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宴群山[穿书]》 第1章 开局修罗场 帝都,凌晨一点。 龙腾集团总部88层灯火通明。 沈栖梧踩着10厘米细高跟,黑色西装裤裹着长腿,一步一声,像催命的鼓点。高跟鞋的金属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而尖锐,仿佛随时能把地板戳出一个洞来。 她推开会议室的门,冷冽的空调风扑面而来,吹不散她眉宇间的戾气。 长桌上,公关部、法务部、信息安全中心,三方人马齐刷刷起身,大气都不敢喘。 凌晨被急召,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沈总发火了,而且火得不轻。 “十分钟,我要看到所有热搜的源头、转发节点、IP地址,还有……”沈栖梧把一沓照片摔在桌面,照片散开,赫然是妹妹沈枝意和陌生男人前往酒店的九宫格,“这个男人的全部资料!” 照片里,女孩半张脸埋在雪白床单里,露出的肩头有暧昧红痕。男人背对镜头,肩胛骨分明,后颈处一颗朱砂痣红得刺眼。 沈栖梧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认得那颗痣,谢家的标志。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那应该是谢家二少,谢清砚。 原著男主,天命之子,气运加身,所有反派靠近他都会变成炮灰。 而她,穿进这本书已经二十八年,显而易见是胎穿。 好消息:她手握剧本,知道全家都是反派,于是从小开始疯狂赚钱,立志把反派剧本撕个稀巴烂。 坏消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亲妹妹还是把男主给睡了! “沈总,热搜已经爆了。”公关总监林叙硬着头皮把平板递过去。沈栖梧接过平板一看,三条词条已经包揽了热搜前三了,阅读破一亿。 #沈家千金与陌生男子同行进入酒店,举止暧昧# #清纯小白花人设崩塌# #陌生男子好像是谢家二少,谢家与沈家好事将近了# 沈栖梧垂眸,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评论区不堪入目: 【卧槽,这不是谢清砚吗?他昨天还在演唱会上说单身!】 【沈枝意不是高岭之花吗?居然这么主动?】 【豪门真乱,坐等沈家公关洗地。】 “技术部,查到谁放料的吗?”沈栖梧声音很淡,却透着杀意。 “ID显示在海外,但跳转路径很干净,明显是职业狗仔接单。”信息安全中心负责人咽了口唾沫,“对方留了联系方式,说……说还有更劲爆的视频,问我们买不买。” “买。”沈栖梧冷笑,“花十倍价钱,买他闭嘴。另外,通知法务部,准备起诉。” “老板,谢氏和沈氏的股票同时跳水!”秘书甄洛拿着平板走过来,将手中的股票走向拿给沈栖梧看。“三分钟前,两家市值蒸发将近四个亿。” 沈栖梧眼前骤然一黑,耳边的雨声像被放大了十倍,砸得神经嗡嗡作响。 沈枝意,你真的是不给你姐留一条活路呀!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凌晨一点二十五。距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距离谢家老爷子晨练还有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内,她必须解决一切,否则等谢家插手,事情会彻底失控。 “林叙,备车,去谢家。” “现在?”林叙愣住,“沈总,谢家那位……不太好惹。” 谢清樾,谢家现任掌权人,东盛集团总裁,帝都真正的太子爷,传说中的‘笑面虎’。 传闻他洁癖严重,曾有人不小心碰到他袖扣,直接被保镖‘请’出宴会,第二天公司破产清算。 沈栖梧挑眉,红唇勾出一点凉薄的弧度:“巧了,我也不好惹。” 黑色迈巴赫驶入谢家老宅时,雨下得正大。铁艺大门缓缓开启,车灯划破雨幕,照亮了站在廊下的男人。 谢清樾穿了件黑色衬衫,领口扣到最上面,袖口妥帖,冷冽又锋利。他左手握着一把长柄黑伞,右手插在裤袋里,身形挺拔,像雨夜里的一座孤峰。 沈栖梧下车,雨水立刻打湿了她西装外套的肩头。她没打伞,径直走到谢清樾面前,雨水顺着她下巴滴落,像一串碎钻落在地上。 “谢总,深夜叨扰。”她伸出手,声音清冷,“我来谈一笔生意。” 谢清樾垂眸,目光落在她葱白指尖,那里沾了雨水,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他想起七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夜,女孩在赛车场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水珠飞溅,像只骄傲的黑天鹅。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叫沈栖梧。 “沈总,”谢清樾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夜雨特有的凉意,“幸会。” 沈栖梧收回手,并不恼,反而笑了。她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挑,像只狡黠的狐狸:“谢总误会了,我是来解决问题的。” 谢清樾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妹妹沈枝意,今年二十二岁,品行端正,相貌出众,而且平时也十分听话。”沈栖梧看着谢清樾那傲慢的态度,说话也不再客客气气的,“作为姐姐,我其实担心的是娱乐圈内交友不慎,误入歧途。” 雨声太大,她不得不提高音量,声音便多了几分凌厉。谢清樾注意到她耳垂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在雨夜里像一粒朱砂。 “沈总,”男人轻笑一声,嗓音低哑,“这好像是我的台词吧!” “谢家家训是读书明理,立品为先;仕者公廉,商者诚信。相反,我可是听闻沈家二小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夜夜男模做伴!” 谢清樾抬眼,笑意温温凉凉,尾音一沉,带着薄刃般的锋利。 沈栖梧眸色一沉,笑意却更深:“谢总说笑了,照片而已,真假难辨。退一万步,即使真有什么,那吃亏的不一定是我妹妹。” 她语气和雨一样凉,“而且谢总,你听到的版本太旧了。我妹妹嚣张跋扈是真,目中无人也是真。可她眼里没人,是因为她只看得见自己。” 谢清樾单手插在西裤口袋,指骨在布料下无声收紧,唇角却勾出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 “比如,”沈栖梧从手包里抽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照片,递到他眼前,“昨夜十一点二十三分,谢家旗下会所‘听澜’顶层,V09号房。监控死角里走出来的,是谢二少吧?” 照片里,谢清砚侧着身,指间夹着一张房卡,卡面反光恰好映出房号。 男人低笑,谢清樾垂眸,目光掠过照片,喉结极轻地滚了一下。下一秒,他低低笑出声,嗓音被雨浸得发沙。 “沈总连我弟弟几点几分进的哪间房都查得到,却还放任妹妹进娱乐圈?这算什么,放长线钓谢清砚这条大鱼?” 沈栖梧淡淡抬眼:“鱼?谢总太高看自己的弟弟了。我放的是饵,钓的是整个谢家。” 她话音未落,远处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白光里,谢清樾看清她眼底毫不掩饰的锋芒。 “沈枝意签约的‘星澜’,上周刚被谢氏文娱收购。她最听我的话,只要我一句。”沈栖梧往前一步,高跟鞋尖几乎抵上他的皮鞋。 “她明天就能解约,违约金我来付,但‘星澜’股价会跌几个点,就看谢总今晚怎么选。” 雨声忽然小了,像天地屏息。 谢清樾垂眸,目光落在她沾了雨水的睫毛上,忽然冷笑一声。 “沈栖梧,”他嗓音压得极低,“你拿妹妹当筹码,就不怕她恨你?” “她不会。”沈栖梧偏头,躲开他的触碰,“因为我教她的第一课,就是……” “永远别让感情成为别人的把柄。” 谢清樾听她说完,低低笑出声,“沈家家训,果然一脉相承。” 谢清樾没接话,只是侧身让开一条路:“进去谈。” 第2章 赶回家拉偏架 谢家客厅,古董壁炉火光跳跃,驱散雨夜的寒意。 沈栖梧坐在单人沙发上,背脊笔直,双腿交叠,裙摆下露出的一截小腿线条流畅。她面前的茶几上摊着一份文件,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沈谢同盟协议。 “一,谢清砚与沈枝意两人召开发布会,声称两人是参加朋友宴会;二,那个酒店是龙腾集团属下的,到时候我会让酒店经理出面作证;三,沈谢两家同时发布声明,声称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谢清樾修长的手指点在第三条,嗤笑一声:“朋友?你觉得从小打到大的算是朋友?” “那谢总有好方法?”沈栖梧抬眼,眸光沉静,“你说,我听。” 原著里,沈枝意因为这件事情被黑粉网暴到抑郁,最后跳楼自杀。而沈家也被男主报复,破产清算。 她穿书二十八年,拼命赚钱,就是为了改变这个结局。 谢清樾沉默片刻,忽然问:“沈总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沈栖梧微微一笑,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那是一份资金入注书,龙腾集团将会入注东盛集团的新能源研发项目十个亿。 “谢总,”她声音轻缓,却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这是诚意。” 谢清樾没看文件,只是盯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尾上挑,瞳孔漆黑,像夜色下的湖面,倒映着跳动的火光。 “沈栖梧,”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知道谢清砚今年多大吗?” 沈栖梧一愣,不知道谢清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二十四,”男人慢条斯理地收回目光,“不是未成年,也不是没有脑子的。” 沈栖梧:“……” 谢清樾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咸不淡的说道:“沈总,我同意你的做法,但是谢清砚那边我只能说试一下。” 沈栖梧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嘟嘟嘟”“嘟嘟嘟” 沈栖梧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划,电话刚接通,对面就像炸开了锅。 “姐!!!” 沈栖迟的声音劈了嗓子,背景里乒乒乓乓的碎裂声、女人尖锐的哭声、男人暴怒的咆哮瞬间灌进耳膜。 紧接着,沈枝意崩溃的哭喊也透了过来:“……我说了我们两个是真的没什么!爸你听我说……” “你还有脸哭,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沈父沈震庭,商界出了名的爆竹脾气,一点就着。 “姐!爸要把二姐关祠堂动家法!我拦不住!你快回来……收尸吧!” 沈栖迟说到最后几乎破音,电话那头“砰”一声巨响,像是花瓶砸在墙上,随后信号猛地一抖,只剩忙音。 沈栖梧面色瞬间沉到底,眼底的凉意结成了冰。 谢清樾抬眸,捕捉到她骤变的表情,声音低淡:“沈总,看来你妹妹现在更需要你!” “谢总不妨再考虑一下,我们电话联系吧。” 沈栖梧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利落地转身,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一串催命鼓点,“我家的火葬场,我自己去收灰,希望你们谢家可以安稳度日。” 她走得极快,风衣下摆被风掀起,像一面黑色战旗。 黑色迈巴赫冲出谢家铁门,雨后的街道湿滑,轮胎碾过积水,溅起银白色浪花。 车内,沈栖梧拨通沈栖迟的视频。镜头晃得厉害,只见客厅一片狼藉:古董瓷片碎了一地,沈父拄着那根黄花梨“家法棍”,胸口剧烈起伏。 沈枝意跪在地毯上,哭得妆容尽花。沈予安举着手机,眼眶通红。 “姐,爸说今天要么二姐去跳江谢罪,要么他就打死她再自己去坐牢!” 沈栖迟声音发抖,“祠堂的鞭子已经拿出来了!” 沈栖梧眸色一暗,嗓音冰得渗人:“把镜头对准爸。” 下一秒,沈震庭那张气得发紫的脸填满屏幕。 “栖梧!你妹妹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你不要劝我了,反正肯定要……” “十分钟。” 沈栖梧冷声截断,“把棍子放下,茶给我泡好。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明天我就让你收到我的‘退休申请书’。” “你……” “九分钟五十九秒。” 说完,她直接掐断视频。 沈家老宅。 迈巴赫一个急刹停在雕花铁门前,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车门弹开,沈栖梧长腿迈下,风衣在夜风里翻飞。门卫刚想拦,看清来人,立刻缩了回去。 客厅里,沈震庭的棍子已经高高扬起。 沈枝意吓得浑身发抖,沈栖迟扑过去死死抱住父亲的腰:“爸!你冷静点!” “我冷静个屁!”沈震庭怒吼,“老子今天……” “沈震庭。” 一道清冷女声破空而来,沈栖梧踏进门槛,黑色高跟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咔哒”。她抬手,指尖夹着一张薄薄的A4纸,轻轻一甩。 啪! 文件精准地拍在沈震庭胸口,又飘然落地。 “股权转让书。” 她嗓音淡漠,“我手里那35%的集团股份,刚刚全部转给信托。只要你今天敢落棍,明天董事会就会收到我的退休通知书。” 沈震庭瞳孔骤缩,差点连手中的棍子都握不住。 沈栖梧弯腰,捡起那张纸,慢条斯理地抚平:“爸,你想退休去钓鱼,还是想去集团喝茶?” 空气一片死寂,许久,沈震庭手里的棍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沈栀意哭声一滞,泪珠挂在睫毛上,不敢置信地看着姐姐。 沈栖迟也愣住,红着眼喃喃:“姐……” 沈栖梧环视一圈,语气凉薄:“丢人丢到谢家门口,真有本事。都给我起来,洗把脸,十分钟后召开家庭会议。” “议题只有一个。”她顿了顿,声音不高:“沈枝意的事,今晚必须出方案。” 沈震庭张了张嘴,想说“大晚上开什么会”。可话到嘴边,对上沈栖梧那双冷静得近乎无情的眼睛,又咽了回去。 “姐。”沈枝意赤着脚,双眼通红,声音却轻得发颤,“我自己惹的祸,我自己扛。” “扛什么扛。”沈栖梧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脱鞋,蹲下身给沈枝意穿鞋,“你拿什么扛?用你那点热搜流量,还是谢家递过来的合同陷阱?” “而且,姐还没死呢?不用你扛。” 沈震庭低咳一声,试图挽回长辈尊严:“栖梧啊,家庭会议厅太正式,不如就在这儿……” “爸。” 第3章 梧桐影里平风波 沈栖梧打断他,声音放软,却更吓人,“枝意现在这种状况,谢家还在等我们表态。您确定,要让他们继续等到明天早上?” 沈震庭:“……” 沈栖迟举手:“我同意开会!但我能带一罐冰可乐吗?” “可以。”沈栖梧转身,衬衫下摆被风吹得微微鼓起,“只许无糖。” 她拉着沈枝意率先往长廊走,背影被廊灯拉得修长。沈栖迟拿着一瓶可乐,小跑跟上。 沈震庭叹了口气,捞起茶几上那支没点燃的烟,又放下,也抬脚跟了上去。 四人的脚步声在长廊里错落成节拍,拐过最后一道弯,家庭会议厅的门已经提前亮起了灯。 厚重的橡木门被推开,长桌、投影仪、电子计时器、白板和一排太师椅静静待命。 …… 夜已过了十一点,沈家庭院却仍灯火通明。 会议厅的落地长窗半掩,初夏的风带着白玉兰的淡香,一阵阵拂进来,把吊灯下的水晶坠子吹得轻轻碰撞,叮叮当当。 沈震庭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一盏普洱已经凉透,茶汤表面凝出一层薄薄的茶膜。 他低头抿了一口,苦的,却舍不得放下。今晚这杯茶,注定喝不出滋味。 沈枝意正垂头站在他面前,指尖绕着自己袖口那串流苏,绕了又松,松了又绕,像要把整个绣线都拆光才罢休。 “沈枝意,”沈震庭叹气,声音压得低却不失分量,“说吧,怎么回事?” “爸,姐,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沈枝意把流苏一圈圈缠紧,指节发白,声音却稳了下来。 “三个月前,我经纪人拿了一部S 古偶的本子来找我,说这个导演看了我的戏,决定我的戏很有灵性,决定女主就定我。然后男主订的是谢清砚,当时我就觉得那个狗东西肯定要坏我事。” 她抬头,眼圈还红,带着愤恨的语气。 “结果开机前一周,他忽然带了个新人进组,叫什么林羡。当着我的面,他跟导演说‘这是天选的女主,气质比沈枝意更贴角色’。导演当场陪笑,连试戏都没让我再试,就把我的合同撕了。” 沈枝意说到这儿,气得她后槽牙都咬紧了,指尖猛地一扯,流苏啪一声断成两截。 “我气不过,去酒店找他理论。谢清砚跟林羡一唱一和,说我‘年纪大、流量虚、观众缘不如新人’。” “我一时上头,就把他‘请’进了那个酒店。想到那个酒店是沈家的,我顺手……锁了门,就打了他几下。” 她抿了抿唇,抬眼望向沈栖梧,声音低却倔强: “姐,我没想闹大。打完我就走了,是他自己的狗仔。现在热搜、黑稿、视频,全是他自导自演,想把我踩死,好给林羡让路。” 沈震庭听完,手杖重重往地上一杵,木头发出闷响,气愤的说:“这谢家小兔崽子真不是什么东西,跟他爸一个德行,都不是什么好鸟。” 沈栖梧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眼底寒光一闪而过。 “很好。”她语气淡得像雪,“那照片是真的吗?” “照片?”沈枝意愣了半秒,随即嗤地笑出声,像听见什么荒唐的笑话,“那是我去年拍的床照,现代剧《神秘的妻子》杀青那天流出的路透。” 她低头滑开手机,三两下调出原图,举到沈栖梧眼前。 画面里,沈枝意穿着抹胸裙,像网上的那张照片一样,香肩外露,肩膀上还有暧昧的红痕。沈枝意立马换到下一个视频,里面是沈枝意的造型师为她画肩膀吻痕,还有她躺在床上与对手对戏的画面。 “姐,你看这张。”她又往后划了一张,是片场的俯拍全景:导演举着喇叭,摄影机红灯亮着,背景横幅上“神秘的妻子”三个字拍得清清楚楚,“时间水印都在,去年八月十七,国泰庄园。” 沈枝意啪地锁了屏,抬眼,语气带着她惯有的倨傲:“我跟他从穿开裆裤就互掐,他抢我糖,我薅他头发,一路打到成年。” “全世界都有可能传我跟他谈恋爱,唯独我自己知道……” 她做了个夸张的恶心表情,尾音拖得长长:“我喜欢狗都不会喜欢谢清砚。” 沈震庭原本绷紧的肩背松了松,手杖无意识地在地板上敲了两下,像在给自己找台阶。沈栖梧却盯着那张剧照看了很久,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很好。”她抬手,指腹在屏幕上那道时间水印上摩挲而过,声音低而冷,“这下就很好办了。” 她抬眼,目光像雪夜里亮起的刀光:“明天早上八点,让《神秘的妻子》官博发完整幕后花絮,就发这个视频。我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还有,枝意。”沈栖梧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沈枝意,“那个林羡,你跟她关系怎么样?” 沈枝意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嫌弃的撇了撇嘴:“不熟,之后也不可能熟。能跟谢清砚玩到一起的,会是什么好东西吗?” “但你还是小心那个林羡,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沈栖梧点了点头, 沈枝意“嗯”了一声,尾音拖得敷衍。她低头去抠袖口新断的流苏,忽然想起什么,抬眼: “姐,林羡今晚加了我微信。” 空气瞬间安静。 沈栖梧眉梢微挑:“说了什么?” “‘对不起,抢了你的角色,但我也是被谢清砚骗来的。’”沈枝意撇嘴,“绿茶段位太低,我截图了。” 沈栖梧没笑,只伸手:“手机给我。” 沈枝意递过去,沈栖梧一看两人的聊天记录,最新一条未读语音。沈栖梧点开,林羡的声音入耳,带着点怯生生的颤:“枝意姐,我在听澜后巷等你,一个人,想当面道歉……” 沈栖梧眸色骤沉,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两下,转发给自己,然后把手机扣回妹妹掌心。 “今晚你不准出门,我让阿野过去看一眼。” “姐~” “听话。”沈栖梧抬手,把妹妹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轻得像刀背擦过皮肤,“林羡身后是谁,我还不确定。但谢清砚的狗,不会只叫不咬人。” 她转身,拨通阿野的号码,嗓音冷得发脆:“目标听澜后巷,林羡。盯死她,顺便看看谢清砚在不在暗处。别打草惊蛇,我只要证据。” 挂断电话,沈栖梧回头,目光落在妹妹仍泛红的眼角,语气却缓和几分:“去泡个热水澡,十分钟后下楼喝姜茶。” “今晚,沈家的门多开一道缝都算我输。” 第4章 扳回一局 嗡—— 手机屏幕在昏黄灯光下亮起,一行字像钉子一样钉进沈栖梧的瞳孔。 【阿野:林羡带了八个人,后巷口一辆面包车,车牌尾号3A7。有人手里拿相机,有人拎钢管。巷子尽头摄像头提前被人扭断。】 沈栖梧指骨捏得发白,指节泛青。她想起原著里那几行轻描淡写的字句—— 【沈枝意衣衫被撕开,闪光灯一次次亮起,像无数把刀子。视频上传不到三小时,点击量破百万,沈家股价跳水。】 每一个字都在她耳膜里炸开,像烧红的烙铁往脑仁里按。 “……果然。”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笑,像冰面裂开的纹路,“原来你们今晚就等不及。” 她转身,一把扯下衣帽架上的黑色风衣,指节穿过皮带扣,金属咔哒一声脆响。 手机再次亮起,这次是她提前布置在巷外的无人机画面。 夜视镜头里,林羡蹲在垃圾桶旁抽烟,火星一明一暗,照出她唇角那抹熟悉的、甜得发腻的笑。 沈栖梧把耳机塞进左耳,声音冷得像雪崩:“阿野,动手。” 两秒后,巷口的路灯突然齐刷刷熄灭。黑暗像一桶冰水浇下,林羡猛地抬头,烟头掉在脚背烫出焦痕,却没人敢出声。 沈栖梧扣上风衣最后一粒纽扣,指尖在门把上轻轻一旋:“今晚,沈家的门不会开。” 她踏出门槛,嗓音混进夜风,像一把刚出鞘的刀。 “但地狱的门,会为你们留到天亮。” 黑暗里,时间像被拉长的橡皮筋,啪一声断了。 林羡的第一声尖叫卡在喉咙,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一记闷棍堵回去。 阿野的动作快得像豹,钢管抡出半月形的风声,砸在骨头上,骨头裂响比金属更清脆。 闪光灯还亮着,却再也举不稳,镜头朝下,只拍到满地乱踩的烟头和迅速漫开的血点。 沈栖梧脚踩着细高跟,一步一步踩进巷子的最深处。夜视无人机升到二十米,俯瞰画面同步传进她右眼戴着的单兵眼镜。 绿荧荧的视野里,八个人像被割倒的芦苇,毫无章法地乱跌。她没看林羡,只盯那辆面包车:尾号3A7,车门半掩,驾驶座上还插着钥匙。 “留两个活口。”她低声说,声音像冰碴子滚进耳麦,“要会说话的。” 阿野“嗯”了一声,反手卸掉第五人的下巴,顺手把钢管递到身后黑暗中。 巷尾,早就候着的第二批人,沈栖梧三天前从保镖公司雇来的保镖无声无息地涌入。 专业,利落,八个躯体被拖进面包车。十秒后,车门合拢,胶带封嘴,一气呵成。 巷口的灯重新亮起时,林羡正被阿野反剪双手按在垃圾桶上,铁皮桶壁发出“哐”的闷响。她那张向来甜腻的脸此刻被冷汗冲得花白,睫毛膏晕成两团淤青,像被雨水泡烂的纸娃娃。 她抬头,看见沈栖梧蹲下来,细高跟踩在污水中,鞋尖一点银光。 “你就是林羡吧!”沈栖梧用指腹擦掉她唇边蹭花的口红,声音轻得像哄睡,“听说你大晚上约我妹妹来这里,对吧?” 林羡想摇头,下颌却被阿野钳住,咔哒一声,被迫点头。 “很好。”沈栖梧用钢管挑起她下巴,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谁指使的?” 林羡的嘴唇抖得像风里的枯叶,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往巷子尽头飘。 “……谢家。”林羡的声带被恐惧撕得沙哑,“是谢清砚。” 钢管在沈栖梧指间转了个圈,金属冷光掠过她睫毛,在眼下投出两弯月牙形的阴影。 她忽然笑了,笑声轻得像雪落进衣领:“原来是他啊。” 谢府兰苑内,谢清樾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合上笔,向后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 凌晨一点,谢氏海外并购案最后一封邮件终于发出,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表盘在台灯下泛着冷蓝的光。 手机就在这时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四个字: 【下楼。——沈】 他盯着那两个字,指腹在“沈”上摩挲了两秒,忽然笑了。 走到窗边,推开仿古雕花木窗,夜雨细密如针,落在兰苑的石板路上,溅起极轻的声响。 路灯下,沈栖梧撑着一把黑伞,伞檐压得低,只露出半截苍白下颌,风衣下摆被风掀起,露出伞下若隐若现的腿。 她抬头,目光准确无误地锁住他的窗口,右手抬起,冲他挥了挥。 谢清樾挑眉,随手拎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没打伞,也没叫管家,踩着拖鞋就下了楼。 夜风裹着雨丝,迎面扑来,他却在最后一级台阶停住。 沈栖梧就站在铁艺门外,黑伞微微后倾,露出整张脸。眼尾泛红,唇角却带笑,眼底下尽是暗涌。 谢清樾撑着一把深灰色的长柄伞,踩着雨声走出兰苑的门厅。 她没说话,只是抬手晃了晃手机,屏幕亮起,播放键静静悬在一段音频上。 “又找我做什么?”谢清樾走近,伞檐相碰,水珠四溅。 沈栖梧按下了播放键,手机传来一声破碎的声音: “……谢家。” “是谢清砚。” 短短几秒,雨声仿佛被抽走。谢清樾没动,指节却无声地收紧,伞柄发出轻微的“咔”响。 “不请我进去坐坐?”沈栖梧合上手机,声音挑衅,“我怕再站下去,明天的热搜就是我们俩的爱恨情仇了。” 谢清樾侧过身,拉开门:“进来。” 兰苑的书房灯火昏暖,雨点敲在落地窗上,像无数细小的指节。 沈栖梧坐在单人沙发里,风衣下摆滴水,落在波斯地毯上,晕开一圈深色。她没喝茶,只把手机放在茶几中央,像放一枚引爆器。 “热搜已经挂了三小时。”她抬眼,眸色冷而静,“标题‘沈家二小姐与陌生男子同行进入酒店,举止暧昧’。源头是谢清砚养的营销号,IP我查了,服务器在你爸名下的科技园区。” 谢清樾倚在书桌边,袖口半卷,露出腕骨分明的线条。他垂眼盯着那段音频,像在衡量利弊。 “你想怎么做?”他问。 沈栖梧微微前倾,指尖轻点手机屏幕,声音低而清晰:“我要你教训一下谢清砚,让他自己发微博,说是P图造谣,并@沈家公开道歉。一小时之内,热搜撤干净。” 她顿了顿,唇角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能做到吗,谢大少?” 谢清樾低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你高看我了,清砚决定的事,连我爸都未必拉得住。” “那就别拉。”沈栖梧靠回沙发,语气像在谈论天气,“谢氏下周要竞标的‘东港口数字港’项目,政府最忌讳舆情风险。” “如果谢家继承人亲自制造未成年丑闻,你猜,评标组会不会直接把谢氏拉黑?” 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份PDF,扔到茶几上。赫然是谢清砚与几家营销公司的资金往来,金额、日期、私章,清清楚楚。 “我不用你掀桌子。”她轻声说,“只要你把这份东西,送到谢清砚面前,告诉他——” “要么一小时后澄清,要么我替他把热搜再挂三天,挂到证监会问话为止。” 第5章 危机解除 雨声忽然加大,窗玻璃上水流如注。 谢清樾沉默片刻,俯身拿起那份文件,指尖在纸页边缘轻轻一弹,声音低哑:“你早就准备好了。” “是。”沈栖梧抬眼,眸中映出他微蹙的眉心,“我只是在等你点头。” 谢清樾看着她,忽然伸手,抽走她放在茶几上的录音笔,放进自己衬衫口袋,动作慢条斯理,像收下一支烟。 “一小时。”他转身,拿起车钥匙,伞也没撑,径直走入雨幕,“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果然,长兄如父,还是找你更让我放心。”沈栖梧的声音追出来,混在雨里,像一把薄刃,“谢大少,多谢!” 房门“砰”地合上,尾灯在雨里划出一道红线。 谢清樾站在窗前,看着那道红线消失在兰苑铁门之外,指尖轻点手机屏幕,给谢清砚的私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谢清砚,自己删,还是我帮你?】 配图,是那份盖着私章的资金流水。 与此同时,疾驰出园区的跑车劈开雨幕。沈栖梧坐在后座,抽出手机给阿野发短信,拇指飞快按下: 【准备B计划。】 【如果谢清砚不道歉,就把他十六岁的事情全部抖出来,一起送上去。】 雨刷器横扫,热搜词条在屏幕顶端疯狂刷新: #谢清砚道歉视频# #谢清砚不尊重女性# #沈枝意深夜反击# …… 每一条后面都跟着赤红的“爆”字,仿佛倒计时读秒。 沈栖梧唇角勾起,眼尾那点倦色被笑意冲淡,谢清樾果然从不浪费她的时间。 刚想锁屏,微信顶端弹出一条新消息: 【Xie】:满意吗? 只有一个单词,却带着他惯有的懒散腔调。沈栖梧单手持机,回了一个字: 【沈栖梧】:可! 车窗外的雨瞬间小了一格,像舞台幕布落下,掌声收拢。 半小时后,沈园铁门自动滑开。 沈栖梧收了伞,玄关的暖黄灯光刚亮起,一团粉影就扑了过来。 “姐!” 沈枝意光着脚,睡衣外胡乱套了件针织开衫,头发乱糟糟,却死死抱住她腰,声音闷在风衣里,“微博我都看了,帅炸了!” 楼梯拐角处,沈栖迟抱着平板,眼睛亮得能当手电筒:“姐,你教我呗!我也想学一招‘借刀杀人’!” “是借热搜杀人。”沈栖梧屈指弹了下他额头,把人弹得嗷嗷叫。 客厅尽头,沈震庭负手而立,鬓角霜白却背脊笔直。他向来严肃的唇角罕见地带着弧度:“做得干净,分寸也好。” 沈栖梧把风衣递给佣人,抬眼:“爸,借一步说话。” 书房,檀木门阖上,沉香混着雨味。 沈震庭倒了杯热茶推过去:“谢家这次失了先手,以谢崇的性子,明早就会去国资委活动。你打算怎么做?” 沈栖梧没喝茶,指尖轻点桌面,声音低而稳:“下个月东港口岸智慧物流港的政府竞标,我也要分一杯羹。” “那可是谢家盘了十年的老巢。”沈震庭抬眉,却不见惊愕,反倒像棋手看到妙局,“你手里有多少筹码?” “没有。”沈栖梧摇了摇头,“但是智慧物流核心技术只有龙腾和飞宇成熟,他们如果要竞标这个项目,与我们和飞宇合作是最保险的。” 沈震庭沉默两秒,忽地朗声大笑,笑声震得书架玻璃嗡嗡作响:“好!放手做,沈家所有资源随你调。” “港务、交通、银团那边,我会给他们打招呼的,你就放心去做。” 沈栖梧双手接过,指腹摩挲过鹰翼,抬眸:“东港口的蛋糕我们吃三成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谢家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蛋糕。” 沈震庭止住笑容,鹰目微眯,指节在桌面轻敲三下,似在权衡风向。 “三成只是保底。”他声音低缓,却带着沙场老将的笃定,“若飞宇集团肯站我们这边,五成也能啃得动。怕就怕——” 沈震庭话音一顿,目光穿过窗棂,望向远处雨幕,“谢家先一步把飞宇锁进他们的船舱。” 沈栖梧收回摩挲令牌的手,眸色沉静:“所以,我得让飞宇先看到沈家这艘船,比谢家更好。” 她掏出手机,让秘书去查一下飞宇集团董事长的行程,越详细越好。 “爸,您替我拖住港务的初审,把投标答疑会往后压五天。”她指尖轻点,语气急促,“只要让飞宇在答疑会前看见谢氏资金链出问题,他们的合作意向就会重新排序。” 沈震庭挑眉:“你要动谢氏的现金流?” “不必大动。”沈栖梧勾唇,眼弧在灯光下弯出薄冷的刀口,“谢氏海外子公司‘瀚森’的离岸流水,标注‘疑似关联交易’,风控会立刻要求谢氏追加保证金。” 她声音越来越轻,像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财报分析,“谢家若补仓,现金流势必抽向东港项目;若弃补,飞宇会立即降低他们的信用评级。无论哪条路,都够他们脱层皮。” 沈震庭沉吟片刻,忽地伸手拍了拍女儿肩膀,眸底燃起久违的狠劲:“好,就按你的节拍走。银团那边,我让老周把授信窗口收窄,配合你演戏。” “多谢爸。”沈栖梧微微颔首,将手机收进风衣口袋,转身走出书房。 谢家老宅,祠堂外雨声如注,飞檐下的红灯笼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谢清樾负手立在廊下,黑色衬衫袖口卷至肘弯,腕骨处一道旧疤被雨汽浸得发白。 身后两名保镖押着谢清砚进来,胳膊反剪,雨水顺着少年凌乱的黑发往下淌,瞬间在青砖地上洇出深色圆点。 “哥……”谢清砚刚开口,膝盖窝就被保镖悄无声息地踹了一脚,噗通跪倒,水花四溅。 谢清樾没应,只抬眼示意。保镖会意,退至檐角,把空间留给兄弟俩。雨线斜斜穿过,打在谢清砚脸上,像细小的鞭子。 “知道为什么带你回来?”谢清樾声音不高,却压得住满院雨声。 谢清砚喉结滚了滚,心虚地别开眼:“热搜……” “热搜?”谢清樾低笑一声,笑意却冷,“你让人偷拍、P图、买营销号,把‘沈枝意’三个字钉在耻辱柱上,这叫‘热搜’?” 他忽然俯身,两指捏住弟弟下颌,强迫他抬头:“清砚,你是男人。男人可以玩手段,可以抢项目,但有一条底线——” “不能拿女生的清白当烟幕弹。” 谢清砚睫毛颤得厉害,雨水滑进眼角,涩得发红:“哥,我当时气疯了……沈枝意半年前买过我的黑稿,说我‘夜店嗑药’。我查到来龙去脉,一时没忍住,就想吓吓她……” “吓吓?”谢清樾声音陡然拔高,指节收紧,“你知不知道,今晚要不是我压得快,沈栖梧能把你撕下来给她妹妹陪葬?” 谢清砚脸色煞白,指尖抠进砖缝:“我……真没料到会闹这么大,只是想让她也尝一次被网暴的滋味,没想到沈栖梧直接掀了桌子……” “没想到?”谢清樾松开手,直起身,居高临下,“谢家的名声差点给你陪葬,你也‘没想到’?” 祠堂内,烛火被风拉得老长,映得祖宗牌位阴影幢幢。 谢清樾转身,从供案上取过一条乌木戒尺,尺身暗红,是曾祖父当年亲自督工雕成。一代代传下来,只用于“辱没门风”之罪。 “衣服脱了。” 第6章 登门道歉 谢清砚垂着头,转过身,将整个背部全部呈现在谢清樾面前。他默默的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将整片脊背毫无保留地交给身后的灯光。 少年脊背削薄,却不再单瘦,腰线利落,棘突清晰,肌肤被冷雨映出玉瓷般的苍青。 可此刻,那抹玉色之上横亘着淡粉色的旧疤,它们一同裸露在祠堂昏黄的灯光里,也裸露在谢家森严的家规与兄长沉冷的目光下。 谢清樾垂在身侧的手指无声收紧,声音却低而稳:“跪好。” 谢清砚屈膝,裸背微弓,像一张被迫拉满的弓弦,等待惩戒的箭矢破空而来。 戒尺破空,“啪”一声脆响,瞬间浮出紫红棱子。谢清砚闷哼,肩膀抖了下,却没缩手。 “这一下,教你记住,”谢清樾嗓音冷定,“女生的名声,不是用来博弈的筹码。” “啪!”第二下叠在第一道痕上,皮肤绽开细小红点。 “这一下,教你记住,冲动之前,先动脑子。” “啪!”第三下更重,指节泛白。 “这一下,教你记住,谢家能给你一切,也能让你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戒尺收回,谢清樾俯身,掌心覆在弟弟渗血的指背上,声音低下来:“疼吗?” 谢清砚咬牙,眼眶通红,娇弱的说道:“哥,疼。” “疼就好,能长记性。”谢清樾叹气,雨水顺着他鬓角滑至下颌,“明早八点,你亲自去沈家,给沈枝意鞠躬道歉。她原不原谅你,是她的事;你做不做,是谢家的态度。” “哥……”谢清砚声音哽咽,“如果沈栖梧还是不肯罢手呢?” “她不会。”谢清樾抬眼,檐角灯火在他瞳仁里映出两道暖意。 他松开手,戒尺“当啷”一声扔回供案,转身踏入雨幕,背影孤冷。 “跪满一夜。”声音远远传来,混着雨声,却字字清晰,“天亮之前,想清楚自己以后该怎么活。” 祠堂门阖上,烛火跳动,映出少年跪在牌位前的剪影。脊背笔直,掌心渗血,雨水与泪水混成一条细线,顺着下巴滴落,无声砸在青砖上。 烛火在幽暗的祠堂里跳动,仿佛也被冷雨浸透,光线忽明忽暗。谢清砚跪在祖宗牌位前,脊背挺直如刃。 雨水顺着屋脊的瓦缝滴落,砸在他裸露的背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冰凉刺骨,却不及背部火辣辣的疼。 时间被雨声拉得极长,祠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他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湿漉漉贴在眉骨,水珠顺着睫毛滴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背部的血痕已经凝固,却在每一次呼吸间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方才的耻辱与错误。 “沈枝意……”他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他眼前浮现出那个女孩的笑颜,清澈、明亮,没闹翻之前,也对他弯眸一笑。 而如今,他却亲手将脏水泼向她,只为一时意气。胸口泛起一阵钝痛,比背部的伤更难以忍受。 祠堂外,雨声渐小,天边泛起灰白的微光。谢清砚跪了一夜,膝盖早已失去知觉,背脊却依旧笔直。 他缓缓抬头,望向那一排排静默的祖宗牌位,眼底布满血丝,却多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知道该怎么活了。”他轻声说,声音低哑却坚定。 他俯身,重重叩首三次,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血迹顺着眉心滑落,与雨水混为一体。 天色微亮,祠堂门被推开,晨光透入,照在少年湿透的背上,映出一层淡淡金辉。谢清樾站在门口,目光沉静地望着他。 “想清楚了?” 谢清砚缓缓起身,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却咬牙站稳,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 “哥,我去道歉,不是为谢家,是为我自己。” 谢清樾凝视他片刻,终于点头,眼底掠过一丝极浅的欣慰。 “那就走吧。”他侧身让开一步,“沈家的人,已经在等了。” 谢清砚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晨光中,背上的水珠滚落落在地上。 晨光稀薄,雨却停了。 谢清砚跟在谢清樾身后,一瘸一拐地走出祠堂长廊。佣人递来干净的黑衬衫,他没接,只把昨夜脱下的湿衣服随意穿上,布料浸透,往下滴水。 上车前,谢清樾看了他一眼:“确定不换?” “先欠着。”谢清砚拉开车门,掌心血丝黏在门把上,“还完了再穿干净的。” 谢清樾没再劝,只对司机淡声吩咐:“去沈府。” 沈府铁门早八点开闸,黑色迈巴赫驶入时,佣人正修剪一墙荼蘼。雨水未干,花瓣雪落,车轮碾过,碾出一路淡香。 沈枝意站在主楼台阶上,一身米白家居裙,领口别着枚珍珠扣,映得颈侧淡青血管分明。 她本来低头刷手机,听见引擎声抬头,目光与刚下车的谢清砚撞个正着。 少年脸色苍白,唇角干裂,额前碎发湿漉漉地搭在眉骨,衬得那双眼睛越发黑得吓人。 衬衫敞着前两颗扣子,锁骨处雨水未干,顺着胸线滑进衣襟,像把脆弱与锋利同时剖开给她看。 沈枝意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手机,指节泛白,却未后退半步。 谢清樾落后一步,对沈栖梧微一颔首:“人我带来了,随你们处置。” 沈栖梧今天穿了件墨绿真丝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手里转着一把未开刃的裁纸刀。闻言她笑了笑,刀尖却往台阶下一点:“先跪着吧。” 谢清砚没犹豫,膝盖一弯,跪在湿冷的青石板上。伤口触地,钻心的疼让他肩线一颤,却咬牙稳住,朝沈枝意俯身叩首。 “对不起。” 声音沙哑,却一字一顿,“照片是我放的,营销号是我买的,所有脏水是我泼的。沈枝意,我欠你一个清白。” 沈枝意攥着裙角,指节泛白,半晌才出声:“为什么?” “因为半年前你爆我‘嗑药’的黑稿,我气不过。”谢清砚抬头,眼底血丝纵横,“可后来我才知道,那篇稿子,是你经纪人背着你发的。我查到了,却假装不知道,把账算到你头上。” 他苦笑一声,雨水顺着睫毛滴在青砖上,“我告诉自己只是恶作剧,可其实……是我懦弱,拿你撒气。” 沈枝意沉默片刻,忽然走下台阶,站到他面前,伸手托起他下颌,逼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谢清砚,你毁我名誉,一句‘对不起’就想翻篇?” 话落,她抬手—— 啪! 清脆一巴掌落在少年左脸,指痕瞬间浮起,血丝顺着唇角渗出。 谢清砚没躲,反而笑了,笑意掺着血腥味:“打得好。” 沈枝意甩了甩发麻的手,转身往回走。 沈栖梧收起草稿刀,冲谢清樾扬了扬眉:“两清。” 谢清樾“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弟弟红肿的侧脸。少年眼底有光,像被这一巴掌打醒,终于活过来。 回车上,谢清砚靠在窗侧,看着后视镜里沈府大门渐渐缩小,低声开口: “哥,对不起!” 第7章 一杆切鸟 谢清樾翻文件的手一顿,眼帘未抬:“嗯,我知道。” 谢清砚深吸一口气,指节在真皮座椅上攥得发白:“明天的家宴我不参加了,订了去云城的早班机。录音棚那边已经留好档期,我准备发新歌。” 说到这儿,他舔了舔唇角裂口,血珠渗出来,却带着奇异的鲜活,“到时候你跟爷爷说一声吧。” 谢清樾终于侧目,目光掠过弟弟还渗血的掌心,语气淡淡:“反省够了再回来吧,省的家里面花时间给你善后。” “我知道。”谢清砚点头,忽然伸手抱了兄长一下,动作笨拙却用力,“下次回家,我会焕然一新的。” 谢清樾愣了半秒,抬手回拍少年湿透的背脊,声音低不可闻:“家门外风浪大,别再做让自己看不起自己的生意。” 车外天光彻底放晴,一缕金线穿过乌云,落在少年新弯的脊梁上,覆上一层温柔的光。 沈府三楼,壁灯昏黄。 沈栖梧端着杯热牛奶,指背轻叩两下门,见没人应答,便旋开把手。 沈枝意从小受惊就这样,越敲门越躲。 屋里没开主灯,只剩床头一盏小恐龙夜灯,照得满室柔软。 床中央鼓起一团蘑菇状小山,正一抖一抖地晃动。沈栖梧心一软,果然妹妹还是被吓到了,就不应该这么便宜‘男主’。 “枝意,你要是觉得心里面还是,我现在……不,马上让谢清樾把人压过来,到时候你想扇他多少下都可以……” “哈哈哈!” 沈栖梧原本还想给妹妹打抱不平的,手机都掏出来了,作势就要给谢清樾打电话。结果下一秒,就听见隐隐约约的偷笑声。 “枝意?”沈栖梧压低声音,把牛奶放上床尾凳,伸手掀被角。 被窝“刷”地泄出一道白光,沈枝意蜷成虾米,手机亮得刺眼,嘴角咧到耳根,显然在憋笑。 被逮个正着,她干脆破功,“噗哈哈哈”地笑出声,眼角沁出泪珠,根本没有一点难过的神情。 沈栖梧挑眉:“我还以为你偷偷哭,特意上来送温暖。” “哭?我笑得停不下来!”沈枝意翻身坐起,把屏幕怼到姐姐面前,“你看,热评第一:‘谢家小少爷活该被巴掌超度!’” 她边说边晃腿,珍珠扣拖鞋哒哒响,“这一巴掌我早想甩了!上次他把我p成表情包,我碍于合作还得保持微笑,今天终于光明正大扇他巴掌。爽!!” 沈栖梧失笑,把牛奶递过去:“小心牙笑裂。” 沈枝意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唇边沾一圈奶胡子,又滑进被窝里滚来滚去:“姐,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让我亲自打回去。”她声音闷在枕头里,却亮得像星,“也谢你告诉我,被弄脏的名声,可以亲手擦干净。” 沈栖梧俯身揉了揉妹妹的发旋,语调温柔却带着锋锐:“记住,手擦干净了就别再回头。下次有人泼你脏水,直接掀他天灵盖,姐姐给你递盆。” 两姐妹相视而笑,窗外夜雨停歇,云层后透出第一缕曙光。 “之后,有什么打算?” “安姐给我接了一个综艺,后天去蓬南,是一个不错的旅行综艺。” “也好,趁此机会去放松一下吧!” 次日,晨雾未散,沈氏大厦顶层早已灯火通明。 沈栖梧一身墨蓝西装,腰线利落,走进电梯时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节拍。 昨夜雨停,窗外云层翻涌,像一场尚未落子的棋局。 “早,沈总。”秘书林岚抱着平板紧随其后,“竞标组八点已到位,这是昨晚整理的飞宇集团技术白皮书初稿。” “先放桌上。”沈栖梧抬手看了眼腕表,七点四十,“飞宇那边有消息?” 林岚压低声音:“刚收到风声,飞宇集团董事长顾川,九点整在麓山国际高尔夫球场练球,没对外公开行程。” 电梯门“叮”一声滑开,沈栖梧脚步未停,眸色却已暗涌:“备车,十分钟出发。” “可上午十点还有港务答疑预备会——” “推迟到下午两点。”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冽,“告诉组长,竞标核心不变,但合作方名单里,我要把飞宇加在第一位。” 林岚立刻会意,飞快在平板上下达指令。 八点二十,麓山球场晨雾缭绕,草叶沾露。 沈栖梧换好装从更衣室出来:白色Polo衫、黑色七分裤,帽檐压到眉骨,只露出一点冷白肤色。 球包是她让助理连夜准备的新款女士杆,logo被刻意换成飞宇常年赞助的系列。细节到位,只等开局。 前台小姐礼貌躬身:“沈总,顾董在A区VIP场,已帮您安排相邻B道,是否需要球童?” “不用,我自己来。”她戴上手套,掌心还残留昨夜翻文件留下的薄茧,推球车入场时,目光直直的盯住了前方的身影。 A区果岭,顾川正与朋友谈笑,五十出头,身材保持极好,挥杆动作干净利落。 沈栖梧远远站定,目测风向与球距,在对方第三洞结束时,才缓步靠近。 “顾董,好球。”她声音不高,却恰到好处地传入几人耳中。 顾川回头,目光在陌生面孔上停了一秒,落在她推杆姿势上,标准到近乎教科书。 老江湖眼底掠过一丝欣赏:“这位小姐是?” 沈栖梧摘下帽子,微微颔首:“顾董,这么多年没见,忘记我了。” “栖梧?”顾泊川眉峰轻挑,显然想起近日沸沸扬扬的谢家热搜,以及沈氏突然递来的智慧港合作意向书。 他挥了挥手,示意朋友先去休息区,自己则拄着球杆看向沈栖梧,“球场不谈公事,栖梧若只是想偶遇,恐怕找错地方。” 沈栖梧笑了笑,从球袋抽出一根7号铁,指尖转了个花:“顾董说的是,不过——” 她侧身,挥杆,小白球划出一道高弧,稳稳落在距洞杯不足两码处,“如果我能一杆切鸟,是否值得占用您五分钟?” 顾川眯眼,目光追随滚动的球,终是朗声大笑:“好!年轻人有魄力,我就给你这五分钟。” 沈栖梧收杆,帽檐下的眸光沉静而明亮。 五分钟,足够了。 第8章 球场争夺 果岭上风带着晨露的凉,顾川却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眼底的光比太阳还灼热。 “说吧,沈总五分钟的开场白。”他抬腕看表,秒针滴答,脸上却并未流露出不耐。 沈栖梧一改常态,不急着开口,从球袋侧兜抽出一张折叠好的A4草图,摊在记分板上。 顾川定睛一看,是东港口岸智慧物流港的俯瞰布局,地块、航道、铁路专线用三色笔圈得清清楚楚。 “顾董,球场不谈公事,我们谈效率。”她指尖在图纸一触即收,“飞宇主营高端自动化分拣,龙腾掌握无人码头调度和握有港务批文与土地。” 她抬眼,声音压成一条直线,“两家各取所长,飞宇的分拣设备可一次性进场,无需二次土建,节省工期整整四十天,等于为您多腾出一个季度的现金流。” 顾川眉心一跳,四十天,正是飞宇下半年财报里最关键的“交付周期”缺口。 他接过草图,目光在上面仔细扫视:“条件?” “两个。”沈栖梧竖起两根手指,“第一,飞宇以设备入股,占项目公司15%股权,溢价部分龙腾一次性现金补齐;第二——” 她顿了顿,“技术标里,飞宇排他,不接受其他集团的联合投标。” 顾川轻笑,目光却锐利:“沈总这是逼我站队?” “不,是帮您止损。”沈栖梧从手机里调出一张加密邮件,递到他眼前。谢氏海外子公司“瀚森”被匿名举报涉嫌关联交易,银监会已要求补充保证金,邮件抄送名单里赫然有飞宇的风控总监。 “最迟今天下午,飞宇的授信部会收到正式函件。顾董,您现在点头,沈氏可立即出具反担保函,确保飞宇设备款零风险到账;您若犹豫——” 她话尾没收,意思却分明:谢氏一旦抽贷,飞宇的15%股权就是烫手山芋。 顾川沉默两秒,忽然摘下球帽,朝远处球童抬手:“拿合同模板来。” 沈栖梧眼底锋芒一闪即逝,面上仍是客气从容:“球场纸薄,不如回会所正签?” “不必,沈总一杆切鸟,我顾某人赌得起。”顾川接过球童递来的签字笔,直接在草图背面落笔,笔锋遒劲。 “飞宇自动化设备有限公司,同意以设备作价入股东港智慧物流港项目,占股15%,排他条款即时生效。” 写完,他抬头,目光灼灼:“沈总,五分钟,你赢了。” 沈栖梧双手接过,指尖在“顾川”三字上轻轻一弹,声音轻快:“合作愉快。” 她转身,晨雾正被阳光撕开,金色落在白色球道上,像一条笔直的战壕。 身后,顾川忽然开口:“沈总,下次见面,希望是在剪彩现场。” 沈栖梧没回头,只抬手挥了挥,背影利落。 “一定。” 沈栖梧踩着晨光往外走,帽檐压到眉骨,唇角却压不住上扬。 刚出VIP通道,一辆黑色迈巴赫“吱”地刹在门廊下,溅起细碎水珠。 车门推开,谢清樾迈下车,衬衫袖口卷到小臂,发梢还沾着赶路的风尘,显然是临时得到消息就奔来了。 两人迎面撞上,一步之遥。 沈栖梧眉梢轻挑,脚步不停,抬手一横,直接拦住他去路,声音亮得像带着露水的刀锋:“别进去了,顾董已经签字。谢总,你迟了一步。” 她晃了晃手里那张草图背面,顾川的签名在阳光下锋芒毕露。 说完,错身而过,步伐轻快得像赢下整场球局,连背影都带着呼啸的风。 谢清樾被拦在原地,目光落在她远去的背影,眼底暗潮涌动,却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身旁秘书林岚小声问:“谢总,我们还进去吗?” “怎么不去?”谢清樾整了整袖口,声音低而散漫,“顾董刚签完字,正好缺个‘恭喜’的人。” 他抬步,逆光走向会所,身形被朝阳拉得修长,慢悠悠的往场内走去。 上车刹那,她拨通林岚:“飞宇已签,让法务准备正式合同。通知港务,技术标新增联合投标单位,飞宇集团。” “另外,”她顿了顿,望向窗外被阳光蒸发的露水,声音冷而亮,“把顾川签字的照片,‘不小心’漏给媒体。” “热搜标题就叫——” “【飞宇董事长球场一杆定东港,谢氏出局】。” 谢清樾走进球场的时候,顾川正把最后一笔签名甩给助理,草图卷成筒,在掌心敲了敲,像是在衡量权益。 “顾董。”谢清樾在门槛处停下,衬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声音带着晨光的凉意,“恭喜飞宇又拿下一城。” 顾川回头,愣了半秒,随即朗笑:“谢总消息还是这么灵通。” “不巧,路上堵车了。”谢清樾迈步而入,目光扫过桌面,沈栖梧留下的那支7号铁杆还斜靠在球袋上,握把处缠着一根墨绿色发带。 他指尖一顿,将杆身提起,语气闲散,“顾董新合作伙伴,似乎把我家弟弟的旧账也一并打包带走了?” 顾川挑眉,老狐狸的眸光里闪过一丝玩味:“谢总说的是哪笔旧账?热搜上面?还是瀚森流水?” 谢清樾低笑,声音却冷:“不管是哪一笔,飞宇既然选了沈氏,就该知道谢家的现金流不会等人大发慈悲。” 他抬手,示意身后助理递上文件,“东港项目二期配套码头,谢氏手里还有30%优先认购权。顾董若愿意,今天就可以转给飞宇,条件只有一个。” “哦?”顾泊川接过文件,翻开扫了一眼,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跳。 “排他条款,只针对沈氏。”谢清樾俯身,双臂撑在桌面,声音压得极低,“我要沈栖梧手里的15%,分我一半。” 顾泊川合上文件,指尖在封皮敲了敲,似在权衡。片刻后,他忽然笑了:“谢总,球场规矩,输家买单。沈栖梧五分钟赢走的,我可没权力再卖一次。” 谢清樾直起身,目光掠过窗外,沈栖梧的白色座驾已驶出大门,在柏油路上划出一道利落弧线。 “那就换个玩法。”他转身,袖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声音散在晨光里,“顾董,下次见面,希望是在股权变更现场。” 第9章 硝烟弥漫 顾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摇头失笑,对助理道:“年轻人,火气真大。” 助理小声问:“董事长,谢氏若真搅局,我们……” “搅局?”顾川把草图扔给他,目光深邃,“谢清樾哪是搅局呀,他是要把棋盘掀了,重新落子。” 车外,阳光彻底穿透云层。沈栖梧靠在后座椅里,手机震动,是谢清樾的微信。 【Xie:15%太小,我要一半。】 【Xie:不给,我就抢。】 沈栖梧盯着屏幕,唇角缓缓勾起,指尖轻点回复: 【沈栖梧:想抢?先追上我再说。】 她按灭手机,对司机淡声吩咐:“回公司,让法务准备股权转让补充协议。顾川若敢反水,飞宇的设备就永远进不了东港。” 车窗外的风呼啸而过,一场新的追逐赛,才刚刚起跑。 黑色迈巴赫并道驶上机场高速,谢清樾把笔记本摊在膝上,屏幕里是飞宇的股权结构图。 助理递来耳机:“谢总,老周回话,银团那边愿意给飞宇做备用授信,但要求谢氏出具连带担保。” “担保可以,”谢清樾指节轻叩桌面,目光落在15%那一栏,“但要附加对赌条款:飞宇设备若无法按期交付,股权自动稀释到7.5%,差额由谢氏优先认购。” 助理倒吸一口凉气:“顾川不会答应的吧。” “由不得他。”谢清樾合上电脑,声音冷淡,“沈栖梧敢用赌债逼谢氏补仓,我就用银团逼飞宇让位,看谁先断气。” 夜幕落下,沈栖梧推门而入,竞标组十几号人齐刷刷抬头。 投影屏上闪烁着鲜红倒计时:距离正式投标116小时43分。 她在把飞宇已签字的草图拍在桌中央:“顾川落笔,排他条款生效。法务连夜补充协议,把设备交割节点提前到中标通知书后30天,违约罚金提高到每日千分之二。” 法务总监犹豫:“这违约金看着我心疼,更何况飞宇呢?” “疼才长记性。”沈栖梧环视众人,语调冷冽,“另外,明早八点,把谢氏海外子公司‘瀚森’的完整流水打包发给银团风控部,抄送飞宇授信经理。” “让顾董知道,谢家自身难保,没空给他兜底。” 市场部经理举手:“沈总,谢氏若反手提高担保条件,飞宇可能倒戈。” “倒戈?”沈栖梧轻笑,指尖在桌面一划,“谢清樾敢掀棋盘,我就掀船底。通知飞宇,龙腾愿意让出5%技术股,换他们放弃与谢氏的任何联合投标。” 一句话,满室寂静。 竞标组长咽了口唾沫:“沈总,5%可不是小数目。” “舍不掉孩子套不着狼。”她抬眼,眸中映着屏幕冷光,“谢家想吃五成,我就用5%换他们连三成也拿不到。” 凌晨的飞机场内,谢清樾正在VIP区等候,突然收到顾川一条语音: “小谢,沈总刚给我递了新条件,让5%技术股,换我飞宇不与谢氏联手。你怎么看?” 谢清樾望着身旁人来人往的游客,指腹摩挲着手机边缘,半晌低笑一声,回过去只有四个字: “价高者得。” 挂断电话,他望向漆黑天幕,眼底映着舷灯。 沈栖梧,你舍5%,我再加7%。 东港这场局,看谁先all in。 飞机呼啸向前,夜空被航灯劈成两半。飞机平飞后,舱灯调暗。 谢清樾把座椅放平,却没有睡,点开加密文件夹,划出一张刚拟好的对赌草图。 胜负手:港务审批一票否决权 他提笔在“港务”二字上画了个圈,写下一个名字“沈栖梧”。 “周殷,”他按下呼叫铃,声音低哑,“落地前给我约到港务二把手老周,就说谢氏愿意把北港二期30%优先认购权,无偿转让给港务基金。” “唯一条件,技术标评审组加一席谢氏专家。” 助理周殷在隔间应声:“明白。” 谢清樾合上笔电,闭上眼,脑海里却浮现沈栖梧在球场挥杆的背影,干净利落,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合。 他低声笑了笑:“沈栖梧,你舍孩子套狼,那我就连笼子一起端走。” 清晨六点,龙腾集团顶层办公室内,沈栖梧端着黑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城市夜色一点点褪成蟹壳青。 手机震动,一条匿名邮件跳进来。 【谢氏拟向港务基金无偿转让北港二期30%优先认购权,换技术标评审席位。——Y】 她眉心一跳,立刻拨通内线:“林岚,查港务基金股权结构,十分钟。” 两分钟后,回复传来:港务基金表面隶属市国资委,实际GP为“海越资本”,而海越资本46%的LP,是谢氏海外子公司“瀚森”。 沈栖梧冷笑一声,指腹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雾气:“无偿转让?左手倒右手,谢清樾,你打的是评审的主意。” 她抬头望向窗外鱼肚白的天际,眼底战意灼灼:“那就看谁先把谁的手砍下来。” 上午八点,港务大厦,沈栖梧让其他人先去准备,自己只带了林岚随后赶到楼下。 电梯门一开,两行人马撞个正着。左侧,谢清樾黑衬衫,银袖扣,身后跟着法务与估值师。 右侧,沈栖梧墨绿西装,马尾高束,只带了一名助理,却气势如刃。 走廊窄,灯光冷。两人对视,空气像被瞬间抽成真空。 谢清樾先开口,声音低淡:“沈总,早。” 沈栖梧微微一笑,抬腕看表:“不早,再晚一步,评审席就姓谢了。” 她侧身而过,肩线与谢清樾胸膛几乎相贴,一步之遥,却谁也没退。 擦肩瞬间,她轻声落下一句:“谢清樾,北港二期你舍得送,我就舍得抢。别忘了,海越46%是瀚森,还有54%不是。” 谢清樾眸色一暗,回头望她背影,唇角却勾起极浅的弧度: “沈栖梧,你抢得走股份,抢得走人吗?” “要不,谢总等着瞧!”沈栖梧转过头,朝谢清樾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随即立马走进电梯,挑衅的对谢清樾挥了挥手。 电梯门合拢,指示灯一路向上。 东港未开,硝烟已浓。 第10章 针锋相对,互不认输 港务大厦的负三层停车场内,电梯门“叮”一声合拢,沈栖梧快步走向自己的爱车。 林岚看着眼前陌生的跑车,自己好像记得前两天老板的爱车好像不是它吧! “怎么了?”沈栖梧打开驾驶室的车门,看见林岚一脸懵逼的站在一旁,疑惑的询问道。 林岚绕着这辆超亮金属午夜紫、线条低得能贴地飞行的跑车转了一圈,才在后叶子板找到那枚几乎隐形的小铭牌: McLaren 720S。 她倒吸一口凉气:“老板,前两天咱不还开玛莎吗?怎么一夜之间换‘黑武士’了?” 沈栖梧把墨镜往头顶一推,露出被屏幕蓝光映得冷白的侧脸:“东港项目分红到账,总得奖励自己点能跑得快的。后面可有人追着咬呢。” 说话间,她抬下巴示意远处。林岚回头,只见负三层入口闸杆抬起,一辆深灰色阿斯顿·马丁DBS咆哮着冲进来,大灯像两柄冷剑,直直对准他们这块停车位。 车牌尾号XY07。 林岚瞬间石化:“谢、谢总怎么跟来了?” “不是跟,是堵。”沈栖梧轻笑,弯腰钻进车厢,“上车,再慢一步就走不了了。” 林岚手忙脚乱拉开车门,碳纤维座椅低得她几乎蹲着进去。刚系好安全带,720S的V8双涡轮就发出一声闷吼,整个车身都在颤。 谢清樾的车在十米外横停,驾驶门抬起,男人黑衣黑裤,手里拎着只牛皮纸袋,袋口露出半截文件。 沈栖梧降下车窗,手臂搭在窗沿,语气懒散却带锋:“谢总,停车场也限速六十,别超速。” 谢清樾走近,把纸袋递到她方向盘侧,声音低而稳:“海试对赌协议补充条款,三十米水深处再加一项‘极端风暴’测试,敢签吗?” 沈栖梧没接,只挑眉看他:“条款可以签,但得看赌注值不值。” 谢清樾微微俯身,手肘撑在车窗边缘,与她只隔半尺:“赌注就是我刚拿到的东西。” 他抬手,从纸袋抽出一份盖了红章的《航道临时管制令》,“市海事局批的,风暴窗口期唯一作业船队在谢氏旗下。” 男人指腹轻敲纸面,语气温柔得像诱哄:“想比真刀真枪,先得有刀。沈总,你的船呢?” 林岚在旁边大气不敢出,就听自家老板轻笑一声。 下一秒—— 沈栖梧一脚油门,引擎咆哮,轮胎摩擦地面冒出青烟,720S如离弦之箭倒退出车位。 谢清樾下意识直身,纸袋还在半空,被气流带得翻飞。 车窗升起前,她侧头丢下一句: “船我自己有,风暴也敢闯。谢总,航道别堵错了方向。” 尾灯在拐角一闪,消失无踪。空荡停车位上,只留一阵热浪和男人眼底未散的笑意。 谢清樾低头,把被甩落的文件捡起,弹了弹灰,对身旁赶来的助理淡声吩咐:“通知船队,风暴窗口期提前六小时出发,占满锚位。” “另外,”他抬眼,望向负三层尽头那抹早已消失的紫光,声音低而愉悦,“把船名刷成‘逐梧’,写得大一点。” “要让对面望远镜里,一眼就看见。” 等车子副驾上的林岚迅速递上平板:“海越另外54%的LP名单已经拉出来,排第一的是越溪投资,背后实控人……” 屏幕放大,股权树状图顶端跳出三个字——沈震庭。 沈栖梧眼尾微挑,油门却未松:“看来老头子早就算到谢清樾会走这步棋。” 她点开蓝牙耳机,拨通老宅内线,声音冷冽:“爸,越溪投资那部分份额,今天之内转给我个人基金。价格?按谢清樾给港务的‘无偿’标准,零对价。” 电话挂断,车子已冲出地面,带着一抹沉稳的紫色穿入车流中。 谢清樾立在窗前,指腹摩挲着袖扣边缘。助理陈林上前低声:“谢总,海越LP结构调了,越溪投资刚完成份额转让,接收方沈栖梧个人100%控股的‘栖迟资本’。” 谢清樾低笑一声,声音听不出情绪:“她连亲爹的口袋都掏,真是舍得。” “评审席还推吗?” “推。”他回头,眼底燃着幽暗的火,“她抢54%,我就抢剩余46%的投票权。” “告诉老周,港务基金董事会加急决议:GP海越资本增设‘联合管理合伙人’,谢氏让渡北港二期30%认购权,换GP一票否决权。” 陈林倒吸凉气:“她要是不出席董事会,决议达不到quorum(法定人数)——” “她会来的。”谢清樾望向窗外,目光追随着早已消失的蓝色尾喉,“沈栖梧从不缺席自己的庆功宴,也更不会缺席战场。” 他偷眼打量自家老板,谢清樾唇角勾着,眼底却燃着幽暗的火,那神情既像猎人,又像甘愿走进陷阱的困兽。 陈林突然就不懂了,老板这是想要自己赢,还是想要沈总赢? 果然,霸总的想法是常人无法了解。 午后12:30,市监局档案大厅内,沈栖梧戴着墨镜,站在办事窗口前。签字笔在指尖转出一道银花,文件被推入扫描仪。 《港务基金合伙份额转让协议》 转让方:越溪投资 受让方:栖迟资本 转让比例:54% 生效时间:即时 钢印“咔嚓”落下,沈栖梧看着手中转让协议,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口袋的手机震了一下,陌生号码弹出简讯的瞬间,她就知道是谁了。 【谢清樾:GP董事会,下午三点,缺席即默认弃权。】 沈栖梧勾唇,指尖轻点回复: 【沈栖梧:等着,大哥给你三分钟时间忏悔。】 发完后,她把手机抛回口袋,捏着转让协议快步走向爱车。 下午2:55,港务基金董事会会议室。 长桌尽头,谢清樾面前摆着两份文件:左侧《GP联合管理协议》,右侧《东港智慧物流港技术标评审细则》。 门被推开,沈栖梧踩着最后五分钟走进,她取下墨镜,露出一个自己颇为满意的微笑。 她拉开椅子,在谢清樾正对面坐下,单手把协议推回去,声音轻而笃定:“抱歉,GP增设联合管理合伙人,需全体LP一致同意。” 啪嗒,她甩出一份新鲜钢印的《合伙人决议》,“栖迟资本投反对票,决议作废。” 谢清樾垂眸,唇角却勾起极浅的弧度:“那就走第二条路,技术标评审增设专家席位,只需GP单方决定。” 他抬手,会议室大屏亮起,一份任命函赫然出现: 【特聘专家:谢氏集团技术总监谢清樾】 沈栖梧挑眉,眼底终于泛起一丝讶异。下一秒,她轻笑出声:“谢总,为了抢项目,连技术总监的帽子都自己戴?” 谢清樾俯身向前,双臂撑桌,声音压得只有两人可闻:“沈栖梧,你抢得走LP份额,抢得走GP否决权,但评审席上——” 他伸手,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画下一道无形的线,“我有一票,你零票,2:1,你依旧输。” 第11章 败于沈家 沈栖梧眼尾微扬,忽然伸手,从风衣内袋抽出一张烫金聘书,啪地拍在桌面,推到他面前。 【特聘专家:飞宇集团智慧物流首席顾问沈栖梧】 任命方落款:龙腾集团董事会,公章鲜红,时间戳是在上午十点。 她指尖轻点那枚红章,声音低而愉悦:“忘了告诉你,我昨晚让出5%技术股,换的不只是飞宇退出谢氏联盟,还有……” “评审席上,一人一票。” 长桌两侧,文件林立,空气静止得能听见纸张呼吸。 谢清樾盯着那枚红章良久,忽地低笑出声,笑声由浅及深,带着棋逢对手的畅快。 “沈栖梧,”他抬眼,眸色黑得发亮,“东港这个项目,我押上全部声誉,你押上什么?” 沈栖梧收拢文件,起身,居高临下俯视他,声音轻快而冷冽:“我押你。” 谢清樾闻言一愣,抬眼直视沈栖梧。 “押你,一败涂地。” 她转身离开,丝毫不停留。 会议室外,夕阳沉入江面,最后一缕金光被夜色吞没。 棋盘彻底打乱,下一轮落子,开标现场。 “陈林!” “老板,你叫我?”陈林推门进来,就见谢清樾单手扯松领带,脸色比窗外江面还沉。 “开车,去医院。”男人把指节捏得发白,嗓音低哑,“找清辞。” 陈林不敢多问,一脚油门飙到港城私立仁和。夜诊大厅灯白如昼,电梯门一开,谢清樾大步流星冲向心胸外科。 谢家老三谢清辞刚结束进修,今晚正好在医院轮值。 刚到护士台,他脚步猛地刹住—— 只见谢清辞一身医袍,正俯身给一位小女孩听诊,旁边举着棒棒糖的少年却赫然是沈栖迟! 少年套着志愿者红马甲,黑发垂在额前,笑得温软又乖巧:“小妹妹,明天就能出院啦,哥哥请你吃棒棒糖。” 谢清樾瞳孔微缩,沈家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似是察觉到视线,沈栖迟抬头,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对上谢清樾。 他愣了半秒,突然想起大姐说的话,嫌弃的白了谢清樾一眼,低头不再看他。 谢清樾:…… 这沈家人是真的不讨人喜欢呀! “三儿!” 谢清辞闻声回头,摘下听诊器,笑得潇洒:“哥,你怎么来了?心脏不舒服?” 谢清樾没答,下颌线紧得发硬,目光却落在沈栖迟胸前的志愿者工牌。 【志愿者编号:V00017,岗位:心胸外科陪护】 “他怎么会在这儿?”男人声音低冷,眼神冷冷的瞥了一眼身旁的沈栖迟。 谢清辞挑眉,一脸理所当然:“栖迟?我带的实习生,下周还要进手术室观摩,小伙子又乖又聪明。” “哥,你们……认识?” 谢清樾只觉一股气血直冲太阳穴,沈栖梧前脚在董事会掀桌,后脚她弟弟就潜进谢家医院、谢家老三的组里,世界上哪有这种巧合?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转头吩咐陈林:“挂个号,心内科,全套检查。” 陈林懵了:“老板,你真不舒服?” 谢清樾揉了揉眉心,声音发沉:“被沈家气的。” 再抬眼,他目光如冰锥射向沈栖迟。少年却仿佛毫无所觉,继续低头给小女孩折纸鹤,指尖翻飞,从容得可怕。 谢清辞看看哥哥,又看看沈栖迟,后知后觉嗅到火药味,摸着鼻子干笑:“哥,要不我先给你开点降火药?” 谢清樾冷哼,转身朝诊室走,丢下一句:“降火药不必,把他的资料全调给我,今晚就要。”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沈栖迟抬头,望向那道紧闭的金属门,眼底温软尽数褪去,不服气在心里面吐槽了一句:装货。 七日后,东港开标大厅。铜色公告牌前聚满长枪短炮,LED屏滚动倒计时:距离开标仅剩00:09:43。 沈栖梧一身墨蓝西装,马尾利落地收在脑后。人群自动为她分出半米通道,沈栖梧带着亲信快步从人群中走过。 “沈总,谢氏的人到了。”林岚低声汇报。 自动门滑开,谢清樾黑衣如墨,身后只跟两名助理,却硬生生把四周气压拉低两度。 他抬眼,目光穿过人海,准确锁住沈栖梧的身上。 主持人登台,公式化宣读流程:1.技术标2.商务标3.综合评分。 大屏幕上先跳出技术分: 沈氏&飞宇&龙腾联合体重磅呈现:98.6 谢氏&瀚森联合体:98.5 0.1分之差,全场哗然。 沈栖梧眉梢未动,耳边却传来林岚的紧绷嗓音:“商务标他们压了3%报价,总价低我们两千七百万,折算后综合分可能反超0.04。” 沈栖梧轻叩耳机:“C方案,放。” 下一秒,主持人突然收到U盘,插入电脑。公证员起立宣布:“应评标委员会要求,补充公示:谢氏投标保函出具银行瀚森国际,因离岸资金审查,授信额度暂被冻结,保函有效性存疑。” 镜头瞬间对准谢清樾,快门声暴雨般响起。男人面色未改,只抬手示意助理。 几乎同一秒,沈栖梧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弹出: 【谢清樾:你赢了。】 她扫过屏幕,唇角勾起冷淡弧度,刚想锁屏,又一条信息追来: 【谢清樾:但东港的潮水,一天一个样,别高兴太早。】 【沈栖梧:谢总还是关心你自己吧!】 主持人提高音量:“鉴于保函争议,评标委员会决定:技术、商务分权重下调5%,加入『资信与可持续运营』附加分!” 大屏再次刷新: 沈氏联合体:99.2 谢氏联合体:97.8 差距拉大至1.4。 公证员落锤:“预中标人:飞宇与龙腾联合体!” 闪光灯亮成白昼,记者蜂拥而上。沈栖梧被围在中央,却仍抬眼望向对面。 谢清樾站在警戒线外,黑衣被灯照得泛冷,他单手插兜,另一手朝她比了个举杯手势,薄唇无声开合: “下一局。” 沈栖梧收回视线,转身面对镜头,声音不高,却足够让收音麦捕捉: “东港只是起点,龙腾欢迎所有合规伙伴。当然,也包括谢氏。” 她微微一笑,眸光得意:“只要他们,守得住规矩。” 掌声雷动,铜色公告牌反射出万千灯点,像一场盛大的揭幕。 中标发布会散场,记者车流沿着滨海大道远去,灯塔光束扫过海面,给夜色开了道口子。 沈栖梧脱了西装外套,只剩衬衫,凭栏迎风。耳机里传来最后确认:“沈总,龙腾与飞宇的联合公司已注册完成,字号‘东港智链’,股权结构按约定锁定,十年内不得转让。” “好。”她挂断,呼出口白雾,望向远处正在亮灯的施工便桥。那是东港一期起步段,也是她刚刚赢下的第一块拼图。 身后脚步轻响,意料之中,但是也是意料之中的。 “沈总,借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