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流游戏寻求HE未来》 第1章 出门在外不要乱捡东西 “哒、哒、哒……” 紧凑的马蹄声，混杂着哗哗的流水声，与空气中美妙的弦琴音乐一同传入奥希亚的耳中，这不同于他卧室的喧嚣让他瞬间清醒。 奥希亚猛地睁开眼，午后的阳光并不刺目，但依旧让他眩晕了片刻。他闭眼揉了揉太阳穴，再次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木质的四壁与两侧的门，初步推测他正位于一辆马车中。 他接着环顾四周，随即便发现了自己身旁类似行囊的简陋包裹。他伸手翻了翻，里面只有一身常服、一身中世纪风格的正装、几分看着像面包的干粮、一个布制小袋和一封有着精致暗纹的信。 穿越？不太对……信息太少了。 直觉告诉他，那封与周遭风格格格不入的信可能是线索。 正当奥希亚打算拆开信时，马车忽然停下，门外传来疑似马车夫的声音：“先生，海洛马旅馆到了，一共十三银币。” “……”奥希亚收回手，拎着背包下了车，从那个小布袋中拿了钱付给马车夫，随后走进了海洛马旅馆。 幸好“他”似乎提前预定了房间，面对招待的询问也只用“嗯啊”地应付几句便顺利地入住了旅馆的一间上等房。 关上房门的下一秒，奥希亚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电子音。 “欢迎来到‘伊甸游戏’，UA4237玩家。” 同时，一块半透明的光屏出现在奥希亚眼前，上面写着几行字： 【当前副本：维恩斯卡王国（1/539），副本人数：106】 【副本介绍：“当正义相悖时，谁的正义将沦为不义？”】 【主线任务：贯彻“正义”】 【个人支线：无】 【检测到玩家等级≤1级，已发放随机技能，可在个人面板中查看，技能将在副本结束后回收，如贡献值达标可选择保留。】 “……”看完一长串信息量爆炸的文字，这一次奥希亚足足沉默了几十秒，才试探着低声说了一句：“个人面板。” 与先前风格略显不同的光屏显现： 【奥希亚·凯利（UA4237）】 【职业：无】 【称号：无】 【技能一：（临时技能）光愈术：光属性低级术法，兼顾增益与治疗（Lv.1）】 【综合战力：3（严重低于平均水平）】 【评析：绝对活不过第一个副本的弱鸡】 奥希亚快速扫过不长的个人面板，目光停在了最后一句话上。 ……好气哦。 明明被强买强卖的人是我吧？ 虽然奥希亚确实是个菜得不行的新人，但这种游戏却绝不可能只有“武力”一种选择，就方才的主线任务要求而言，“脑力”显然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而他自认是要比一般人聪明一些的，且以他最开始冷静的反应与沉着镇定，他一定能比某些人走得远的。 在这种基础上，他大可以找一个武力高但缺脑子的玩家合作，即使是苟也能苟过副本。 但现在他却被这样否定……就算说的是事实，也让人不太舒服。奥希亚露出一个悲天悯人的笑容。 又研究了一会儿这所谓的游戏系统，弄明白操作方式后，他关闭了光屏，转身打开那个初始就有的背包，拿出了那封信。 “远方而来的旅人啊，我以维恩斯卡王室的名义，邀请你来参与三天后的晚宴……王国需要你们这种人才……”奥希亚轻念出声。 你们？看来这是多个玩家通用的基础身份……他下意识地在心里分析着。 信息还是太少了……这样想着，奥希亚出了房间，来到楼下，在招待处轻敲了几下：“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来这个国家，能为我介绍一下国情吗？” 坐在招待处后面昏昏欲睡的少女猛然清醒过来，刚想怒斥面前没有眼色的家伙，一抬头看见的却是笑靥如花的俊美金发男子与他指间翻飞的金币——感谢系统，那个初始小包里甚至有金币。 少女瞬间收敛了不满的神情，讨好地笑了笑，答道：“当然可以！维恩斯卡王国最欢迎旅客了！” 奥希亚满意地看着少女变得友好的眼神，低声哼笑一声，边把玩着那枚金币边说：“那就有劳了。” …… 事实证明，金钱永远是最方便的东西。从少女口中知晓副本背景的奥希亚坐在客房的靠椅上，愉快地哼着小曲，梳理着已知的信息。 维恩斯卡王国是个临海的大国，科学与神学并存，但王室与教会自二十三年前分裂以来，不睦已久。国王光明正大地表示自己是无神论者，而教皇则宣称王族是亵渎神明的窃权者，双方各执一词，唯一相同的便是互看不顺眼。 但王权与神权却又是不可分割的，这也是二十多年以来都没有一方被搞垮的原因之一。 而就在一个月前，王国内突然流传出一句预言，说维恩斯卡王国即将迎来灭亡，只有从远方而来的旅人才能扭转定局。 虽说无法证明国王也听说了这句预言，但他确实颁布了相关的律令，要求人民热情礼貌地对待任何外来者。 而在找到一大批外来者，也就是玩家后，国王就打算招揽他们，由此延伸出了那场三天后的宴会。 与之相对的，教会的情况就不怎么乐观了。国王为了抢先一步，于是就差人做了不少妨碍教会的事，也正是因为这样，教皇只能以选拔新任圣子的名义接触玩家。 奥希亚现在所在的沐曦镇正是圣子选拔的举行地，同时也是离首都西里特城最近的城镇。 如果要去西里特城，就必然会经过沐曦镇，除了个别一心赶路的，总会有一些对圣子选拔感兴趣的玩家停留。如此一来，教皇便能捷足先登。 稍加思考便想明白其中谋划的奥希亚打了个哈欠，随即直起身来，双手交握，低头做祈祷状。 入乡随俗，顺带看看所谓的神明存不存在……虽然他觉得真有神明，对方也不会因为一个普通人而降下目光。 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变化。 奥希亚的食指轻敲椅子的扶手，整个房间里只有“哒哒”的敲击声。 “哒。”奥希亚停止敲击，没在纠结因信息不足而陷入思维盲区的疑惑，转而开始研究那个所谓的临时技能。 按照技能说明，只要心中默念技能的名字，就能使用了。 ‘光愈术。’ 随即，奥希亚感受到一阵暖意。他打开个人面板，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综合战力：4（严重低于平均水平）】 ……好歹上涨了一点。但还没等他关闭面板，就见那综合战力又掉回了3。 奥希亚又来了几次，直到用掉了一半魔力，他终于弄明白了这个技能的机制。 光愈术本身更偏向于增益技能，治疗能力只能说勉强能用，顶多治愈一下细小的伤口。 而增益的效果则是与使用者的魔力储备量和使用对象的战力挂钩，前者关乎技能的持久性，后者则与增益强度有关。 简单来说就是，被施展技能的对象越强，增益效果也越强，而像奥希亚这样的弱鸡，就算光愈术的技能等级是max，效果也约等于无。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是，有两条路摆在奥希亚面前：一条是专注于辅助，依照这个技能的实用性，相信会有不少人主动凑上来，毕竟铁打的辅助，流水的主c。 另一条则是以提升自身实力为主，这个技能只作为辅助手段使用，不专门提升等级。但这条路注定艰辛，因为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能力，综合战力也只有可怜的个位数，最有可能的是他没发展起来就死了。 思索了一会儿，奥希亚打算两边同时进行，哪边进展快就决定走哪条路。 眼下正好有一个机会——教会的圣子选拔。而且光愈术还好巧不巧的是与教会及契合的光属性。 看来得走教会线了……奥希亚打了个哈欠，打算趁这午后的大好时光好好休息一下，为明天早上的选拔做准备。 至于王室那边，反正不差他一个。 …… 一个穿着印有金色繁复暗纹的白跑人步履匆匆。他沿着走廊，穿过大祈祷厅，路过的行人看见他都纷纷行礼。 白袍人步入位于大祈祷厅后的礼厅。这里是最接近神的地方，除了教皇、圣子、祭司之外，任何人不得入内，就连圣徒都需要教皇的首肯才能进入。 礼厅的最前方是一尊巨大的神像，五官柔和，身形匀称，右手捂住右耳，左手伸出作赐予状，神情宁静而温和。 神像的脚边跪坐着一个不过二三十岁的青年男性。他有一头长至腰际的银白色长发，身着镶金边的复式长袍，整个人仿佛一团刺目的白色焰光，显得圣洁十分。 此刻他正紧闭着双目，双手交握，抵着垂下的额头，似乎在虔诚地向神祈祷。 白袍人见状，低下头，语气轻柔地说：“教皇陛下，圣堂……出事了。有人闯入了最底层，偷走了主的圣物……今天的巡逻，恰巧……有点疏漏。” 闻言，白发的教皇睁开双眼，灿金色的眸子里只有至高而冰冷的神性。 “亚米索尔斯河下游。”仅仅说了简短的一句，没有任何责罚的意思，他便又闭上了眼，不再理会身后白袍的圣徒。 圣徒得了旨意，稍稍松了一口气，退出了礼厅，随后便带着一队不用巡城的圣骑士离开了教会，前往位于城郊的亚米索尔斯河。 …… “呼……呼……”皎洁的月光下，一个通体漆黑的人影奔跑着，一直到远离教堂的城郊才停下脚步。 “见鬼！今天这是什么破运气！”人影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道。天知道他刚才跑了多久才摆脱了来自大教堂的追兵。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伸手摸索了几下上衣口袋，从中掏出了一个同样一片漆黑的十字架。 但他才看了一眼便愣住了——“艹！偷错了！” 江棫现在很难用人类的语言来形容自己操蛋的心情。他感觉自己真是点背到家了：先是得了个平平无奇的技能，又是误打误撞触发了一个高危的剧情支线，好不容易潜入大教堂，结果却因为背不出教典而被发现，险而又险地摸到了圣堂底层，把东西一薅就跑并成功开溜，最后却发现偷错的东西！ 原本他还想着如何处理这档子事，但在发现偷错东西后，这十字架反倒成了烫手山芋。当务之急是尽快转移……至于这十字架，不是正好有条河吗？ 江棫一个用力，将十字架抛入河中，然后就利用技能飞速逃离了现场。 而在河的下游，一只手捡起了顺流而下的十字架。 “嗯？这是……”奥希亚本来只是出门散个步，却不想居然没一会儿就捡到了奇怪的东西。 然而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被赶来的圣骑士们制服在地。 八年级写的，嗯对，将就着看吧。[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出门在外不要乱捡东西 第2章 维恩斯卡王国有位好神明 梅尔维尔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同样面无表情的金发青年。 作为平日里经常接管祭司工作的圣徒，他在占卜这方面可谓顶尖，所以他自然知道在圣堂行窃的并不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 但圣物毕竟在对方手里，还是要带回来好好审理的……就是带头的那个圣骑士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这才造成了如今仿佛逮捕一样的局面。 梅尔维尔尽力控制住自己抽搐的嘴角，语气平和地说：“还请解释一下，您手中这个十字架的由来。” 一旁站着待命的圣骑士闻言，很自觉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布道室内只剩下奥希亚和梅尔维尔两个人。 “这只是个意外。”奥希亚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习惯在晚饭后出门散散步，这有助于我的身心健康。而我在路过那条河时，恰巧看见似乎有什么东西顺流而下，出于好奇，我就将其捞了起来。之后的事我想您是知道的……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梅尔维尔边听，边取下缠在手腕上的灵摆，做了个简单的占卜。结果显示。对方说的是完全的真话。 很好……正当梅尔维尔打算把人放走时，脑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把他带过来。’ 意识到这是教皇陛下的传音，梅尔维尔当即改变主意，对奥希亚说道：“很抱歉，您暂时还不能离开。请跟我来。” 奥希亚闻言，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默默地跟上对方的脚步。 ……这才刚开局，不至于有什么麻烦找上门吧。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了走廊与大祈祷厅。梅尔维尔拉开礼厅精致的大门，对奥希亚比了个“请”的手势。 “……”奥希亚步入礼厅，身后也随之传来大门关闭的声响。 他瞬间绷紧了身上的肌肉。什么情况，又一个强买强卖？ 奥希亚扫视了一遍开阔的礼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神像，其次则是神像下那道圣洁的身影。 “夜安，不属于此世的旅者。”整体呈白色调的男子开口，似是看见了奥希亚那一闪而逝的错愕，他解释道，“你的命运不在这里。” “您是……”奥希亚有了猜测，但还是求证地问道。副本中的NPC……知道“玩家”的存在？ 男子淡漠的金瞳注视着奥希亚，其中的虚无令他心中发毛。半晌，对方才答道：“□□的现任教皇，明渊。” 猜测成真了。奥希亚心中一凛，欠身行礼，谦恭地说：“夜安，教皇陛下。我的名字是奥希亚·凯利，不知您找我是为了什么？” 与其拐弯抹角地套话，不如直白地问出来。奥希亚看得出来，对方不是那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人。 果不其然，明渊听了这话，并没有什么不悦，反倒也直言了来意：“预言是真的，我们需要外来者。” 奥希亚思考了一下，想起那则在王国内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旅者的预言，不明所以地看着明渊。 “我们需要一个外来者唤醒神明……你正好是光属性的，很合适。”明渊不再谜语人，面无表情地说出目的。 唤醒……神明？奥希亚眼皮一跳，暗道不妙。 为什么找他？为什么……他悚然一惊，这个教皇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临时技能是光属性的？他可从没有在外面使用过！ 旅馆……旅馆内有教会的人？还是…… 而且另一个疑问也接踵而至——如果外来者的作用是唤醒神明，那王室又为何如此迫切呢？要知道，国王可是自称无神论者。 或者说，“外来者”这一身份还有别的用处？这又是否和二十三年前王室与教会决裂的事情有关？ 信息还是不足……奥希亚没再继续白费脑细胞，低下眉眼，语气轻柔地说：“这是我的荣幸，教皇陛下。” 明渊表情不变，看不出情绪，只是侧过身，让出一条通往神像下的路。 “上前去。向主祈祷，不论虔诚与否。”明渊看向神像的眼神带着一丝虔信，他拿出刚收回来不久的黑色十字架，递给奥希亚，“握住它，心中默念你想对主说的一切。” 奥希亚没有犹豫，因为他刚才收到了一条系统消息： 【已触发个人支线·伊甸之外（？级）】 【任务描述：取悦祂】 【时长限制：无】 【奖励：未知/惩罚：未知】 ……这个“？级”和两个“未知”是个什么情况啊，好危险的感觉。 正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个人支线，原本只是为了贡献值的奥希亚心态一下子发生了转变。 他接过十字架，在明渊有些瘆人的目光下走到神像脚边，却又犯了难。 到底是怎么个“取悦”法啊？ 毫无头绪的奥希亚双手紧握住十字架，低下头，在心里赞美了几句，但都一无所获。接着他又试着念了几句在来的路上听了不下十遍的祷文，依旧没感受到任何联系。 他又一一尝试了祈求庇护、诵念尊名等方法，甚至进行了献祭的咒文，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怎么回事……奥希亚眯了眯眼，不禁对神明是否存在有了堪称亵渎的怀疑。 ……又或者是，神明对这些祈祷听得太多了，干脆不做回应了？ 如果要区别于其他信徒的话……“人类于黑暗之中苦苦挣扎，直到一缕光的降临……祂是命运的化身，真理的眼睛……祂撕裂了天空，将独裁的罪王高挂在烈阳之上赎罪；祂庇佑人类，为人类文明点亮启蒙之光……自发信仰祂的人类被神赐名，那格式近似的称号是永世的荣耀……”这是某个让人尬到脚趾抠出大别墅的教典创世神话。 虽然现实中确实有很多对照，例如传闻中太阳上的模糊人影，又或者是历代教皇二字拼凑式非主流名字，都与神话有所相似，但其中掺了多少水分却无从得知。 正这样想着，奥希亚突然身躯一震，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临时技能）光愈术”已进阶为“（临时技能）神惠”】 【技能一：（临时技能）神惠：光属性中级术法，兼顾增益、治疗与减伤，是来自某位伟大存在的恩赐，具有可成长性（Lv.1）】 【综合战力已提升至6】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虽然只是一瞬，但奥希亚还是感知到了那道仿佛从天穹投下的视线。 还真是大手笔啊……不，或许对于祂来说，这并不算什么……这样的恩赐请多来一点谢谢。 好消息是，奥希亚变强了，不仅技能进阶，综合战力也直接翻了一倍。 坏消息是，他依旧是个辅助，且综合战力的评定还是“严重低于平均水平”。 但问题不大。重要的是祂突然回应并赐予的原因。难不成是因为创世神话？刚才说到哪儿了……好像是传说中神明的名字。 傅灯。比起像明渊这样的非主流东西方混杂式名字，这位神明的名字反而更接近原世界中国风格的名字，而且连读音都类似。 是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这不是祂自己的名字吗？ 可无论奥希亚再怎么询问，神明却恢复了先前的态度，不再理会他。 奥希亚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身后，明渊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 “……愿主护佑你，祭司。” “……”奥希亚听到明渊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皱了皱眉，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在对他说话，“……您叫我‘祭司’？” 明渊却没再言语，只是语气平淡地将奥希亚请了出去。直到礼厅的大门闭合，奥希亚才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已触发剧情支线·光的背面（A级）】 【任务描述：光的背面是什么？】 【时长限制：15天】 【奖励：“星空”/惩罚：抹杀】 这突如其来的任务依旧谜语人，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任务详情至少比某个个人支线要良心不少。以及…… 【当前阵营：教会 职位：祭司 贡献值：200】 原来教皇刚才是在给自己发职位。奥希亚内心没一点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原本他是打算走圣子线的，还要和不少玩家竞争一番。现在倒好，直接任职，还是只低于教皇、与圣子并列的祭司之位。 这就是神的眷顾吗……可是，代价呢？ 奥希亚可不信天下会有免费的午餐。 先前那个领路的圣徒走了过来，显然是接到了教皇的旨意，向奥希亚行了个礼，道：“恭喜您，祭司大人。接下来，就由在下教授您祭司相关的知识与能力。” 奥希亚温和地笑了笑，说：“有劳。” 就像鱼钩上的饵料，或许水面之上是更高层的威胁，但现在他别无他法，只能咬钩。 …… 第二天，沐曦镇，圣堂之下。 时隔三十六年，维恩斯卡王国再次迎来了盛大的圣子选拔。众人都聚集在圣堂前的大广场上，其中掺杂了多少外来者尚未可知。 有的家长嘱咐着自己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让教皇陛下看到你。要是被选上了，咱家就光宗耀祖了！” 孩子不过六七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一旁同样带孩子来参与的妇女凑了过来，提醒道：“听说这次负责主持的不是教皇陛下，而是新上任的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祭司之位不是都空缺十多年了吗，什么时候又来了个新的？”听到妇女的话，另一个中年男子好奇地询问。 妇女摆了摆手：“嗐，这不是从我三姑的堂姐的二弟的表侄的四婶的二舅的外甥那儿得来的小道消息嘛。至于其他的，他就是个看大门的，哪能知道呢！” “诶诶，有人出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圣堂阶梯的最上层，一道穿着白金色繁复长袍的身影站在最前面。 那人扫视了一圈瞬间安静下来的人群，宣布了选拔的规则，末了又添了一句：“已成年的没有参与资格。” 这句话属实有些奇怪，因为圣子选拔是多年以来的传统，其标准人尽皆知，又何须多言？ 但很快就有人发现，一群孩子中混杂了不少一看就已经成年的人。那些人听到这话，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那些成年人有些绷不住，匆匆地离开了广场，也有些选择离远一点旁观。 原来是外来者啊。民众了然，毕竟昨天外来的客流量实在多到让人无法忽视。 那日窃取圣物、将教会弄得鸡飞狗跳的江棫这次没有掩饰外貌，但为了防止教会的人利用占卜迅速找到他，他选择在外围看戏。 他翘着二郎腿，边啃着苹果，边兴致盎然地笑看其他玩家们吃闭门羹，随后又继续为他那高危剧情支线发愁。 忽然，望着高台上金发碧眼、神情柔和的祭司，他灵机一动。 这个祭司NPC看着比教皇NPC好相处多了……或许可以从他下手，伺机潜入圣堂？江棫恍然大悟般地想道。 码字中……因为我的习惯是先手写在誊到手机上……痛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维恩斯卡王国有位好神明 第3章 教会的冰山一角 奥希亚穿着祭司长袍，一边努力维持自己和善悲悯的笑容，一边不得不分出心神盯着他脖子上不安分的黑十字架。 时间回到今早三点。奥希亚满脸疲惫地从藏书室走出，手中还抱着一大堆古籍。 天知道这五个小时他是怎么过来的，虽然免费获知了不少隐秘的信息，但主线什么进展没有不说，他还被迫挂上了虚弱debuff。 这可不是比喻，而是真有这么个buff挂在奥希亚的个人面板上。 有一种原本如白纸般的大脑突然被强行写上一堆没有前因后果的数学公式的美感…… 奥希亚强打着精神走着，突然有个人从拐角处走出，正是先前的圣徒梅尔维尔。 对方似乎有些焦急，见到奥希亚，眼睛一亮，忙快步上前，先是行了一礼，随后便将一本厚度堪比教典的白皮书籍塞到了他手中。 “教皇陛下方才出去了，嘱咐我说他可能无法准时返回，让我教导您如何主持选拔。”这是梅尔维尔的解释。 为什么教皇能如此放心地把这种典礼交给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外来者啊。奥希亚面上不显，心底却是提高了警戒。 于是奥希亚又被迫学习了一堆仪式术法与祭祀仪规，甚至为了保持清醒，他还冲调了醒神茶——一种教会特供的药剂产物，提神醒脑必备。 恍惚间，一个没注意，奥希亚将之前拿到的黑十字架甩到了书架上。 别问为什么能甩出去，上过学的人都或多或少喜欢在看书时转笔吧……黑十字架也是长条形的，异曲同工之妙。 就在他打算拿回黑十字架时，异变突发，无边的黑色涌入他的眼中。红色、白色、黄色、绿色混杂的天空，布满一根根肉线的地砖，无数的耳朵与嘴巴攀附着墙体，原先摆着书本的木桌变成了由没有脸孔的人体搭建成的人桌，上面的书本是一大片长着眼睛的肌肤，一旁的烛台则成了由手指组成花瓣的紫藤萝。 一低头，他自己也变得奇怪，十几对修长的小手方向各异，内脏长于体表不断地蠕动，而下半身早已与地面融为一体，向四周蔓延。 正当奥希亚感觉自己浑身仿佛要炸成烟花时，那个黑十字架突然发出足以照亮方圆十里的光辉，将他笼罩在内。 再睁眼时，一切如旧，那掉san的场景就像一场梦，只有奥希亚的太阳穴还隐隐作痛。 他试着呼出个人面板，只见那虚弱buff的旁边赫然多了一条血红色的字：低san状态。 ……不是，这么刺激的吗？！ 奥希亚低喘几口气，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眨眼间却又是那奇妙的景象。 “……”猝不及防再次直面精神污染的奥希亚险些精神崩溃，所幸他想起了方才黑十字架的异样，一把抓住十字架，眼前的世界终于恢复了清明。 他低头打量了几眼黑十字架，决定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还是戴着为好——虽然感觉那些异象也是这东西引发的。 但他才刚将黑十字架挂上颈脖，那十字架却像活了一般，径直戳向奥希亚的心口。 奥希亚一惊，还没来得及抬手抓住，那十字架却又堪堪停在了离心口一厘米处。 如此又循环往复了几回，奥希亚也由开始的提心吊胆变成了麻木。 给我个痛快谢谢。 于是就上演了先前那一出完美对外还得操心自身、且挂着两个debuff昏昏欲睡、大脑抽痛却要强打精神的一心三用大戏。 上一次这么累还是在死线前一晚赶论文。 “下一个。”奥希亚一边不露痕迹地将黑十字架摁了下去，一边为参与选拔的孩子做天赋测试。 幸好天赋测试不像其他术法那样复杂，只需要一些外物作为媒介即可，既不用画阵法，也不用念咒语。 一个人走上阶梯，站定在奥希亚面前。 那人有一头灰色的卷发和灰色的眼睛，长相有一股灵动之感，但与这稚气未脱的脸相配的却是比奥希亚高出半个头的身高，目测应该接近一米九了。 奥希亚不得不微抬起头，维持着还算温和的笑容：“选拔不收成年人。” 那人眨了眨眼睛，不禁笑道：“我才十七岁，还未成年，祭司大人。” 在维恩斯卡王国，成年的标准同样是十八岁。 自认为在同龄人中算高的奥希亚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十七岁比他一个成年人还要高半个头。想是这么想，他还是为这个人做了测试。 伴随着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与部分一看就是玩家的人的大声密谋，测试结果出来了。 □□的历代圣子选拔，都只看重天资与对元素的亲和力，其余一律不管。这一届同样如此。 “莉娅·曼塔，斯维因德·卡沙萨，卡莱尔·克劳斯……奥列格·伊凡诺维奇·波克罗夫斯基，等六人，暂留圣堂，等教皇陛下归来后裁定。” 最后一个名字念得奥希亚尤为痛苦，天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一口气念完且念对的。 这个名字的拥有者，也就是之前只有十七岁的一米九，腼腆地笑了笑。从这个名字基本就能看出，这个人是俄罗斯人，也是个玩家。 难怪那么高……这很符合奥希亚印象中的俄罗斯人身高。 几个入选的孩子聚在一起，其中最小的莉娅只有九岁，最大的则是奥列格。 以阶梯下的民众视角看去，六个孩子仿佛沐浴在圣光之下，光辉与荣耀并存，耀眼夺目。 这种情形下很难不让人说两句。将近万双眼睛盯着阶梯之上，白袍的祭司笑容亲和：“有什么想说的吗，孩子们？” 其中四人都或多或少有些紧张，唯二不紧张的奥列格和年纪第二大的卡莱尔却都没发言。 “……这就像一场梦，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莉娅是个活泼的女孩儿，她率先打破了沉寂。 “我、我真的太惊喜了！这、这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天！”斯维因德激动得说话都有些结巴。 “是啊，这真是太令人激动了，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奥列格脸不红心不跳地混迹在一群原住民中，竟没有什么违和感。 红发蓝眸的卡莱尔则冷静许多，但也有着少年人的青涩。 他似乎并不是太惊喜或讶异，他只是将目光移向奥希亚，笑着赞扬了一句：“祭司大人，您真好看。” 霎时，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看向了卡莱尔。 “……谢谢。”奥希亚笑着岔开了话题，“我得离开了，梅尔维尔圣徒会带你们去住所的。” 你不觉得这句话说得很突兀吗？！ 大庭广众之下被夸好看，他也是会尴尬的。 卡莱尔若有所思地望着奥希亚仿佛躲邪神般离去的背影，直到莉娅提醒才回过神来，随梅尔维尔一同离开。 …… 奥希亚略感无奈地拿出揣在怀里的黑十字架，只见上面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泽，忽闪得像是老旧的灯泡一般。 【已触发个人支线·神明的委托（C级）】 【任务描述：收集“创世神话”】 【时长限制：14天】 【奖励：未知/惩罚：无】 又一个任务，虽然只有C级，但……又是未知。 事到如今，奥希亚有了些猜测——大概、也许、可能，黑十字架所联络到的神，与这个副本中名为“傅灯”的神并不是同一个。甚至于，这个“神”可能是个邪神！ 毕竟对方给自己的感觉确实不怎么正，对“傅灯”这个名字的反应也不像是听到自己名字。 他有些想把黑十字架取下来，但多次仿若精神折磨的试验表明，只要一离开黑十字架，他的san值就会一去不复返了。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问问神奇的教皇……奥希亚回住所的脚步一转，朝礼厅走去，那是教皇绝大部分时间会在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对方回没回来就是了。 华美的大门被无声推开，奥希亚一眼就看到了正中央跪坐着迎光祈祷的教皇。 教皇果然回来了。奥希亚放缓脚步，尽量不发出声响打扰对方。 说实话，那个神像有些令人不适，至少奥希亚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一直都低头看着地面。于是好巧不巧，他与一双蓝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奥希亚一惊，再仔细一看，由于教皇面向光的来源，所以在他背后有一片很狭长的阴影，而那双眼睛正是来自这片阴影。 教皇背后的影子中竟然有一个人。 那个人大概十七八岁左右，黑发蓝眸，直发长至肩颈，五官与教皇有七分相像，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奥希亚。 兴许是奥希亚的目光太过明显，明渊似有所感地起身回头，不含任何情绪地问道：“什么事？” “……”奥希亚握紧了手中的黑十字架，却没有说出什么，只是报告了选拔的结果，然后便被明渊打发去了大祈祷厅应付信徒。 他走出礼厅，悄悄地抬头看了眼门缝，可这次，明渊的影子里什么也没有。 但奥希亚却看得真切，方才明渊转身的瞬间，那个黑发少年说了两个字： “快、逃。” …… 礼厅内，明渊收回了望向门口的目光。他并没有继续祈祷，而是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神像的模糊面孔。 仅仅几秒，他便又低垂下眉眼，转身准备离开。意料之中的，一双手在他转身的瞬间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即使被扼住命脉，明渊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是漠然注视着双手的主人。 反观掐住明渊颈脖的黑发少年，却是一副怒火中烧的疯狂模样。 “……”两个长相类似的一大一小都没有说话，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礼厅中蔓延。 “咚咚。”礼厅的大门忽而被敲响，紧接着便被打开。 被教皇特许可以随意进出礼厅的自然只有圣徒梅尔维尔一人。 梅尔维尔有些好奇教皇陛下为什么一个人站着，而不是如平时一般祈祷。但他并没有贸然询问，只是道：“教皇陛下，本次选拔共有六人入选，已被安排至小祈祷厅西面的屋舍里了。” “嗯，你先出去吧。”明渊抬眼，淡然打发道。 待梅尔维尔离开后，明渊看向脚下没有任何异样的影子，像是对什么人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的力量恢复了不少……看来你还有后手，是在那六个孩子中？” “不论怎样，你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可行性。选择与布雷兹合作可不是一步好棋，他本身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二十三年了……你的这份毅力令我钦佩，但也仅此而已。” 言罢，明渊径直离开礼厅，前往小祈祷厅的西面。 …… 整洁的客房之中，卡莱尔放下本就没多少的行李。 “唔……”他忽地伸手捂住头，痛苦地呻吟出声。他手腕上仿佛只是装饰的蓝水晶挂坠霎时间散发出流光，卡莱尔肉眼可见的痛苦神情也随之缓和。 “……谢谢你，莱特。”卡莱尔喘息几下，认真得对蓝水晶道谢道，“不过这次症状好像加重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蓝水晶缄默片刻，发出了孩童般的稚嫩声音，语气却颇为老成：“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或许与教会有关。” 卡莱尔显然也这么认为。他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真的没问题吗？父……父亲他很快就会发现了吧。” “不用担心，我的创造者可比你的父亲强，除非我主动解除屏蔽，否则别说你父亲，就是你的那位老师都不会发觉你的失踪。”蓝水晶语气自信。 卡莱尔终于算是放下了心，心中却是对那个真相更加好奇了。 写不出克系的感觉……[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教会的冰山一角 第4章 掉san有益于身心健康 送走上午的最后一名信徒后，奥希亚终于垮下了一直上扬着的嘴角，舒缓了下面部肌肉，打算吃完午饭后接着接待信徒。 应付信徒真不是人干的事，难怪交接工作时梅尔维尔的表情那般微妙……奥希亚悲催地想些有的没的。 现在他一共有四个任务，除去半点进度也没有……哦不对，是只有6%完成度的主线任务之外，他还有两个个人支线和一个剧情支线。 【光的背面】进度已经有7.83%了，这些进度还都是在掉san和看见黑发少年时涨的，可见教皇绝对是关键人物，还有那个疑似邪神信物的黑十字架。 【神明的委托】只有C级，且只剩21%就完成了，奥希亚打算中午去趟藏书室，一鼓作气肝完，看看这“未知”奖励究竟是什么东西。 至于【伊甸之外】，笑死，这？级任务就压根没有进度条，谁知道进展怎么样啊，反正他已经开摆了，爱涨不涨。 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着想，这种东西还是能离多远有多远为好，他可不想再回去，好不容易才康复的，平淡生活不香吗？ 好吧，现在这情况好像平淡不起来。奥希亚面无表情地放空大脑发呆，这两天实在是过于疲惫了。 ……感觉，如果能活着出副本，他还得去复查。 于是几个刚被教皇筛选过的孩子一进大祈祷厅，看到的就是金发绿眼的祭司沐浴在璀璨的光辉之下，仿佛被定格住的美景。 “真好看……”卡莱尔不禁赞叹出声。一旁的斯维因德见状，拉着身侧好奇的莉娅与同样好奇的伯莎·沃尔特这唯二的女孩子推开几步。 这里还有女孩子呢，不要说得这么痴汉好吗。斯维因德神情有些嫌弃。 奥列格倒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甚至对卡莱尔的言论表示赞同。 一直愣神的奥希亚其实在他们刚进大祈祷厅时就注意到了，只是以为他们有事要做，所以没有什么举动。现在见几个孩子依旧停在门口，他便向他们招了招手，温和地打了声招呼。 斯维因德有些拘谨，但莉娅却没什么顾忌，走起路来仿佛一只兔子一样蹦哒着凑上前，甜甜地道：“日安，祭司大人！” “日安，亲爱的莉娅。”奥希亚笑着应了一声，随后开口问道，“你们这是？” “教皇陛下方才找上了我们，并一一谈过话，定下了圣子的人选。”奥列格乖巧地答道，虽然这表情与他的身高实在违和，“但教皇陛下惜才，同意落选的人可以留下来为教会做事。” 奥希亚惊讶于教皇的效率之高，问道：“是吗，那圣子的人选是？” “是他啦！”莉娅指着奥列格，积极地应答，“还有西奥哥哥，教皇陛下说他可以做圣徒的预备役！”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西奥博尔德·乔沉默地点了点头。 除了表示想要去经商的伯莎之外，其他人都纷纷言明自己想留在教会——这可是教会诶！ “……”卡莱尔没有开口，盯着奥希亚胸前的黑十字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奥希亚又与孩子们聊了几句，尤其关注了一下混在其中的某位玩家，见其似乎将他当做了NPC，便稍稍放下心来，打算结束话题。 “好了，时间不早了，现在是用餐时间，我想会有人为你们准备餐食的。”奥希亚起身，准备离开大祈祷厅，“愿主护佑你们，回见。” 即使奥希亚原先是个唯物主义者，但在连续几小时的恶补后，装起信徒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当然他本身的气质也功不可没。 “——请留步，祭司大人。”在他即将踏出大门之际，一道少年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听音色应该是卡莱尔。 “……”奥希亚低头看着刚迈出一半的脚，不知到底该不该踏下去。 有事刚才不说，现在开口？他也要去吃饭啊。 最终他只能放下那只脚，转过身，强掩话中的不耐，道：“有什么事吗……？！” 奥希亚的笑容僵住了，眼中是难掩的惊愕——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所看见的并不是卡莱尔，而是之前的黑发少年！ 与此同时，周围的景色再次发生变化：原先明亮的大祈祷厅变得破旧而昏暗，墙壁上长了大小不一的一堆眼睛，地面有些下陷，仿佛踩在了腐肉上，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气，整体是一种令人窒息的迷蒙之感，没有上次一般富有视觉冲击力，但依旧让人不适。 奥希亚又看向那几个孩子所在之处，入目的却是几滩不可名状之物，面部像是花屏的老旧电视机一样色彩斑斓。 在这一片掉san景色中，唯一正常的黑发少年倒显得格格不入。 黑发少年依旧是那副阴郁美少年的画风，与教皇七分相像的面孔上是死一般的压抑。他的嘴巴一开一合，虽然没发出声音，但却让奥希亚看得真切。 “快逃。” 又是“快逃”。不知是不是奥希亚的错觉，这次黑发少年的口型似乎流利了一点。 然而还不等奥希亚思索其中的深意，那时不时灵一下的黑十字架终于发挥了功用，他的眼前又恢复了清明。 “祭司大人？祭司大人？您怎么了？”首先映入耳畔的是卡莱尔略显焦急的问询，其次便是奥希亚眼前那张放大的脸。 奥列格见他似乎恢复了过来，便直起腰，不再将脸凑到对方眼前，长舒一口气，好一阵关心。 他甚至因为太高，不得不微微弯下腰看自己，他真的，我哭死。奥希亚试着用插科打挥来抵消方才的心悸，但收效甚微。 不过，这个奥列格……是不是笑了一下？ 他略带深意地看了奥列格一眼，又转向担心的几个孩子，温声道：“没事，只是有点恍惚。” 这种拙劣的理由连最小的莉娅都不信，但他们也没再问什么，只是先后离开了大祈祷厅。看方向，他们很可能是去找教皇了。 “……唉。”奥希亚扶额，叹了一口气，一边将卡莱尔和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他一种错位感的奥列格列入警惕名单中，一边思考一会儿如何应对教皇。 然后一看进度，好家伙，【光的背面】涨到了9.02%，看来他的猜测没错。 奥希亚的心情回升，感慨了一句掉san场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吃午饭去了。 吃完饭再思考吧。 然而事与愿违，还不等奥希亚思考出方针，就被教皇找上了门。 明渊的办事效率依旧高得惊人，在从几个孩子那得知情况后就立即赶了过来，开口便问：“你看到了什么？” 语气很肯定，看来他果然知道掉san场景，但暂时还无法判断他的立场……会和主线有关吗？ 这样想着，奥希亚收敛了笑容，故作一副疲惫痛苦的模样，认真道：“一些……令人生畏的东西。教皇陛下，您知道那些是怎么回事吗？” 他并没有将方才看到黑发少年一事说出来，一是为自己留条后路，二来则是基于一点判断，毕竟那个少年与教皇长相类似，又出现在对方的影子里，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反面人格”、“阴暗面”之类的存在。要不是双方有一定的年龄差距，奥希亚甚至会考虑双生子的可能性。 教皇知道对方的存在吗？ 明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并没有正面回答奥希亚的疑问，只是再次发问：“为什么不上报？” 那还不是因为被黑发少年的事耽搁了。当然，奥希亚可不会这么说，而是答道：“维恩斯卡王国的子民都会这么做，因为教会值得信赖。” 言下之意：我是个外来者，不信你们。 “……”明渊沉默几秒，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口道，“你去找一趟梅尔维尔，他会为你解决的，祭司。” ……这是在提醒他，他依旧是教会的祭司，那么他便应该服从命令吗？奥希亚习惯性地尝试深度解读，但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毕竟就这半天的了解，明渊似乎是个效率极高、直白明了的人。 他行了个礼，便走出礼厅，走向小祈祷厅去找梅尔维尔。 总之先照做吧，至少听上去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明渊目送奥希亚离开后有些不解。他只是说了一句话，对方怎么就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虽然直觉对方可能对自己的话有点误解，但明渊也没想解释，而是对着脚下的影子说： “你说了什么，对吧？” 在明渊瘆人的目光下，影子平淡无波，毫无动静。 …… 卡莱尔回到属于自己的客房，仰面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翻了几下身，他有些忍不住了，对着蓝水晶问道：“莱特，刚才……那位祭司的异常，和你有关吗？” 寂静了几秒，正当卡莱尔打算再次开口时，那道稚嫩而老成的童声应答道：“和我没关系。或者说，这事是你做的。” “我？”卡莱尔不明白为什么是他，明明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啊。 他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蓝水晶继续说：“你的眼睛和‘那个人’很像，当然，这并不能算件好事，至少对你来说是这样的。” 卡莱尔听了立即激动起来，忙问：“那个人是谁！”甚至连“不算好事”是什么意思都忘了问。 也不怪他如此失态，因为他是家中唯一的孩子，可他的父亲却至今未婚。他从小就没见过母亲，身边人也都一问三不知，而知情的父亲和莱特则从未正面提及过。 在一般人眼中，卡莱尔是父亲某一天突然抱出来确定身份的，要不是有血脉证明的术法，他都要怀疑自己是捡来的了。 卡莱尔的红发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眼睛却毫不相干，可见这一定遗传是他母亲，再加上现在莱特这么说…… 在卡莱尔期待的眼神中，莱特沉吟片刻，选择装傻：“什么‘那个人’？你的听力难道退化了吗？” “莱特！”卡莱尔炸毛，“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 “……”莱特不再言语，仿佛成了一块普通的蓝水晶。 卡莱尔无能为力，只得跺跺脚，后悔没有先问那件事和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 …… 从小祈祷厅出来，奥希亚表情一言难尽地看了看黑十字架。 梅尔维尔的能力毋庸置疑。而在净化的过程中，他确实感受到了净化的成功，但奈何黑十字架兼具污染与净化双重功效，能在躲开净化后再次污染他。 由此可知，掉san场景也是这个东西带来的。污染他后再净化有意思吗？背后的那位“神明”是什么恶趣味啊。 但幸运的是，虽然黑十字架没被彻底净化，但却因此变得可控了——奥希亚能将部分意识投入其中，做到控制的效果——天知道为什么一个十字架能容纳意识。 至于怎么投入意识，就需要再去一趟藏书阁了。 顺带一提，梅尔维尔作为教会的良心代表，非常具有人道主义地关切了一番奥希亚的精神状况，并免费赠送了一瓶回san药剂。 回san药剂可是教会特产，5000贡献值一瓶呢，奥希亚累死累活干了那么多事，也才只有350贡献值，梅尔维尔却一出手就是5000。 梅尔维尔可真是个大好人。奥希亚哼笑一声。或者说，他从未想过还能见到这么纯粹的好人，信仰的虔诚与品格的高尚对于梅尔维尔来说似乎并不冲突，和对方相处起来很舒服。 正这么想着，奥希亚在大祈祷厅中看见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梅尔维尔。 另一个则是个四十来岁的黑发女子。岁月在她脸上有些痕迹，但不多，一双蓝色的眼睛中透露出久居高位之人才有的威严。她一头黑发整齐地盘在脑后，左眼夹着一片单片眼镜，身着黑蓝相间的制服外套与女式长裤，双手戴着镶金边的白手套，整体庄重而优雅。 黑发女子与梅尔维尔说了几句，随后向小祈祷厅的西面走去。 西面……是冲哪个孩子来的？奥希亚不动声色地思索着，向梅尔维尔打了声招呼，问道：“那位是？” 梅尔维尔愣了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哦对，忘了你是外来者，不清楚这些。” “——那位是王国的首席书记官，卡罗琳·斯兰尼女士。” 节奏是不是有点快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掉san有益于身心健康 第5章 高天之上的“太阳” 维恩斯卡王国总体而言分为王室与教会。这个“王室”并不单指有王族血统的人，而是泛指所有隶属于宫廷的人，从上往下依次是国王、王族、辅佐官、上臣和普通官员。书记官属于辅佐官阶级，而首席书记官则是书记官中地位最高的。 这一届的首席书记官，卡罗琳·斯兰尼，更是使书记官的权力达到了顶峰。她不仅是维恩斯卡王国历史上的第一位女性首席书记官，还是当今国王唯一的皇子的老师。 只是按理来说，这位成功女性应该与奥希亚没有任何交际，可他就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绝对是掉san的后遗症……奥希亚拒绝承认自己的记忆力衰减，转而问道：“我听民众说教会与王室水火不容，斯兰尼女士又怎么会来圣堂呢？” “这个问题啊……”梅尔维尔顿了顿，迅速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悄声答道，“其实教会与王室关系还是不错的，水火不容的只有教皇陛下和国王陛下。” 他思索片刻，回答了另一个问题：“至于斯兰尼女士的目的……我听说皇子殿下失踪了，想来她是为了这件事吧。” 皇子？奥希亚挑眉。在坊间传闻中，这位国王陛下的独子，克洛莱·冯·弗莱彻，是一个私生子，毕竟国王并没有成婚，却在十五年前突然多了个儿子，还是亲生的，很难不传出绯闻。其中最靠谱的传言是国王有一位已故的青梅竹马白月光，而克洛莱则是二人的爱的结晶。并且由于王室只辟谣说国王没有青梅竹马，却未否认其他部分，导致传闻越演越烈。 至于最不靠谱的传言，则是说克罗莱是国王与教皇生的。虽然没人信，但这个传言却经久不衰，时不时冒个头，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的猜测，竟这般离谱，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是想挑拨王室与教会的关系——虽然也不需要挑拨就是了。 也就是说，那位失踪的皇子很可能混进了圣子选拔，还通过了？奥希亚若有所思，很快他的疑惑就有了答案。 气场两米八的斯兰尼女士走进大祈祷厅。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个人，红发蓝瞳，正是“卡莱尔·克劳斯”，或者应该说是克罗莱·冯·弗莱彻，失踪的皇子殿下。 克洛莱微低脑袋，小声地说着，语气咬牙切齿：“莱特！你不是说没问题吗！” 走在前方的卡罗琳回头甩了个眼神，将克洛莱吓得忙闭上了嘴。 “多谢教会对殿下的照料。我先带殿下回王城，烦请梅尔维尔圣徒告知教皇陛下。”卡罗琳说到最后的“教皇陛下”四个字时，表情略显不自然。 梅尔维尔在额头上划了个十字，恢复了平日对外的清冷形象：“愿主护佑你。” 听着二人客套的奥希亚嘴角一抽。明明这位皇子殿下今天早上才进了教会，下午就被抓了回去，卡罗琳·斯兰尼却还是感谢教会对其的照料，可谓是给足了教会面子，还试图挽回某位皇子的对外形象。 而当事人克洛莱却没听出丝毫言外之意，甚至有些自得，当然大部分还是对于回宫的抗拒之情。 “我不回去！”他厉声抗议，“莱特说我母亲在教会，我要找到她！或者告诉我关于母亲的事情！”大概是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鉴于克洛莱是皇子，社会毒打不了他，那应该说是还没经历过长辈的毒打——他的态度相当任性。 一旁的梅尔维尔停下离去的脚步，悄悄竖起耳朵听八卦。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梅尔维尔，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人设吗。同样驻足听八卦的奥希亚想。 嗯，听八卦乃人之常情。 “……我没有权利说明这件事。”卡罗琳沉吟片刻，“但我会向陛下请示，您也到了知晓的时候了。现在，请您先和我回王城。” 哦？一个书记官，居然知晓这种显然是王室秘辛的事？奥希亚和梅尔维尔站在一块儿吃着瓜。 闻言，克洛莱本还想再说几句，却又闭上嘴不再言语。 当了卡罗琳十年的学生，他明白自家老师已经做出了极大让步，便不再得寸进尺。于是克洛莱收敛了脾气，乖乖地跟在对方身后离去。 见那位语出惊人的皇子殿下走了，奥希亚也没理由继续停留，略表遗憾后就和梅尔维尔作别，投身于藏书阁中了。 他还挺好奇投入意识是怎样的感觉……以及，【神明的委托】也要开肝了。 转眼间又过了四天。这四天奥希亚都沉浸于知识的海洋中，仿佛回到了上学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最开始想象中的危险。 不过任务进度没涨多少，却学会了不少有用没用的技能。现在他的个人面板是这样的： 【奥希亚·凯利（UA4237）】 【职业：光祭司（一阶）】 【称号：无】 【技能一：神惠：光属性中级术法，兼顾增益、治疗与减伤，具有可成长性（Lv.3）】 【技能二：诡异：专属技能，精神污染类技能抗性提高，已被动开启，无法关闭（Lv.max）】 【已掌握：术法基础理论、阵法入门、初级咒言术、术法进阶理论、仪式解析……】 【综合战力：21（严重低于平均水平）】 【评析：走大运的菜鸟新人，不知道那位伟大存在究竟看上你哪里】 对比最开始，除了面板丰富了以外，还多了一栏“已掌握”，也就是那些不足以列为技能却十分实用的知识与能力。 “诡异”是奥希亚自行领悟的专属技能，独一无二的那种，每个人只能拥有一个专属技能。至于他是怎么领悟的，只能说掉san有益于身心健康，看那些不可名状久了，自然而然就产生了抗性，可谓是因祸得福。 他的综合战力也上涨了17点。但在询问过系统后，和全体玩家的最高战力一对比，那耀眼的“综合战力：229”就显得格外刺目。 同为玩家，还是同一批进的首批玩家，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查询完游戏基础信息的奥希亚如此慨叹，毕竟人家的战力是自己的十倍有余。 而他那些一个赛一个谜语人的任务，主线进度7.03%，速度堪比蜗牛；【光的背面】17.06 %，进展还算不错；【伊甸之外】就不提了，纯属浪费时间。 最离谱的是【神明的委托】。这些天奥希亚将整个藏书阁翻遍了，这进度就是卡在99%死活上不去，让他一度怀疑是不是系统出bug了。 放下最后一本神话的奥希亚抬手捂住上半张脸，长叹一声，随后起身，打算去问问教会最后的良心梅尔维尔。 …… “亲爱的旅者们啊，你们能为王室效力，我十分高兴。接下来将由王国的首席书记官，卡罗琳·斯兰尼为你们分配职位。我先失陪了。”坐在大殿最上座的中年男人大约五十岁左右，绿色眼眸，红发鲜艳如血，长相极具攻击性，神情威严。身披毛领披风，头戴一顶华丽而不显沉重的冠冕。这正是维恩斯卡王国的现任国王——克拉伦斯·冯·弗莱彻。 衣着一如既往庄重优雅的卡罗琳·斯兰尼向前一步，在目送国王离开后，转身面向足有近百的所谓外来者，一个眼神就将大部分人震慑住了。 “你们十个，去仲裁庭待命；那边三十个，骑士团报道；除了最前排的二十个人，剩下的都去找库克书记官分配任务……”卡罗琳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被留下的二十个玩家不明所以，自己究竟是什么职位啊。 这时，从侧门走进一个穿着哥特风格精巧长裙的女性，银白色长发束成一簇高马尾，红色的桃花眼炯炯有神，一眼看去十分标致。 卡罗琳向女子招了招手，对二十人说：“这位是新上任的书记官，洛纳·斯图尔特，以后你们就是她的直属部下。” 洛纳闻言，朝卡罗琳莞尔一笑，道：“感谢您，斯兰尼女士。” 与此同时，那二十名玩家都不约而同收到了同一条系统消息： 【当前阵营：王室 职位：普通官员 上司：洛纳·斯图尔特（FA7033） 贡献值：0】 洛纳在卡罗琳离开后对这些惊讶的人玩味地笑了笑，但在同为玩家、地位却天差地别的二十人眼中，这个笑容就是说不上来的挑衅。 …… “创世神话？”正在炼制药剂的梅尔维尔抬头，略显疑惑，“不就在藏书阁里吗？” 我也这么认为，但进度就是死活不上100%呀。奥希亚开口道：“我感觉很多事都没说全。” 梅尔维尔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但我问过教皇陛下，那些应当就是全部了。” 从梅尔维尔这儿得不到答案的奥希亚无奈离开。 谁懂，他在这个副本里遇到的第一个危机居然是完不成任务拿不到奖励。 在路过小祈祷厅西面时，他却偶然间看见，有一间屋舍的窗台上似乎有些反光。他凑近一看，竟是一把钥匙。 谁留在这里的？奥希亚环顾四周，发现这好像是克洛莱待过的那间房。 难不成是他落下的？奥希亚上前，打算拿起钥匙交给梅尔维尔，却在触碰到的瞬间失去了意识。 事实证明，人类从历史中学不到任何教训，继乱捡东西被扣押之后，奥希亚再度为自己的手欠付出了代价。 “嘶……”奥希亚起身，揉了揉发晕的脑袋，快速地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竟在一处陌生的房间内。 什么情况，又穿越？ 他走近窗边，却惊愕地发现，下面竟是万里高空！ 这里是浮空的？魔力消耗肯定很大……这几日一直在研究术法知识的奥希亚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在这个不大的房间绕了几圈，只找到一些一看就很久没人用过的生活用品。 也就是说，曾经有人生活在这里，生活在万丈高空之上……谁这么厉害？ 他又将目光转向唯一的那扇门，试着拉动把手。 “咔哒。”门打开了。奥希亚谨慎地只打开了一条小缝，但里面居然有人！ “既然来了，还躲藏什么？”一道尾音轻快的嚣张男音传来。 奥希亚沉默不语，并没有立刻拉开门，而是原地不动了一会儿，知道门内的人再次出声催促，他才警惕地慢慢打开门。 门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简朴的客厅，必备的家具一应俱全，而在正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金发红眼的英俊男人。 “你终于来了，想来你一定很好奇……嗯？怎么是你？”男人说了一半，抬眼一看愣住了，显得有些错愕。 看来自己阴差阳错捡了别人的机缘啊，所以他等的其实是克罗莱？奥希亚思索着，却突然心下一紧，发现一个疑点： 这人说的是“怎么是你”而不是“你是谁”，说明他很可能认识自己！但奥希亚很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对方。进副本这几天，他除了在旅馆见过前台之外，就是和教会打交道。 金发男人只愣了几秒，随即抱怨道：“真是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还有傅灯那小子，祂那只蝴蝶都坏多久了。欸对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傅灯呢？” 傅灯？创世神话中的那个神明？听他的口吻，似乎对其很熟悉……可他又将自己认成谁了？ “等等，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你又忘了？”金发男人撑着沙发扶手，扶额叹息，“你这毛病还没好啊……你连我都不记得了？”他的语气有点失落，但又不知为何，带着一种……庆幸？ 他在庆幸什么？ 本来打算告知对方认错人的奥希亚心生一计。既然他认为自己是一个经常失忆的人，那么不如顺水推舟，认下这个身份，说不定能知道不少线索，就是风险有点大……要不算了吧，总感觉要是认下了，自己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于是奥希亚露出不全是演的茫然神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傅灯？你又是谁？我只是碰到了一把钥匙，再醒来就在这儿了。”将清澈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金发男人却显然不认为自己会认错人，只是了然道：“原来你是碰了给那小子的钥匙啊。好吧，再自我介绍一次，我的名字是布雷兹·卢瑟·沃尔特，算是你关系不错的朋友。” ……这可是你自己要认错的。 不过，沃尔特？奥希亚开口：“我碰到过一个姓沃尔特的女孩子，她叫伯莎·沃尔特。”就是六个孩子中说要去经商的那个。 “哦？”布雷兹明显来了兴致，“她应该是我的……不知道第几代后裔，虽然不是直系的。她现在怎么样？” “她似乎打算自己做生意，目前在起步阶段。”恰巧，这几日奥希亚听莉娅提起过伯莎的近况。 不过这么巧的吗，一个没选择留在教会的孩子，居然和眼前这位能和神明有所瓜葛的人有血缘关系？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布雷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还不错。对了，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奥希亚谨慎起见没点头，而是说：“或许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 “怎么会。总之，你以前和我说你叫艾，所以我一般叫你小艾。”布雷兹耸了耸肩，态度明显松快了不少，“至于傅灯，祂是和你一块儿来的，在下面应该挺有名的？” 这就在他的知晓范围内了。奥希亚答道：“□□教典中的神明就叫做傅灯，也许是同一个？” 突然之间，房间内彻底寂静下来。两三秒后，布雷兹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不用怀疑，绝对是同一个！这什么鬼名字啊，□□？太蠢了吧，我都觉得尬！哈哈哈……” 奥希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毫无形象地笑，没有说话。 布雷兹笑够了，随意一抹眼尾笑出来的眼泪，就又接着问：“你说的这什么教典，和我说一遍。顺带还要……‘创世神话’？好像是这个名儿吧。” 他似乎对底下也不是一无所知。 “好。”奥希亚点头，将这几日查到的一并说了出来。毕竟这并不算什么重要情报，尤其是和眼下的处境相比。 等奥希亚讲完，布雷兹消化了一下信息，就又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独裁的罪王？赎罪？还挂在太阳上？谁编的这教典，我敬他是个人才……哈哈哈……这功力，比王室的史官还会构史！” 奥希亚面带无语地微笑，看着对方发癫，心下却一动。 按照对方这态度，显然知道什么内情！说不定那卡了几天的【神明的委托】能结束了。 布雷兹终于停止了狂笑，见奥希亚沉默不语，将手伸到他面前挥了挥：“小艾！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为什么好像不认同教典中的事。那些不是真实的记载吗？”奥希亚问道。哪知听了他的疑问后，布雷兹挑了挑眉，给出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就是那教典中记载的‘罪王’啊……不仅如此，我还是‘太阳’本身呢。” 全是伏笔……嗯对，这个副本结束可能都不会揭露多少…… 布雷兹你好爱笑，爱笑的男孩运气不会太差，我会给你一个好结局的……尽量吧[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高天之上的“太阳” 第6章 洛厄亚尔 塔中的暴君唤醒了远古的邪神，遮天蔽日，妄图凌驾于世界之上，成为人类的主宰。所幸，创世的真理之神复苏，湮灭了暴君的阴谋，驱逐了败北的邪神。世界归于平静，人类得以重见天日，一窥启蒙之光——这便是教典的记载，也是创世神话的其中一小段。 一切皆大欢喜。至于神话中的暴君，也就是后来的罪王，则因同属人类，被神明仁慈地免去杀身之罚，只是让其经受太阳光辉的洗礼，改过自新。 然而事实证明，神话之所以是神话，正是因为它的真实性令人堪忧。 一开口就是王炸的布雷兹注意到奥希亚呆滞的神情，猜出了他的迷茫与惊异，便趁热打铁，曝出了更多能被称为隐秘的秘辛：“傅灯就是个愣头青，实力勉强和我打个五五开，就这还真理之神呢，可真敢认。至于邪神，压根儿就没这回事，毕竟所谓的‘邪神’不就是小艾你嘛。” 说完，布雷兹还凑上前在奥希亚眼前晃了晃：“怎么样，想起来没有？” “……完全没有。”奥希亚有些后怕，“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幸好之前没有顺水推舟认下，不然就没半点回转的余地了。 本来他以为眼前的只是个关键NPC，哪曾想对方来头这么大，认识两个神，还能和其中一个五五开。而且自己被错认的还是一个疑似邪神的未知存在。 布雷兹对此一口否定：“不可能，你当我是你吗，三天两头失个忆。几万年前的事我都记得，就认个人而已，怎么可能认错啊。” 但事实上你就是认错了啊…… 见奥希亚不太信，布雷兹还想再解释几句，却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于是下了逐客令：“要天亮了，等晚上再说吧，下次见。” 说完，不等奥希亚作出回应，他就抬手一挥，奥希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房间中。 布雷兹从沙发上起身，伸了个懒腰，舒展下四肢，自言自语道：“又要工作了……希望洛厄亚尔那小子快点行动。” …… “噗通！”奥希亚一落地便被冰冷的河水包围。他竭力游上岸，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亚米索尔斯河的下游，也就是五天前自己被圣骑士制服的地点。 他望着离得极远的圣堂，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寒颤，于是便不怎么熟练地用了个简单的低级术法烘干了衣物与头发，顺带思考起了布雷兹的话。 天亮怎么了……不对，这才刚过零点吧，哪里就要天亮了？还是说，对方只是找个借口打发自己？ 烘干好之后，奥希亚便打算原地画个阵法传送回圣堂。就在这时，他的耳畔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已完成个人支线·神明的委托（C级），获得奖励：被撕下的书页*1，额外奖励：佚失的笔记一篇，请查收】 随着提示音的结束，奥希亚的系统背包中也多出了两样东西，书页和笔记。 奖励居然不是什么武器道具？这可是来自神明的委托，总感觉坏寒碜的。 算了，毕竟是C级任务。 他先点击了书页的图标。但令人困惑的是，这“被撕下的书页”的介绍显示着“作用未知，暂不能使用”。 ……就很离谱。 他又点开了笔记，发现它确实物如其名，就是个用来读的笔记，其他功用一概没有。不过最重要的是笔记的内容： ［我既是“祂”，也是“他”，原来一切在那时就早有预料……我什么时候这么迷语人了？绝对是被某些人传染了。 ps：这是一次改变命运的尝试，你看懂了吗？］ 不，我没看懂。奥希亚不禁吐槽了一句。看来写这篇笔记的人对自己的谜语人程度很有自知之明。 这到底想表达什么啊。 由于完全没头绪，他将背包界面一关，眼不见为净。反正这是任务奖励，永久有效，不如以后再想。现在当务之急是回圣堂，估计梅尔维尔已经焦头烂额了吧。 等奥希亚布置完阵法，正打算传送时，突然一只脚从一旁的杂草丛中伸出，踩花了才画没多久的阵法。 奥希亚接着一抬头，就与一双蓝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来者显然吓了一跳，后退半步，让奥希亚看清了全貌——居然是克洛莱。 稀奇了，荒郊野岭居然刷新出了皇子。 又一次离家出走的克洛莱也没想到在这儿会碰到人，而且还是认识的人，迟疑了一瞬，试探着开口道：“……嗨？” 没话说可以保持沉默，“嗨”这么一下总感觉愣愣的。 “你怎么在这儿，殿下。”奥希亚刻意在“殿下”二字上加重了读音，成功收获到某位梅开二度的皇子的眼神杀。 “……”克洛莱环顾四周，似是听到了什么，突然露出慌张的神色，赶忙从身上摸出一枚符咒，塞到奥希亚手中，“这是圣堂顶层的钥匙，拜托您了，祭司大人。” “……？”奥希亚也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方才布雷兹的话，拿出一把漆黑的钥匙，扔给了克洛莱：“给你的，具体是谁给的我也不清楚。” 虽然听布雷兹的话，应该是对方给的，但总感觉不太对…… 物归原主后，克洛莱没再多言，动作迅速地向城门跑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圣堂顶层的钥匙？奥希亚这才来得及思考克洛莱方才的话。圣堂有两处禁地，顶层和底层。底层存放着诸多圣物，包括他身上的那个黑十字架，可谓是戒备森严……虽然前几天才有人闯进去并带出了黑十字架。 至于顶层，他对此所知甚少，就连梅尔维尔也只知道那里似乎封印着什么，只有历代教皇有钥匙，且钥匙只有一把。 可奥希亚手中却有顶层的那唯一一把钥匙——因为系统显示的都是【圣堂顶层钥匙（唯一）】。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本应是教皇持有的钥匙会在克洛莱那儿呢？他又为什么要将钥匙交给自己？ 这个副本似乎没什么危险，但谜题倒是不少。 将思虑藏在心中，奥希亚收起作为钥匙的符咒，重新补全了阵法，传送回了圣堂。 …… 跑出了城门，克洛莱才得以喘息片刻。他小声地询问道：“为什么让我把符咒给那个祭司，他真的可信吗？” “就刚才的情况来看，你可没有机会前往圣堂顶层，还不如换个人去呢。”稚嫩的童声突兀地出现，正是莱特，“放心吧，他是你母亲所认可的人，不会有事的。” 克洛莱显然很吃这一套。他飞快地将顾虑抛之脑后，兴致勃勃地问道：“我母亲！快和我说说！” 这次莱特没有逃避问题，却依旧没说到点子上：“你母亲就是我的创造者，非常非常非常的厉害，实力碾压你父亲。” 克洛莱对创造生命的实力没多大概念，但他十分清楚自己父亲的实力，所以他才如此惊讶。 “你把那把钥匙拿出来，就刚才那个祭司给你的。”莱特趁机转移话题，引开了克洛莱的注意力。 克洛莱依言拿出了钥匙，不解地问：“这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见太阳自地平线升起，初显晨曦，莱特思索片刻，说：“先放起来吧，等晚上再用。” 克洛莱心说不是你让我拿出来的吗，但没说出口，只是小心地将钥匙重新放回上衣口袋中，随后起身出城，继续赶路。 …… 洛纳看着窗外的曦光，沉吟片刻，转身走向宫殿的长廊，哥特裙摆滑出优美的弧度。随着他的步伐渐快渐轻，长廊内的灯光越来越昏暗，而他的手中也出现了一盏古旧的油灯——这是他完成个人支线获得的道具，除了照明之外还有指路的功效。 这场游戏对他而言相当美好，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人会对他的穿着评头论足，他能光明正大地享受那些或惊艳或友好的目光。 而系统发放的临时技能，更是让他仿佛接触到了另一个世界——不是指现下这个副本，而是相比于原世界而言，更高维度的天空。 游戏的主办方是什么目的？这或许是个问题……但是。洛纳垂下眼眸。他现在得完成任务。 毕竟有的任务的惩罚真的会是……抹杀。 他的临时技能并非攻击性的，而是更偏向辅助技能，甚至偏向于走智力线的剧情——读心确实是个很好的能力，就是魔力消耗有点大。 但在现下，不知道是技能本身的弊端还是世界的问题，洛纳在白天一使用技能，就会被大量嘈杂的声音淹没。最诡异的是，明明他附近并没有其他人，这股嘈杂的心音却无处不在。 这种情况只在白天出现。洛纳有过思考，也做过不少试验，可他得出的结论却让他不寒而栗……白天无处不在的是阳光，而阳光……源于太阳。 难道创世神话中高挂于太阳之上的罪王真实存在吗？ 还有神话……说来有趣，国王明明自称是无神论者，但他的心声，却总是透露出对神明的恐惧与憎恶的敌意。 看来二十三年前的那场决裂是个关键。洛纳脚步不停，朝着长廊深处走去。 下一个任务是，国王的……秘密。 …… 奥希亚一回圣堂，就直面了梅尔维尔的数落与问询——自己是在昨晚失踪的，正好昨晚有个祭典需要祭司主持，由于他的失踪，这项祭典最终是由梅尔维尔接手的。 “对了，教皇陛下呢？”奥希亚问道，“我想询问一些事情。” 例如圣堂顶层的作用，顶层钥匙的去处，以及克洛莱那位疑似在教会的母亲。 梅尔维尔想了想，回答说：“教皇陛下一早便出发去罗佩恩镇了，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罗佩恩镇是维恩斯卡王国最边远的城镇，离位于央陆的沐曦镇极远。 教皇怎么一天到晚往外跑，这么放心把事情丢给梅尔维尔？虽然后者确实很有能力很负责就是了。 这是个机会。虽说无法从教皇那儿得到答案，但这也意味着他能够亲自去一趟圣堂顶层，毕竟教皇的立场依然不确定。 这么想着，奥希亚告别了梅尔维尔，避开旁人潜进了圣堂顶层。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是祭司，没人敢拦他。 他站在铁质的大门口，掏出了那枚符咒。幸好这几天他有学过符文语言，遇上这种古式符咒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miye。”奥希亚念出了符咒上的文字，翻译过来就是“谬误”的意思。 圣堂顶层的咒文含义居然是与教会所信仰的“真理”截然不同的意思……奥希亚推开了沉重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一扇大门，只是更精致了些。 搁这儿套娃呢。他转身推了推身后的门，发现不再能打开，只能往前走。无奈之下，他只得继续向前，推开了大门，然后又迎来一扇大门，这次的大门是白银制成的。 奥希亚继续推门，然后还是推门。推到第十五扇时，门的后面终于不再是另一扇大门，而是—— 原本躺在床上的黑发少年猛然坐起，大口喘了几下气，这才缓过神来。 我好像做梦了，可是想不起来……黑发少年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抛之脑后，因为今天是个特别重要的日子——圣子选拔。 “洛厄亚尔，快下来洗漱！选拔要开始了！”楼下传来父亲急切的声音。 “来了！”洛厄亚尔大声回应，随即快速地穿上自己唯一一套干净且没有补丁的衣物，在镜前端详了一阵：镜中的他黑发蓝眼，直发长至肩颈，有些凌乱，身形并不算高，但他才十五岁，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些便无所谓了。 确认无误后，洛厄亚尔快步下楼，穿过堆积的垃圾与杂物，坐在了那把少了条腿的木椅上吃早饭。 今天他的早餐与往日不大一样。由于他要参与选拔的缘故，他的盘中除了日常的盐水煮土豆外，还有几片白面包和一杯牛奶。他们家一向只吃得起黑面包，牛奶就更不用想了，可见这次的早餐对他们家而言是多么奢侈。 一个大约六岁的女孩眼巴巴地望着洛厄亚尔盘中的白面包，却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吃着属于自己的黑面包。 洛厄亚尔见状，迅速环顾四周，见父母都在劳作，便悄悄将自己盘中的白面包给了妹妹卡罗琳。 他父母的思想不算开明，认为女孩子迟早要嫁人，所以即使没亏待过妹妹，她的待遇也始终比不上洛厄亚尔。 见妹妹开心地吃着白面包，洛厄亚尔将牛奶也递给她，毕竟她还在长身体的年纪，自己则是吃掉了妹妹盘中剩下的几片黑面包。 解决完早饭后，洛厄亚尔与父母打了声招呼，便出发前往沐曦镇。 虽说他家所在的罗佩恩镇临海，离央陆的沐曦镇极远，但今天比较特殊，教会统一在分部开设了传送阵，供平民使用。 圣子选拔只要是未成年人都能参加，所以全国各地的适龄群众基本上都会到场，可谓是竞争压力极大。 洛厄亚尔有些忧心。万一自己落选怎么办？虽然本来被选中的可能性就不大，但父母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就是为了今天，如果没成功，那些欠债又该怎么办？ 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继续生存的机会。 他很清楚，若是真到了还不上债的那一天，妹妹一定会被送走。为了妹妹的未来，也为了自己的前程，更为了这个家的存在，他必须向上爬。 就算只是混个底层职位也好，只要是留在教会，就总会有办法的。洛厄亚尔攥紧拳头，暗自下定决心。 …… 盛大的圣子选拔开始了。高台之上，最上层的是白发金瞳的现任教皇明心，他的身后是祭司可雅。由于王室与教会关系亲密，王室自然有参与。左侧的台上端坐着现任国王拉斐尔三世，下层的则是大皇子克拉伦斯·冯·弗莱彻与三皇子安迪·冯·弗莱彻，再下层的则是一些贵族。 这些都是有名的大人物……洛厄亚尔有些紧张，心跳急促，难以平复心情。 经过天赋测试，结果已经出来。再三考虑后，教皇宣布了最终的人选——洛厄亚尔·斯兰尼。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那么有戏剧性，在全国适龄人员之中，洛厄亚尔居然真的如愿成为了圣子，他的家人也得以有更好的物质生活，尤其是他的妹妹卡罗琳，这个聪慧的小姑娘终于能上学了。 这简直像一场梦。 选拔结束后，王室于首都西里特城举办了一场晚宴，刚成为圣子的洛厄亚尔自然被教皇带去了现场。 但平民出身的他显然无法融入这场上流社会的宴会，再加上教皇与祭司都有事，管不上他，于是他便离开了让他极不自在的宴会厅，去往厅外的花园透气。 现在正值春季，就连路边的野花都开得茂盛，更不用说被精心打理的皇家花园了。花园中百花齐放而不显艳丽，布局规整，一眼就能看出其精巧之极。 洛厄亚尔漫步在花园中。他从未见过这般盛状，以往这种时候，他不是在苦读学习，就是在打工补贴家用，很少注意过大自然的景色。 要是卡罗琳见了一定很喜欢……他不禁想起自己的妹妹，想来她应该已经听说了自己入选的喜讯了吧？ 洛厄亚尔捧起一簇纯白的月季，盛开的月季花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素净圣洁。他低头轻嗅，月季的香气不如玫瑰浓郁，却沁人心脾，含着一抹幽悄。 “咔嚓。”一声枝条断裂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洛厄亚尔朝声源处扭头看去，只见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红发绿眼，与他年岁相差无几，正是大皇子。 克拉伦斯本来只是路过，恰巧碰见了这个有一面之缘的新任圣子，便驻足看了一会儿，哪知突然被发现，实在怪尴尬的。 许是忍受不了这窒息的相对无言，克拉伦斯只想打破气氛，想也没想就开口说出了惊人之语——“我不是故意窥探……只是，只是你很好看……” 写得gaygay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洛厄亚尔 第7章 克拉伦斯 事情以祭司可雅的及时赶到落幕。由于可雅在结束与贵族的交际后，突然发现新上任的小圣子不见了踪影，这才出来寻找，正好打破了因克拉伦斯那一句话而冷场的气氛。 可雅有一头浅蓝色的长卷发与一双深邃的紫色眼眸，这让她在教会一众白衣人，尤其是教皇明心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亮眼。与明心的淡漠性格不同，可雅是一位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女性，也正是因为这样，导致洛厄亚尔比起教皇，更亲近这位善解人意的女祭司姐姐。 ——感谢吾主，赐我救赎。洛厄亚尔并不算虔诚地在心里祈祷着。 虽然当时的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但也因此让洛厄亚尔对大皇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印象深刻的结果就是克拉伦斯开始频繁地往教会跑。 克拉伦斯来教会的频率对比以往是十分异常的，但所幸有教皇与祭司的双重默许，再加上国王有意让更加上进的三皇子继承王位，因此没有人对他进行管教。 少年人的友谊是简单而纯粹的，没有那么多利益纠葛，且二人都是闲散温和的性情，一来二去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洛厄亚尔比克拉伦斯年长一岁，性格也更加沉稳。而克拉伦斯，许是生在王室，且身为大皇子，压制了天性，初时有多含蓄，熟络后就有多阳光开朗。 但快乐无忧的日子没过多久，变故突生。一切的开端是在二人相识两年后。 那一年，洛厄亚尔十七岁，克拉伦斯十六岁。 夏季的夜是多雨的。克拉伦斯本打算和友人聊完就离开，却不料下起了倾盆大雨。虽说他能用传送阵离开，但一想到最近两个弟弟对自己的排挤与父王有意无意的疏远与防备，他还是更愿意待在教会和自家小伙伴研究术法。 洛厄亚尔见克拉伦斯没有离开的意愿，便十分自然地续上了之前的话题：“你对创造生命的术法感兴趣？那可是禁术，教会明确禁止过的。” “我当然知道，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克拉伦斯撇嘴，嘟囔了一句。 洛厄亚尔见状，垂眼沉思片刻，分析道：“教会的禁令是‘禁止创造类人生命体’……也就是说，不是人或类人就行了？” 克拉伦斯有一搭没一搭地翻阅着洛厄亚尔的术法笔记——洛厄亚尔不仅天赋卓绝，还非常勤奋，实力早已在他之上——回道：“我早就问过，动物或昆虫也不行。” “那物品呢？让物品诞生意识与思维……”洛厄亚尔说到一半，与克拉伦斯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可行！” 有漏子可钻！ 一直憧憬这些的克拉伦斯直接站起身，拉着洛厄亚尔的手就往外走：“走，我们去找可雅姐姐求证！” 教皇向来极具威望，难保他在听说二人的想法后不会补充禁令。相比之下，可雅就好说话多了，就连以前二人不小心闯祸都会帮忙遮掩。 二人绕过小祈祷厅，来到祷告室的北面。那里是祭司的住处，离藏书室并不遥远。 “咚咚！”克拉伦斯走在前头，敲响了可雅的房门，但门内寂静一片，没有丝毫回应。 “是出去了吗？可雅姐姐不是一向说自己从不熬夜的吗，难道是睡太沉了？”克拉伦斯猜测道。 洛克亚尔却不这么觉得。与可雅相识两年，日夜位于教会，他自然知道可雅的睡眠很浅，却从不在半夜出门。 他越想越不对劲，只是碍于没有线索而只能按兵不动。克拉伦斯却是个闲不住的，提议道：“要不我们把门撬开看看？说不定可雅姐姐出什么事了呢。” “……”洛厄亚尔沉默了，“为什么我们不去找教皇陛下呢？” 明心甚少露面，平时不是在祷告就是外出，导致他们都难以第一时间想起还有个教皇可以解决问题。 对哦。克拉伦斯可算想起了平日来无影去无踪的那位大忙人，于是他又风风火火地打算离去。 这时，一阵风吹来，二人都面色一凝——风带来了血腥味。克拉伦斯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两人看清了房内的景象，都愣在了原地。 屋里并没有开灯，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正中央的女人跪坐在地上，双手紧握自己的脖子，而在这之上，脑袋却不翼而飞。看样子，她应当是徒手捏碎了颈脖…… 人能做到这种事吗？ “可雅姐姐……？”克拉伦斯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似乎是个球形。 洛厄亚尔使了个光术法，往地面一照，两人正对上了一双紫色的眼睛，正是可雅……的头。 她双眼微眯，神情宁静而安详，就和那些虔诚的信徒一样，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信仰。 但克拉伦斯从未见过可雅这般神情。事实上，可雅的虔诚很浅，对神明的态度说是亵渎也不为过。 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还算冷静的洛厄亚尔赶忙找来教皇明心，接着二人便被打发回了房间。 次日，教皇宣布祭司可雅因尝试邪神相关咒语而不幸身亡。即使洛厄亚尔与克拉伦斯丝毫不信，事情也只能就这么过去了。 自那之后，洛厄亚尔便发觉教皇似乎有点不对劲。以往明心对他的态度一直若有若无，每天最常做的就是祷告，且一直冷着脸，仿佛没有人性一般。可自从可雅死后，明心开始对洛厄亚尔上心，态度可亲，表情丰富了许多，对祷告的热情也消减了，有时甚至会忘记每日例行的祈祷。 明心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或者说，他变得越来越像可雅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年，变故再次发生——明心自杀了，模样如可雅一般，都是捏碎了自己的脖子。 才刚成年的洛厄亚尔作为圣子，教皇的第一继承人，不得不挑起大梁，加冕为教皇，并为明心置办后事。 一切都不一样了。洛厄亚尔忙碌了起来，便不常与克拉伦斯相见了。二人再次见面是在一年后，克拉伦斯的成年礼上。 这一年，洛厄亚尔十九岁，克拉伦斯十八岁。 克拉伦斯身着精美的华服，在宴厅的角落四处张望，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虽然今天他是宴会的主角，但碍于他与父王以及弟弟们的隔阂日渐增加，他已经有被抛弃的趋势了。贵族们见他不得势，自然也不会去在意他。 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最好的朋友还在乎他就行了。 克拉伦斯等啊等，终于等来了洛厄亚尔。他穿着一身纯白的教皇长袍，头戴礼冠，再加上他那反差颇大的黑发蓝眼，十分好认。 洛厄亚尔走上前，看上去有些疲惫。他没有问为什么克拉伦斯待在角落而不是中心，也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问候，只是拿出一个礼盒，轻声说：“生日快乐，克拉伦斯。” “谢谢。不过你看上去状态不太好，你没事吧？”克拉伦斯接过礼盒，关心道。 “……我没事。”洛厄亚尔摇了摇头，指了指克拉伦斯手中的礼盒，道，“拆开看看？” 克拉伦斯拆开了礼盒的包装，打开一看，里面静放着一条蓝水晶手链，很是精致小巧。 “这是？”克拉伦斯左看右看，愣是没看明白。洛厄亚尔是了解自己的，他可不需要什么首饰。 洛厄亚尔看出他的疑惑，压低声音解释道：“我成功了。他的名字是莱特，我的造物。” “！”克拉伦斯一个激动，差点将礼盒甩飞出去。他小心翼翼地合上盒子，若无其事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这里后，随即开口，“居然真的可行！这太令我惊喜了！” 洛厄亚尔却只是微勾嘴角，很勉强地笑了笑：“这只是第一件礼物。” 饶是克拉伦斯再迟钝也看出异常来了。今天的洛厄亚尔太反常、太疲惫了…… 正当他打算再次开口询问时，来自二楼的呼声传来，正是国王拉斐尔三世：“欢迎赏光前来，明渊。还有你，我亲爱的克拉伦斯，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快上来吧。” 由于拉斐尔三世比洛厄亚尔大一辈，对他的称呼自然是直呼其教名“明渊”，而不是更尊敬的“教皇冕下”。 不过，比起“明渊”，克拉伦斯还是更习惯叫他“洛厄亚尔”。 二人一同上楼。洛厄亚尔开始与国王寒暄，克拉伦斯则与两个弟弟，泽尔达和安迪站在一块儿。 洛厄亚尔不笑时和前任教皇明心极像，或者说，相似的是那只有神性没有人性的气场，这令克拉伦斯感到陌生。 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宴会结束，克拉伦斯依旧没能找到答案。 但很快，他也没有功夫去寻找答案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二皇子泽尔达在城墙上失足坠亡，三皇子安迪外出考察民情时不幸溺死。 两位强力的竞争者身死，克拉伦斯是最有嫌疑的，但作为唯一剩下的继承人，纵使国王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将其立为准继承人。 然后更离谱的是，在国王立下诏书的第二天，他就因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刚得知自己被立为准继承人，次日就登上王位的克拉伦斯：？ 这实在是太过离奇又太过顺利了，不仅是那些居心不良的贵族，就连克拉伦斯本人都觉得不对劲，但却没有丝毫线索，三人的死亡都很自然。 “莱特，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呢？”克拉伦斯仰躺在床上，询问着手腕上的那枚蓝水晶手链。 那次宴会分别时，洛厄亚尔嘱咐过，一定要多和莱特聊聊天，增加他的智能性，这样才能让他更像人一样思考作答。 “这是他送给你的礼物啊，他不是说我只是第一件礼物嘛。”莱特声音稚嫩，如孩童一般。 ……礼物？克拉伦斯回忆片刻，想起了洛厄亚尔曾说过的话——“这只是第一件礼物”。 他当即冲出了宫殿，使用教会的传送阵来到了圣堂，想找洛厄亚尔对峙。 自己的父王和弟弟们都死了，这算什么“礼物”！ 克拉伦斯气冲冲地来到圣堂，却意外地被拦了下来。 “陛下。”门口的年轻侍卫开口道，“教皇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圣堂。”末了，他又迟疑着补上了一句，“教皇陛下还特意吩咐，即便是您也不行。” 克拉伦斯认得他，侍卫中最年轻的亚瑟·卡沙萨，以前他时常出入圣堂，自然和负责守门的侍卫混熟了眼。 “……他有说原因吗？”克拉伦斯不抱希望地问道。 “很遗憾，并没有。”亚瑟也有些不理解洛厄亚尔的指令，但身为下属的他只能照做。 那一天，克拉伦斯并没能见到洛厄亚尔，以后也没了机会。洛厄亚尔不知怎么了，变得极少离开圣堂，即使离开也是不知去向，就连王室召开的宴席或会议也不参加。 就这样，二人没有再见过面，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克拉伦斯的又一个生日。 那一年，洛厄亚尔二十八岁，克拉伦斯二十七岁。 克拉伦斯已经有整整八年没见过洛厄亚尔了。他也有去找过，但每一次不是被拦下，就是错过。 他本以为二人的关系就此破裂了，哪知今年的生日宴却给了他一个惊喜。 洛厄亚尔来了。 洛厄亚尔变了很多。原本黑色的齐肩短发变成了白色的齐腰长发，蓝色的深邃眼眸不知为何变成了灿金色，如同前任教皇明心一样。他的神情淡漠而疏离，让人望而生畏，仿若一尊神圣的雕像，没有喜怒哀乐，只有那至高而圣洁的神性。 变化之大，以至于克拉伦斯第一眼都没认出他来。 “生日快乐，克拉伦斯。”久别重逢，洛厄亚尔的第一句话便是祝福。这与九年前何其相似，但不同的是，当时失势的皇子成了威严的君王，亲和的圣子成了冰冷的教皇。 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洛厄亚尔递出手中的礼盒，克拉伦斯如当年一样直接拆开，里面的是一颗黑蓝相间的晶体，流光溢彩。 “这是？”克拉伦斯再次疑惑，这次的又是什么神奇的东西。 洛厄亚尔却只是垂眸不语，片刻后才回应：“去问莱特吧。”随后转身离开宴厅，仿佛只是来送件东西，并不是参与宴会。 克拉伦斯直到宴会结束，回到寝室才来得及失落，同时也有着期待。不论怎样，洛厄亚尔终于肯见他，这是个好征兆。 至于当初“礼物”的说辞……事情已经发生，更重要的是还活着的人。 “只需要妥善保管就好了，这里面有魔力储存，当心点。”莱特现身说法，但没有解释晶体的功用，只是废话了一通。 但再怎么小心，也终归有不小心的时候。一次转身时，克拉伦斯一个不注意就使其中的魔力泄露。 他只是用自己的魔力补上空缺，便将其抛之脑后。这段时间他自认遭到了背叛，并不是很想回忆与洛厄亚尔有关的事与物。 于是这枚晶体就被遗忘在角落，就连颜色由黑蓝转红蓝都没人发现。直到十五年前，一阵耀眼的光芒闪烁，晶体破裂。 ——回忆到此结束。 仓促地结束了回忆……其实是因为手写的本子页数到头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克拉伦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