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 第151章 婚期已定 次日清晨,北钦王府。 檐角雨水连成线,雾气自远山而来。 整座王府笼在一层氤氲冷意中。 府内上下皆在忙碌,陈列喜物,迎亲的嫁衣、鸾轿、红缎锦被一样不少,仿若再过几日便要迎新妇入门。 但奇怪的是,明明是喜字盈门,府上的人却没有太多喜色。 这满府红妆,反倒衬得这天色更加沉郁。 廊下的风冻得人指尖发僵,嬷嬷与蓉儿站在廊下,望着以往姜娩留下的痕迹,心中难掩惆怅。 “嬷嬷,你说王爷究竟怎么想的?这王妃之位明明就该是姜小姐的。”蓉儿低声嘟囔。 嬷嬷没有回话,只叹息:“这蓝花楹都还没开呢......” 蓉儿仰头看那低垂天幕,乌云压顶,寒意透骨。 她咬唇不语,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正感慨间,忽听得门外传来马蹄声,惊散雾中寒鸦。 “王爷回府了!”有小厮奔来报信。 众人连忙退避,只见萧珩之踏步而入,面色冷峻,眉头紧锁,对四周的喜庆装饰视若无睹。 边走边撂下一句:“把这些东西都拆了。” 说完便直往姜娩寝屋去。 屋门未上锁,他抬手一推。 里面陈设依旧,连那日他亲手替她挑的团扇,也还倚在床榻一隅。 什么都在,唯独她离开了。 萧珩之静静站着,忽觉胸口一闷,像有什么哽住了。 片刻后,他猛然回身,“砰”地一声将门狠狠合上。 风大了些,廊檐雨势更急,吹得朱红灯笼轻轻摇晃。 他刚走入前厅,宫中太监便入内。 那人披着斗篷,手中捧着一封红绫包金的请柬,声音尖细而平稳: “启禀王爷,太子殿下与迟家小姐大婚已定,婚期立春,特命奴才送来婚柬。” 萧珩之眉眼未动,只是低头接过那喜帖。 上面写着宁祉与迟钰的名字,婚期定在立春那日。 他唇角缓缓扬起,笑意却无半点温度。 “立春……”他喃喃低语,“倒真是好日子。” 他负手立于阶前,任冷风裹着细雨吹面。 “姜娩。” “这便是你前世今生都念念不忘的太子殿下。前世你为他葬了心,这一世,他照样要娶旁人......” 正出神间,站在一旁的内侍太监忽又上前一步,陪着笑脸,曲着腰小心讨好道:“奴才听闻,太后也在为王爷择吉定期……王爷与闻茵姑娘,天作之合,奴才今日也算是沾上喜气了……” 话音一落,院中落针可闻。 萧珩之的讥笑尚未褪尽,脸上却一寸寸收了神色。 那点讽刺姜娩的气力,也在此刻彻底崩塌。 他说宁祉辜负她。 可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风更紧了些,雨水一滴一滴,砸在他掌心的喜帖上,印出一圈圈涟漪。 萧珩之看着内侍太监,冷冷道:“公公说这些,是想在我这讨要些好处?” 话说得如此直白,倒让公公脸上有点挂不住。 “奴才是贺喜王爷,不敢讨要好处。” “贺喜?”萧珩之脸色一沉,“本王何时需要你来贺喜了?” 院中雨势微急,寒风裹挟着霜意拂过红灯,萧珩之的脸色如地藏使者索命一般阴沉。 内侍太监见场面不对,扑通一声跪下:“奴才这张嘴不会说话,这就自罚!王爷莫怪,王爷莫怪!” 一边说一边开始掌嘴。 但萧珩之此时已是不悦,吩咐道:“去偏院,好好为公公掌嘴。” “是,王爷。”几个侍卫上前将公公拖着往后院去。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内侍太监挣扎着,“洒家是太子殿下的人!” 萧珩之没理会,转身离去,只余一地落雨声,替他掩下情绪。 他拿几封婚柬,掸去雨珠,又唤来随从低声吩咐:“送去将军府。” 那声“将军府”不轻不重,在风中悠悠飘散开去,恰与雾色一道,淹入深山。 …… 山林深处,天色更寒。 雾气缠绕林间,细雨打湿枝桠,檐角早凝起白霜。 姜娩一夜未眠,披衣立在窗边,心底越发不安。 昨夜所见的一群大肚女人,阿芸所言又多避重就轻,让她始终觉得此地藏着什么。 是与春苦散有关?还是有什么别的秘密? 就在此时,院门外忽传来敲门声—— “咚咚” 姜娩回神,走到门边轻问:“谁?” 门外是个男子的声音,声音低哑:“姜姑娘,东家唤您过去一叙。” “知道了。” 她起身拉开门扉,门外站着一名男子,看穿衣打扮,与昨日那几个管事一样。 “在哪儿?”她问。 “在偏厅,这里路偏,今日天色不佳,东家派我为姑娘带路。” 姜娩略一迟疑,终还是点头跟上。 她一路行来,脚步不紧,目光暗暗打量四周—— 山庄格局幽深,今日雾雨未散,连长廊也沉着几分水汽。两侧无人,连常见的巡守下人也未见踪影。 越走越僻静。 “这里不是去偏厅的路吧?”姜娩眉头微蹙,开口试探。 那男子并不回头,只道一句:“东家有要事告知,姑娘紧跟我来就是了。” 他脚步未停,反倒更快几分。 姜娩下意识觉得不对劲,正想叫停时,那男子忽地停下脚步。 姜娩警觉地问:“怎么不走了?” 男子没有回头,只低声答道:“到了。” “到了?” 话音落下,眼前人影猛地转身,一记肘击砸向她颈侧。 姜娩只觉眼前一黑,耳边的风声倏然消散,整个人软倒在泥湿的地面。 男子蹲下身,翻了翻她的脉搏,确认晕厥后,从袖中取出一块油布。 雨未落,风却起。 山庄内院,长廊尽头早已有一道虚掩铁门,那门后,兽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不知藏着何处深渊。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2章 他的母亲 姜娩悠悠转醒,只觉四肢发麻、喉中发涩,想动却动弹不得。 她低头看了眼,才惊觉自己被麻绳紧缚,手脚俱困,嘴中还被破布堵住。 她双眼猛睁,心跳仿若擂鼓——这是哪儿? 屋中寂静,唯有一缕冷风从门缝钻入,将灯火吹得一闪一闪,更衬得昏暗可怖。 就在她挣扎之际,屋角忽然传来轻微脚步声。 一道身影自阴影中缓缓走出:“醒了?” 姜娩猛地挣扎,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对方却不恼,反倒弯下腰来,戏谑般地看着她:“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萧珩之愿意放你出来了?” 萧珩之? 这人是谁? 姜娩挣扎着,脚踝扭动,手腕被勒得生疼,破布卡在舌根,血腥味在唇间散开。 “唔——唔唔!” “你很想说话?”他低声问,语气平静,眼神却冷得瘆人。 姜娩狠狠点头。 那人盯了她几息,开口:“我知道你是独自来的此地。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便让你开口说话,否则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他慢吞吞拿出一把小刀比在姜娩的脖颈处:“懂吗?” 这地方,远山密林,她若真死在这里,连尸骨都未必有人找到。 姜娩额上渗出冷汗,飞快点头。 那人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凑近说:“我要你拒绝那个女人送你下山。” 姜娩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阿芸,她不明白这人为何如此,但眼前这情况由不得她多想,只能点头允下。 “答应了?” 姜娩点头,眼中满是惊恐。 那人犹疑片刻,终于伸手将她口中的布条扯下。 姜娩还没喘过气,就压着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那人笑了。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需知道,你是我复仇的筹码。” “复仇?我与你从未见过,为何要牵扯我?”姜娩质问道。 “谁让你是萧珩之的人。”男子转过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痛苦与仇恨,“姜娩,要怪就怪你在他心上。只要你落在我手里,他就得替乌大人陪葬。” “乌恪?是谁?” 那人没有说话。 雨下得更急了,风灌进窗缝,激起一阵恶寒。 姜娩浑身冰凉,心跳几乎停了一拍。 她从未听萧珩之提起过“乌恪”这个名字,更不知道他还欠着一条命。 可现在,有人要用她的命去填。 她背脊发紧,强撑镇定说:“你既知晓这些事,想来是常下山打探......那你可知萧珩之是何身份?” 那人闻言一笑,眼里却没有一丝敬意。 “身份?”他俯身靠近她,嗤笑一声,“北钦王?皇室宗亲?哈哈哈你也信得太真了。” 姜娩心口猛地一跳。 “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吧,他不过是赤奴出身,卑贱如蝼蚁,你们这群傻子被他耍得团团转。” “赤奴?”姜娩疑惑。 那人挑眉,猛地拽着她的衣领往另一边扯过去。 姜娩的头被撞在墙上的木板。 “看到了吗?” 姜娩睁开眼,透过木板缝隙,隐约望见一片血雾弥漫的低洼土台。 那地方十分简陋,周围围着粗木栏杆,栏杆外是三三两两穿着劲装的看客,表情狂热,好似赌徒。 栏内,一头獒犬已然发狂,满嘴獠牙带血,猛扑而上。 獒犬的对面,却是一名赤裸上身的男子,手中无刃,周身皆是鞭痕与伤痕,皮肉翻卷。 他一声不吭,咬紧牙关,身形暴起,猛地掐住獒犬的咽喉,将其生生摁翻在地。 场下叫好声震天,血水与泥泞飞溅而起,溅了满栏满地。 姜娩心头一震,脸色瞬间发白。 “看到了吗?这便是赤奴。” “以往乌恪在时,都是猛兽凶禽,若是斗不过兽,就只有被啃食的下场。” “昨日你去的产棚,便是萧珩之的诞生之地。” 那人冷笑,嗓音嘶哑地贴近她耳边:“你所谓的北钦王,便是与畜生抢食,从这等地方爬出去的野狗。” 姜娩被他说得身子发寒,目光仍盯着那片兽场。 只见那男子刚将獒犬勒死,又有新的獒犬被放入场中。 他无暇喘息,转身再次迎上,眼中无惧,只有杀意与野性。 那个嗜血的眼神.....她不知为何忽而心悸。 因为那像极了某人的眼神。 风猛灌进破洞,姜娩冷汗湿透了背。 身后的人又说:“萧珩之也不知何时来的胆子,敢偷走乌恪私藏的金丝玉符,冒认北钦王这个身份。” “你以为他贵不可攀,实则是产棚里面生出来的。” “一个奴种,也配染上王血?” 屋内一时寂静,只有窗外风雨交加,像有什么东西在姜娩脑海中轰然碎裂。 “不可能......” “不可能?有何不可能?他八岁那年身受重伤逃出兽笼,原以为他早就死在外面,没想到他竟如此狼子野心回来对乌恪下手!” 姜娩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 那人见她神色怔住,笑意愈深:“你若还不信,我这便叫你死心。” 那人眼中带着恶意笑意,猛地一扯,将姜娩往那扇被掩住的暗门拖去。 姜娩拼命挣扎,手腕早已勒出血痕,却还是被他半拽半扛着带入一处石梯蜿蜒的地下室。 潮气扑面而来,灯火昏黄,一层湿意笼罩四野。 那人掀开厚重的帘子,将姜娩推进去。 “睁大眼睛自己看清楚。” 屋内一时寂静,几张破旧榻上躺着几名妇人,发鬓斑白,面色枯槁,穿着寻常粗布衣裳,宛若被遗忘在阴沟里的旧人。 她们看起来毫不起眼,但眉眼清瘦,仍看得出年轻时的端方。 其中一个,眉目间,有一种姜娩极为熟悉的感觉—— 像极了萧珩之。 姜娩怔住,心跳剧烈加快。 “她就是......”男子冷冷道,“她是萧珩之的母亲。” 一语落地,如惊雷乍响,炸得姜娩耳边嗡鸣不止。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3章 不得不杀了他 那妇人听到这个名字,目光像是忽然燃起了某种疯狂的火。 她猛然挣扎着起身,步履踉跄地扑了过来。 “他在哪里?萧珩之在哪?!” 她声音尖锐,脸上瘦骨嶙峋,几乎是用尽全力拽住姜娩的衣襟。 姜娩何时见过这种场景,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 身旁男子悠悠开口:“人家如今是王爷,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我是他亲娘!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了!” “是他!是他害我困在这鬼地方,是他不来救我!” “我要亲手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那妇人语句疯乱,像是积压了十几年的恨意,一朝破堤。 姜娩呆愣在原地,脑中嗡鸣作响。 这真的是……萧珩之的母亲? “呵。”旁边那男子啐了一声,讥笑道,“瞧见了吗?连他的亲娘都想杀了他,如今你可知萧珩之是个多狼心狗肺的人了。” “姜娩,你不也是被她圈禁起来,回不了将军府吗?” 姜娩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句话,脑子乱成一团,只剩下妇人疯癫的呓语在耳边回响。 她忽然觉得很冷,四肢僵硬如石。 那男子见她神色震动,眼底更添一丝狠意,猛地将她一把按倒在地,匕首再度贴上她颈侧。 “我给你说这么多,你若还想活着,就照我说的去做。” “你......你想,做什么?”姜娩磕磕绊绊地发出声。 他俯下身,低声咬字:“按我说的,杀了他。你是她的命门,一定能成......他死了,你也就自由了。” 姜娩屏息,脖颈被拉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她咬紧牙关,眼神中翻涌着怒意与惊惧。 可是不知为何,她心里更深处的,比恐惧更多的想法竟是—— 原来萧珩之是踩着这些沉沉往事,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难怪他年仅八岁,却浑身是伤。 难怪他脾气古怪,冷血无情。 难怪从不见他习武,却身手不凡。 ....... 一切忽然有了理由。 “姜娩,他死了......你就自由了。” 男子的话不停回荡在耳边。 她没有回答。 眼前的刀还贴在她皮肤上,像是提醒,又像是催促。 可她的脑中,却早已乱成一片。 前世萧珩之杀了宁祉,将她困于金銮之巅,成他一人的战利品。 她被囚于宫内,形同傀儡,日日惊惧。 他是她噩梦的根源。 她痛过、恨过,甚至发誓若有来生,必将这人碎尸万段。 可如今,她却迟迟无法爽快答应。 甚至浮现起前世许多画面。 ——她被侯府扫地出门,他牵着她说,“以后我会保护你。” ——寝宫中,他失控般吻她,用尽力气将她按进怀里,“别离开本王。” ——将军府大火那夜,他不顾一切冒火相救。 她像陷进了一场旧梦里。 前尘今世如焰,烧得她连心都疼。 荒唐...... 明明是仇,却带着哀。 明明是恨,却又心软。 姜娩喉咙发紧,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该落泪,还是该嘲笑自己。 她早说过,要是有机会,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可真正有机会的时候,她却犹豫了。 眼前人还在逼问。 她忽然想起,大夫说过,“他体内伤痛无数,寿数至多不过数年。” 他已命不久矣,还需要自己动手? 再者—— 她春苦散未解,若此行找不到解法,那下月十五便是她经脉寸断生不如死之日。 而这世间,唯一能解她之痛的,便是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喃喃道—— “萧珩之能帮我活命……若他死了,我也活不成。” 姜娩紧握双拳,指节发白。 眼前男子微微歪头,表情疑惑:“什么意思?” 姜娩沉默了片刻,忍着喉间的刺痛回答:“你可知春苦散......” “春苦散?”男子眉头一挑,神情一瞬间玩味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笑话。 “我身中春苦散,只有萧珩之能解。” 他靠近几步,俯身盯住姜娩的脸,像是在猜测什么。 片刻后,嘴角勾起冷冷一笑:“……你来这地方,该不会是专门寻解药?” “......嗯。” “那你运气倒是不错。” 姜娩心口微跳,敏锐察觉他话中有话。 “你知道解法?” 男子缓缓道出:“春苦散是赤奴蛊师炼的东西,毒与蛊本为一对,一旦入体,生死相系。” “这玩意儿,原本是拿来对付不配合的产棚女子,服下这药后,若是不从,便会痛不欲生。” “不过嘛......”他顿了一下,“这东西......不靠药解。” “那该如何解开?” 他看着姜娩的神色疑惑,又低声道:“要解这毒,须用蛊主的心头血,以命解命。” “心头血......” 姜娩心底翻江倒海,整个人犹如被冰水灌入喉咙。 但仅存的理智让他生疑,她轻摇头:“不对,你想杀他,难保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你觉得我有何撒谎的必要?即便我不知此毒,也有得是法子让你听我的。” 姜娩哑口。 这人说得对,不论如何他都会胁迫她。 “姜娩,你若想摆脱,只有杀了他。你觉得单靠你一个人,能杀得了一个赤奴吗?”男子悠悠开口,“你没得选。” 屋外风雨更急,雷声滚滚。 姜娩低着头,不发一言。 男子给她松绑,打开门:“去吧,回屋收拾一下,然后该怎么做,你知道的。如今你帮我,便是帮自己。” 滴水穿檐,寂静中满是压迫。 姜娩趔趄着走到屋外,指尖死死扣着衣角。胸口沉重得几近喘不过气。 她不怕杀人,也不是没杀过人。 可这一次,她的手—— 举向的,是那个曾亲手把她推入地狱的人。 也是……曾在地狱中为她遮雨披雪的人。 萧珩之...... 也许真的,该结束了。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4章 以爱为名的牢笼 辰时三刻,雨未尽,薄雾初散。 深冬的山林,被昨夜的雨浸透,枝头残雪未化,雾气蒙蒙缠绕檐角。 姜娩坐在铜镜前,静静拢了拢发鬓,指腹掠过颈侧那道新伤。 细细一线,触目惊心。 她轻叹一声,心绪翻涌,却终究只压下。 起身出去到阿芸房间。 敲门入内,见她正在写字。 姜娩好奇道:“阿芸,写什么呢?” “哦,随便写几个字。”阿芸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收起手边的书信,“前些月里请先生教了几个字,我这练练手。” 姜娩凑近看了一眼。 纸面印着幽兰朱红纹,一看便是特制的。 如此好看的纸,可惜没有配上漂亮的字。 她打趣道:“你这纸面不俗,字倒是生硬得有趣,与拓板上别无二致了。” “姜小姐你就别取笑我了,就这写法我都练了不少时日。”顿了一下又问,“这么早,你来找我有何事?” 姜娩抿嘴道:“我是想,即刻下山。” “现在?” “嗯。”姜娩点头。 阿芸放下笔,说:“那先吃些东西吧,等雨停了我送你下山去。” 话音刚落,姜娩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她轻皱眉,婉拒了阿芸:“不必了,你随便派几个人送我到山口就行。” “这哪能行,山路远,我得亲自送才放心。” 姜娩摇摇头:“我这么大一个人,你还不放心啊?” “不妥,我还是要......” 姜娩按住她的手,拿开纸笔道:“你就听我的吧。天越走越亮,没问题的。” 阿芸垂眸不语,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再劝:“那好,我去唤人,你稍坐片刻。” 晌午,雨势稍歇,云雾仍绕山巅。 阿芸派了几个人护送姜娩。 姜娩看着护送的这几人,身板十分瘦小,面容好似孩童,一时脸上露出疑色:“他们......” 阿芸笑着拍拍她肩膀:“你就放心吧,这几个都是我亲自挑的。” 姜娩点头,没再多问。 二人道别后,姜娩跟着阿芸派的那几人一同走出大门。 山径泥泞,几人皆不多语。 走了半炷香,山林拐角,突有一人从侧林中现身。 他披着雨篷,神色自若,径自走近队伍。 精瘦男子率先发现他,眼神一冷:“乌雀?东家未说你同行。” “哦,今日东家吩咐我下山一趟,打听江湖消息。” 他面不改色地回答。 话落,自顾走到姜娩身旁,脚步沉稳。 姜娩低着头,一言不发,只默默跟在一边。 走了许久,直到山下那棵古松林前,精瘦男子开口:“走了许久,想来姜小姐累了,在此歇会儿吧。” 姜娩点头。 几人当即停步,散开四周警戒。 乌雀站在一旁,眼珠转个不停,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他盯着几人的反应,缓步靠近姜娩,正要出手,却不料下一瞬—— 风声骤起,林叶飞舞,数道黑影猛然自林间扑出。 刀光破风而至,寒芒如电,直逼向他。 锵——! 乌雀反应极快,却仍慢了半步,一刀斩肩,鲜血飞溅。 他踉跄后退,咬牙瞪向姜娩:“你竟敢使诈——!” 姜娩冷冷望着他:“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能让我为你做事?” 她回想起今日与阿芸对话时,瞥见窗外的黑影便知道乌雀在门口窥听。 于是她便拿了纸笔,在纸上写下今日发生的一切,连同阿芸特意布局...... “姜娩。”乌雀捂着肩膀,踉跄着站起来,“你莫非是爱上那畜生了? “爱?”姜娩心头被揪了一下,“我与他之间,恐怕不是什么爱不爱就能说清的。你以为知道他的身世,便知道了一切吗?我告诉你,萧珩之就算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乌雀愤怒得脸上抽动,跌跌撞撞朝姜娩奔过去。 不等他靠近,一旁几人当机立断将他按在地上,又朝他脚腕划了两刀。 “啊——!”他倒地惨叫。 精瘦男子走近道:“东家待你不薄,本以为你早就安分了,没想到竟还想着乌恪!他当初将我们关在笼中,若不是东家,我们如今都还是不人不鬼的样子!” “呸!”乌雀啐了一口,“乌恪对你的好怎不说?若不是他,你这只手已经没了!” “这是以我弟弟的命换来的!” “是他想跑,才会摔下山崖!” “够了!” 一刀封喉,鲜血激溅。 乌雀眼中怒意未褪,身子却如烂泥般倒在地上。 林中又归寂静。 精瘦男子胸口剧烈起伏,缓缓开口:“东家说了......必要时,可不留活口......” 姜娩站在原地,指尖颤抖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脚下尸体,冷风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却仍觉一阵战栗爬满背脊。 这山中,人人沾血,处处藏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曾被绑去醉音楼的姑娘,如今,已成了圈养嗜血赤奴的东家。 姜娩垂眸,藏在袖中的手还在微颤。 她忽然觉得,时间如刀,割断旧识,留下全新的模样。 这一刻,仿佛她再不认识任何人,连她自己也不例外。 下山后,已入夜。 姜娩没有去王府,直接回了将军府。 既然离开了,就不想再回去。 何况如今,有很多事需要重新想清楚。 可是这满园狼藉,她一时看得头痛。 当初府上失火后,父亲差人修缮,可没多久就被外派驻军。她被关在王府,等知晓这里早就被萧珩之勒令停工时,又发生太多事让她没有机会重新找人动工。 所以此时连一间像样的屋子都没有。 哎...... 她低叹一声,屋内冷风穿堂而过。 翻找了一圈,挑了间勉强没有塌顶的屋子歇下。 屋内冷清,陈设简陋,旧木床吱呀作响,窗纸破了角,风从缝隙中挤进来,带着山中余雪的冷意,拂过她鬓边的发。 她没有点灯,也不想。 一头栽入床榻,整个人几乎被疲惫抽空。 这一世重来,她奔逃、试探、算计、忍耐,每一步都走得比前世清醒,也沉重百倍。 她早已不是那个懵懂柔软的小姑娘,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累得连愤怒都提不起。 萧珩之的身世、乌雀临死前的怒吼、阿芸的变化、山林中那一刀划破喉咙的声音…… 纷至沓来,在脑海中反复响起。 如同一场噩梦,令人窒息。 可四肢百骸传来的细小的刺痛,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而最叫人喘不过气的,是萧珩之的那张脸。 那张她看过无数次的脸,如今却变得陌生得几乎认不出。 姜娩阖上眼,脑海纷乱如麻,前尘旧事纷至沓来。 她忽然想起自己年幼时。 萧珩之初入将军府,只有八岁。 那年雪下得极大,姜漓捉弄他,故意将他的饭碗放在雪地上,等他来拿时,再用脚踢翻。 姜娩亲眼看见他跪在雪地里,一言不发地把饭渣捡起来,吃得极慢。 她去质问姜漓为何如此戏弄他。 姜漓只回答:“我与人打赌,看他会不会发火罢了,如此看来,倒真是个窝囊废。” 她还记得那时的萧珩之,跪在雪地里捧着碗,像流浪的小兽,惹人怜爱。 母亲说,他胆子小,要多照顾。 所以她蹲在他身旁,牵起他冻得冰凉的双手。 后来,他每每被欺凌时,都会向姜娩投来的求助目光。 可姜娩如今才知,原来那时的他,是被当牲畜圈养的,是与兽厮杀才能活下来的,不择手段的......赤奴。 那些欺凌,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其实从那时起,萧珩之就已经编织这个牢笼,将她捆住。 如今他披着锦绣荣光站在了众人头顶。 而她却身中春苦散,被他束缚纠缠,不得自由......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5章 她成了难言的心事 一念至此,姜娩只觉胸口一阵冰凉。 她原以为这世重来,她能活得清醒。 可现实却一层一层剥去温情,告诉她一个真相—— 萧珩之是个疯子,他好不了...... 姜娩睁眼望着天花板,那点点滴水声落进耳中,如碎石击打心弦,扰得人心乱如麻。 她轻轻吐息,把那些纷乱思绪藏入心底。 其实她本应有恨,有怨,有杀意...... 可现在,她却只剩下了累...... 太累了...... ...... 她翻了个身,裹紧薄被。 闭上眼,不再思索。 ...... 外头风小了,雨也停了,天色微亮。 这一夜,她睡得极沉。 梦中没有前世的屈辱,没有皇权,没有萧珩之。 只有一株老梅,在将军府院中无声开放。 ...... 她这一住,便是好几日。 萧珩之难得没有出现。 她拿着父亲留给她的银两,去外头找了劳工。 又过两天,院中传来修缮工匠的吆喝声,她买了些果干放在篮子里晒着,潮湿的被褥也拿出来晒晒,一如旧时模样。 天地间终于恢复了一丝秩序。 她坐在院前,看阳光斜照,将一地湿雪照得发亮。 那一刻,姜娩忽然觉得,原来人活着,不是为了奔命,也可以是为了喘一口气。 可春苦散还在体内。 一日不解,她就一日不得安心。 ...... 清心殿内。 焚香袅袅升腾,闻浅披着狐裘,倚在塌边。 她脸色苍白,眼底泛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段知安坐在不远处低头阅卷。 目光一直落在书上,却未翻过一页。 过了很久,他终于忍不住问:“是在想闻府的事吗?” 闻浅轻轻“嗯”了一声,眼睫微垂。 段知安放下书卷,轻声开口:“闻国公虽待你不厚,可终归是血亲。眼下你眼睁睁看着族中长辈、兄弟姊妹一应落狱,心里难受,我说得可对?” 闻浅捏紧了袖子,沉默一下又问:“我听说,府中所有物什都被充公。舅舅可知,那些……不值钱的旧物,最后会如何处置?” 段知安抬眼看她,语声平静:“依律例,金银珠宝、玉瓷字画、田契账册,皆上缴内库。其余器物若无人申领,多半或烧或卖,充作军费。” “烧了......” 闻浅喃喃,眼眶霎时变红,泪珠又止不住滚落。 段知安皱眉,起身快步过去。 “怎么又哭了?” 他匆忙取出一物,裹着布帛,递至闻浅跟前。 “快看看。” 闻浅抬手,解开布帛。 里面包着的是一块旧牌匾,木纹斑驳,写着——婉仪堂。 “这是......母亲的牌位!”闻浅眼睛一亮,“舅舅如何拿到的?” 段知安坐在榻边开口:“尚书大人是我一手提拔的人,从库中取些旧物,并不为难。” 闻浅轻轻抚摸着那块牌匾,眼眶微红,泪意氤氲。 “心情可好些了?”段知安声音轻缓,抬手接过她滑落在下巴的泪珠。 她点头笑道:“好些了,谢谢舅舅。”又说,“但我还是放心不下知景。” 段知安抬起的手一顿。 “知景是为了我才请命封聿关的……可如今边关多变,我这心里,总像悬着什么。” 段知安脸色一沉:“你可还记得,平南侯府是如何待你的?” 她抿嘴。 她没有忘,自昭明寺一行被医师诊断为假孕后,侯夫人对她便没有好脸色,整个侯府对她的态度便骤变如霜。 如今李知景因她被派封聿关,府上定会定会更加怨恨她。 可那到底是自己的家,是知景的父母...... “你该明白,你在他们眼中,不是亲人,只是延续香火的工具。” 段知安语气虽轻,却字字剖心:“你念旧情,只会困住自己。” 闻浅低头,没再辩解,只轻声道:“舅舅说的是……我知道了。” 段知安点头:“嗯,今日你好生歇息。明日再请庄太医为你把脉。” “......” 次日,天色微亮,晨光初露。 空气中仍残着一丝昨夜的潮意,却不再阴冷。 榻上,闻浅抱着那块“婉仪堂”的匾额尚在酣睡。 段知安坐在不远处的几案前,已换下朝服,正俯身书写奏折。 檀木小几之上,墨迹未干。 他执笔沉思,目光凝重。 忽然一声温软的呼唤,将他思绪牵回。 “舅舅。” 闻浅披着狐皮毛毯过来,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下。 “舅舅在忙什么?” 段知安给她倒了杯热茶,说:“左丞所辖州府发生贪墨案,通政使也有牵连。我在草拟处置之法。” 闻浅不懂朝纲之事,歪着头往纸上看了几眼。 段知安身侧的随侍,低声提醒道:“世子妃,太师所书为朝政密事,不能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闻浅连忙移开目光,说:“抱歉,是我失礼了。” 段知安笑道:“无妨,看就看了,若有看不懂的,问我便是。” 随侍擦了擦脑门溢出的冷汗,又听段知安说:“浅浅可想学这议政之法?” 闻浅摇摇头:“我怕是学不会。” 正说着话,忽然飘落一朵梅花到纸上。 段知安抬头,枝头残雪未融,花苞初绽,素白如霜,清寒照骨。 闻浅捡起梅花嗅了嗅:“这梅好香啊。” 段知安看着她低头抚梅,额头到面颊的细小绒毛,衬着微微冻红的鼻尖,更显温软。 “这梅花……与浅浅你很像。” “像我?” “冷中藏傲,弱中有骨。” 他笑着看她,轻轻拂过发梢。 闻浅被突然的夸赞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舅舅莫要夸我,我可没有梅花这傲骨......” “你有,浅浅......你可有想过......” 话到一半,段知安停住了。 “想过什么?” 闻浅抬眼看他,目光清澈得像一汪清泉,让他忍不住想溺在其中。 可他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轻易碰的。 他偏过头,掩下所有情绪。 “没什么。外头冷,你快进去吧,风寒刚好别又冻着了。” 闻浅这才想起正事:“对了,我是来拜托舅舅一件事。” 她从怀里摸出两封书信。 “之前在狱中没来得及与娩姐姐道谢,想请舅舅派人送信到北钦王府。” 段知安接过:“正巧,过几日我要去一趟北钦王府。” 见闻浅咬着下唇,支支吾吾好像还有话要说。 他停笔问:“还有何事?” “是......”闻浅犹豫着拿出另一封信,“这一封,是想送到侯府......报个平安。舅舅若是不愿,也没事......” 她说得支支吾吾,生怕段知安不高兴。 但哪知段知安非但没有生气,还轻笑着接过信:“好,改日我亲自送去。” 闻浅眼睛一亮:“多谢舅舅!” “进去吧,外头冷。” 她行了一礼便进屋。 段知安看着她的背影,一时心绪复杂。 他以舅舅之名,将她安置在宫中最万全之地。 也用太师之权,将朝政世局理得井井有条。 可唯独她这个人—— 是他心头之事,不敢言、不忍染。 那未说出口的后半句,是他难言的心事。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6章 王妃入府,旧人何去何从 ...... 又过了几日,姜娩闲来无事,买了个炉子回来,坐在院中烧茶。 火不是很旺,茶炉的热气一丝丝冒着。 她拨弄着一旁的花生,时不时丢几个给远处趴着的小野猫。 从早到晚,没有人打扰。 难得清静。 她想,若是没有春苦散,日子就这样过着也是极好的。 入夜后,她拍拍手站起身。 正准备回屋,忽而,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自外而来。 她一怔,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院门处,一道玄衣身影立于月光之下。冬日清冷的月光,映出那人肩头的雪,却看不清面目。 姜娩走近,问:“你是何人?” 那人缓缓迈步,碎雪窸窣,落下一串深印。 他抬头:“姜娩。” 出声的刹那,姜娩也看清了他的脸。 她怔在原地。 是萧珩之。 他一身风雪,眼下隐有青色,面上冷得一如既往,眉峰紧锁,不怒自威。 许久未见,此刻竟生出几分恍惚。 眼前这人明明熟悉,却又像隔着一层浓雾,好似从未真正相识过。 姜娩回神行礼:“见过王爷。” 萧珩之扫视四周,入眼的,是他生活过几十余年的将军府。 前尘往事件件袭来,压得他心里喘不过气。 可他无暇顾及,目光只落在她那件旧袍子上。 “跟本王回去。” 姜娩往后退了退,没有说话。 他走近一步,强压情绪:“本王全当你外出游玩数日,如今该回家了。” 姜娩抬头:“王爷似乎忘了,将军府才是我的家。” 他失去耐心:“你闹够了没有?” 两人目光相触,谁都不肯让步。 “闹?难道不是王爷在闹吗?王爷将要成婚,还让我回去招人嫌。” “你在埋怨本王?” 姜娩没有说话,她不知该说什么。 理智提醒她,体内还有春苦散未解,她应当回到王府。 可情感上,她一想到王府已有女主人,她还要上赶着自讨没趣不成? 萧珩之见她迟迟不说话,只觉得心里发闷,胸膛深深起伏了一下,张口想与她辩解,可最终什么都没说。 “回去。”他拽着她往外走。 “放手!” 姜娩挣扎着,可又瞥见天上那轮月。 几近满月,像是在提醒她—— 快到十五了。 于是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任萧珩之拽着出了门。 萧珩之捏得很紧,紧到姜娩能感受到他掌心上细密的茧。 她忽然想到,曾经看到过的,他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疤。 前些日子山林之事,赤奴之名、心头血、兽笼……再次涌入脑海。 她望着眼前这个人,熟悉的面容、不变的威压,却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北钦王? 赤奴? 她分不清了。 那层薄雾就在眼前,隔着的是过去与现在,真相与欺瞒。 回王府后,已经是深夜。 姜娩一路没有说话,连以往与他针锋相对的那点气劲,也像是被雨雪打熄了。 萧珩之看着她这模样,莫名涌出些不安。 他犹豫了几分,还是开口问:“你为何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若是不满本王,大可说出来。” 姜娩垂眼,岔开话题道:“我是在想浅浅,也不知她在宫里境况如何......” 萧珩之淡淡回答:“太师自会护她周全,你不必操心。” “嗯。” 一声应和,无波无澜。 他本欲再问,却见她忽然抬眸,眼里裹着些倦色:“我今日……想独自歇息。” 萧珩之喉头微动,望着她疲意写满眉眼,实在不忍再让她为难。 他转身走出屋门。 门在瞬间,“砰”地一声被合上。 风自廊下灌来,雪未化尽,扑了他满肩。 萧珩之站在原地,呼吸一阵急过一阵,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狠狠掐住了心脏。 他看着那扇木门,指节缓缓收紧。 ——姜娩去山庄,究竟知晓了些什么? 次日,天色放晴。 残雪未化,阳光穿透薄霭,北钦王府迎来久违的清亮。 蓉儿一早便守在院中,时不时就往姜娩屋子看一眼。 终于,姜娩着一袭浅青长衫走出,鬓边发丝因潮湿微微卷起,面容在天光下看着十分温柔。 “姜小姐!”蓉儿眼睛一亮,快步迎上前,语带惊喜,“您真回来了!昨夜玉兰说瞧见王爷领着您回来,我还说定是她看错了,您怎么可能……” 她话说一半,又像是不敢继续说。 姜娩弯了弯唇角:“怎么,怕我这一走便再也不回来?” 蓉儿怔了一下,低头喃喃:“您走后王爷也不吭声,奴婢还以为……王爷不在意您了……” 她顿了一下,又飞快抬头解释:“不过您走的隔日,王爷就遣人将宫里送来的红绸都收了起来,还叫我们不许装点王府。” 姜娩一怔,轻轻一笑:“王爷素来喜怒无常,行事捉摸不定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可那日……王爷还独自在您屋前,站了很久。” 姜娩垂下眼帘,缓声道:“蓉儿,你别胡思乱想。你要记着,我与王爷不过是旧识,借住王府。如今王府即将迎新王妃,你可不能主次不分。” “可……”蓉儿像是还有话想说,却被姜娩轻声打断。 “人该清楚自己的位置,我也算想明白了。”她望着天边初亮的光色,“我走这一遭也挺好,至少也看清了一些事。” 话未落远,府门处传来嬷嬷的呼喝声。 “快快,把这些瓶瓶罐罐再收一收,莫要绊了人脚!” 闻茵要入府了。 姜娩眸光微敛,转眸朝前院望去。 一行人匆匆进了王府。 走在前头的,正是闻茵。 她身着素衣披裘,挽着简单的盘发。 衣着不似以往张扬高调,脸上也没了昔日张扬。 她并未依制等人引路,也未行入门礼,只在丫鬟搀扶下径直穿过垂花门,神色冷漠,目光不曾左右张望半分。 姜娩眸色微动,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一封朱红手书上。 若没猜错,那是太后的谕令。 姜娩四顾一圈,问:“王爷呢?” 蓉儿笑着说:“方才我见有人去请了,但王爷不在府上,我猜王爷是故意避着呢。” 姜娩没说什么,坐在院中自顾自地斟茶。 她不是王府的女主人,说破天也顶多算个客人,没理由去接见闻茵。 何况从前她与闻茵的关系并不算好,就更没必要凑到跟前了。 她虽这样想,可明显有人不是这样想的。 “姜小姐。” 背后远远传来一声轻唤。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7章 准王妃欲赶姜娩 姜娩回头,见闻茵款款而来。 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步子不急不缓,神情端雅,全然没有半分闻氏落罪后的落魄。 蓉儿小声嘀咕:“真是白眼狼,闻国公好歹也是她的姨夫,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蓉儿。”姜娩低声示意她闭嘴。 蓉儿退到一旁。 闻茵恰好走近,站定后与嬷嬷说了几句。 “多谢嬷嬷引路,闻氏如今虽已不存,我也不愿平白污了王府声名。日后自会谨言慎行,不叫旁人多言一句,还请嬷嬷多些照拂。” 一番话说得温柔体贴,甚至带着些哀戚。 嬷嬷点头道:“此话我定会铭记在心。” 周围下人感慨,都觉得这位三小姐识大体。 只有姜娩知道,闻茵惯会将柔弱作盔甲,以退为进。 如今的谨言慎行,未必不是为往后争得名正言顺打底。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闻茵却转头看向她。 “姜小姐,多日未见,近来可好?” 姜娩含笑点头:“劳三小姐挂念,近来安稳。倒是你,闻家一案事涉不小,想来定是伤心不已。” 闻茵嘴角僵了一下,旋即叹息:“多谢姜小姐体恤。我自小寄养闻府,看似锦衣玉食,其实不过如履薄冰,若早知家中藏污纳垢,定会早早揭发。 前些时日我确实伤心自责,想着唯有以死明志。”顿了一下又说,“只是太后念我双亲为国献身,怜我孑然一身,才留我一命。” 姜娩挑眉:“想来是二老在天有灵庇佑你。这也是闻三小姐的福气。” 一句“庇佑”,听来温和,实则讥讽。 闻茵笑意浅了几分,但仍维持从容:“姜小姐在府上借住许久了,想来是比我要更熟悉此处。不若今后你我以姐妹相称。等你回了将军府,你我两家还会多走动,这样叫着也亲切些。” 一旁嬷嬷听出弦外之音,悄悄望了姜娩一眼。 这话很明显是在说,姜娩不是王府的人,如今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姜娩莫名有些愠怒,心里憋着一团火气。 她冷冷回答:“怕是不妥吧,我虚长你半岁,平白占你便宜。” “无妨,总归一个称呼而已。” 闻茵也不恼,看着她不停斟茶,又开口:“姜小姐一直摆弄茶具,不打算给我倒上一盏吗?” “好啊。” 姜娩娴雅地抬壶,轻轻斟茶,再慢条斯理地将茶杯递出。 闻茵正抬手要接过,只见姜娩手一转,往她身后递过去。 “嬷嬷,今日辛苦你了,喝口茶吧。” 嬷嬷一愣,接过连连道谢:“多谢姜小姐。” 还不等闻茵反应过来,姜娩又添了一杯,递给身旁的蓉儿:“你也来一盏。” 蓉儿眉开眼笑地接过:“多谢姜小姐!姜小姐这茶越泡越香,我一早就馋了!” 闻茵的笑僵在脸上。 姜娩仿若不觉,抬壶欲添第三杯,茶却所剩无几,只滴滴答答流出半盏,且浮着些微碎叶。 “哎呀,茶没了。三小姐若是口渴,院中井水甘甜,我差人去打上一壶?” 她语气淡淡,笑容温和,却藏着一寸不让的锋利。 闻茵垂下眼睫,指尖紧扣在衣袖里。 从前何时有人敢如此戏耍她,这个姜娩未免是蹬鼻子上脸! 她如今虽没了闻氏撑腰,可有太后手谕在此,这北钦王妃的位置早晚会是她的! 一个将军府的嫡女而已,拿什么在她面前放肆? 她轻哼一声,说:“姜小姐这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王妃。莫不是借住久了,就把自己当这府里的女主人了?” 此话一出,气氛登时一僵。 蓉儿面色一变,嬷嬷也轻咳着想要打圆场。 姜娩却未动怒,只将茶盏轻轻放下,慢悠悠地抬眸,静静看着她。 “我住在这里,从未妄想着那座王妃之位。可三小姐一入府,连安置都未定,倒先急着立规矩划地盘了?你我谁更在意这个位置,旁人听听便知。” “你——!” 闻茵终是怒意上涌,语气陡冷:“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过是借火失家,暂时栖身于此,却处处装作与王爷亲近,怕是早打起了别的主意!” 姜娩不急不恼:“我的确是借住,可不巧的是,王爷偏偏不让我走。若真打什么主意,怕是要问问他,你说是么?” 闻茵冷哼:“王爷不让你走?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 话音刚落,厅外忽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语气冷如寒铁—— “不错,的确是本王不许她走。” 一袭玄色长袍从屋檐阴影中缓步而出,萧珩之目色沉沉,神情冷淡,脚步不疾不徐。 厅中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见过王爷。” 他却目不斜视,站定在姜娩身侧,薄唇轻启:“姜娩要住便住。谁若心中不快,可以回宫请太后另做安排。” 闻茵神色几变,强撑着气度。 她要留在王府,必须讨好萧珩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封红边金章的手札,声音微颤:“方才是我失礼,还请王爷宽恕。我今日入府,奉的是太后口谕——” 她将那封手札高高举起:“如今闻府被抄,太后怜我孤苦,命我暂居王府静养。王爷若不喜,倒不如亲自入宫向太后回绝......茵儿一贯是个知趣的。” 她手轻轻颤抖,想以此可怜姿态夺萧珩之怜惜。 可显然,他并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 “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让本王违抗太后旨意,落个忤逆的罪名吗?” 闻茵被他的气场吓得直发抖:“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爷误会了......” “够了。”萧珩之语气礼貌却疏离,“本王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留你,但你若不想被强赶出去,就安分些。” 闻茵低眉顺眼地起身福了福身:“谢过王爷。” 王府众人都在等王爷示意将闻茵安顿,萧珩之却只是站着。 直到嬷嬷上前请安:“王爷,可要将三小姐送往西厢暂居?” 他这才微一颔首:“嗯。” 闻茵维持着温顺模样,随嬷嬷离开。 姜娩站在一旁,心里好似被说不清的钝意划过。 这北钦王府是他说了算,若没有他点头,太后难道还要强行把闻茵塞进来不成? 此刻对闻茵姑作冷淡,显得他是被逼无奈似的。 真是,虚伪至极。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8章 为何如此漠视本王? 几人走后,院中只剩下萧珩之和姜娩两人。 气氛安静了片刻。 萧珩之突然开口:“姜娩……闻茵入府,是避祸权宜。我会设法推了这桩婚事......但太后近来身子抱恙,要缓一缓再开口......” 语毕,他望向她,眼里满含着小心翼翼。 明明一贯是个横行霸道的,此刻却像蔫了似的。 姜娩淡淡开口:“王爷不必与我解释。” 她转过身来,眼神幽冷:“太后看着慈善,可从前掌凤印时也是个狠角色。她要谁成亲,谁便得披红上轿,皇上又格外在意孝道更不会阻拦......所以婚事,从来不是王爷能改变的。” “本王......会想办......” 姜娩完全不想听他说些废话,打断道:“王爷平日目中无人,如今对太后言听计从,倒让我刮目相看。” 话音落地,如落雪无声。 萧珩之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看着她,胸膛起伏不定。 一句“言听计从”,让他心里生出些愧疚来。 他坐在王爷之位,手握盛誉却无一兵一卒。 那双眸中一瞬间划过复杂情绪,压抑、愤怒、隐隐的……不甘。 他望着远方,嗓音低哑:“你说,此生这般活着,是否太过可笑?无权之人,就是任人牵制的马,肆意摆布的棋子......本王忽然有些理解你为什么要爬上皇后之位了。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去争一下的。” 姜娩还在揣摩他这句话的意思,突然被捏住手腕,一把拽到他身前:“姜娩,你若因闻茵入府心生不悦,大可直接埋怨一番!与其这般理智地讲道理,不如直言发泄。” “王爷误会了,我哪有什么火气?” 她顿了一下,又说:“闻三小姐已入府,我不是王府之人,与王爷之间理应保持分寸,还请王爷放手。” 这话一出,他眼中骤然阴沉几分。 “放手?” “不是王府之人?保持分寸?”他低笑一声,“你与本王缠绵枕榻之时,倒也没这般分得清楚啊。” 他气息逼人,离得太近,近得她胸腔隐隐发紧。 “抬头,告诉本王......” 他一字一句道。 姜娩缓缓抬眼,四目相对的刹那,她脑海里骤然浮现那日乌雀的话—— “萧珩之偷了乌恪私藏的金丝玉符,冒名顶替太后孙儿,将你们耍得团团转......” “春苦散,要以心头血解......” 可若真是心头血,那她该如何亲手取他的命血? 他不再是那个悄悄给她捡来红梅花枝,自己却冻得发抖的孩子。 也不是那个被欺负得一身伤痕,等着她去扶起的人。 他是,赤奴啊...... 任凭姜娩有多想杀他,到如今都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看着他,就心头发沉。 对视静默片刻,她移开目光:“王爷若无他事,我想回屋歇息。” 萧珩之却还是不肯松手。 “你究竟为何如此漠视本王?” “漠视?”姜娩无奈笑着,“王爷蛮横霸道,欺我身子,难不成还有要我感恩戴德的吗?如今太子殿下将要成婚,而我陷于此地无计可施,难道我应该高兴吗?” 萧珩之咬牙:“说到底,你还是在想着宁祉。” “我不想他,难不成还想着你吗?” 萧珩之听着姜娩一字一句,指节逐渐收紧,眸色如寒潭沉到极处。 “你到如今,心里都全然还是他,那本王究竟算什么?” 他语气压得低沉,像风雪压枝前的那丝脆响。 姜娩冷哼着:“不算什么,因为我早就说过了,你是个疯子。” 话一出口,四下便像结了冰,连风都忽然停了。 萧珩之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他喉头轻轻滚动一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说得对。本王是疯子,那你就好生待在我这个疯子身边。否则本王不介意再杀宁祉千千万万遍!纵然皇帝来挡,本王也绝不会手软!” 话音刚落,竹影摇曳,寒风似停。 不远处的竹林后,一寸枯枝“咔哒”一声。 “什么人?!” 萧珩之冷声厉喝,衣袂掠风,几步掠至竹林后。 风停林静,只有竹枝晃动,显然是有人走过。 姜娩眉眼覆着薄霜,转头往屋子里走去。 萧珩之眸色瞬沉,刚要叫她—— 便有小厮快步来报,躬身道:“启禀王爷,太师来访,已在前厅候着了。” 段知安来了? 他眉头一动,眼中多了几分戾色。 萧珩之袖袍一拂,大步朝前厅而去。 姜娩转过回廊时,瞥见他走远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大概是莫名被笼罩起一层绝望吧。 重生至今,一切都在变。而她被消耗得心神俱疲,实在想写一下,可偏偏离十五又很近了,她要怎么去取一个赤奴的心头血? 她甚至想破罐子破摔,一死了之,可是又凭什么...... 回屋歇息时,她瞥见王府的小厮,怀里抱着几卷信纸,正往萧珩之书房方向快步而去。 那纸角微翻,露出一点熟悉的花纹。 姜娩心头一震,脚步骤停。 那纹样,是她在阿芸房中见过的,幽蓝鸢尾、细描朱红,是私制笺纸,匠人手绘特制而成,并不流通于市。 她那日看到阿芸提笔写字,用的正是用这纸。 怎么会出现在王府? 又为何送进萧珩之的屋中? 她站在回廊下,眉头慢慢皱起。 屏息片刻,等小厮从书房出去,她才缓缓走上前,推门而入。 书房内静谧如常,焚香袅袅,案几上那封信尚未打开。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9章 私拆密信,得知真相 她快步走过去,指尖在纸上轻轻一抹,犹豫了几息,还是拆开了信封。 ——信纸极薄,展开时发出轻微响动。 这字迹工整得很,她一眼便认出是阿芸所写。 【请王爷安。姜小姐此行皆照王爷吩咐处置,春苦散一事并未生疑,请王爷放心。】 姜娩瞪大眼睛,短短一行字刺得她心脏都紧了一下。 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被抓进山庄第一夜,阿芸来得那样巧合。连乌雀都知道春苦散,阿芸是东家,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姜娩只觉得自己糊涂,当时竟然一点没有怀疑。 而此刻这封信,更是让她意识到一个骇人的事实—— 原来萧珩之早就在布局,不知从哪一步起,连阿芸都成了他的眼线。他不仅知道她去了山庄,知道她去查春苦散的事,还一直在背后监视她。 而她,却像个傻子一样,一路被他牵着走。 姜娩手指微颤,几欲将信纸撕碎,可还未及动手,门外忽传来细微脚步声。 她猛地一惊,将信迅速叠好放回原处,转身躲进屏风后。 心跳如擂,几乎要冲破喉咙。 片刻后,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沉稳脚步声踏入房中。 是萧珩之。 姜娩屏息,透过雕花缝隙望去,只见他走到书案前,拎起那封信,低头一览。 他并未多做停留,视线一扫而过后,便将信纸投入铜炉。 火舌舔上薄纸,燃起的一瞬化作飞灰。 姜娩望着那片火光,脑海却是一片冰冷。 门“咯吱”一声关上。 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她才缓缓走出来。 铜炉边缘还在冒青烟,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那层微颤的心绪压下。 原来,她从始至终,都没有逃脱萧珩之的控制。 春苦散,她必须尽快解。 而萧珩之,若真是她解毒的唯一线索—— 那她,绝不能心慈手软! ...... 北钦王府前厅,金炉沉香未散。 萧珩之步入厅中,负手而立,眼神沉静冷峻。 段知安端坐在上首,指尖把玩着一柄玉笛,神情看似松弛,目光却如锋刃打量而来。 “王爷倒真是贵人事忙。”他笑意不达眼底。 “太师不请自来,怠慢之处,恕本王无礼之过。” 萧珩之不冷不热地回一句,步入主位落座。 段知安却不以为意,缓缓道:“不碍事。今日在下并无公事,只是来送殿下婚柬。” 他说着,便从袖中抽出一方金纹婚帖,放于案上。 萧珩之瞥了一眼,说:“送婚柬这等小事,还用得着太师亲自来一趟?” 段知安轻笑不语,目光在厅内一转,示意左右。 萧珩之抬手一挥,下人尽数退下。 “今日确实还有一个消息来告诉王爷。” “何事?” “太子协理闻氏私铸兵器一案尚未结案,近日陲州又出贪墨案,牵扯众多官吏。在下已向皇上呈书,特意命太子前去陲州督办此案,明日便启程。待返程后便要准备婚仪大典,忙碌至极。” 他顿了顿,又说:“太子妃之位已是稳稳当当,太子远离都城,也无暇分心给旁人。” “太师是在提醒本王那日的承诺吗?” 段知安轻笑一声:“王爷还记得此事便好。” “你放心,只要宁祉与姜娩不再纠缠,本王不会对他怎么样。” “在下保证,直至殿下成婚,其二人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段知安说完,端起茶盏,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萧珩之又问:“太师若是还有话想说,不妨直言。今日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太师莫吊人胃口。” “王爷好似心绪不佳,也不知是被谁惹恼了?” 萧珩之没有说话。 段知安笑容也渐渐收敛,语气一沉:“在下倒真有一事好奇。”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闻氏私铸兵器,可是王爷做的手脚?” 萧珩之眉眼一动,却未答话。 段知安不慌不忙地吹着茶沫,缓缓开口:“那批兵器藏匿隐蔽,能不留痕迹把记号抹得干干净净。我细思许久,能有此手段者,便也只有王爷了。可不知,王爷为何要如此对闻氏?” 萧珩之轻啧一声,漫不经心回答:“闻氏府邸重重把守,太师觉得我是有什么神通不成?” “王爷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段知安将案上的茶盏往前推过去,神色意味不明。 “那兵器,难道是王爷所制,在必要关头抹去印记,用来彻底扳倒闻氏?” 萧珩之不动声色将茶盏推回,冷声道:“本王和闻氏无冤无仇,何至于冒这个风险?” 段知安抬起嘴角:“这也是在下疑惑之处。难道,是闻氏设宴那天,姜小姐被当众羞辱,所以王爷才......?” 萧珩之打断他:“原以为太师手眼通天,没想到身边人做的事也不知,倒教人意外。” 段知安眉心微蹙:“此话何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何意?太师可知晓醉音楼?” 段知安点头:“自然,世家官宦子弟的喝酒饮茶之地,数月前失火焚毁。” 萧珩之缓步走至窗前,语气平静:“那夜醉音楼着火之前,我曾入内。” 段知安眉头微挑,神情不变。 萧珩之继续道:“瞥见一兵器图纸,上头同样有白色羊头。可还未细看,便因失火而被迫离开。” “那兵器的造法与制式,为边防所禁……” 段知安眸色微沉,半晌方开口:“醉音楼是闻氏的生意,你是说,那地方表面经营酒楼,实则是闻氏做兵器买卖?” “太师觉得,闻氏在天子脚下设私兵坊,铸重器。若背后无人相助,他们怎敢?又如何瞒过了太师?” 段知安眉头微动。 片刻沉默后,他直视萧珩之:“你在影射太子。” “本王可不曾提到太子。”萧珩之嘴角冷冷一牵,“我只是将所见所闻,奉告太师。至于真相如何,太师素来通天机、晓人心,想来不会看错。” 这一刻,厅中只闻香炉轻响,茶水轻沸。 段知安眉眼间满是思虑。 他心想,如今他支开了宁祉,不再与姜娩有牵扯,已是如了萧珩之的愿,他没理由再编排这些话来骗他。 倘若没有骗,那宁祉就是在与闻氏共谋勾当。 那日朝中,宁祉那般义正词严。 莫非,也只是假面? 段知安思虑至此,喉中一股涩意隐隐而起...... 一个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储君,一个是心狠手辣,骨子里都透着冷意的赤奴。 他竟,开始迟疑要不要信后者的话。 这算什么?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0章 公婆上门堵人,只求家中不要绝嗣 萧珩之好似看出他在想什么,开口道:“太师不高兴吗?你终于教出了一个未来天子该有的样子。” 段知安盯着他,不自觉捏紧了玉笛,隐隐有冷意透出指节。 他本是最擅权谋之人,却在这场对弈中,生出一种被算计的错觉。 他说不清,是被萧珩之压了一头,还是被宁祉隐瞒得太久。 可他隐隐有种直觉—— 这场棋局,他不再是坐在宁祉身旁的教导者,而是成了他的对手。 身旁的人忽而嗤笑了一声。 段知安捻下心绪,眉头微皱:“王爷笑什么?” “笑太师。”萧珩之目光冷厉,“太师自诩权谋之师,却被自己教出来的学生,瞒得滴水不漏。” 段知安捏紧了桌角:“其中兴许有误会,太子虽思谋过人,但心肠很好,他已是储君,不至于......” 话没说完,萧珩之脸色骤变,音量提高。 “心肠很好?!” “他为焚毁证据,可一把火烧了醉音楼。为保全性命,亦可将心爱之人挡于身前!” “你教出来的好太子,心狠手辣,比本王还冷!” 他眼前的男人,话锋一寸寸逼近,步步将他压制。 眼中盛着滔天火海,就好似他曾经历过一场因宁祉所致的劫难。 任凭他是太师,一手搅动风云,却在这一刻,被萧珩之逼得无言以对。 两人目光交锋,空气仿佛凝固一瞬。 直到书案上茶香尽散,铜炉香灰悄然坠落,才稍缓一丝压抑。 萧珩之重新收起情绪,转身缓步离开,只留下一句:“太师既送完婚柬,请自便。本王另有要务,不便久留。” 段知安立于原地,盯着他背影良久,心头一片沉暗。 方才在竹林后,他听到的萧珩之那句—— “......本王不介意再杀宁祉千千万万遍!纵然皇帝来挡,本王也绝不会手软......” 他对宁祉的敌意,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若只是因为姜娩与宁祉互生情意,何至于此? 直觉告诉他,萧珩之与宁祉之间,还发生过别的事。 到底会是什么...... 厅门外,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 段知安收回思绪,唤了一声:“姜小姐。” 姜娩也停下,目光坦然。 “见过太师。” “姜小姐方才,难不成是在偷听了?” 姜娩唇角含笑,语气从容:“我来时王爷已出门了,只瞧见太师独自坐着,面色不佳。我极少看见太师脸色露出这样的表情,觉得稀罕,便停在此处多看了几眼,倒是没有听见什么。” 她语气淡,却有分寸,既不讨好,也不回避。 段知安微微颔首,道:“你倒是大方得很。” 她淡然一笑,毕竟前世也是做过皇后的人,该沉住气的时候自然要沉住。 段知安垂眸看了她一眼,想起闻浅的交待:“浅浅前些日子状态不稳,这几日终于稍有起色,这是她亲笔书信,让我转交于你。” 姜娩激动伸手接过:“多谢太师!” 二人正要交谈几句,忽听得门房传来通报声:“平南侯府侯爷、侯夫人求见太师。” 姜娩眉梢一挑,说:“二老会来王府见太师,怕是有要事。” 段知安眯了眯眼道:“说是来见,不如说是来堵。” 他朝着大门走去,很快便见到一男一女在前堂茶座边等候,面色焦急不已。 段知安一边走近,一边开口:“平南侯竟登门王府找在下,让旁人看了,还以为在下在躲什么呢。” 段知安徐徐开口。 平南侯和侯夫人起身恭敬行礼,接着平南侯开口道:“下官前些时日往清心殿呈了信,但迟迟未收到回音。今日是小厮瞧见太师轿辇停在王府外,遂来通传。贸然求见实属无奈之举,还请太师宽恕。” “哦?竟有此事?”段知安佯装不知道,“看来是我殿中下人该严加管教了。侯爷有何事,不如说来听听。” “这......此事......” 平南侯擦了擦额上的汗,面色有些尴尬,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既无事,那在下便先告退了。” 眼看着段知安就要上轿,平南侯追上前去,着急开口道:“别别别!太师!太师请留步。” 平南侯拱手道:“小儿知景,奉旨奔赴封聿关险境。我与夫人实在放心不下,恳请太师在陛下面前说情一二,调回犬子。知景是我平南侯府独子,终归也不能断子绝嗣……” 侯夫人也赶忙点头:“是啊太师,求太师看在您的侄女闻浅的面子上,帮帮知景。” “闻浅......”段知安忽然开口,“侯夫人既说到闻浅,那可知闻浅现下如何了?” 二人一怔。 “这......” 侯爷神色闪烁,嗓音压低:“听闻她被皇上留在宫中,应当是无碍的……现下最要紧的是知景……” 段知安轻笑一声,移开话题:“二老顾子心切,在下能理解。还请回府歇息,北钦王府可不是你我探讨此事的地方。” “还请太师相助,往后平南侯府可任太师差遣。” 平南侯言辞恳切,但段知安却没有接话,只淡淡拿出怀中的信:“对了,这是浅浅托我交给二老的平安信。” 他说完便上了轿,不留情面。 放下轿帘的同时,外头一声咕哝传来:“你瞧瞧她如今倒是没事儿人了,还会写信来显摆。若非因她,知景怎会被皇上派去封聿关?真是个催命鬼,催垮了闻府,又沾上我儿......” 那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落进段知安耳里。 段知安坐在轿内,眼帘低垂,掌心却已悄然收紧,青筋毕现,连指节都微微泛白。 他没有出声,只淡淡开口:“回清心殿。” 轿辇渐行渐远,在一旁看戏的姜娩也收回目光。 段知安方才那神情,是极怒之相。 此事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姜娩凝眉细细回忆,前世李知景回朝后不久,平南侯便离世了。 可具体因何离世的,她却未曾细究。 如此看来,难不成前世就是段知安下的手?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1章 不愿和离,舅舅动手安排 段知安很快折返清心殿。 殿内金炉焚香正盛,御医早候多时。 “见过太师。”御医拱手行礼。 段知安披着狐裘,神情疏冷,未多寒暄:“诊得如何?” 御医垂首从袖中抽出一纸脉案,道:“回太师,世子妃脉象已稳,只是神思不静,应当是有心事。”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御医站着没动,又说:“太师。老臣还有一言相告。” “说。” “老臣方才以受惊过度致月事不显为由,给世子妃开了个安神的方子。可她腹中胎儿已有月余……是留是去,还请太师早做定夺。” 段知安微一抬眼。 这个御医,正是当初他命人送至昭明寺,假诊假孕之事的那位。 此人由他一手栽培,办事稳妥,从不多嘴。 此时说这句话,是在提醒他,再拖下去,便会显怀瞒不住了。 段知安凝眉道:“我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待御医走后,段知安去了闻浅卧房。 屋中被炉火煨得暖意浓浓,刚踏进来就听到丫鬟在说话。 “您这两月气血浮动,又受了惊吓,这是御医新配的方子,专门调理月事的,还是喝些吧......” 段知安走近问:“怎么了?” 丫鬟俯身行礼道:“回太师,世子妃说这药太苦了喝不下,可御医说了得趁热服下为好。” 段知安接过药,说:“你先出去。” “是。” “把门带上。” “是。” 丫鬟关上房门后,段知安端着药碗坐在榻边。 闻浅垂眸道:“舅舅,这药实在太苦了,方才我只是闻了一下,便差点吐出来。” “那难不成你是想一直垂卧病榻?” 闻浅脸色恹恹,知道是躲不过了。 这才端起药碗,小口饮下,苦得她连连反胃,眉头深锁。 段知安看着她这难受的模样,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颗雪梨糖递过去。 闻浅苦得呲牙,连忙放在嘴里含着。 她拍着微微起伏的胸口,只觉得腹中暖意涌动,还夹着隐隐的胀感。 她轻轻叹息。 “御医都说我是假孕,可我为何总觉得孩子在这......舅舅,你说我是不是魔怔了......” 段知安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她的话。 过了会儿,他转移话题道:“今日我去王府,恰逢平南侯携夫人上门。” 闻浅一听,急忙追问:“二老如何了?可还安好?” “你放心,好得很。” “那可有说些什么?” 段知安移开视线,似有斟酌地说:“平南侯忧子心切,叫我对李知景多加照拂。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了些难听的话,对你恶语相向......” 段知安说得平静无,闻浅却愣了一瞬。 她垂下头,眼眶渐红:“是,是我不好......没有身孕就算了,知景也因为我才去封聿关......” “浅浅。”段知安打断她,“即便无你,照今日朝中军用状况,李知景早晚也会被派支援封聿关。以他保你,是一石二鸟之计。” 闻浅明白这些,可她还是忍不住心里难受,眼泪蓦地掉落下来,滴在段知安的袖子上。 泪痕晕开,段知安轻抬起她的头,眉眼里满是心疼。 “浅浅......平南侯府此般待你......你可有想过......” “......离开侯府......” “与他和离......?” 这四字轻飘飘地落下,闻浅被骤然钉住。 她怔怔地看着段知安,一时说不出话来,眼中的泪水尚未褪去,只是更沉了。 屋外风吹竹影轻晃,檐角水珠滴答坠落,无声催促她给出一个答复。 “和离……” 她喃喃重复,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段知安静静看着她,眼底那点深藏的情绪,就快要从风雪中溢出来。 良久,闻浅轻轻摇了摇头。 “舅舅,我知你是为了我好……可我……” 她止不住去想,从前在平南侯府的日子。 成婚之初,侯府中人对她颇多轻慢,说她手段不耻,不配当世子妃。 侯夫人虽不在明面上给她难堪,却常在暗中冷对。付姨娘、李蓁蓁更是针对她,管家嬷嬷都没给她好脸色。 甚至连丫鬟下人也常不听她吩咐。 昭明寺那日,假孕一事被传出后,整个府上皆是冷眼看她。 但李知景却未曾出言苛责,只叫她回世子府后就别再去侯府,旁的事不要多想。 “知景......他不一样......” 她记得李知景曾替她挡下姨娘的鞭子,亲手为她上药,凯旋时为她带回的小玩意...... 她也记得在她失眠时,他带她出门散心。 空无一人的街头,她第一次吻了他。 那些点滴都历历在目,是她一想到,就会觉得心里一阵暖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所以只要李知景待她好。 纵使侯府待她千般万般不好,她都能承受。 一想到这,她摇头道:“知景是性子淡了些……可他待我很好,否则他也不会为了保全我,身赴封聿关。” “而且......他是我喜欢的人......” 段知安的眉眼微动,沉默了一瞬。 他什么也没说,只伸手轻轻替她拢了拢落下的碎发:“别想了,好生歇息。” 闻浅点点头。 殿外檐角水珠滴落,响在耳中冷冷清清。 段知安将她安抚后,轻声出门,负手立于廊下,却久久未离去。 他记得她小时候有次病重,也这般缩在榻上。 拽着他两根手指,喊他“舅舅”一声,嗓音娇软,如一把细钩勾着他心尖。 只是那时候,他不曾想过自己会栽在这她身上。 ...... 他低声道:“去吩咐内司登册,侯府将起休书……暂不封。” 随侍一愣,并未多问,低声应下。 段知安心知,闻浅一旦认了关系,哪怕心里有再多苦楚,也从不会主动挣脱。 何况她心里,是有李知景的。 可平南侯府今日那番话,他一个字都听不得。 她不该再留在那种地方任人践踏。 平南侯府,也不配得到她的孩子。 随侍到内司后,按段知安吩咐直接给廷礼司司正上报。 “太师吩咐,有侯府将起休书一封,请大人留意。” 廷礼司长史一听是太师吩咐,便即刻去上报给了司正苟怀远。 苟怀远客气道:“既是太师吩咐,下官定会直接批红,绝不拖延。只不过......”他顿了顿又问,“官家婚配极少休妻,下官任职多年都是登的成婚册子,又尤其是侯府此等高门......不知太师可有说明,是哪家侯府?” “大人只管照办,旁的事还请莫要多问。” 见问不出话来,苟怀远也不再多嘴,只是心里依然打起了小算盘。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2章 帝王之心 段知安照看完闻浅,直接去了刑部。 此时晌午,但刑部无人休憩。 太子与刑部司正曹大人,正在清点闻氏家产。 朱红漆木案卷堆叠如山,勘查簿已经写满了两本。 宁祉负手而立,看着那张闻氏产业明细图。 一一核对后翻出一张地契,问:“这几处铺子,前月与闻氏有买卖来往,却未登记册子,此为何意?” 曹大人看了一眼,答道:“这几家铺子均未涉及到兵器交易,管事的也并非闻氏宗戚,下官便未算在内。” 宁祉掀起眼皮,指节在封皮上轻轻一扣:“可父皇说过,牵扯其中,便为同党。大人这是在包庇?” 曹大人连忙解释:“下官绝无包庇纵容之意。” “孤自然知道大人清正廉明。可如今朝中那帮言官话锋直指向孤,孤若是不肃平朝纲,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 “那依殿下的意思是……” “杀几个,无妨。” 他语气淡淡,只一句话,刀锋已至。 曹大人一震,迟疑片刻:“可……那些大多只是地方小官......” “闻氏狡猾,大人又怎知不会以此作挡箭牌?” 曹大人垂首不语,片刻后拱手答道:“属下即刻调拨人手,三日可清其八成。” 话音落,忽听到门口一阵房门吱呀声。 寒风伴着脚步声,段知安踏进案房。 曹大人行礼道:“下官见过太师。” 宁祉脸上挂起笑:“老师怎突然来了?可是有事交代?” 段知安缓步上前,随口道:“明日殿下便要启程陲州查贪墨案,如此繁重政务,我过来看看可有帮得上忙的。” 他随手拨动几本账册,慢条斯理地说:“早就听说闻氏产业繁多,但今日一览,还是有些出人意料。” 曹大人应道:“是啊,闻氏从先皇时期就有若干旁支与商贾结亲,发展至今,产业已是遍布各州府,若要加上祖产,便是要查上好些阵子了。” 段知安似笑非笑:“只怕其中有些生意,并非摆在面上。” 宁祉目光一凝,问道:“老师指的是?” 段知安不紧不慢:“商贾人家的买卖,大多暗藏玄机,明面的生意可不一定就是真的。尤其那些寻酒作乐之地,怕要细查一下。” 宁祉微微凝眉,沉声道:“老师所言极是,学生记下了。” 段知安轻点头:“我既帮不上什么,就不在此添乱了。” “太师慢走。”曹大人恭敬应声。 宁祉亦行至门外,拢袖低声唤了句:“老师。” 段知安止住步子。 “殿下还有事?” 宁祉唇角含笑,语气如常:“学生听闻女子最喜芳香之物,外头所制远不如老师自调的香囊……学生想去太师殿中取几枚,不知可否?” 段知安戏谑道:“殿下是想送给哪位女子?” “自然是给迟钰,她与我成婚在即,我现下又要离都城些许时日,临行前应当了表心意,迟大人那边定然也会高兴的。” 段知安沉吟一瞬,忽而笑了:“殿下如今顾全大局,思虑周全,随时去取便是。” “多谢老师。” 段知安点头后缓步走下台阶。 宁祉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心中卷起不安。 他转头吩咐:“卢方,你去一趟醉音楼,带上我先前交代你的东西,拿去放进密室暗盒。动作要快。” “是。” 卢方领命退下,快步离开。 冬阳淡薄,寒风割面。 段知安出了刑部,在宫道上缓步走着。 金砖冷石,四下无声,唯有风掠起袍角轻响。 他望着天色微沉的长空,心中泛起一层说不清的晦涩。 今日宁祉辞令之间,已然是有了几分帝王行事之感,不需再事事依他而行。 这原是他期盼之事。 可不知为何,却有几分……酸楚。 段氏列祖列宗皆为王朝栋梁,奉“教帝为道,辅君为任”为训。 他一生所行,步步如棋,皆为扶持储君、稳固天下大局。 与父亲兄长所行的赶尽杀绝法子教导不同,他除了教宁祉辨忠察奸、趋利避祸,也教了他如何布德施恩,仁德广被。 但唯独那些不堪入目的脏事—— 暗中铺路、压下流言、遮掩杀机,他从未让宁祉染上一丝。 他想过,或许这样,宁祉将来便能成为一个清明君王。 不必心狠。 不必嗜杀。 不必像这天下所有帝王一样,踩着血雨腥风登基称尊...... 可今日的宁祉,全无半分宽仁之心。 将地方官赶尽杀绝,大概也只是想换成自己的人手。 他一如宣政大殿那般,外表平和,帘后却满是风雷暗涌。 收回思绪,段知安远远瞧见前方一人。 身着玄衣立在宫道尽头,身形宽大英俊,眉眼如霜。 他收起情绪,上前行礼:“还真是巧,诺大个皇宫,竟也能碰上王爷。” 萧珩之没有接话。 段知安又说:“看王爷这脸色,可是在为与闻茵小姐的婚事而恼?” “......” 萧珩之这才抬眼:“太师若是想以此讥讽本王,大可不必。” “哦?难道王爷说动了太后将婚事作罢?” “不劳太师操心,本王自有其他法子。” “难不成王爷还想杀人灭口?” “是又如何?” 段知安摇头轻笑:“王爷若是想,早就动手了,怎会等到现在。” “你究竟想说什么?” 段知安轻声道:“……若王爷真不愿迎娶,在下倒是有一计。” 萧珩之抬眸:“闻氏灭门已成定局,太后决心要护着闻茵,本王游说几番都未能转圜,你会有办法?” 段知安挑眉,没做声。 萧珩之移开视线,冷冷道:“说吧,什么条件。” 段知安俯身过去耳语一番。 萧珩之眉头轻锁,反问:“你在安排本王给你做事?” “高门权贵,旁人可不敢轻易动手。但对王爷来说,小事一桩罢了。” “本王与他无冤无仇,况且......” “无冤无仇......”段知安慢悠悠打断,“却也无恩无惠,不是吗?” 段知安紧了紧大氅,笑道:“太后那边,王爷放心,在下已有对策。只等王爷一个点头。” “呵。”萧珩之呵笑一声,“太子有如此老师,怪不得活成那德行......” 喜欢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请大家收藏:()重生娇娇女驯养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