹲在应星身前,云吟术的蓝光还未散去,对方穿着熟悉的服装,一头白发用一支玉兰簪起,是景元熟悉又陌生的模样。 似是终于平静下来,对方缓缓睁开眼,露出紫罗兰色的眸子,似是没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勉力看向一处才终于看清。 “景元?”应星对上景元略带着担忧的眸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临时起意来此,倒是应星哥,”景元伸手拉过对方的手,强硬掰开攥紧的拳头,果然上面已经留下了几道血痕。 “应星哥怎么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摸样?” 又?应星沉默,他什么时候折腾自己了? “没什么,只是个意外。”应星显然不想解释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莫名获得了记忆这种事,说出来也挺奇怪。 而且,也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丹枫呢?” “丹枫哥回鳞渊境内了。” “哦,那我们走吧。” 应星借着景元的力起身,虽然仍时不时感到疼痛,但现在已经轻多了,想必再等一段时间就好了。 等坐上星槎,景元才想起来,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扭头看向应星,“应星哥,我……我是偷偷溜进来的,到出关卡的时候检查,没关系吗?” “没关系。”应星开启星槎的自动驾驶模式,然后倚在座椅靠背上,“景元,你是不是……” 应星想了想,还是打住没再问,化龙妙法这件事插手的人越少越好,他与丹枫都默契认为这件事只涉及他们二人。 景元只是来了一趟,即使他可能知道了,也没必要趟这一趟浑水。 “嗯?”景元扭头看着应星,“什么?” “没什么。” 星槎停泊在港口,应星打开门准备下去,被景元拦下,“虽然应星哥这样看起来……”景元点了点唇角,把手帕递给他,“还是把血迹擦掉为好,免得吓到小孩子。” 应星这才注意到唇角的血迹,他接过半湿的手帕,擦掉半干的血迹。 “手帕就放我这里,后面给你……。”买个新的。 “无事,”景元接过手帕,“洗洗就好。” “……嗯。” 下了星槎,时间已经到了饭点。 “应星哥,你最近忙着工造司的活计,好久没陪我吃过饭了,不如我请客,金人巷最近上新了一些吃食,还请应星哥赏脸?” 最近在忙什么好事应星自己也知道,被点出来他其实挺心虚的,“呃,是的,最近有些忙,走吧走吧。”他打消了回工造司随便吃一顿的想法,只希望景元不要再提这事。 …… 与此同时,鳞渊境。 数位龙师围成一团,为持明卵输送持明之力,坚持了数个时辰,才把微弱的胎心稳定下来。 龙蛋没事了,龙师们松了口气,年纪大的几位更是捶腰捶腿,似是气力全消。 丹枫对龙师们说了自己对这枚卵的安排,这几个龙师毫不意外全部反对,甚至有的龙师要以死明志。 丹枫道:“这是必要的措施,尔等做过什么好事吾也不是不知晓,那些畸形的异种造成过什么乱子也不必我说,若再反对,便跟着卵一起进幽囚狱,也省了派人看守。” 一时之间长老们面面相觑,再没敢反对。 丹枫的下属小心翼翼地带着持明卵离开,丹枫带着封印着疏忽血肉的密封箱也要离开。 “且慢,龙尊大人。”龙师中最年长的一位颤巍巍站直身,“龙尊大人可否让我们知晓,这化龙妙法,是如何进行的。” 其他龙师们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站在周围。 丹枫一脸漠然地看着这个活得够久了的长老,“此秘法,不是尔等能掌握的。” 那位龙师却似没接收到丹枫的威胁之意,而是看向他手中的密封箱,“研究疏忽血肉可是重罪,龙尊大人若是想保护朋友,就不该让他去偷盗倏忽血肉。” “哦,这是我向丹鼎司申请的样品,何来偷盗一说?” 这长老已经快到了褪生化卵的年纪,这次折腾快要了他半条老命,可惜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还妄想着玩弄权力。 “龙尊大人想必不知,若是在一个时辰之前,看在您的面子上,司鼎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老头喘了口气,继续道:“但如今丹鼎司因倏忽血肉丢失而戒严,司鼎已上报十王司,想必现在已经在前往抓捕罪犯的路上。” “……”丹枫面色一沉,“你们威胁我。” “不敢,我等只是为了持明一族的繁衍,朱明等仙舟龙尊都颇为关心此事。还请龙尊大人多为持明一族考虑。” 此时,金人巷。 “应星哥,”景元递过一杯新出品的水果奶茶,“怎么吃饭也发呆?点了这么多,你才吃这么一点。”他比划着桌子上的食物,指尖对着才缺了一角的餐盘绕了一圈。 “嗯?没什么。”应星接过奶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手里的食物,只是周身太过吵闹,他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景元面前的餐盘已经快清完了,应星见状把自己的推过去,景元现在好像还在长身体,多吃点也好,不用担心点太多剩下了。 白色的发丝垂落,他捻着发丝看了半响,才拂到身后。 吃过饭,应星打算回工造司,景元却想让应星陪自己回神策府。 “应星哥~”景元死死搂着应星的胳膊,“如果你不答应,我只好使出那招了。” “……”应星沉默:“景元,你现在已经是将军了,被别人看见会被笑话的。” “那应星哥舍得我被笑话吗?”景元一副你不去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若是被那杂志社的记者拍了去,怕是明天就要上头条了。” “唉……”应星头痛,或许是景元不放心他因为白珩再作什么危险的事,但他也不想让景元承受白珩离开的痛苦后,再因自己费心。 “走吧走吧,真是拿你没办法。半个时辰,我工造司还有任务没处理呢。” “一个时辰!” “半个时辰。” …… 经过讨价还价,终于,景元如愿以偿。 可惜,还没过一刻钟,神策府门口便来了不速之客。 景元收到通传,十王司判官带任务前来。 “将军。”来人规规矩矩的对景元行礼,“十王司奉命捉拿罪徒应星。” 景元站到应星身前,“可有证据?” 判官拿出调令,向景元解释道:“丹鼎司丢失倏忽血肉,经查证为应星偷窃。涉及丰饶余孽,必须谨慎,还请将军大人明晰。” 领头判官挥手,身后几人欲将应星擒拿。 景元挥手唤来石火梦身,还想说什么,应星按住景元肩膀,对着他摇摇头,自觉朝几人走去,“我自会跟几位前去,无需大动干戈。” “景元,莫要插手此事。” 景元摇摇头,应星此时的声音与脑海中的声音叠在一起,“景元,你没做错什么,你走吧。” 他当时没能做什么,换来的是一身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应星哥。现在的他不能退缩了,他还有镜流,丹枫,总归是有办法的。 “不,应星哥。”离开的身影和鲜血淋漓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石火梦身被死死的捏在手里,他看着这几人警惕的看向自己,仿佛在担心自己出手。 景元深吸一口气挥手散开兵器,“前因后果未明,怎能私下决断。若查明百冶确实妄图沾染长生,我自是无话可说。但仅有调令难以服众,我以将军的名义担保,百冶并非贪图长生之人。而且我身为将军,属下犯错必定要查证因果,呈于十王司。还请诸位在最终判决下定前莫要私自刑罚。” “将军大人所言极是,我等自会告知上司。”领头判官对景元行过一礼,便带着几人离开。 “应星哥,你且等等。”景元对着应星的背影默默道。 第5章 第 5 章 应星跟随几人走后,景元出门去寻师父,在门口碰上了前来的镜流。 “师父。”景元道:“应星哥被十王司带走了。” 镜流点点头,“我已知晓。” 她手里握紧支离剑,她目前获得的信息也很少,只知道应星偷盗倏忽血肉,去了鳞渊境,这让她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两人究竟在鳞渊境干了什么好事?如今应星被捕,便去丹枫那里查证。 她带着景元去鳞渊境找丹枫。 鳞渊境入口。 “来者何人!”星槎还未停下,凌冽的寒气已经扑面而来,护珠人顿时瑟瑟发抖,距离十丈以外,还拥有如此寒气的,只有那剑首镜流了。 “此处乃持明禁地,剑首大人,请不要擅闯啊!”护珠人心知如今鳞渊境无人能打过镜流,只得隐隐露出祈求之意。 “我来找饮月。”镜流从星槎一跃而下,海面被冻结成冰,她稳稳地站在上面,冰面随着寒气的扩散越来越大。 这哪是来找龙尊的?说这是来打龙尊的都不为过。 “还请容我通传?”护珠人小心翼翼地问。 “嗯。” 护珠人如蒙大赦的飞奔逃离。景元站在镜流身后,暗道师父的压迫感分毫未减。 不过半炷香,这护珠人便气喘吁吁的回来了,“龙尊大人请两位前去。” 话音未落,眼前便失去了镜流的身影,景元叹了口气,同时也羡慕师父的肆意,迈步追了过去。 “饮月!”镜流抬手握住支离,周身寒气内敛,“你与应星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镜流?”丹枫站在鳞渊境雕像前,云吟术护在古海周遭。“收收你的寒气,我鳞渊境都是脆弱的持明卵,受不住这寒意。” 镜流周身隐隐流动的寒气内敛,她向前来,“我来问你,你与应星,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应星被十王司关了起来,你在鳞渊境闭门不出。我需要你解释一下,应星偷倏忽血肉作什么?” “镜流,我与应星做了一个试验。”丹枫话未说完,一道寒光便擦过他的脸颊切在石板地上,一抹鲜血从伤口滴落,顺着脸颊滑落地面。 “事关白珩?” “事关白珩。” “你跟应星好大的胆子!”镜流怒气暴涨,隐隐约约的预感变成了清晰的结果,“他应星是个普通匠人,刀剑无眼,我不会动他。但丹枫,你且记住,应星这件事过去之后,来与我切磋。” “疏忽血肉是为了培育持明卵,”丹枫道,“你尽管来找我。” “白珩已死,丹枫,我以为你见惯了生死就会接受这些。”镜流忍着怒气质问。 “可是,镜流,你难道不会不甘心吗?为什么白珩那样的人会死去,而孽物却无穷无尽,难以杀死。至今我们杀死的只不过是倏忽的一个分身,它还有很多次机会,但我们只有一次。” “而且,应星那样惊才艳艳的百冶,数千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为什么他只有不到百年的寿命。” “够了!”镜流攥着支离剑,阴郁的看着丹枫,景元在镜流身后也愣住了,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是白珩知晓,她不会同意你做这样的事,应星那样骄傲的人,也不会同意你这样去做。” “宁如飞蛾扑火,不做樗木长春,”镜流一字一句念道:“这是应星的回答,你明明知晓应星并不在意寿命,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她收起剑,“我会看着你,丹枫,你不要做傻事,我想几十年后的应星也不会同意你做傻事。” “持明卵在哪里?” “在幽囚狱。” “呵,还没孵化便进了牢狱吗?丹枫,你干的好事?” “我只是同意了应星的建议,在卵成型后,应星曾也想了结这颗卵的性命。我阻止了他,作为交换,我把这颗卵送进了幽囚狱。” “他担心孵化出的是个孽物。” 镜流道:“本就是个孽物,丹枫,你与应星肆意妄为,即使成功,造就的也只是个与白珩相同的躯壳,只不过是你们寄托遗憾的活物。” “若是我在此地看到这颗持明卵,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它。” “……”丹枫阖眼,“你看的太清,但我做不到。” 景元看着这场面,眼中却带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苦涩,这一世未犯下饮月之乱,应星哥仍旧是那个应星哥,他很高兴,但应星哥的寿命太短太短了,短到应星哥老去,他还没过完十分之一的人生,只是这么一想,便觉心中钝痛。 “咳咳。”丹枫苦笑一声,“多谢镜流手下留情,还好我听了应星的话不是?” 话题一转,他提到疏忽血肉,“疏忽血肉是笔糊涂账,丹鼎司那边擅离职守,我族同样甩不开干系,更何况是为了持明卵,没有任何人是为了长生,也没有任何人因此长生。” “只不过丹鼎司惊动了十王司,应星在罗浮无依无靠,成了明面上的替死鬼罢了。” “哼,无依无靠?“镜流虽然生气,但毕竟人都是护短的,她也做不到不管好友的死活。 “我明白了,丹枫,你与我走一趟幽囚狱。”镜流又看向景元,想遣他离开。 景元向前一步,阻止了师父的话,“丹枫哥,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你带应星哥出来时,他浑身发抖,唇角带血,明显是一副受过折磨的模样,但我观并无外伤。” “丹枫哥可否告诉我,你们在鳞渊境究竟遇到了谁?” …… 幽囚狱 幽囚狱,深海之中的囚牢,每层都有判官镇守,幽府武弁巡逻,狱囚被关在一层层囚室中,寒气森森。 如今这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不,应该是三个。 丹枫拖着不断挣扎的涛然,他一路上都是使用云吟术,可惜在这狱中用不了,只得上手。镜流手里拿着从涛然府中翻出的书信,两人大摇大摆地来到幽囚狱。 “我等来见负责应星的判官。”丹枫十分礼貌,如果忽略他手上不断挣扎的涛然。 “呜呜!”涛然使劲抬头怒瞪镜流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历届龙尊都没这么大胆不顾体面的,肯定是这个仙舟人带坏了龙尊! 镜流无视涛然愤怒的视线,同样向巡查的人员点点头。 判官看着摆在眼前的证据和被绑的像条活鱼一样的持明,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得僵硬点头,“虽然两位的证据很充分,但是……” “那就好。”镜流朝押送应星的判官问,“应星在哪里?” 顶着镜流和丹枫的压力,判官看向顶头上司,上司摆摆手,“看我做什么?”把应星押来不过半日,工造司那边便遣人来问话,言语上倒是客气一些。后来怀炎将军一个玉兆打过来,各种机锋聊得他心身疲惫。现在连剑首镜流都来了,丹枫身为龙尊还亲自把自家持明人抓过来,他还能说什么? 判官麻溜的带着两人去了应星的牢房。丹枫放下涛然,应星虽然双手双脚被缚,但看到两人这架势还是笑出了声,“你们这是去打劫了吗?”再一看这个被捆成蚕蛹的人,这不是涛然长老吗? 丹枫在内心抹了把脸,他今日可算是把面子都丢光了,只得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判官很有眼色的打开牢笼,镜流伸手拦住他,上上下下打量应星几眼,似乎是十分满意应星这个造型,挑起锁拷的钥匙就握在手里。 应星此时双手双脚都被锁着,坐在床边,他抬头看着镜流这个架势,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应星,你与丹枫做的好事我都知晓了。”镜流对着他笑了一声,这笑得应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镜流……”,他一直觉着这人简单粗暴一根筋,行事果断但有时候脑回路清奇,这次涉及到白珩,他也估摸不准镜流要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我与丹枫约了百场切磋,不尽兴不结束。”镜流缓缓道:“你一个柔弱匠人我能干什么?只能让景元来治你了。” 第6章 第 6 章 心中不好的预感达到了顶峰,应星头皮发麻,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她,“喂,我不介意跟你切磋,让景元一个小辈插手干什么?” 镜流权当没听见,提溜着应星就去了将军府,扔到了景元的榻上。应星眼睁睁的看着开锁的钥匙被她扔到了房梁,这行云流水的操作让应星再也没了侥幸心理,他忍不住挣扎道:“镜流,你快给我松开!我也可以跟你切磋,一百次!两百次也可以!还有兵器,以后你所有兵器保养免费!” 应星紫色的眸子瞪得大大的,一脸你不可理喻的难以置信之感。 “你尽可以大声喊,”镜流悠哉游哉站在门前,“神策府有巡逻的侍卫,如果想让他们看到你这副样子,尽管喊。” 应星一下子没了声,他斜倚在躺在床头,自己劝好了自己,比起镜流发疯,这种玩笑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苦了景元。 “哼,往日只有白珩跟景元治的了你,现在你们干了这等好事,景元正是担惊受怕的时候,不如在这里安一安小辈的心。“ “持明长老想要化龙妙法,已经盯上你了。你是我们之中最柔弱的那个,就老老实实呆在神策府。” 应星幽幽的盯着镜流,他在短生种中身手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了,也就仙州人如此变态,这可是仅凭肉身就能在太空撑过几秒的存在。 他伸手晃了晃手上的锁链,示意镜流给自己解开。 镜流权当没看到,她推开窗户,心情显然好了很多,嘴角微微勾起,“这个就等我徒弟来了给你解开吧。” 应星看着镜流一跃离开,他幽幽的盯着半掩的窗户,过了半响才又恹恹的闭上眼。 镜流怎么能想出这种、这种可恶的办法啊! 幽囚狱出品的锁,需要钥匙和其中携带的密码,普通钥匙他还能试一试,密码没有设备根本打不开,是时候开发新的开锁设备了。 因各种事折腾了一天,应星一阖上眼困意就涌上来了,躺在床上打起瞌睡,心中还隐隐怀着对景元的愧疚。 景元忙完已是月上枝头,他打着哈欠推开房门,便见到床榻上多了个不速之客,他看清人后一愣,反手小心关上门,悄悄走到床边,没发出一丝声音。 半倚在床头的姿势并不怎么舒服,手脚上还缚着锁链,景元借着月色来来回回打量了几遍,觉着应星哥不愧是停云寰宇美人册中的一员。即使如此狼狈,也颇有一番意境。 景元笑眯眯的拿出玉兆拍起了照片,将照片保存妥当。 收起玉兆,景元这才轻轻推了推应星,应星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景元瞬间想起自己现在的境遇,一下子弹起来。 “应星哥怎么是这副模样?” 应星见状睁开的眼睛又想要闭上了。 景元见状立马认错,“是我的错,想来是师父把应星哥救了出来,不过为何锁链没有打开。” “钥匙在房梁上,”应星紫色的眼眸已经没了高光,整个人生无可恋。“呵,你师父干的好事,真是杀人诛心。” 景元转身打开灯,看到房梁一闪而过的亮光,他一跃而起捏住钥匙,然后平稳落地。 应星看着这行云流水的操作,颇为欣赏。他抬手让景元开锁,等到脚上的锁链也被解开,他松了口气,起身活动手脚。 “浴室在哪儿?”应星按了按自己酸痛的肩膀,手腕上紫红的淤青在灯光下更加显眼,但它的主人明显没意识到这点。 “应星哥。”景元拿着伤药走过来,“洗浴之前至少要先上药。” 应星却不觉着有什么,伤口不痛不痒,“过几日就会好。” 景元不赞同,他把应星按坐在床上,“你这双手可是用来锻造的,怎么能轻易受伤。既然应星哥嫌麻烦,不如我来代劳。” 应星闻言接过药膏,笑了,“行了,说不过你,将军大人辛苦加班到这么晚,就不劳烦你了。” “对了,”应星一边涂药膏一边问:“我住哪儿?” 景元眨眼,“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应星指出:“神策府肯定没穷到只建了一间主卧。” “在鳞渊境,丹枫哥曾说持明长老们因化龙妙法盯上了你,想必这就是师父把你送过来的原因,在神策府,哪里有比我身边更安全的地方。” “还是说,应星哥嫌弃我不如小时候可爱了?”景元略显委屈的盯着应星,眼下的泪痣画龙点睛,仿若垂泪,“唉,新不如旧。” “……”应星静静地看着景元演戏,他把药膏放在柜子上,“没有,你又哪儿来的戏瘾?”他略显嫌弃,显然没少被景元这副样子欺骗。 两人初见时,景元身高才到应星胸口,少年的稚嫩还未褪去,撒娇卖萌得心应手,应星也吃这套,不知道给景元做了多少个玩具。 随着景元身量渐长,同样的撒娇动作,却像即将成年的狮子,扒拉在人身上已经能把人推个踉跄了。 长大后的景元也颇在意自己的形象,很少这么做,今日应星乍一看,确实不适合撒娇了。 景元眨眨眼,他记得自己这时候还是很爱这么干的,难道不是这样? 他这次是真委屈了,半蹲着趴在床边,欲哭无泪,“你真的嫌弃我了,应星哥,难道真的是新不如旧了吗?” 应星看着景元这手感不错的蓬松白发,动了动手指没忍住摸上去,“没有,究竟是谁自持长大了要有个人形象了,现在反而来倒打一耙?” 还是很可爱的,应星暗自道。 “行了,你哪次离家出走去找我,我们不是挤一张床上睡,要是嫌弃你,早就把你丢下去了。” 相识之初,应星还是个小小的工匠,宿舍只是个单间,里面摆满了各类书籍和机械,除了床和桌子简直无处下脚,多亏应星爱干净,专门做了个清扫机器人,否则真的要变成鼠窝了。 景元闻言也想起久远的记忆,“屋子里摆满了工具、书籍和组装的设备,我那时候好奇的紧,天天去找你,你嫌我烦每次都组装小玩具扔给我玩。”他当时正是什么都好奇地时候,更何况是看起来就很酷的机械。应星的屋子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个大宝库,恨不得什么都摸一摸。 “唔,现在想起来还是挺怀念的。” 景元翻找衣柜拿出一身便服,“虽然我穿过,但这是已经洗干净的,应星哥应该不会介意吧。” 应星接过,“这有什么可介意的。” 这是一件月白色的常服,竹叶刺绣从肩膀蔓延而下,袖口同样绣着几片竹叶。 见应星确实没什么抵触,景元带他去浴室,进去之前他嘱咐,“虽然药膏凝固后防水,但淋久了难免溶解,应星哥快些出来,莫要淋到伤口。” 应星点头。 等两人洗漱完,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亥时。 疲惫的两人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景元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梦中人穿过长廊,一只小团雀飞过来,只见自己抬起手,小雀稳稳飞到指尖,梦中人熟练的把团雀放到头发上,推开卧室门进入。 卧室内的摆设很熟悉,只不过桌子边多了一个架子。 视线跟随着雀儿在卧室游走直到它飞到架子上梳理羽毛,阳光正好,景元坐在案前打开手上书籍模样的东西。 是加密后的文字,入目第一行字的意思便是——化龙妙法。 梦境开始不稳,景元隐隐约约听到自己喃喃自语,“丹鼎司上层终于清洗了一遍,灵砂司鼎可借此找出药王残党。持明族还没有放弃化龙妙法的研究,但如今##血肉竟然还有保留,他们究竟割了多少肉?” 他耳边泛起一声仿若呜咽般的长鸣。 对方攥着笔记本的手隐隐发颤,“涛然已死,白露终于有了成为龙尊的决心,这些龙师太麻烦了。”沉默良久,那些纷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景元醒来,双眸含恨,听到耳边的呼吸声他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眼中的血腥气渐渐散去。 景元轻轻爬起来,跪坐在床上怔怔盯着眼前的人。 现在的应星哥没有经历那些残酷的试验,师父也没有步入魔阴,丹恒也没有因此转世,明明一切都向好发展,他见此却像在看镜中花,水中月,一触即碎的美梦。 怕是要好久才能适应了,景元苦笑。 正在熟睡的应星不知道,景元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直到外面天色泛白,鸟儿开始啾啾鸣叫。 那时景元才起身装作已经醒来的样子,前去洗漱。 “景元?”应星翻个身打着哈欠也起来了,“你今天起这么早?”明明以前都是赖床到最后一刻。 景元正在努力跟自己的头发做斗争,坐在镜子前他才发现自己头发打结了,难梳的很。 听到话他含糊的应了声,“哥,青簇今天给我们带早餐,你想吃什么?” 应星对食品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就按你的来一份。” “行。”景元用玉兆给青簇发消息,让她多准备了一份。另一份浮羊奶少加糖,等青簇回复没问题,他才放下玉兆,继续跟头发作斗争。 应星都收拾完了,景元都还没梳完一头头发,见状他接过木梳,从底部一点点梳开打结的头发,这才把这只白色长毛猫拯救出来。 “应星哥,你会做小团雀吗?” “团雀?什么样子的?” “哎呀,就是经常飞到我头发里的小团雀啊。”景元笑眯眯道,“我想养一只团雀,可团雀的寿命太短了。只能麻烦应星哥了,我想要个毛茸茸的机巧鸟,会飞的那种。” 话刚说完景元就被敲了一记,“这种技巧鸟你可以在网上买,什么款式的都有,还能定制。” 景元委屈,“可哥你就会做,为什么不能给我做一只,我以后买什么好吃的都给你带一份。” 景元刚想把自己挂在应星身上,就见应星食指抵住自己的脑门儿,“打住,景元,你几岁了,还使这么无赖的方法?” 让镜流把刃扔到景元床上完全是我的私心,OOC警告,之前刷到那张刃被绑起来,景元来救他的那张图,忍不住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景元还想再接再厉,但时间不允许,已经快到上班的时间了,两人用完饭,景元便前往神策府办公室,应星则在后院闲逛,逛完一圈发现没什么可看的了,太过无聊,就坐在亭子里打开玉兆琢磨起了机巧鸟的图纸。 他应星要做的机巧鸟,怎么可能跟那些流水线出来的一样?于是这里塞点功能,那里塞点功能,图纸很快就画好了。 画完应星长舒一口气,图纸好画,但零件太小了,组装才是最要命的,等他准备好的时候再组装吧,反正离景元的生日还早。 闲来无事时他着手保养手里的剑,此剑是他亲手锻造,手感偏轻,剑身淬了存护的力量,表面铭刻着复杂的纹路,从剑尖向上蔓延到剑柄镶嵌的一枚黄色圆石中,存护之力便是从此激发,顺着纹路流转其中。 保养后的剑光华流转,显然也很高兴,应星盘腿坐在案前,把剑放在膝上,窗外银杏树郁郁葱葱,他仰头看着树叶在微风中飘荡,一时心神放空。 或许是近期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他总觉着这一切那么不真实,内心深处总有一丝彷徨,或许……或许另一份记忆中才是真实发生的故事,现如今是镜中花,水中月,是自己灵魂消散前的走马灯。 景元提着两杯仙人快乐茶走过窗前,两人对视,景元眼神温柔,他探进窗内,晃了晃手中的奶茶,笑眯眯道:“请哥喝奶茶。” 应星伸手接过,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奶茶甜度刚刚好。 “应星哥可是有些无聊?”景元干脆俯身趴在窗口,挡住了半数阳光,白色的发丝好似在发光。 “唔,还好,好久没这么休息过了。” “或许有些破坏此时美景,但师父今日嘱咐我,来开导应星哥。” 他以一种温柔的语气问:“能与我说一说,为什么会想到和丹枫哥复活白珩姐吗?” “……”应星沉默,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回答,“我只是,为白珩不值。” 说来可笑,狐人死去,最不能接收的反而是他这个短生种,和理应见惯了生死轮回的持明。 “她应该是最优秀的飞行士,在胜利后接受大家的称赞,而不是就这么死在战场上,化作一抔黄土。” “她拼尽全力杀死,只不过是倏忽的一具分身,倏忽本体不知隐藏在何方。孽物还能卷土重来,但我们的挚友,却永远离去了。” 景元道:“应星哥,若是……你离开了,你希望我使用化龙妙法吗?” 应星听到这句话,一时间太过震惊,反而难以理解景元的话,他惊愕道:“景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白珩姐变成了一颗持明卵。”景元以一种应星略微陌生的,温柔的语调道:“这证明化龙妙法是可行的。” 景元还没说完,应星就使劲用手指敲了下景元的脑门,景元痛的嘶了一声。 “你看,应星哥,就像你的反应一样。”景元吐出一口气,“我们并不希望还活着的人被死去的人牵绊住,他们还有未来,不应为了自己涉险。” “别瞪我。”景元笑了一下,“我心知应星哥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在战场上更是勇敢果断,穿梭在战场上抢修金人,也因此受了不少伤,甚至有生命垂危之际。” “即使如此,你也没想过接触丰饶赐福,不是吗?”景元问,“怎么换成了白珩姐,应星你就看不清了呢?” “而且,”景元叹气,“在我看来,化龙妙法不过是新创造了一个生命,它并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即使有着再相似的面容和习惯,终究是不同的。我们借此缅怀旧友的时候,又怎么不是对这个新生命的看轻?” 应星还沉浸在景元的大胆发言之中,他不得不承认,“关于生死,你与镜流,倒是看的比我清楚。” “只是心有不甘,一时陷入魔障。”应星看向窗外的天光,“现在想来,若是白珩知道了我们做的事,怕是要狠狠骂我们一顿。” “而且,设身处地的一想,我亦不愿有人如此对我。” 景元想起那本写到一半的笔记,在取到血肉后,他昼夜难眠,他知晓应星受到的折磨太多,所以迫不及待地奔向死亡。 但身为景元,他回想起便觉得遗恨难平,原本以为时间还有很多,能等到双方坐下来相谈,还能再叫上一句应星哥,可惜一切在应星死亡后戛然而止。 他一段时间内也曾把希望寄托在化龙妙法上,但午夜梦回,他恍惚良久,还是销毁了所有血肉,那个笔记更是永远封存在书架最底层。 若是师父看到他如此,怕是要清理门户了。 “想来应星哥已经想清楚了,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景元起身伸了个懒腰,他推开房门进来,换上拖鞋,觉着阳光正好,此时正是偷懒的好时机。 他把另一边的地毯扯过来,把剑放在桌子上,半蹲着把应星抱在怀里。 “应星哥,别动,就让我这么抱一会儿回回血,今天忙来忙去的可累死我了。” 应星只感觉整个人被毛绒绒的大猫包裹,闻言没有拒绝,只是轻抚对方的白发,“嗯,休息一会儿吧。” 景元原本只是想借机跟应星哥多呆一会儿,没想到自己真就这么睡着了,醒来已是暮色时分,夕阳暖色的光通过窗户铺洒在这一小片天地,他枕在应星哥的大腿上,对方单手支在案上,显然也进入了沉眠。 此刻良辰美景,休放虚过。 景元脑海闪过这句诗,他安静的看着对方的睡颜,窗外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真好啊,就让这时光再慢一点吧! …… 鳞渊境 当长老们为了持明族繁衍之事,故意将化龙妙法呈到丹枫身边时,就应该知晓他们私下做的那些试验也逃不过丹枫的探查。 丹枫本就对这些指手画脚的龙师心存厌烦,只不过一直没抓住他们的把柄,这次意外只不过是让丹枫的安排提前,持明长老涛然只不过是个开始。 持明族内部自治,丹枫这几日雷厉风行,更是找出了不少他们用于化龙妙法试验的暗牢。 牢内关押的赫然是同族持明,几十岁的年纪便因长久取髓消耗一空,如同垂死老人。 龙师更是被清洗一遍,被丹枫直接送去转生,丝毫没给他们保住记忆的机会,只留下小猫三两只。 这些长老犯下的罪孽馨竹难书,待丹枫一一处理完那些试验体,站在鳞渊境门口,看着明亮的天光觉着如此恍惚。 他见到了太多畸形的实验体,甚至还有被用作试验的持明卵和族人,最可笑的是这些长老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了持明一族的未来,却对族人如此残酷蔑视。 他一时间对化龙妙法的意义产生了质疑。 “如何?”镜流走到他身边。 “……”丹枫复杂的心绪化作一声叹息,“一切事了。” “既然如此,不如在此比试一场,让我看看你在此之后可有退步?” “好。”丹枫唤出击云,“吾正有此意。” …… 应星醒来的时候,太阳西沉,只剩下最后一抹霞光,景元因为他的动作也醒了过来,起身伸了个懒腰。 “忙里偷得半日闲,接下来可就没法偷懒咯。”景元一副充满电的状态,他看了眼玉兆,仿佛看到了什么可乐的事情,卖关子道:“应星哥,持明给我发求救消息可是头一回,你猜猜看是什么事?” “……”应星一时未想到究竟有什么事情能让持明族发消息给景元求助,“是什么?” 景元也没太卖关子,“师父跟丹枫哥在鳞渊境入口打起来了。” 一提到镜流,应星就想起来她干的好事,“你师父真是有仇必报,当场就报。” 他摇摇头,“我可真是一点都不敢惹她了。” 景元笑而不语,他看向应星,“不如我们去看一看。” 这次景元二人是光明正大的来到鳞渊境的,还未下星槎,便听到支离剑清越的嗡鸣声,伴随着击云破空声。 镜流不愧是罗浮的剑首,支离剑在她手中如指臂使,剑气划落如同寒月破空,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壮观的冰痕,丹枫御水成盾,击云一次次击破剑气,枪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跃起挥起击云横扫而去,击碎整个冰盾。 “每次看他们比试,就如同在看一场华丽却又危险的表演。”应星道:“如月当空,龙饮水。” “那我呢?”景元期待的看着他。 应星道:“如曜日当空,卫庇仙舟。” 这是他见到的未来景元的样子,但不妨对此时的景元说出,因为他相信以景元的能力,一定会走到那一步,这一次剑首和龙尊都没有出现意外,能让景元在这条道路上走的更轻松,不用面对如此复杂的局势。 景元转而看两人切磋,“比起我,师父和腾晓将军更当得这个名号吧?” “嗯?”应星反问:“你何时如此谦虚了?” 镜流向后一跃,避开击云,“你们两人,如此闲不如来切磋。” 丹枫抖着指尖把击云收回杵在地上,借力站着,深呼吸几次才觉着自己活过来了。 “师父,我们哪有?”景元叫屈,“都到饭点了,你们不饿吗?” “我在美馔阁定了一桌好菜,不知道师父和丹枫哥是否赏脸?” 镜流走上星槎,“有酒吗?” “当然有好酒等着师父品尝。” 丹枫也跟上了,他对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持明道:“回去罢。” 那持明被自家龙尊抛弃,只得悻悻离开。 第8章 第 8 章 美馔阁 景元带着他们走到二楼靠窗的包厢,随着几人落座,菜如流水般摆好。 镜流先酌了一杯美酒,应星见状也要了一杯。 景元见状道:“应星哥,这酒虽然喝着绵软,但后劲大,莫要贪杯。” 丹恒也酌了一杯。 景元心道,希望今天他不要带着三个醉鬼回去,又可惜,为什么仙舟人成年要200岁!堂堂将军喝不了酒颇让人笑话,是时候申请成年考试了。 吃饭间,镜流道:“经机巧探测,前行航路的行星上有生命反应,带着丰饶力量,我需要去一趟。” 她看向应星,“机巧探测这颗行星上有珍贵的矿产,届时我换一些过来,你看有何用处。” 应星点头,“多谢!” 丹枫见状,也说起了自己最近的情况,“那些研究化龙妙法的持明长老我已经送他们去轮回了,但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需小心暗处。” 应星几日没摸机械,正想得紧,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高兴之中他与丹枫碰了一下,饮尽了这杯美酒,又酌了一杯。 景元看着欲言又止,迟疑一瞬,他喝了口茶,决定顺其自然。 酒至酣处,应星早已忘了景元的叮嘱,或许是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他只觉着身体飘飘然,大脑似是被清空,美酒盛在杯中如同满月,又一点点流尽。 直到手被握住,杯子被拿走,应星不满道:“景元,你做什么?” “应星哥,不能再喝了,再喝明天可要头疼了。”景元无奈。 应星想去拿酒,拿到手却发现是空瓶,见状他双手抱臂,“景大将军是否太过吝啬?怎么连一杯酒都要计较?” “好好好,应星哥,明日再给你,美酒我都留着呢。” 见饭吃的差不多了,丹枫哥更是被喝趴下了,景元便对镜流说:“师父,我把应星哥送回去,丹枫哥就交给你了。” 镜流与丹枫一开始只是尝酒,不过一来二去两人虽然面色不动,但暗自拼起酒来,直至丹枫趴下分出胜负。 幸好两人酒品不差,应星看似没醉实则神智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丹枫喝醉了就乖乖趴那里睡觉,景元只得担负起安排的责任,把这两个醉鬼分配好。 待师父应声,景元半扶着应星离开。 应星盯着景元,看着对方平静的面容,不知从脑子里扒出来了什么久远的记忆,只觉着心中烦闷,“景元?” “嗯?”景元疑惑。 “你是我们五人之中最乖的那个。”应星突然说道:“最懂得进退,知晓边界因此懂得边界,可你应知道,若是你求助,我们都是会来帮忙的。” “……” 金人巷离神策府很近,景元带着应星走在路上,心中却波涛汹涌,他知晓这句话是给现在的自己说的,但总忍不住幻视,这是对那个几经波折的,在仙舟镇守数百年的景元所说。 “……刃?”景元轻轻的问,仿佛怕打破这一场梦。 这疑问并没有得到回答,应星闭上双眸,睡着了。 景元心中遗憾却又庆幸,身为刃的一世,应星经历了太多,比起两人相识,他更希望应星不记得那些,这反而能让他轻松些许。 但也因此,他与应星哥再次相见后的那些回忆,只有自己才记得,也颇为遗憾。 景元曾给在地衡司的父母打下手,也因此罗浮上上下下都跑了个遍,今天架着一个醉鬼难免有人来问,甚至还有直接送解酒汤的,如此热情令景元一时难以脱身,几番推脱终于回了神策府。 把醉鬼放在床上,景元拿热毛巾给应星擦脸擦手,醉鬼本人睡得香甜,这可苦了景元。 他纠结半晌,深吸一口气才略僵硬的一颗颗解开对方的扣子。 虽然两个大男人应坦坦荡荡,但可怜景元前世身为神策将军却没谈过恋爱,等他回味过来,对应星的怜惜和依赖早就变了味,却碍于当时的局势别说小手了,连话都没谈过几次。 身为刃的应星更是一个不开花的木头,除了第一次相见私下问候,其他时候就再也没谈过除了公务之外的事。所以明明应星也心有挂念却只是彼此心知肚明,从来未说出口过。 所以景元空涨了年岁,却因此对谈恋爱这件事更保守了。 嗯…… 所以除了搂搂抱抱,这是第一次这么亲密。 景元小心翼翼地脱下应星的上衣,此时已满头大汗,眼睛忍不住往身上瞟,又仿佛烫到一般撇开,耳朵已经泛红了。 等到帮应星换完衣服,他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了,坐在床边怀疑了一小会儿人生,这才洗漱躺在应星身边睡觉,手臂熟练的缠上对方的胳膊。 这辈子,他还有机会,总不能以神策将军的智慧,还能让人跑掉。 …… 平平无奇的第二日,应星脑袋空空的起床,想起昨日喝了三杯就醉倒了,一时之间有些怀疑人生。 以他的酒量,不应该三杯就醉,这难道又是景元从哪个冰寒之地淘来的佳酿? 他起身洗漱,发现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并无反应,想来是景元见衣物硌人帮忙换的。男人之间换身衣服怎么了,在朱明,锻造炉里的温度足以点燃衣服,他们锻剑时都是赤膊执锤,生怕影响剑坯的制造。 他挽起发丝,用簪子固定好,景元正好推门进来。 “应星哥,早安。” “早安。” “饿了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好,这就来。” 应星抚平衣襟的折痕,跟在景元后面。 吃完午餐,应星去工造司上班,好在工造司对匠人们管束并不这么严,匠人们经常出门寻找材料,耽误几天也是常事。 但对应星的两个弟子而言,则是度日如年。 在工造司实习需要写论文,应星这两个弟子选择修习应星最拿手的金人制造,只要制造出一个功能完善的金人并且在论文中对过程进行描述便是完成了最低毕业线。 但是即使这么简单的要求,对着两个弟子也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金人涉及到冶炼、机巧自动化、玉兆单元制造及篆刻、编程,这一门门课程学得他们两人头秃,又不免敬佩短短二十年就能将这些融会贯通的老师应星。 其实他们这些长生种里,有不少暗地里十分仰慕应星,不过碍于应星温和但疏离的性格,和请教问题时,对方偶尔看自己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一时之间只觉天才只可远观,再没了前来的勇气。 但是工造司的杂俎论坛上,谈及应星的高楼盖了又盖,几张偷拍的封神照片被大家传了又传,粉丝基数并不少。 这两个弟子也是应星的粉丝,但是在论文和智商的压迫下,虽然应星已经很有耐心,两人还是感觉压力山大。 应星来到工造司,首先去的就是弟子的工作室,两人进入工造司时,主修的专业不同,一个主修机械,擅长冶炼和玉兆单元制造及篆刻,另一个擅长机巧自动化和编程。 把这两个弟子塞给应星的同事想得很好,这两个弟子可以互相学习,减轻应星的负担,还能让应星亲手教出来两个弟子,不能说传承全部,至少要把应星的一半本事学到手。 事实上两个弟子也很争气,但他们选择的毕业论文是戏称为延毕制造机的金人制造。 应星看了一遍他们的图纸,再次给他们捋了一遍设计,把问题都找出来,两个弟子笔记记的飞起,上午就不知不觉的过了一半。 图纸在应星看来安排的功能多而杂,能量回路没有冗余而且多出来很多不必要的回路。 但看着两个如同鹌鹑般的弟子,应星忍了忍,还是没说出来什么打击他们自信的话,“你们……继续学习……” 应星说出了几本书,让这两个人去读,然后交读后感。 两人殷勤的答应了。 应星这才离开,他离开后,两个弟子泪眼汪汪的抱在一起,互相安慰。 “至少这次老师没用脸骂我们废物。” “他这次甚至还鼓励我们了!” “呜呜呜,我永远是应星老师的颜粉。” “他冷脸也好好看,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你!”两人对视一眼,双手握在一起,“原来你也……” …… 办公室,应星用玉兆给把这两个学生强硬塞给自己的老师发消息:“以后不要再塞学生到我手里了!” 玉兆叮叮当当弹出一堆对话: 你一直不收学生我也不好向上级交代[哭脸] 你可是我们工造司公认的天才 那群老东西一直觊觎你的才能,你不可能一直不收学生 我可是认真的挑了两个崇拜你的学生 这两个学生可是坚定的支持你一派! 这可是我的良苦用心啊[谛听哭泣] 应星强忍着把玉兆捏碎的念头,深呼吸:行了闭嘴吧,发的我头疼!再发无人机巧鸟太空探索版2.0的图纸你就别想要了! 手机上发过来一个谛听用爪子给自己嘴巴拉拉链的表情,就停止了响动。 应星按了按眉心,一时间没了工作的想法,幸好他已经完成了这季度的武器指标,并不需要像其他匠人一样做着自己的课题还要发愁没有足够的武器上交。 思来想去,他把玉兆放进卡槽,打开这个桌子上屏幕,调出已经设计好的团雀图纸,细化一遍后开始在材料间找合适的材料。 沉浸在喜欢的工作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屏幕弹出景元通讯的消息,应星把图纸关掉,这才接了通讯。 “应星哥,还没吃饭吧?” 应星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中午了,肚子已经没了饥饿的感觉,“还没,再等一会儿就去吃饭。” 这个回答景元很熟悉,再等一会儿,然后再等一会儿,时间就到了晚上,更甚者这一天都吃不上饭,直到图纸设计完成或者组装完成。 “我订了滋味斋的午餐,已经送过去了,应星哥不要忘了接收。”或许是预知到应星接下来想说什么,他直接打断,“不吃午餐容易胃痛,应星哥不会忘记前几年我去找你结果见到你胃痛的场景吧。” “……”应星组装的冲劲被打断,一时间倒是没有那么心心念念了,“好吧,听你的。” 正巧工造司门卫给应星发消息,应星拿出玉兆,准备去拿饭。 景元的影像消失了,声音仍在耳边,“这才对嘛,应星哥要照顾好自己啊。” 第9章 第 9 章 “你呢?” “什么?” “你吃午饭了吗?” “我当然是吃过午饭了。”景元笑着眨眼,“我请了个大厨,随时欢迎哥你来神策府赏味。” “明天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厨师做。” 应星对景元的关心感到些许不适应,“不用如此。” “若是应星哥觉着无法偿还这心意,不如帮我做一只小团雀。我可是盼了好久好久。” “当然没问题。”应星一口答应下来,小团雀图纸都做好了,原本打算当景元的生辰礼,看来生辰礼还需要再考虑送什么了。 在门卫处接过滋味斋的午餐,他回到工作室,重新把玉兆放回卡槽,景元的影像再次弹出。 打开盒子,是四菜一汤,看到这分量,他沉默了一下,无奈道:“吃不完……” 他想了想,“我还有两个弟子,介意分给他们一部分吗?” “当然不介意。”景元把椅子挪到应星旁边坐着,应星给弟子发消息,问他们吃没吃午餐,没吃可以来他这里拿两份菜。 弟子秒回:谢谢老师,我马上来! 不一会儿门就被敲响了,小弟子唯唯诺诺的走进来,撇到景元又快速收回视线。 拿到菜后礼貌道谢然后快速退出工作间。 走出去的弟子不再掩饰震惊的瞳孔,她拿出玉兆,跟自己的难姐难妹(男)发消息: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了谁! 弟子一号:谁? 弟子二号:景元将军。 弟子一号:哦。 弟子一号:!!! 弟子一号:这……也正常,谁不知道云上五骁的友情啊? 弟子二号:你知道应星老师给我的是哪里的饭菜吗? 没等对方回答,弟子二号就马上回:滋味斋的,你知道应星老师只去食堂吃! 弟子一号:老师和景元将军关系真好啊! 弟子二号:…… 弟子二号:算了!我怀疑…… 弟子一号:怀疑什么,你倒是说啊! 弟子一号:话说一半,下一半是需要我催吐吗! 弟子二号:等我回去再说,你不知道景元将军那眼神,我一个应星唯粉都心动了! 弟子一号:呵,你不是颜粉吗? 弟子二号:那不一样,我说不明白。 弟子二号:应星老师是个木头,无意击退了多少告白的男男女女,我们跟在他身边多长时间了你别说你没见过![掐脖摇晃] 弟子一号:!!! 弟子一号:你快过来!究竟怎么个事儿! …… 景元倚在椅子上,眨了眨眼。 应星哥这弟子,不会一眼就看出来了吧? 这反应,可不是一般的熟练。 他转头看向什么都不知道的应星,觉着这才是最难攻克的难关,追求的人多有什么用? “定的是小份,但之前一直是订给我吃的,滋味斋老板应该是自行改成大份的了。”景元解释。 应星努力把这两菜一汤解决,闻言长舒一口气,“行了,你没事忙了吗?” 吃完饭他又有了组装的动力,虽然组装是为了送给眼前这个人,但他忍不住目光往工作台那里瞟。 “是我不识趣了。”景元投降,“作为做小团雀的回报,晚餐有什么想吃的吗?” 应星感叹景元的贴心,“你帮我选就行。” 景元闻言回了一声好,关上了通讯。 …… 晚餐是景元亲自来送的,正巧弟子一号在请教应星问题,看到景元后瞳孔地震,下意识就要摸出玉兆。 景元见状笑道:“你就是应星哥的弟子?加个好友?” 弟子一号眨眨眼,摸出玉兆眼急手快调出界面和景元的碰了一下,同时很有眼色的退出去了。 出门后开始无声尖叫,然后疯狂给自己搭子发消息,脑中已经刷刷脑补出万字小作文。 “……”应星接过晚餐,他疑惑,“你最近这么闲?” 景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卖可怜,“应星哥,可怜一下我吧,师父出差,丹枫哥也在整顿持明,除了找你,我便不知道要找谁了。” 应星无奈,景元这小子这么粘人吗? “两人份?你是不是还没吃?” “这不是想着和哥你一起吃嘛。” “这杯浮羊奶是少糖的。” “唔。” “今日的粥怎么样?” “很好吃。” “我新聘的大厨,哥你不详细评价一下,我好让他改进。” “……”应星又喝了几口,“真的很合口味,微咸刚刚好。” …… 工造司杂俎 楼主 图片图片 你们看我今天遇到了谁[藿藿捂耳叫] 1L:景元将军! 2L:我去!楼主可真敢发啊! 3L:图片保存了嘿嘿嘿 4L:景元将军怎么会来工造司。 5L:还能有谁?当然是来找百冶大人的。 6L:楼上细说。 7L:楼主新来的吗?镜流剑首和景元将军经常来找百冶大人啊。 8L:还有这历史? 9L:不是,今年的新学徒怎么这么快就摸到这里了,谁走漏了风声[大爷眯眼] 10L:不对,将军手里提着晚餐! 11L:这有什么? 12L:两份哎!专门过来一起吃,这不磕? 13L:身为好友一起吃个早餐怎么了? 14L:我不管,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15L:真活泼啊新人们! 16L:当时龙尊大人来的时候杂俎里也这么激动,到最后不还是没下文了。 17L:呵,他们连剑首大人都没放过呢! 18L:恐怖如斯! 19L:所以就是两人吃了顿饭,这值得开一个帖子?又不是两人合照,还能舔舔颜。 20L:百冶大人自从知晓有人贩卖他的照片,就开始佩戴防留影系统,时至今日,还没人能破解,现在只有这么几张老照片用来怀念了。[大哭] 21L:呜呜呜,我已经努力破解了,还是没法留影。 22L:这有什么?总不能屏蔽公共摄像头。 23L:楼上有所不知,监控是不可能对我们开放的。 24L:你想用自己的骇客技术,去挑战工造司的网络防火墙吗?太刑了。 25L:歪楼了,歪楼了,这不是讨论将军来这里干嘛的吗? 26L:磕到了,楼主打听到其实中午已经送了一顿饭了,晚上还要来一起吃,谁能相信两人是清白的! 27L:不可能的,难道你们忘了,百冶大人的木头程度吗? 28L:假装问问题,抛媚眼结果被认为眼睛有疾劝人去看眼科? 29L:送花被起哄结果因为扰乱讲座秩序生气,当场出题考试,那个送花的男生加倍,连几位老师都没放过,导致老师们当场对这个男生发射怨念光波? 30L:被告白,直接拒绝,还套出了对方老师的信息,直接整个实习期任务加倍? 31L:楼上简直是告白界的耻辱啊! 32L:没办法,你看着那张脸,也拒绝不了的[沧桑]。 33L:看似温柔,实则最会诛心,年年有警告,年年有新学徒去告白。 34L:你们也放过应星大人吧,人家才三十多岁,你们一群一百多岁的人去告白,年龄差在那儿摆着呢。应星大人肯定是喜欢短生种,可以和他一起浪漫的步入老年。 35L:停停停!又跑题了!应星老师一看就是把生命奉献给大金人的工科男啊! 36L:金人护盾版5.0、金人全地形进攻版7.0、自杀式金人无人版(自动版+手柄操控)10.0、自杀式蜂群3.0,如此武德充沛,一看就是对金人爱的深沉。 37L:楼上,出去吧,出去吧,这里没有理工学徒的地盘,看到这些我已经开始难过了,呜呜呜,我选了个自杀式蜂群的操作系统作为毕业课题,选择参考的系统从3.0降低标准到2.0,又降低标准到1.0,结果还是想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 38L:楼上怎么想不开选择这个课题,这个光敌人判定系统都有几十套,涉及到丰饶民的多种形态、种族、是否变身、命途能量大小等,由此决定自爆当量,选择这个的,和选金人坐一桌。 39L:呵呵呵,就算是最简单的金人护盾版也干货满满,模块盾的组成、模块盾的联结模式、能量传输控制、受力后的泄力方法及微操控制、护盾受损后的调控方法、如何在金人损坏后拆分模块盾并入骁卫护甲,呵呵呵,你以为这就很简单吗? 40L:真是怨气冲天啊! 41L:楼上是来看戏的吧?选择应星大人相关课题的,要么是不服气应星大人的,要么是应星大人的粉丝。要么自找的,要么心甘情愿投入这苦海的。 42L:楼上你![叹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就该老老实实的选回春灯系统构建及优化了,谁知中了老师的激将法,选了应急医疗救治系统。 43L:这个不是应星大人的领域吧。 44L:楼上有所不知,这个是工造司和丹鼎司联合研发的,应星大人也参加了,只参加了系统构建,不过我了解的不多,42L应该是丹鼎司重视药械联用一脉的了。 45L:楼上说的对,但我是被骗过来混经验的啊!鬼知道为什么应急医疗救治系统需要能辅助丹鼎司医师完成一场手术!明明现在回春灯和时雨甘霖能救命了不是吗? 46L:楼上还没参过战?在前线哪有地方用时雨甘霖?还不如持明族的云吟术还有丰饶医师呢!回春灯只能治疗皮外伤,对那些受内伤的,用回春灯才是害了他们。应急医疗救治系统才是最优选! 47L:我去,谁把管理引过来了! 48L:闭嘴吧楼上,以前都是金人协助医师手术,应急医疗救治系统才刚在骁卫里运用,敢讨论机密早就该来封了。 49L:楼主:删了删了,都撤吧! …… 吃完晚餐,应星把目光放到了零件还未找全的机巧鸟上,景元见状善解人意道:“应星哥你忙,我正好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应星想了想,从一列技巧中找出那只早年做的食梦貘,递给景元,“这是一只机巧食梦貘,可安抚噩梦,催生好梦,其他功能你自己摸索吧。” 景元接过,双手卡住它胖胖的肚子,把这只食梦貘举了起来。 “谢谢应星哥。” 景元打开食梦貘,它头顶上便弹出一道蓝屏,景元挨个看过功能,接着又一个个尝试起来。 “抬前腿,抬后退,转圈,打滚。”明明是很常见的功能,他却玩的不亦乐乎。 直到最后一个功能,景元趴在桌子上尝试入睡,食梦貘开始泛起彩色的光。 随着光晕一呼一吸,景元逐渐陷入沉睡。 …… “景元先生,我这里有一枚陌生人留给你的忆泡。”爱德华医生巨大的眼睛滴溜溜转着,“是否查看这枚忆泡?” “哦?”景元道:“不急,让我猜一猜,是谁给我的这枚忆泡。” “很抱歉,根据协议,我需要对此人身份保密。” 景元掏出玉兆,他挨个给自己猜测的人发消息。 首先是开拓者,其次是镜流,然后停云、符玄、驭空……一个个猜了个遍,结果都不是。 最后他把消息发给了刃,现在这个账号是银狼在使用。 “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么?” 银狼把卡芙卡的回答发给景元。 景元在成为巡海游侠后第一次心跳这么快。 “我选择查看。” 穿插了一部分应星完成的课题,我觉着应星能在三十多岁打败在工造司学了不知道几百年的长生种成为百冶,已经能说明他的能力了,绝对是个天才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一阵晕眩感掠过,再次清醒,双脚已经踏在了罗浮的土地上。 眼前是绥园。 景元脚步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他们几人曾在绥园闲逛逗乐,但随着世事变迁,绥园流出闹鬼的传闻,人迹逐渐稀疏,他虽心有感伤,却知这是世间常态,并未出手干预。 眼前的,是那时人迹热闹的绥园,几人为躲避人流,时常在一竹园中休憩,景元直接跑到竹园,果然看到了刃的身影。 “景元。”对方转身看向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忆泡,却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应星哥!”景元一把抱住了对方,“你可真狠心啊!” “哥。”往日的镇静不再,景元几乎要落泪了,“你为何连告别都要用一个忆泡。” “不要哭。”[刃]道:“我曾经想过很多次是否要于你告别。” “现在的你看起来过得不错,身边也有友人陪伴。” “而我不知晓你对刃的看法,他已经没了多少旧时的回忆,无法与你缅怀过去的时光。” “或许对你来说,刃代表着过去那些残酷的回忆,不出现在你身边反而是更好的。” “又或许,你对应星仍念有旧情,需要一个好好的道别。” “身为刃的我不知晓你是否需要这场告别,于是把选择权放到了你手上。” “我手上?”景元金色的眸子已经漫上了水雾,“若非我偶然来到这里,否则永远也发现不了这一场迟来的告别了。” “……”[刃]疑惑,“我已叮嘱卡芙卡,将此地告知于你。” 景元心中记了卡芙卡一笔,控诉道:“她没告诉我。” “对我来说,你一直都是应星,即使刃在魔阴身的影响下逐渐失去了旧日的记忆,也依旧是那个温柔的应星哥。我也从未恨过你。” “只可惜我太过自以为是,认为我们依旧还有很多时间,所以从未说出口。” “甚至你从未知晓,我喜欢你。” [刃]因惊愕睁大了眼睛,“你……” “应星哥是不是很惊讶。”景元苦笑,他们相识时景元尚未知晓爱情是何种滋味,只是爱粘着应星,短生种的一生太过短暂,他怕是到应星死去都无法知晓这陌生的感情是什么,或许在日后的某一天恍悟,独自品尝迟迟到来的心绪。 可世事难料,却又给了景元更长久的机会,应星成了长生种,这深埋的感情在重逢的那一刻便生根发芽,抽枝展叶。 少年时的依恋与心动,在此刻第一次跃动,自此便再也没能止熄。 “与你重逢的那次反而是感受最深的,你身边已经有了新的同伴,有着我们再也没有的默契,我也在那一刻深知我们无法回到过去了。” “但我仍希望你能看着我,留在我身边,让我保护你。好让我能拥抱你,亲吻你,一直和你呆在一起。” “对不起,应星哥,我来晚了。” 景元俯身在应星嘴角留下一吻。 “景元!”[刃]扣住景元的手,“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只是你的一个故人,你的人生还很长,还会遇见更多美好的人,而不是在我这个已……。” “嘘。”景元略显疲惫的抱住他,“应星哥,不要对我这么残忍,让我好好告别吧。” [刃]见状噤声,迟疑片刻搂住对方,却听到了眼泪滴落的声音。 离开忆泡的景元伫立良久,才想起找卡芙卡算账,手机上却早已有了卡芙卡回复的消息:还希望将军不要生气,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选择。 …… 景元没想到自己会梦到这场梦境,他醒来便看到应星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 “景元,你终于醒了。”应星松了口气,他拿着食梦貘,“食梦貘的安睡模块坏了,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调到了最大档,理论上会影响你的梦境。” “虽然理论上只会做美梦,但你从未尝试过,我担心你……” 话未说完,景元眼泪便一滴一滴落下来了,应星手足无措,连忙用指腹擦掉他脸颊的眼泪,天塌了,这小子从来没哭过。 “应星哥。” “我在呢。”应星迅速轻声的回答,“怎么了,做噩梦了?” “是个美梦。”景元使劲搂住了对方,“我只是……”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应星轻拍景元后背,思考良久才轻声问:“是个美梦怎么还哭了?” “正是因为是美梦,所以才会哭出来啊。”景元拉着应星坐在长椅上,左手拉着对方的手腕贴到自己脸上,眼下的泪痣仿若活过来一般,应星只看了一眼,就仿若被烫到一般移开了眼。 “景元,你这是做什么?”应星想抽回手,却因为抵不过力道无奈道。 “应星哥~应星哥~”景元似是玩笑般说道:“我似乎接受不了应星哥再离开我了。” “我会一直在罗浮,怎么会离开你?”应星哄他,“真的不是做了噩梦?” “至少要看着你成长为罗浮最厉害的将军。” “……”景元暗自调节好心情,趁着应星还怜惜自己的时候,缠着他去神策府休憩。 应星为难的看着尚未拼完的零件,又看着眼前一副不答应哭给你看的景元,最终放弃了熬夜计划。 “真是败给你了!”应星虽然头疼,但就像看自家捣乱的猫一样,头疼但宠爱。 “应星哥果然是最爱我了!”景元半搂半推,终于把应星从工作室带出去了。 “形象!形象!” “我已经是将军了是吧?是将军难道就不是应星哥最爱的景元了?” “……”臭小子,话一套一套的。 …… 应星察觉到了景元这段时间的异常,一直带着点形象包袱的景元最近过分粘人,甚至还哭了一次。 在镜流回来后,他忍不住跟镜流、丹枫组了个局,就这个问题聊了起来。 “景元这小子,自从白珩离开后,就过分粘人了些。” “哦?”镜流率先放下了茶杯,“何出此言?” 丹枫也看过来,他最近挺忙,一时也没顾上好友们。 “最近你离开后,景元就频繁来找我,还说很害怕我们离开。” 镜流思索,“景元最近确实时常问我身体怎么样,心情怎么样,需不需要放假休息一段时间。” 两人看向丹枫,丹枫摇头,“最近我忙着整顿族内,与景元多是公务上的交流。” 镜流看向应星,“或是我常要求景元磨砺心智,控制心绪,他未曾与我说过这些。应星,还请你多多照看。” 应星点头,“我会注意的。” “镜流,这次可遇到什么好材料?” “我已差人送你那里去了,不过有个材料确实挺有意思的,它能挡住探测器的信号,若不是能肉眼看到,我险些要错过了。” 应星听闻颇心动,一瞬间想到了多种用处,这下更是坐不住了。 “这么快就坐不住了?我们两位都没有一块石头的吸引大吗?”丹枫感受到应星不再平稳的精神波动,一时间有些好笑。 “这次我与丹枫收到你的邀请可是十分惊讶。”镜流同样道:“不知是什么事能让百冶大人主动从工作室出来。” “这不受到邀请就马上来了。” “你们二人……”应星一噎,他自知理亏,拿起茶杯,“喝茶,喝茶。” …… 这次喝茶后,应星深觉镜流与丹枫都不怎么靠谱,不如自己多照看着点景元。 想到那些新材料,应星归心似箭,一到工造司就拿着材料进了工作室,启动仪器记录数据。 样品一 全息照 材料:金属 介绍:硬度堪比合金的金属,结晶呈正方形,哑光黑色,延展性差。 开启扫描,扫描区域呈空白,能量被金属反射。 应星拿着笔在屏幕上记录,同时思考,若是把这种材料镀在设备表面,能否反射能量类武器的攻击?他在屏幕上点击几下,一个待机的金人启动,拿着部分样品离开。 另一个材料像一截木头,散发着微弱的绿色光芒 样品二 全息照 材料:植物化石 介绍:形状如一截植物根系,充满丰饶力量,可通过简单装置将丰饶力量引导出。重复实验发现,该材质能储存能量(属性能量及命途能量),包括但不限于雷、风、火、丰饶、巡猎等。对火、巡猎能量吸收程度较差。 备注:为植物根系化石,很特殊的能力。 最后一个材料相比于前两个很普通。 样品三 全息照 材料:矿物 介绍:亮银色,针状,成簇生长。 备注:培养结晶能否做全反射凹镜?算了太脆成本太高,美丽废物。 应星给镜流发消息:你们去的星球上有丰饶民? 镜流回复:有支丰饶民残存部落逃到这颗星球上了,已经全部斩杀。 应星:你给我的样品有个疑似丰饶赐福的植物根系化石,你从哪里找到的? 镜流:地下矿洞。 应星:??? 应星:你们跑地下去了? 镜流:那群丰饶民跑进去了,里面的矿物影响地形扫描仪,只能进矿洞。 应星:这颗星球的扫描信息有吗? 镜流:怎么了? 应星:如果这块化石的主人还活着,这颗星球最后会被这种植物吸干。 应星起身走了几步,忍不住给镜流发消息:初步探索完成了吗?我要加入到第二梯队里。 镜流:二次探索在后天,我也会报名,到时候跟在我身边。 应星:……我又不是没有自保的武力! 镜流:跟在我身边更安全。 应星关上玉兆,不想再看这聊天记录。 第二天景元知晓此事后,提溜着午餐就来了工造司。 正吃着午餐,景元说到了这件事,同样关切道:“虽然师父已经说过了,但我还是想叮嘱哥一遍,遇到危险让师父上就好,哥你注意保护好自己。“ 应星无奈,“放心吧,上过这么多次战场,哪次不是冒着危险抢修机器的?论躲避危险,保护自己我可比你们熟练多了。” 景元这才放心,他夹了一个藕盒给应星,“哥,这个刚出炉不久,厨师买的古海海水浇灌的藕,你尝一尝。” 应星夹起来咬了一口,外壳酥脆,莲藕脆爽,肉馅弹牙,带着恰到好处的咸香。 厨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他两三下吃完藕夹,显然十分满意。 景元也夹起一个,咬了一口。 第11章 第 11 章 时间很快到了二次探索队出发的时候。 镜流带着一队骁卫,丹鼎司和工造司各出几人,便于采集分析各类样品。 临走时景元与丹枫前来送别,景元时不时询问应星各类防护用具带好没,镜流在一旁抱剑闭目,不想听这小子的唠叨,丹枫颇为新奇的看着景元这小子担心不已的样子。应星则配合的挨个检查自己带的各类用具。 景元最后拿出来两枚袖口一样的物品,一个给应星扣在袖口,另一个给镜流。 “这个是一件奇物的分体,本体在我这里,分体之间可以互相感应位置,本体则可以感应所有分体的位置。”景元道:“若是意外分散,通讯受到干扰,可以使用这个奇物。还请师父和应星哥多加注意安全。” 丹枫同样道:“万事小心。” 到了启程的时候,镜流与应星踏上星槎,景元与丹枫看着星槎远去。 丹枫看向景元,对方还在看着星槎,颇为不舍。 “景元,你的情绪……很不好。”持明族对情绪感知很敏感,感受到对方杂乱的心绪,丹枫一时不知如何劝慰。 “没什么,丹枫哥。”景元收回视线,“只是,总是习惯不了离别。” 丹枫迟疑,在他的印象中,景元总是快乐阳光的,即使有负面情绪,也不会是这种阴郁的感情。 但想到这几日经历的种种事情,他想,这些伤痛,再如何劝慰总归还是需要时间慢慢抚平。 于是他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人在港口分别,景元回到神策府,坐在案前,却很久没能回神。 虽然只是短短几日,他却在此刻已经感到漫长了。 景元治理罗浮数百年,应星身在罗浮,如同在狮子熟悉的地盘里活动,这让景元感到放松和安全。 但这次,景元难以自控地想起前世应星的突然离开,恐惧意外发生。 玉兆捏在手中又松开,景元呼出一口气,工匠对特殊材料的追求永无止境,他不可能每次都阻止应星,只得再小心,再小心。 有师父在,总归安全一些,景元只得专心处理公文。 …… 星槎平稳的落在地下矿洞的入口,他们早已做好准备,镜流道:“矿洞深处的矿物会吸收探测波,一旦失散很难汇合,不要离开队伍。” “这次的目标是调查地下洞穴的植物根系。” 说完,镜流带人进入这处天然入口。 应星手提一盏玲珑灯,走在队伍中央,镜流在前方带路,几名骁卫押后。 玲珑灯将矿洞照亮,也映照出了上次探索留下的标记。 玲珑灯上实时把他们走过的路绘制成地图,并分享到每个人的玉兆上。 几人跟随标记走到矿洞深处,面前是一片黑色的矿石,几处根系从矿石中探出,应星摸了摸,是化石,他用稿子把一块根系敲下来,激起一阵浅绿的光芒。 几人检查附近的情况,商量一下决定继续向根系深处前进。 在走过一段弯弯绕绕的路线后,应星瞧着玲珑灯绘制出的地图皱起了眉。 “镜流,你看这个地图,像不像大树的根系?” 他们从矿洞入口走下来,然后一路倾斜向下,除去坍塌的部分路线需要重绕路,但还是在走那条最宽的通道,就像是从根系末端,一点点走到主根系。 若这些洞穴实际上是树木根系生长撑开的,那这些根系的主人去了哪里? 一时之间,气氛凝重起来,镜流决定带着部分骁卫继续深入地下查看情况,派几名骁卫护送工造司和丹鼎司的人员离开,但这就代表镜流他们会与地上完全失联。 “若是六个时辰内我们未能返回,就联系罗浮,不许擅自下来。”镜流道。 应星点点头,“我带了一点鎏金炎,或许能帮到你。” 鎏金炎虽然听着是种火焰的名字,实际上是如同岩浆的液体,一旦泼洒到物体上,就会点燃直到将物体烧尽,除非用特殊容器收回本体。 随行的几人刷的冷汗就掉下来了。鎏金炎一旦燃烧就不分敌我,容器也很脆弱,稍微有点破损就是点火烧自己,这人怎么敢带着的。 应星把一个玻璃瓶样式的东西递给镜流,又拿出一盏玲珑灯递给一个骁卫,便跟随返回的队伍离开。 镜流继续朝下走去,他们上次主要为了击杀丰饶民,因为矿石的影响没能探查完整个洞穴,现在看来,丰饶民来到这里的目的也很可疑。 越往前,隧道越宽敞,镜流看了眼玲珑灯形成的地图,刚才还不明显,现在已经完全形成了一个主根系的样子,四周矿石中夹杂着断裂的细小根系。 “警戒。”镜流轻声道,前方的丰饶能量更加充沛了。 骁卫持剑激活防御模块,谨慎靠近前方。 前方没有路了,玲珑灯照亮了对面的一小块区域,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圆形深渊。 他们到了主干。 这究竟是多大的植物,才能在地下凿出如此壮观的景象,这种植物又是如何消失的。 镜流拿剑切出几块长条石头,手腕一翻嵌入崖壁,一跃而下,手中不忘拿上玲珑灯。 过了约半个时辰,镜流向上打灯语,骁卫们跟随镜流的脚步跳了下去。 崖底,刺眼的绿色光芒从中心发散而出,镜流从中看到一枚种子,只是靠近,便隐隐约约感受到周身的能量被吸引过去。 骁卫们更是离的远远的。 一枚即将抽芽的种子,若是镜流他们没有发现,这枚种子便会破土而出,直至将这颗星球的能量抽干。 镜流一剑砍过去,种子震荡激起一阵绿色光芒,镜流眼前一晃,已被幻境裹挟。 她看到一个飞船来到这里,扔下一枚种子,然后便离开了。 种子吸收能量生根发芽,长成一株高大的树木,叶片金黄,周身原本繁茂的树林逐渐凋零。 岁月流转,原本丰饶的星球已半数荒漠化,只有这一株遮天蔽日的金黄大树繁茂无比。 有一天,一个飞船来到这里,从上面下来一个男人,轻而易举镇压了树木的挣扎,拿走了压榨这一整个星球凝聚的能量核心,大树失去能量,枝干消散,仅剩的一点能量却凝聚成一枚绿色的种子,这种子深埋在地底,并未引起男人的注意。 失去树木的支撑,地下部分地区发生塌陷,地动天摇,埋葬了一切。 镜流持剑绞散幻影,知晓这颗种子是如此大患,更不能留下来。 这颗星球人口近乎灭绝,只有几个部落还在艰难求生,水资源珍贵到需要发起战争掠夺,已经不适合生存了。 寿瘟祸祖赐福的丰饶民,如同世界之瘤,这植物,就是趴在星球上吸血的寄生虫。 镜流见种子上破开的伤口已经愈合,脚下冰层越积越厚,她拿出鎏金炎倒在种子上。 应星这次倒是有先见之明,带上了对植物特攻武器。 丰饶之力随着灼烧逸散到空气中,或许等到几年后,这些丰饶之力能滋养土地,从中破开新芽。 种子疯狂抖动,意识到泼洒到身上的东西甩不掉,开始强行生长,晃眼的金色树叶巨大的根系蔓延而出,瞬间淹没了狭小的地下,镜流挥剑斩断根系,冰花飞溅,逐渐清理出一片区域。 骁卫们御剑飞起,时不时控制飞剑斩断飞上来的根系。 意识到鎏金炎灭不掉,种子绞断接触到的部分,扔向一个骁卫,镜流把玻璃瓶扔过去,骁卫接住对准鎏金炎,鎏金炎逐渐被吸进去。 骁卫拿着瓶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如同拿着炸弹。 镜流跳起拿过瓶子,又一剑飞出切断大半根系,凝结的冰霜冻住了种子,她再次这么倒到种子上,这次终于灼烧殆尽。 随着种子死亡,根系消逝,包括那些化石,部分洞穴失去支撑,开始倒塌。 镜流用瓶子收起鎏金炎,“加速飞出去!” 她踩上支离剑,手中凝聚出一把冰剑,冲在前面一剑剑破开落石,带着骁卫们回到了最初那条分支。 接着便是紧张刺激的逃离,镜流持剑击穿前面的坍塌处,寒气附在石头上形成圆形洞穴,他们就这么暴力回到了地面。 见几人完好无损的回来,大家都松了口气,镜流把鎏金炎递给应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鎏金炎帮了大忙了!” 应星只感觉肩膀被大力锤了几下,变得麻木,他把瓶子放回背包,只觉着镜流这女人的手劲又变大了,“我可是柔弱的匠人,你使这么大劲是要杀了我吗?” 镜流捏了捏手,“我使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呵。”应星轻呵一声,整理工具朝矿洞内走去,里面好多种矿石都没采样,既然已经结束了那他多采一些材料。 镜流抱剑跟在他身后,剩余几个工匠见状也跟上去了,丹鼎司的几位则使用扫描仪在地面寻找动植物,同样有几位骁卫跟着他们。 这次收获颇丰,而且解决掉了星球潜在的威胁,星槎停泊在港口,应星率先下来了,材料会经过检查后送到工造司。 景元和丹枫早已等候在港口,应星给两人打了声招呼,便要离开回工造司,身后还跟着小尾巴景元。 镜流看着景元跟自己和丹枫打了声招呼后毫不犹豫地跟着应星离开的样子,对丹枫道:“应星说的倒也没错,景元一直这么缠着他吗?” 丹枫点了点头。 镜流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抱着支离剑不知在想什么。 星槎在身后的港口进进出出,好不繁忙。 第12章 第 12 章 工造司 “应星哥,这次收获怎么样?” “收获颇丰。”应星忙着把这次撰写的资料整理到资料库里。 景元坐着椅子,整个人像饼一样摊在桌子上,他这几天天天加班,精神疲惫,已经没了动弹的想法。 听着应星轻声介绍自己获得的资料,原本只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的景元就这么陷入了睡眠。 应星见状把系统调成静音,室温也调高了一点。 整理完资料,他开始翻看那个能反射能量的特殊金属的实验结果。 结果很好,若是把这种金属镀在护盾表面,能够增强护盾的防护,增加的重量也可以接受。 这金属还没有命名,但经他们工造司人员的一齐勘探,认为这种金属是在那植物的影响下长成的,也就是那植物的伴生矿。 生命可真是神奇啊! 镜流放弃了这矿石的命名权,她看着这些材料就头痛。几位理工出身的工造司师傅面面相觑,一位举手道:“不如叫散射异质金属矿。” 应星说了“能量散射异质金属矿”,剩下几位说“盾反异质金属矿”、“植物伴生异质金属矿”等等,最后经过讨论,叫“植物伴生能量散射异质金属矿”。 呃,看来确实很起名苦手了。 太阳渐渐落下,应星回到罗浮,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中午在星槎上吃着美味快餐棒,默默怀念着景元带来的那些美食。 可能是吃的有点少,肚子已经隐隐饿了,脑海里更是浮现出玲珑包子,烤猪排,皮蛋瘦肉粥的香味,应星咽了下口水,决定用玉兆在美馔阁订两份晚餐。 至于食堂,已经成了应星应急补充能量的备选。 等景元一个激灵醒过来,略有些茫然地扫视四周,直到看到应星才反应过来。 听见动静看过来的应星见状笑眯了眼,他关上桌面玉兆,起身做到放着晚餐的桌子上,打开保温箱,“饿了吗?” 热腾腾的蒸汽从打开的饭盒冒出来,景元闻到了咸粥的味道,肚子应景的咕噜了几声,他伸了个懒腰,起身坐到应星身边。 皮蛋瘦肉粥,烤猪排,几抽屉包子,还有一杯浮羊奶。 应星把浮羊奶推给景元。 景元像只猫一样软软倚靠到应星身上,贴了几秒才开始吃饭,应星早就习惯了景元时不时的靠近,等他站直身子才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景元扫视食物,先把浮羊奶几口喝掉,然后拿起勺子喝起粥。 “最近工作很忙?”应星看景元眼下隐隐露出的青黑,“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还有你师父和丹枫,我们都会帮你的。” “都是一些杂事。”景元顿了下,无奈的叹了口气,“通篇废话,就几句提到正事,但又不得不看。” “再过几天就好了,我已经让青簇整理了模板,以后不按模板写的,直接打回。” 应星点头。 吃完晚餐,应星也是几日奔波,没怎么休息好,全靠对保存数据的意念支撑着,此时困意一下子席卷上来,他不想再动弹,趴在桌子上就要睡过去。 景元休息了一会儿,此时不怎么困,他见状翻找出工作室的折叠床,打开后把人轻轻带过去。 应星看了一眼景元,然后顺着力气躺到了折叠床上,又继续睡了过去。 景元找出毯子,室温很温暖,不需要盖被子,毯子旧被盖在了肚子上。 他搬来矮凳,坐在旁边打量着对方。 没有受伤,只不过眼下也隐隐带着青色,想必见到新材料心中高兴又忙到不知睡眠了。 景元抬起手,半响,指尖迟疑的碰到对方的指尖,然后慢慢把手覆盖上去。 不想让对方离开罗浮,就算只有几天,就算有师父保护。 这时他才有人回来了的实感。 或许他真的病了,景元忍不住想,这是不对的,但如果向应星撒娇,想必即使头痛也会考虑自己的想法。 但长久以往肯定不行的,自己是仗着应星把自己当疼爱的弟弟,才有持无恐。 下周他就能参加成年考试了,之前因为不在乎,所以一直没参加考试,这次总能摆脱未成年的身份了。 可成年了好像也没什么用。 工作室门口的门铃传来一声震动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景元迅速收回手,见状起身打开门。 是应星哥那个弟子。 景元客气的笑着,“怎么了?应星哥休息了。若是着急先告诉我吧。” 弟子一号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她使劲摇了摇头,像只拨浪鼓,“没事没事,我来请教老师问题的,既然老师休息了我就不打扰了。” 她小声回道,眼中激动的光芒却一点都没收敛。 景元笑意更深了,苦恼道:“我知应星哥醉心研究,但毕竟身体更重要,如果以后遇到他连续熬夜的情况,你可以联系我。” “放心。”他眨了下眼,“不会出卖你的。” 弟子一号激动的点了点头,然后脚下生风似的抱着资料走远了。 真是年轻啊!景元笑着关上了门,他摇了摇头,不过都晚上了还在学习,这个弟子也是很优秀了,毕竟是应星哥教的。 再次坐回小矮凳,景元不再纠结自己在应星这里的身份,毕竟,他是罗浮与应星最亲近的人了。 …… 工造司杂俎 楼主 啊啊啊!磕到了!将军和百冶!他们是真的!尖叫!扭曲!阴暗的爬行! 1L:楼主半夜发疯就是因为这? 2L:楼上不知,楼主是磕现任将军和百冶的,我已经在好多帖子上刷到楼主了。 3L:看到标题,马上点进来,结果就这? 4L(楼主):你不懂,我只是来发疯的,不用管我! 5L:可我们这位新将军还未成年吧? 6L:将军一百多岁了吧,我记得之前有五十多岁就进行成年考试的了,进行个成年考试手到擒来吧。 7L:可百冶大人是短生种,注定黑发人送白发人,这想想就是Bad Ending啊。 8L(楼主):楼上,我都磕将军百冶了,寿命论这种东西就不要过来刀我了吧[吐血]。 9L:最近确实经常看到将军来工造司,原来是去找百冶了吗? 10L:百冶那直男能有爱情?还不如期待铁树开花。 11L:楼上是受害者吗?[吃瓜] 12L:记得之前有个帖子讨论了论百冶有生之年能不能谈恋爱来着,结果结论是跟金人谈恋爱的可能性最大。这是链接不用谢:链接。 13L:大开眼界。 14L(楼主):……虽然百冶喜欢金人,但那不一样! 15L(楼主):算了,跟你们这些人说不清楚。 16L:楼主,不要哭,暗地里磕就行了,写的粮不要断啊! 17L:对啊,楼主!你好几天没写将军与百冶那些事了,停在将军去救百冶,到底救下来没有! 18L:对!楼上不提我就忘了,百冶被歹徒绑架,让将军选要金人还是要百冶!你给我停在这里! 19L:噗!选金人和百冶?认真的吗? 20L:当然得选百冶了,选百冶能有数不尽的金人。 21L:可百冶要将军选金人![吐血]怎么有这么离谱又合理的选择!楼主你快更![掐脖子摇晃] 22L(楼主):[弱弱举手]拜托,这可是百冶最新研发的金人,连性能都没测试完成,必须得留着啊!要不然得记一辈子! 23L:呵呵呵,好颠啊!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24L:……楼主你无敌了。 ……(被催更大军淹没) 52L(楼主):别催了别催了,[头大],这不最近有事没来得及更新,马上更马上更,帖子先删了。 …… 景元见应星一时不会醒,他看了眼时间,打开另一个折叠床,毛毯盖住被子,也准备先睡这儿了。 或许已经睡过一会儿了,此时没什么睡意,他侧身看向对方,应星睡着的时候倒是很乖巧。 但景元想起一开始见到对方的样子,冷漠又专注,在炉火的映衬下像一幅精美的人物画。 那是师父第一次带自己去工造司,现在想来,师父应该早就想带着自己见见应星了。 当时师父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一进门,景元便看到炉火旁锻造的身影,不是想象中肌肉壮硕的样子,甚至有些瘦削,一头白发松散的挽起,紫色的眼眸映衬着火光,明明看着很温柔眼中却带着一丝锐利,专注的看着手中的剑坯,持锤修形,连两人进入工作室都没注意到。 剑坯再次经过锻造,应星将它放入炉火中加热,这才注意到两人。 镜流把收集到的材料交给应星,沟通后续的材料,景元则看着对方在炉火映衬下发亮的紫色眸子,有些发怔。 直到应星看向景元,镜流介绍:“这是我新收的徒弟,景元。” “景元,这是应星,怀炎将军的弟子,锻造技术一流。” “有点呆。”应星看对方金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对镜流说:“还差一样材料,我会留意工造司和交易市场。” “多谢。”镜流不着痕迹的拉了拉景元,“景元?” “师父。”景元回神,“我是不是该叫应星哥?” 镜流看他一眼,“虽然应星比你还小,但比你成熟多了,就叫他哥吧。” “啊?”景元难得脑筋转不过来,后面追着镜流问了一路才知道,应星是短生种,这个年龄对方早就成年很久了。 在那之后景元便喜欢跟着师父去工造司,后面熟悉了,他便自己偷溜进工造司找人。 彼时少年跟在应星身后,时间慢悠悠的流逝,两人却一直未变。 那时的他,总以为时间很漫长,镜流师父、白珩姐、丹枫哥,还有应星哥会一直陪着他。 应星哥这个称呼一直叫到他成为刃,在那之后,他便再也没叫过他名字,用“那个人”称呼对方,仿佛这样就意味着两人关系还没有改变,还能在某一天放下身份,面对面喝茶聊天。 所以,请让时间慢一些吧,获得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才更要珍惜现在的时刻啊! 第13章 第 13 章 第二日,应星继续金属矿的研究,景元则带着些许不舍回神策府上班。 应星决定今天将金属矿提纯用不同的方法镀在金人的防护盾上,实战测试一下防护效果。 花了一上午镀膜,下午用悬浮小推车带着防护盾前往测试场。 应星把自己的玉兆放在储物区,然后刷卡进入测试场地。几名骁卫看到主动过来帮忙,他们是今日测试的协助人员,同样也很尊敬这位对金人多次改良升级的工匠。 应星将防护盾安装到金人手臂上,拿出专属玉兆控制金人,骁卫使用不同器进行攻击,各类数据直接传输到玉兆中。 就这么测试了一下午,应星按着脖子,胳膊也隐隐感到酸痛。 他把资料下载下来,走出测试场,拿到自己的玉兆,就开始叮叮当当的弹出消息。 应星挨个看过去,推销的消息直接删掉;几位工匠约他合作,加入待办;弟子又来求助了,加入紧急待办;景元来了,带了晚餐,回复马上回去了。 应星活动了一下还有些酸痛的胳膊腿儿,直接坐到了悬浮小推车上,护盾他都留在测试场了,明日还需要继续测试,省的来回麻烦。 小推车按规划好的路线回到工作室,一路上工匠们见怪不怪,毕竟坐小推车确实很香。 小推车刚到门口,工作室门就开了,景元没想到自己能看到这么一个场景,他笑眯眯的看着盘腿坐在小推车上的应星哥,手快的用玉兆拍了一张。 应星见状取下扣在衣领上的屏蔽装置,“我在工造司会戴屏蔽器,再拍一张吧,纪念一下,小家伙可是每次都勤勤恳恳的把我送回来。” 景元又拍了一张,这才发现之前那一张是花的,只有颜色不一的噪点。 等小推车停稳,景元伸手,应星握上去,稳稳地被拉起来。 眼睛捕捉到轻微的闪光,景元侧眸,看到了熟悉的弟子一号,对方对着他晃了晃玉兆,然后悄悄溜走了。 “应星哥忙了这么久,想来已经饿了,快进来吃饭吧。” 色香味俱全的拌面,两瓶常客浮羊奶,还有小巧的烙饼,外壳酥脆金黄。 嗯,原本早就饿到麻木的肚子顽强的发出一声咕噜抗议,应星洗手坐到座位上,“麻烦你了,景元,否则今天我得去吃食堂了。” “应星哥若是要报答我,就应该每日餐食不落,这才没有白费我天天督促你来吃饭。” “……”应星难得无话辩驳,毕竟他这工作室里储存最多的食物就是美味快餐棒,方便快捷营养均衡保质期长,除了糊糊的口感和一直饮用会导致胃消化功能异常的毛病,简直是最优选择。 当时胃痛也是因为之前一直在吃快餐棒,那天突然想吃麻辣烫,点了一份外卖,吃完就开始胃痛。 景元因此盯着他吃了好几周的食堂,之后就吸取了教训,至少在吃几次快餐棒后会去吃几顿食堂。 他看了眼角落的柜子,觉着那几箱可以再放一段时间。 果然热腾腾的饭菜才是最美味的。 …… 研究的时间过的很快,应星成功给护盾升了一级,现在护盾是6.0版了,防护能量类武器的效果提升了一截。 罗浮与那颗星球上仅存的部落做了交易,将载着这些部落成员落户到最近的星球,同时这颗废弃星球的矿物交给罗浮开采。 提到这颗星球,应星难免想起那颗种子,鎏金炎需要不定时的喂养,镜流还回来的时候,鎏金炎原本如岩浆般的金黄色里掺杂了一丝绿色,但随着时间推移,那抹绿色也消失了。 师父曾提到过,鎏金炎能灼烧吞噬能量比它小的物体,如果能量比它高,反而容易被反过来吞食。 好在那枚种子能量已经枯竭。 小巧的玻璃瓶中,鎏金炎不停的翻涌,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玻璃瓶表面闪过一道道复杂的纹路,阻隔鎏金炎的温度。 经过这次吞噬鎏金炎能量又增强了,应星看着快冲到瓶口的鎏金炎,决定再做一个更大一点的瓶子。 虽然叫它玻璃瓶,实际上是经过复杂工艺合成的复合材料,外观近似玻璃材质,上面雕刻着一道道刻出的能量回路。 制造雕刻瓶子花费了应星近三天时间,当瓶子完成,饶是应星也大大松了口气。 他拧开小瓶子的盖子,鎏金炎便迫不及待地流淌出来,又被另一个瓶口吸引。 经过小心翼翼地交换,应星盖上盖子,把瓶子放到桌子上,空瓶也收起来,等鎏金炎长到适合分焰的时候,再从中分出一株。 今日景元忙碌,应星是自己吃的午餐,想到已经三天没出门了,他收拾好有些杂乱的桌面,决定去看看无人机巧鸟太空探索版2.0的进度,毕竟他也参与了图纸设计。 起身的时候有些头晕,应星伸手扶住桌子,这几日一直盯着一个小玻璃瓶雕琢确实很耗费精力,胸口也有些发闷,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现在好像不是出门的好时候,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应星捂着头坐到折叠床上,拉过毛毯准备先睡一觉。 他许久不做梦了,或许这次太过劳累,梦中耳边总是传来心跳声,自己走在一片漆黑的土地上,举目远眺只能看到昏暗的地平线。 这罕见的让他想起上辈子的事,那时的他浑浑噩噩走在荒无人烟的星球上,远方就是这种昏暗的景象。 那是颗已经被公司抽尽了生机的废星,但有一次他清醒过来,发现周身许多绿色的小草抽芽开花,荒谬的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椭圆。 他踩过这些柔嫩的小草,继续漫无目的的流浪,究竟是怎么离开这颗星球的他已经没了相应的记忆,但在流浪中记得有些小草竟然被稀薄的大气保护着,顽强的活了下来。 他曾见过几处枯黄草毯,虽然死了一大片,但仍有叶片泛黄顽强生长的小草,挂着孤零零的花骨朵儿艰难生长。 那时的他不记得自己的来处,不记得自己的身份,像幽魂一样游荡,直至从灰烬中捡拾出那些记忆残片。 好在这一世,他的记忆完好无损,他仍旧能坚定的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 “那是一段孤独的旅程。”一道人影缓缓靠近,“我漫无目的的寻找,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需要赎罪。” “疼痛唤醒了我,却又让我畏惧。恨意含在舌尖,如同怨气不散,却不知向何处复仇。” 应星缓缓转身,手中握上了剑,对方抱着支离剑,与他对视,两人宛如镜像,但又能轻易区分出不同。 “我寻找着活下去的意义,追杀丰饶民?追杀丹枫?亦或者寻求的是安宁的终点?” “刃?”应星收起武器,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杀了你我就能掌控这具身体。” 应星疑惑,看向对方,“这有区别吗?” “对我来说,它打扰了我的安眠。”刃闭上眼,颇有些不耐。 “对我来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选择了如何活下去。” 应星双手抱胸看着远方的地平线,“听镜流说,那枚种子有制造幻境的能力。” “欺软怕硬之辈。”刃嗤笑。 “难道我就看起来很好欺负?”应星不解。 两人慢慢走着,好似在散步。 “这儿让我想起来那颗荒星,即使环境险恶,小草也在努力的发芽,它不知道那颗星球早就迈向了死亡。” “是啊,我曾很多次在黎明醒来,太阳冲破地平线升起,小草努力伸展叶片沐浴阳光。” “你变了很多,我只觉着,那阳光太刺眼,灼伤眼睛。” “毕竟人活的久了,总要看开些,否则岂不是活的很没意思。” “我当时,只想着回想起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犯下如此罪孽,沦落到这颗荒星。” “每次努力的回想,都想抓住那些记忆碎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应星没提每次回想起来疯癫狼狈的模样,“好在我又一次抓住了这些记忆。” “或许没有想起这些对我来说更好,那些记忆只会让我更加痛苦。” “但我不舍得……记忆中的那些人。” “我找到了自己赎罪的目标,或许是丰饶民,它们带来了太多悲剧。” “我们找到了一个破旧的飞船。” “那飞船可真难修理,毕竟是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了,或许我会在太空炸出一朵无声的烟花。” “好在没出事,在被星际海盗抢劫的时候成功反抢了一艘没那么破旧的飞船。” “辗转在丰饶民作恶的星域。” “我们救了很多人。” “在不同的星球。” “听到丹枫的消息,不知道心口传来的是恨意还是疼痛。” “听说他被处以蜕鳞之刑,早已褪生化卵,不记得上一世的罪孽了。” “或许还有不甘吧。” “凭什么那小子能早早脱离苦海。” “追了多少年来着?” “没几年吧,我把他在公司的工作搞砸了。主业还是猎杀丰饶民。” “后来被星核猎手救下。” “在那之前我曾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伙伴了。” “那可真是幸运啊。” “至少我知道了自己需要努力的方向,尽情的使用我这柄残破的武器吧,我把交易的砝码摆出,换取安宁。” ”或许,带着倏忽血肉一起死亡,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在那里过了一段不怎么痛苦的日子。” “这应该是我那时最高的夸赞了。” “而且,我没想到还能再踏足罗浮这片土地。” “好久不见,罗浮。” “见到了景元,他长进了许多,一举一动都是个将军的样子了。” “已经是个可靠的将军了。” “……”刃停下脚步,地面隐隐震动,远处传来沉闷的心跳声。 “或许那枚种子没那么大能耐,我能感知到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应星张开双手,“要拥抱一下吗?就当作是给我的一个安慰。” 刃挥散支离剑,略显生硬的抱了他一下,“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醒来。” 两人向前,离心跳声处越来越近。 …… 现实 景元忙完,看时间还早,便想着给应星打个通讯,但迟迟未有人接听。 景元腾的一下站起身,拿着玉兆给应星哥那小弟子打电话。 小弟子听到景元的请求,连忙赶到工作室,发现应星睡在折叠床上,她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推了推应星的胳膊,打算把人叫起来,却发现老师没有反应,彻底慌了起来。 “怎……怎么回事?将军,老师没反应!”小姑娘几乎快哭出来了,颤抖着用手试探对方的鼻息,还好,还在。 景元冲向神策府的星槎,脑中也一片混乱,他安抚这个小弟子,“莫慌,我这就让丹枫过去,你去门口接引他,我马上就到。” 挂断通讯,景元给丹枫打通讯,让他赶来工造司。 景元一路飙星槎来到工造司,待停在工作室门口的时候,内心却升起一丝恐惧让他在门前迟疑。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推开工作室的门,熟悉的人在折叠床上沉睡,好似只是一个平常的午后。 景元伸手试探对方的鼻息,温热的呼吸唤醒了他慌乱的大脑,手掌向下按向心口,略有些急促的心跳使他仿若凝滞的心脏再次跳动。 但人却怎么叫都醒不过来,景元盯着对方平静的睡颜,手越攥越紧。 “景元,应星怎么样了?”丹枫推开门,匆忙走到床边,半蹲下身开始诊脉。 “虽然气血有些虚弱,但身体还算健康,应该是又熬夜了。”丹枫言语像淬了冰碴,“但这不会让应星醒不过来。” “把脉一点问题都查不出来。”丹枫道:“随我去丹鼎司,用那里的身体扫描仪再查一遍。” 景元抱起应星,坐上了丹枫的星槎,丹枫也是压着超速线,星槎快速驶向丹鼎司。 怀里的人很安静乖巧,这么折腾都没清醒过来,呼吸一起一伏,就仿佛只是在午夜休憩。 像是命运给他开的一个玩笑,先是让他品尝这甜蜜的滋味,然后再无情回收,徒留他一人痛恨却又无法割舍这记忆。 今天有点晚了,来了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丹鼎司 丹枫和景元匆忙走到检测区,丹枫打开扫描仪,景元把应星放在仪器中,两人等着扫描的结果,一时间十分静默。 景元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指尖还有些发抖,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简直是命运开的玩笑。 丹枫给镜流发了消息,他怀疑是应星在那个星球上,遇到了什么东西。 镜流收到消息也迅速赶来,周身带着一丝寒意。扫描结果出来了,景元和丹枫凑在一起看结果。 扫描出来的图像带着不规则的噪点,最明显的地方,是在心脏。 景元表情一瞬间难看起来。 镜流看了一眼结果,扫描出的形状很是熟悉,“是那枚种子,看来是在鎏金炎中躲过了探查。” 镜流心头沉重,“连鎏金炎都没能彻底烧死它,这枚种子到底什么来历。” “这枚种子有创造幻境的能力。”镜流补充,“它极有可能把应星带入了一场幻境,导致他昏睡不醒。” 关于这枚种子,神策府、丹鼎司皆收到了镜流的报告,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景元似是怔愣一瞬,又好似拨云开雾,恍然明白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景元喃喃道,他一时竟然不敢看向应星,整个人又仿佛被打了一拳,失魂落魄。 丹枫面无表情地再次查看一遍种子的信息,又翻起来应星的扫描结果,开始考虑链接意识去唤醒他的可行性。 一时间气氛凝重又低沉。 “打扰一下。”有女声在角落处响起,“或许我可以帮你们。” 镜流持支离剑站在最前朝角落看去,丹枫也唤出击云,景元被一左一右挡在后面,他抱住应星,听到声音下意识侧身把应星挡在镜流身后。 卡芙卡,为什么她会来? 来人确实是卡芙卡,粉色的眼眸如同晕染开的一抹水光,唇边带着琢磨不透的微笑,她先是看了应星一眼,然后看向满眼警惕的景元。 “星核猎手?”镜流手中的支离剑散发出寒意,剑尖指向对方眉心。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屋内多了一个人,是她严重的失误,“来此有何贵干?” “只是一份委托。”对方苦恼的皱眉,“应星的情况你们也知晓了,若是无法唤醒他,那颗种子会在他心脏里抽枝发芽,从血肉中挤出枝叶,最后痛苦死去。”她与景元对视,对方面无表情,带着全然的警惕。 “你们确定要在现在讯问我?”她问。 这形容更像是魔阴身的症状,景元眼皮一跳,卡芙卡的到来让他更不安了。 卡芙卡,不会把应星带走吧,可这症状…… 卡芙卡也带着前世的记忆吗? 还没等镜流和丹枫试探,景元开口问她:“你要怎么做?” “很简单,让一个人进入应星的意识中,把他带出来就行。”卡芙卡意味深长的道:“记住,是把所有“应星”带出来,少一个都不行。” 她看着景元,话语中的含义让景元抿紧了唇。 “好!我去。”景元道:“客人若是协助景某治好应星,便是仙舟的贵客,还请您在丹鼎司暂住几日,也好让景某略尽地主之谊。” “师父,丹枫哥,此时应星哥情况紧急,心脏中的种子更不知何时会发芽,不如我先尝试一次,确认是否可行。丹枫哥也可在这段时间实验其他方法。” 镜流和丹枫收起武器,丹枫问:“景元,你可有把握?” “可以一试。”景元看向卡芙卡,若卡芙卡不能及时到来,或许会错过最佳的救助时机,他相信卡芙卡是来帮忙的,但也担忧卡芙卡的目的。可是这一切不能拿应星哥的命去赌。 镜流和丹枫对视一眼,景元明显认识这个人,不知有几分可信,这人的言语中明显也带着深意,只不过信息太少,两人如同雾里看花,分辨不真切。 景元把应星放在床上,“需要我怎么做?” “不需要你做什么。”卡芙卡走到床前,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应星的模样,比想象中更温柔一些,“只需要在床上躺下来,当然,离应星越近越好,然后闭上眼睛。” 景元照做,丹恒和镜流在卡芙卡身后看着他们。 卡芙卡对景元低声道:“这是命运的节点,或许你们能摆脱那个结局,又或许无法改变,这一切取决于你们两个人。” 不等景元反应过来,她道:“听我说,景元,睡去吧,前往你想要前往的地方,找到他。” …… 幻境中,应星和刃合力杀死了那颗种子。 刃身上染上了血色,很快就愈合了,他为应星挡下了很多次攻击,毕竟现在的应星没有愈合能力。 “结束了。”应星长舒一口气,他匆忙过来检查对方的身体,除了肩膀上的贯穿伤,其他的伤口都愈合了。 “我受些伤也没什么,为何要挡在我前头?”应星一脸无奈,刃则闭目拒绝回答,又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还是出不去。”应星看到种子又恢复沉寂,显然在等待下一次的苏醒。 难道真的要两人自相残杀?他摇了摇头,他们都不想这么做,一定还有其他方法,而且他的朋友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 景元踏足了这片荒莽的土地,漆黑的岩石,枯萎的树干,流动的黄沙,还有昏黄一片的夕阳。 没什么人迹,这是颗陌生的星球。 景元四处打量,看到远处有一片不明显的黄绿色,决定朝那个方向走去。 这是一片枯萎的草地,虽然有些小草还在顽强生长,但叶尖已经泛起了黄色。 走过这片草地,到另一片草地,然后又是另一片……不知走了多久,景元看向远处明显更绿一些的草地,继续寻找。 ……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沉默,应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坐在地上沉思,刃倚靠在一棵枯树上,闭目养神,反而显得有些悠闲。 直到悉悉索索的枝叶攀爬声再次响起。 那颗种子又开始生长,刃拿出支离,切断了所有枝条,应星闭目,手中出现了鎏金炎,他一下子浇上去,呲呲的声音响起,枝条溶解在溶液中,种子却毫发无损。 杀不死的种子,这个概念让两人都有些凝重,刃更是捂住了头,呼吸有些急促。 他哑声道:“杀了我吧。” “现在我还好,一旦我控制不住,我会杀了你的。” 应星摇了摇头,“一旦杀了你,这颗种子怎么办?这颗种子会杀了我,然后一起赴死吗?那种好事你就别想了。” “不知道岁阳封印术改一改能不能封印住这颗种子。”应星叹气,“怎么感觉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原点?”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景元注意到砍枝条的动静,终于找到了两人。 刃转身,看到了景元,景元看着两人,一时间有些错愕。 所有应星……这可真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刃看向应星,应星和他对视一眼,刃提剑挡在前面,应星持剑走在身后。 应星道:“景元?” “应星哥。”景元抬起双手,不敢有动作,任由两人打量。 “卡芙卡帮助我进入了这里,需要我说其他的信息确认身份吗?” 他忍不住朝刃看去,又看向应星,“应星哥,你怎么变成了两个?” 刃闻言撇了他一眼,应星在思索怎么确认这个景元是景元,而不是什么幻象。 应星没理会对方,想了想,问道:“卡芙卡是谁?她为什么要来帮你?” 景元没想到应星只是问这个问题,“卡芙卡是星核猎手,至于为什么要来帮我,或许要问他。” 景元看向刃,连带着应星也看了过去。 刃看向应星,应星迟疑,他这辈子,与卡芙卡没有交集,但没想到她竟然来了罗浮,作为队友,卡芙卡很值得信任,但现在情况不明。而且,景元怎么好像知晓了刃的存在。 刃看向景元:“卡芙卡说了什么。” “她说,我要把你们都带出去。” “……”刃双手抱胸,“我拒绝。” 景元看向应星,应星撇开眼,“不要看我,我也命令不了他。” “哥?”景元看着刃,“为什么?你也了解过那枚种子,它现在长在你心口,一旦生长……你又要抛下我吗?” 景元深吸一口气,他觉着自己下一秒就能哭出来,抱着两个人的胳膊一起哭。 像是猜到了景元的想法,刃直接闭上了眼,一副拒绝沟通的态度。 “景元。”应星无奈的看向他,“我们都不知道,一旦刃出去,会造成什么后果。” “可能你还没从卡芙卡口中了解刃,但是我们一致认为刃是不能掌控应星这副身体的,这可能会带来我们都不想看到的后果。” 景元看向应星,刃的出现会带来什么后果?魔阴身?还是长生? 应星只得解释:“而且,他只想沉睡,若不是这颗种子,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这颗种子想利用他占据这副身体,我们一起出去,反而如了它的意。” “景元,我们也需要你的帮助,我们需要你找怀炎师父来在我心口绘制封印术,把这颗种子封印起来。” “它一直在这里生长,想必外面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如果真到了无法阻止的地步,就用鎏金炎浸泡消耗它,然后封印起来。” 景元心头被狠狠刺了一下,从这人嘴里说出的话,难道是要他亲自看着应星死,又或者亲手杀死应星吗? 简直比上一世还要残忍,他甚至开始恨眼前这个人的迟钝和铁石心肠。 “应星哥。”景元强硬的把两个人拉到一起,一左一右,刃睁开眼一脸无辜的看着他,红色的瞳孔没有什么情绪,应星更温顺,紫色的眸子带着温和,但景元知道他一旦认定什么就固执的很,一副听话却又很难搞的样子。 景元忍无可忍,“应星哥!你们两个!怎么都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景元把石火梦身召唤出来,重重杵到地上,刀柄直直插入岩石中,刀身发出嗡鸣,“以石火梦身为证,如果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时候,我就带着你的肉身逃离罗浮,到哪儿去都好,只要罗浮抓不住我们。” 景元死死的盯着错愕的应星,又看向面带冷意的刃,嗤笑一声,“怎么?听到这个发言很惊讶?” “这不像你,景元,别说胡话。”刃沉声道:“你是罗浮的将军,护卫罗浮,斩杀孽物是你的责任。应星本就是短生种,在家乡被丰饶孽物毁灭之后,活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今日死去和明日死去没什么差别,你又何必如此?” “我和应星一起出去,应星的肉身只会变成丰饶孽物,甚至可能身陷魔阴。”刃冷静的分析,“杀了我,让应星出去,这才是最好的方法。” 应星没说话,显然认同刃的想法,如果换做是他,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 景元只感觉头突突的疼,怒火在心口熊熊燃烧,仙舟人有灵魂的概念,应星和刃此时的模样显然有异,再加上卡芙卡对他强调的话语,明显少一个就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景元不想少任何一个,可当事人却无所谓,毫不在乎! 他冷笑一声,任由怒火席卷自身,带着上一世被抛弃后,在漫长的时间中积压的隐秘恨意,“你总是这样替他人下决定,又一点也不爱惜自己!也是,应星哥你不就是这样的性子吗?” 应星和刃都因这话看向景元,应星沉默,刃则默默看了景元一眼,悄悄后退把自己挡在应星身后。 “你以为就这么默默解决这一切,就不会给别人带来伤害?” “我!师父!丹枫哥!甚至卡芙卡,都不想失去你!而不是担心这颗该死的种子长起来后怎么收场!” 漫长的等待后,不止有思念,还有被抛弃的恨意,那是被留下来的那个人,隐秘又不甘的反抗。 在这里看到刃,还有他对自己躲闪的态度,景元还有什么不明白?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上一世的不告而别好玩吗?自以为是的给我帮助,擅自切断联系又擅自回来,给我期望结果到最后!最后收到你死亡消息的,还是我!用梦泡作为离别的手段?究竟是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还口口声声说给我选择?我不是没得选吗?” 应星看到景元带着些许恨意的视线,默默错开身露出身后的刃,刃看到对方发红的眼睛又像烫到一样狼狈撇开了眼。应星盯着石火梦身,看面色显然已经有些心疼了。 景元一一扫过两人的表情,冷着脸道:“以为我说的是玩笑话?应星哥敢跟我打赌吗?只要你们少了一个,我就立刻带着你们离开罗浮,不管是变成丰饶孽物,还是忘了身为刃的记忆,都没有关系。” “罗浮将军为了友人背叛罗浮,与丰饶孽物同流合污。这个结果怎么样?正好我想当巡海游侠很久了,不如趁此机会去遨游星海。” 景元眼角的笑意消失,冷漠下来的样子十分唬人,盯着两人的表情也十分不善。 第15章 第 15 章 “……”刃和应星明显难以接受这种结果,两人对视一眼,刃挥散了支离剑,“景元,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对啊,景元。”应星急忙道:“这只是最差的选择而已,还没到这一步,你莫要冲动。而且,而且我们怎么舍得抛下你。” “真的?”景元上前一步,眼眶还泛着红,一副只要一拒绝就马上能哭出来的样子。 刃后退一步,他在这事上没什么信誉,还是让应星来说比较好,一副你承诺的你自己看着办我帮不上你的样子。 应星安抚着景元:“对啊,你是我们五人里面最小的那个,不照顾着点怎么行。”表面上看着成熟稳重,实际上还是很缺乏安全感啊,甚至他打算跟镜流丹枫商量商量,轮着多看顾下景元了。 景元眼角立刻耷拉下来,控诉他,“应星哥,都这时候了你还骗人。我说的是你!你要许诺!要一直在我身边才行。” 应星眼皮一跳,莫名觉着这承诺不能轻易许下,而且他一个短生种能陪在景元身边多久?仙舟人寿命千载,短短几十年的光阴只不过是白驹过隙,镜流和丹枫能陪伴他更久。 但景元见他不回答,直接扑进了他怀里,“应星哥,应星哥,你快说!” “好……”应星后仰了一下,知道自己不答应景元能烦死自己。 景元又转头看向刃,刃忍不住再后退一步,见人仍旧盯着自己不放,他无奈,“我会和应星一起找出去的办法,不会轻视自身,好吧?” 终于把人哄住了,两人都松了口气,关于怎么对付这枚种子,应星其实有一些思路,他半蹲下来在地上画图,刃在旁边做补充。 “这是岁阳封印术的2.0版,岁阳封印术原本是用来封印岁阳这种能量生物的,与这枚种子同属丰饶孽物,改动一下阵法,封印这枚树种应该不成问题。” “我们需要你记住这些改动的能量回路,交给怀炎师父,他会明白怎么去绘制。” “应星哥好厉害,但是没有实践过,我怎么获得怀炎将军的信任?” “我们当然有实践过,倏忽那孽物……”应星手一抖,看着景元露出微笑,却感觉黑气都快要冒出来了。 “封印倏忽?”景元看向刃,刃躲到了应星身后,应星则意识到景元还不知晓这件事,刃谴责的目光简直要穿透自己后背了,明明是精神体,却觉着自己此时应该一头冷汗了。 应星尴尬微笑,不知道怎么回答,景元似是已经平静下来了,不再看刃,而是道:“应星哥,继续画吧,届时我会联系怀炎将军,至于其他,以后再聊。”话外意思明显是在说以后再算账,但至少这次糊弄过去了。 刃松了口气,应星干笑一声,继续绘制。 岁阳封印术,是火属性法阵,可抽取岁阳的力量用来供给法阵本身,但树种属于木属性,需要修改能量回路,而且除了封印、镇压,还加上了一层借力的阵法。 应星把阵法画给景元,主要解释他增加的模块,刃也偶尔介绍一些应星记忆模糊的地方,景元则抓紧记忆。 原本切断枝干的种子又开始了生长,这次应星和刃都明显感受到心脏的东西开始蠕动生长,不过都默契瞒了下来,将这次生长的枝干切断,两人对视一眼,心知时间不多了。 “景元,快去吧,当然,我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成长,没必要受那么多波折。”应星抱了一下景元,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刃则对景元说:“选择决定了命运,我希望你选择更好的那个。”这话景元并不愿听到,“颠沛流离的生活并不好,甚至我可能会失控,我们会刀剑相向,对同伴挥刀是件痛苦的事情,我并不希望你走到那一步。” 景元没有回答,应星和刃已经看不透景元了,正如他们之前所说,景元已经变了很多,甚至今天这场冲突,都不在应星和刃的预料内,近千年的将军生活带来的不止武艺成长,还有越来越猜不透的情绪波动。 景元主动拥抱了刃,当然,这对他来说同样是应星哥,然后主动离开了这里。 “真是令人惊讶。”刃拿出支离剑,“景元竟然有上一世的记忆,还有卡芙卡,她是来帮我们的吗?” “或许是我们在她的剧本里。”应星道,他露出痛苦之色,捂住了心口,“或许我们会重走上一世的经历,但景元不应该遭受这些。” “我在阵法里给师父留了信息,希望师父能阻止景元。” “还能撑住吗?”刃快步扶住应星。 应星靠着树干缓缓坐下来,“艾利欧说的是对的,改变命运,会带来代价。” 他有些不甘,“如果代价是我,为什么不让我回到倏忽之战?一个人的代价也是代价,两个人的代价也是代价,为什么不能一起支付?” “……”刃心脏内的树枝也在生长,但他的伤口在愈合,再拖下去,先死的就是应星。 “与其想这个,不如想想怎么活下去。”刃看向自己没有任何伤疤的手。 应星闭眼,心口的疼痛无法忽视,说实话他挺怕疼的,如果树枝真的穿肉而出,还不如让刃解决自己。 “我是这颗种子创造的,它参考的是你的身体。”刃突然说道:“但奇怪的是,它没有操纵我,甚至还有恢复能力。” “或许我本来就在,这一世我们都默认把上一世的事情藏在内心深处,去淡忘它,活在当下。”刃沉思,“难道是因为命运无法反抗?你终究要成为刃?” 刃看着心口长出的枝条,金黄的银杏树叶染着丝丝血色,他面色发白,倚着树干缓缓下滑,坐在应星身旁,对方捂着心口,树枝在生长,痛苦不已。 “你在排斥我,应星。” 应星此时手上青筋凸出,他攥住刃伸过来的手,死死攥住,“闭嘴!我只是不想成为丰饶孽物!”有血液从手指间滴落,每次呼吸都在刺痛,“即使重来一次,怎么还是这个结果!” “是吗?对我来说已经是个好结局了。”刃看着这个更意气风发的自己,“丹枫没有褪生化卵,镜流也没有身犯魔阴,景元也没有在这诺大的仙舟中孤立无援。” “成为丰饶孽物又怎样?他们还在等着你。况且这次你又没有犯错,只是太过倒霉了而已。” “你难道不担心景元?他鬼点子最多了,怀炎师父真的能拦住他吗?” “呼……呼……”应星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一点,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到时候心口就像个盆栽一样伸出一堆银杏树枝,一定很难看,难道他跟魔阴身犯冲?要不然怎么一辈子两辈子被追着附身! 刃说:“接受我吧,你能借此撑更长的时间。如果你撑不下去,到时候我出现,可能真的要走上上一世的结局了。” …… 收到景元的紧急通讯,怀炎立刻来到了罗浮仙舟,幸好几座仙舟之间有更便捷的传送阵,景元在图纸上画出应星更改的部分,怀炎接手后,立刻着手开始绘制封印术。 “景元,你先出去罢。”怀炎看着阵法,捋了捋胡须,“让你师父镜流来。” 景元想要说什么,但时间紧迫,他离开手术室,镜流走进来。 怀炎在应星心口开始刻画阵法,这次不是在皮肉上面作画,而是使用的特殊材料,颜色稳固,能量充沛,平时不会显现出来。 “我这小徒弟,从小就爱逞强,到现在也是如此。”怀炎抱怨了一句,手上动作未停,勾画出大致回路,又开始细化,“第一个是封印镇压模块,第二个是吸收转化模块。第一个模块绘画成功时,如果那颗种子反抗,还请剑首出受镇压。” “好。”镜流盯着好友心口隐隐透出的绿光,攥紧了手中的支离剑。如果不是自己的疏忽,应星也不会遭这个罪。 “景元那小子,我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 镜流道:“两人关系很好,景元从遇见应星就成了他的小跟屁虫了,连我这个师父都要排在后面。” “是吗?”怀炎叹了口气,“恰逢这意外,想必他也不好受,这些时日还要拜托剑首多多关注景元那孩子了。” 封印术花了一日功夫,在完成的时候,又遭受到了种子的反扑,但在曾经斩落种子的寒气面前,种子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种子不再生长,原本长出的枝叶也收回,如同休眠。 但应星还是没有醒。 卡芙卡仍在丹鼎司,协助景元再次进入了应星的梦境。 荒凉的星球到处都是裂痕,景元心中慌乱,他想起自己留下的石火梦身,下意识感应,没想到真的能感应到,他快步朝那边飞奔过去。 应星已经陷入了昏迷,一支银杏从心口伸出,带着血迹伸展生长。 刃蹲在旁边,心口同样又枝条伸出,却好似没有痛觉,沉默无言的看着这一幕。 “应星哥!”景元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封印术已经成功了!为什么这里的还在长!” 声音让有些迷糊的应星醒了过来,“景元?外面情况如何?” “应星哥,怀炎将军已经绘制好封印术了!”景元有些无措,“怎么这里还在长?” “看来封印术没有用。”刃半阖着眼睛,说道,他的呼吸也有些微弱了,显然也被这枝条折磨的不轻。 “是不是因为灵魂。”景元想起卡芙卡提醒他的话,“你们是一个灵魂,但分裂成了两份,分裂的灵魂无法镇压住种子的力量,一起是不是就可以了。” 最后一丝希望也消失了,应星撑到现在已是极限,他沉默了一下,刃的愈合能力,来自于这颗树种,他与刃融合,显然会继承这能力,甚至会像上辈子一样不死。 但似乎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毕竟现在的他不是一无所有,他的师父、友人还有完好的双手,都让他无法割舍。 应星看着刃,他和他,是应星的过去和未来,饮月之乱中,倏忽斩断了他的过去,只留下另一半苟延残喘。 这一世,破碎的灵魂得以在鳞渊境补全。 他也因此必须接受这个未来,迎来新生,否则命运可能会如同上一世一样,堕入魔阴,再次分道扬镳。 “景元。”刃看着动摇的应星,突然看向他,“上一世的事情,我应该给你说一声对不起,我应该亲自向你告别,而不是用忆泡。” “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和期待。”刃抬起手,景元蹲下身,低头让刃摸自己的头发,“或许这一世我们会有更好的结局。” 景元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应星哥,不要突然离开我了。我总害怕你一句话不留就突然离开,甚至会在梦中惊醒。” “以后不会了。”他回答。 应星和刃握住对方的手,消失后只留下了应星一人,再次清晰的接受这些记忆,应星有些恍惚,心口的银杏枝条缩回,伤口也开始愈合。 “景元?”应星有些恍惚,他下意识看向扶住自己的人,然后失去了意识。 景元抱住失去意识的应星,脚下的荒星缓缓消失,他看到点点绿色浮现,覆盖了眼前的世界,汇聚成了熟悉的场景,竹叶飒飒,游人来来往往,但有一方小亭,藏在竹林深处,孤独的停留着。 景元看着这熟悉的场景,一时之间眼睛发涩。 怀中的人渐渐消散,景元知道自己该离开了。竹叶在永不休止的摇晃,枯黄的叶片飘落到地面上,覆盖了来时的小路。 …… 这次景元和应星终于一前一后醒来了。 刺眼的白光唤醒了朦胧的大脑,应星起身,发现自己在一间单人病房中。 镜流和丹枫坐在椅子上,看到应星和景元醒来松了口气。怀炎也走进来,看着小徒弟完好无损放下了悬着的心。 景元担忧应星的情况,怀炎坐在病床旁,一副谈心的架势,其他人见状离开了病房,镜流带走了一步三回头的景元。 “应星,醒了便好。”怀炎看着还有些恍惚的小徒弟。 “师父?”应星许久未见他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怀炎温暖粗糙的手握住了应星的手,“好不容易长胖了一点,遭了这一次罪又瘦下去了。” 应星眨眼,眼角有些湿润,他不想这么丢脸的在师父面前哭,可表情却藏不住。 “有个对我来说是好,对你来说应该是坏的消息。”怀炎叹了一口气,“你心脏里的那颗种子,与建木同源,如今你的体质,竟然和仙舟人差不多了。” “我不必再担心你走在我前头。”怀炎道:“这是我的一点私心。但我知道你对丰饶孽物深恶痛绝,对你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看看外面那三个小孩。”怀炎道:“你受伤他们几个可是着急的很,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过,呆在外面也不愿意离开。” “尤其是景元那孩子。”怀炎叹了口气,“深入你的意识消耗很大,但这几日怎么劝他都不愿意离开。” “你让我多注意他,免得做傻事,可我觉着你也是个不省心的。”怀炎似是在埋怨,“自从离开朱明,就没怎么联系过我这老头子了,留我在朱明做孤家寡人。” “师父……”应星愧疚又心虚,垂着脑袋虚心听教。 第16章 第 16 章 镜流倚靠在墙边闭目养神,丹枫坐在椅子上,看着病房门,景元盯着不透明的窗户,脑子里却回想着灵魂融合后应星有些迟钝的模样。 应星哥总是会让人担心,景元心道,或许只有时刻守着,才能及时保护。 怀炎推门出来,见三人都看着自己,笑着道:“应星就拜托你们照顾了。”他按了按自己的老腰,“我这个老头子要去休息休息了。” “怀炎将军放心,应星哥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景元笑着回答。 怀炎见状很欣慰,“有你们在他身边,我很放心,这次多亏你们反应及时,否则我这个老头子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见景元又要安慰自己,他摆摆手,“你们忙前忙后几日没睡,想必也累了,也早些休息吧,不必送了。”怀炎转身离开。 景元走进病房,身后跟着镜流和丹枫,应星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双手。 “应星哥。”景元把小凳子拉到床边坐下,“好一点了吗?” “嗯,好多了。”应星看三人眼下都带着青黑,“你们别守着我了,比起我,你们更应该去休息。” “应星,是我没检查好鎏金炎就给你了,对不起。”镜流带着些许疲惫和后怕,“幸好你没事。” 应星心知这或许就是他的命运,并没有怪镜流,“鎏金炎在进入港口的时候都没有检查出来问题,你怎么觉着以自己的肉眼能检查出来,若你有这种神技,想必检察员们要哭着闹着求你留下来了。” “而且我作为鎏金炎的主人,也未曾发现异常,若真要追究,也应该是我的责任。镜流,不必把责任揽到你的肩上。” 镜流不再说话,但看她周身更加沉重的气势,显然内心还是十分自责。 丹枫给应星把了下脉,很健康的脉搏,但知晓这是什么带来的,他依旧很凝重,毕竟他见到过种子在心口长出来的模样。 “再给你做个扫描,种子没有异动就可以回去了。” “扫描随时都可以做,你们先去睡觉,我就呆在这个病房里,哪儿也不去,好不好?”应星再一次劝好友们,镜流见状就要拉着丹枫和景元离开,景元一下子抱住应星的腰,“应星哥,我在这里休息可以吗?”他可怜的看着应星,眼下还有着长时间熬夜产生的青黑眼圈。 镜流看向应星,应星无奈点头。 她扣着丹枫胳膊把他拉出去了。 病房门关上了,应星给景元挪了挪位置。景元躺在床上,一只手还拉着应星的袖子,另一只手把被子团成一团,抱在怀里,几乎是刚闭上眼就睡了过去。应星叹了口气,任由景元扯着袖子。 心中的复杂不必多说,景元竟也有上辈子的记忆,应星始料未及,又因此多了一分愧疚,他当时确实也糊涂,只觉自身罪孽深重,竟也没有回罗浮一趟,见一见故人。 对此事反应如此大,想必景元也对此耿耿于怀,换做自己,朋友一声招呼不打就要身赴幽冥,怕是要前一黑,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过去把人拖回来狠狠训斥一番。 此事等景元想起来再说吧,能拖一天是一天。 等景元睡熟,应星把袖子扯出来,见对方手指微动,他眼疾手快把包扎剩下的一截绷带塞回去,见手指不再动弹才轻轻起身离开。 应星要去见卡芙卡,他要向卡芙卡确认一些事情。 “好久不见,应星。”卡芙卡若有所感,她放下茶具,睁开眼看向来人。 “好久不见,卡芙卡,多谢你的帮助。”应星关上房门,云骑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想来是卡芙卡暂时控制了他们。 “哦,或许这也是剧本的要求呢。” “不管是不是剧本,都要感谢你,还有艾利欧。” “现在的你好了很多。”卡芙卡看着这个紫色眼睛的应星,“不再那般死寂,作为朋友,我很高兴。” “……”应星不知如何回答。 卡芙卡眨了眨眼,她走向前,对应星笑着说:“一个邀请,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仍要问一遍,你是否愿意加入星核猎手呢?” “……”应星道:“请允许我拒绝,抱歉。” “可以理解。但是……在仙舟中,私自涉及长生秘法可是禁忌,若一不小心跌了跟头,星核猎手永远欢迎你。” “……”应星叹息一声,他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但是,“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也不少。” “不管如何,还是多谢你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联系,只要不波及罗浮和其他仙舟。” “我来还有一个问题。景元,是否要付出代价?” “不问问你自己吗?”卡芙卡看着他,“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没必要,我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 “景元的所求,需要你自己去问。等到你听到那个回答,就会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 “星核猎手少了你,我和艾利欧都很遗憾,如果你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联系我。” 卡芙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对他说。说罢,她走回座椅,拿起茶盏轻轻撇去上面的浮沫。 应星见状离开了这间客房,他回到病房,却看到原本熟睡的景元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把玩着手里的绷带,眼下依旧带着青黑。 “景元……”应星没想到他这么早就醒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他瞧了眼玉兆上的时间,已经酉时了,正好到了吃饭的时候,“呃,景元,你休息好了吗?要不要去吃饭?顺便给镜流丹枫带上。” 景元幽幽的看着应星,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他心中叹了口气,把绷带拍到床上,脸上挂上了一贯的笑意,“好啊,不过师父和丹枫还未醒,我们就先不打扰他们休息了,直接给他们带饭吧。” “好,去哪里?” “不如去神策府,厨师正好在准备晚餐。”景元道:“让厨师自由发挥,不知道即将吃到的会是什么,也是一种惊喜不是吗?” “……”应星总觉着景元话里有话,他暗自加快了速度,“走吧,早就饿了。” …… 镜流与丹枫一前一后醒来,吃过景元带来的晚餐,四人再次汇合。 他们站在仪器前,丹枫带着应星再次查过一遍,这次连种子的存在也没有扫描到。但见过种子生长的丹枫知晓这就是埋在体内的一颗随时可能复苏的炸弹,一时间情绪有些低沉。 应星却仿佛对此适应良好,他拍了拍丹枫的肩膀,“医术还需努力啊,丹枫。不会就这么打击一次就怀疑自己了吧?” 丹枫闻言看了他这好友一眼,“我会研究怎么把这种子灭活的。” “那就拜托你了。”应星点头。 “应星,这次事件,十王司也有所关注。”镜流道:“虽然我们知晓这次是纯粹的意外,但若无法拿出具体证据来,十王司可能会再次前来审查。” 景元看过来,“或许可以听一下我的意见?”看到三人齐齐看过来,他笑着道:“于其让十王司追查,不如主动自首,言明原因。” 丹枫闻言,他道:“十王司有一持明判官,是涛然那一脉支持化龙妙法的遗党,若是得知这消息,怕是会拿倏忽血肉说事。”判官归属十王司,持明不好插手,他低头沉思,“正好我也算目击证人,到时候可以一起。” “虽然两次事件听起来都很严重,但实际上并没有造成什么大影响不是么。”景元看向应星,“这次反而应星哥是大功臣,牺牲自己把种子封印在体内,否则工造司怕是要损失惨重了。” “寿瘟祸祖的力量,我们从来不敢小瞧,如果这颗种子在工造司落地生根,是否会成为罗浮第二个寿瘟祸遗,谁都说不准。”他笑着道:“多亏了应星哥,十王司应该嘉奖才对。” “……”应星一时间被景元这话镇住了,他看着笑眯眯的景元,心中赞叹不愧是在后世被称为“神策将军”的存在,这脑回路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这倒也是个好思路。”镜流缓缓道:“那我就汇报给十王司,到时接受审查,照实回答就行。” 夜色渐浓,暖黄灯笼亮起,竹叶化作剪影。几人离开检测室,踏入一段长廊,镜流持剑走在最前,丹枫在她身后,走到长廊尽头,他回头看肩并肩还在起点走的缓慢的两人,景元打了个激灵,他拉着应星走上前去,“应星哥,我们走快点!丹枫哥,你别用眼神杀我们俩了。马上来马上来!” 丹枫摇了摇头,停下脚步,镜流也回头看去,景元拉着应星快步走来,四人的影子渐渐走到一起,直到丹鼎司门口。 “明天见丹枫哥。明天见师父。”景元挨个道别,他最后拉着应星,“应星哥,你一个人真是太容易出事了。我可得多盯着点。” “不如跟我回神策府吧。”景元拉着他,“工作室总归睡着不舒服,而且明日十王司会到访,去神策府反而没那么显眼。” “……”,应星反应慢了半拍,主要是梦境中的景元太过鲜明强势,眼前的景元恢复了以往的活泼样子,反而令应星有些别扭,一时之间怀疑景元忘记了梦境中发生的事,“呃……”,他暗自打消了主动提及梦境的念头,甚至还有些庆幸,“去神策府吧。”至少不用纠结早餐买什么了。 直到洗漱完毕换上睡衣躺在柔软的床上,应星都觉着梦境中的景元与现实十分割裂,开始担心景元的精神状况,甚至连他提到睡客房,景元哀叹想跟他一起睡否则没安全感一事,都直接放弃了坚持,答应陪景元一起睡了。 躺在柔软的床上,景元钻进被窝,有些困倦的贴过来,他今天根本没怎么补觉,几乎一闭眼就睡着了。 应星却因为睡了太久没什么睡意,他有些担忧景元。梦境折射人的意识,如果不是这次梦境,他也不会知晓景元似乎因为他的不告而别产生了创伤。这下自己的罪过颇深了,不知需要如何治疗这种问题。 应星胡思乱想良久,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景元点燃的熏香似乎有助眠作用,他就这么渐渐睡了过去。 第17章 第 17 章 第二天,景元收到云骑汇报卡芙卡消失的消息,他没怎么意外,这件事便就此过去了。 神策府再次迎来了十王司的判官,鉴于此次事件十王司对具体情况并不了解,判官将四人带到一处秘密住所分开询问。 当应星进入房间,便看到了一持明判官和另一陌生判官坐在面前。 丹枫说的不错,那持明判官就是负责询问应星的判官之一。 应星暗自提起警惕,他照实说了自己的经历。之后便是一阵静默,判官在玉兆上比对四人的证词,时间线完整,逻辑清晰。 “百冶大人。”那陌生判官问:“既然已经知晓那种子是丰饶孽物,为何鎏金炎未交到丹鼎司进行详细检查?” “探索星球遇到丰饶孽物,是一级警戒,入卡时会对物品进行多次扫描检测,鎏金炎也在其中。”罗浮对寿瘟祸祖的相关物品十分严格,这也是镜流和应星对检测后的物品如此放心的原因,应星照常回答:“在检测中,鎏金炎没有异常,我便将其带回。” 那持明判官见状却轻蔑一笑,“你身为百冶,谁知你是否会暗中修改检测结果。又是个短生种,难道不渴望长生?上次偷盗倏忽血肉没能达到目的,这次见丰饶种子具备丰饶之力,冒险实验有什么不可能?我还是劝你照实交代,否则数罪并罚关入幽囚狱底部,不知要受多少折磨,想必百冶大人一路顺风顺水,还没见识过幽囚狱的刑罚呢。” “是吗?”应星轻笑一声,“判官大人形容的好可怕,应某真是心中惶惑,就算是没做过的事,也要因此战战兢兢认下了。” “你!” 没等那持明再出声,应星看向那陌生判官,颇有些心平气和的问:“判官大人可还有要了解的?” 那判官皱眉道:“行了,伍叶,若你再意气用事,我就要申请更换审问人员了。” 持明判官见状冷哼一声,却也不再说话了。 接下来的询问正常了些,应星挨个回答,询问完毕,判官收起玉兆,应星也推门离开。 正当他开门之时,听到耳后那陌生判官喝到:“应星,躲开!” 听到动静的应星快速朝左侧身,胳膊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冰霜随伤口蔓延开来。 “伍叶,你做什么!”那判官如此质问持明判官。 冰霜很快就化成水珠,应星抹去胳膊上融化的少许血水,发现伤口已经愈合了。 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愈合力不同以往。 景元、镜流、丹枫早已完成询问,在院子中等待。 听到争执的声音,他们直接赶了过去,景元看到应星受伤,直接挡在了他面前。 景元看向这两个判官,伍叶,应该就是这个出手的持明判官的名字了。 他看向这人,“好大的威风,判官何时可以随意对仙舟居民出手了?” “将军大人,这可不是无辜居民,您也看到他伤口的愈合速度了,擅动丰饶遗迹,就应该关入幽囚狱以震慑那些觊觎长生的短生种。” 应星拍了拍景元的肩膀,对这持明判官道:“应某虽然只是一介短生种,但自认为能力也算优秀,若我真想延寿,大可答应公司的邀请,以换取延寿方法,或者暗中进行相应的研究,相信以我的能力,可以在衰老之前研究出来,没必要赌上自己的性命。” 持明判官感受到一股压力,他这才想起对方可是和龙尊一起培育出持明卵的存在,在基因编辑上的造诣也不可小觑。 “今日之事我会如实上诉十王司,希望我这百冶的名号还有点用处。”应星看向另一个判官,“那冰刺是朝着我心口去的,还希望到时候能给我个交代。” 应星这也算是自谦了,他根据不同种族罪犯研发的各类囚牢还在幽囚狱使用,遇到维护囚牢的工匠们解决不了的问题时仍需要请他前去维修,不少看守重刑犯的判官都认得他,更是希望他能一直为幽囚狱设计囚牢,也因此关系都还不错。 那持明判官眼中划过一丝可惜,他未能试探出应星获得丰饶种子后的自愈能力。 持明判官自然不是为了泄愤而伤人,他是药王秘传的人,自从种子附身应星后,他便引起药王秘传关注,丰饶种子这种圣物被一个短生种控制,魁首们自是不甘心。 应星要么在工造司,要么在神策府,平常出门身边经常跟着景元,很难找到他独处又没人守着的时候。这才出此下策,试探他的恢复能力,可惜被坏了好事。 他也没想到应星竟然如此警惕,在开门时竟然反应过来避开了刺向心口的冰刺。 …… 丹枫见状要拉着应星去丹鼎司检查,生怕出什么问题。 景元心事重重的紧紧跟在应星身边,一错眼就又出了意外,难不成真要把人绑在身边才行? 镜流走在两人身后,只觉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一个月,应星便多次遇险,他还多次吐槽景元对他关心太过,现在看来,景元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既然身体素质比之前好了几倍,不如就此开始训练,省的应星以后连这种简单的偷袭都躲不过去。 …… 种子又活跃了起来,应星对这个结果接受良好,反正已经这样了,他又不是没有经验。 丹枫面沉如水,现在知晓了受伤也会使种子活跃,不知是否有副作用。 那持明判官更是该死,涛然一脉早就只剩小猫三两只了,那些冥顽不灵的长老早就被丹枫送去转生,剩余残党更是战战兢兢,不敢再有动作。不知为何这判官敢出手。 丹枫只料到这持明可能会难为应星,没想到竟然敢伤他,看来需要再调查一下这个持明背后是否有其他势力插手了。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丹枫看着手中的检查单,沉默一阵,道:“应星,今日先住在丹鼎司吧,观察一阵是否有其他副作用。” “也好。”应星没有拒绝。 见医患已经沟通好了,镜流对应星道:“之前一直想给你训练,你一直找借口拒绝。现在体质变强,还有这么多麻烦在盯着你,不如我给你列个日程,每日跟着我训练。” 应星听到连连咳嗽几声,十分拒绝,“得了吧,你跟景元的训练是我能做得了的吗?我就是个柔弱的工匠,不要迫害我了。” “只是训练些基础。”镜流这次却很强硬,“我跟景元会盯着你的。我跟景元、丹枫都有自保能力,只有你,不压制力量我们都能毫不费力地把你控制住。” 镜流顿了顿,“现在倏忽之战刚过去不久,局势混乱,难保有觊觎这枚种子的势力,我们无法时时刻刻都护在你身边,你至少要能撑到我们赶过来救你。” “……”应星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不要小看工匠啊你们,这次只是没有防备。”见三人都盯着自己,应星只好道:“好吧,好吧,我去。景元,你来教我,我怕镜流没轻没重的,上来就让我做最难的训练。” 景元与应星对视一眼,见对方盯着他一副你小子要是不答应就死定了的眼神,他应下声,对师父道:“师父放心,我会看着应星哥的。” 应星暗自松了口气,镜流这才罢休。 …… 黄昏,丹鼎司 景元跟着应星留了下来,这次理由很正当,要观察是否还有其他副作用。 丹枫回去调查那持明判官去了,还说自己会再回来,十分忙碌。 镜流也有事务在身,见无事便离开了。 应星坐在病床上,把自己更新的岁阳封印术2.0版提交到工造司的数据库中,这次意外提醒到他,那些自创的东西可以提前公布,或许能挽救更多的人。 景元有一个紧急事件要去处理,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 应星锁好门,解开上衣的扣子,看到了从心口浮现的复杂纹路,十分规整,有种理工精密简练的美感。上一世时间有点来不及,画的有点粗糙。 种子还在活跃,封印术的纹路不断闪烁,显然还在负隅顽抗,应星见状走到浴室中,打开水龙头,脚踩入水中,召出剑,挽起裤腿,朝小腿刺了一剑。 血肉很快愈合,胸口的纹路闪烁变慢,显然种子能量被消耗了一分。见状行之有效,他多次尝试,终于确定这种子和倏忽血肉一样,消耗力量后会沉寂一段时间。 胸口的纹路不再亮起,等到伤口再次愈合,应星放下裤腿,用水流把血液冲洗干净,打开窗户,走出浴室。 确认这颗种子他能控制住后,应星松了一口气,在病房做这实验有些急躁了,万幸没人推门进来。 想到这里,他想起来忘了打开房门的锁,起身想要开门,却在此之前门就被敲响了。 虽然已经处理好了,但应星还是受到惊吓,屏住呼吸,心更是扑通扑通跳得更快了。 “应星先生,您的珍馐阁外送。”门外的机巧一板一眼道:“正在播放留言:应星先生您好,您的病房无法进入,丹鼎司的狮子机巧给您带过去了,希望给个五星好评亲亲。” 应星闻言松了口气,虽然开了通风,但房间里还有一丝血腥味没散去,没来更好。 他打开房门,接过狮子顶着的食盒。 玉兆上恰好有消息弹出,景元告诉他订了餐,珍馐阁的外送,记得去拿。 应星关上门,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景元出去的匆忙,不知此时事务是否忙完了,竟还记得给自己点餐,应星拿出玉兆给景元发消息,等了一会儿没回,他便知晓此时还没有空闲。 “真是,一个两个都把我当小孩照顾了。”应星叹气。 第18章 第 18 章 景元不知晓应星在他离开后做了什么好事,云骑军在他的指挥下将这些趁乱潜藏在罗浮角落的步离人生擒。 等到审问完成,天色已经黑沉,疲惫的景元按了按眉心,倏忽之战时,有不少步离人入侵仙舟,虽然倏忽之战后云骑军清扫了一遍,还是有遗党躲藏其中,这几个分散的步离人并不知晓其他步离人的去向,只得加强巡逻。 景元坐在将军椅上,歇息了片刻,心中忍不住挂念,还是去了丹鼎司。 踏着夜色,走在丹鼎司寂静的走廊,丝丝缕缕凉意借着晚风吹过衣角,景元快步走过,脚步轻巧似猫,他推开房门,却发现应星还没睡。 “哥,怎么还没睡?“景元问。 应星关上玉兆,悬浮的图纸随之关闭,“没什么,睡不着。”他看向还愣在门口的景元,“还不进来吗?” “……”景元关上门,坐到床边,“哥你在等我啊?” “只是忽然有了灵感,补充到图纸上。”应星看景元疲惫的样子,沉默一瞬,然后让开半边床铺,“比起我,你更像是那个需要陪护的,忙这么晚还要来,你不困谁困。” “洗漱……”景元忙碌到现在,以仙州人的体质还能撑下去,但现在却忽然间困意上涌,他扑在床上搂着哥的腰回复电量,好一会儿才挣扎着起来洗漱,换上柔软的睡衣,然后一下子倒在床上。 柔软的床包裹住身体,景元再次搂住对方的腰,陷入了温暖的睡眠。 …… 心脏在跳动,一枚种子随着咚咚的心跳声发芽抽枝,长成参天大树。 红色的果实若隐若现,生长成熟坠落,那果实坠落到天上,落入一只洁白的柔荑之中,洁白如玉的手指捻住那枚果实…… 上举……上举…… 露出祂绿色的眼睛,祂生着巨大的金色鹿角,发丝逶迤缠绕,眼神慈悲怜悯。 似乎感受到了注视,祂手臂上生长的红色眼睛直直朝他看来,然后视角随着果实坠落,破碎…… 碎片……碎片……落地成了种子…… 种子……种子……生根发芽结果…… 根系啜饮星球的血液,枝叶蔓延伸展,心脏怦怦收缩又扩张,血液在流淌…… 灵魂似乎融化在这酣畅的啜饮中,却似乎有咸腥灼热的气息蔓延。 应星猛地睁开了眼,松开嘴下意识支起身子,他看着身下皱眉忍痛的景元,还有脖颈上带着血痕的咬痕,这才恍然察觉到口中的血腥气,忍不住侧身干呕起来。 怎么回事?应星身体忍不住颤抖,起身踉跄着走向洗手间,接了一杯杯水漱口,直至血腥气散去才罢休。 景元起身,他也没料到如此发展。刚才他在沉睡中察觉到对方靠过来,并未在意,直到对方越来越近,鼻尖靠近脖颈处的皮肤如同猫咪一样嗅闻,这才猛地清醒过来,却一时间未能动作。 直到尖锐的犬齿刺进血管,他猛地嘶了一声,就要钳住应星,却没想到对方先一步清醒过来,回神后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景元按住伤口起身,“哥,你怎么样?” 应星此时正在努力平复心情,看到景元脖颈上显眼的伤口,他像被扎到一样错开了眼,眼睛因为反胃变得通红,面色苍白,“景元……” “我做了个梦……”应星颤抖着叙述自己的梦境,“梦见我成了那棵树,吸收能量。” “景元,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事已至此,一切道歉都显得苍白,应星明显无法接受自己把景元的血当作能量摄入。一只手死死的扣着台面边缘,忍不住干呕。 应星咬的伤口并不深,只是犬齿刺穿了血管,看起来可怖。景元就这么按了一会儿,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他松开手,想掰开应星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的手指。 “别过来!”应星担忧自己再伤害对方,“景元,你先出去找个房间住,等到明天丹枫来了,我们再商量。” 景元原本是可以阻止这事发生的,但是应星哥如同猫一般在脖颈处到处嗅闻的感受太过撩人,直到对方找到下嘴的地方,犬齿刺穿皮肉,刺痛的感觉才让他清醒过来。 “应星。”景元后退半步,“听我说,这伤口对我来说没什么,你看……”景元拿起纸巾擦掉伤口上的血迹,“伤口都快愈合了。” “这只是场意外。”景元缓缓道:“冷静一下,我们需要分析你这么做的原因。” “你梦见成为那棵树,在吸收能量……是因为这次受伤消耗了能量吗?”景元如此分析,“哥,你现在感觉饿吗?” 随着景元的分析,应星冷静下来,“我现在有点饿。”应星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奇怪,明明肚子没感觉到饿,但看到景元,却有一股饿意从灵魂深处传来。 他看景元的眼神带上了些许灼热,下意识朝带着牙印的脖颈扫视,意识到不对又迅速移开视线,他深吸一口气,“就是这样,看到你我觉着很饿。” “应该是种子的想法。这枚种子的核心被取走,一直是能量缺乏的状态。再加上和镜流作战,被鎏金炎灼烧的消耗,能量所剩无几。” 宿体受伤,种子消耗能量治愈身体,又因为能量缺乏催促宿体补充能量,只是没想到应星身边,能量最充沛的只有身为仙舟人的景元了。 应星想让景元去别的房间,景元却担忧应星再出现意外,不肯离开,他从另一个房间搬了张床,又扯过帘子阻隔两人的视线。 应星见劝阻无用,担忧自己再咬人,在屋子里搜寻一番没有找到绳子,他向景元借了发带。红色的发带一头系在手腕上,另一头系在床上,然后应星就这么躺在床上。 景元就这么看着他哥如此操作,明明知晓此场景不该多想,但可能是话本看多了,脑子还有空想东想西,一时间只觉着自己心思龌龊,愣在当场。白色的头发披散着有些炸毛,如同一只懵掉的白狮子。 应星见景元就这么直愣愣的站着,“还愣着干什么。”他催促,“快去睡觉吧,看你的黑眼圈,跟烟熏妆有得一拼了。” 景元回神,合上帘子,坐在自己床上,努力平复涌上心头的气血,头一次觉着记忆力太好也不是件好事。但一想起应星大大咧咧的样子又深觉头痛,根本就还是把自己当弟弟看。 自己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连师父都察觉到了,应星哥还是没往这方面想过! 景元暗自叹了口气,躺倒在床上一时间没了睡意。 应星暗自后悔自己下午的试验,那些伤口大量消耗种子的能量,这才是引起种子反扑的罪魁祸首。 也因这意外,他现在没什么睡意,舌尖似乎还隐隐残留着血腥味,若隐若现的饥饿感催促他去摄入能量,应星下意识拽住了那根红色发带,松了口气。 一夜静默…… 第二日丹枫看到的便是带着黑眼圈的景元和应星,他看着两人,忍不住问道:“你们……一晚上没睡?” 上半夜睡得有多沉,下半夜睡得就有多折磨。应星甚至到天亮才眯眼睡了一会儿,景元虽然睡着了,但是一晚上都没睡好。 他甚至觉着与其睡不好,还不如跟哥一起睡,再被咬一口也值得,当然这是万万不能说的。 “景元,你的脖子怎么了?”丹枫看到景元脖子上新出现的绷带,关心道。 绷带是应星缠上去的,咬伤其实已经快好了,淤青还没下去,两排牙印整整齐齐的留在上面,应星看到后眉头一跳,干脆拉着他给他用绷带包了一圈。 “这跟我要跟你说的事情有关。”应星接过话,“昨天晚上,我梦见自己成了一棵树,吸收养分成长。” 他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清醒过来就发现我在吸景元的血。” “这枚种子怎么这么废,连治愈伤口都要收取能量。”对比倏忽,他当时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也没见倏忽缺乏能量,还是这枚种子太废。 “至少要找个替代品,丹枫,麻烦你了,以后击云的保养半价。我不想在大街上红着眼咬人脖子,简直就像幻戏里的丧尸!” 丹枫唯有沉默,额头青筋暴起,也就应星这么严重的事情能这么轻松讲出来,他按住两人,头疼道:“你们两个!这么严重的事!晚上不会发消息吗!都跟我去做检查!” 卡文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丹枫没查出任何问题,甚至动用了龙尊之力还是反馈没有任何问题,这让他十分心塞,应星这家伙还满不在乎的安慰他,殊不知这一点没有病患意识的安慰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景元一反常态像个碍事的木头桩子,往常早就来调解了! 丹枫气的把两个人赶出了检测室,甩着尾巴郁闷的把检测结果又看了一遍。 被赶出来的两人对视一眼,景元无奈道:“看来丹枫一时半会不想见到我们了。”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应星哥,师父已经把你一周的每日训练表发给我了,不如就今日开始吧。” 两人卯时发消息给丹枫,经过一系列检查,已经到了辰时,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能用于训练。 应星没想到景元还能见缝插针安排上自己的训练,他挣扎道:“神策府公务繁忙,你把训练表发我,我可以自己来。” 应星自从拜怀炎为徒后,也有进行过系统的训练,不过这训练强度还是比不上云骑军。 来到罗浮与镜流四人关系熟起来后,镜流师徒不是没给应星做过训练,甚至丹枫、白珩也参加过对应星的监督,应星本人也不排斥,毕竟他也到了意识到身体好才是根本的时候了。 但百冶大人成也冶炼、败也冶炼,一研究新材料就能几天几夜不睡觉,更不用说早就丢在脑外的训练了。 这时候,如果没人来强制把人从工作室拔出来,他能如痴如醉把自己电量耗尽,然后睡在折叠床上名曰入睡实则昏迷直到电量充满才醒来,再投入下一轮研究。 虽然现在没这么痴狂了,但经历过那时期的几人都心有余悸,不明白为什么短生种能像长生种一样坚持一周不睡觉,昏迷几天醒来后还能活蹦乱跳。 丹枫愿称其为医学奇迹,当然,不是夸赞的口吻。 口口声声说自己到了该保护身体的年龄了,还能面不改色的熬几个大夜,不解的白珩询问后得知答案气了个仰倒,什么叫养护身体就是为了能多研究几年,所以熬夜研究跟养护身体不冲突,什么叫养护身体就是为了还能上战场杀丰饶民! 好在白珩在应星面前还是有姐姐的威严在,额头被狠狠锤了一记后老老实实的回去休息了。 景元眨了眨眼,回忆的有点多,他知道应星在顾虑什么,但是他是不一样的。 四下无人,景元没什么顾忌了,“应星哥可是担心自己的招式被师父看出不对来?我可以保密。” “但是训练还是必须要进行的,身为刃的打法并不适合你。”景元指出这一点,“虽然我不习剑,但总有些招式是共通的,在不能暴露的情况下,我是最好的帮手了。” 应星只是觉着自己的招式都是在生死关头学会的,只有进攻没有防守,早就成了意识,很难改变。 但是想到只要得闲,几人聚在一起切磋时很快就会露馅,他总不能一直拒绝。 应星只得回答:“那就麻烦你了,景元。” “去哪里?”应星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住处来着,但自己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不是住在工造司,就是住在神策府,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宅子。 “不如去我的宅子?”应星越想越觉着合适,院子里只有几人庆祝自己成为有房一族时栽的一株玉兰,面积也大,是应星原本打算放机巧的地方,不过如今还空空如也,打坏了也不心疼,也没人去宅子找他,毕竟本人都快把这处房产忘了。 景元点点头,说到这处房产,他或许比本人还要熟悉,那场动乱后,院子被拍卖,资金用做后续鳞渊境的修复以及受伤人员的安置。 他暗自让人把这处房产拍下,没有改动布局,只不过加了几个机巧用来做日常维护,便将其掩埋在了记忆深处。 再次想起这处房产是在幻胧企图祸乱仙舟之后了,故人相见,他想起这处尘封了许久许久的旧时记忆,一时怀念,来到了此处。 恰逢春时,洁白的玉兰花层层叠叠,他站在树下,那些尘封的记忆就仿若被微风一点一点吹起,许久未曾体验过的酸涩之感也一缕一缕涌上心头。 他才恍然苦笑,陈年旧事如同昨日般清晰,他只是习惯性的埋在心底,以为自己早已释怀,只不过往日仍历历在目,可惜如今他们早已没了当年的模样。 “故人前来,为何不叙?”景元转身,看向屋顶灰瓦上半蹲着的刃。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景元,刃一开始没有躲藏,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跳下房顶,抱着支离剑杵在角落,离他能有八百米远,景元偏头看着这人的无声的拒绝,无奈笑了一下。 “我以为你早就走了。” “任务已经完成了,这是自由活动时间。” “一直呆这在里不会影响到你吗?” “……还好,卡芙卡走之前帮我控制了一次,只要不接触太多人,就没问题。”刃低声道。 景元眨了眨眼,他打量这低头一直盯着地上玉兰花瓣的人,陌生又熟悉,七百年的时间好似没在这人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却又残忍的把这人身上的时光直接割裂做两份。 “可还有其他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逛逛,作为这次帮助的报答。” 刃闻言摇了摇头,“麻烦,只是来看一眼,很快就走了。” 沉默片刻,他又道:“没想到还能保留下来。” 即使是长生种,七百年也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了,好在这处房产所处的洞天近千年没什么变动,景元也能在房产证到期后再次续费。 “是啊,幸运买到了此处房产。”景元把今日这次偶然当作幸运遇到老朋友后的一次闲聊,“这玉兰花开的不错,也是一处好景色。” 传闻玉兰是从母星带来的花种,经过多次改良适应了仙舟的气候,树龄也从短短百年延长到数千年,几人在应星院子里栽种的是白玉兰,七百年从不过手腕粗长到双人合抱不过来的程度,树冠更是遮天蔽日,花苞硕大,散发着浓郁的玉兰香气。 好在院子够大,装得下这一株缓缓长大的玉兰,景元没有收到邻居的投诉。 刃抬头看向头顶盛开的玉兰,他伸手摘下一朵玉兰花,含羞待放的玉兰在他手中缓缓开花,不一会儿,就开始散发香气。 确实很漂亮,不过院子原本打算放机巧的,这树一长,占据了大半的空间,有点碍事。 他看向景元,“伤怎么样了?” “……”景元似是没意料到这个问题,“喝了白露开的药,没什么大碍了。” 刃不赞同的皱起了眉,“才喝过药就到处乱走?你……”他想到此时的身份,突然闭上了嘴。 “能收到老朋友的关心,我很高兴。”景元撇开视线,轻轻道:“只不过你一个比我还不在乎伤势的人,似乎没什么发言权。” 那不一样,刃在心里默默道,但知道景元在暗指他跟镜流以命相赌的比试,跟昔日剑首比试,他自然是输了。 他默默转移话题,“我见过白露了,她尾巴上的锁是怎么回事?” 鉴于刃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景元不打算透露太多,“龙师们用来控制她的力量。” “是么?那群龙师能做什么好事?”刃抬头看向景元,又沉默了一阵,“别跟我说了。” 他起身,今日见老朋友已经够久了,“走了,或许日后我不会再来了。” “嗯,走吧。”景元看对方跃到房顶,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眼前。 “老朋友。”他抚摸着身旁的白玉兰树,“我知道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他叹息一声,“可人也不能不服老,昨日梦了一夜的往事,不知故人,是否也是如此,才来此相见。” 第20章 第 20 章 自那之后,景元闲暇时刻便来此休息,玉兰花开了一个春天,花瓣凋落后,树叶轰轰烈烈挤挤挨挨长在一起,留下一大片阴凉地。 他在树下摆了棋盘,茶桌,又养了些喜阴的植物,原本还空旷的院子逐渐变得更有生活气息了。 或许某天,故人来此,会看到不同的景色。 …… 院子用了最新的生物识别,还有应星亲自做的防护设备,保证一个苍蝇都进不去。 识别到主人,院门自动解锁。应星推开门,入目便是空旷的院子,手腕粗的玉兰树还没屋顶高,他很满意这处地方,毕竟是自己挑了好久才买下来的小院。 打量着有些陌生的院子,他十分满意,“不错,我原本打算在院子里放机巧的,不过这株玉兰花似乎能长得很大,得给它留出来一片地方才行,到夏天在树下纳凉赏景,饮酒比试。” “听起来就很不错。”景元看这株还显得瘦弱的树苗,打算给它买些肥料,让它快点长大,“到时候给我留个躺椅。” “放心,你们都有,应师傅特供。”应星笑着回他,“就这里吧,今天只是切磋一下?” “是,先看一下你的情况。”景元取出一把剑,“来吧,应星哥。” 应星也拿出剑,挽了个剑花,发现这把剑手感变轻了,不过还能适应。 “来吧,景元。” 云骑军的阵刀招式大开大合,一往无前,景元的招式以此为基础,但却更加多变。 比起他青年时的云骑军刀法,现在的一招一式更像那个身经百战,出手老练狠辣的神策将军。 应星接下一击,他的剑法脱胎于云骑军和镜流的剑法,后在一次次死战中磨砺精进,没有防御只有进攻。但此时碍于身体情况,一些致命攻击还是要挡下,因此应对的有些艰难。 比试一番后,两人都出了一身汗,应星实在累了,他坐在树下椅子上休息。 “招式越来越精炼了啊,景元。” “应星哥的剑招更极端了,简直就是奔着以伤换伤来的。”景元叹了一口气,甚至不用镜流、丹枫,眼力较好的云骑军就能看出来。 镜流曾说过应星出剑以攻击为主,忽视防御,是以伤换伤的打法,并不是好习惯。 但好在应星是后勤,最多操纵金人辅助云骑军,上正面战场的机会很少,而且对付普通丰饶民绰绰有余,就没有改正他这打法。 等到应星成了刃,没有了受伤的顾忌,更是把以伤换伤这打法发挥到了极致,恐怖的恢复速度和如同没有痛觉般的疯狂剑势,曾一度是流窜丰饶民的噩梦。 但现在的应星不行,受伤了的他怕是脑子里只想着喝血了。 “习惯很难改。”应星摇了摇头,“你的招式不负神策将军的美名,但现在只有景元将军,你怕是也要苦恼一阵了。” 景元闻言坐到椅子上,仰头看着这还没长大的玉兰树,“比起我,应星哥要是暴露了,怕是会迎来镜流师父的毒打,为应星哥着想,我可必须要使出全力。” “……”应星无言,他最怕的就是让镜流知道,谁知道镜流能从剑招里发现什么,好在还有景元,“别贫嘴了。”他有气无力道:“景元,就靠你了,我可不想去面对你师父。” 时间一天天过去,太阳东升西落,百合花枝叶舒展生长。 景元在神策府、住宅、工造司三头跑,应星在工造司、神策府、住宅三头跑。镜流在校场训练这一茬的新兵,丹枫日日处理持明事务,每月要去一次幽囚狱的同时还要寻找能代替景元血液的东西。 终于,在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丹枫推开了应师傅工作室的大门。 丹枫把小瓶子放到桌子上,瓶子里的液体像一汪绿色的湖泊,他按下瓶盖上的按钮,封口打开,一缕只能应星闻到的香气飘了出来。 应星放下手里组装好的小团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小瓶子,不是他意志力不行,而是这小瓶子露出来的香气太过美味。 “这是什么?丹枫,你不会把建木榨汁了吧?” “差不多。”丹枫无奈,“这是提取液。” 丹枫试过很多东西,糖分、水元素、土元素等等,种子不带动弹的,应星也没什么感觉,直到他带着一截建木枝丫,这种子才给出反应。 仙舟人身上确实带着丰饶的赐福,又或者应该说是诅咒。种子馋仙舟人的血倒也顺理成章。 “我想试一试。”应星拿过瓶子,“究竟什么伤势才会让清醒时的我控制不住自己。” “太危险了。”丹枫不赞同,“若是种子再出问题怎么办?” “那至少比没有准备的好,我不想再发生意外了。”应星看着丹枫,“这是一颗不定时炸弹,比起在紧要关头爆炸,不如先试探它什么条件才会爆炸。” 丹枫依旧不赞同,但应星却坚持要试一试,甚至打算拉来景元以二比一打赢比赛。 说曹操曹操到,景元提着饭盒敲门进来了,应星把瓶子放好,开始收拾桌子准备吃午餐。 丹枫沉默的看着两人熟练的动作,想起来当时镜流看着景元应星两人离开港口时复杂的表情,一时间仿佛晃过什么,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景元确实很照顾应星,尤其是在应星最疯狂的那段时间,一有灵感就是好几天以能量棒为生,几天几夜不睡觉,直到被前去保养武器的景元发现。自那之后,景元便把盯着应星这活揽到了自己身上。 现在也是……应该是吧? 吃过午餐,应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景元,景元没什么反应,只是问应星是否做好了准备。 应星觉着在自家浴室就可以,甚至连测试工具都是自己的剑,只需要用瓶子里的建木提取液做诱饵,事后还方便打扫。 不出意外的,景元和丹枫坚决反对应星的计划,甚至抛开应星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地点还是选在丹鼎司吧,有时雨甘霖在,能提供一些自愈的能量。” “喂!你们两个!至少要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吧?” “我可以开启权限,把这场实验的记录彻底删除,除了我们,谁都不会知晓这场结果。” “……” “防护也要跟上。”景元顿了顿,“避免最坏的情况。” 商量好后,应星抱臂看着两人,“龙尊大人和将军大人商量好了?我一个小小百冶,根本插不上话啊。” “总不能真让应星哥去浴室做这些试验吧,到时候不会像案发现场一样可怕吗?应星哥就可怜一下我的小心脏吧。” “……”应星想起上次在浴室做的试验,心虚了一秒,不再说话。 景元看了眼不再反驳的应星,道:“喊上镜流师父吧,若是以后遇到突发情况,总是要知晓的。” 应星忍了忍,没忍住,“景元!”他威胁的看着景元,他隐约知晓自己当时是个什么样子,丹枫是医生,景元早就经历过,他还能勉强接受,但再让镜流来,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景元安抚他,“应星哥放心,丹枫哥和师父都在外面,不会看到你的。我都被咬过了,不介意在当一次试验员。” 他看向丹枫,咬牙道:“我只是打算试验提取液对我的影响。” “提取液怎么能跟仙舟人比呢?”景元笑着问他:“而且,应星哥的目的,不就是测出来受伤后能否在仙舟人面前控制住自己的食欲吗?” “……”应星后悔告诉景元了,这试验,不做也罢。 总之,应星再怎么挣扎,还是没有回转的余地。 镜流得知他们的计划,沉默的看了景元几秒,景元笑着一副无辜的样子,丹枫道:“景元说得对,如果我们不看着点,应星很有可能自己做试验,到时候风险更大。” 镜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罢,景元自己应当是有分寸的,“到时候我会去的。” 第21章 第 21 章 丹鼎司 丹枫带着三人走进实验室,他打开已经准备好的房间,里面已经放了一瓶提取液,他给景元示意:“如果应星撑不下去了,给他喂这个。” “如果出现意外,就喊我们。”镜流吩咐景元,“我和丹枫会在外面守着。” “你们三个!”应星黑着一张脸,他是被镜流强行摁着带过来的,他一点都不想在朋友面前丢这个脸,即使景元在星槎上劝了又劝,也只是让应星歇了跑路的心思。 “放弃吧,应星。”镜流深知老友是个什么性子,一旦他们不看着点,应星随时可能自己完成这个试验,既然知道了,他们万万不可能让应星自己来的,“你什么性子我们都知道,怎么可能给你留下做试验的时间?不要让我们担心。” “是啊,师父他们只在外面守着。”景元劝道:“我也可以闭着眼睛当木头桩子,应星哥大可以把我当作浓缩版的提取液。” 话音刚落,景元额头就被敲了一记爆栗。 “闭嘴吧你!”应星恶狠狠的对他说,“臭小子!”说完他脚步生风,直接进了实验室。 景元嘶了一声,揉了揉额头,眼尖的看到应星的耳垂已经开始泛红。 他见状也进了实验室,对两人道:“师父、丹枫哥,我会照顾好应星哥的。” 镜流无言的看了眼景元,看着他这一副模样,再加上景元之前那些丝毫没有遮掩的行为,她心中已经猜到了景元对应星的感情,但应星仍是一副把景元当朋友或者弟弟看待的样子,不知景元会因此做些什么。 不对,现在就很明目张胆的在做了…… 一时间,她不知晓是要头疼景元何时对应星产生这想法,还是要头疼应星知道后会是何反应,景家又能否接受景元的选择。 丹枫还在思考提取液是否能改进成更易于携带的药片,闻言点了点头。 镜流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若白珩在此,或许会宽慰她弟弟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景元那么聪明,自然懂得分寸,应星也对景元这个弟弟好得很,所以顺其自然便好。但白珩已不在了,镜流一时间因此头痛起来,看景元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幽然。 弟子即将带来一堆麻烦,不能要了,多打几顿出出气…… 景元看到镜流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在内心嘶了一声,心道不好,眼疾手快的关上了门。 应星站在一台立式扫描仪中,虽然有那么一阵忍不住羞恼,但他也心知朋友们都是为了自己,这份心意他自然知晓。 正如镜流所说,他自己原本打算直接在浴室试验,就像上次一样,谁也不会知晓。但正因为上次他独自试验,出了病房中那意外,生怕再次出现什么异常连累朋友,他这次才主动提及,让朋友们帮忙看着。 所以,都是这种子的错! 应星安慰好了自己,见景元靠近,他道:“景元,你就站在那里吧,我要开始了。” 应星挽起裤脚,拿出剑,在小腿上划了一道,调试好的扫描仪立刻开始记录血液损耗、伤口面积、伤口愈合速度等数据。 等到伤口愈合,他再次划下一道…… 景元原本还算平和的面容随着这一道道划痕变得冷凝,血液从伤口流出染红了小腿,脚下已经汇聚成一汪血泊。 若是不看着点,应星是否会自己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自己拿着佩剑如此操作?作为与应星一起重生的同伴,景元知晓应星在怕什么,为何一点意外都不敢放过。 因为上一世自己的自大,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制造出了孽龙,造成了饮月之乱,使五人走向支离破碎的结局。 这一世便要把所有的意外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甚至因担心控制不了自己,不惜测试究竟多少伤口,才会将自己变成饮血的怪物,又是否会抑制不住对血液的渴望,攻击他人。 景元不想让应星伤害自己,但他知晓应星为何如此,也无法拒绝他,若这能让应星安心,他愿意守在他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仪器上的不断跳动的界面停止在一个足以将成年人抽干的数字,佩剑掉落在地上,应星半跪在扫描仪下,血液通过凹槽流入容器,只在脚下留着薄薄一层。 景元眨动干涩的眼睛,紧紧盯着对方,忽然,对方慢慢抬起头,嘴唇因为失血变得干涩而苍白。 应星只觉着自己逐渐虚弱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没了拿剑的力气,肚子饿得咕咕叫,眼中似乎又看到那洁白如玉的手指捻起枚红色的果实,播撒到太空,那果实被击碎,碎片落到地上,开始生根发芽。 饥饿变得更明显了,脚下的红色液体都散发着一股甜香。 最明显的香气来自身旁,他抬起头,看到对方担忧的看着自己。 景……元…… 渴望生长的声音在脑海回响,他是一枚种子,就应该扎根饮水,抽条发芽,眼前这个人正合适,散发着扑鼻的香气,一定是大补。 “水……”应星瞳孔涣散,“景……元……你过来……” 说完他又摇了摇头,“不对……我不是种子……” 他遗憾又挣扎着说:“你……离我……远点……” 肚子更饿了,他半倚在仪器旁,脚下的血液都消失了,他遗憾又挣扎着错开视线。 脑海中又响起种子抽条发芽的声音,甜美的香气在呼吸间逐渐充盈肺部,旁边这人似乎变成了美味甜腻的蛋糕,令人口舌生津,虽然他不爱吃蛋糕,但饥肠辘辘的时候,吃一份正适合补充能量。 随着这幻想,他咽了咽口水,还是挣扎着闭上了眼。 但肚子仿佛在和自己作对,仿佛在匹诺康尼吞吃了无数个“饥饿”,甜腻的蛋糕也变得越发美味,越发控制不住自己。 他站起身,朝这个散发着香味的蛋糕走去。 景元见应星摇摇晃晃站直身体,光着脚朝自己走过来,忍不住朝前走了半步,但对方走到面前,却又呆在原地,眼神空洞,神色却在挣扎。 “蛋糕……”他低声喃喃道:“好饿……” “不能吃……”应星失落的劝自己,但谁都能看出他的沮丧。 景元动了动手指,只觉着内心升起一股怜惜之意,哥从未露出过这副可爱模样,让他忍不住想拍下来。 对方缓缓在自己面前蹲下身,抱着自己的双腿,像是团成了一个球。 喃喃着好饿,时不时咽着口水蹦出蛋糕这两个字,带着一丝怨念幽幽喊出景元。 景元蹲下就这么看着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不知测试完成后去金人巷订个蛋糕是否可行。 不知何时,喃喃声停下了,景元看了眼时间,已过去了半个系统时。 等对方再次抬起头,景元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食欲。 应星盯着他的脖颈,直接扑了过来,景元反应过来,一手扣住对方的腰直接站起身,另一手扼住了对方的脖颈防止咬到自己。 “应星哥!”景元快速把人按到床上,抽出束带扣住对方的腰,又快速扣住手腕,这才松了口气。 等到景元把束带全部扣好,就看到对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中是如同野兽般掩饰不住的渴望。 “应星哥?”景元见应星彻底没了反应,知晓对方的神志应该是彻底陷入了昏迷,此时被本能掌控。 他拿出提取液,打开瓶口,对方转头看向那瓶子,又不甘的挣扎了几下。 景元小心的把瓶口凑过去,应星迫不及待地咽下了绿色的溶液,如同小猫一般咂着嘴,等到这瓶喝完,补充了能量,不再饥饿,对方缓缓阖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景元合上瓶子,手指拂过对方的脸庞,但在这时,一束藤蔓从他脚下长出,束缚住了景元的身体。 景元一时间没能掩住脸上的惊讶,应星却在藤蔓的帮助下解开了束缚,带着凉意的手扣住了景元的喉咙。 伴随着毫不留情的力道,景元被迫偏头,露出一侧的脖颈,对方缓缓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 “是我大意了。”景元挣了挣,叹了口气,不过好在这藤蔓还算留情,绞住自己的力道并不是很大。 在应星即将咬上去的那一刻,景元使力震断藤蔓,把人按在了自己怀里,手里的镇定剂扎入对方脖颈,挣扎的力道渐渐变缓,景元把人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把对方小腿上的血渍擦去,拉下裤腿。又把地上的血脚印一一擦去,这才把门打开。 “我打了镇定剂,人已经睡着了。”见两人看过来,景元把带着数据的储存器递给丹枫,“这里面储存的是所有数据。” “应星哥坚持了半个系统时,昏迷后再次醒来就被本能支配了。”景元道:“最好在这个时间段提供提取液,一旦没了理智,喝下提取液后也无法把人唤醒,甚至要提防自己被攻击。” 景元详细的说了下原因,丹枫把处理实验室内的藤蔓记在了紧急事项上,同时打算多做几瓶提取液,争取他们几个人手一瓶,以防万一。 第22章 第 22 章 应星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明媚的阳光洒在床脚,他捂着脑袋起身,记忆零零碎碎,定格在蹲到地上碎碎念的时候。 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长时间。 景元推门进来就看到应星在发呆,他把手上提的午餐到桌子上,听到声音的应星抬头看了他一眼,重点看了眼他的脖子,没受伤,暗自松了口气。 “放心,我身手很好的。”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景元了然。 “结果怎么样?”应星撇开视线,心里却想着身手很好怎么第一次被咬了呢! “半个系统时。” 应星对这结果有些不满意,看到应星抿起的嘴角,景元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熟悉的奇物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应星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衣角,这枚能定位的奇物分体还在他手上。 “交给我吧,只要哥你在罗浮,半个时辰,足够我找到你了。”景元这么承诺道。 听到这句话,应星十分感动地……摸了摸他的头。 景元的头发被揉的乱糟糟的,他叹了口气,顺手捋了捋,像个脾气好的大狮子。 他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小草莓蛋糕,递给应星。 “试验的时候你一直在念叨蛋糕,蛋糕买来了,要尝一尝吗?” 其实应星早忘了,但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心动,他挖了一勺,松松软软的蛋糕带着股清甜的味道,很美味。 唔,其实在应星零零散散的记忆中,闻到的香甜味道麻麻的,尝着应该会很麻嘴,感官上在提醒自己这股味道的来源很危险,但饥饿战胜了理智。 对方靠近的时候,还能闻到淡淡的味道,还有熟悉的麻麻的感觉,应星怀疑自己的鼻子把能量的能不能吃,对方是否比自己强具象化了。 做完试验,应星算是松了口气,一切都又回到了正轨。 景元有些沮丧,因为自这件事之后,他再也没跟哥一起睡过了,拒绝理由很简单,他怕晚上睡着不清醒再来一口。 景元对这理由哑口无言,开始后悔自己没能经得起诱惑。 …… 最近这几天,景元天天拉着应星去长乐天,应星不明所以,但还是腾出空跟着去了,就这么在长乐天逛了几日,每日午餐都在长乐天解决。 终于,有一日,景元看到一个货商沿街叫卖货物的时候,眼睛一亮,拉着他就这么过去了。 应星定睛一看,一团雪白的毛球在箱子里睡得正香,柔软的耳朵因为被压住了毛,一直在不停的抖动。 景元叫住了货商,直接问他这毛球多少钱,小毛球被吵醒,也不生气,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抖着耳朵朝他看过来。 货商说这是猫咪,从其他星球买来的,珍惜无比。 这白色的小毛团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但仙舟的猫咪矫捷勇猛,体型似狼,与这只看着娇滴滴的猫并不像同一物种。 咪~这只猫儿娇娇的叫了一声,应星手刚凑过去,对方就婷婷袅袅的贴了上来,用柔软的毛来回蹭。 景元已经和货商谈好了价格,双手卡着小猫咯吱窝把它提了起来,然后抱到了怀里,应星接过货商送的玩具,看着猫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手里的玩具,应星在它面前晃了晃,猫儿用柔软的爪子拨弄了几下。 这么乖的一只猫,难怪景元逛了好几日去找。 “这就是你带我逛了几日要找的?”应星见小猫玩的开心,就把球塞进小猫的爪子里,双手抱胸挑眉看着对方。 “应星哥猜到了?”景元也不意外,他提起乖巧的猫咪挡在脸前,小猫乖巧的咪了一声,甩了甩长长的尾巴。 “难道咪咪不可爱吗?” 应星没说话,他只知道景元养过一只白狮子和一只猫,这是星穹兄妹对他说的,还吐槽过将军把一只威武雄壮的狮子起名叫咪咪。 但时间有些对不上,那只肥猫他记得是在养过狮子后养的。 “你打算养这只猫?” 景元闻言愣了一下,想了想把小猫放进对方怀里,“哥你先别动,我给你和咪咪拍个照。”至于这只猫实际上是狮子这件事,等到日后长成狮子了让对方也惊讶一下吧。 这只猫看似柔弱,实际上顿顿都要吃肉,胃口和仙舟的猫一样好,脾气却比仙舟的猫好多了,揉肚子都不带生气的。 应星看咪咪把鲜肉都吃光了,捏了捏它的耳朵起身,咪咪跟在脚边,有些绊脚,他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走到了亭子。 景元看咪咪缠着应星,笑眯眯的把这一幕拍了下来,又有些感叹,没想到咪咪能和应星见一面,甚至成了半个饲主。 这日晚上,景元四人聚餐,他把新伙伴拿出来,咪咪挨个闻了一遍。 镜流摸了摸咪咪光滑的毛,“没想到你还喜欢这种柔弱的小东西。”不过白珩素来喜欢这种动物,若是看到,怕是也要讨一只。 景元没有说咪咪的品种被搞错了,他只是偷偷笑,“咪咪每日来撒娇卖乖,这就足够了。” “物似主人形,我看咪咪就是跟你学的。”应星笑道。 只有丹枫疑惑,“咪咪爪子这么大,真的是只猫吗?”他看向景元,“你做过基因检测了吗?” 景元摇头,他快速说道:“那货商说是从外星带来的,或许是品种原因吧。” 不等丹枫质疑,他拿起酒杯,“来,今日庆祝我喜得咪咪,同时过了成人考试,不醉不归!” 应星举起酒杯,同时劝他,“头一次少喝点,省的第二天早晨上班起不来。” 丹枫悠悠道:“应星说得对,他已经有过教训了。” “喂!”应星没想到自己被揭短,恼羞成怒,“我这是在传授经验好不好!” 景元稍微抿了一口酒,只是偷偷笑。 至于几人日后得知咪咪是只狮子之后的反应,得益于几人都想看其他人惊讶的表情,没人提前揭露,景元只能说他都保存下来了。 毫不意外的,应星又是成为醉鬼的一天,景元带着对方回去,因为两人都喝了酒,为了避免第二天看到罗浮将军酒驾被拘的头条,景元带着醉鬼慢悠悠的走回去。 应星嘟囔着什么时候你还养了一只猫,我记得明明是一只狮子一只猫来着。看来心中十分疑惑。 只能说咪咪的体型和性格太迷惑人,连这个抄了答案的人都被迷惑住了,没能从表象看出来这只可爱的猫有潜力长成一只狮子。 咪咪竖着尾巴跟在他脚边,乖巧无比。 至于应星,转头又开始嘟囔他的味道麻麻的,镜流的味道冰冰的,丹枫一股水汽的味道,混在一起像奶油冰淇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