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而已,不必赶尽杀绝吧!》
1. 第 1 章
熏风拂柳日影落腰间,蝉鸣熙叫白符随风起。
荒野山坡,野草茂盛,白衣身影穿梭在此。绕过那青藤布满的围墙,踩着落叶与青石,追寻着那似蝶的白符,在一幢蛛丝布满,门牌歪斜的牌坊前,有把扫帚从里头丢了出来。
白衣人握住那扫帚,踩着石头,一跃而上,扫除那门牌的蛛丝和灰尘。
那牌匾上的字便清晰可见了。
白衣人落回地上,仰着头,看着那“人妖所”三个字,恬然浅笑。
这落魄之地,她已经来多年,但尚好,她要的是得道成仙,而这里以当下修仙思想为宗旨——修仙道士,为天下造福而存在。
是她所需。
只可惜她虽然领悟高,可学起仙家道法来却进展缓慢,令人发愁。
“怀文少爷——师父叫你下山摆摊啦!”
喊这话的是人妖所的两只小鬼怪,名为鬼灭鬼彻,它们的身高只有3尺7寸,似人的外形却无面相,只能将人脸面具戴着,否者怪吓人。
闻声而去,怀文应和了一句,随着她师父柳溪下山去了。
一师一徒如往常一样下山去摆褂算命,摆些能让人防妖的小道具,或者是人要去妖界,需要伪装的小道具之类的。
可好长时间,小摊无人问津。怀文有些担忧,倘若他们再不赚点钱,再过两日必要挨饿。柳溪见着怀文忧虑,便打发她四处逛逛,寻些有意向的人来买东西。
怀文晃了一周,没发现任何有意向之人。她又不想太早回去,让柳溪失望,便按照往常一样去老榕树那,听听说书人说当下最时兴的事情。
只是她还没有走到那里,就听到了有人砸酒罐的声音。
只听那人吼道:“臭老妖树,你且说一个月之前得东边白光,掉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了字,谁信呀。我们这些走南闯北的,可是亲眼看见,那石碑是无字碑。你这骗鬼呢!”
老榕树不慌不忙地回了他一句:“不入石碑眼者,不可见字;不是尊躯者,不可见字。”
那人听后大怒!站起来追问这在场的人,有谁知道那石碑上刻的字,但是所有人都摇摇头,无人知晓。于是他又有了底气,再次言语攻击了老榕树。
而老榕树也不反驳,只是摸摸胡须,叹了一句:“无缘自不能见,有缘何其不可见呢。”
怀文不知缘故,于是找了熟悉的墨客白不眠,问他发生了何事。那白不眠喝一盏茶,叫怀文坐下,他细细说来。
原来前不久,在淄上国东部永安城外掉落一块石碑。若是寻常石碑,大家自然不会在意。但是这块石碑是在黎明时分降临的,它周身泛着强烈的白光。
一些早起的农家人,起初还以为是太阳升起来了,结果看那一团光,越来越大,还伴随巨大火球,还往下坠落,又以为是太阳要掉下来了,吓得所有人四处逃避。
可猛然之间,那个“太阳”突然熄火,就宛如烟花烧完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烟雾在空中,而“太阳”也显出了“原形”,是一块石碑。
那石碑重重砸落大地,炸出了一个深坑。寻常百姓也不敢前去看,随后找了官府,官府找了道士,这才赶过来查探。
那深坑的石碑,光滑,无字。道士用法器测了测,石碑无害,又在官府的要求下,做了法事,这才渐渐安抚了周边百姓的心。
正当他们以为此事已经结束了,没有料到在一个深夜,有人造访,那深坑深处,涌现无数黑雾,还伴随着一些电光。轰隆一声,地动山摇,撼动整个永安城。
此夜便传出一句话:此碑有字,天祸重降。
话是怎么传出来的,没有人知道。但既然传了出来,那便有人去看。但大家都看不到上面的字。
那为何传出,此碑有字,天祸重降这样的话呢?世人众说纷纭,但不能有定论。
于是,大家产生了不同意见。不过可以归为两种,一是认为有人故意为之,让人乱猜乱想;二是真有字,但有人故意把字抹去了。
且说有字无字,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日夜里,永安城死了一半人。
这可不就是天祸!
怀文听后很是震惊,追问白不眠,官府有没有追查。而白不眠压低了声音贴着怀文的耳朵说:“自然是追查,但是查的人都死了。大家不由得害怕起来,既然那一处是天祸,自然就不敢再去。官府找了个由头,让几个道士,做法,结束了此事。”
怀文皱了眉头,白不眠又说了一句:“不必再问,余下我也不知。”
没有真相就此结论,实在是太草率。怀文心头觉着闷闷地,总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但眼下白不眠也听人说戏去了,她便不再追问,起身回去找柳溪了。
但她回去没见着柳溪,那些摆的整整齐齐的道具,全部被打乱,怀文很是担忧,便掏出白符,以手做笔,写下符咒,念了一字“追”,随即跟着白符追柳溪的痕迹去了。
追出了人妖城外,白符在林中消失。怀文环顾一周,并没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只能继续往深处查探,寻了好一会,结果师父还没有找到,就被一些小妖缠住了。
无奈,怀文只能与小妖们斗智斗勇,一会的工夫,天已经黑了。
正当怀文要使用白符时,她闻道一股臭味,瞬间眼前一黑,倒地了。
再次醒来时,怀文已经在自己的床上躺着了。而她睁眼见到了柳溪,忙关切追问,确定柳溪平安之后,才追问发生了何事。
柳溪叹口气,说有妖突然因为妖法不稳定,人外形没有保持住,突然暴露在街上。引起一阵骚动,有道士就乱出手,一不小心就把小摊上的东西都打乱了。
他自然气愤,要去理论理论。
没想到最后反倒变成他和那妖和道士,三人打了起来,打着打着就到城外去了。后来他们结束打斗,他从林中准备返回时,却见怀文和那些小妖怪在斗智斗勇。
既如此,柳溪就当做验收怀文近期仙法学的如何,在一旁观摩起来。不料怀文竟然被那几只小妖释放的毒气,弄晕倒了。他赶紧上去把人救下来。
怀文听后耷拉着,她明明很认真修炼了,可仙法总是没有太多进展。
柳溪见状安慰道:“怀文呀,你知道为什么你认真修炼还进展缓慢吗?”
“为什么?”
“因为修炼也跟读书一样,要行万里路。为师算过了,你现在不缺熟知仙法咒法,你现在缺少历练实践。”柳溪娓娓道来。
怀文皱起眉头,有些不解。
柳溪续道:“师父想让你下山去历练。”
怀文诧异反问:“为何突然……让我下山?”
“我听说永安城石碑的事情了。”柳溪解释道,“那永安城半夜降临石碑很古怪,就像你身上的咒枷一样古怪。”
骤然间,怀文脸色暗下来,她声音低沉地唤道:“师父。”
回忆骤然降临,柳溪沉思一会后,收回思绪,有些惭愧的开口:“怀文,师父不是因为你的咒枷要逼你下山。而是师父觉着那石碑和你身上的咒枷一样来历不明,或许你下山到哪里去看看,能找到些什么。”
怀文明了。
柳溪语重心长道:“师父唯恐不能陪你一同去,且师父还希望你……以此男儿身下山可好?为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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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样尚且可以免去很多伤害。”
怀文明白柳溪说的是什么。从她记事起,她就被以男儿身生活了。柳溪告诉过她,不是她不能以女子身活下去,而是她身上有着咒枷。甚至在人妖所与他们一同生活的两只小鬼怪都不知道,怀文真实身份是女儿身。
回想在某一夜,咒枷突然降临到了她身上,诅咒落下,那女儿身就被封锁住了。她只能以男儿身生活。虽然咒枷降临之后,她除开男儿身和女儿身的变化外,并不伤及性命。
可令她毛骨悚然的是,她和柳溪都不知道,咒枷之后是什么,诅咒下的是什么。
因为这个咒枷,她修炼无望,因为咒枷,她无法得道成仙。
怀文心头一颤,反倒先担忧柳溪:“可是师父,要是我下山了之后,你一个看守着人妖所吗?”
柳溪点点头:“别担心你师父我,先担心你自己。你修为不高,你下山之后,定然会遇到很多事情,你能否护住自己的小命才最为重要。”
“师父,其实,我吧……”怀文想说,自己也没有那么差,但是看柳溪的眼神,她把话吞了下去。
熏香飘逸过来,柳溪望着怀文哀叹一声后,下定决心正色道:“以你一人,为师担忧你这历练之路凶险不断。为此,为师想到一计。可以庇护你这一生,不以遇害惨死。”
怀文沉默,她在自己师父眼里必死无疑。但也怪不得她师父,她也给自己算过褂,是凶。这一生必然不平安。
“为师精挑细选为你寻了三位可同行之人,也是从前欠我们人妖所人情之人。”
据柳溪的介绍,那卷轴上面记载着从前人妖所,与不同人、不同妖之间做买卖行当欠钱的人,或者人妖所帮过他们什么事情,而留下一份人情。
如今怀文要下山历练,正好可顺道去这上面记载的人之处,收回钱财。也可因为从前的交情,而帮助怀文,历练成功。
由此,柳溪精挑细选,选了三位最能够保护怀文,又能一同上路历练的人。
第一位,松子横。此人一百年前曾来人妖所求宝,但身上没有财钱,只好以命抵债。他的功夫仙法在当时的武力排行榜单上,数一数二。假若这一百年间好好修炼,现在定然比从前更厉害,也许得道成仙也可能。
第二位,姜氏族。此前先人姜又来在百年前来人妖所,求人妖所庇护。只因为他们一族被追杀,当时的当家为了大义便救下其一族人。
这是一份人情债。
且说姜氏一族本是书香门第之族。被人妖救下之后,族人中便有人开始修炼仙法,如今想来,百年之久,定然有作为。
说至此,柳溪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怀文说她去找姜氏一族时候,要拿出来的信物。但只要这块玉还不行,还有对上他们一族和那时当家设下的口令,方可认可。
如此一来,怀文下山去历练,即可以寻求咒枷何来,又能寻找破解的办法,再加上有人作伴同行,柳溪便可稍稍放宽心。
师徒两人各怀心思,暗自发愁。但这是目前最优的办法了。
而后柳溪吩咐怀文下山后首要就是先有钱存活,其次找到有人做伴,最后才是去石碑处查探真相。
只是未等柳溪话说完,怀文便打断了他,疑惑问道:“师父,你刚才不是说有三位吗?怎么还有一位呢?”
说至此,柳溪眉头不自觉皱了皱。怀文看穿问:“是否这最后一位已过世?”
柳溪摇头,叹口气,极其不情愿的说:“但愿你能遇到前面两位,而不是这最后一位。”
“为何?”
“因为遇他,在劫难逃。”
2. 第 2 章
劫难已至,难逃此劫。
行囊备好,护身法器聚齐,充足的准备,是怀文临行前的雀跃和谨慎。只不过,柳溪爱徒心切,生怕他唯一的徒弟,死在历练之路。
于是便将两只小鬼怪,给了怀文,就是担忧怀文一个人打不过那些妖怪与道士们,至少有个小鬼怪回家通风报信,死掉也能让柳溪过来收尸。
怀文委屈巴巴,但也习惯了。只想着那卷轴上面载录,在脑海排一遍,最终决定先去魏国白帝城找松子横。
一人两怪离开人妖城,打算在天黑之前,找个住宿。只是她们双腿赶不过骑马的,自然没办法入小镇落脚。只好在一个破旧的庙宇里落脚。
怀文一进来就吃了一嘴蜘蛛网,黑灯瞎火中,想要掏出人妖所的小夜灯。猛然,闪过一道红光。
鬼灭鬼切吓一跳,喊了一声,连带着吓得怀文也尖叫,一主两仆,慌的在原地踏步。
“呼——”
不知道哪里刮进来阵阵风,伴随着那红光在庙宇里一闪一闪,像是雷雨天。
“轰——”一声,红光将那庙宇地神像照亮。那明明是一张棱角分明,勾勒精美的神像,却透着死人般地惨白。
神像眼睛看去明明是温柔和蔼的,可那瞳孔中倒映着怀文的害怕,那嘴唇看着只是轻抹微笑,可偏偏那笑容极具嘲讽和轻蔑。
那神像坐在莲花上,盘腿而坐。可怀文竟然觉得那神像不是坐在莲花上,而是棺材上,那不是在盘腿,那是他在压住棺材下方的怨气。
本该在怀文身旁的小鬼怪不知去了哪里,她独自一人在这诡异怪诞地庙宇。怀文转身就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怀文急急忙忙掏出白符,在上面写了个“破”字,但仙法无用。正准备找个道具协助自己时,怀文突然感到身后涌起一道影子,她面色怔住。
她僵硬地转过身,见着那神像突然活了过来,又伸出他的大掌,朝着怀文拍过去。
怀文来不及跑,只好往右侧扑倒,摔得她胸口疼。只是容不得她多想,那神像的大掌,再一次想要拍死她。
她只能像个小地鼠,东躲西藏,好不容易镇定一点,挖出来有用的小法器,暂且挡住了大掌地攻击。谁知道那神像猛然站起来,直奔怀文,似乎要生吞了她。
怀文抱住脑袋,心想刚刚才出远门就死,太可怜了,不知道有没有个全尸,正胡思乱想,忽然瞧见有冷光闪过,那神像被切除两瓣。明明是泥塑的神像却溅出血水来,淅淅沥沥地落到怀文身上,像是一阵阵雨。
明明是被救,她却很惊恐。因她记得柳溪说过,最后一位护卫,杀人时,最喜爱将人爆裂,让血在空中落下,听那滴答滴答地声音。于是便有了那血霖铃地称号。
庙宇没有一丝光亮,那血霖铃却能清楚地将怀文拎起来,挂在空中,颠了颠。怀文大气不出,只能偷偷摸摸的摸出自己身上的白符。
略施小计,想要蒙蔽血雨霖铃的双眼,却被一把按住,重重的摔倒地上,疼的她面目狰狞。
怀文忽然想起来,人妖所有一份卷轴上写这关于这血霖铃的描速:此妖不善,天下祸乱,但有机缘,尚可一用。
她在地上边翻滚边下意识喊:“城主大人!手下留情!”
果然随着这句话,庙宇瞬间静了下来。几根蜡烛突然被点燃,渐渐照亮整个屋内,怀文脑瓜子转的飞快,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
瞧着那血霖铃穿着朱殷色素衣大马金刀的坐在奉台上,手中还玩弄着怀文的小夜灯。他眉目分明,轮廓清晰,似笑非笑地看着怀文,轻描淡写地问一句:“还活着?”
怀文拍拍衣服上的灰,站起来,拱手作揖:“托城主的福气,我没事。”
“知道我是谁?”
怀文擦脸上的血迹无奈叹:“我很难不知道你是谁吧。”
“不算太笨。”
有抹红光照映在那血霖铃脸上,怀文脑子不由得想起了柳溪临行前和她交代过,若是见到那最后一位护卫,那么就是先保命。
怀文哆嗦了一下,她努力回想关于这位血霖铃的事迹。不知是不是这血霖铃冷脸冷色等着她,让她鸡皮疙瘩泛起,忘了卷轴上的内容。
但记起了他那大名——翎山玄烨。
只是怀文想着就算是要保命,既然出门就遇到了妖王,那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适当试探试探,再收服。
怀文酝酿一会后开口说道:“城主大人,刚刚多谢您出手相救,晚辈才没有被打伤。不过,晚辈还挺好奇,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玄烨瞟一眼怀文,好似能够透视般看到怀文身上有什么。他五感放大,他感知到,怀文的气味,并不熟悉。他眉头皱了皱,沉默了半晌,才渐渐抹平内心的波动。
“我没见过你。”
怀文疑惑但回答:“我们这不是第一次见面?你当然没有见过我。”
玄烨忽略这句话,他问:“你不怕我?”
谁能不怕,这三界有言,若是遇见那翎山玄烨都要绕着走。只是怀文记起在百年前,有凶兽出来作恶,修仙道士们功法不够深厚,被打的落花流水,就连那神官下来也被击败。
人心惶惶,天下不安。人们在祈求平安,他们祈求英雄的出现。
兴许是真诚祈求带来救赎,身袭红衣的翎山玄烨出现,斩杀了那猛兽。
人看到了新的英雄。
这一向不闻窗外事地冷血妖王翎山玄烨,居然出手相助,杀了那百年凶兽,一举改变世人对他的看法,从杀人不眨眼到天降活菩萨。
顿时千万百姓感动不已,纷纷跪地磕头。在百姓面前,他们看到的不是凶残杀生的妖王翎山玄烨,他们看到的是解救他们命运的王。
至此,翎山玄烨也一改形象,他是救世主,是寄予希望的妖神。
一改形象的妖神,怎会喜欢别人说怕他呢?
怀文脑袋瓜思来想去最后回答道:“哈,我怎会怕。我不是说了吗,你刚刚救了我。只是晚辈无以回报,不如就将你拿着的那个小夜灯送您。这小夜灯呀,作用可大了……”
忽然,怀文嘴巴被玄烨封住了,说不出来话来。
玄烨将小夜灯放在桌上,从俸台上下来:“身子瘦小,皮相松懈,面色惨白,道法不精,胆小如鼠,你哪一点像是她的后人。”
怀文张张嘴要反驳,没能讲话,她又看着玄烨打量着自己说道:“满身伤痕,咒枷封锁,师尊蠢笨无能,还想修仙得道,痴人说梦。”
“几代传人,竟然无一人能够撑得住人妖所。到了你这里,岂不是再无生还。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倘若你找不到那两个小鬼怪,逃不出去这个庙,你也是废材一个,不必再老费我多心在意。”
玄烨撂下这句话,人便消失了。
“嘭—”一声,怀文封闭的嘴巴能够开口说话。她喘几口气,润了润嗓子,左顾右盼,见那玄烨真的消失后,才稍稍松懈。
但她又想到玄烨方才那番话,不由得警惕起来。那叫什么话,她怎会将人妖所弄没有。她师父哪里无能,她又怎么被他说的一无是处!
她要做给他看!
怀文先是大喊鬼灭鬼切的名字,没有回应,就冲向门外,可她迈不过那门,好似被困在里头了。
怀文皱了皱眉头,掏出白符,以手做笔,写了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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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往那门口丢去,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当即,她又从自己的百宝袋里翻找小道具。
照妖镜、气味香囊、冷凝丸、馒头…好似这些对逃出庙宇没能派上多大关系。怀文盘腿坐在地上,抓腮挠耳。
在庙宇外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玄烨,眼膜泛红,冷若冰霜。接到线人来信,说这人妖所柳溪收了个男学徒,他当时只是让人多留意。
这些时日,他不知为何突然感到隐隐不安,便亲自来一趟人妖所。只是半路就收到消息,这人妖所的小学徒,要下山去。引得他好奇,便过来瞧一瞧。
怎料就见到了这无知小徒带着鬼灭鬼切进来这个破旧诡异地庙宇,又偏偏这破庙宇供奉的神,他知道是谁。干脆就设了个陷阱,试探试探这小学徒。
谁能想这人妖所的小学徒,先是认不出这庙宇里的神是谁,还比小鬼怪胆小,被吓得尖叫。又被巨大的神像欺负的乱跳东躲西藏,毫无还手之力。
真真白瞎了先辈的血脉!
玄烨长舒一口气,他对眼前这个人,尚有疑问。年仅十七八岁的人,怎会咒枷满身?他活上千年也不曾见过这般狠毒的咒枷。
好奇心终归大了些,玄烨抬起头再往庙宇里头看,本以为怀文会想方设法出去,谁知道她竟然累的原地吃起了馒头。
玄烨顿感失去试探的欲望。
夜影划过,枝头飞鸟扑哧翅膀飞走庙宇里的怀文咬了几口馒头后,眼珠子左右转溜,她故作叹气:“我就说呢,鬼切肯定没有收好这馒头,都有沙了。那鬼切也是,说备好了一壶水。也没有见着去哪里。”
庙宇某处传来响声,怀文故意不去看,她继续咬一口馒头,站起来走到门口处对望夜空,感叹一句:“唉,外头怎么有烟花?”
果不其然,那响声更大了。怀文抓住时机,她将提前准备好的白符,夹在双指尖射过去,一把急破玄烨设下的幻像,见到了变成两个酒罐子的鬼灭鬼切。
她跑过去,闷闷不乐,叉着腰:“他怎么还把你们变酒坛子了。”
两个酒坛摇摇晃晃,似乎在诉苦。怀文试着将两个小鬼怪变回来,却发现这两人身上的幻术,非同一般。
怀文叹口气,这翎山玄烨倒地要做什么?她摇摇头继续掏出白符,又从百宝袋里掏出笔,在上面画上符咒。贴在酒坛子上,口中念着法咒。
本该变回来原样地小鬼怪却变成了圆滚滚大冬瓜。怀文嗯哼一声,歪着脑袋,她在想自己刚刚那一步骤错了。
正发愁地怀文,忽然感到背后涌来一股阴森森冷意。她僵直了身体,想要来个扫堂腿时,整个身体被定住了。
红丝线从怀文头上冒出来,一路延伸到了庙宇外头。随着脚步声,似乎有人走了进来。红丝线轻轻被拨动,怀文就像个木偶被人转过了身。
霎时间,怀文愣住。脚步声哪里来的,怎么没有人?只有那飘动在空中的红丝线。
正当怀文想要伸手去抓这红丝线时,有一股流光从红丝线另外一段传递过来,像是施了什么进入到这跟红线里,怀文顿时脑袋空白。
她周身开始发烫,渐渐的有东西传入她空白的大脑,很凌乱,有惨叫声,有哭泣声,有血液飞溅声……
怀文控制不住的跪倒在地上,她抱着脑袋疼得撕心裂肺,一股黑气突然从她身上爆炸开来。
连同旁边的鬼灭鬼切也被波及,炸出了原型,却也流了血。唯恐这样下去,怀文就要七孔流血身亡。
就快要晕倒过去时,怀文见到了从外头斩杀回来的玄烨,将那红丝线点燃,烧毁燃尽。
怀文倒下那一刻,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她势必要拿下他。
3. 第 3 章
水雾在屋檐凝霜,初阳穿透云层,在杂乱的庙宇里,鬼灭鬼切正围着怀文揣测不安。
又过去半晌,怀文才逐渐清醒。她皱着眉头,看了看身旁的两个小鬼怪。那两个小鬼怪见着怀文醒来,连忙端来清水,让她饮下。
缓了好一会,怀文才有力气坐起来,她依靠在柱子上,环顾一周,没有见着玄烨的身影。她便问两个小鬼怪,玄烨去处。
原来昨夜,玄烨将那红丝线点燃烧尽后,他看着怀文周身冒着那股黑气,很是震惊,也很是惊慌。他本想要将怀文身上的黑气抽取出来,却发现根本抽不干净。
不得已,玄烨只能将这些黑气逼回怀文体内,下了封印咒。
过去幕幕突然闪现在他脑海,让他慌了神。这满身咒枷的人,绝对是不一样的。他要沿着这条线追下去。
他将鬼灭鬼切变回来,抹去它们的伤口,见这它们先是扑倒在怀文身旁哭泣,在跑到自己面前哭泣。
鬼切哭喊:“玄烨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我家怀文少爷呀。你知道的,现在整个人妖所除了柳溪大人,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如果他也不在了,我们人妖所就真没有了。”
鬼灭也断断续续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呀?那黑乎乎的黑气,怎么从前没有见过?怎么才下山就这样了?”
玄烨愣住:“你们第一次见他身上的黑气?”
两只小鬼怪点头,玄烨再次严肃,他望向怀文,这张脸与她不相同,可偏偏在穿透某些东西的时候,能够看得出来眼前躺着的人,隐约透露着前人的面孔。
一个明明是女子的人,竟然是男子的扮相,这其中深埋着什么,不得不让人寻思。或许玄烨想,他近来总是隐隐不安,便是与此人有些关联。
他本转身准备离去,却见着天边有一条红线从远处而来,他好奇,想要住过去瞧瞧源头。可追随了好一会,却不见尽头,又听到后方庙宇里怀文的挣扎与叫喊,他便折返回去了。
想了半晌,玄烨起身,吩咐两只小鬼怪照顾好怀文,便现行离去了。
鬼灭扯着玄烨的衣服恳求他留下来,陪着怀文一起重振人妖所。鬼切也再哭诉,说怀文下山就是为了选找个护卫,只因为她仙法微弱,偌大的人妖所,她一个人根本护不下……
若是人妖所没有了,它们也就没有归所,没有了去处。
玄烨挑起双眉,他脑袋后侧,对着两个小鬼怪说:“没有去处就来我这里。至于他,是死是活,难以言说。任何一个想要成为我座下的人,没有一点儿真本事,不必来我这里言说。”
“我不喜欢废物。”
只是撂下这话,玄烨人便消失了。怀文从鬼灭鬼切口中得知后,一半委屈一半恼怒。她不是废物!她不过是被咒枷封身,才无法进阶修炼,假若她解除了这咒枷,她定能突破自身,得道成仙。
他偏要那么说,她就偏要他成为自己的护卫!
“那我们去找玄烨大人吗?”
“当然!”怀文握紧拳头。
一个知道她满身咒枷的妖,一个能够将黑气封印回她身体的妖,一个被鬼灭鬼切敬仰的妖,来头已经不简单,怎能叫人不惦记。
话不多说,整顿好行囊,出发!
只是去找玄烨的线路,恰好路过柳溪说过的第一位护卫,松子横所在之地。怀文就顺势去探寻一番,护卫嘛,多一个,自己保命的几率就更大。
说回来,那卷轴上面载录,松子横取走宝物之后,历经三国五地,落脚在魏国白帝城。所幸,怀文带着两个小鬼怪,先出发去白帝城了。
只是这一路,怀文为了填饱肚子,一路算卦一路摆买小道具,只是她的小摊,无论做什么,生意都很惨淡。
幸好鬼灭鬼切是小鬼怪,可以不以人的食物为饱腹之果。否则,怀文还真真养不活三个要吃饭的人。
不仅如此,她还不断的向鬼灭鬼切询问关于玄烨的事情,想要从两人口中得知一些能够攻破它的办法。可听来听去,只听到了,两小鬼怪,夸玄烨对他们多好。
直到后来鬼灭说到了一个名字叫阮时筠。
怀文问那是谁?
鬼灭说:“那是阿筠大人。”
怀文挠着额头,无奈道:“那你们还叫我怀文少爷呢,我是问她是人妖所的吗?”
鬼灭憨憨一笑:“是的,她可厉害了。”
紧接着,怀文就听到鬼灭鬼切不断地分享它们照顾阮时筠起居的故事,从五六岁的娃娃,一手带大,然后成才。怀文感叹一句:“你们跟月嫂好似。”
鬼灭瞪着怀文,说他不懂阿筠大人的好。
鬼灭和鬼切忽然来了兴趣,开始上演戏剧,他们一个扮演阿筠,一个扮演妖兽,双方拿着枯树枝在对打。口中说着话本里的台词:“我乃天神神官下凡来……”
怀文瞧着两人,回想它们在人妖所时候,无聊的时候就会像戏班子一样,演演戏。有的戏好看,有的戏看不明白,只是怀文不会打断他们,只是摸摸在一旁看了好一会。
本来怀文以为两只小鬼怪又会上演从前那些话本里的剧情,但今日它们上演的却不是。是它们口中说的那一人阿筠的事迹,中间还夹带和那妖王。
怎么演着演着就互相拥抱了?还有那对话怎么回事?
“阿翎,你答应我的,不许乱走呀。”
“我没有乱走呀,我只是围着你走而已。”
……
这出戏有些亲密暧昧了。
蓦然,怀文灵光一闪,难不成这位先辈和妖王是爱人?那她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让妖王城府于她!
这等兴奋没持续太久,怀文骤然觉着失落。
愁思不知从何而来,却将人心弦沾满。明明是明艳的角色,怎看出来哀伤。待到故事落幕,怀文久久不能从中回神。
若不是有几朵樱花掉落在她跟前,她兴许就要沦陷在其中。怀文捡起地上的樱花,她四处瞧瞧,没有樱花树的地方,怎来的樱花?
“走吧,怀文少爷,不然就天黑了。”鬼切打断怀文的思考。
樱花也在这片刻,在怀文手中消散。她怔住,缓缓点头应和,收起那来的莫名其妙的惆怅,加快脚步,带着两个小鬼怪,赶进入城。
进了城里面,才四处打听。只是怀文好似运气不太好,白帝城没有人听过松子横这号人物。
怀文摇着头,她担忧这里的人不知道松子横,是因为松子横死掉了。但人不可轻易放弃,怀文正打算去另外一处打探时,她肚子倒是先咕噜噜地叫了。
一只叫鬼灭的小鬼怪掏出半个馒头递给她说:“怀文少爷,先垫垫吧。”
这可是她们最后的食物了。怀文拿在手里,听着肚子咕咕叫,叹口气,又把那半块馒头掰成两半,念:“馒头兑水,还能得过且过。”
鬼灭鬼切见状又是感动又是可怜,他们在人妖所住了百来年,先辈没吃的苦,都给怀文一个人吃上了。
这样真是太惨了。馒头刚刚下肚,就听到有人在喊抓贼了,抓贼了。但很快有另外一个人喊,不是抓贼,是抓妖呀,抓妖呀!
妖害,必除!
怀文只想着这里是寻常百姓,未必有修仙人家可以斩妖除魔,而她虽然仙法弱了些,但还是比他们都好,于是扭头对着鬼灭鬼切说了一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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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追了出去。
追出一里地后,那妖突然消失在两座大山前。怀文站定原地,四处观察,猛然一个倒挂的人头与他四目相对,吓得怀文身体一僵,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慌忙后退。
那倒挂的人头,缓缓扭转过来,紧闭的眼睛带着诡异的笑容,幻化出了身体,脚落地,轻轻唤一句:“我等你许久了。”
怀文可没有见过这个“人”,应该叫他怪物还差不多。怀文问对方是谁。
那怪物冷冷一笑:“我,你也敢忘记?”
“?”怀文疑惑,“不是,你说清楚点呀。”
那怪物不悦,慢慢睁开了眼睛,打量了一下怀文后,哼了一声:“你们人妖所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听怪物说了这话,怀文心感不妙——这或许是就是从前柳溪口中说的,人妖所在外面结的仇家了。
果不其然,怀文下一瞬间就被那怪物打了一掌,若不是鬼灭鬼切会遁地,挖了个洞,拉她下来,怀文现在估计先见祖先去了。
但是不能一直躲在地洞里的,而且那怪物跳进地洞一直追着她们,死亡的概率会变大的。不得已,鬼灭鬼切只能朝上面挖土,率先将怀文丢了出去。从地里面出来的怀文,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的同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白符。
以手写咒,朝着鬼灭身后的怪物丢去,伴随“嘭”一声,怪物定在半空中。怀文不敢就此松懈,又掏出一张白符,加强压制。
于是呈现了一个怪物不停爆炸的画面,好似鞭炮噼里啪啦,不间断。那怪物也被炸得疼,只能不停地乱叫。
很快怀文就意识到自己身上带的白符就要用完了,她赶忙朝鬼灭鬼切使眼色,两只小怪很懂怀文这个眼神。在怀文用最后一张白符将那妖怪暂且变成大番薯后,急忙逃跑。
虽然还没有搞清楚那怪物跟人妖所的怨恨矛盾,但那怪物实在是太难缠,逃跑还是比较有用。她们跑了一路,无意间跑到了那两座山中间,瞥见落叶堆积的石阶。
这样想来,这夹在两座大山中间的小山坡上,或许有寺庙或者道观吧,上去求保护吧。
那怪物正要沿着台阶往上走,才刚刚迈过几个台阶,就突然被燃烧殆尽。在这火烧身后,一颗大树上,站着一个人,那便是玄烨。
他其实并没离开过怀文。
这个能够让他回想过往的人,他怎能就此轻易离去。
只是玄烨也无奈,一个小小怪,怀文都打不过,实在是不及前人万分之一。三百年来,人妖所每每有新的生命降生,或者有的新人来到,他都会过来试探。
他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疑似阿筠转世的人。
玄烨记得最开始,人妖所柳氏一族降生了新生儿,那会他有多激动,怀揣不安的过来,见着小孩长大,却见不着阿筠转世的一点气息。
遗憾卷席,痛苦折磨,反复三百年。
三百年间,他不断试探,不断寻找,从未见过阿筠的转世。或许,正如有人说过,投胎转世也要千万年才能轮回吧。
玄烨眼眶微红,他自嘲失笑,过往有多少人都同怀文一样,看似神似阿筠,可却重来不是她。
人死不能复生是三百年来外界不断地验证。
他不信的,可时间也在消磨他那铸建的坚不可摧。
难道怀文也不过是与从前那些人一样,只是过往云烟。
萧条的山路,残卷的落叶,枝柳也萧瑟,一朵樱花零落,一切回落。隐藏在山路上的怨魂,却爱极了这场景,在这场游戏里,她是观赏人,也是参与人。
既如此,那便为这场游戏加点料,玩起来更有趣,让人忘不掉。
4. 第 4 章
在这之外,不出怀文所料,那山上果然有道观,那怪物也因为忌惮而没有再追上来。道观有些清冷,怀文便在道观外整理了衣服,才踏进去。
虽然自己没钱烧香,但拜一拜还是要的。于是她们走进观里,对着不知道哪一位神仙的画像,拜了拜。
起身时,见到一位小道长走回来,怀文喊住,朝小道长打听:“这位道士,我进来时,不曾见到道观外面有牌匾,请问这是何观?供的又是谁呢?”
小道士答道:“原先叫清运观,现在不知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道士恐怕不好说这个意思咯。”
怀文朝着声源处看去,只见一个男子从外面进来:“因为这个原先的道长呀,被阉了!”
这是什么话?
那小道士点点头,叹口气。那男子继续开口:“想知道吗?”
怀文点头,那男子伸出手道:“那给个说书钱,我细细告诉你。”
怀文看他一眼说了句打扰了,准备离去。那男人又一把把怀文拽了回来,把他按在地上坐下来,又让那小道士给他准备一盏茶到他住的厢房里头。
他自顾自地说道:“没钱不要紧,我还是告诉你,等会你跟我交换个东西好了。”
怀文摇头:“我没有东西跟你换。”
“什么都没有?”
“我去,那你还穿得人模人样的。”那人一边打量怀文一边说。
“……”
那人突然笑了,拍拍怀文的肩膀:“算了,今天少侠我心情好,就免费告诉你吧。”
这清运观,乃是白帝城香火最旺的道观之一。因为这个原先的道长,多年修仙,练就一身好本领。
若是城里村里闹妖害了,还能以一己之力制服那些妖。如此道长声名远扬,风风光光过了好些年。
直到五年前,魏国国君携女眷来到这里,听闻道长仙名气,过来拜一拜。又因为这道观风景秀丽,是个避暑好去处,那魏国国君便带着女眷们在此小住了一段时日。也就是这段时日,那道长和国君的女眷,厮混到了一处。
五年后,国君和女眷又来此小住,道长自然要找那女眷私会的。而这一次私会就被国君的下属撞见,跑去告诉了国君。
那道长见事情败露,准备用仙法伤人,但是国君是真龙之身,他没办法伤人。
只能丢下那女眷逃命去了,后来被国君派去的人抓了回来,国君一怒之下便阉了他。
而这个道观也因此名声坏臭,被人砸了牌匾,最后只剩下几个小道士还留在这里,操持着。
听后,怀文按了按太阳穴,愁眉苦脸问:“这位道长不会是叫松子横吧”
“哎!你怎么知道!”
完了。
等到怀文缓过来后,她想着既然松子横已经被阉了,若找到这人,是劝不了他来保护自己的了,还有就是松子横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找不到呀。
怀文叹气,鬼灭鬼切也跟着叹气。最后这一人两怪颓废模样,实在令人看得有趣。
那人笑了出来。怀文见状,轻咳几声,站了起来对着那人说道:“多谢兄台告知。”
随后便出了大殿,怀文跟鬼灭鬼切说四处搜寻一下,看看松子横有没有留下什么,或者说人妖所给他的宝物有没有落在这里。虽然这个可能性为零。
怀文正翻着后厨的锅呢,突然被一声:“你偷吃呀”抖了个机灵。怀文转过身去看,见原先那人。人问他这是做什么。
怀文面不改色说自己饿了,来找吃的。恰好此时,她肚子咕咕叫。
那人信了,又大笑,好一会才开口:“看来你是真饿了。等会儿我让小道士给你送点吃食,算我账上。”
怀文内心很是激动,但是表面嘛还是假装得很淡定,对着人说了句多谢。一来二去,怀文便在这个清运观里住了一晚上。怀文想着第一个保镖松子横不能用了,那只能找第二个了,也就是姜氏一族。
但是当年姜氏一族,因为躲避追杀,并没有跟人妖所有太多来往。如今他们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但是落叶归根,他们一族必然会在曾经的故土留下过痕迹,只能先从那慢慢找了。
下山前,怀文先去和小道士告别,然后敲了敲那个人的房门。但似乎那人还没睡醒,于是怀文留下一个纸条贴在门口,作为告知,带着鬼灭鬼切下山了。
只是她们运气不太好,离开了白帝城后,在前往姜氏一族故土的路上,被新的仇家追着打,这次因为仇家是人,怀文也不好以法术来欺负人,只能带着鬼灭鬼切东躲西藏。
颠簸了一路,疲倦不堪。眼前好不容易逃了追杀,有一点时间可以休息。但是怀文担心等会儿还是有仇家发现他们,便绕着一棵大树画圈,掏出新准备好的白符写下符咒,设了一个小小的结界。一般的小妖小怪就进不来了。他们也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个晚上了。
许久。
怀文感觉耳边是喝酒的风流话,她巴眨着眼皮,张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可把怀文惊吓住了,自己被吊在半空中,脚距地百米,头上是翡翠斑斓的花楼顶,圆形的花楼每一层都挤满了形状各异的妖,混夹着的人,还有各种漂浮的鬼怪。
怀文惊惶失措,她想:“这是哪里?这怎么回事?”
怀文不明自己为何被吊在这里,但也看周身也知晓如果自己不被人救,必死无疑。等等,自己被吊在这里,那么鬼切鬼灭又去哪里了?
一个声音从天空中传来:“人人妖妖聚一堂,不为来生富贵享,要为今生得道念。今日有缘人,悬挂在花楼,压价一白银。擂台已准备,诸位落定吧。”
层楼的人与妖欢呼雀跃,纷纷下注。
怀文心中叹息:“这是将我做赌局了。”
轰轰巨声响,怀文见到自己脚下升起一大平台,最后停在自己脚下,忽然自己的手上的绳子也脱落下来。现在她是可以自由活动了,但平台之外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怀文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如此喧闹的地方,她只靠着喉咙喊,根本没有人听得到。
一阵喝彩声中,飞下来一个婀娜多姿的佳人。佳人将那水袖拂过怀文的脸颊,又围着怀文转了几圈,似笑非笑:“公子长相是甚是清秀,比我们这美人都俊逸。”
怀文想要往后退,那佳人抓着他往自己身上扯了一下,又笑盈盈:“只是可惜,你今个落在了这里。否则,一定要把你带走,好好消遣消遣。”
怀文有些起鸡皮,这说的什么话!但很快她就镇定了,假装自在对那佳人说:“姑娘,我们无冤无仇,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
佳人爽朗一笑:“坐下来?公子呀,公子呀,在这里不能坐下来,只能掉下去呀。”
听闻怀文往向那深不见底的坑,头皮发麻。如今箭在弦上,她要想个法子活下来。“杀”“杀”“杀”的声音不断回荡。全场都在等待着这一场毫无悬念地屠杀。
“公子,下辈子,我们有缘再相见。”话落,佳人朝着怀文送上旋风掌。怀文被杀得措手不及,她被逼退到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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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的边缘。只是一招,怀文就能感受得到,对方的实力在自己之上。
但是战斗已经开始,她不能退了。
周边的狂叫!佳人的魅笑,都在为这一场屠杀添加看头。佳人抛一个媚眼,攻击又来袭了。怀文迅速掏出自己的白符,写下符咒,在佳人的旋风掌再次扑来时,她道:“速。”
符咒生效了,迅速出现一大块白布,将美女包裹起来。怀文在庆幸自己的符咒完美发挥的同时,又迅速掏出另外的白符,写下咒语。再裹一层,如此反复堆叠。那佳人如同被包裹起来的蚕蛹。
就是现在,怀文在白符上写下“飞”,贴在自己的脑门上,用尽力气朝那可看客的地方飞去。
可是她还没有飞出这个大平台,那佳人便把包裹住她的白布,炸了稀巴烂。怀文也被佳人伸出的水袖,抓了回来。
她掐住了怀文的脖子,她媚眼中带着戏谑道:“将死之前,反抗是会引起我的喜欢的哟。但是呢,既然你都反抗了,没有好好招待你,就这般死掉,我会难过的。”
怀文自觉着自己呼吸困难,青筋暴露,脸色苍白,这才出了家门多久呀,就被送上屠宰场,还有没有王法妖法了。
看台上,呼喊着“杀”“赢”。嘈杂的声音闹哄哄,佳人优雅朝着看台上所有卖主微笑,最后朝怀文道:“再陪你玩玩。”
说罢,将怀文捆住严严实实,水袖一挥,怀文整个人飘在来深不见底的深坑中。只要佳人一松,怀文必死无疑。全身都被捆住,怀文不得动弹,就算想要掏出个白符来对抗一下的机会也没有。
而那佳人见看客们欢喜,还特地将怀文绕着整个花楼飞了一大圈。惹得看客们兴致飙升,直呼再来点痛快的。佳人听了,心情甚好。只有怀文感觉晕乎乎的,还想要呕吐。说实在的,这要死去,还挺难受的。
那佳人将怀文丢在平台上,命令怀文起身。但是怀文还晕着呢,她软软弱弱地趴在地上。佳人看到怀文实力实在是太弱,除了挑逗和欺负她,根本没有赢那一种激动心情。
但是来这里玩地看客,可不会在意你这种赢得毫无压力的心情,他们喜欢血腥。
他们高呼快杀了吧,该闻闻今天第一场的血腥味道了。怀文全都听进去了。如此一来,她只能富贵险中求了。那佳人正要伸出水袖将怀文吊起来时,怀文自个站了起来。
此时的怀文低着头,佳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随即佳人就听到怀文那沉沉的声音:“如果注定这是一场毫无胜算地屠宰,我也是不会屈服的。人死,可以很多方式,而不是作为买卖被折磨致死。血腥可以闻,但——”
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完,怀文以符为利刃,闪过佳人身旁。佳人低头去瞧,右臂划出了一道深痕,血流了出来。在这里,血的味道是成倍放大的,闻到了血腥味,看客们又叫喊了。
佳人这会抬起头,转过身看向怀文,脸上没有了原先的娇媚,眼里多了一点惊喜。她对着怀文道:“纸做利剑,有趣。”
怀文将那沾染了血的白符,夹在双指之间,眼里写满誓死不渝。佳人又笑了,下一秒她眼神冷冽,冲向怀文,说了句:“拿你命来。”
说时迟那时快,怀文将指尖的血白符,在双手中合并,坚定地大喊:“命定不凡,落尘重生!”
“轰——”
血花四溅,怀文坠落深坑,看台呼声达到了高潮,血腥肆意,看客兴致高昂,尖叫冲刺整个花楼,而这场单方面的绞杀也落下帷幕,今日花楼开门第一场赌注,无一输家。
5. 第 5 章
从花楼丢出来的所有尸体,都会被丢到废人坑。
输家怀文的尸体现在就被丢在这里。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怀文的“尸体”动了起来。先是手指,而后是脸部,最后眼睛一睁,人便“活”了过来。
怀文坐起来,扭了扭脖子,有些酸痛。她想如果刚刚不是紧急用了假死术,她可就真的被人杀掉了。
这个假死术必须以杀戮者的血液作为咒法成功的引,所以当怀文划伤佳人的手臂,她就有了四成逃脱地把握。当然这是怀文第一次使用假死术就成功了。这样想来也算某一方面的胜利。
但是她现在真的非常好奇,她不是在去往姜氏一族故土的路上吗?怎么会出现在那样的地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就是鬼灭鬼切去哪里了呢?
正想着,怀文动了动僵硬的双腿,不想那些白骨就这样哗啦啦地朝下面掉。怀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坐在一堆尸骨上,于是赶忙从尸骨堆上下来。
离开这个废人坑前,怀文看着堆成山的骨头,她略微感到后怕,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如此残忍,以屠杀作为赌注。
离开废人坑,怀文走了好一会后,穿过一片阴森森的深林后,她瞧见了不远处有一座城。安全起见,怀文先用护身符护体,随即拿出白符,写下咒语,让符去寻鬼灭鬼切,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向城里走去。
走进了才发现,根本无人看管城门。怀文仰着头向上看去,但因而城门上的牌匾不似白帝城那样直接挂在城墙上。
她根本看不到这座城叫什么。眼下也不好飞上去看,但这座城又不能不进去,怀文干脆利落点,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一进来,怀文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假如说皇城是青石板的森严,那么这里就是仙境的洒脱。各种花草树木,亭台阁楼部落在这座城。
小桥流水横穿而过,阳光照射下,金灿灿,巧妙的是一阵风吹了过来,摇曳了樱花树,一阵花香,又迷惑了嗅觉,怀文跟随着景色沿着溪流,走过台阶,步步走向那漫天樱花的树下。
她仰着头,看着飘零的樱花,不自觉地伸出手,接住了一朵飘落在跟前的花瓣,它握在掌心,眉目之间,舒展愉悦。时间静止在这一刻,落花迷人眼,醉意心中生。似乎这一幕,是从前发生过。
“噔——”
长长的钟声打破了这寂静的画面,怀文回过神来。她再看去时,这片片美丽悄然在黑夜中落幕,转而升起很多柱子,依次排开,挂起很多长明灯,照亮整座城。
渐渐地那些原本被隐藏起来的高楼也露了出来,街道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他们的说话声,敲锣声,赌注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怀文这回看清楚了,这里不是人界,这里是落浮。
落日之下,浮灯翛然。
是那个第三位,遇他,在劫难逃,翎山玄烨的地盘。
落浮不只是有妖,还有人,还有怪,这里充满无限可能。
翎山玄烨,四个字,赫然闪现在怀文脑海里,她原本并不觉得此妖危险,如今反而感到一丝惧怕,但更多的是疑惑和好奇。
那堆满尸骨的废人坑,白日仙境园林,落幕长灯明亮的落浮城,两地相近不远,景象竟然天差地别。
那日在庙宇,怀文就记起了人妖所古籍和卷轴对翎山玄烨的评价。虽然只是寥寥数字,但却令人琢磨:此妖不善,天下祸乱。但有机缘,尚可一用。
当时候,怀文追问柳溪这句话有什么典故。柳溪直言自己也不清楚,毕竟那是过了数百年的事情了。
既然是祸害,那是何种机缘,才能让他成为座下麾。怀文略感到头疼。虽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来都来了,还省去她车马费。也算一种好运。
自然的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自己想办法,让着大名鼎鼎的妖王,诚服于她。
当然也因为怀文记得,这翎山玄烨已经在人们心中改变形象,故事流传,怀文听到时就已经相信,翎山玄烨是一只具有正义感的妖。
因为传说,不是无根之木,必有其因,才有其果。
“城主今天会来醉梦楼吗?”
“那必需的,说是新进的一批陈酿。”
“那我们几个也去,说不准,城主心情好了,好能赏我们喝一点。”
“那快走吧,我们要挤到前面去。”
怀文的思考被他们的对话打断,她躲在一旁认真听讲,既然是翎山玄烨会去的地方,那她现在必须跟上去!
怀文跟在几个小妖身后,路上的热闹喧嚣都来不及看,只能感觉到他们做买卖的,吵架的,享乐的都很快活。
一段路后,他们来到了醉梦楼。
醉梦楼低处高处,站在低处往上看,整体上威武霸气,层层往上叠高的楼,屋檐处一层接一层挂七彩琉璃灯,四角处又挂着风铃,风一吹,清脆悦耳,犹如奏出一曲歌谣,余音绕梁,延绵不绝。
等走到了门口前,迎面而来先是那威严顶天立地的金丝楠木,随之烟雾飘来,再看去时,红地毯到了脚下,迎接着它的客人。
庄严神圣也罢,华丽富贵也罢,怀文都难以形容这幢建筑如此花费心思,想必极其爱惜的。怀文感慨了一下,又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来就是人挤人中,听着他们口中说些话,但是不见玄烨在何处。
怀文想这里是翎山玄烨的地盘,是耍不了什么仙法的,而且这里不要说翎山玄烨了,可能随便拎出一只妖都比她厉害。如此想来,还是做个小计谋好了。
怀文心想那玄烨好酒,那必然酒量好,品酒更上。那她要脱颖而出,就要从这个品级中,取胜。
这是一个巨大的酒池,怀文先用最蠢笨的办法,那便是拿出白符,写下品佳二字,贴化在自己身上。随之,她又想起柳溪聊酒鬼的故事,于是她悄悄出现在人群中央,点上一壶酒。
那小酒妖见怀文眼里清澈,面色白皙,笑道:“阁下是初次来吧。若要的是一壶清浊,那便是人界一贯钱;若要的是一壶美酒,那便是人界十贯钱,若要的是这日的定行酒,那就另当别论了。”
“哦?”怀文托着下巴,又问,“还请酒家细说。”
小酒妖点点头说道:“定行酒即当日的特别酒。这酒不是日日有,但有的话,必然价格不菲。这就不能单纯用钱财来做对等了。阁下若是想要品到这定行酒,不如参加进入今日的赌局,赢了免费畅饮,不花钱。”
怀文捂住嘴轻轻咳了两下,果然她没钱喝酒这点被老道的小酒妖发现了。好在对方给了面子,也给了喝酒的对策,更何况以这话可见,想要见到玄烨,这个定行酒是非喝不可了。
于是怀文点头答应了。
没过多久,就听到穿着华丽衣服的青叶站在醉梦留的二楼中台上讲话:“各位客官,梦寐始已,定行以备,请君入座吧。”
说完,好几个人,好几只妖走了上去,怀文瞧瞧他们自己也跟了上去。在青叶的安排下,他们落座一个在圆形桌上。
“噔—”
声响过后,青叶开始说今日的游戏规则:“今日赌局为花牌!此花牌以红色为上佳,黄色,黑色,紫色次之。同色系牌面点数大且能连成‘同花顺’者则为胜!”
这游戏怀文在人妖城也见人玩过,她虽然略微紧张但这个游戏勉强算在自己能上的范围内,所以能够保持镇定。当她从酒妖手中接过五张牌时候,她就在心中默念红色红色。
四周都在起哄和看热闹,而怀文很是害怕,当花牌拿时,她瞬间毛骨悚然!这不是她见过的花牌,寻常见到的花牌是有点数的,而这个花牌不是点数,是空白的。
她瞬间就慌了,周围的说话声,吵闹声,碰杯声,就像是被自己屏蔽了,她什么都听不到。
好一会后,她才反应过来,此时箭在弦上,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将花牌拿起来遮挡自己半张脸,余下眼光去扫视桌上的其他人。他们眼里写着可惜,写着麻烦,写着这牌真臭,就是没有写着慌张。怀文沉着脸,想他们是不是施了法,才看到了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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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右手稍稍动了一下,可牌面并没有变化。
很快,青叶就让人出牌了。第一轮是盲牌,桌上十个人,两两互选,彼此出一张,花色大者胜,同花色着,点数大的胜。
很快就有人先行配对好,出牌了。只见那对,二话不说,朝着对方怒吼一声,气鼓鼓地将花牌用力丢到桌上,伴随着清脆一声“啪”,牌面翻转,黄对黑,黄者胜。怀文还来不及看清楚,那个颜色是怎么变出来的,就听到,输家猛地消失了。
当另外一对同样出现了胜负之后,怀文看向自己隔壁的输家,只见他原先坐着的位置,镂空,整个人掉到了一个黑洞里去。桌椅恢复太迅速,输家的尖叫声都来不及传出。
冷静!怀文告诉自己!她已经来不及做出反映了,因为对方的人,已经举着牌,对着她喊:“出牌吧!”
怀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跑!于是她只能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空花牌,大力抛向空中,减缓花牌掉落的速度,她逃跑的姿势也准备好了,可就是在那一刹那,她看到了自己抛在空中的花牌,闪过四种颜色。
她默念来一句:“红色!”
花牌显示黑色!
她脸一黑,又急速念了一句:“紫色!”
花牌落地,红对黄!她赢了!
醉梦楼瞬间欢呼起来,现在只剩下五人了!怀文在这欢呼喧闹中,冷静得可怕。这所谓的空花牌,难道是根据自己的心意来变化的吗?还是说只要拿到牌的人跟她一样心想着一个颜色,就能出现另外一个颜色?
不等怀文思考,桌子突然缩小,原本的十人桌变成现在的五人桌了,游戏直接进入第二轮。
第二轮便是抽牌!五个人互相抽取隔壁的花牌,抽到的这张牌,要与自己手中的另外一张牌不论颜色但要相同点数,若没有抽到相同点数,那么则为淘汰。
怀文看着桌上剩下其余人和妖,她又细细地观察一下周围人的表情,大家似乎都要想着抽到一个好运气,同样能感觉得到,他们是能看到花牌颜色和点数的。怀文心又沉了几分,怎么倒霉的事情都给她碰上了。
怀文前一个人抽走她的牌,脸色瞬间就僵硬了,怀文脸色更僵了。果然,空花牌,换个人换只妖看了都害怕!
怀文是最后一个抽牌的人,她看着眼前那小妖的脸色,在他手中握着的牌中,来回试探,那小妖表情容易上脸,怀文拿到好牌,他脸黑,拿到坏牌,他脸笑……
无奈之下,怀文不想那小妖,妖命不保,于是拿走了他手中的所谓的坏牌。可当怀文翻面过来,她再次愣住,又是空花牌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出牌!”青叶缓缓发话。
桌上其余人或妖丢出了牌,怀文心如死灰,随意将两张花牌丢了出去,默念成双成对!牌面出,整个桌上只有怀文一人组对花牌,甚至还是双黄八点花牌。在场人员发出来惊叹!
又是迅速人或妖从座位上消失。怀文视线乱转,突然与那酒妖对上,她弱弱地发问,这些消失的人都去哪里。
那青叶微微一笑:“花楼。”
对怀文来说,如五雷轰顶,那个她才死里逃生的地方!
这游戏她不玩了,她不喝酒了,师父说过了,小命要紧!
还有就是这个翎山玄烨怎么那么爱取人性命!
于是她站了起来,那青叶笑着说道:“阁下,且慢,虽然只有你组对花牌成功,但还有一轮,你才能喝上那定行酒哟”
怀文憋着一口气,她目光灼灼:“我不玩了!”
“哦——”青叶轻悠悠地哼了一声后,“阁下可知不玩的后果?”
怀文假装犹豫,然后摸摸自己的衣袖,猛然掏出白符跳出去:“那我也不能让自己往火坑里跳。”
伴随怀文施法,浓厚的白烟席卷整个大堂,怀文撒腿就要跑!可她下一秒就被定住了!根本跑不动!跑不了!
慌乱的醉梦楼中,响起一个低沉又响亮的声音。
“这样可不好——”
6. 第 6 章
声音响彻醉梦楼,在场所有人似乎被吓唬住了,然后又反应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说着是城主来了。
猛然之间,七条巨大的白绫从天倾泻而下,将醉梦楼中央包裹起来。
只听有妖大喊:“是城主!”
怀文因为还没开始跑就被定住,她整个人是倾斜着的,但这半侧的身体足以让她清楚,看着那七只白绫刹在瞬间幻化成了无数灵蝶,轻盈飘落在醉梦楼各处,还有一股凌驾于醉梦楼酒香中的花香飘荡出来,是樱花香。
翎山玄烨也渐现在众人面前。
槿紫祥云山水纹衣,手持山水扇,俊朗的轮廓勾勒下颌线,每一处都精细无比,冷锋横眉,眉目之间,冷静自若。
这外皮囊,怎么和她那日在庙宇看得不一样?
众妖众人皆是跪在地上,高喊城主大人,怀文听了进去,从玄烨的媚色中,回过神来。她知道自己闯祸了,明白此事不简单,但还是先想个法子脱身要紧。
对于怀文突然出现在醉梦楼,玄烨略感意外。
他落在青叶跟前,那青叶便言:“城主,给你添麻烦了。”
玄烨便摇摇头示意理解,然后听着下面那些妖们喊,一定要杀了这个破坏规矩的人,还说了无数种如何杀人的办法等等。
入了虎穴,难以逃脱,这句话,怀文现在是深有体会了。
若按怀文那功夫,不可能三两日便来到落浮。玄烨皱起眉头,他再次打量怀文,眼眸闪过一丝沉闷,而后又扇扇扇子,怀文便拔地而起,落到她跟前,跪在地上,低着头。
于是他诧异发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怀文眼里流露出诧异,但很快抹去。能够这样问,那么就是说并非他翎山玄烨将她弄到这里来的。那她到底怎么来的这里?
青叶问:“是不是拿下?”
玄烨摆摆手,将扇子收起来,缓缓瘫坐在二楼中台的大红椅上,周边的人便开始给他倒酒。他摇晃品酒的时候,底下的妖们依旧喊着要给破坏游戏规则的人,吃点苦头!
玄烨犀利道:“你要是想死,可以和我说,而不是来这里,用你那惨不忍睹的仙法和愚笨的脑袋来玩游戏。”
“我才不要死!”怀文呐喊道。
众妖惊呼,于是破口大骂怀文,众妖献计,有地说要了怀文的十年寿命,有地说要她为奴,有地说要她做陪酒郎,甚有地说要怀文堕入畜生道做妖的家禽。
众妖越说越激动,又见玄烨不动,以为可以像往常一样,随意出手,于是就要将怀文吞掉。
恰在此刻,鬼灭鬼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赶忙护住怀文。玄烨见状,站了起来,抬抬手,众妖退去,怀文惊出冷汗,差点小命没有。
鬼灭鬼切抱着怀文哭喊:“玄烨大人,不要杀了我家怀文少爷呀!玄烨大人,我们只有怀文少爷了!”
鬼灭鬼切依旧在为怀文打抱不平而哭泣,怀文不得已反过去安慰他们。众人愤怒,这样的事情可不能草草了之。
于是,怀文抬起头来看着玄烨恶狠狠问:“那你说怎么办!”
只是见到怀文发狠的模样,玄烨的神情便全然不一样了。原本的轻佻和轻蔑,都在这一刻消散。他眼里多了惊慌,很快他眉目下沉,眼里所有情绪清除干净。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有妖大喊:“去落浮城城外的石岭山,取一块墨石,便可解恨!”
此话一落,众人众妖皆是跟随。
鬼灭鬼切担心地直摇头,可怀文知道,在这落浮城,死法很多,可能够让众妖如此点头答应,那么可以断定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了。
本来死她一个就算了,现在来了鬼灭鬼切,她断然不能让这两只小怪陪自己送死。
所以她只能答应,也必须答应!
“好!我答应,但是我也有条件!”
玄烨看着她,低沉沉问是什么。
只听怀文字字句句:“我!要!你!”
又是一阵哗然,大家对此不停谩骂。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真是少见,真应该直接把她千刀万剐。种种声音进入怀文耳朵,但她并不在意。反观玄烨,他一直黑着脸,不说话。
那青叶率先开口:“大胆!你什么人,敢如此口出狂言!”
“我是来客!”怀文气呼呼地翻了一个白眼,反正她现在破罐子破摔了。
青叶肃然,正要动手时,玄烨制住了她。然后走到怀文身旁,他蹲下来与怀文对视:“你要我?”
“不然呢?”怀文心想,如果不是你,是所谓的第三个护卫,谁要你呀!
玄烨邪邪地勾着嘴角笑:“好,我等你。”
怀文没有想到他如此爽快,但她也不能开口再问更多了,现在先逃离这里再说,说罢,她一手抓一个小鬼怪,踩着那些小妖脑袋飞快走掉了。
大堂吵吵闹闹,众人众妖都不服,随即那青叶走到玄烨旁边问:“城主这是为何?”
“因为,她来自人妖所。”
青叶的听后默默点了点头。在她记忆里,在醉梦楼闹事的人与妖中,只有一个人,是他心甘情愿让她闹。而如今这位,不知是不是借了故人的光,玄烨竟然没有生气,反而答应了他的要求。
反观逃出生天的怀文,她此刻正坐在石阶上喘气。这里灯火通明,而她只觉得黑暗无比。怪不得师父说,见到他会在劫难逃!鬼灭鬼切眩晕了好一会后,才缓过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怀文问接下来怎么办。
怀文无奈道:“自然是前往那个石岭山,取一块墨石回来。”
“可是怀文少爷,这样很危险,你很危险的!”鬼切道。
“没办法,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将是最快也是最能让所有人信服的,让这个城主,成为我坐下麾的最好办法!”
“那我们可是我们打不过……”
“嗯!”怀文深呼吸后珍重道,“只能设咒了。”
听到这个鬼灭鬼切慌忙站起来,他们表示不同意。而怀文看一眼那些长明灯,无可奈何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咒,不是人人能施,也不是能施之人就会成功。若是咒法失败,还可能会反噬。而且想要施咒,最根本的是——气韵稳定,咒法成熟。怀文自小修炼,磕磕绊绊,虽不是强大的到仙家道士,但咒语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怀文只能拿命赌一赌,好一会后才站起身来,对鬼灭鬼切道:“我们一定会成功。”
鬼灭鬼切见状不再多言,选择相信。正要跟着一块去,怀文摇头不许。她开着玩笑说,总要有人活下来。两个小鬼怪,互相看了看,忧心忡忡地点着头,送走了怀文。
石岭山,一座热岩山,它似火山,山顶是一个巨大的凹坑,却不会喷发岩浆。可它凹口四周,像是被裹着黑色的皮,寸草不生,热度极高。
假若你用刀在那黑皮上,划一个口子,那么就会流露出滚烫的热岩,流向凹口或者向外流去。但只有流向凹口,与底下的砂石混合,历经岁月洗漱,才能出现一颗墨石。
后来,人人窥探那墨石,便不停地划开那黑皮,让热岩浆倒流到坑底,与砂石混合,想要获取更多的墨石。可也正因为过度开采,导致了黑皮大面积破裂,汇聚成了几条热岩浆河,倒流到坑底,从上往下看便是几条热岩浆瀑布。
至此,热岩浆覆盖了坑底,而墨石也沉沦在下方,无人轻易来取墨石了。至于众妖为何要让怀文来取墨石,第一无非是这个考验没人敢轻易尝试,第二便是这墨石很是值钱,说是人界妖界甚至是神界,他们都要收藏都爱佩戴。
果然吧,无论是妖界,还是人界,钱财才是第一位。
为了避免被热气灼伤,怀文靠近前先是在脑袋上贴上写着“降温”二字的白符。然后用袖子捂着鼻子,慢慢挪动。她越来越靠近那岩浆,她的承受能力越弱,几乎要被烫化。
不能再靠近了,否则她就要晕倒了。
至此,怀文只能在山顶周边徘徊,寻找突破点。思来想去还是只有飞到坑口下方才能看清情况。至少她要确保那墨石,还在坑底,没被熔化掉。
但怀文仙法薄弱,她不可能长时间飞在空中,所以她想出了好主意,先是做了个小泥人,然后在小泥人身上贴个“飞”字,随后使唤那小泥人替自己到坑底下面去看看。
等了好长一会都不见小泥人飞回来,怀文只能自己飞过去看看,这一看才发现,小泥人已经化作岩浆,融入其中了。她待不了太久,要赶紧飞下来,但因为她连轴使用仙法,几日也不得休息,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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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体力都有些疲倦了。
正因如此,本该安全飞回地面上的她,在那坑凹坑上方,因仙法弱化,摇摇欲坠,她想掏出新的白符补救,可才发现白符早已用光。来不及让她多做思考,她整个身子往回仰,倒向坑地……
怀文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她想一定还有办法能活下去的……
“怀文少爷!我们来救你啦!”
“是鬼哭鬼切的声音。”怀文心想,她张开了眼睛,还来不及看清,就感觉自己好像个小鸡仔一样被人拎起来。
咻的一声后,她又被丢在了地上。鬼灭鬼切地跑过来围绕着她,怀文原先闭上的双眼,这才缓缓睁开。她睁开眼看清了鬼灭鬼切后,又瞧见了那张冷峻分明的脸——翎山玄烨!她瞬间清醒
“怀文少爷,是我们去把玄烨大人找来救你的!”鬼切道。
怀文看着眼前那个居高临下的玄烨,她难以置信。鬼灭接着说道:“怀文少爷,真的,真的,真的是玄烨大人救了你。”
怀文用力呼吸着仰头问玄烨为何要救他。
而玄烨冷冷道:“你,想死可以现在自己跳下去。”
怀文皱眉心生不悦,这妖嘴里吐不出象牙!鬼灭继续说道:“怀文少爷,我们和玄烨大人重新谈谈吧。不要拿那墨石了,我们换个办法。”
“怎么谈?”怀文反问。
这次鬼切抢答道:“怀文少爷,只要你答应成为玄烨大人的仆役就好了。”
怀文怒喊:“做梦!”
鬼灭鬼切知道这个要求对怀文来说是有些过分,但当前只能这样了呀,成为仆役就可以避免死掉,而且成为仆役,也就是成了玄烨大人的人,那么成为他的人,自然是要被保护的不是吗?
但怀文可不是这样想的!她想:“与其成为他人的仆役,不如成为他的主人!”
于是她露出一抹邪笑看向玄烨:“你记得你第一句话跟我说的话是什么吗?”
玄烨哼了一句,怀文便接着答:“你问我是谁。”
“那么我今天就告诉你我是谁,当然我知道你很厉害,所以——”怀文话至此,都是压着嗓子低沉沉地,可下一句话说出口后,她突然变得明媚,话语中带着讨好。
她面带微笑:“我觉得可以对你俯首称臣!”
鬼灭鬼切感动落泪,他们感叹,怀文少爷不愧是善变之人,保命要紧。反而玄烨听了,觉得话有不妥,但又说不上来。他盯着怀文看了看:“惺惺作态?”
怀文咬牙切齿:“确实如此,但我也是真心的。”
至此,从怀文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暂且让玄烨觉得她虽然不悦,但是真的甘拜下风的,不自觉地笑了笑。
怀文见状,露出温柔,缓缓道:“既然如此,你也愿意。那我作为你的人,先送你一份礼。”
“不必。”玄烨挑眉,“你的东西不值钱。”
怀文压着气,挤出笑容:“不,你必须收下。”
玄烨傲娇地望着怀文,见她很是坚定,便开口:“到底要送什么?”
怀文笑了笑,摘下自己腰间的玉佩,丢向玄烨。
她说:“拿好了。”
玄烨接住玉佩的瞬间,怀文念道:“五行于天,悟空于人,我以血肉之躯做咒约之皿,以灵魂之魄做咒约之锁,向诅咒之神起誓,今日我与翎山玄烨签订咒约!我不灭他不毁,咒约永存!”
事情发生太快,玄烨只留下一句:“该死——”
“嘭——”
玉佩吸取怀文与玄烨的一丝灵魄,金色与红色缠绕在一起,化作一体。霎那,巨大的云团包围住玄烨和怀文,将两人升至半空中,玄烨恶狠狠地看着怀文,吞噬与掠杀,冲刺他的瞳孔。而怀文眼神却异常清澈明亮,又坚定不移。
云团越来越厚,鬼灭鬼却被这股云团吹在十米开外。他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见了一声咆哮:“我要杀了你!”
刹那,云团被金光穿透,轰一声,强光消失,云团渐渐散去。等到鬼灭鬼切看清时,只见笑脸盈盈的怀文和怨气十足的玄烨并肩而立。
鬼灭鬼切激动不已跑向两人,而怀文正要张开双手抱住他们时,一秒晕倒在地。顷刻,鬼灭鬼切的鬼哭狼嚎贯彻整个山顶。
7. 第 7 章
等到怀文醒过来时,她已经在醉梦楼了。
她在从榻上坐起,迎面对上了青叶,她吓得往后缩了一下。
“别怕,你既然醒了,那我们就直入主题了。”青叶莞尔一笑,“首先你在这里虽然没有喝到酒,但是也没有把墨石取回,按理,你应该被送去花楼的。”
怀文瞬间警惕。然后又听到青叶道:“不过,因为城主心善,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怀文小猫式探头问是什么。
青叶拍拍手,进来两只妖:“戴罪加身,请你做工偿还。”
不等怀文反应,那两只妖直接将怀文带走,他们一路上对着怀文讲述如何招待客人,如何倒酒,如何清理……就这样,怀文稀里糊涂地在醉梦楼打起了工,虽然一开始手忙脚乱,但好歹是尽力去做了。
直到交班,怀文才得以休息。她瘫在后厨,她现在饥肠辘辘,需要干粮救命!所以她勉强撑身子,去讨口饭吃!
幸好醉梦楼还算是有点妖性的妖店,她吃得倒是还不错。如此想来,在这里打一辈子工,也算过得去。但下一秒她就开心不起来,因为她在当店小二的时候,鬼灭鬼切也在当。
就是这个玄烨怎么能够这样对她的人。她自己施的咒,与小鬼怪没关系的。她越想越生气,决定去找玄烨说理!
于是她偷偷溜出了后厨,假装还在当值的店小二,游走在大堂,然后上楼,可走了好几层,抬起头来,前面还有楼梯,感觉没完没了,这里实在是太魔幻了!
骤然间,怀文还来不及大喘气,她猛然被吸走,砰砰砰的只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而她穿过一道道门,最终被丢在地上。
“怎么?还想偷懒?”
是玄烨的声音,怀文抬起头,然后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我没有,而且我现在交班了!”
玄烨抬眉眺一眼怀文后:“既然你有空了,那么我们来算一算你的债。”
怀文咽了咽口水,低声嘀咕:“什么。”
玄烨瞬移到怀文跟前,掐着她的脖子问:“你胆子不小,敢给我施咒!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怀文挺起胸膛,相劝道:“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杀了我,你不死也半残!”
听了这话,玄烨原本掐着怀文脖子的手,加了力道,直接怼上脸了。明明是男脸,偏偏他能看出女相来。玄烨深呼一口气,将怀文甩开,恐吓道:“你既然可以施咒,那么就可以解咒。如果你还希望你的那两个小鬼怪,还有你师父,完好无损的话。”
怀文惊恐,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解除的咒法,但她不能如实说,于是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想还是先提醒你一次,咒法已经生效,我们之间有着密切的关联,我受伤,你会疼,我死掉,你也很可能——”
玄烨神情逐渐冷冽,他盯着怀文,听她继续讲:“所以,我们之间应该对等,而不是你使唤我,我使唤你!”
玄烨闭住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怀文伺机而动,先挪动脚步,离玄烨远一点。当即从腰带的百宝袋里掏出一卷卷轴,然后哗啦啦地甩开,指着卷轴说道:“我有个新的想法。你跟我去收债,然后把这些欠钱的都给我要回来。而我顺势和你解除咒法。”
一股熊熊烈火在玄烨周身燃烧,怀文害怕地又退了几步,忙开口:“你不要生气!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你站在哪里,他们不敢不还钱的。再说了,他们还我钱,我就能还你钱,最后还能解除咒约,这不失一举三得。你说是不是?”
玄烨身上的火焰越发的厉害了,他怒视着怀文,最后深呼了一口气:“你叫什么?”
“怀文。”
玄烨眼眸下垂,他压低声音问:“姓什么。”
“阮。”
“嘭——”瞬间,玄烨身上的火焰消散。过了好一会后,他深深叹口气:“你出去吧。”
怀文虽然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意思,但也不好追问,只能先行离开了。从房间里出来后,怀文就去找鬼灭鬼切了。
玄烨就因为自己叫什么而放过自己,就很奇怪呀。
她找来了鬼灭鬼切,再次追问叫阮时筠这人的事迹。鬼灭鬼切这才娓娓道来。
三百年前,人妖所当家柳闵有位外孙女名为阮时筠。她年轻有为,聪慧伶俐,年少有为,一举杀敌,让人妖所钱财倍增,名声响亮江湖。
除此之外,阮时筠自小跟随当家修炼仙法,后来又从仙师,更是仙术强大。只不过后面阴差阳错与玄烨有了交集,这也是为何柳溪,将玄烨作为第三护卫人选。
旧主已逝,回忆多伤怀。鬼切端详着怀文,他心中感叹,怀文不似阮时筠,但也不是全然不似,那一股要成仙的模样倒是很相似。
听完鬼灭鬼切讲完这些,怀文若有所思,阮时筠,阮怀文。所以堂堂妖王因为这个自己是阮时筠的后人,就不杀自己了?可为什么柳溪从来不告诉自己这些呢?
怀文自问自答:“他不杀我,是因为她。对吧。”
鬼灭笑道:“那是自然。”
怀文长舒一口气:“看来拖她福气了,我们都没有被妖王杀死。幸好先辈和妖王关系好。但是一开始你们怎么不和我说呢?”
鬼灭鬼切呆呆地:“你也没问题呀……”
怀文尬住!很快又皱眉问:对“翎山玄烨要是因为后人不杀我,像你们口中说的那么好,怎么还让我们做苦力?”
鬼切答道:“虽然现在玄烨大人似乎在使唤我们,但是其实我们人妖所一直以来都有受到玄烨大人的照顾的。不然我们早就该消失了。虽然之后,玄烨大人就不曾来过人妖所了。你自然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的好。”
“不是!他做什么了?就让你们就这样为他讲话?”
“因为玄烨大人真的在帮我们呀。”
怀文沉默半晌,不管玄烨和阮时筠有什么瓜葛,她终归是要去石碑那的。她要想个办法。
至那日从玄烨房间出来后,怀文在醉梦楼当店小二的日子数起来有七八日。
她这几日已经跟醉梦楼的小妖们都打好了关系,给一盆瓜子就能唠嗑。
于是她知道了一些关于城主大人的小癖好。比如城主最喜欢喝的酒叫作竹椿香,比如城主最喜欢在他的后花园里休息,比如城主最喜欢的一幅画叫作神女舞剑……
这与怀文对玄烨的初印象很不同。至少,她在人界,听到关于玄烨的事情,多为两种内容——心狠手辣和爱财如命。
但从小妖们口中说出来的,玄烨倒是像个金贵的花花公子哥,整日逍遥。
怀文疑惑:“城主大人这么诗情画意?”
小妖们拖着下巴思索了一小会,他们也没见过城主大人多少回。再说了,他们不是在忙碌工作就是在这屋子里喝点小酒,打个盹什么的,没时间去外面看风景,更没有那个胆量去偷窥他们城主的生活。
而且向来城主的生活都是青叶和青城两个人安排的,其他人根本见不到城主。城主又喜欢幻化不同人的皮囊,他们在外面就算遇见了城主,也不知道那是城主。
按照小妖们的说法,翎山玄烨就是个奇怪的妖。想到这里,怀文不觉多嘴问一句,既然城主有喜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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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城主讨厌什么呢?
于是大家又说,城主讨厌人,城主不喜欢妖,城主不喜欢神,城主不喜欢……
怀文听后很无奈,要这样说三界都给他玄烨讨厌了个便。要不然就说三界存在的一切他都讨厌……
“怀文,青叶姐找你。”门外有小妖传唤。
怀文便站了起来,跟随着那小妖往青叶处走去。
不一会两人便到了,那小妖对着怀文使了眼色,让她独自进去,自个先走了。怀文站在原地,挠着太阳穴,觉得稀里糊涂。随后,她猛地想到,自己工作的时候会和别人聊天。
但她那是为了收集消息,不是真的要偷懒!难道青叶知道这件事,难道青叶要扣她工钱吗?
怀文站在门口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后,深呼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入里头,怀文觉得这实在是美的雅致。她见习惯了自个那小屋的破破烂烂,再见青叶这里的绫罗绸缎,真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再者,她一进去就见到青叶提笔在账本上写着什么。
这令怀文更是发愁,她脑袋已经疯狂在想对策了。
见到怀文憨厚又谨慎地站在桌前时,青叶上下打量一下,晃了晃神,她摇了摇头,面带笑容:“不要紧张。我叫你来,不过是问问你,这几日适应的怎么样了?”
怀文假笑:“不错,挺好的。”
青叶放下手中的账本,她从太师椅上起身,示意怀文到旁边坐下,她倒了杯茶,又让怀文吃点糕点。这让怀文更疑惑,最终惹不住开口问,青叶找她做什么。
青叶抿一口茶后笑道:“我听说,你来自人妖所。所以想要向你打听打听一点消息。”
说到这个,怀文眼睛就亮了,她心里想,看来不是要扣她钱。没想到人妖所还没有被大家遗忘。于是怀文很开心的问青叶想要查什么消息。
“你——”青叶停顿了一下,“可是父母送到人妖所来进修的?”
怀文皱眉,那青叶继续问:“那人妖所早已没落,这世间就剩这么一间人妖所,你怎么就到那里去了呢?”
问到这个,怀文有些发愁了,她应该告诉青叶吗?
青叶见怀文戒备心重,率先解释:“你不要担心。我问你的过往和来处,是想知道你是否在来到醉梦楼前,有没有与人发生过事端。你知道的,醉梦楼,什么客人都接待。万一有一日,遇到你的敌人,那我们是总是要提前知道,才能护着你的。”
言之有理,怀文点点头,她思索起来。这几日,虽然她没有见到玄烨,但她是见过两三次青叶的。青叶在这里就好像二当家,与醉梦楼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她什么都处理的很好。
虽然她在醉梦楼闹了一回,但当她成为醉梦楼一员后,对她也变得温柔了。
再者,关于自己的身世,怀文也是听她师父说起过得,她自己是不记得的。但她不能没有防备青叶,只好真假参半的说了。
怀文告诉青叶,她师父告诉过她,她之所以来到人妖所,是因为她父母生养孩子众多,她是家中老四,不会做工,只会吃饭,只会为家里添堵。
正是怀文父母发愁时,她师父柳溪下山,见到在小溪边玩耍地年幼怀文。向来有缘人,一眼便是万年。就因为柳溪觉得她有慧根,便上她家门,请求她父母,要将人带走。
少一个人就少一张嘴巴,怀文父母心中虽然有些不舍,但是看着穿衣干净,面生和蔼地柳溪,就断然觉得他是个好人,再收了柳溪二两银子后,便答应了。
至此,怀文告别家乡来到了人妖所。
8. 第 8 章
“那你可还记得你故乡是哪里?”青叶轻声问道。
怀文耷拉着摇头,她对从前一概不知。她记事起,她的记忆里,只有人妖所了。既如此,青叶就不再过多追问了,转而问起了怀文的师父。
“你师父柳溪,没告诉过你,关于城主的事情?”
怀文盯着青叶,她歪着脑袋,眼睛转溜着半晌才回答道:“我师父向来清心寡欲,吃喝玩乐,他不爱讲过去。难道城主和我师父认识?有什么缘故吗?”
青叶淡然一笑:“自然是不认识的。只不过你们人妖所向来是清楚我们落浮的,但没料到你们落魄成这样,外界的信息,一概不知了。”
听到这话,怀文身子往后仰,手挠挠两鬓,憨憨一笑。虽然知道青叶并非有意贬低人妖所,人家也不过是实话实说,但还是令人觉着尴尬的。
“要知道,你们可是这世间最后一所人妖所了。”
怀文对青叶的话,半信半疑的点头,她咬了咬嘴唇,挑着眉,试探:“你问那么清楚,难道是——”
青叶将身子坐正,依旧笑的温和,她回:“怎么?”
“难道你们想要找我人妖所帮忙办事?你放心,我们人妖所办事向来周到,青叶姐姐,你放心,你的忙我一定帮。说吧,你想要我人妖所帮你做什么?”
青叶呼一口气,再次和善地笑:“既如此,等我需要,我定然找你。”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随后青叶打发怀文出去了。待怀文走后,她叹气,眼眸藏不住有些失落。但她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向玄烨的书房走去了。
又过一些时日,怀文掐着手指头数了数,她来这里有半月了。
先不说她日日干活,累得沾地就睡,鬼灭鬼切也见不上两面。她本想找个办法离开这里,可她却发现,她似乎走不出醉梦楼。
她是怎么发现呢?
前两日,她寻思着自己来到醉梦楼好长时间了,还不曾在外面逛过,便想着交班后到外面逛一逛。
怎料,她前脚才迈出醉梦楼大门,她后脚就回到醉梦楼大堂。她不死心,反反复复试了好几遍,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她很无奈,也很气愤,旁人进出自由,偏偏她不行。
难不成,在醉梦楼做工,还要被限制不能外出啦?
这黑心玄烨!
可就在怀文气呼呼想要找青叶问个缘故时,她便见着同他一间房的小妖,挎着个小包就溜出去了,甚至还笑嘻嘻朝着怀文说玩去咯。
这很明显,出不去醉梦楼的人,只有她。
怀文不由得想,为什么只有她不能出去,就算是怕她逃跑,但也不至于这样吧。她都答应留在这里做工了呀……
还是说,鬼灭鬼切口中那个人妖所的前辈阮时筠,在这里做过什么,所以他们醉梦楼害怕她重蹈覆辙,故而限制了她。
看来,她要问个清楚了。
只是怀文没能见到玄烨,她在这醉梦楼中,像是迷失了方向,找不到翎山玄烨的房间在哪里。后来问了一嘴,才知道,醉梦楼会变换楼层,也会隐藏楼层。如果玄烨不开,她就去不到那里。
无果,她只好来找青叶。
青叶给她的答复是,她的属性与这里其他人不同,其他人是自由身来这里打工的。而怀文是欠钱的人,是不自由的身份来到这里,自然就不能自由的进出。
当然,非要走出醉梦楼,非要到落浮外面去,也不是不行的。只要外出前,过来找青叶批准就行了。
听到这里,怀文嘟囔了一句:“这跟牢狱有什么区别。”
即便很小声,但青叶还是听到了。青叶回怀文道:“自然不是你所想那样。你看其他人不能出去吗?”
吃了个鳖,怀文闷闷不乐地走了。
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她看到夕阳透过窗户,落到地上。一日又要过去,她还停在这里充当店小二。可怀文望着外面的夕阳,她觉着此刻的落日并不美丽。
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她决定好了,假若玄烨不肯放她走,那她就不要同行之人。找寻自己身上为何有咒枷,突破自我,让自己强大,让自己得道成仙才最重要。她不能停在原地止步不前。
醉梦楼又要迎来新的不眠之夜。
因为她找不到玄烨的房间,她只能用一种办法把人找到——那便是折磨自己。
咒法会让彼此感应,互相疼痛。
怀文找来热茶水,她想把手伸进去,可是那冒着热气的茶水,让她缩回了手。当即换了想法,她想撞到墙上,让脑袋疼一疼,让玄烨也疼一疼。
可她才走过去,脚又停下来。怀文不由脑补撞墙后,脑门得有多疼。她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办法不可取!
思来想去后,怀文灵感一闪,只能出个下下策,但算是个好办法!
怀文起身去了后厨,借着与人交好的份上,让掌勺的后厨给她弄了一碗超级变态辣汤面。据说上面放着一种魔鬼椒,是妖界第一辣椒,很恐怖。
吃之前,怀文还问后厨有没有冰块。那后厨挠着头问她问什么要冰块,怀文理直气壮地说因为她觉着热,想要辣的更爽一些。后厨半信半疑,但还是给其他和怀文交好的妖面子,递给她了一小块冰块。
一切准备就绪后,怀文拿着那晚辣乎乎的汤面找个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朝着人妖所的方位,祈祷了三遍。
最后她咬咬牙,吃下这碗超级变态辣汤面!
只是才吃一口,怀文就忍不住了,她全身像是爆发了,脸红红地,舌头麻麻地,整个人似乎要炸开来。可她见自己身体似乎没有感应到玄烨,她只能忍着疼痛,在地上跳了一圈后,继续吃。
到了第三口,怀文冰块也用完了,她疼得要命,却怎么也说不了话,渐渐失去味觉,泪水无声落下,终于在她要辣得晕过去前,人被转移了。
等怀文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自己床上。
她嘴巴没有痛觉了,虽然还感觉麻麻的,但是身体无碍,只是玄烨她还没见到!那她闹这么一出,不是吃亏了!
“上来找我。”
是玄烨的声音在房间回荡,怀文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回过神,她下床,麻溜的去了。
进到房间里头后,怀文见着玄烨高大威猛地坐在宝座上,漠然地盯着她。为了等会要说的话,怀文率性抬起右手,挤出微笑,说了一句,晚上好呀,城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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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懒得搭理她,只是冰冷冷的问怀文是不是想死。
怀文憨憨笑着摇头,玄烨又道:“想死的话,我可以让你慢慢体验。”
这给怀文弄得哆嗦起来。但事已至此,她必须给自己壮胆:“那个……城主大人。我有事想跟你说。就是……我债务应该结清了吧。”
玄烨没搭理,那意思就是还没有,怀文依旧硬着头皮,赔笑:“看来,是差不多了。那么,城主大人,我也到了离开醉梦楼,启程去讨债了。就此先与你别过了。”
玄烨瞪她一眼:“谁告诉你,你可以离开了?”
“城主大人,我不欠你钱,自然要离开的。”怀文叹口气继续说明自己的来意,但她也没直白的告诉玄烨,她要离开这里是因为想要解开自己身上的咒枷。
她聪明的告诉玄烨要和他一块去讨债,那今日离开的理由,依旧是她要去讨债,她卷轴上多的是欠她钱的人。
“你分文没有,怎么启程?”玄烨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我……”怀文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荷包,空空如也,她虽然囊中羞涩但也有活下去的办法,便道,“我不用你帮我垫路费!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玄烨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无话可说。
怀文眨着眼睛,像个无辜地小孩,怪让人怜爱的。玄烨倒吸一口气,随即将一本账本丢到怀文跟前开口说道:“我已经让人帮你算过,走这一趟要多少花销了。我借给你。”
怀文抓起地上的账本,翻了翻,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牛做马给他当店小二都还不完。她发出第一问:“真的要这么多吗?”
玄烨嗤笑:“不然呢。”
怀文觉得自己头晕目眩,紧接着发出第二问:“你不会还要给我算利息吧?”
“你说呢。”
怀文软瘫坐在地上,她捂着脑袋,摇晃了好几下:“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玄烨见状,无奈叹口气,他想,此人,不是可取之材。好一会后,怀文才将自己的思绪捋清楚,她再次站起来,郑重其事地开口:“城主大人!”
玄烨挑眉看着她,然后听她继续说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欠你的。而且我在这里做工七八日,这几日在你这里住,在你这里吃,要开销,当作抵饭钱房钱了……”
“说重点。”
怀文被吼,吓一跳,但当即她便义正词严道:“我决定!我不要和你一起去讨债了!我一个人就就可以了!那么,城主大人,我们后会无期!拜拜!”
说罢,怀文转身快步离开。可她才走两步,就被玄烨定住,往他身旁移过去。她能清楚地看清玄烨脸上的不悦。很快他脸上的不悦就消掉了,换上了一副笑脸:“但是我们不是被咒牵扯住了吗,我们当然要一起去。”
怀文像个泄气的气球,她没料到最后防备了自己。
居高临下的玄烨,端详着怀文,那隐隐不安的情绪再次卷席。
可很快,玄烨有放平身姿,他瞧着怀文眼眸中,闪着亮光。他想,既然命运促使,三番五次让怀文来见到他,那么他就替阿筠完成她心中所想——天下祥和,子嗣延绵。
9. 第 9 章
玄烨替怀文看过那本卷轴,替她选好了一条最佳讨债还债之路。
所以他们要去的第一站便是——淄上国的永安城!
这整合怀文心意,她要去的地方便是永安城。
为了方便,玄烨换了行头,也换了一张外皮,是怀文初遇他时的外皮。毕竟妖可化形,而像他这样的妖王,换一张外皮也不算什么。
那日夜黑,怀文没来得及看清这张外皮,虽然不如他在落浮那外皮好,但还是足以令人惊叹的。
玄烨那双眼睛,深邃又迷人,现在一换反而多了点清澈明亮。在落浮城时,玄烨多以紫红色衣服为主,如今换了一身黑红麒麟服,更显得意气风发了。
反观怀文还是那套白衣,还因为在醉梦楼做工而沾染了很多污垢。兴许是玄烨觉得怀文太脏,出发前,特地让人带她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路上,怀文并不想从玄烨口袋中多掏出一分钱,她可不想自己欠的钱还不完,还要之后的子孙替她还。正如她现在跑去讨债,是同一个道理。
所以这一路上,她衣食住行都要跟玄烨划分开了。
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她还是做起她的老行当,做个神算子,卖符咒,卖小道具……但生意与之前一样,惨不忍睹。
玄烨看在眼里,对她只有一句评价,白瞎阮氏一族的血脉。
好不容易,跋山涉水来到永安城。奔波了一路,玄烨便让怀文找了一家客栈歇脚。
本来到永安城,怀文就想去石碑那看看,但她尚未与玄烨通气过,又不想直接告诉他,只能另做他法。
而在卷轴上,他们来到永安城最重要的目的是,向钱府讨债。
在房里,怀文掏出卷轴,再仔细看一遍。
记载淄上国永庆年间,永安城钱府陈老太携儿孙归家探亲途中被歹人劫,起初歹人索要钱财,钱府便交钱。可歹人拿到钱财后,并不放人,又要挟要那离春草。
可众人皆知,那离春草乃难寻之物,除去它本生,生存条件艰难,还有就是此物生在妖王曜日策灭的地盘,谁敢轻易去取呢。
但人命关天,老太太还要孝敬,子孙还要继承香火,钱老爷咬咬牙便找来了人妖所帮忙。自然而然地,人妖所帮钱老爷连本带息把人和钱都讨回来了。
以往人妖所办事多以钱财作为代价,少数情况因事情而定。而救下钱老太和儿孙这件事就是特别情况。当时是人妖所的当家,要的便是钱府的金甲玉衣。
而这金甲玉衣,有何厉害之处,怀文不知晓,于是念叨了几句,玄烨斜坐在榻上,轻轻飘一句:“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穿咯。”
怀文看向玄烨,看他那样子,似乎知道很多,于是怀文谄媚一笑,讨好玄烨。追问这金甲玉衣的特别之处。
玄烨并没有作答,而是让怀文自己跑到街上去打听打听。他说自己若是什么都直接告诉怀文,那岂不是太过顺。这对怀文修炼不好。怀文虽然生气,但奈何话在理,她哼两声,带着鬼灭鬼切跑出去了。
到了街上,怀文先是找到钱府做买卖的门店。门店主要卖两样东西,玉石和布匹。这两样东西不仅畅销人界,还受朝廷钦点,每年都会有单独的皇家贡品。
但怀文问起那,“金甲玉衣”,店里的人就黑着脸了,说那是棺材店才卖的。这可把怀文尴尬住,赶紧溜走了。
在回客栈的路上,怀文想,假若这“金甲玉衣”只是一件“寿衣”,人妖所是不可能这样要求的。更何况没要一件“寿衣”作为人妖所的收费,实在怪异。
那就只能说,这件“寿衣”一定有过人之处!
怀文想要进入钱府探个究竟,却不料钱府并不好进入。一开始她以为只要报上姓名即可,没想到当下就被钱府的小厮轰出去了。
怀文无奈,但因为玄烨对她要求,一直都是自力更生,她就没要求玄烨代替自己做什么。她要自立,带着鬼灭鬼切去外面打听,怎么进钱府了。
后来问了才知道,很多人都以人妖所自居,前往钱府,想要讨个钱。人多了,钱府自然怀疑,到后来,索性一切来访人都被拒之门外了。
既如此,怀文只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上演一出“得道仙人”的戏码。
所谓仙人在人界中,向来有着仙气飘飘,气度不凡的形象。恰好怀文白衣素净,人生的清秀,带着点书生的气质,颇有一股仙家学徒气息。
她用白符将鬼灭鬼切幻化成人型,充当自己的道童。
这次不是亲自登门,而是让鬼灭鬼切送了个拜帖过去。拜帖上还盖了人妖所专制的印玺。
倘若只是拜帖,钱府的人是不会乖乖让管家到门口去迎接的。
是那钱老爷打开拜帖后,显像了当年给钱府办事的景象,而后由怀文饰演那位“得到成仙”的人妖所当家,故意先问钱府老爷,为何不请君入内。
又问他祖上欠的“金甲玉衣”何时还。最后悠悠唤了一句:“钱穆三,你子孙满堂,可不要忘了从前相助。”
这把钱老爷唬住了,赶紧让管家出门迎接了。
钱府马车到客栈来接怀文了。
她敲开玄烨的房门,笑盈盈地说:“走吧,我们去钱府。”
玄烨似乎等候已久,他从凳子上起来,漫不经心似的开口:“不算太笨。”
怀文哼一声,没有再理会,只顾下楼去了。
不一会,两人便来到钱府。
这钱府不愧是享誉淄上国的富甲一方,门头气派十足。那两尊大石狮尤其吸睛,在日照下,闪金光。
钱府官家等候多时,见着怀文和玄烨到了,连忙请入内。
到了钱府前厅,钱老爷也从太师椅上起身,迎接两人。
寒暄几句后,便请入座。钱老爷率先开口:“早些时候,太多人冒充你们来我这里,没认出阁下,有失礼仪了。”
怀文笑着回应:“没事钱老爷,我们现在进来也刚刚好。”
钱老爷又道:“其实我祖上有言,人妖所有恩于我钱家,我钱家也理应回报。”
怀文笑:“钱老爷客气了!报恩一词太过重,我们不过彼此所需,做了一场交易罢了。”
几声憨厚地笑声后,钱老爷开始让人上吃食。关切怀文身体是否安康,人妖所是否尚好。
瞧着不入正题的钱老爷,怀文瞥一眼玄烨便将话绕回来:“钱老爷你放心,我人妖所一切安好。今日来这里,除了拜访您,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这时候钱老爷笑容就收敛了许多,怀文继道:“想必钱老爷祖上定然已经告知过钱老爷您,从前我们人妖所,救你们家成陈老太和儿孙。而作为回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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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同你们要了金甲玉衣。你们也是答应的,如今我们也该要回来了。”
听怀文说完话的钱老爷,面色哀愁,长叹一口气,半晌才答道:“我知道的。只是不瞒阁下,这金甲玉衣恐怕现在不能给你了。”
怀文与玄烨对一眼后问钱老爷原因。
钱老爷眉心轻轻一跳,哀叹:“不知道阁下是否听到过永安城天降石碑的事情。”
怀文目光微微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光芒,她忙点头说知道。
“既然阁下知道,那自然是知道那不久之后,永安城死一半人的事情吧。”钱老爷缓缓道,“而我钱家……”
话到这里,钱老爷面露难色,突然哽咽停了下来。
“你们钱家怎么了?”怀文追问。
钱老爷眼睛湿润,心口压着石头似得,略微喘息后道:“我钱家唯一的儿子……便死于这一场无端无故的祸事。而那件金甲玉衣,便作为陪葬品,放了进去。”
怀文动动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说不出来。她知道,放进去的陪葬品自然不能随意取出来。
这对人不敬。
玄烨冷不丁出声反驳:“钱老爷,百年前人妖所就问你们要这件金甲玉衣了。可你们当时候不给,说是家里只有一件。许诺另做一件,再交给人妖所。如今你却说,给你儿子陪葬了。你耍我呢。”
钱老爷急得蹦起来,眼眶红红,他挥手,急忙解释:“我怎么敢呢。这可是生死之事,公子我怎么会拿性命开玩笑。”
玄烨喝令逼问:“那你说为什么那不出来!”
钱老爷声情并茂地描绘:“不是我们拿不出来,我钱家当时候就做另外一件了。只不过金甲玉衣工艺要求很高,原先会做这玉衣的先辈突然病逝,他收的徒弟,还没来得及学到精髓,那玉衣自然便是做不好。不好的东西,我们怎敢拿出去交给你们呀。”
“哦?真如此嘛?”玄烨冷笑。
钱老爷不敢看玄烨,扭着头对怀文点头:“必然是真的。说来惭愧,这金甲玉衣的工艺从那一代就断了。你们人妖所当年救下我钱家,而我现在却无法回报。假若你们不嫌弃我是个俗人,我便用一些金银作为回报。况且——我知晓当下人妖所比起那金甲玉衣,更缺一笔钱。”
怀文叹气,这倒是真的。现在能够解燃眉之急的是钱。她瞟一眼玄烨,见他默不作声,便自己做主意了:“钱老爷的意思我们知晓了,不过这件事并非眼下就能够作答,还请钱老爷给我们考虑考虑。”
那钱老爷一听,紧握着怀文的手,感谢他是个好人。当即叫人那盘缠过来,说是解决燃眉之急。
若是平日,怀文定然收下了,只是现在事情没有定论,收了钱就不好办了,她不能收。当即便拒绝了,最后领着玄烨先行离去了。
出了钱府,又走了一段路。怀文才开口问玄烨他是怎么知道,人妖所当时就要那件玉衣,以及他们钱府说另做一件金甲玉衣的事情。
玄烨双手抱胸:“有办法就是了。”
那可不是,落浮安排了多少眼线在人界呀!怀文讪讪而笑,随即说道:“对了,你怎么看钱老爷说的话。按他说的,他儿子在那石碑降临之后死了。感觉这石碑也挺奇怪的。不如我们去看看那石碑如何?”
玄烨也正有此意,于是两人便加快脚步,出城了。
10. 第 10 章
他们赶到石碑降落之地时,已是下午。
这会又正好是农闲时间,石碑周边几乎无人在。不过那石碑旁边插了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的:“珍惜生命,远离石碑。”
一人一妖靠近一些,石坑周边并没有出现什么反应。两人径直走到石碑对面,怀文瞪大了眼,看了好几遍,她没有看出石碑上的字。她嘟囔了几句,随之问玄烨是否看得见那石碑上有字无字。
玄烨尚未开口,突然一个声音插进来:“当然有字,不过呢,寻常人肯定是看不见的。”
怀文和玄烨扭头看去,怀文认出了这男子惊讶道:“你,你是那位在清运观的道友。”
“哟,没想到是你呀。”那人答道。
怀文赔笑:“是呀,没想到这里见到你。”
“看来我们还是太有缘分了!上次在那清运观你走得太快,还来不及问你话呢……”那人道,“哎,上次见你身旁还没有这位呢?”
那人围着玄烨转了一圈,可玄烨没有搭理他,这可让让人觉得太没有礼貌。
怀文立马补救:“他性子孤傲些,不善与人交谈。”
“这样呀。好吧。能再见面,算我们有缘。我是阿堰,你呢?”
“我叫怀文。”
阿堰指了指玄烨:“他呢?”
怀文看向一旁的玄烨,任由谁都能看得出他写着生人勿近地意思。可人阿堰都问话了,总不能不回答。
但她若是直接说他是妖王翎山玄烨,好像不太妙。若是不说,一时半会又不知道叫他什么。
怀文支支吾吾:“嗯……他叫……”
“阮翎山。”玄烨轻声答道。
阿堰对此名下意识反应:“没想到这位兄台,竟然与妖王翎山玄烨撞了个名字。”
怀文诧异:“有问题?”
阿堰摆摆手,弯腰故作玄虚:“我当然没问题,但只是怕别的小妖听了传去给那‘血霖铃’听了,要你小命。”
玄烨双手抱胸前:“他没有那么闲。”
“?”阿堰脑袋上冒疑问。
怀文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外侧:“他说得对!那个‘血霖铃’才没有空来管我们这些无名小卒。阿堰兄,我们来这里都是为了石碑一事,不如先看看那石碑如何。”
说完这话的怀文偷瞄玄烨,不知道是不是怀文多心了,看他面容总觉得似乎有些失落。
“也是。方才怀文兄说看不见石碑上的字对吧。”阿堰道。
怀文点头,然后略带羞涩道:“我确实看不见石碑上的字。阿堰兄,你看得见?可写了些什么?”
阿堰露出笑容,然后将自己一直带的包裹举起来:“我听说,这个石碑是被施法过了。说是必须做法才能看得到那上面的字!怀文兄,不如你帮我一起来试一试吧。”
怀文迟疑,她在想要不要告诉阿堰她是人妖所的,若是那石碑上布了阵法,她还是能查得出来的。
但此刻的阿堰已经被冲昏了头,怀文倒也想知道,他是不是真有办法可以查看。先静观其变吧。
只见阿堰率先从包裹里掏出厚厚一沓符咒,然后跳下坑,对着石碑就是一通贴。贴好后,又站远了一点,双手合十,念了念咒语。半晌——只有周边的风沙变大,再无其他。
紧接着,阿堰二话不说,又从包裹里掏出一面镜子。怀文瞧见那镜子,眼睛一亮,这不是她人妖所卖的镜子嘛……
就在怀文期待自己家镜子争点气时,那镜子也无反应。怀文心中叹气,这镜子只是个照妖镜,专门卖给需要防妖的人,怎么可能照得出这石碑有什么。
“那个……阿堰兄……要不你先上来。”怀文朝他喊。
“别着急兄弟!这才是第二个办法呢!我还有许多办法!”说罢,阿堰拿起自己的剑,对着石碑划拉几下,除开石碑上划了几痕,也没有什么。
玄烨实在是看不下去便道:“再划几下,这无字碑都要被你划出有字碑。”
“我就不信,没有办法!”阿堰拔剑插进土里,“若是无字,为什么一夜死半城人!”
这话说得太小声,怀文和玄烨并没有听到。但怀文见阿堰对石碑有字无字比自己还执拗,她便说道:“阿堰兄,你先上来吧。我们商量一下,再找个办法,又或者这真的是个无字碑。再说了要是能够查出个什么来,不早就有事发生了吗。”
阿堰听到这话,转过身看看怀文,这才从坑中跳出来,灵光一现提议道:“怀文兄——”
“怎么?”
“你知道的吧!血是能封印的仙法,亦是解除封印的仙法。”阿堰托着下巴,爽朗提议,“不如——我们去杀只鸡来!取点鸡血泼上去,看看有什么反应!”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说着阿堰顺势就抓着怀文的手,拉着她要去找野鸡。怀文在力道上比不过阿堰,脚下被拖出了一道沙痕。她只能略施小法术,推开阿堰。只是没有料到,这一推,就又把阿堰推到坑里去了。
摔了个屁股疼的阿堰只得嗷嗷叫了几下,叽里咕噜埋怨怀文不厚道,反观玄烨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基本上没有参与过他们的话题,对阿堰的做法,也不在意。
怀文倒是很在意,妖王,总能看穿些什么吧。她扭头问:“你能看出些什么不?”
玄烨点头。
怀文眼睛亮起来,追着问:“是什么?上面写了什么?”
玄烨轻哼:“没用的东西。”
怀文皱眉,再看看玄烨那傲娇的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就明白了。
怀文内心叹口气,看来无人能在玄烨口中,得到夸奖。因为大家都不如他强!都是没用的东西。
从坑底上来后,阿堰拍拍身上的灰尘后,问怀文要不要回城里去。这走到城里大概也就傍晚,正好可以吃顿晚饭。毕竟他说,上次怀文留了张纸条,说是要请他吃饭来着。
玄烨听后,扭头看了一眼怀文。他言外之意就是不可以。但这件事发生在遇到玄烨之前,怀文装傻充愣:“说的是呢……”
“既如此,那我们走吧。”阿堰根本没有看见玄烨冰冷冷的眼神,只顾着收拾自己包裹。
怀文转过身再次看向坑里的石碑,她想:“这真的是无字碑吗?还是像那老妖树说的,只有有缘人才可窥见。”
见怀文定在那里,阿堰催促了几下,怀文这才动了动身子,往前走。
夕阳落下,红晕当空。
三人往城里走去,阿堰见前面有人,便快步上去打探。玄烨和怀文走在了后面,怀文陷入自己的思考中,她本以为这个石碑定然有不同之处。
倘若无缘无故降临的石碑都能找到解决问题,那么她身上的咒枷也一定能。只是现在看来,毫无希望。她不由得伤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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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们再来。”玄烨不急不慢道了一句。
怀文怔了怔,心平气和地点了点头。
入了城,阿堰直接进了一家规格高等级的酒楼,这可让怀文好生慌张。
虽然阿堰也请过她吃饭,但这个规格,她荷包可承受不住。不得已,怀文开始翻找百宝袋,看看里头有没有带一些值钱的东西。
可翻来翻去,那些东西都不能买,怀文抬头看阿堰,可他这会只在意点菜,根本没有看到自己脸色的愁容。
不得以,怀文只能向玄烨投去求助的目光,玄烨转过头来看着怀文,眼神清纯,不带任何情绪。
怀文叹一口气,只能靠近玄烨说悄悄话:“这笔账算我在你那里赊账,回头还你。”
听到这话,玄烨这才点头许诺。
真真无情商人了。
饭间,阿堰问怀文是出来行走江湖还是寻仙问道,否则她到清运观做什么?
怀文没有设防:“都有吧,但更多是没钱追债中。”
听这话阿堰嗅到了八卦似的。他追问怀文去哪里讨债,要不要他帮忙,他帮忙当个帮手也不贵,这样人手多了,追债就快了。
怀文二话不说就拒绝了他,有了玄烨这尊大佛,他的钱都不够还的,还要一个白吃饭,给钱花的家伙,那可不行。
阿堰只好惋惜,还想在追问怀文接下来要去哪里讨债时,被玄烨说了一句:“吃你的饭,别问。”
“问问不行呀,难道你是她帮手呀,不给人抢你位置呀?”
“你不配。”
“哎!我说你这人,什么意思呀,说话怎么那么呛呢!嘴巴怎么那么臭,会不会说话的,不会的话就让爷爷教——”阿堰话未说完,就被堵上了嘴巴,右手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胸口,叫人疼也喊不出,怪可怜的。
怀文见阿堰实在是太可怜,而且她能感觉得到,只要玄烨想要杀你,真的只是一瞬,这种惩罚,都不算惩罚了。
她看向玄烨,声音有点响亮:“城——”
话未出口,她连忙压低声音改口:“城主大人!拜托你放过他吧,他肯定不敢了,要不然他再捶下去,他内脏都要烂掉了!”
“啊——”阿堰喊了出来,他猛然站起来,停下右手,神色慌张地看着玄烨,又看着怀文,质问,“他什么人呀!这么不厚道。大家都是出来修仙问道,干什么使小性子!”
怀文忙做了个“嘘”的手势。阿堰又气又恨,但也不想受折磨,只好闭上嘴。
这顿饭终究是安安静静,小心谨慎地吃完了。分开前,阿堰都不去看玄烨,只是对着怀文说:“怀文兄,江湖再见。”
然后又把怀文拉远一些,在耳边私语:“弟,你要是被迫和他一起讨债的话,要不然就跟我走吧。他不是个好东西呀。怎么修仙问道的,做事做人要坦荡荡。”
怀文眼神闪烁,她想:“要是知道会欠那么多钱,她死也不会给自己和玄烨下咒的!”
无奈事已至此,只能祈祷一路平安!于是她挤着笑容告诉阿堰自己不是被迫的,自己很乐意。
阿堰表示怀疑,但见怀文也不跟自己走,就作罢了。但走之前,把几张符咒塞给了怀文。
旁边的玄烨将一切看在眼里,只是冷漠不语。
夜幕已经降临,怀文在客房里问玄烨现在是不是要过去石碑那边了。玄烨摇头回答道:“我留了东西在那看着,再等等吧。”
11. 第 11 章
“你留了什么?什么时候留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怀文迫不及待地问道。
玄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新话题:“那个阿堰在那做法的时候,你有感到什么不同吗?”
怀文努力回想,试探性地回答:“好像只有坑里的沙石在动?”
“没错。”玄烨坐起来,“他越是施法就陷得越深。只不过因为他个不矮,再加上他一直动来动去,才没有留意到沙石已经埋到他大腿。”
“难道石碑下面埋着什么?”
“难说。”
怀文想了想开口:“还有…我总觉得那金甲玉衣有些怪,我想,我想晚上过去瞧一瞧。”
玄烨点点头,他也觉得有古怪。
月悬挂时,正是偷鸡摸狗好时机。
潜入人家这件事情,怀文是第一次干,但她似乎有一种天生的熟悉感,两三下就翻进了钱府,回头想看玄烨有没有跟上来时,身后没有人,便四处看才发现人站在屋顶上。
怀文这才反应过来,可以飞。她只好憨憨一笑,贴上一张“飞”的符咒,飞到了玄烨身旁。
玄烨环抱双手在胸前无情道:“笨死了。”
怀文抿嘴小声反驳:“才不是。”
玄烨也不理,只是快速地跳到另外一栋屋顶上,怀文自然也就跟着去了。钱府豪气,屋檐真多。跳了好多个屋檐后,玄烨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
怀文也到了跟前,往下看去,先看到的是那刺眼的红灯笼。长长一排,挂在高墙之下,那红灯笼的尽头,摆着两盏高大上的噬魂灯,身后的屋子,泛着昏暗的光。
突然有一阵脚步声,怀文趴下,就见玄烨挥挥手,他和自己便隐身了。怀文又爬起来,她感慨,法术强真好。
这时,走进来二十个提着“晖灯”的人,钱老爷和钱夫人还有管家跟在身后。他们走到房门前,管家一摆手,提着“晖灯”的人分成两排,分别站在房门的噬魂灯跟前。再一个轮一个地将“晖灯”里头的“灯芯”放进噬魂灯里头。
看到这里,怀文大概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他们在招魂!
世间有很多噬魂的办法!但成功的少之又少,而他钱家这一套招魂术,怀文不曾见过。这或许是那时候人妖所阁主想要他们钱府“金甲玉衣”的根本原因。
“轰——”
是噬魂灯燃烧了起来。
“老爷,准备好了。”
钱老爷点头,示意了钱夫人。紧接着,两人分别站在噬魂灯前,咬一口手指头,将血滴进噬魂灯里头,再看那熊熊燃烧的噬魂灯,慢慢地他们身体似乎被灼烧,被疼痛穿刺,他们抖了起来。
房门就在此刻打开了,慢慢地一口棺材从房间里飘荡出来。
“啪”棺材盖被打开,一团黑气围绕着,但很快这团黑气就跑了出来,他瞬间吸收了二十个提着“晖灯”人的精气,管家也晕倒了,瞬间黑气化形,是金甲玉衣!
怀文被惊住!这已经不只是招魂术!她瞧着那金甲玉衣围着钱老爷和钱夫人转了几圈,猛然出现了一张若有若无的脸。
在与钱夫人对视的那一瞬间,钱夫人潸然泪下:“儿呀……”
可那“金甲玉衣”没有感应到钱夫人的感伤,他只是玩味地玩弄着钱夫人,然后在她耳边发出吱吱声,似乎在向钱夫人传达什么信息。
很快钱夫人脸色苍白:“你是我儿,你是我儿呀……”
钱老爷黑着脸开口:“我们钱家只有他一子,现如今到了最后关头,不可以出差错!你也不想我们钱家无子嗣!他能活我们才有望!若是今晚你不献祭,那么等明日,人妖所来取这件金甲玉衣,到时候死的不只是我们的儿子还有你和我了。”
钱夫人落泪:“可我是他娘呀!”
“他娘!你是他娘,你就应该为了他着想!他想活着!我们便用金甲玉衣养了他十年呀!十年呀!不可在这最后关头坏事!”
站在屋顶的怀文只听谈话也能将事情猜个大概!她不曾想过这钱老爷和钱夫人十年间,竟然用人精来养活自己,已经逝去了十年的儿子。
那金甲玉衣保了钱家少爷尸身不烂,又用招魂术将钱家少爷的魂魄封印在金甲玉衣里头。而如今,这钱家少爷要吞噬他的母亲!
怀文不能就此静静地旁观!方才那团黑气吸人精气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而这还要杀钱夫人,她必然不能袖手旁观!她看向玄烨,玄烨扭过头与她对视,叹口气,他知道的,她们是一脉相承,她们就会一样。
玄烨叹一口气:“去吧。”
怀文得到肯定地回答,不再掩饰,咻一下,飞向金甲玉衣,那金甲玉衣闪躲!钱老爷惊慌:“什么人!”
金甲玉衣露出狰狞的面孔来,他愤怒,他将全身的火焰燃起来!横冲直撞地要吞噬怀文,怀文只能一边躲一边大喊:“钱老爷,钱夫人,停下来吧!死人不能复活!死了就是死了!”
此刻站在屋顶上的玄烨听到这句话,心冷到了极点。
“你懂!别逼我出手!”钱老爷大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为你儿子献祭了!否则我们都要死了!”
“不要钱夫人!你的命是你的!你献祭了你死了,你也见不到你儿子的!不要傻了!”怀文反驳。
钱夫人只是一味地哭,那金甲玉衣更恼火了,他似乎没有耐心再和怀文溜来溜去。于是他在钱老爷和钱夫人中间,拔地而起,双噬魂!
怀文被眼前景象震惊到,她立即掏出数张白符,三两下丢在空中,她做法想要锁住钱夫人和钱老爷的魂!但她的法术被点破了!
怎么回事!
怀文才要转身,她猛然被人抓起!扭头一看,是玄烨抓了她。还顺势朝着攻击怀文的方向反攻。“嘭!”巨大的响声传来,怀文往下看去,只见深坑冒着黑气团!
也不等他们细细看清楚那团黑气,它自个慢慢便消失了。
玄烨将怀文放在屋顶上,送出一掌,断了那金甲玉衣的噬魂!钱老爷和钱夫人晕倒在地!金甲玉衣因为噬魂失败,怒气冲天!朝着怀文和玄烨冲过来!
玄烨对付一招,那金甲玉衣便被打退!金甲玉衣又来了几招,但都被玄烨打得落花流水,他似乎知道自己打不过了。
于是返回去,一把抓起钱老爷和钱夫人,欲逃。玄烨见状要去抓,却被一股黑气挡在了跟前,同时间怀文被攻击,玄烨不得已返回去护住怀文,便是如此,那金甲玉衣逃走了。
玄烨皱眉,顷刻,他耳朵动了一下,他面色凝重道:“石碑有异样!”
怀文立马喊:“那我去追金甲玉衣,你去石碑处!”
“不行!你打不过。”玄烨劝道,“先去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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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玄烨不等怀文回答,施法点了她。怀文瞬间就觉得自己法力大增。
玄烨下令:“跟紧我!”
怀文点点头跟去了。
回到石碑处时,那一处已经和白天不一样了。肉眼虽然看不见,但能够感受得到石碑周边散发出来的阴气,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这样一来,就算夜晚石碑周边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了。
不过幸好,有玄烨在,这点阴风对他算不上什么。而怀文也托玄烨的福,她现在有玄烨注入的妖法,能够靠近坑口,两人走到了坑口处,只见那沙子不断地下陷。
石碑多露出了一处,借着月光,怀文看见了那处有符号。她忙喊:“石碑下方压着东西!我扒出来看了看。”
玄烨点头默许,他正准备上手施法,却见怀文率先行动了。她变出一条长鞭子,抛向石碑,一把圈住,然后用力一把。结果反倒是她人被石碑拖着往下陷去。
幸好玄烨手疾眼快抓住了鞭子,稍微用力就把怀文和石碑一同拉了起来。本以为就此结束了。可谁承想,那石碑被拔上几寸,整个沙坑晃动,“轰隆隆——”声音巨响,“咻——”有东西从石碑底下冲了出来。
他们抬头往上看,袭击来袭。怀文和玄烨向两侧躲开,各自对付那不间断的袭击。那东西躲在黑夜的空中,让人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轰——”天空亮一片!
是玄烨的火球照亮了夜空!这一次怀文清楚地看见了那个东西是什么——是一道符!
所以是一道白符,在作祟?
“要把白符下来,我要看上面写了什么!”怀文对玄烨喊。
玄烨点点头,只是动了动手指,那符咒就被一个红罩罩了起来,而那白符也不挣脱。一小会,那白符稳稳降到了怀文跟前。
“写什么。”玄烨问。
怀文把头凑近一些,她看着白符:“上面是一些古老的符号。我一时间不太好分辨,让我再看看。”
玄烨皱了皱眉头,他移动脚步走向怀文。可还没走两步,就看见白符在红罩里头泛着白光,下一瞬,爆破!玄烨来不及捞救怀文,他用手挡住了飞来的砂石。
沙尘滚滚,玄烨身体并没有感到异样,他想怀文估计也没事,便没有太担心了。但他脚步明显加快。
无数金光冲沙尘中射出来,刹那间,怀文冲出沙尘的包围,她飞向空中,快准狠抓住那符条!怀文定力在空中,施法割破手指,流出血丝来。用血抹在那白符上,那白符就像是被激活了什么,突然立在了空中。
霎那,那白符变幻出来无数份来,将怀文包围起来,似乎要将人封印起来。
玄烨见情况不妙,直接一个大火球打碎包围住怀文的白符,又迅速穿过破碎的白符,拢住失去知觉的怀文。
玄烨低头看一眼,耷拉着脑袋的怀文,他神色不悦,又见那白符迅速重组,似乎没完没了。玄烨闷哼一声,白符四周瞬间多了许多紫红的妖火。
“咻——”玄烨抓住怀文向上冲出去,紧随着的便是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白符被彻底烧毁,连带那石碑也被劈成了两半。
玄烨见怀文依旧不清醒,而这巨大的声响一定会引来那些所谓的修仙道士,碰上他们又要浪费时间。
玄烨想了想,最后带着怀文离开。
12. 第 12 章
“你本就该死。”
“杀你,易如反掌。”
“只有赢家,才是圣者。”
“嗯——”怀文惊醒,她紧紧抓着被子,盯着天花板半晌,确认自己此刻是躺在床上后,才松开抓住被子的手,深呼吸,缓和情绪。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梦境在溯洄。可闪屏过快的画面,让她什么都看不清,只是觉得头疼。她只能闭上眼睛,控制自己的气息,半晌才冷静。
这会,也口渴了。她起身正要倒一杯水来喝,鬼灭鬼切就进来了。他们又惊又喜,一个忙着给怀文倒水喝,一个忙着跑出去叫玄烨。安抚鬼灭鬼切后,怀文才细细追问玄烨那日的细节。
当玄烨问起怀文为什么要割血诅咒时,怀文才知道自己那会被控制了。她完全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但是她清楚地记得,被沙尘包围时,她看到那白符幻化出一条长长的银丝,迅速点到自己的眉心,之后她便被控制了。
“你说,金甲玉衣和石碑有关系吗?我似乎没有找到能够对应上的点。但这两件事又在同一时间发生……”怀文说着说着,肚子不自觉地咕噜噜作响。
怀文这才挠着脑袋憨憨笑,鬼灭便笑着跑出去为她找吃地去了。在尴尬中,她抬起头与玄烨对上眼。
这与刚刚她和玄烨对话时候的眼神完全不一样。玄烨那双黑色眸子,总是在探索些什么,又似乎要深挖了自己。
“你是不是做梦了。”玄烨轻声问。
怀文愣了一下,随之联想到了自己醒来前做的噩梦。可说是噩梦,却什么画面也没有,只有声音在不断回响。她便点了点头。
玄烨轻佻了一下眼皮,思量一点又问:“梦到什么了。”
怀文摇头,自我调侃:“没什么,可能是被那白符下了噩梦咒。”
好一会后,玄烨才缓了一口气,将眼里的情绪全部抹去,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向窗外:“不管什么梦,你要记得不能死掉。”
怀文木纳地点点头,她心里清楚,两人之间有了咒法的牵连,任何一个人受伤或是死去都对对方不好。
吃了饭,怀文就要去钱府看看,玄烨点头便陪着她去了。
到了钱府,从外边看,与昨天一样,无异常。他们又以人妖所来访地为借口,再次进入钱府。这次接待他们的只有管家了,问起钱老爷,那管家便说钱老爷因为有要事,不在府里。再继续追问钱老爷几时回来,管家摇头说不知。
怀文和玄烨对视一眼,似乎有一种天生的默契,怀文便知道了玄烨想什么。于是她试探性开口:“那既然如此,我们不多打扰,但是还是麻烦管家告诉钱老爷,我们要定那件‘金甲玉衣’了。”
管家脸色不太好:“我会告诉老爷的。”
“哦,对了。”玄烨突然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玉佩,“在路上捡的。不知道管家你,认不认识?”
管家看过去,再对上玄烨那双眼,他慌了。玄烨便笑了:“看来你认识。”
管家不敢回答。
玄烨又开口:“认识就好办,那东西一定会回来找回他父母的贴身之物的。我们就在这里等,等——你们跟昨晚那二十个人一样。”
听到这话,管家再也不装了。他忙求饶:“别,别别。我……什么都告诉你们就是了。”
玄烨点头,顺势就坐了下来。怀文见状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昨晚那情况下,他还能捡起钱老爷掉下来的玉佩。
那管家哀叹一声,将故事娓娓道来。
钱家祖上是殷国人,他们钱家曾经是殷国将士,那将士还做到了大将军,后来因为在战事中牺牲。殷国国君惋惜不已,便命人打造了一件“金甲玉衣”来悼念他。
这金甲玉衣被赐予钱家后,就成了传家宝,一代代传承了下来。后来殷国国灭,钱家祖辈大多数也死于国灭,甚至不见尸体。剩下那个没死的儿子,在废墟中挖到了没有双腿的父亲和那透亮的金甲玉衣。
为了祭奠失去的家人,儿子将金甲玉衣穿在了父亲身上,找了个推车,推着离开了亡国,寻了新地方生存了下来。本来尸身腐烂不过几日,可穿上那件金甲玉衣的父亲,却长达一月不腐烂不发臭。
意外发现这个秘密的儿子,将这个事情定为钱家秘密,一代又一代的传了下去。至此,钱家儿孙后代,死后通常都会穿上这件金甲玉衣,保持尸身短期呢不腐烂不发臭。
一代又一代,这件金甲玉衣沾染多了死人的气息,让尸身不腐烂不发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便被赋予了起死回生之效。他们钱家也暗地里研究起这个起死回生之术。
而现在失踪的钱老爷自然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他儿子十年前便逝世,他这儿子也是老来得子,自然舍不得。这就将钱家那套“起死回生”之术用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只是钱老爷和钱夫人都没有预料这起死回生术的厉害,没料到自己儿子没救过来,反倒还搭进去了。
管家哀求:“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还请两位大人救救我家老爷和夫人。”
怀文斟酌一会问:“但是管家你一直跟着钱老爷和钱夫人施法吗?”
管家点点头,怀文又问:“那之前施法的时候,钱老爷和钱夫人会像昨晚那样吗?”
“从未没这样,从前少爷根本控制不了老爷和夫人。”管家带着哭腔,“少爷可能已经成魔了,还请来两位救出老爷和夫人,我们定当回报,这一次绝对不拖延。”
这么想来,金甲玉衣想要取回来就变得不简单了。怀文不得不敬佩当年人妖所的当家,要这件金甲玉衣,然后他们也不肯给的原因了。
整理完思绪后,怀文安抚管家,说她定然会把金甲玉衣找回,也会救出他们老爷和夫人。
管家感动开始磕头,玄烨这会懒懒地开口:“等一下。”
管家和怀文齐刷刷地望向玄烨,眼里都带着疑惑。
玄烨道:“救你们老爷夫人和我们要金甲玉衣是两件事。所以这一次,要我们救你们老爷夫人,先给钱。”
怀文一愣,然后嘴角上扬,她想:“这下好了,路上伙食费不用忧愁了。玄烨不愧是最会做买卖的妖,太会算账了!”
那管家二话不说,忙吩咐人去拿钱了。
从钱府出来后,怀文拎着两大袋银子,心花怒放,说实在的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当即就夸赞玄烨是个收债小能手。
玄烨微扬嘴角,对怀文的夸赞很满意。
从喜悦韵味中回过神来,怀文告诉玄烨,她觉着两人应该回一趟石碑处。而玄烨也正有此意,两人便加快脚步出发了。
到了那才发现里三层外生层的围着很多人,大家议论纷纷。石碑昨晚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很快在外围,怀文就见到了阿堰的身影,对方也瞧见她了,挥挥手把召唤她过去。
阿堰见到怀文忙招手示意她过来:“你知不知道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你看那石碑都裂开了,我就是说我的法术一定有用吧!就是延迟了一点时间!”
怀文讪讪赔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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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围观太多人,她不能现在跳出来说是,因为自己和玄烨才把那块石碑劈裂的。阿堰又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一些石碑裂开的现象。
好一会,怀文才挣脱阿堰,走回到玄烨身旁。她叹了口气,缓了缓才开口:“大家的脑洞还挺大的,什么都能编造出来。”
“嗯。你们人,确实爱瞎掰。”
怀文对玄烨的毒舌点评,习以为常,满不在意继续往下说:“他们这次不会还找道士们来做法吧。要这样的话,还不如找我人妖所,我做法可比他们灵多了。”
“有多灵?”
“灵到包君满意。你要试试?”怀文凑近玄烨眯着眼睛故意挑逗他。
“怀文兄——”
“嗯——”
声音堆叠在一起,自然是响亮地吞灭了沉闷地,怀文没有听到玄烨的回答。阿堰跑过来先是把怀文拉远一些,避开玄烨,问怀文追债追得怎么样了。
怀文摇头又点头,怎么说呢,她现在是有点钱在身上。但不能就这样赤裸裸告诉其他人。万一这个阿堰又要她请吃饭怎么办!于是她开口说,还在讨债中。
听了这话,那阿堰点点头又问:“那你们接下来是在永安城还是要去其他地方?”
“要去别处了。”
怀文心想:“因为要去救钱老爷和钱夫人了。”
“那是去哪?”阿堰偷瞄一眼玄烨,压低声音,“老弟呀,你真不考虑丢掉后面那位吗?他看着一点也不面善。要不是跟你有缘,我才不会再三劝你的。”
怀文自然扭头看一眼玄烨,两人目光自然而然碰撞,怀文哆嗦了一下,立马扭过头,对着阿堰说道:“不必了。”
“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为什么?”
“因为……”阿堰笑了笑,抓下怀文腰间的方形玉佩,举起来,“这个。”
怀文震惊,她指着阿堰道:“你是姜氏一族的人!”
阿堰傲娇一笑:“正是。”
“你怎么知道的?不是,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人妖所的人的?”
“第一次就知道了。”
“……”
怀文幽怨地看着他:“那你怎么不早说!”
阿堰挠着脑袋尴尬解释,他当时候不认怀文,是因为他不能断然确认怀文就是人妖所的人。万一怀文腰间的玉佩是偷来的怎么办。本来在清运观打算第二天来验一验怀文身份的,结果人先走了。
然后就是来到永安城再次碰到怀文,在他们在酒楼吃饭,怀文坐在凳子上不断翻找自己的百宝袋,他眼尖就见到了那块——姜氏家族的“山海玉佩”。
到这里,他就确认了怀文是人妖所的人。至于为何当时候不说出来,那是因为玄烨把他定住了,又捶打了胸,他疼得厉害,一时间就忘了。
说到这里,怀文眼里的埋怨更重了一些。她有点生气,但是更多无奈,若是当时,阿堰和她相认,她也不至于丢三回小命!但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阿堰笑了笑,伸出手:“现在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姜礼堰。”
怀文看着姜礼堰伸在半空的手,郁闷中还是伸手去握住了:“你好,姜礼堰。”
很快,怀文又反过来问姜礼堰答不答的上他们之间的暗号。姜礼堰笑着让怀文说出来。
怀文打量着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此间人道是无间。”
“无间却道难与险。”
震惊……!
确认了,债主和欠债的。
13. 第 13 章
既然要一块上路,怀文觉得还是问清楚姜礼堰的算盘比较好。比如抛开姜氏一族欠的债之外,姜礼堰大可不必自爆身份,要和自己一块上路的。
那姜礼堰回怀文说自己离开姜家之后,想要求仙问道,虽然他没有在所谓正统的仙家门派学过,他出生野鸡学派,但胜在灵活和领悟,他本事可不差的。
由此怀文问他,追求的只是得道成仙?
姜礼堰笑称:“不好吗?都说成了仙人,长生不老,衣食无忧呀。”
“仅此而已?”怀文追问,她也是个求仙问道的人,她从前就想找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了。如今见着姜礼堰坦坦荡荡地说出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她自然关心。
她自然想知道对方有没有和自己有一样的想法。
姜礼堰想了想,笑道:“你是不是想说得道成仙后,做个神仙,拯救苍生呀?这不是自然的嘛,做了神仙,自然就要做好事咯。”
听到了想要的回答,怀文这才露出笑容来。倘若不是一类人,她不必要和人一同上路。
两人对望几眼,再看向一旁的玄烨,双双露出憨笑。玄烨双眼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他瘪了瘪嘴角,深深叹口气。
既如此,怀文就顺势跟玄烨说姜礼堰要和他们一块上路的事。她有些忧心,玄烨不会答应。但没有料到玄烨只是扫一眼姜礼堰就含颌点头同意了。
这可让姜礼堰高兴坏了,直夸玄烨有眼光。
不过,反倒让怀文有些意外,明明之前他还不喜欢这个姜礼堰来的。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呢?怀文眯着眼睛,将信将疑问:“你真同意了?”
玄烨无情吐了个不字。
怀文愣住,瞪大眼睛问:“那你又……答应一起走?”
玄烨双手抱胸前,意味深长道:“嗯……我们需要一个苦力。”
怀文:“……”
姜礼堰咬牙切齿,但实力不许他反抗,只好气呼呼地哼了几下。
突然围着的人吵闹了起来,怀文等人望去,见着是官兵来了,他们将那个深坑围起来,不让人靠近。
又两个让穿蓝衣服的道士下去查探,又顺势做法。他们口中念着,一切祸害已经消除,一切祸害已经消除。
怀文见状便凑近一些,她道行浅,看不出这石碑上有什么。她转身问旁边的玄烨,那石碑上是否还留着昨日那些不好的东西。
玄烨摇摇头:“什么都没有。”
一夜之间,永安太平?
怀文在心中念了念这句话,假若如此。那么她那求仙问道的意义好像在此刻具象化了。怀文感触颇深,久久动容。
将这一切收进眼底的玄烨,仿佛见到了从前的阮时筠。她亦如她,她们都有一颗想要得道成仙的心。
这不得不让玄烨沉思。
人群渐散,他们也该离去。
离开永安城前,怀文让鬼灭鬼切返回人妖城了。毕竟她出来一个多月,还带走了两个帮手,留她师父一个人在那,她不放心。再说了,若是发生点事情,鬼灭鬼切还能跑来告诉她。
鬼灭略带哽咽:“怀文少爷长大了!”
鬼切感动落泪:“是呀。有了两位大人,我们也不用担心怀文少爷死了,没有人收尸啦。”
怀文:“……”
玄烨:“……”
姜礼堰憋笑:“你们想得……还挺周到。”
鬼灭鬼切临走前,怀文背着玄烨偷偷把钱府付的钱都给了鬼灭鬼切带回去给柳溪。毕竟,人妖所年久失修,要花钱的地方太多啦!
于是导致她去往下一个地方的路上,依旧挂旗算命,卖一些小法器,比如照妖镜之类的。姜礼堰倒也很懂事,主动上手帮忙。
至于玄烨嘛,他就高傲地坐在那,看着怀文和姜礼堰忙活。姜礼堰不服气玄烨不帮忙,就找玄烨说理去。却被玄烨一句,我又不缺钱,用的也不是你们的钱,给哽咽住了喉咙。
这一路走来,玄烨确实不花怀文一分钱。只是苦了怀文和姜礼堰自己,行走江湖,没有盘缠真是太难了!
若是从前,人妖所都不用摆摊,就有人上前寻他们做生意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就算在大街上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
没钱,只能饿死!
但此刻还不能死去,怀文觉得自己要想新的办法赚钱了。灵机一动,她便跑到芝阳城衙门的公告栏前,瞧瞧上面有没有什么犯罪嫌疑人要抓的,赚点悬赏钱。
这一看还真给她看到了个“好消息”。
怀文跑回客栈推开门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姜礼堰!姜礼堰挠挠头问:“你真的确定要去抓小偷?”
“当然!”
姜礼堰抓起一块柿子饼咬一口:“你有办法能抓到?”
怀文顺势回答:“办法总比困难多!”
姜礼堰悠悠反驳:“那等于没说。”
但不管怎样,抓小偷这件事就这样开始了。怀文和姜礼堰先是找人打听这个小偷都干了什么坏事情。
他们打听到,原来这个小偷在一个月里,把这有钱人家财宝都偷走了大半。每次都是夜里偷走,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弄出来,官府出面派兵也没能抓住。
也不知道这小偷有什么本事,偷东西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这种情况下,大家就猜想是不是妖怪出来作祟。这几日正打算请道长过来做法抓妖呢。
打探到这里,怀文和姜礼堰对视一眼,这一单,他们算是误打误撞,专业对口了。怀文和姜礼堰打算去被偷窃人家看看,但那些达官贵人根本不给他俩进府里去。
这段时日,有不少说是查案高手,仙家道士什么的人进出府里,但一点用也没有。这让那群达官贵人冒火气,但又无计可施。所幸把一众所谓的查案高手都赶出去了。
再来就是这七八日,小偷也没有再来,那些达官贵人就添多家里的仆役。避免再一次发生盗窃事件。
所以他们对像怀文这种说自己是来破案,要进去瞧瞧的人,一概不理了。
进入府邸的办法暂且搁浅,两人只能另寻他法。
两人先是来到集市去,试着从商贩口中得到些可靠的消息。但这里的商贩鬼点子可多了,说是不给钱,不卖消息。
这可把怀文和姜礼堰气坏了。不带这样欺负人的!两人手头紧的要命,自然给不出钱。怀文见对方鬼点子多,她也随机应变,说是用算命与人交换消息。
只是商贩摆摆手,说他们不算命。这没钱养活自己的时候,吃饱饭才是真,算命不好用。这小小的打击,开始让怀文怀疑自己了。
幸好一旁的姜礼堰也是个鬼点子多的人。
既然对方是不给钱,不卖消息的人。那他才不管你要不要听自己的命数,他就做个免费帮你算命,但不解你苦楚。
果然,算了一卦,那些商贩就好奇了。任谁听到自己有血光之灾,心脏都要漏一拍的!再者,怀文和姜礼堰算的准,那些商贩心中就更没底了。
不得已,双方开始交涉,诚心诚意地为对方解决问题。
商贩告诉两人,那些小偷多数是大半夜来的,夜里没有人见过他们长什么样子。有的人说这些小偷好像会隐身术,所以人看不见。
但也有人说打更人见过,说那些小偷不是人,更像是妖。
只有妖见到打更人才逃的快,只有妖才能悄无声息地走掉。据说那妖很厉害,已经会化人形,还练了妖法,寻常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怀文问商贩们有没有画像。
商贩们便你一言我一句的描述起来:那妖生的怪异,说她不好看,但有鼻子有眼睛的,像个人。但是她又比正常人脸上有些鳞片,两腮鼓鼓的,像个小鱼。
姜礼堰叹一句:“难道是鱼妖?”
商贩们立即附和,说就是鱼妖。否则大家都翻遍了城,怎么会找不到偷走的东西!事已至此,两人只能先顺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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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线索去追查。
好不容易找到湖泊,两人对如何把鱼妖召唤出来也各抒己见。但最终两人商定,湖泊太大,倘若不是一击命中,那么鱼妖定然能逃走。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蛇出洞!
从前有姜太公钓鱼,那么今日就有姜礼堰炸鱼。
他不知哪里弄来的硫磺,混夹着些木屑等,做成炸药,点燃就往湖泊里头扔。怀文都来不及阻止。伴随着一声巨响,炸药在水里炸开,湖水成了雨,哗啦啦地落到两人身上。
落汤鸡两位。
就在两人傻眼时,湖面上出现一个身影,两人望去,是气鼓鼓地鱼妖。她正叉着腰质问怀文和姜礼堰干嘛要炸她的鱼塘!
姜礼堰擦了擦脸上的湖水,咬牙切齿问道:“你是不是小偷。”
那鱼妖哼了一声,从湖面上飞到岸边,指着姜礼堰的鼻子:“你才是小偷,县令大人哪里找来的人,怎么办案怎么笨呀!”
“你你你——”姜礼堰嚷嚷道,“什么叫做我笨。是你做了亏心事被我抓住了才对。”
鱼妖朝他吐舌头,吹了好几个气泡,砸到姜礼堰脸上,两人吵吵闹闹的。好在怀文还是理性的,一把把两人隔开,劝了两句姜礼堰后,对着鱼妖致歉,在询问:“不好意思,姑娘。我们鲁莽了些。但是听你这样说,你是不是城里小偷盗窃的事情?”
“是的呀。”鱼妖鼓着腮帮子,傲气昂然。
“那你快说说,都知道些什么?”姜礼堰急不可耐地追问。
那鱼妖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怀文说,他们刚刚差点炸了自己的家,理应要两人赔不是。
姜礼堰问:“那你想怎么赔?”
“银子拿来!”
姜礼堰和怀文互看一眼,两人都是囊中羞涩。那鱼妖见状,自然不会放过两人。不得已怀文提出用别的东西来代替银子。
那鱼妖问是什么东西。
怀文掏出自己的百宝袋,使劲往里头翻。一闪而过,那鱼妖眼尖,瞧见了眼熟的东西,她拿起来问:“你怎么有这个?”
怀文愣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百宝袋里什么时候有这个东西。她拿起来,细瞧,是个小狐符,雕刻的很精致,翻过来,她看到上面写着两个字,落浮。
可她记得自己离开落浮时候,没见过这个,也没有拿过这个。难道说是有人特意放到她包里了?
姜礼堰好奇问怀文那是什么。
鱼妖比怀文更快回道:“这你都不知道,这是在落浮待久了,值得被信赖了,才会被青叶姐姐赠予的小狐符呀。”
姜礼堰大惊,怀文竟然还去过落浮。他追问怀文,但怀文只言片语就带过去了。
怀文问:“那你为什么知道这个?难道你也在落浮呆过?”
鱼妖摇头:“我没有在落浮呆过。但是青叶姐姐有恩于我,后来她拜托我这地方寻一人的消息。又怕其他人欺负我,就将这个小狐符送给我了。”
怀文好奇问:“那她让你找谁?”
鱼妖鼓起两腮,思索了一下:“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我们靠气味追踪的,只是我不曾闻过罢了。”
“所以你昨晚出去不是偷东西,是去找人呀?”姜礼堰若有所思的说道。
“还说我偷东西呢!我昨晚才不是去偷东西!我是去见……”鱼妖说到这,突然刹住,清了清嗓子继续答道,“反正我不是偷东西。不和你们说了,算你们走运,认识青叶姐姐,我不和你们计较了。”
“那你知道小偷是谁吗?”怀文换个问题。
“不知道。但是我记得半夜的时候,他们路过这里,吵吵闹闹的好像在分赃,把我吵醒了。我就探头出来瞧了瞧,只见他们穿着蓝色的道袍,看起来应该是道士。但是这附近并没有道观。”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闹了个乌龙。
只是怀文这一刻,心里多了困惑,那鱼妖认识青叶,昨晚又说去找人,难道找的是玄烨吗?
14. 第 14 章
回到客栈后,湿哒哒的两人先去换了衣服,怀文心里的困惑放不下,她便打算去找玄烨,问个清楚。
只是她敲门,没有回应,便推门进去,才发现,房内空荡荡的,他人不在。
怀文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回想鱼妖的话,回想鬼灭鬼切的话,她在想,会不会青叶让鱼妖找的那个人是阮时筠。
怀文之前她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她现在感觉的到,玄烨不杀自己,一定是和阮时筠有关。那是否因为自己的先辈阮时筠,玄烨才会和自己一同上路。
假若如此,那么他,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此刻,怀文无法获得解答。
夜幕降临,怀文无法入睡,她走到窗边,想透过明月,平复心情。只是她发呆的片刻,瞧见几道黑气团闪过。刹那间,她清醒过来。
弹指之间,就让她联想到了在钱府被人打断施法,见到的那一团黑气。
黑气团飞的巨快,以怀文现在的法力根本追不上。好在她聪明地朝那些气团丢了跟踪符,人便可以跟上了。她跟着跟踪符到了一户人家,黑气团也瞬间消失。
又消失了,怀文困惑不已。
她站在门口,四处打探,正打算飞起来看看时,怀文被突如其来的一掌打趴在地上。怀文迅猛转身,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她快速站起来,拿出白符,画下符咒,口念:“显!”
刹那之间,二十个冒着黑气的黑衣人出现在半空,围绕着怀文。围剿之下,必死无疑。
可怀文即便害怕,也要勇敢。她身边现在没有玄烨,没有姜礼堰,没有鬼灭鬼切,她一个人要对付二十个黑衣人,胜算真是微乎其微,但也要上。
“咻——”
二十股黑风掌朝怀文奔去,怀文来不及用白符的力量,便快速用身上带着的法宝挡了挡。但很显然,法宝根本没法阻挡这股力量。
怀文被击中,退了十米,重伤胸口,吐出了血。怀文意识到,她再接这二十人,一人一招,她可能就要一命呜呼。
怀文擦擦嘴角的血,用手掌撑起来,这次她掏出白符,眼神犀利地看着那二十个黑衣人:“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黑衣人们听到也不理会,而是发起进攻。怀文见状,立即把白符朝他们丢去:“灭!”
一股金红色的火焰扑向那二十人,那二十人躲开防守,没想到那股红焰突然中途转弯,冲天而上,在高空中爆炸。黑衣人们回过神来时,怀文另一招,到达他们跟前,无法还手!
这群人被击中,怀文笑了笑。但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怀文动作比原先都要快,接二连三的白符咒被施法丢在空中,符与符之间连接在一起,形成一面墙。他们的反攻,暂且被这道墙阻挡。可怀文已经重伤,她有些体力不支,开始摇摇欲坠。
“嘭——”
白符墙被破!黑影袭来,怀文闭眼。又是一声巨响,怀文睁开眼睛,是一道紫红色的保护罩,护住了她。
“杀我的人,要先杀我!”
怀文握住胸口,软瘫在地上,看着从天而降的玄烨。心想真好,这个咒下得真好,有人来救她了。
可玄烨瞧见怀文嘴角的血,脸色沉沉的,不悦之感不断溢出。
一团怒火在他手中升起!
怀文想要叫玄烨留个活口,但已经说不出话来。那二十个黑衣人,见到来者是个厉害的角色,他们迅速摆阵,包围住玄烨。随着他们施法,一层叠加一层的黑旋风,由小变大,由外朝内,紧紧包裹玄烨。
包围越发的强烈,怀文在下面看着很是担心,可她忘了那可是妖王翎山玄烨。她甚至都来不及看到玄烨做了什么。只听到一阵死亡前的嚎叫,紧接着听着嘀嗒嘀嗒的声音。
怀文抬头,疑惑难道下雨了。
可她这边没有雨。
于是她用力撑住自己,往前挪了一下,伸手去接了一下那“雨”,放到跟前一眼,陷入沉默。那不是雨,是血,是血雨。
他们都化成了血雨,尸骨无存。
玄烨回到怀文身旁的时候,官兵们也赶了过来。他们踩着“湿漉漉”的地,走到怀文和玄烨跟前,将他们围起来。这儿没有别人,闹出这样的动静来,玄烨和怀文是逃不过官府抓捕地。
这会儿玄烨可没有好气,他想伸手杀了这群人。却被怀文用尽力气抓住了,喘着气说不可以。
玄烨黑脸,将怀文从地上背起来恶狠狠道:“让开。”
官兵们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们呢。玄烨瞟他们一眼,心气不顺,忍不住要动手了。就听到姜礼堰大喊:“偷东西的人,在这里呢。”
官兵们转身看去,只见姜礼堰用仙绳捆着三个人还有赶过来的县令大人。姜礼堰见怀文重伤,对县令说了几句,然后跑过来让玄烨先带着怀文离开了。他来解决剩下的事情。
玄烨听了,二话不说,背着怀文就消失了。
怀文趴在玄烨的肩膀上,她的呼吸很沉,她想早知道就学点医术了。
赶到了医馆,玄烨踹开门,大夫赶忙从里头出来,见到玄烨背着受伤的怀文,二话不说,立即开箱救人。
折腾了好一会,大夫才从里头出来。他满面愁容看着玄烨,似乎要说,似乎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玄烨眉间一皱,他不耐烦问:“人怎么样。”
大夫斟酌了一下开口阐述:“我已经给他服用了丹丸,性命暂且保住。只是——我给他把脉的时候,脉象很奇怪,气息不似我们平常人那样平稳,但波动的又很有规律。这样的脉象,我从来没有见过,很奇怪。而且他出血多,五腑内脏应是重伤了,这可要养好长一段时间了。”
玄烨黑着脸:“能不能救活?”
“这个你放心,他好好养护肯定能活。就是可能会留下后患。毕竟五腑内脏都伤到了。还有就是——你之后最好,找一个比我更高明的大夫为他看看这股波动奇怪的脉象,若是查不清楚,只怕将来,有事发生。”
玄烨重重应了一字,随后掏出一沓钱放在桌上:“这段时间有劳你来照顾。”
大夫接过钱,便退下去了。玄烨这才走到床边瞧瞧已经晕睡过去的怀文。他盯着怀文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好一会后才摇头,像,又不像。
这些时日,他在怀文身上搜寻不到任何一点关于阮时筠的过往,气息不一样,味道不一样,她很笨,阿筠很聪明,总之她们之间什么都不一样。可偏偏,想要维护这个天下祥和的心,一模一样。
他叹口气,伸出手,对着沉睡地怀文施法。
瞬间怀文整个身体散发着咒枷之气,一层又一层的叠加在怀文身上。玄烨不得不震惊。他虽然知道怀文身上有咒枷,可没有想到这咒枷既然还加重了。
在庙宇时候,他还能辨认出来怀文是女子,只是面容看不清。如今气息微弱,他不施展点法术,甚至都要分辨不了了。
这世间,到底是谁给她施了这样的诅咒。
玄烨眼里写着疑问,也带着遗憾、不满和悲伤……玄烨闭上眼睛,回忆倒腾,最后他叹口气,既如此,那就等她醒来再说吧。
两日已过,怀文尚未清醒。
白日里,倒是无事,可每当日落,怀文便会气息不稳,额头冒汗,身子时不时的哆嗦,好似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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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礼堰守在她身旁,只能祈求大夫查出个所以然来。但那大夫把脉之后,也查不到什么,只能针灸,让其平复下来。
玄烨看在眼里,打算出门找寻办法时,收到了青叶的来信。他便交代了姜礼堰和大夫几句话,走开了。
又过一日,怀文满头大汗的清醒过来。
她又做噩梦了。
脚步声传来,姜礼堰端着药,见到醒来的怀文,快步上前,一顿问候。随即赶紧叫来大夫,为其把脉。
又过五六日,大夫替怀文,把脉之后,不禁感叹,怀文身体异于常人,一般人受到这样的重伤,不死也难活,休养起码也要大半年。
他倒好,几日便能下床了。
且说回来,怀文醒来之后,就没有见过玄烨。她正发愁,准备问姜了礼堰,玄烨去哪了时,他人跨门进来。
姜礼堰代替怀文问玄烨去哪,他只说自己有事去处理了一下。
怀文识相,不再多问,而是问起姜礼堰,关于小偷那件事。
姜礼堰拍一拍大腿说道:“你不知道那个晚上,我喝多了水,跑去小解。回来的时候,又想喝点酒,于是去找酒喝了。这路上就不小心撞见了三个鬼鬼祟祟的人,穿着一身蓝色道袍。我立刻想到鱼妖说的话,立马就跟了上去。这才误打误撞抓了小偷。”
那三名小贼,不是普通小贼,正如鱼妖所言,是修仙的道士。半个月前,他们修炼时,发现了一股气团,那气团周身散发灵气,三人自然而然觉得是好东西,就追了过去,却在路过一片树林时,跟丢了。
无奈之下,他们便随意找了个地方歇脚,没一会,他们听到了说话声,便悄悄地偷听了一会。
三个道士没有想到,说话的那几人也是道士,同他们三一样是追那股气团来的。只是那股气团顽皮得很,他们也没有轻易抓到。言语之间,是要回去找更多的人来帮忙。他们说完这些就离开了。
这三位道士打量一番彼此,他们最后争吵讨论,得出结果就是他们要比那群黑衣人先抓到那股气团。但他们不想自己做前锋,想要坐享渔翁之利。
于是他们开始了自己的布局,跟踪他们。随后他们进了城,准备守株待兔。但等待那几日,有位道士偷偷跑去赌坊做赌去了。
这一去,就把他们三个道士的钱都败光啦!这把另外两位道士气坏了!
那赌性未去的道士,只能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一定会把钱都赚回来。但其他两位道士怎么会信,三人最终厮打了起来。到了夜里,他们都睡不着,只能坐着想办法。
时机就是这样巧妙,他们发现了另外一群道士的踪影,自然也跟了上去。但就在那群道士翻过墙院,进到屋内后,突然没声了。
他们在外头等了很久,实在是好奇里头发生了什么,这才悄悄进入府里打探。
翻过墙后,他们惊奇地发现,那群道士不见了。府里的人呢,倒是陷入沉睡之中,任由他们大喊大叫都唤不醒。
见到如此情形,那赌心未戒的道士,打起了坏心眼,便煽动另外两位道士。三人争辩一番,最后同流合污,一起成了小偷。
这次卷土重来,不是因为偷盗的钱财花光了,而是他们贪婪地想要更多,想要干完这一票就离开这里。一次偷窃,就会产生无数次明知故犯。
这三位道士享受过用有来的钱堆积的奢华,早已经被利益享乐熏陶。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夜晚行窃计划,安排妥当时,却被姜礼堰抓到。这才悔恨不已。
怀文按了按太阳穴,皱皱巴巴地问:“可是,大家都在追那股气团,那股气团到底是什么?”
15. 第 15 章
无人回答,无人知晓。
偷窃道士口中说着那股气团是灵气,可那夜晚围剿怀文的气团,周身黑气,很显然这股气团,必定不是善类。
姜礼堰低了低头,他也想不出来是什么。议论无果,姜礼堰起身说从县令那收到了悬赏,要给怀文买只鸡回来炖汤补身子,便走了。
姜礼堰人一走,玄烨顺势挥挥手把门关上。怀文见状,她歪着头,眼珠子滴溜:“你这是……有事找我?”
玄烨鼻腔轻哼,算是回应。怀文立马就问他,有什么事情。
玄烨不急不慢地落座后,紧紧盯着怀文缓缓开口:“你是不是有事情没有告诉我。”
怀文心漏一拍,脑海努力回想自己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他,想来想去只剩那件事。既然是那件事,自己先斩后奏了,等会主动承认就好。
为了给自己打气,怀文给自己和玄烨倒了杯水,悠悠开口:“你别这样看着我,这一路有什么事情,我不都告诉你了吗。”
玄烨吸口气,平复心情:“怀文,你跟我说实话。”
怀文咬咬嘴唇,玄烨的注视让她有一种被灼烧的痛感,她只好乖乖地承认:“我知道,我没有跟你商量就把钱府管家给我们的钱,都让鬼灭鬼切带回人妖所了。对你来说有点不公平,但是你知道的,我人妖所现在最缺钱了。这笔钱,可谓是燃眉之急,救我人妖所于水火之中!”
怀文又怕玄烨生气继而补充道:“不过你放心,你当我护卫这段时间里,你的报酬我不会少的。你看这一路上,我不是也没饿着你嘛……”
“原来……你背着我把钱都送走了。”玄烨失笑。
“啊——不是这件事……”怀文心虚了。
玄烨反而笑了:“这笔账,我自然会和你算的。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情?”怀文这次学乖了,不要先入为主了。
玄烨抬眼,正色道:“你身上的咒枷是怎么回事?”
这下怀文是真的愣住了。至今为止,除开她师父,没有一人曾经对她说过这个咒枷,也从无一人发现。
但怀文忘了在庙宇,她晕倒前,玄烨见着了她的黑气。这事情被外人提起,她原以为自己会很害怕,但没有料到,怀文却出奇的冷静。
她慢慢平静下来,调侃:“天生自带,怎么?你要为我解开?”
玄烨没有一点犹豫就回答了。
怀文有一瞬的恍惚,旋即追问:“为什么?”
玄烨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多了一点遗憾,他略微苦涩地回答道:“因为……阿筠的愿望是……天下祥和,子嗣延绵。你或许,是他们一族,最后的血脉了。”
兴许是从前的故事有遗憾,仅凭一句话,怀文便红了眼,她眼里有着写不尽的温柔。她回想不久遇到玄烨之后发生的种种,似乎都在透露着一个消息,她,阮怀文,与先辈阮时筠之间,有着某种关联。
不仅仅是子孙后代的关联。
玄烨虽然侧着身子,但那种对过往的遗憾总是不间断地从他身上冒出来,渲染了整个房间。怀文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可又觉得太过了。所以她告诉玄烨,她不会因为这个咒枷而死亡。
玄烨语气很平静,但却不容人拒绝:“我会找办法,帮你解决掉它。”
怀文歪了歪脑袋,卸下防备心,她笑:“既如此,我会好好活着。”
可那股黑气团,还是令人好奇不已。
等到身子好了,怀文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追查那股气团到底是怎么回事。幸好这一次,因为姜礼堰抓了小偷,在大家眼里算是个英雄。自然再去那些达官贵人家里就轻松了许多。
一进去,怀文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让她料定那气团对这里做了些什么。玄烨同样也自然感应到了,他五感放大,迅速捕捉到了某样东西。
这里面的人,精气不足,精神恍惚,气韵不稳。
小厮领着他们走到了主厅,这主人陈老爷才不急不慢地走出来。
那陈老爷见着怀文三人,先是恭维的对三人道谢,抓了小偷的事情。随即又问三人登门有什么事情。
怀文作揖,温婉道:“陈老爷,不知你听没听过,人妖城的人妖所?”
陈老爷摇头表示没有听过,怀文便耐心解释:“人妖所便是为人与妖,解决各类麻烦事情的地方。我们来您这里,因为我们得知你们在小偷行窃时,陷入昏迷。我们想着他们是道士,可能对你们施了什么咒法,所以特地过来帮你们看看。”
此话一出,陈老爷不由得担忧起来,他们这类人,最怕稀里糊涂就一命呜呼了。陈老爷连忙问怀文可看出了什么名堂没有。
怀文摇头,说尚未在府内仔细查探过,不能就此断言什么都没有。
那陈老爷立马就让怀文到府内各个角落去,仔仔细细的查探一番,最好还是做一趟法术,去除那些霉运。
怀文一一应和,陈老爷交代几个小厮跟着怀文听她办事后,才安心离去。
见陈老爷离去,姜礼堰示意怀文和玄烨凑过来,但玄烨不理会。他只好凑过去:“你们发现什么了没有?”
怀文点头:“府里不对劲。”
姜礼堰肯定地附和:“那我们要怎么办?”
“先查探,再等晚上。”
可是查探完,气团没见着,一晚过去了,无事发生。
思来想去后,怀文担心不仅是陈老爷家有这股阴气,恐怕其他地方也有。
于是她与姜礼堰和玄烨商量,兵分两路,她自个在陈府驱魔消邪,玄烨和姜礼堰则是去其他地方查探,是否也被那股气团占据过,如果有那就顺势消了。
玄烨不同意。怀文知道他所想,不就是怕他不在身旁,自己死掉。怀文便拍着自己的胸脯:“我命硬,没事的。再说了,我们三个还有谁比我更懂得做法呢?”
话是如此,但玄烨还是担忧。但耐不住怀文再三劝阻,只好答应,但他命令怀文一有不好的情况发生,就要发送求救信号。
怀文点头,她还自卖自夸,自己上次的烟花信号就很好。玄烨深呼一口气,消失在怀文的视线里,姜礼堰也随之离开。
陈府小厮上前要帮怀文布阵。怀文点点头让他们将提前准备好的四个高大的青铜鸟兽方樽,压在院四角,然后四个点位串起怀文准备好的铃铛。
那铃铛依次排开,在风中舞动,清脆响亮。院中央,摆放一张长木桌,摆放着一根燃烧的红蜡烛,怀文又将写好的红符咒,摆放在上方。
她先是环顾整个院子,确认所有人都不在阵法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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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后,才正式开始施法。
“咻——”一声后,怀文飘在空中,那些桌上的红符咒,跟随着飞到怀文顶上,将整个阵法覆盖住。
怀文周身渐渐出现金红色的光,她念道:“尊位归墟,四方受命,破阴驱魔,散……”
“轰——”
怀文被袭击!她闪躲开,迅速回击,对战之间,她看清了来人。是她要找的“金甲玉衣”或者说是尚未完成“死而复生”的钱家少爷。
只是不见钱家少爷真身,只是一股黑乎乎的气团,凹出来的身体。
金甲玉衣招数连连,她只能频频闪躲。下一个瞬间,那金甲玉衣朝向陈府的小斯,他正在吸食他们的精气!
“不妙!”怀文想。
怀文二话不说将本来作法的红符咒全部丢向金甲玉衣,想要将其抡起来。但金甲玉衣躲得快,他现如今吸食人精气的能力越发的强了。
怀文阻断一个两个,但不能一瞬阻断十来个。迫不得已,怀文将原本缠绕在自己手臂上绑带,快速拆开,化作一条灵带,拉住金甲玉衣。
那金甲玉衣,被牵制住,凶煞地转过身看着怀文,二话不说直奔怀文,一招接着一招地攻打怀文。怀文飞檐走壁,不断躲开。
她用力收紧灵带,将金甲玉衣捆成一条。但没多久,那金甲玉衣用尽全力,伴随着巨大的响声,灵带炸开。金甲玉衣朝着那些逃走地小斯攻了一招,怀文忙前去阻挡!
却不料,救下小厮的同时,怀文也被金甲玉衣射出来的黑气,击中心脏。
旋即,怀文感到晕眩,她胸口发闷。那被石碑下过的噩梦,再次在她脑海翻滚。石碑似乎在呼唤,回来,回来,回到我这里来。
声音搅浑着怀文,令她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才稳定心神,却见金甲玉衣趁机逃走了。怀文见状,二话不说,追了过去!
追出去了地,那金甲玉衣见怀文难缠,便幻化一股黑色的旋风,围困住怀文。
“黑旋风!”怀文又一惊。
这一连串的事件,都让怀文不由得思考起来,石碑,金甲玉衣,黑气团和她自己,这四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那股黑旋风越来越强烈,怀文的思考被打断,她整个人被卷起,飘荡在黑旋风的中心,慢慢丧失精气。
怀文艰难地点了自己的穴位,让自己闭气,清醒。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法力,是无法逃离黑旋风的。
甚至她发不出任何的求救信号。这次她失算了。
即便如此,怀文也不想放弃,她想若是能够抓住些什么,或许能够不被带走。
由于她没有绳子,思来想去,那只能用发带了。她将发带一拆,头发全部散开来,但拿起发带一看,发现发带不够长,仙法此刻又不起作用。
怀文有一瞬,心如死灰。
就是这时候,下方有光亮,怀文眼眸亮起来,刹那,她身子像是被什么吸住,往下拉。怀文眼眸睁大,那才亮起的眼眸,瞬间变得惊慌,她心中的担忧加倍上升,她不知道是哪股力量把她往下拽。
越来越近地面,怀文已经准备好偷袭的招数,可在一片紫红色光中,她似乎够猜到来人是谁。
在期待中,她终于确定了下方的人,是她此刻最期待,最希望出现在这里的人——翎山玄烨。
16. 第 16 章
青丝全然散开的怀文,那张白嫩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红晕。再见到他时,露出的笑容,这些加起来都让玄烨恍如昨日。
可很快玄烨就清醒过来,这已经不是从前。于是用力一拽,将怀文稳稳当当地被他捆到自己身旁。
下一瞬怀文的肩膀被玄烨抓住,两个人在一股冲力之下,冲破了黑旋风。
逃离了黑旋风之后,玄烨率先开口关切她的身体情况。在得知怀文除了一点精神有点恍惚之外,才放下心来。
怀文将发带收起来问:“你怎么会来?”
未等玄烨作答,她自个自答道:“哦……咒约。”
玄烨强忍怒火,尽可能平复心情:“我叮嘱过你什么来的,你怎么做不到!”
“事发突然,你也知道,我法术一般般,做不到嘛。”怀文内心委屈,但能力不足,她真不是故意。
玄烨吞灭自己的火气,一字一句的说道:“阮怀文,我现在告诉你。阮氏一族,只有一个你。你是子孙,你是后代,你不能死,明白了吗。”
你这满身的咒枷,还未定论,怎能死去!
怀文被玄烨这样的肃然威慑住。她想,原来阮时筠对他那么重要,竟然会为了她的心愿,而保护自己。即便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她都应该感谢玄烨,保护了她。
怀文知错般乖巧地点了点头,平复思绪后问:“你追过来了,那姜礼堰呢?他怎么样了?你们在城里都探寻了哪些地方?”
玄烨瞥一眼怀文,觉得她没心没肺,便回:“我怎么知道他还活不活着。”
怀文哽咽住:“……”
天色渐黑,怀文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当务之急,回去找到姜礼堰最重要。为此,道行不高的怀文拜托玄烨带她飞回去。
玄烨虽然生闷气,但还是答应了。只不过,他不是御剑飞行,他是变幻出一根仙绳,一端捆住怀文,一端拉住,让她像个气球似的在空中飘荡。
怀文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这样么说了。
快回到城里时,隐隐约约地瞧见烟尘滚滚,一片火红。再凑近一些时,才知道那火红是熊熊烈火。
城中四处着火,似乎无法将火种扑灭,人们四处逃散。怀文喊道:“我要救人!”
玄烨没有放开捆住她的仙绳,而是先吩咐:“那你记住我的话,不要轻举妄动随意冲进火海,珍惜你的命!”
“好。”
霎那,捆住怀文的仙绳消失了,玄烨将她稳当地放到街上。迎面便跑来几个人,怀文冲上去想要指引他们从另外一处逃,结果本来那几个人双眼无神,但见到怀文后,突然活力四射,双眼变红,张牙舞爪地冲向怀文。
怀文见状,立马跳到屋顶。那些人也跳了上去。怀文不得已转身就跑,所幸她没离玄烨多远,跑回来的瞬间,就被玄烨一招把后面那几人杀掉了。
“小心!”玄烨喊,“他们好像被感染了什么。”
怀文忧心忡忡道:“不会是那股黑气团感染的吧。”
玄烨眼神锐利,厉色道:“我猜不会错了。”
怀文面色不安起来,她看过那么多书籍,但没有一本提到关于黑气团感染的。再者,假若她与石碑,金甲玉衣,黑气团之间有关系。那么她是祸害吗?
怀文不由的害怕起来。
火势蔓延过快,街道上还有逃命的普通人,怀文收起思考,她冷静道:“当务之急,是把没有被感染的人都救出来。城主大人,拜托你救救大家,好吗?”
玄烨点着头,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整个芝阳城,他知道此刻起,天降横祸。
一人一妖并肩前行,他们看着满街道的“病人”,疯狂地去感染其他人。而且他们的感染方式非常简单,只要将通过身体触碰,引渡黑气过去,依附在身上,即可感染。
整座城已经乱成一片,火焰肆意横行,人们四处逃散,却又意外葬身火海。怀文她胸口隐隐作痛,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她和玄烨穿梭在不同的街道,终于在一处发现了姜礼堰。
他四周被火海围绕,怀文正要喊他时,只见许多“病人”穿过火海走了出来,纷纷向他走来。“病人”周身散发着深蓝色的光,他们围成一圈,想要将姜礼堰围剿。
赤手空拳的姜礼堰,嘴角早已经被血沾染。
“你不要躲起来呀!有本事出来单挑呀!”姜礼堰咬牙切齿地说着,“躲在黑夜里算什么好汉!”
话落,姜礼堰扫地暴冲,那一圈的“病人”纷纷倒下。姜礼堰拔地而起,冲向他正前方,一拳过去,屋檐裂开成两瓣。随着“滋滋”声,姜礼堰与那位隐藏在半空中的敌人,对峙了十几个来回。
姜礼堰有些不耐烦,他想要速战速决!于是从半空中落地,他要酝酿一个大招!
但一道如闪电般的光在半空中出现,它劈向姜礼堰的同时,“病人”也围攻他,多方面的追杀,等待姜礼堰似乎只能是死局。
刹那之间,一把琉璃伞替姜礼堰挡住这一切的灾难。琉璃伞不断地旋转,飞射出琉璃冰箭,将所有“病人”击碎。
姜礼堰抬头看,匆匆赶到的怀文和玄烨也顺势看去,只见那把琉璃伞的主人,在空中踏步而来。她抓住琉璃伞,翻转一周,冰箭射出去。
一直藏身的人,终于露出原形。
真面容露出,所有人都明了了。
他便是岚道仙人——仓仑。
玄烨心头一颤,他转过脸看向怀文,却见着她急匆匆地跑向姜礼堰。他皱起眉头,感到一丝失落。
仓仑将黑色的斗篷从头上掀开,神色淡然。他抬头瞧着眼前的几个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那琉璃伞主人身上。
“仓仑!”说这话的是拿着琉璃伞的师雨洛。
仓仑将眼底的冷色隐去,挤出一抹笑容:“好久不见,师雨洛。”
师雨洛有很多想要问,但她现在问不出,只能抽离情绪说:“你为何要伤那凡人?”
仓仑瞟一眼姜礼堰摇头答道:“他以为那堆人是受我指使,要杀我呢!我都没来得及解释。这就对上了。”
话落,两人顺势转身看向姜礼堰,却瞧见怀文扶起姜礼堰正准备逃离现场。两人自然不让他们走,丢出个仙绳想要捆住,但被打断了。
两人抬头看去,来人正是玄烨。
这位面生。仓仑不认识,下意识就调侃:“原来还有小伙伴。你们不会也是什么人界的修仙道士,来凑热闹的吧。”
怀文才不理会仓仑,她掏出装在百宝袋的药丸,倒出两颗,让姜礼堰咽下去。仓仑降到怀文他们跟前,那师雨洛也随之下来。仓仑想要靠近一些,就被玄烨挡住。
仓仑往后退了退,斟酌道:“我应该没伤到他实处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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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烨瞪他一眼反驳:“没伤到实处,能吐血成那样。”
仓仑理亏,暂且闭嘴。
一旁的师雨洛突然蹦出一句:“不分来者,不看敌友,要错,他也有错。”
仓仑心中泛起一阵涟漪,眼里的震惊转瞬即逝。师雨洛瞧着仓仑没有波动的面容,也不再说话。
倒是玄烨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居高临下之意太猛烈,眼神又深邃,没人猜到他在想什么。
反观姜礼堰咽下药后,有所好转,他听到几人的对话,忍不住开口:“你们别聊了,我都快死了。而且这里都烧成那样了,你们不想想办法吗?”
师雨洛面色沉着:“暂时没办法。”
另外几人:“……”
怀文已恢复冷静,她质问师雨洛和仓仑是谁。
“修仙道士。”师雨洛冷冷吐出两个字。
这话倒是有些可信度,怀文和姜礼堰没有追问下去。大火继续烧灼,火势凶猛。师雨洛见状,飞到高空中,将琉璃伞高高挂起。
施法瞬间,伴随着电闪雷鸣,轰隆隆地巨响之后,大雨滂沱。火势在雨中,渐渐被熄灭,街道虽然还有人在欢呼这场及时雨,但更多的人,已经逃出城。
师雨洛无法判断谁是感染者,谁是普通人……
他们不敢随意靠近人群。师雨洛从空中飞下来。她看着几人道:“看来,不能封城了。”
“为什么不能封城”怀文质问,“难道要让那些感染了黑气的人离开这里去外面感染其他人吗?”
师雨洛上下打量怀文一番后开口解释:“那你怎么不想,那些没有感染的人封城之后,就要被困在这里。”
怀文沉默了,她没顾虑到这一点,有些惭愧。不过她还是忧虑问道:“可城里那些没逃出去的人怎么办?”
“这不用你操心。”师雨洛开始赶人,“你们不合适留在这里,赶紧离开吧。”
姜礼堰扯着嗓子问:“那你怎么不离开?不适合我们,当然也不合适你们。”
师雨洛眉头紧蹙,望向怀文和姜礼堰,她再次相劝:“你们能做到我方才那样,让整座城的火势,熄灭吗?”
很显然,姜礼堰和怀文都不能。两人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玄烨还是从怀文的眼神中读懂了她,他不再沉默,他走出去面向师雨洛:“他们不能,但是我能。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想在这里,就在这里。”
“就凭你?”师雨洛意味深长地盯着玄烨说道。
玄烨挑衅问:“不然呢,怎么你想和我比试比试?”
旁观的怀文,担忧玄烨就此会和师雨洛打架,她鼓足气,站出来理论:“你说你是修仙道士,那你还记得修仙道士的理念吗?为天下造福而存在!既然你想为天下造福,那我们也是一样的。我们虽然弱小,但我们决心重大。”
这几句话引得玄烨心中泛起波澜,他微侧身子看着怀文,陷入沉默。
同样沉默的人还有师雨洛,她没有料到怀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最后,师雨洛深呼一口气,看着眼神坚定地怀文,长叹一口气:“不让你们来,是因为你们弱如蝼蚁,不许你们几个插手是对你们好。还有……你以为只有这里的人被那股黑气团围攻了吗?”
“什么意思?”姜礼堰瞪大双眼追问。
17. 第 17 章
黑气团在飘荡,满城哀嚎,人们四处逃窜,未知的恐惧,令人无望。
师雨洛再次挥动琉璃伞,将那些飘荡的黑气团一扫而净。局势已定,她不想多生事端,最后默许了怀文要加入这一场祸害中:“既然你们想要留在这里,那就随你们去。”
旋即她转身看了看百年不见的仓仑,她心头再次颤抖,很快她想到了什么便开口说道:“这里还需要彻底扫寻一遍,方可确保没有遗漏的黑气团。仓仑,你愿意协助我一下吗?”
仓仑点头,师雨洛又道:“既如此,我去去就回。”
这句去去就回,仓仑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默许。
剩下这几人也在彼此的默许中,在芝阳城巡视一番,确保再无黑气团。本来是分开巡视,却没料到最后都在同一处落脚休息。
这是一处废弃的草房。姜礼堰着实太累又受了伤,他耷拉着,在一旁打盹。反观一旁的怀文,她正直勾勾地盯着仓仑,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仓仑被盯着实在是不好受,他就开玩笑:“我知道我好看,但你也不必一直盯着我,怪叫人注意形象的。”
怀文憨憨一笑,拍拍身上的灰尘后,朝着仓仑作揖:“仓仑道长,小辈怀文,对今日诸事多有疑惑,还请道长指教。”
仓仑很欣赏怀文的做派,但多年混迹人妖两界,一下子没收住口,口直心快道:“看你文质彬彬,颇有几分姿色——”
此话一出,怀文瞪大眼睛,玄烨手中燃起了火球。
亮堂的火球一下子就把打瞌睡的姜礼堰惊醒了。他神色慌张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见到仓仑赶忙摆摆手,向怀文和玄烨解释:“哎哎哎,不要着急。我是想说你天资聪慧,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
怀文上前问:“那请问道长,你知道那股黑气团是怎么回事吗?”
仓仑眼睛上下扫视怀文,眼珠子转溜一圈:“你不是看到了吗,它们把人变成“病人”。”
“假如只是变成病人,那病人怎会像个战士,攻击其他人。”怀文分析道,“雨洛道长也说不止是这一处的人被气团感染。那么就说明,这件事很严重,否则不会有那么多道士来到这里。”
仓仑陷入片刻沉默。
黑气团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大概是永安城石碑降落之后吧。在永安城一夜死去半城人,又传出那样的一句话来之后,就注定了事情不平凡。
那之后,仓仑便去了一趟永安城。只是不知,是不是石碑已经被人做了手脚,他到那之后,并没有发现石碑有什么奇特之处。
那之后的半个月,他就陆陆续续听到有人说起气团来。说那是一股能够让人灵修倍增的气团,很多道士都在找它。
仓仑知晓后,自然好奇,他也追了过去。中途却听到,永安城的石碑裂开了。他还没来得赶到永安城探寻一番,就见着大火吞噬的芝阳城,果断到这里来灭火了。
可谁能想到,这不止是一场火,还是一场“病变”祸事。
“你知道永安城的石碑吗?”仓仑问道。
怀文点点头,仓仑又问:“那你知道永安城的石碑裂开了吗?”
怀文讪讪地瞟一眼玄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低声应了一句,说她知道。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就不遮掩了。这些气团,唯恐与那石碑有关。”仓仑厉色道,“想要知道这些气团是什么,先要知道石碑裂开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言至于此,怀文也不再遮掩,便把自己能知道的关于石碑的事情都告诉了仓仑。但她没有说的一点就是自己会受到石碑的影响,做噩梦。
得知这些事情的仓仑,再看向怀文时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像他这样做过神官又被贬的修仙道士,都没有办法一眼查探出石碑那有什么。更何况是像怀文这样寻常的修仙小徒呢?
姜礼堰听完后,又惊又喜,立马恭贺:“行呀老弟,我还以为是我做法把石碑弄裂开了,没想到是你和他呀。”
怀文摆摆手,说这件事时玄烨的功劳。
“你小子挺有天赋的,师从谁?”仓仑试探。
怀文轻轻嗓子笑着答道:“师从柳溪。”
这人仓仑没听过……他脑子飞快转:“你叫什么?”
“怀文。”
姜礼堰急着题怀文补充:“我这兄弟来自人妖所,你知道人妖所嘛,那从前也是个好地方。就是这些年不景气罢了。不过你放心,人妖所以后有了我兄弟,一定能够重新发扬光大!”
听到怀文来自人妖所,仓仑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怀文。他未被神界流放前,也去过人妖所,那会的人妖所风风格已不再,就连同人都没有了几个。
虽然他被神界流放之后,并没有在去过那地方。可没多久人们就不再谈及人妖所,甚至到了现在聊起人妖所时,已经没几个人知道了。
而如今人妖所出了个这么小徒,他很难不回想从前。
仓仑的目光从怀文身上,渐渐落到玄烨身上,命运似乎又在流转了。
兴许是仓仑的目光太过炽热,玄烨低沉着。有过共同经历的人,在听到怀文那翻话之后,怎可能不将从前联系起来呢。
姜礼堰搓了搓鼻子:“现在说来说去也不知道那黑气团是什么?除非回到过去,看看石碑是怎么降临的,又是怎么杀死半城人的。否则就现在,根本找不到办法,还不如睡个好觉算了。”
怀文神色暗淡下来,她认同姜礼堰的话,倘若能够回到过去,那一切都迎刃而解。
“虽说不能回到过去,这天下有一种术法,叫做回溯之术。不仅能重现过往光景,甚至厉害之人还可以改变过去。”仓仑像个夫子说教道,“只不过,这世间能操作这仙法的人,不知在何处,又或者已经死去。”
“他没死。”
“什么?”众人齐刷刷的看向玄烨。
仓仑有些激动:“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怀文眼睛在玄烨和仓仑之间来回转:“谁没死?”
玄烨眼皮轻佻,注视着仓仑:“东极大仙抚箖。”
此话一落,众人明了。
东极大仙抚箖,无人不知,他是一位深受人们敬仰供奉的神仙。一些人供奉他,是因为他能够庇护人平安,救人与水火之中,带给人希望。另外一些人供奉他,是因为他在千年前是修仙名望正派的祖师爷。
向来成为他徒弟的,几乎没有不得到成仙的。
关于这位东极大仙,人妖神三界都有各自传言。而最为人广为流传的得道成仙的抚箖,做了神仙后,却为了造福天下,从神界返回人界,做起来修仙道士。这也是他被修仙之人敬仰的原因。
可即便他不做神仙了,但也享受该长生不老,享受岁月年华的,偏偏在三百年前,他突然消失。
他一消失,连同他门派所在的风琴山,一并荒落。
起初人们还在各处寻找他的踪迹,可三百年了,还是无迹可寻。修仙之人,已换三代,他们多数人都觉着抚箖大概已经圆寂,归于自然。
现在玄烨竟然说出抚箖还活着的话,任谁听了都要惊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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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仑尽可能让自己心情平复,他问:“你说抚箖真神活着,你有什么证据。”
玄烨眼眸犀利,轻佻一笑问:“人间,有很多关于抚箖的话本。这些话本从来不是无根之本,每一个都有故事起源。唯有一本名叫《麓江救女》的话本,大家对里面描述救人的神官和妖,是谁而有分歧。”
仓仑反驳:“你说的话本跟抚箖真神活着,有什么关系?”
玄烨没搭理仓仑,而是问道:“那我先问你,知道这个话本写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姜礼堰蹦出来。
这个话本可是赫赫有名的——英雄救美故事。
讲述的是一位落难千金,失母失父又失财,而顽强又坚韧的千金,借钱开店重燃生活的希望。生活过得好好的,可却被坏妖看上,那坏妖强人所难,还要霸王硬上弓。
千金在被押送去坏妖家时,要横穿麓江。千金想着此去不过受人屈辱,不如以死明志。于是,船到快到江中时,她借口自己晕船出去船板上吹风。
就那么一个瞬间,她趁坏妖身旁的手下不注意,将那人腰间的刀拔了出来,然后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千金挺拔地站着,她对着那群恶人,以自己性命做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千金正要自刎时,天劈下一道闪电,伴随着一位神明出现。最后神明救下千金,惩罚了坏妖。
“所以那这个神明是抚箖真神?”怀文问。
“想知道是不是他,那就要找到话本中那位坏妖了。”玄烨围着仓仑笃步,“不过,据我说知,那位妖身上留下了很深的水波痕呢。”
“水波痕?那是什么东西?”姜礼堰直勾勾的发愣。
那是什么呢?是仓仑在熟悉不过的东西了——那是抚箖设下的印记。
仓仑记得自己刚刚成为神官的时候,就听到神界众神官,喜欢在手下败将身上留下自己独有的痕迹。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众神官喜欢留下痕迹是在效仿抚箖。原来在抚箖尚未得到成仙前有个习惯,那就是喜欢在被自己收服的妖身上留下水波痕,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胜利。
得道成仙之后,抚箖觉着这做法不妥,渐渐地便不再对收服的妖留下痕迹。
但在这之前,神界的神官们早已经将在手下败将身上留下痕迹的做法,给模仿去了,又传播开来。神官们还曾以谁留下的印记多,谁的手下败将强,而自傲。
在抚箖尚未消失前,不曾有人敢模仿他的水波痕。直到三百年前,他消失了,人们开始寻找他。
也是在这个时,出现了很多模仿抚箖水波痕的人。他们借着自己看到水波痕的名义,就四处宣扬自己见到了抚箖真神最后一面,继承了他的衣钵,要到风琴山去。
这类人实在是太多了,谁都不能信服谁。
风琴山最后那一批弟子,更不能任由这些人,胡作非为。
故此宣告风琴山远离尘世,封锁了进入风琴山的道路。从此之后,没有了抚箖的风琴山,再无生迹。
正因为这种种原因,玄烨没有见过抚箖亲手印记的水波痕,自然不能断然确定那位话本里的神明就是真正的抚箖。
但尚好,他知道有那么一处,有疑似抚箖的水波痕。
仓仑记忆倒腾回来,他问玄烨:“既然你说你知道那坏妖,那知道他在哪里吗?”
玄烨变得凶煞,他冷笑:“没人比我更知道他在哪里。”
姜礼堰挠着发鬓:“所以那个坏妖到底是谁呀?”
玄烨笑里藏刀答道:“不学无术,曜日策灭。”
18. 第 18 章
世人皆知,曜日策灭,不学无术,却爱风流。
他刚刚化形的时候,爱学文人,想要饮酒作诗,但做出来的诗句,不堪入目。被人嘲笑后,愤怒不已,又被有心之人,加以引导,于是乎,杀了一村人。
人一旦尝过血腥的味道后,便再也收不住手,妖也是如此。
此后,隔三差五的他就喜欢出来抓弄人,然后杀之。本来将人杀死,就结束了他残暴的游戏。可不知道为何,后来他不仅杀人,还开始吃人。
他还自个自封自己为万兽妖王,说自己一只妖顶众妖。可若他的实力能和那位血霖铃翎山玄烨一样,就不会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留下那个水波痕。
虽然他打不过比他厉害的神官,但神官们也没办法把他彻底杀死。杀不死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自愈能力特别强,只要还存活一口气,就能在一瞬间,身体自愈。
至此,曜日策灭成了令人胆战心惊的存在,也成了神界最棘手的大麻烦。
言至此,三人对玄烨刮目相看。
仓仑和姜礼堰开始猜测玄烨的真实身份,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多呢?
怀文见着仓仑和姜礼堰对玄烨的打量,自然猜得到他们在想什么。她不知道玄烨的身份能不能被眼前这两人知道,她只好转移话题:“既如此,我们是不是该去瞧一瞧那曜日策灭。”
“当然要去!”姜礼堰喊道,“万一他身上的水波痕是抚箖真神留下的,怀文,我们想要得到成仙就有望了!”
怀文与姜礼堰的兴奋不同,她虽然笑着,可心里不好受。
事情一步步在变得复杂,她很担忧,也很害怕。可她依然没有后路可走,只能往前去。
日夜流转几回,师雨洛回来了。
仓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师雨洛听后,沉默了。玄烨很显然就发现了师雨洛和仓仑的意图,便很识相的带着怀文和姜礼堰到外面去了。
没有外人后,仓仑和师雨洛,这才舒缓一口气来。
“你怎么想?”仓仑问。
师雨洛平静道:“与他们一路同行,弄表面真相。”
意料之内的回答,仓仑只是点头应和。可下一秒,他就听到师雨洛说:“我回神界了。我跟天君说,遇到你了。”
仓仑愣了一下,很快正襟危坐:“我知道你会说的。”
师雨洛告诉仓仑,她返回神界后,先去天南神殿向天君汇报了黑气团的事情。天君忧心,想要安排其他神官协同师雨洛,一同去查明真相,一同解决。
但师雨洛神色严肃对天君说,她在人界处理黑气团一事时,是仓仑在一旁帮忙。那天君一听,心中自然明了。
话至此,师雨洛小心翼翼地抬头对仓仑说道:“天君,许我一诺。只要你同我一起,解决了这事,便可重返神官之位置,不再受流放之苦。”
仓仑心中是欣喜的,也是矛盾的,他被流放离开神界已经快一百年了。
师雨洛满眼愁容地看着仓仑,她回想到两人是同一批,得道成仙的神官。而如今,两人却各自分离,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就这样过了百年。
流放的神官,多数都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消散,重新渡入轮回。而仓仑为了避开这样的命数,只能不断修炼,提升自己的仙法。
现在等能够回去的命题交到他手上时,他又显得犹豫不决。
师雨洛将脑海中那些过往抹去,对着仓仑挤出一抹诚挚的笑容:“仓仑……回去吧。”
半晌,仓仑才木木的点点头:“走一步算一步吧。”
撇去这个话题,仓仑恢复平和的面色,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他严肃地看向师雨洛,通灵传音:“外头那三个人,我们不能掉以轻心。白衣服的抓不透,蓝衣服的小滑头,黑衣服的不简单。”
师雨洛按了按太阳穴:“明了。”
仓仑抬起眼眸,行峻言厉地点点太阳穴:“那黑衣服的,既能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就能想到此人不简单。我在想,他是不是那位。”
两人心照不宣的眼神对视,最后意味深长的看向屋外。
而屋外那三人聊的却是金甲玉衣的话题,既然这次没能抓住它,怀文只能先写信告知钱府的管家,此事进展还需往后延。
姜礼堰压低声音问玄烨,那两个道士靠不靠谱。
玄烨摇着头说:“我从不信神。”
姜礼堰嚷嚷:“这跟信不信神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神吗?”怀文敏捷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什么意思?”姜礼堰左顾右盼,“你俩说话能不能直接一点呀!”
玄烨没有回答,他认认真真的盯着怀文,想要透过怀文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眼,想要窥见她内心的底色。
两人相处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的这么认真,也是第一次看得如此之久。
他依旧看不清楚,怀文那一张隐藏在咒枷之后的脸。但他不想就此等待,他要去探寻咒枷之下,那张脸,是何许人。
“三位。”师雨洛从草屋内走出来,打断三人的对话,“既然你们要我们一块上路。那么总该认识认识彼此。”
姜礼堰蹦蹦跳跳走到师雨洛面前:“我叫姜礼堰,然后这位是怀文……”
“我不是要知道你叫什么。”师雨洛打断姜礼堰。
“那你要知道什么?”
师雨洛瞥姜礼堰一眼:“我们要找的妖,不是普通的妖。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他算是一方霸主的妖王。倘若你们独自遇到他,你们逃的掉吗?”
姜礼堰一听,二话不说,跑回草屋,将前两日才拿回来剑握在手上,冲到外面,大喊一声,当即挥舞起来。
步伐稳中有序,虽招式不太像正统修仙门派出来的,但算得上有逃脱的能力。
在姜礼堰获得师雨洛和仓仑的认可后,他们默契地看向怀文。
反观怀文面红耳赤,斟酌半晌,告诉众人,从她修炼起,人妖所那一大堆兵器,随便她用。但真正适配她的兵器,至今都没一件称心如意的。最后还是柳溪找了一把刃剑,让她修炼。
而这把刃剑却在不久前被她弄坏了。
只是一瞬,玄烨骤然醒悟了。
旁边地姜礼堰目瞪口呆先开口:“老弟,你的剑那么不耐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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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文发出不合时宜的笑容,来掩盖自己的窘迫。她脑子飞速运转:“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在逃跑保命这一方面,我很有经验。再说了我来自人妖所,我多的是小法器,总有一样可以对付他。”
可在师雨洛和仓仑眼里,看着眼前这个生疏掩饰自己的怀文,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他们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人妖所的没落,最终只能迎来消亡的结局。
仓仑见着师雨洛眉头皱起,便开口:“其实倒也不必过于担心。我知道去往那曜日策灭的地盘,要途径西措镇。西措那个小镇,以铸造武器出名。大不了,到了哪里,你去买把剑,防身。”
“真的吗?”怀文眼里冒着星光。
仓仑笑道:“当然,我岚道仙人浪迹人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是不是特别崇拜我呢!”
怀文上前,求知欲满满:“那道长我想知道,大家都在说你没有得道成仙,这才一直在人间修炼的是不是呀?要不然你明明得到成仙了之后,为什么还在人界四处游荡呀?”
这一下,可把仓仑问住了。
师雨洛这个时候就出来打圆场了:“眼下不是闲聊的时候,说点正事。”
几人赶忙正色,师雨洛续道:“想要去找曜日策灭,那么必须知己知彼。他极其讨厌人的味道,你们恐怕还未走到他身旁,甚至踏入他的地盘,估计要被杀掉了。”
“现在首当其冲的是,藏起你们身上的人的味道,否则他闻到你的味道,刺激他的味蕾,你就成为了他的下酒菜了。据我所知,你们人妖所,有制作这一类香囊,可以藏住人本身的气味。”
怀文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百宝袋,乖巧的点点头。
“那还等什么,我们立马出发!”姜礼堰雄赳赳呐喊道。
一直没说话的玄烨,这会开口了:“等等。光是藏住气味是不行的。那家伙,可不止是讨厌人的气味,他更讨厌人呢。要不然怎么会见到人,就杀来吃呢。”
师雨洛问:“你的意思是?”
“要伪装,就彻底伪装。既然他讨厌人,不喜欢人的一切,那么就伪装成妖吧。”玄烨走向怀文,“做一只妖,他就不会轻易对你下手了。”
怀文仰着头看着玄烨,单纯无辜。
玄烨不得已解释起来。
曜日策灭因为对气味非常敏感,所以在自己周围,安插了无数嗅妖。这嗅妖小巧灵活,嗅味敏捷发达,它们躲藏在各处。一当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不是他们熟悉的,不是他们想要的。
那么这对他们来说,这会成为曜日策灭的食物。
在曜日策灭到来之前,唯恐他的小妖兵们,先围攻了你。
真正想要保命,想要走到曜日策灭身旁,必须要将自己伪装的万无一失。
就目前以怀文和姜礼堰的修为来说,他们根本不可能持续的伪装成妖,隐藏自己的气味。
“这你放心,我记得西措镇的人喜欢伪装成妖,去哪瞧一瞧总是有办法的。”仓仑听完玄烨的话后说道,“再不济,你们紧紧跟着我,我保护你们。”
师雨洛接话,义正言辞道:“既如此,那么我们明日就出发。”
19. 第 19 章
西措镇,是由几个大小不一的村落组成的。
这里人与妖混居,却因为位置临近曜日策灭的地盘,住在这里的人,都喜欢伪装成妖。
以此避免,曜日策灭发疯来这里抓人的时候,因为暂且分辨不出谁是人谁是妖,而眼花缭乱,争取逃命的时间。
可即便这里的人妖要提防着曜日策灭来,也不愿意离开西措的原因是——这里是清修圣地。
不仅如此,这附近还靠近火山。生活在这里的人与妖,通过挖渠引流岩浆,开设铁铺,造就了这里成为兵器制作的圣地,也煮出来那醉人的阳岩玉琼,以及闻名的火山汤泉浴。
盛名在外,自然吸引无数人与妖到西措镇来。人杰地灵的西措镇,是一块香饽饽,这也正是,曜日策灭成日盯着这一块地盘的根本。
怀文一行人到达西措之后,映入眼帘的先是随处可见的小商贩。再到来修行的道士和妖兽。
他们各异,小商贩喜欢伪装成妖,而道士们不喜欢。由此在路上,就能看到人与妖共处一地,自由生活。
若是将伪装成妖的人与普通妖,混在一起,怀文和姜礼堰根本分辨不出来,谁是人,谁是妖。但是反观那些小商贩见到他们白白净净的人样,纷纷招呼他们过来买伪装的小玩意。
“各位客官,既然进村了,不如入乡随俗,买几个装扮如何呀?”小摊主跑到几人跟前问,“你们想扮什么妖都可以,我这里要什么,有什么。”
眼前的小摊主,装扮的是猴子,他挠着后背给怀文等人推荐:“我这摊买的东西,最好用。只要你把这个发簪往头发上一戴,立即就能有变化。而且呀,维系时间特别长,我这猴子的外形都维持大半个月!”
姜礼堰一听,二话不说,开始挑选自个喜欢的发簪。从小白兔到小猫咪,挨个试个遍。
而怀文呆萌萌地转身看向身后的那三人:“你们不用?”
仓仑和师雨洛摇头,顺势变化成妖兽的模样。而怀文侧目看着玄烨时,他没好气也跟着变化成妖兽。
怀文看着玄烨那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她真想摸摸,顺便问问这是不是他的本体,但不好开口,便作罢。
刹那间,怀文的目光与玄烨撞上,她瞧着对方回瞪自己,便默默移开了眼睛。
姜礼堰将挑选好的几个抓在手上,一番对比。最后选了个灰狼,说是凶猛有韧劲。他还顺势将一个老虎发簪戴在怀文头上:“我给你选个老虎,可爱又凶猛,最适合你了。”
那发簪一戴,怀文立马就有变化了。她先是长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嘴角周边长出胡须,紧接着身上的皮肤开始有老虎的花纹,最后多了一条老虎尾巴。
怀文摸着自己的胡须和耳朵,感叹不可思议。
姜礼堰见到小小发簪便如此厉害,激动得不得了。他抓起那灰狼的发簪就往自己头上戴,很快他身上就出现狼的耳朵,狼的花纹,狼的尾巴。
若不是身上穿着的那件外衣,看起来格格不入之外,两人此刻就如同两只修为不高,看起来笨笨的,刚刚学会站立的小妖。
虽然奇怪,但说是妖兽,也能勉强说的过去。
小商贩笑嘻嘻的说:“厉害吧,只要这小小发簪就能伪装成妖。”
姜礼堰捧场:“厉害厉害。”
小商贩伸出手,直勾勾盯着姜礼堰和怀文笑容灿烂:“那两位客官,还等什么,赶紧付钱给我。”
没钱的姜礼堰看向怀文,没钱的怀文看向玄烨,最后两人统一视线,整齐划一眼巴巴地看着玄烨。
仓仑看不下去,好心劝道:“你们不打算换一家瞧一瞧吗?”
师雨洛点头评一句:“我也有此意。”
姜礼堰滋着个大牙说这个挺好的。他喜欢灰狼地凶狠。尤其是带上发簪之后,他右边脸,幻化地一道抓痕,显得他独具一格。
怀文听到仓仑的话,想要找个镜子瞧一瞧,但那小商贩说没有镜子。怀文迟疑了。
商铺担忧怀文不要,立马说服欢乐的姜礼堰,一同来劝犹豫不觉得怀文。三两下,怀文被说服了。
最终,在怀文和姜礼狗汪汪的眼神攻击下,玄烨认命,掏钱买单。
虽然这发簪不能完全伪装成妖,但起码做到了跟小商贩说的那样,若是曜日策灭来抓人,看到都要愣一下。
就这么一下,就有了逃跑的时间。
也算暂且解决了伪装成妖的问题。
但仓仑还是让两人待去到策灭的地盘在伪装,否则他看着实在是吃不下饭。姜礼堰和怀文可怜委屈,但还是乖巧地听话。
几人继续往前走,天色渐暗,便找了家客栈,整顿休息。
这一次住宿付钱的人依旧是玄烨。这是他头一次主动付钱,还不用怀文还,这可把怀文感动到了。
吃饭的时候都笑吟吟地给他夹菜,这在另外三人眼里看来,本来应该只有讨好这一层意味的。
但那玄烨的眼神却不清白。他并不是单纯享受,而是带着一种难舍难分,难辨真假地欲求。
这种情感怎会落到同伴身上呢?
怪异,实在是怪异。
但那三人也不说,只是吃自己的饭。
待吃完饭后,姜礼堰以要到这西搓镇逛一逛为由,带走了怀文。
两人漫无目的走在路上,看着两边热闹的商铺,都想要进去瞧一瞧。可又想到两人口袋皆空,瞬间就泄气了。
姜礼堰心血来潮:“老弟,要不你倒卖点东西,让我们赚点钱。”
怀文苦笑:“你不是知道嘛,卖不出去……”
姜礼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像个泄气地气球,坐在旁边商铺的台阶上,托着下巴:“我都来跋山涉水来到这地方了,竟然什么都不能享受。”
怀文座在姜礼堰旁边,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她出来好长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她师父和鬼灭鬼切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不行!”姜礼堰猛地站起来,“都到这里来了,我绝不允许自己什么也不做。怀文,走,我们进去看看。”
“别了吧。”怀文劝道,“那阳岩玉琼,实在是太贵了吧。”
“那我们找阿翎借去。”
“嗯……不好,我已经欠他很多钱了。”
姜礼堰脑子跳脱的飞快,当即脱口而出:“是哟,那他怎么今天一直为我们花钱?”
这个嘛……怀文也不知道。
忽然,姜礼堰压低身子凑到怀文面前,压迫感十足地质问:“你……你……是不是,抓到了他什么把柄。要不然他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怀文身子往后仰,屁股朝左挪:“呃……可能是因为他终于认同我们是一伙的了。”
姜礼堰半信半疑,最后在怀文无辜地眼神下放弃质问,长舒一口气,说要了句没意思,要回客栈便走了。
月躲进云层,又逃了出去。怀文踩着月照下的影子,跟随在姜礼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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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踩着踩着,姜礼堰地影子不见了。怀文连忙抬起头,果真不见姜礼堰人。
她四处寻找时,一道黑气团闪过,怀文怔住,但她迅猛反应过来后,赶紧追了过去。
那道黑气团,似乎在戏弄怀文,一会藏起来,一会跑出来,像个顽皮地孩童。它就是要勾着怀文不放。
怀文见那黑气团如此顽皮,打算在白符上落字,让白符去追。怎料,白符才掏出来,就被那黑气团掠走。
怀文唉一声,又追了几步,最后停下来,弯着腰,大喘着气。
那黑气团见她不动了,胆子大了些许,跑到她跟前,真准备给怀文来一击时,却被怀文用突如其来地白符锁住。
只是白符很快就被黑气团挣脱。旋即,黑气团变小,变细。骤然间成了一道冷箭。即便怀文有所防备,冷箭还是横冲直撞,击中怀文脑门,注入怀文体内。
怀文变得痛苦,她慢慢跪在地上,捂着胸口,无声挣扎。
她听到了数以万计的哀嚎,他们在怀文耳边诉说自己的苦楚。他们说,因为怀文而痛苦不堪,他们要怀文以命相抵。他们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打斗与哭喊,混杂在怀文耳边。
疼得她捂住耳朵,却怎么也没有。
很快,这些声音消失了。
她又听到了那几句熟悉话。
“你本就该死。”
“杀你,易如反掌。”
“只有赢家,才是圣者。”
声音明明如此清晰,她理应觉着耳熟,可却对不上任何人。
空荡地路道,只有她一人。怀文跪在地上,双目无神,血沿着嘴角流下。她想要逃离这里,可她怎么也起不了身。
泪落下,怀文尝到了苦涩地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怀文听到远处有人在叫喊她的名字。她动了动唇,无声应和。
“怀文,你在哪里,阮怀文,你在哪里……”
怀文闻声望去,黑夜中,红火的身影在远处依稀可见,后来红火的身影越来越近,她终见得来人真容。
玄烨急匆匆跑过来,见到惨状地怀文,慌忙半跪在地,扶着怀文身子:“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是谁伤害了你。”
怀文如梗在咽,不能言语,只能潸然泪下。玄烨见状,不由得心慌,只好安慰:“你别怕,有我在。你忘了吗,我们是命运共体,没有人能够伤害的了你。”
可怀文依旧泪流不止,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这一瞬间,怀文感受到了咒枷给自己带来的痛苦。那些反复在她耳边响起的声音,那些说她害了他们的声音,都令她自责不已。
人怎么会生来就带着咒枷呢?
那必然是因为前生做错了事情,才会被责罚呀。
前生的苦楚,要今生来偿还,实在是太沉重。即便咒枷预示着不安与危险,但怀文此刻活着的欲望,胜过它们。
她含泪踉跄,紧紧抓住玄烨的衣袖,毫无保留地将一切告诉了玄烨。
他说他们是命运共体,她只能信他。
红灯笼亮起来,路上两侧的商铺热闹起来了,路上行人也渐渐多了。玄烨单手打出一个法诀,落到怀文身上。红光包裹着怀文,一层又一层,直至消去。
随即,玄烨扶起伤痕累累地怀文,搀扶着他往前走。
在此刻,他双目冷冽,心情沉重,他的心中有了全新的定论。
夜再黑,也有月,照亮前路。
20. 第 20 章
这一晚发生的事情,玄烨和怀文谁都没告知。
等到日升起,姜礼堰睡饱后,与怀文在楼下相遇,还乐呵呵地问怀文去哪里。他本以为怀文跟在他身后来着。怀文笑称自己赏月去了。
姜礼堰向店小二要了两笼包子,顺道问怀文什么时候去买兵器。
“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去。”仓仑和师雨洛一同下楼,听到姜礼堰的话便说道,“要不然你到时候又选了一个不合适自己的怎么办?”
怀文谢过仓仑,但拒绝了他的提议。仓仑以为怀文不信任他:“怎么你不相信我?我可是岚道仙人呀!我修炼的年岁都能活下几个你了。”
怀文支支吾吾:“我不是这个意思仙长……”
“那你什么意思?”
怀文面色绯红,苦涩道:“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道长你选的兵器,肯定要很多钱。你知道的,我身上现在没钱。”
顷刻,众人皆沉默。
半晌,仓仑于心不忍的叹:“你们人妖所到底是破落了。”
当即,仓仑又想到了什么,望向怀文:“你别看我,道长我也没钱。”
事到如今,当务之急,怀文需要赚一笔钱。
姜礼堰让怀文去找玄烨借点,但怀文想到方才,她去敲玄烨房门,里头没有回应,大概人不在哪里。再说了,昨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觉着玄烨也需要花点时间来思考。
毕竟,她发生了什么事情,玄烨自个也会受到牵连,这会的玄烨,估计在想怎么解决她身上咒枷吧。
放弃找玄烨借钱后,她和姜礼堰从客栈出来。
两人打算重抄旧业,但摆了半天也没人来。两人在愁眉苦脸地想办法时,一道声音从他们顶上传出来。
“做买卖,你师父没有教你点什么?”
两人听到说话声,抬起头来,瞧见来人是玄烨。
姜礼堰立马转身重复玄烨的话:“对呀,你师父怎么不传授点技术让你谋生?”
怀文尴尬一笑,她师父比她还不会谋生。人妖所能撑下来,靠的主要是她。
“想要做买卖,那就做别人做不到,而你能做到的事。”玄烨心气平和说道,“那你现在好好想想。在这里,什么是你有,而别人没有,又在这个地方能卖出去的。”
怀文开始思考,她回想了自己一路走来,所遇见的商铺和行人。恰好有人路过,口中讨论着要买什么兵器的。怀文灵光一现,猛然站起来,她知道该做什么了!
两日之后,在西措的主街上。
敲锣声巨响,姜礼堰吆喝着,见着来了一批人后,对着众人呐喊:“走过路过不可错过的兵器筛选!不知道怎么选兵器的人有福啦,今天人妖所大驾光临至此,专为你们解决烦恼!”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来客人了。大伙好奇便问姜礼堰他卖的是什么。
姜礼堰鼓足干劲宣传:“想必各位来这里大多数都是为了能够让寻到自己的兵器。要知道我们修仙之人,到一定的阶段,必然要选择和自己适配的兵器。以此来防身,以此来提升自己的仙术。但很多人,盲目出手,随意选择,这就导致了,自个修炼百年、千年也不能得道成仙。”
听到这话后,有人问:“这么说来,你知道怎么选?”
姜礼堰敲了一声锣鼓,手一挥,指着怀文:“他会。”
两道轻烟过后,怀文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众人一看,此人仙气飘飘,仪态堂堂,有些看头。当即追问怀文会什么,让她露两手。
怀文面带微笑:“那么各位客官可要看好了。”
“哎!各位睁大眼睛看好咯。”姜礼堰呐喊。
“可有侠客道士妖仙,先试一试呀?”怀文问众人。
众人支支吾吾没有上前,怀文又加了一句:“只是试一试,不成功,不收你们钱。这会怎么多人看着呢,我不会耍赖。”
围观的人和妖一听,觉得反正不准不花钱,玩玩也好。反正这里时不时就有新鲜的玩意出现,凑个热闹打发一下,也不错。于是众人开始起哄,你推我,我推你。
好一会,有一只鼓足勇气地兔子精,站了出来。她握着拳头,眼神清澈的问怀文是不是真的不准不要钱。怀文点头许诺。
那兔子精与一旁的妖嘀嘀咕咕一会后,才对怀文说,她要试一试。
怀文宽慰道:“你不必担心。我来自人妖所,我说话算数的。”
那兔子精紧张又谨慎的面容,得到了一些缓解。怀文又轻声细语地对她说:“请相信我。”
或许是怀文说的太温柔,兔子精放松了许多。怀文见状,示意兔子精温柔说道:“那可请你帮我一个忙,将你一丝法力注入这里。”
兔子精看着眼前那东西指着问:“这是个什么法器?”
怀文自豪答道:“我叫它昇玉盘。”
昇玉盘,外形似八卦圆盘,中间竖起一个支点。又以一点分,十六支,每一支都代表不同修炼系法,并且在每一支后面还有对应的符号。
当法力注入中间支点,那十六支点便会随之被点亮。而后十六条支线又会逐一暗下去,直至留下一条支线。
见到那唯一的支线和符号亮起,那兔子精问怀文,是什么意思。
怀文便解释:“这符号是下沉之意。丙子丁丑涧下水。也就是说你修炼的是至柔之法,你所选兵器,最好要能变化和适应,以柔克刚。而在众多法器中,能具备“柔”性质的兵器,有罹铁绳……”
兔子精惊呼,抢快大喊:“那我去铁铺买个罹铁绳。”
怀文一把拉住她:“等等。罹铁绳只是以柔克刚兵器中的一种,并非你就要去买这个兵器。”
“那我要选什么呢?”兔子精眼睛圆溜溜地看着怀文。
怀文看了看兔子精,再看看周边的人群,她笑道:“那我再来帮你验一下如何?”
兔子乖巧地精点头。
“呼——”怀文一挥手变出白符,一挥而就,符咒生成,然后将白符丢入昇玉盘中,盘吞咒,又与兔子精的那丝法术相融,瞬间原本被吞掉的白符,出现在昇玉盘中央,原本的咒文变换成了字。
怀文取下那符,递给兔子精。
兔子精拿着白符,念了出来:“弯形钺。”
“没错。你修的是木系,虽以柔制刚,但你性子太柔,力量不足。这弯形钺刀刃锋利,充满有力量,可以补足你的力道。”怀文耐心的解释道,“你现在不妨去铁铺买个弯形钺试试,若不合适,你买弯形钺的钱,我还给你。若是觉得它与你甚是契合,还望你前来告诉大家。”
那兔子精点头,跑去铁铺买弯形钺了。
怀文顺这兔子精的方向看去,只见玄烨、仓仑和师雨洛站在人群里。
仓仑和师雨洛来着这里,并没抱有她能赚到很多银钱的希望,而是要瞧瞧身为人妖所一员的她,能做出些什么来。
回想几百年前,仓仑和师雨洛也曾见过人妖所的风光,如今再见这等光景,难免触景伤情。
一个看似笨拙的修仙小徒,能在两日之内,做出这昇玉盘来,就不能说她笨拙了。
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修仙三人,实则根本不简单。正如仓仑先前所说的,白衣服的抓不透,黑衣服的不简单。他们两人不由怀疑他们真正的身份。
“你没有骗我,这真的有用。”
众人寻找声音看去,见着那兔子精气喘吁吁地跑回。他手里拿着个弯形钺,一脸兴奋地喊:“果真没错,这个弯形钺最适合我!”
姜礼堰又敲响了锣鼓,正准备大肆宣传。但很快就有人质疑,兔子精是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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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来的托。
而那兔子精看着众人,自己干捉急:“我才不是他们的托。”
“我为了一件合适的兵器真的找了很久的……”
质疑声不断,怀文先是拍拍兔子精的肩膀,让她放松冷静下来。随之,怀文对着众人,昂首挺胸地说道:“是不是合适她,我一言你一句也说不清楚。试一试岂不更好?”
众人窃窃私语,纷纷点头。而兔子精在一旁问怀文要怎么做。
怀文示意她先等等,然后掏出四张白符,她眼珠子亮亮地,念了一下咒语。那四张白符便以昇玉盘为中心点,分在四个角,在汇聚成一个小结界。随即,她又让变出两片叶子。
怀文将那两片样子立在空中后,转身看向兔子精,让她不拿弯形钺和拿着弯形钺来施法让叶子波动。
兔子精点点头照做,众人好奇的观察着。当兔子精不拿武器施法时候,那叶子的波动轻飘飘的。而当她用弯形钺砍向那叶子,却发现叶子也是轻飘飘的。
就在大家吹嘘怀文时,那叶子突然后退了将近两米,在空中裂成两瓣。
那结界也被这股力量,震的动了起来。
众人惊呼,愣了一会,才鼓起掌来。夸赞之声迅速扑向怀文,紧接着,众人涌上来,呼喊着也要来试试自己最合适什么兵器。
姜礼堰见状,忙敲响锣鼓,他高喊众人排队,一个一个来……
人群往前涌,玄烨身旁便渐渐空了出来,他看向围着怀文的人和妖,再看看仓仑和师雨洛这两人。只见他们,看着怀文生意好了起来,便也不凑这个热闹,先行离去了。
玄烨眸子一沉,他直勾勾地盯着忙碌的怀文看,呼吸忽然变快。
他本该早些那样做的,只是一开始他不信,幸好现在也不算太迟。
好一会后,玄烨听见姜礼堰和怀文嚷嚷的声音。仔细辨别,才知道是来人太多,姜礼堰一个人来不及算钱,还算的一滩糊涂。
时间就是如此巧妙,怀文就在这个时候和玄烨对上眼,对方眼里的意图已经很明显。玄烨回应点点头,面带笑容大步走向怀文。
一整天下来之后,三人精疲力尽地回到客栈。
仓仑和师雨洛倒是很贴心的,为他们提前准备好了饭菜。三两句中,仓仑就得知了,怀文他们进入进账三十两。在弄个两三天,不仅兵器的钱赚到了,路费钱也能赚了。
姜礼堰咽下饭菜后追问两人有没有来看他们。
师雨洛和仓仑点头应和一声。那姜礼堰继续追问:“那你们来过,就知道我们生意火爆,明日要不要也来帮我们一下呢?”
师雨洛淡淡反驳:“恐怕不行。”
“为何?”
仓仑解答道:“虽说我们进入西措之后,并没有发现这里有黑气团。但为了以防万一,周边最后还是在仔细探查一下。”
怀文一听,心有些慌,她下意识飘一样玄烨,嘴上问:“那可有什么发现?”
师雨洛放下碗筷:“暂且没有。”
吃口菜后,仓仑眼珠子转溜一圈笑问怀文竟然能用那昇玉盘帮别算出用什么兵器合适自己,那她有没有算过。
怀文笑:“我师父早早为我算过了。我的兵器是剑呀。”
“那怎么会找不到适配你的剑呢?”
怀文摇头,她也不知道,她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至此兵器的话题草草结束,众人饭后各自回了房。
只是怀文的房门才关上,她一个转身,迎面就是玄烨那一张精致的脸庞。她吓了一跳,手捂着胸口,身子往后仰:“你干嘛。神出鬼没的。”
玄烨倒也不在意这些,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今晚丑时,我会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
“晚上见。”
21. 第 21 章
这是一片空地。
月躲在云层里,夜黑,伸手不见五指,怀文什么也看不见,她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
“轰——”
光亮起来,是玄烨点亮了周边的几棵树,银闪闪地,在夜晚里像是树上布满了萤火虫。
夜晚的微风拂过,吹着那树叶沙沙作响,怀文只觉得这一刻,静谧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不知道玄烨要带她来这里是为什么。
而对方提前对她的疑惑给出了解答。他的眼睛在夜里也看不清神色,只有声音很低沉:“怀文。”
“怎么?”
“我为你挑选了一把剑。你试试吧。”
怀文诧异,她看向玄烨,只见缓缓抬起手,变化出一把剑,握在手里。怀文又瞧着,玄烨对着那把剑,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就那样看了好一会自己。
怀文被玄烨盯盯,身子突然变得僵硬,她微侧身子:“你别瞪我了,不是说给我选了把剑吗?”
落叶发出清脆的声响,玄烨正一步步走向怀文,他将那把剑伸出去递给怀文,用低沉又带着颤动的声音,轻柔又沉稳的开口:“你拿着试试。”
实在是玄烨,今夜和平常不太一样。怀文接他手中的剑,都有些担忧和谨慎,生怕这把剑把自己给震飞了。
那把剑怀文拿在手里,并没有像怀文想的那样,一拿到手就把自己震飞。她先是偷瞄玄烨的反应,但对方没啥反应。又或许是夜黑,她看不清。
随后,怀文长叹一口气,将剑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下。这把剑很轻,挥舞起来,一点儿也不费劲。
月出来了。
月下,怀文正用这把剑,舞动。从她把剑握手里的那一刻起,她就被吸引,仿佛有一种天生的记忆,让她忍不住去舞剑。脚下步步生莲花,周身散发着银光,而那剑,渐渐的发出了光来。
明亮的,金色的的,银色的,五彩斑斓的……
“怀文……”
静谧月下地呼唤,尤为动情。怀文停下来,她眼神清澈明亮的看向玄烨,歪歪头,轻应了一声。
“我……”
怀文没听清,她将剑收起来,凑近玄烨,想要听的清楚一些。
玄烨的声音开始变得嘶哑,他眼里的神情已经和刚到这会时,不一样。他瞧着向自己慢慢靠近的怀文,眼角玉珠不自觉滴落,是苦涩与失而复得地味道。
在泪水鱼贯而出前,他扑向怀文,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他用那微颤的声音,努力将字说清楚:“你在,真好。”
声音,在这一瞬变得格外清晰。怀文听着玄烨的心跳声,呼吸声,哭泣声,还有那风吹树叶的莎莎声。她感受着玄烨的体温,不断的向自己传导过来。
怀文的心跳也骤然攀升。她不知玄烨为何哭泣。她不知玄烨为何要说那句话。
但她猜大概是因为思念。
思念过去,思念故人。
这一刻,她感受着玄烨身体的温热和哭泣时的抽搐。他很难过,她不知为何,这一瞬,只想安慰他。
月下,两具身体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气息。那些被玄烨点亮的银树,越发的强烈了。渐渐地树上,冒出无数个花苞,在夜里盛放。
时间在风于树叶的吟唱中溜走,两人静静地拥抱已很久。玄烨的泪水浸湿怀文的右肩,思念太过绵长,他害怕一切都是夜的梦。但是胸口处不断传导过来的热气和温度,让他把梦击碎,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城主大人——”
静夜中,怀文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回应。怀文仰着头,她又唤了一遍玄烨的名字。这会,对方低下头与她对视,那眼神太柔情。
顷刻,怀文面色绯红,她有意识的想要从玄烨怀里挣脱开。很显然,玄烨感受到了她的挣脱,起初,不敢放松一点儿。
后来又听到怀文说了一句:“我好热。”
玄烨这才将怀里的人松开。
从玄烨怀里出去后,怀文慢慢起身,往后站。夜风为怀文脸上的绯红和心中那热意降温。怀文侧目瞧瞧自己手中的剑,她又抬头,借着月光看清楚玄烨的脸——泪水划过的痕迹尤为明显。
“你。”怀文顿了顿,她斟酌后还是说道,“我不是阮时筠。”
玄烨却笑了,他所爱之人,向来很聪明的。从鬼灭鬼切告诉怀文关于阮时筠的事情开始,玄烨就应该知道的。怀文一定会认为自己与她交好,一定是因为阮时筠。
虽然开始的时候是这样的,但现在一切都明朗了。
这一次,轮到玄烨步步走向怀文,坚定的,自信的。玄烨眼里布满柔情爱意,他嘴角微扬,声音干脆响亮:“怀文,你是你,你始终是你。阮时筠也好,怀文也好,它们都是你的名字,而你,原原本本的是你自己。”
怀文眉心皱起来,内心涌起一股波动。她有些不明白这股波动从何而来。但是她也感知到这股波动,并不会让她觉得不适和失落。
之前听到鬼灭鬼切以及玄烨说起阮时筠,她在他们眼中,自己是阮时筠的后人,也让她自己,相信了自己就是阮时筠的后人。而如今玄烨却改了口,说她是她自己,却有着两个名字。
这怎能不叫人在意。
脚步声漫过来,怀文抬头看向走向自己的走玄烨,她轻声问:“你确定?”
“我确定。”玄烨看着怀文温柔回答,随后他又指了指怀文手中的剑,“怀文。你知道的,很多兵器都认主的。你手上这把也是。”
话至此,怀文心中已经清楚,但她还是问:“那你怎么能百分百肯定,这把剑没有易主。”
玄烨听到这话,回想来觉得有些疼:“因为,我试过,它把我好一顿折腾过的。”
“你?”怀文眼睛亮亮的,她很是疑惑。
玄烨轻柔一笑解答道:“因为它是你的剑。如果没有你了,它的新主人,只能是我。”
怀文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思考,她试着将一切联系起来。这些信息,在她脑海中,慢慢拼凑,虽然不完整。但对眼下来说已经足够。
两人就这样站着,没有多余的举止。
直到怀文接受了眼前的一切,她才对玄烨说,天色太晚,要回去休息。
怀文把话落下,往前走,玄烨下一步就紧紧跟上去,一把将人拉住,怀文转过身,两人四目相对。玄烨看清对方后才开口:“怀文…收好你的剑。还有…”
玄烨的话说到这便停了下来。怀文见他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催促问:“还有什么?”
“还有…”玄烨话到嘴边,瞥见怀文稚嫩的脸,无奈叹口气,把想说话咽下去,换了一个心境,温柔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但怀文想的是她们本身就要一直在一起了不是吗?但她没有把话说出去。风忽然飘了过来,她闻到了玄烨身上特别的味道,是从前未曾闻到过的樱花香。
这一晚,怀文意外好眠。
等晨光洒落窗台时,姜礼堰早早敲响了她的房门,赶急喊她去街上做买卖。怀文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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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衣裳,从房内走出去,瞥见对门的玄烨也正好出来。
她急匆匆的脚步放缓慢,她与玄烨眼神交汇,有些不知所措。但又避免不了相处,只好先走一步。姜礼堰反倒追了过去,还对着背后的玄烨喊话,让他快些来算账。
这整日下来,玄烨和怀文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待到收了小摊后,玄烨找了个借口支开姜礼堰,让他去把师雨洛和仓仑叫来,到这西措镇,最好的酒楼去,喝酒庆祝。
剩两人时,玄烨定在那里,他咽口气;“怀文,你躲我做什么?”
怀文将昇玉盘收好,摇头否认。
“既然没有躲我,那干嘛不看着我的眼睛?”
怀文定在原地,猛地瞪大黑黝黝地双眼,直视玄烨:“我这不就是看着你嘛。”
玄烨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从昨晚确定眼前的怀文就是自己珍爱之人后,他没做出些更多行动来,已经很克制了。可对方表面上看似接受了自己,实际上,把距离拉的更远了。这不是他想要的。
“你想听听你的故事吗?”玄烨问。
这倒是引起怀文的好奇了,她咬着嘴皮子,不知道该不该听。假若叫阮时筠这个名字的自己与玄烨有过一段情感上的深交,那么此刻的自己,就没有。
顶多是搭伙一起上路的伙伴,是她用咒法换来的,并不是心甘情愿。
可偏偏她确实好奇,实在是有些自相矛盾。
玄烨瞧见她纠结,有看得出她的本意便开口:“你喜欢修仙,受修仙道士们影响,你以为天下造福而存在为己任。只不过从前,你有说的是——天下祥和,子嗣绵延。”
“你很聪明,也很有趣。”玄烨笑了笑,“当然也不差钱。”
怀文在心里嘀咕,她没钱那是因为从前和现在的人妖所不一样。至于聪明和有趣,她也觉着自己现在也不赖。
想着想着怀文反问:“那她怎么死的?”
玄烨当即反驳,语气加重:“不是她,是你。你没死。”
怀文摆摆手,绕着桌子笃步,斟酌之后,小心翼翼问:“那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她……”
怀文瞅着玄烨脸色不对,立即改口:“呃……我呢?”
玄烨撇过头,惭愧与自责涌上来:“是我不好,现在才找到你,甚至你出现在我面前了,我都没有把你认出来——”
说着说着,玄烨眼睛泛起泪光,他双手捂着脸:“没有你的气息,没有你的气味,没有你的元神,就连同他们说你死了,可尸体也没有,甚至鬼魂,我都找不到……怀文,对不起。”
“你能不能——原谅我?”
明明问话的人是怀文,可她却不忍见到玄烨责备自己,她带着羞愧走到玄烨面前安慰道:“为什么要请求原谅,你不是也找了我……三百年吗。”
“可是你说,你和你师父在人妖所呆了很多年,我却不曾发现……”
“因为我上山,总会藏起来,你才找不到。”怀文伸出手轻轻放在玄烨脸上,“因为我身上不再是你熟悉的味道。因为我是现在的我,没有过去和你的记忆,自然你什么都找不到。”
彼此的手交汇感应,玄烨慢慢反手握住怀文的双手,他的眼睛里还闪着泪珠,脸上还印着泪痕。
刹那,怀文的心脏就像是被一根细线牵引,只要一撩拨就会发出琴音来,低鸣冗长,富有感染力,落在心尖上,引得泛起阵阵波澜。
这世间有人为你,踏遍三界三百年,怎能不为此动容。
22. 第 22 章
黄昏时分,西搓镇的云像是镶了金边,一层层的叠出去,在风中浮动,又成了海浪。
怀文将双手从玄烨手中抽离出来,她指着晚霞,婉婷抹笑:“你看呀,这天色真美。”
玄烨抬起头来,望着那一片晚霞,当即他又低头望向怀文,只听她带着惋惜说:“这样漂亮的天,如果大家都看不到了,就很可惜呀。”
玄烨读的懂怀文的话,他点点头,也喜欢这样的天。
不一会,怀文细声细语念道:“不管我们从前如何,我们目标是一致的,城主大人。”
“就让我们一同让这个天下祥和,子嗣绵延。”
日沉下去,月就会升起来。
姜礼堰备的美酒佳肴恭候多时了。
阳岩玉琼,作为西措镇的一品美酒。一坛酒便值二十辆银子。
据说这酒先要装在用那岩浆打造出来的器皿里,先烧制一个时辰。再埋在土里,等上个三十六日,在挖出来。
等到饮用时,先把那装着酒的器皿在火上烤一烤,醒一醒酒。这才能倒在酒瓶里,放凉之后,方漂出一股独特的酒香。
这不禁让怀文回想起在落浮城做店小二那几日,日日香味入鼻,灌注全身,令人欲醉。落浮名酒,享誉人妖两界,只可惜,她那会没钱买,根本没有品尝过。
但幸好,今日有幸品尝这阳岩玉琼,也算满足酒欲了。
三两杯下肚后,几人听到邻桌的人开始吟诗作对。
仓仑便自顾自地说,有酒的地方就有人吟诗作对。更何况是有这等美酒的地方。
他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饮酒诗意大发,落笔便能生辉。但更多的时候,见到的都是口水诗,不值一提。还不如写上个到此一游,来的有趣。
正说着呢,有人走过来敬酒:“见公子仪表堂堂,我来敬一杯。”
仓仑饮下一杯,那人笑道:“既然你们饮下这一杯,那就是接下了我们的邀请。还请你们与我们对诗呢。”
仓仑饶有兴趣问:“怎么对?”
那人笑念道:“按惯例,你要先对上我们妖王曜日策灭的写的——春水秋水多离愁,泪水口水多干喉。”
这是什么鬼诗……
怀文这一桌人,都不好受。
但入席了就打个样,仓仑配合着那人对念一句:“夏水冬水多冰寒,溺水落水多命憾。”
这引得众人捧腹大笑,又怕那曜日策灭听了去骂人,只好说对的好,对的好。
仓仑来了兴趣,还让姜礼堰念叨念叨,说总归有个垫底的。
喝了酒的姜礼堰本就很兴奋,方才看仓仑和别人对诗,他就欲欲跃试了。
当仓仑让他来一句,他当即举起酒杯,笃步:“浮沉暗夜饮酒来,似与神仙,迷人眼。枕畔香槐入眠去,生死一场,又何妨。”
诗中有情又快意,引得众人鼓掌捧场。姜礼堰这会没有往日那般吊儿郎当,而是君子有度,以礼相知,世家子弟姿态,尽显了出来。
众人一瞧,又与姜礼堰继续饮酒作乐,盛世快活。
旁观了许久的怀文这才想起来,她虽然知道姜礼堰曾一族从前是世大家族,但这些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也不知道他们过的怎么样。
怀文还未问出口,仓仑倒是调侃起姜礼堰这富有才气的一面,说他若是个书生,也能落榜。
金樽举起,一杯又落肚,姜礼堰快意落座。怀文压低声音关切:“阿堰,我还没问过你,你们一族人过得还好吗?”
姜礼堰自嘲:“自然是过得不好,但也算能活吧。”
“那你出来多久了?没想要回家去?”怀文又问。
姜礼堰嚼着肉,自我调侃:“这不是还没得道成仙嘛,怎么回家?”
旁边的仓仑听进去了,他扭头就说:“年轻人,就算没有得道成仙也要回家看看。你的父母年岁增长,可比你成仙要快的多了。这人界,就一大堆没有成仙的。这些年,你见过那个门派,敢跳出来说自己门下有人得道成仙了。”
姜礼堰嘟囔着:“然后就像您一样,浪迹天涯。”
仓仑气呛了,师雨洛瞧着问:“那你告诉我,你何为想要得到成仙?”
“这不废话吗,在人界,只有两条路能走,当官的和修仙的。我不合适当官的,就做成仙的。当官是造福百姓,当神仙不也这样。我姜礼堰做的不过是这世间寻常小事,寻求个自我满足,顺道做个好神仙咯。”
这样的话,任由人听去了,都有所感触。仓仑的视线和师雨洛无意中相对,他们在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惋惜。
怀文默默给自己的酒杯满上,轻碰姜礼堰的酒杯,会意一笑,胜过言语。姜礼堰倒是爽朗,手搭在怀文肩膀上,就要与她共醉,还连做两首诗句,夸赞怀文。
正喝的起劲呢,邻座的人突然走过敬酒,姜礼堰不得不松开怀文,站起来与人共饮酒。他又准备坐下,却被人拉走。
怀文边上就空出来,玄烨顺势挪到怀文身旁坐下,端起桌上的酒杯,微微摇晃,他没有说话,而是多情深邃又略带侵略性地望着怀文。
怀文倒也看得出来,低着头笑了笑,举起酒杯和玄烨碰了碰,一饮而尽。
这落到师雨洛和仓仑眼里,是别样的滋味了。
为了转移这气氛,仓仑将话题转向怀文,问她选好兵器没有。
怀文与玄烨对视一眼,她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现在有一把。但出于担忧还是没有直说,而是回仓仑,说她早在铁铺看好了,明日就去买。
师雨洛便念一两句:“那明日就可以启程出发。”
“是呢,之后我们大概是没空喝酒作诗咯。”仓仑叹道,“今夜呀就要不醉不归才好。小二——上新酒!”
再看姜礼堰那边,众人觉得他对的诗句尤其妙哉。就拿出笔墨,让他写下来。姜礼堰喝的有些醉了,他接过笔,先是洋洋洒洒在纸上落笔。
众人还没来得及品鉴他的诗,姜礼堰便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转身面相酒馆的一根大柱子。
他发出爽朗的笑声:“小爷,我要写在这里。”
随之丢下那笔,顺势抽出旁边人的剑,对着柱子挥舞。店小二的见到,赶紧跑出来想要阻止他,可看周边人早已经被这壮举给弄疯了,不给店小二过去。
姜礼堰用剑刻下一首诗后,兴致勃勃还开始舞剑,更是为这一晚增添风采,引得整个酒楼都在鼓掌喝彩。
纵观全程的仓仑,不知怎地,将自己喝得脸色发红,他忽然想起了这儿的火山汤泉浴便开口道:“美酒喝了,那也要去泡一泡,闻名的火山汤泉浴。”
师雨洛抿唇念句:“你醉了。”
仓仑否认:“这才喝到哪里,这点小酒,还不足以灌醉我。”
混迹人妖两界多年的仓仑,红尘风流之感比从前重了很多。师雨洛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又听到仓仑也让她一块去泡澡,师雨洛凝视着他,轻轻抿一口酒:“我不去。”
当即,师雨洛起身:“但不要太晚,免得出意外。”
撂下这句话,她人便走了。仓仑目送师雨洛的背影,却一把拉住怀文的手,轻快笑道:“她不去,是没人陪同。我们大老爷的,一块泡,有意思。”
怀文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仓仑抓得太紧,她只能摇头拒绝。
仓仑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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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玄烨:“那咱三个都去。咱三个都好好洗一洗。”
“哎哟。”仓仑叫喊了一下,他双手忙缩回去,“什么东西,怪疼的。”
怀文扭头看着玄烨,见他冷眼与不爽,就猜到仓仑的疼痛是他弄得。随后就听到玄烨恶狠狠发话:“时候不早,你也给我滚回去。”
怀文点点头站起来,准备离开,耳边却又听到玄烨说道:“你站住。”
“你不是让我走吗?”怀文有点委屈。
玄烨也站起来,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酒鬼就该早点回家。但是你,跟我走。”
怀文眨着眼睛问:“为……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
当火山汤泉浴的招牌,五个大字出现在怀文视线时,她默不作声地看向身旁的玄烨。她内心一惊,他该不会想要和自己一起泡吧!
顷刻,话本里的剧情,在怀文脑海中不断滚翻。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脸色越红。玄烨要往前走,怀文赶忙拉住他的衣角,红着脸开口:“等等,我们……一起泡澡,不太合适吧。而且我是……”
“想什么呢。”玄烨压着嘴角的笑意,故意提高一些声调,“我们还没有成亲呢。我不会的。”
明明是狼虎之词,明明是调戏的话语,怀文此刻就是不觉得气愤。但她是个姑娘,她会因为这样的话,面红耳赤。
来泡汤泉浴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路过怀文和玄烨身旁时,忍不住叫喊他们不要挡道。怀文这才回过神来。
她避开玄烨的眼神:“我……还挺干净的,还不用泡澡,我先走了。”
她没能走掉,玄烨一把把她拉住,轻声细语:“这一路过来,整日忙活,还不叫累。泡个澡,好好放松一下。”
“可是……”怀文想她要进去,那是男女两边都不合适。
玄烨倒是明白她的顾虑,玩味笑着解释:“怀文,我就只有你一个。我怎么舍得你同他人共浴。你一个人独享一个浴池。”
“那不是很贵?”怀文忧虑自己的荷包。
“我有钱。”
怀文忍不住嘟囔:“那你之前怎么那么小气。”
玄烨败阵下来,他弯腰,凑近怀文,在她耳边吹气似的,念:“我错了。”
这世道是怎么回事。从前话本里只说女人爱撒娇的。如今看来还有加上一句,妖撒娇起来更楚楚动人。
幸好在这情迷之时,怀文想到了不久前,玄烨可不是这样的。那会见面就要杀人呢!怀文咬着牙,她盯着玄烨,眼里不知觉涌起一股复仇之意。
她假装凶神恶煞:“是因为觉得我不是阮时筠是吧。”
玄烨很不想承认,但他要真诚。他本能的用脑袋去蹭怀文,从脖子到脸蛋,在无声的示弱。
这跟小狗狗有什么区别。怀文心一下子就软了,反正她听人说过,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但是如果有人掏钱买单,若是好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在人挤人的路上,怀文扯扯玄烨的衣袖,对方抬起头来,眼里写着委屈。怀文轻咳两声,伸出手下达命令:“钱给我。”
“哒——”
一袋钱,放到怀文手上。钱过重,怀文差点没有接住,玄烨还扶了扶。站稳后,怀文掂了掂钱袋,在心中感叹,比她这两日赚的多得多。
既然钱到手了,怀文心血来潮,看向玄烨。或许是喝了酒,醉意催人欢乐。她突然伸出手摸摸玄烨小脸蛋,笑盈盈:“那我先走啦~”
这映照着月光的热闹地路上,怀文蹦蹦跳跳地往前方去。玄烨紧跟着在怀文身后,不用再隐藏笑容,肆意开怀,他心头像是多了一盏灯,明亮耀眼。
23. 第 23 章
一夜好眠。
怀文伸着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揉揉眼睛。昨夜泡的汤泉,实在是太舒服,这才叫人赖床。怀文喝口水,瞧着外头阳光正好,心情愉悦,笑着走出房门。
迎面就和玄烨撞上,她笑着打了个招呼。玄烨便拉着她下楼去吃个早点。吃了好一会,都不见姜礼堰下来。怀文嘟囔一句,不会是昨夜喝太多,醒不来。
“我吃饱了,我去叫醒他。”
玄烨按住怀文的肩膀:“我去。”
怀文摇头,表示自己也要去。玄烨执拗不过,两人便一块去了。在门口敲了敲房门,没有回应。怀文又喊了几声姜礼堰的名字,依旧没有回应。
怀文清清嗓子:“姜礼堰你没事吧。再不说话,我要推门进去了。”
屋内没有动静。怀文仰起头看一眼玄烨,她还没有做什么。对方就顺着她的眼神,顺势把房门推开,率先走了进去,怀文紧跟其后。
门被推开,里头却空无一人!怀文和玄烨愣了一下,怀文四处瞧瞧,姜礼堰的包袱还在,那必然不是自己走掉地。
她转眼又想,该不会喝醉在酒楼,赖在那里,没有被送回来吧。她到外面找一找,玄烨也跟了过去。仓仑和师雨洛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也跟着一起去了。
四人急匆匆赶到酒楼,询问一番。酒馆的人说是送回去的。酒馆掌柜瞧着四人,哼了一句,掏出算盘:“你们在我柱子上刻字,破我大柱子,我可要好好算算这一笔账!”
一语惊醒梦中人。
四人汇聚在昨晚姜礼堰用剑划过得柱子跟前。只见,姜礼堰划过得地方,多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老子是你爹。
好了,这下大家都清楚了。
姜礼堰被曜日策灭掳走了。还没有到人地盘呢,就先被被人抓去做人质了。
当即,怀文便急匆匆付了钱,领着几人去救姜礼堰了。
褐红色的群山中央流淌着一条褐红色的河,河边上有个挺拔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几个大字:策灭的地盘。
飞过了河,再穿过那些高耸的山峰,便能瞧见策灭管辖下的全貌。
怀文他们在空中往下看,率先看到的是宛如石榴一样的石头,一层叠着一层,再往后一些是如刀锋一样的山石。又飞了一会,就能瞧见稀疏的绿树和密密麻麻的小屋,沿着山脉,如盘蛇一样建立在山上。
前面就是嗅妖出没的地方了,他们不能在往前飞了。他们便从空中下来,先是化作策灭的小妖兵,仿照他们扛着活人往里走。
这一路,他们没有遇到所谓的嗅妖,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紧跟着队伍,扛着一个用木头化形的假人。
有嘈杂的声音响起,然后又争吵起来。仔细去听,才听清楚,原来他们说昨日大王吃了鲜嫩的人,今天心情好,又打算煮一个来吃。
怀文有些心慌,姜礼堰该不会就这样被吃了吧。仓仑和师雨洛低着头,他们作为流放神官和当值神官,偷偷化形来这里,不算的是什么涨面子的事情。
他们前面的小妖们扛着的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来这里那就不止是要救姜礼堰,还有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救下。
怀文走着走着,心中有诸多疑惑。明知策灭的地盘就在这里,为何没有神官或者道士不来降了他。虽说他自愈能力强,但也不能就让其这样下去。
走过那些歪歪扭扭的小道后,队伍来到一个山洞前。空口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往里头走了一会后,听到前面的领队下令,把人放下,退出去。怀文等人便悄然藏了起来。
等那些小妖都走后,他们点燃一把小火苗,猛然发现周身根本没有任何活人。反而看到的是四面环绕的,嵌入在山洞里的骷髅头。顿时,他们四个反应过来,他们中计了!
爽朗又奸诈的笑声响彻整个山洞:“一群笨蛋,你们也有今日!老子给你们的见面礼,好好享受吧!”
轰的一下,四周似乎在晃动。师雨洛掏出她的琉璃伞,变大,让几人站到伞下。琉璃伞挡住了那些不断飞来的石块。
好一阵后,又伴随巨大的声响。四人晃动了几下。紧接着四处传来吵闹声,仔细去分辨还能听到哭泣声,谩骂声,尖叫声……怀文心隐隐察觉不安,她走出琉璃伞外,刹那,她被震住了。
是嵌入山洞地骷颅头在叫喊,是那些被吃掉地鬼魂在叫喊,是不甘和恨意在叫喊。
“他竟然吃了这么多人。”师雨洛将琉璃伞收起来,神色严肃。
仓仑握紧拳头,环顾四周:“他还是顽固恶劣。”
怀文眼角有些红丝,她知道策灭残忍,可亲眼见着,心境更是疼痛。那些鲜活的人,死在这里,死在他的口中。姜礼堰若是如这些头骨一样的命运,他便不可原谅。
一旁玄烨注视着怀文的情绪,他走过来,坚定地看向怀文:“你别担心,我想依照策灭的本性,估计还没轮到姜礼堰。”
怀文稍稍安心点头,一旁的师雨洛巡视后开口:“先从这里出去。”
四人往前挪动了几步,猛然一下,失重感扑来。四人往下坠……
眩晕感袭来。玄烨抱住怀文,平复她的眩晕感。怀文按压着太阳穴,不过这样也能让她挤出一点精神来看看四周了。
他们此刻在一个巨大的不倒翁上方。他们只要一动,整个不倒翁就会晃动。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现在没有人知晓下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咻——”
两侧突然飞来的铁丝要将四人吊起来。但都被击破。下一瞬,又涌现无数的铁丝线,稍微不注意,就会划破肌肤,甚至是穿过整个身体。
“本事不大,屁事倒是很多!”仓仑击退那些铁丝线说,“总要收了他才好。”
“想收老子,你还不配!老子要让你跳舞。”
策灭的声音从空中传来的瞬间,所有铁丝缠绕上来,对打几个回合,仓仑和师雨洛纷纷被捆住了手脚。玄烨一手护着眩晕的怀文,一手燃烧掉向自己袭来的铁丝线。
很快,被困住地师雨洛和仓仑,就像是手艺人中的木偶。被牵住着,就像木偶那样,被人玩弄着。一来一回,不间断的,舞动着。仓仑调侃自己,说他这辈子都还没有过如此灵动过。
师雨洛想要动手施法切断铁丝,反而被策灭用铁丝勒紧了,弄得她更是疼痛。怀文好不容易定下神来,她见这样情况,她向玄烨送去恳求:“帮帮他们。”
玄烨点头,他站起来,将手中的火球加大,玩味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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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还想看你们多跳一支舞。但跳的不好看,算了。”
只是一个瞬间,玄烨手中的大火球便烧掉了所有铁丝线。仓仑和师雨洛得到解救的瞬间,反击回去,斩断那些四处飞来的铁丝。
可是那些铁丝就像泉水一样,不断涌现,他们怎么砍都砍不完。
师雨洛忍不住说道:“他怎么那么幼稚!”
仓仑动的有些疲倦:“就算是砍柴的,也能歇会。不是——他怎么想的,这么费力的东西也要弄出来?”
怀文也感叹,寻常若是掉入妖怪们的陷阱,就算被暗器暗算,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不会像策灭一样,弄的没完没了。看上去砍断这些铁丝,他们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仙法。可实际上却极其耗费精力和体力。
仓仑松松肌肉酸痛的手:“那我们要怎么办?”
师雨洛沉思,她暂且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摇摇头。
怀文若有所思,试探性的开口:“既然我们来到这里了,那就顺他玩一玩?”
“好呀。”玄烨轻快的应和着,“就让我们看看,他要玩什么。”
手酸的仓仑怒吼:“他怎么那么无聊!”
“说了呀,‘不学无术’。”玄烨轻飘飘答了一句。
仓仑抓自己的那勒红的痕迹:“难道还真是想让我们跳舞?”
四个人互相看看,瞬间,心领神会——还真有这个可能。
他们陷入了沉默。他们无情地重复地砍着铁丝,没有人表示自己要跳舞。仓仑直白的说自己四肢不协调,师雨洛则是冷漠无情的摇头。
怀文看向玄烨,小心翼翼地问他:“你的酒楼也有歌舞,所以你会不会……”
玄烨隐约猜到了什么。
怀文露出求助的眼神:“要不……你试试?”
玄烨双眼下垂,他眉心微缩,嘴巴闭成一条线:“不行。”
怀文倒是也能理解,她指示妖王在众人面前跳舞,确实不像话。再说了,他未必会跳舞,就算会跳舞,也未必跳的好看。
轰隆隆——他们所站的不倒翁,自个动了起来。巨大的晃动,四个人摇摇晃晃的,想要飞上去一点,就会听到那些那些鬼魂的叫喊,叫人听得头晕目眩。
当他们再一次落到不倒翁上面,猛然,这个不倒翁突然变成大石球,滚动了起来。站在上面的他们,只能不断地奔跑。
但这样下去,很快就会精疲力尽,他们必须想办法出去。师雨洛回想着方才那些铁丝,在结合仓仑说的话。她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师雨洛提议:“若是我们必须要按他弄的来,看来这个舞是非跳不可了。”
仓仑跑的气喘吁吁:“他这是又要累死我们,又要拿我们取乐。”
师雨洛皱眉:“他想的是什么舞?”
这次,仓仑没忍住破口大骂:“管他什么舞,我会先累死!”
“那么……”师雨洛扭头,眼神犀利的看向仓仑。
仓仑很快就领悟到了,默许点点头。
随即,师雨洛骤然变化出仙绳,一把将仓仑和怀文抛到空中,自己也跟随飞上去,一面将琉璃伞打开,遮住仓仑和怀文。
“你们两个给我跳!”
24. 第 24 章
师雨洛的动作太快,玄烨在惊措中跟随着怀文冲上去。
三五下除掉那些铁丝,一把将怀文搂了过来,稳稳落到大石球上,确认怀文毫发无损后,凶神恶煞地看着师雨洛:“你想死。”
师雨洛对付那些射过来的铁丝,淡定找借口:“他们两个最会跳舞了不是吗?”
仓仑忙补一句:“就算我会跳舞,你好歹给个心里防备。”
怀文扶着玄烨的手臂,缓解眩晕感:“两位道长,我是修仙小徒,经不起你们这样折腾。下次,要我出手,先知会一声好吗?”
玄烨冷着眼,咬牙切齿:“你们神官,还真没有教养。”
“一时着急,不好意思。”
玄烨嗤之以鼻:“那我杀你的时候,也说闹着玩。”
师雨洛骤然愣住:“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什么呢?”
仓仑和怀文也愣住了,这就意味着,玄烨能够识破他们身份,那必然不是普通修仙小徒。
而师雨洛挂起脸,她和仓仑方才通灵就是为了测试玄烨。因为料想到,他身份不一般,但没料到玄烨反应敏捷,一个火球就烧掉了所有铁丝。
现在还能说出她和仓仑是神官的身份,所有预想都超出她所想之外。总之,在这里,她一定会揪出玄烨的真实身份。
玄烨双手环抱胸前,不屑冷笑:“我怎会不知道。”
师雨洛喊:“你是谁!”
怀文不觉担忧起来,她害怕师雨洛和仓仑会不分青红皂白,当即反过来对付玄烨,便抢先开口:“我们人妖所有个罗盘能算出谁得道成仙了。所以我算过一卦,你们不是寻常修仙道士,那就只能是神仙咯。”
师雨洛皱起眉头,眼皮挑起来:“你们——”
大石头滚动起来了,打断几人,四人没办法在继续这个话题。
仓仑率先开口:“暂且不说这个话题,现在逃出去最重要。还是想想这个舞蹈怎么跳吧。”
师雨洛将锋芒收起来,眼下他们不能分心。
“方才两位道……神官被捆住时候,我仔细看过你们在空中律动。”怀文喘着气,若有所思,“我觉得不太像寻常的舞蹈……”
“那像什么?”仓仑追问。
怀文憨厚一笑:“好像……狗刨洞。”
除开怀文,唯独玄烨笑出声:“一模一样。”
仓仑和师雨洛黑了脸,怪不得他们刚刚被捆着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是向下弯着的。仓仑没好气说道:“不会是让我模仿狗刨吧。”
新一轮的铁丝又开始袭击了。
玄烨撂话:“你们是神,主动被抓吧。”
就眼下来说,师雨洛和仓仑没有理由不这样做,两人确实是神官。
在滚动中,仓仑自告奋勇地向上飞去,没有了挣扎,那些铁丝轻而易举就将仓仑双手双脚捆起来。锁住仓仑之后,除开捆住仓仑的四根,其余铁丝就缩了回去。
那个大石头也不滚动了,一切就如他们想的那样,曜日策灭做这个就是为了看人跳舞。就在仓仑想着怎么还不开始跳舞的时候,他就被铁丝控制着高高飞起,在下来的时候,变成薄薄一片,宛如皮影手艺人手中的皮影。
仓仑眨着眼睛,嘴巴说不了话。他努力施法想要变回来,但他被铁丝禁锢,无法施法。
那些装着骷髅头的小洞,在此刻呐喊,似乎在庆祝胜利。只是它们的叫声,听的人头疼。怀文捂着耳朵,她有些恍惚,只觉得自己好似也是那骷髅头中的一员。
她张开嘴巴,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一双大手温柔的盖在怀文捂着耳朵的手上,怀文闻到了那股樱花的气味,她瞬间心神定了下来。
“仓仑,你怎么样了!”师雨洛大喊,她欲飞上去。
可她脚跟才离地不到半米,就被射过来的铁丝缠住了大腿。她只能斩断,先回到地上。师雨洛叫喊着仓仑的名字,可就是没反应。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打鼓声来,仓仑就随着这鼓点,上下摆动。又在鼓声高潮时候,将仓仑环绕着山壁四周,转了几圈。
而那些叫喊声就跟凶猛了。
师雨洛不忍,她掏出琉璃伞,转向仓仑,中途却被铁丝打下去。
忽然,仓仑又从画皮人,变回他原本的模样,可那铁丝操控着他,在半空中,学着像狗一样挖土刨洞,然后又是学狗撒尿……
“嘭——”
仓仑能开口说话了只听他咆哮:“累死本——”
话没有说完,又被迫变成皮影,如此反复。于是怀文其余人就听到了,仓仑断断续续地声音回荡在整个山洞里。
“奇耻大——”
“能不——”
“气死——”
师雨洛眉头一皱,顾不上那么多,她再次用琉璃伞,三两下就把捆住仓仑的铁丝卷断。救下仓仑后,大石球又滚动起来,铁丝也不断射出来。
叮铃,叮铃,琉璃伞发出声响来。师雨洛脚尖落在琉璃伞尖上,轻轻一点,琉璃伞从她脚下冲出去,绕着整个洞穴,将那些铁丝的出口,全部震碎。
鬼哭狼嚎的声响,再次爆发。
缓口气的仓仑,不敢懈怠,他变出自己的岚山剑,飞檐走壁,将那些小洞穴里的骷髅头,一个个急迫。那叫声就弱了下去。
本以为解决这些,大概无阻碍了。
谁能料到,那曜日策灭的声音又响起来:“你们毁了老子的游戏场,老子要你们的命!”
刹那,大石球滚动的速度更快了,也开始拔高挤压他们的空间。
倘若照着这个速度下去,他们还没有找到出口,就要被大石球挤压在石壁上,成为肉泥。
怀文渐渐回复神智,她望向身后的玄烨:“你有办法逃出去吗?”
玄烨搂住怀文的腰,轻轻一点,两人向上飞去:“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怀文,你到旁边等等我。”玄烨松开怀文的腰,将她送到洞穴边上。
师雨洛和仓仑,正在努力的抵住大石球向上挤压。两股力量之间,相互对抗,逼得那大石球掉落碎渣。那些碎渣又反过来,重重砸向他俩。
又传来曜日策灭的嘲笑声了,他喊:“你们都给老子活埋!”
师雨洛和仓仑对望一眼,两人真想直接与他对打。就算打不死,也要让他不好受!
一道冷白偏红的光,从两人背后映出来,师雨洛和仓仑担忧是曜日策灭在背后偷袭赶忙转身,却见是玄烨,掏出了一把刀。
他们定眼瞧去,那刀背上刻着菱格缠绕的龙纹,刀刃光滑发冷光,刀柄上雕刻着朱雀。这类刀,叫龙雀刀,二十年间,才能出一把。况且这类刀,不是一般人,一般妖能够挥动的。
想要挥舞这类刀,要么是仙术强大的道士仙家,要么妖法强大的妖兽妖王。倘若,自身不够强大,就算你得到此刀,也不能发挥出它的全部。
那龙雀刀先是绕着怀文转了一圈,再落回玄烨手中,他紧握,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师雨洛和仓仑。
这两人瞬间来了压迫感,他们来不及交换眼神。
玄烨手中那龙雀刀,任他重重一撇,深重的冷光,刺痛师雨洛和仓仑的双眼,两人不由得将自己的武器挡在胸前,想要挡住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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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料到,那冷光,从两人中间劈下去,劈的那大石球停了下来。
从那防备的状态中出来,师雨洛和仓仑不由得松了口气。
而怀文在那龙雀刀劈下去的瞬间,惊恐不已。生怕明明才说好要一起,为这天下太平而努力,结果对方转个身就要杀人。
反倒是玄烨像是得逞似的,在师雨洛和仓仑跟前,意气风发地笑,他转过身,朝着洞顶飞去,龙雀刀绕在他周身,阻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石块。
当他快到山洞顶师,将龙雀刀收回手中,猛地用力一劈,白红色光,炸开来,那山洞顶部裂开了一道口子。
日光透了进来。
碎石沿着两侧落下,那些本来消沉的声音,又叫喊了起来。亲眼见着玄烨从山洞内部开口,划出一道口子,还能做到不让山洞塌陷。
这可想而知,此人的道行有多高。
玄烨整个人被外头的光束照射,怀文等人仰头往上看,他们瞠目结舌,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等什么,出去。”玄烨发话。
师雨洛和仓仑收回惊讶,先逃出去再说。而怀文都不用飞,玄烨只是右手勾了勾,怀文就朝他而去,他一把搂着人,飞了出去。
阳光过于刺眼,怀文还用衣袖遮挡了一下,等到适应之后才放下。他们四人转过身俯视他们方才逃出的山。
师雨洛神色严肃道:“这里不除,以后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仓仑点头:“是呀,不知道他吃了多少人才做成了这地方。”
那些嵌在山洞的骷髅头历历在目,怀文有些伤怀,她不是没有见过妖兽,但那些都是小妖小怪,伤人也只是像人打一架那样,医治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她这一趟下山,才知道害人的不一定是妖兽,可能是不知名的气团。但无论是气团,还是妖王曜日策灭,迎接他们的结局只有死亡。
这一刻,她对柳溪让她下山历练这件事,恍然大悟。
一位只会坐在山上独自修炼的人,是无法体会人间疾苦,更无法去解救天下。
玄烨打断怀文的思绪:“在想什么?”
怀文面色发愁:“我想我们的目标,真难实现呀。”
玄烨语重心长:“那——你先从这件事做起不就好了。”
“是呀。”怀文豁然一笑,“何必纠结远大,就先做好此刻。城主大人——我想要把山洞毁掉,你能帮我吗?”
玄烨魅惑笑道:“有何不可。”
随着玄烨飞高,一刀光影划过,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巨响,那座山的山峰,完完全全地被切开了。山峰倒塌,石块滚落,烟尘滚滚,一股又一股的鬼魂从里头飞出去。
怀文双目瞪大的看着玄烨劈山峰的场景,她惊叹一个人能力怎么能厉害到这样的地步。而师雨洛迅速将她的琉璃伞撑开,吸收那些鬼魂。
看到此景,怀文想到了玄烨说的,他们是神官。
怀文眼中带着星光,她又想,若有一天,她也能成为神官,她会以师雨洛为榜样。而后她想向天地祈福,姜礼堰不在那些鬼魂其中。
等到师雨洛将那些鬼魂都收好以后,仓仑才问要怎么抓策灭。
玄烨收好他的龙雀刀,有意的坏笑:“他喜欢玩,那么我们也来玩。”
“怎么玩?”仓仑问。
“怀文。”玄烨轻柔喊一声,“你写字漂亮。”
怀文愣愣,这时候夸她字好看作什么?
当即她又听到玄烨对她说:“按我说的,在你的白符上写几个字。”
“什么字?”
“策灭是个胆小鬼!”
25. 第 25 章
到这一步,师雨洛和仓仑在心中,肯定的点点头。对赖皮的人就要用赖皮的办法。只有怀文不理解,但听话照做。
怀文写好后,交给玄烨。她看着玄烨先是对着那白符,施了一个咒诀,又将其立在眼前。
瞬间,那白符复刻出数百张,不断地飞向各处,并发出讨人嫌弃的叫喊——“策灭是个胆小鬼。”
怀文明白了,玄烨这是要让策灭走哪都会听到这句话,要让策灭自己受不住。虽然说这种手段,看起来是在耍心机,但对付策灭这样的赖皮妖,就应该这样。
日落天色渐暗,在这山中,四人寻了一处歇脚。
他们商议该如何把引蛇出洞,怀文脑瓜子一转,她提议。既然他们白天的时候暴露了自己的模样,那么夜晚策灭肯定会在地盘里加强巡逻。
但是策灭这个妖吧,那么爱面子,见不得人不待见他,不惧怕他。他们可以幻化出几个和自己一样的分身,大摇大摆地进城去,不将他放在眼里。
那策灭一看,定然生气,一定会出来搞事情的。然后他们化作小妖,在一旁守株待兔!
其余人对这个建议,纷纷夸赞。他们细说这该如何嚣张时,怀文哆嗦的打了个喷嚏。
冷风吹过,怀文抱着自己,冻的打颤。玄烨忙生出一堆火来。他太专注于怀文说的话,以至于没有察觉到天降温,这里很冷。
“这个火不能生太久。”师雨洛说道,“我们现在是直接暴露,并不在刚刚的计划之内。”
怀文烤着火看看四周,她回想起来策灭的地盘,多为连绵不绝的山,昼夜温差特别大。
夜晚,风很凉,温度很低,若不生火就很容易冻死。但是生火,他们暴露,反倒不利于他们计划的实施。
两位神官和玄烨倒是不必担忧被冻死,顶多就觉得凉。但怀文是人,她挡不住的。也因此,两位神官和玄烨都在想怎么让怀文保暖的同时,可以保持变出分身。
仓仑率先施展了自己的想法,他将怀文变成毛茸茸的兔子精,但因为不符合策灭小妖的外形而被拒绝。
要知道策灭的小妖,他们多数身材矮小,左脸涂有策灭专属的回形纹,身上还有厚重的妖味。
那妖味多数带着一股泥土味。据说是策灭喜欢某个诗人描述的泥土清香,田园生活,而要求的。
师雨洛挥一挥手,将他们进入山洞遇到的那群小妖的外形,落到怀文身上。又顺势给她的外衣加厚。
这可比怀文和姜礼堰在西搓买的那个发簪自然多了,也好看多了。
怀文不由得想问一句,既然这三位只要施点仙法,他们就化作妖了。干嘛不阻止,她和姜礼堰花钱去买两个被人嫌弃的发簪。
但见着眼前的三人对她,她突然想起来,那日进入西搓镇的很多道士都没有买那些发簪,大概都是自己能化身……
只有她和姜礼堰这种小徒,没有见识过这大千世界地人,才会兴奋不已。怀文叹,再次感慨她师父的先见之明,下山历练。
打断怀文思考的是,她手中突然多了一沓,师雨洛给她的白符。怀文看着自己手中那些白符,又惊又喜:“雨洛大人……”
“我是神官。”
怀文愣了愣,这算是接受了她说算出他们是神官的事情了。旁边的仓仑看着面色平静的师雨洛,一如他记忆中的样子,面冷心热。
“话说回来,你们人妖所什么时候有那样的罗盘了?”仓仑问。
怀文偷偷瞄一眼玄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这三百年,我人妖所也总会出来仙人的。他们弄的,我不过是拿来的用的人。”
“那成仙的人是——”
怀文拖着下颌,假装沉思:“我没记住呀……人妖所卷轴太长了……我没记住她名字呀……”
师雨洛和仓仑又默契对望一眼,无声中通灵。很快仓仑提出新的问题:“说起这个来,怀文你什么时候能够不用白符也能施法?”
怀文眨了眨眼睛答道:“我现在也可以呀。”
仓仑不解:“那怎么你还在用白符?”
怀文摸摸后脑勺,憨厚一笑:“因为白符比较省法力。”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结,静默无声。
“呼——”冷风继续吹,月从云里出来。玄烨眼里带着柔情,他就那样看着怀文,看她没有再冷得哆嗦和打喷嚏后才放心。
他脚踩着砂石,走向怀文。到了跟前,他蹲下去,用柔情似水地眼睛,看了看怀文的手,然后牵起起来,缓缓渡入自己的妖力。
顷刻,一股暖意和某种力量,灌注怀文全身。风不断的穿透她的身体,可她却暖和地像在午后沐浴阳光。
怀文在羞涩和疑惑中,想要松开手,但玄烨没让,她低头轻轻地问:“你干嘛要这样做?”
“这样就不用害怕法力不够了。”
这一刻得怀文像极了可爱地少女,羞红了脸颊。她害羞的低下头,不去看玄烨。因为对于这一群人来说,她真的太弱了。
站在一旁的师雨洛和仓仑,看着两个大男人,极其暧昧的场景,又想到前一日喝酒,两人也暗戳戳地互动,便闭嘴不言谈。
这种事情,于他们而言,他们也曾是人,这种事情,你情我愿,不必看。做了神官,就更不用去管,也没闲心思管那么多。
好一会后,仓仑才轻咳了一下,示意他们该走了。玄烨这才松开怀文的手,让怀文紧跟着他,最后化作策灭小妖的四人,往那山下去。
他们到了入口处,才发现,与白日看得有所不同。
白天里,他们看到的是厚厚泥土堆积起来的高墙,但现在一看,高墙没有。取之替代的是,四个兽面人错落有序的立在土里。
在这兽面人身后,是沿着山体走势搭建的木房子,每一间房门上都挂着一盏灯,那灯芯只闪出一种颜色,那便是青橙色。
这些木房子错落有致的排布,从远处看,就像山水画里,不能流动的瀑布。在这山的尽头,建造着一座高耸威武的青澜殿。
夜色太黑,山顶尚远,怀文一干人等,在山脚下,看不清那青澜殿模样。且说回来,这门口视眼开阔,毫无遮挡。
保险起见,仓仑提前幻化了四个分身,在他的催使下,分身们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分身们踏进去时,没有所谓的嗅妖跑去闻。反倒是他们自己本身,才走到那个台阶上,嗅妖就出现了。嗅妖深深吸取他们身上的气味,确认是一股泥土清香味后,才放他们进去。
进去之后,四人又发现,那些小木屋门外,至少都挂着一副字画,有的还挂着曜日策灭的画像,但是每一家每一户画的都不一样,估摸着是自己画的。
那曜日策灭爱做读书人,就连同他的小妖们深受熏陶。只是这山路街道冷清,没人在路上行走。四人有些怀疑,爱折腾爱玩的策灭,竟然会在他的地盘禁宵?
四人只能保持警惕。
仓仑又施法催动分身们做出点动静来。比如大声说话,跑到小屋的门外,朗读他们的诗句。但除开有小妖在屋内破楼大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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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妖睡觉啦,就没有其他。
这样看来,曜日策灭底盘上的治安,倒是比人界都要好。
“等等——”
仓仑伸出手拦住要往前走的三人,他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
师雨洛放大耳感,怀文闭上眼睛,在寂静中,那股窸窸窣窣的声音,离他们越来也近,直到最后,他们听到了一句——策灭是个胆小鬼。
三人好气又好笑地看向一旁神态自若地玄烨。而玄烨双手环抱,眼神挑衅,似乎在说,有本事打我。
但他们不敢,因为他劈开了山。
“你们还呆在这里干嘛?”
四人齐刷刷的转过身,见着一只提着青橙灯的小妖,瞪大双眼看着他们,怀文率先反应过来,问他怎么了。那小妖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说道:“大王,正在抓四个坏蛋啊。”
“哦,是前面那四个吗?”怀文装着糊涂指着分身问。
小妖点点头,仓仑接着问:“那你知道大王要怎么抓他们吗?”
那小妖左顾右盼后,凑近仓仑耳边:“我悄悄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哟。”
仓仑朝他眨眨眼,悄声说自己不会告知出去。当即那小妖将青橙灯递给仓仑,张牙舞爪地在地上转了三圈。
“哐哐哐——”是那些书画从屋上落下的声音,它们迅速飞在一起,汇聚成一堵高墙,释放极大的引力,势必要怀文一行人吸进去。
怀文四人眼前的小夭,摇身一变,伴随刺耳的笑声,曜日策灭出现了。
周边的青橙灯一下子燃烧起来,比刚才要亮很多,光照的整个山路亮堂。怀文四人看向策灭——真是难得一见吃人作恶妖王。
他头发披着,浓厚地一字眉和褐色的瞳孔,配上狡猾地笑容,着实令人讨厌。他那耳朵戴着绿翠耳环,身穿鲜艳的青橙麒麟服,脖间挂着双红翠玉璜佩戴,腰间一串玉佩,手腕上戴着白冰玉镯,手指上是雕刻回形纹的扳指,鞋两策镶嵌着红玛瑙。几乎是把能穿戴的东西都戴上了。
策灭升至半空中,他张开双手,无畏嘲笑:“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计划。别做梦了,这是我的地盘!我什么都知道。”
怀文一行人双脚努力抓地,他们控制着自己不被吸进去。怀文努力抬起头,幸好玄烨有先见之明,给她注入了法力。她现在才能不被吸走。
“姜礼堰呢!”怀文喊。
策灭摊摊手:“死了吧。”
仓仑和师雨洛听闻,神色不悦,也很忧心,他们这算失职。
仓仑骂了几句,策灭听了反而很开心。
怀文脸色沉沉的,她陷入了沉默。玄烨看在眼里,他眉心蹙,眼里的杀意逐渐加深。他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怀文声音重重地说:“就算是妖也不能随便杀人。杀了人就是做错了事情,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
“哟哟,当自己皇帝呢!”策灭吐着舌头,扭着腰,“还教育起我来。老子就让你看看,你等会,会怎么死——”
策灭双手一张,注入更多的妖力,那些书画地吸力变得更加强大,师雨洛和仓仑都有些站不住脚,更别说怀文了。一旁的玄烨一把按住怀文,使她重心往下,牢牢的站在地上。
站着笔直的地玄烨,在策灭眼里看起来很厌恶。他二话不说,朝玄烨攻击!但是玄烨身子轻盈,轻松躲过。策灭自然追过去,两人来回几次,策灭每一次都失败。
他气急败坏地啐一口:“你他妈的——老子要杀了你!”
26. 第 26 章
“好呀。”玄烨轻快地应和着。
青橙色的火光,在策灭手中燃起,刹那之间,众多小妖从各处串出来。他们围绕着怀文等人,排兵布阵。
他们手中拿着尖头枪,在地上不断地有规律的敲响。口中念叨着,渐渐地那个引力越发的强大了。
师雨洛和仓仑用尽全力抽身出去,一左一右将一排排小妖打倒在地,那些书画纷纷倒下,阵法不攻自破。策灭被玄烨的火球打的四处乱串,可以说是被玄烨打的流花流水。
但也正如记载说的,策灭的自愈能力极强,即使他被追着打,他的伤很快就能愈合。
所以他总是有足够的精力来抵抗玄烨的攻击。虽然他现在每时每刻都在被揍,疼痛也是反反复复,但他就是死不了。
知道玄烨不好纠缠,策灭就换个目标折腾,他先是掀起那些倒地的书画,重重砸向师雨洛和仓仑。
却见两人躲得轻跳,还反过来砸向他,策灭气呼呼地骂了一句后,张开双臂,随着他的召唤,无数白符从各处飞出来。
策灭是个胆小鬼地声音,越来越响亮。
只见策灭气急败坏地吼:“敢骂老子,老子就让你们死!”
白符被注入策灭的妖力,那些声音转而改变成刺耳地鬼叫声,声音震耳欲聋,逼人承受不住,若是寻常人,变七孔流血,爆病生亡。
师雨洛和仓仑将自己听感封闭,要迎难而上,又被策灭蜂拥而至地小妖们缠住
好不容易站稳脚跟的怀文,也赶紧点穴封住自己的听感,掏出师雨洛给她的白符,三张定位,随着她念:“罹有三千,百音偿命,以盾之术,破!”
白符在空中如爆竹,一张接着一张爆炸开来,就像是黑夜的烟花,虽只是一瞬,但够响够亮。
策灭被炸的恼羞成怒,他低空飞过地面,拾起尖头枪,瞄准怀文,直接刺过去。怀文往后一闪,被仓仑一把扯过去,这才没有被刺中。
“怀文!”玄烨急得双眼发红。
幸好无事,只是策灭不依不饶,他明显知道怀文是最弱的人,就针对她。
玄烨鼻腔微张,四周的小妖们便无法再靠近他。只见玄烨眼皮挑起,冷着脸,将龙雀刀抛向空中,不停的旋转着,直逼策灭。
那策灭欲逃,玄烨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跟前,一个巨大的火笼从天而降,死死将策灭锁住,任由策灭挣扎。
小妖们开始哭喊,它们见不得自己的大王被人困起来,立马整齐有序地开启新一轮反抗。
若是说这些小妖实力是一打一个倒,那么他们顽强抵抗像打不死的小强,反复横跳,实在是耗费精力。
于是师雨洛和仓仑干脆学玄烨地方式,弄了个结界圈,阻挡小妖们地进攻。仓仑嫌那群小妖太折腾,警告他们,要是在折腾,立马就把他们大王烧来吃。这才把那群孜孜不倦进攻地小妖们镇住。
那策灭听不得人威胁,他在上面破口大骂。仓仑正要骂回去时,先听到玄烨对怀文说先,要不要来练练她的仙法。
怀文瞪大双眼,稍稍不可置信:“在这里?”
玄烨轻应一声:“你下山不就是为了突破自己吗?现在有个现成的妖怪,让你练手。”
“你个死东西,当老子是受气包呀!”策灭听到这话,他非常愤怒,张牙舞爪地,“你敢放老子出去,老子第一个就杀他!再杀你全家,再杀你全族!”
本来怀文还不想来着,但听到策灭要灭她祖宗十八代,便改口:“好。”
站在两侧的师雨洛和仓仑重心先放到了玄烨身上,他们观察着玄烨。从龙雀刀开始,就足够证明玄烨身份不一般。倘若他是修仙道士,那么必定到了冲破期,要得道成仙了。
只是可惜,玄烨身上没有任何一点表明他是修仙道士,反而更像是妖。又能够制服策灭的妖,那必然非同寻常。
两位神官不禁有些紧张,若是他们想的那一位,那事情就变得不简单了。
另一边,只见怀文在回答完玄烨后,先是往前走了三步,再掏出白符,她气运丹田,眉头紧锁,一串金色的符咒从白符上瞟出去。
这串符咒,穿过捆住策灭的笼子,萦绕在他周身。
策灭见着那串符咒,十分警惕,他已经准备好反击。小妖们开始骂怀文,仓仑和师雨洛这会,反倒期待怀文会做出些什么来。
随着怀文口中振振有词,那些符咒吸附到策灭身上,刹那,策灭周身变亮。策灭害怕怀文给对他做了什么,忙着查看自己的身体,嘴巴上又不停地骂着怀文。
“狗东西,贱人,你对老子做了什么!老子要杀了你!再吃了你的肉,骨头用来做遛狗!你他么的……贱人,狗不如,废物……”
玄烨听不得这些,他倒吸一口气,想要掐断策灭的脖子,可见着一旁的怀文还在继续施法,就先忍住了。
怀文并不受这些话影响。她将手收回来,策灭突然大喊一声,伴随“嘶——”的声音,策灭的衣服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变态啊!”策灭捂着自己的胸口哭诉,“啊啊啊啊——毁我清白!你他妈,老子还是黄花大闺男呢!”
众小妖见状从刚刚骂怀文快点死到骂她死变态。师雨洛和仓仑在一旁看着挺懵地。他们就算没有带过徒弟,但总见过吧。这还是头一次见修炼,修的是撕人衣服……
玄烨双瞳深邃,他问:“这是做什么?”
怀文笑了笑,手加重力道,在策灭衣服撕裂更开时,笑着解释:“我找到水波痕的位置了。”
原来是这样,众人众妖都松了一口气。
玄烨深眼皮抬起,嘴角微扬:“嗯,你做的很好。”
“水波痕!”师雨洛和仓仑齐念!
两人迅速朝策灭飞去,只见水波痕,清晰可见。
那个浪花翻滚而起的波浪纹,两头是鱼尾巴的形状,中间几朵浪花颜色比两侧要浅一些,由蓝至青。
一切终于落定,仓仑兴奋地望向师雨洛大喊:“找到了,果然是抚箖真神的水波痕!”
师雨洛点头,但她此刻看的人不是策灭而是玄烨。她心中地猜疑有了更确切的答案,但为了万无一失,她会再验一遍。
这里的人和神官都很兴奋,策灭就很不开心了。他被困在笼子里,又被人拔了衣服,害他在众小妖跟前丢了脸面,又害的他的小妖受了伤,他只能给他们这群人一锤子。
“你他妈,剥老子衣服就算了。谁告你这是那个死抚箖留下的!这是我自己画的!”策灭狡辩,“老子谁都打不死,谁也不怕!”
仓仑抿了抿嘴:“句句不离老子。”
师雨洛悠悠补充了一句:“所以才做不了文化人。”
策灭更生气了,转口骂他俩去了。
师雨洛才不管策灭说什么,而是发问:“抚箖真神在哪里?”
策灭对着师雨洛吐口水:“他死了!”
师雨洛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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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近了一些,眉头紧锁:“好好回答我,你在麓江被打后,没看他往哪个方向去吗?”
策灭翻白眼就是不回答。师雨洛又凶狠地问了两遍,但策灭就是不理睬她。仓仑看不下去,转过身面对着策灭。
“还挺倔得。”仓仑笑着说,“既然这样那就聊聊你做的诗吧。南村小儿闹肚子,找个茅房拉肚子,一把屎一把尿,妙的呱呱叫。怎么一点文采都没有。”
策灭啐一口痰,叉着腰:“你懂个屁!你根本不懂欣赏老子的诗句。通俗易懂才能流芳百世懂不懂!”
仓仑也不怒,顺着他的话往里面带:“才不是。被你抓走的那个人才最会做诗。”
策灭高傲地抬起头,嘴角往下,眼中带着不屑:“他那么笨,做的诗没文化。”
仓仑摇头:“你说的不对。人家作诗,写的是,此身天地孤雁鸟,何处落日不自由。这才叫做好诗句。人家诗句可是榜上有名!”
这倒是激起了策灭的吟诗兴趣,他嚷嚷的先是骂仓仑刚刚做的诗句,乱七八糟,没有什么对偶和排比,然后又随口说了一句自己的诗句:“老子在家睡大觉,几个傻子来胡闹,老子一拳打了闹,傻子不敢再胡闹。”
别说,策灭虽然文采一般,但是顺口溜还是做的很有意思。虽然听起来,他们这几个人都不喜欢。仓仑见他的小计谋没有得逞,反而是策灭说开了顺口溜,嘴巴就停不下来。
嘴巴噼里啪啦地说着他的杰作,先骂仓仑,说他是,无脑老头丑八怪,没有文采硬上来。然后骂师雨洛,丑脸巫婆不礼貌,一脸衰样惹人孬。
再骂玄烨,无耻大汉没头脑,死了世人皆叫好。最后骂怀文,废材修仙无门道,痴人说梦惹人笑。
只有策灭的小妖们,在喝彩。
师雨洛和仓仑做神官时,听过人们上百遍的骂,但都没有像策灭这样,又毒又顺滑。
似乎他们打也好,对诗也好,曜日策灭并没有被折服。怀文托腮想了想,掏出自己的百宝袋,掏出人妖所的秘籍。玄烨凑过来瞧了瞧。
人妖所内卷读物留对付曜日策灭的最佳办法是——比他更赖皮!
怀文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玄烨亦然。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都深呼一口气。就现在来看,这个曜日策灭不仅不进入他们设的圈套,还把他们骂的头破血流的。要想到比他还赖皮的办法——有点难。
“你说——”怀文咬了咬嘴皮,斟酌了一会,咬着手指,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说道,“我们要是——把他的地盘弄的鸡飞狗跳地他会不会气死?”
玄烨嘴角勾起,他眼神变得愉快起来,轻快的答道:“能气死的话挺好的。”
怀文仰头望去,她怎么觉着玄烨笑的有些邪恶呢……
玄烨夸赞:“你果然很聪明,怀文。”
怀文呆愣愣眨眨眼,她好像什么也没干吧。
不等怀文回应,玄烨伸出手召唤,笼子里的策灭被从高空中拽下来,晕得他只想吐。缓了缓的策灭破口大骂玄烨突然发疯。师雨洛和仓仑紧跟下来,他们想看怀文和玄烨能做些什么。
“怀文,准备好了吗?”
怀文应一声后,玄烨转过身面向策灭在山上建立起的宫殿。他眼角又扫视怀文,见她准备好后:“那么,我们一起出发。”
“咻——”宛如夜空飞星。
玄烨带着策灭如弓箭飞射,瞬间消失。而怀文似乎被他用东西牵引着,一同消失。
27. 第 27 章
小妖们在大喊,师雨洛和仓仑在震惊!
两人甚至惊得忘了跟上玄烨和怀文,呆在了原地,等到反应过来。已经不见玄烨和怀文的踪影。他们对视一眼,来不及议论,只能先追过去。
绕过那些错落有致的木屋,盏盏青橙灯亮起,在山顶时,那岿巍的青澜殿清晰可见。四盏琉璃灯竖立在地上照明,青澜殿的外墙边上,搭着木架子,架子上还放着写雕刻工具。
从那半完成品看,雕刻的应该是策灭本人。
在越靠近青澜殿时,策灭内心开始慌了。他又气又忧又大声:“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去老子宫殿,老子就怕你了!老子的青澜殿金刚不破!”
但玄烨和怀文也不听他讲,反而飞得速度加快了,策灭又喊:“老子青澜殿也没什么!你他妈的去是要偷什么!老子的字画要是喜欢的话,老子把刚刚骂你们的诗句写出来送你们!老子说……”
到达青澜殿时,玄烨一个急刹车,困在火笼里头的策灭,东倒西歪。怀文瞧着青澜殿门口那雕刻着凹起来的策灭青铜人像,心皱了一下。这地雕刻的外形实在是俊俏,与策灭大有不同。
“我现在给你机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玄烨发话。
策灭撅起嘴,背着他骂道:“你把我弄死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玄烨倒也不再追问,似乎也没有了耐心,他没等策灭转过身来说话,把那雕刻着策灭的青铜人像,大火焚烧。
熊熊火势,没有蔓延,就是纯粹的融掉策灭的青铜人像。
这可把策灭气急了,在笼子里又是跺脚又是转圈圈的。怀文在一旁看着,这跟她想的要把策灭老巢弄的鸡飞狗跳好像不太一样,还是说他们妖就是理解把人家弄的鸡飞狗跳就是把人家的家给烧了……
不过很快,火褪去,青铜门并没有被烧没,怀文还从那慢慢褪去的大火中,发现了新的面孔。她本以为玄烨是要毁掉策灭的青铜人像,没想到,他反而烧成了鬼灭鬼彻地模样……
这让怀文顿时有口难言……无法评价。
策灭直接崩溃破防,骂玄烨以后不得好死。
而玄烨很满意自己当前的手笔,他扭头看了看怀文,痞痞地又带点小傲娇问:“你要是想要,我可以把这里烧成你喜欢耳朵样子。”
怀文忙摇头,她嘟囔:“不要不要。”
玄烨却很开心,他娇娇地哼一声,然后灿烂道:“那就变好玩的。”
“轰——”
带着鬼灭鬼切模样的青铜大门被打开,一股阴风拂过来,惹人哆嗦。一座漂亮却四处发凉的宫殿,兴许只有他曜日策灭,待得住了。
玄烨带着策灭往里走,怀文跟上去。到了青澜殿里面,怀文算是开眼界了。
高墙之下,十八个策灭青铜人像,高大耸立地绕着整个内殿雕刻。这些青铜人像各色不一,有的笑容可掬,有的凶神恶煞,神态自若,栩栩如生。
这些青铜人像,不纯是青铜人像,上面还镶嵌着策灭从各处收刮来的黄金和珠宝。这让那些青铜人像发出亮光,若是在光下,便能折射出光影来。
在青铜人像对面便是策灭的宝座。这个宝座,是用策灭地盘的大石头凿出来的,据说从前抓了个玉匠为的就是在他的宝座上雕刻一副山水画。
宝座上还有一张虎皮垫子,宝座两侧还有两个高立地大灯,用来夜晚照明。旁边还有一张大石桌子,上面摆放着些吃食。绕过石桌,便有一道侧门,通往策灭宫殿内屋。
或许是为了保暖,这个青澜殿放置着不少火盘,上面的碳火发着亮,与墙壁上挂着的琉璃灯,一起倒映在墙壁上,照亮整个殿内,不至于昏暗。
如此看来,策灭虽然文采不怎么样,但打造的宫殿令人震撼。
玄烨将策灭推到第一个青铜人像跟前。这个青铜人像,外形是一位醉酒的诗人,似乎正在畅所欲言,那酒杯上还镶嵌着一颗红玛瑙。
他手心上燃气的那团火焰,让策灭稍稍冷静下来。
经历过被玄烨烧毁门口的青铜人像后,策灭现在倒是乖巧了一些。只是他脸色那股不服气一直还在。他试图挣脱火笼,可怎么也逃不掉。
而师雨洛和仓仑也正好赶到。
他们看着发疯捶打火笼的策灭,再看向玄烨时,不得不紧绷起来。
师雨洛问怀文现在是什么情况。怀文斟酌了几秒无辜念道:“正在找办法让他冷静。”
大火烧屋让人冷静下来,这个办法着实让人沉默。师雨洛和仓仑看着发疯的策灭,突然感慨,曜日策灭不愧是在众神官口中的大麻烦。
等到策灭放弃挣扎后,仓仑迎上前去:“别闹了,问你什么答什么。”
“你们贼呀。你们贼呀。”
“轰——”玄烨手中的火球一下子燃了起来,他在策灭跟前晃了晃。
“你他妈的谁呀!你他妈的给我住手!”策灭大喊大闹,他急得团团转,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玄烨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懒地:“我还想着把这个青铜人改成什么样子呢。”
玄烨假装思索了一下,似乎对接下来的青铜人像创作很苦恼,于是他甜甜一笑问:“怀文,你喜欢什么?”
怀文还没有想到,策灭已经开骂:“别搞老子的青铜人像!有本事放老子出来呀,我们单挑呀!把我困在笼子里算什么本事,你们这些臭神官,不知廉耻,进人家里搞破坏,我去你们的,我一定要让天下人看清楚你们的狗样!”
师雨洛冷脸:“那你说,抚箖真神在哪里。”
策灭啐一口,挂起来脸来,他不想作答。师雨洛眉头紧凑,随后又舒展眉头,挤出一抹寒笑:“你要是不想你的青铜人像化作灰——”
听到这话策灭动了动,他的心血不能就此被毁掉!师雨洛面带笑容但言语透露着凶狠:“如实招来。”
策灭翻了一个大白眼,他最讨厌这些仗势欺人的神官了。要是没有这个玄烨在,他一个人就能扳倒另外三个人。师雨洛见策灭依旧嘴硬,不开声,她转身让玄烨赶紧灭了第二个青铜人像。
策灭骂她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玄烨跟随点点头,他认同策灭的话,因为他也很讨厌那些神官。
师雨洛压着火气,面色尽量柔和地反问玄烨:“怎么?你难道不想知道抚箖真神在哪里?”
“我想知道他在哪里,和我讨厌你们不是同一件事。”玄烨摊手。
师雨洛皱起眉头,仓仑就出来打圆场了:“我有的时候也不喜欢神官。毕竟,有的时候,她们无情无义。”
师雨洛沉默了。
怀文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不知道师雨洛、仓仑和玄烨之间对着神官这个身份有什么看法。他们之间是否发生过矛盾,这一切她都不得而知。
仓仑见师雨洛沉默叹口气道:“但神官之所以是神官,依旧有他们的用处。”
玄烨摊摊手,他怡然自得,似乎这事情与他无关:“既如此,从他口中获取抚箖的下落就交给你们。”
策灭一听嘲笑:“就他们这几个活的还没有我老的神官,我一手能掐死一个。你放我出去试试呀。”
师雨洛冷笑:“想试试?”
策灭讽刺:“哟哟哟,是不是被我戳中了,要不然怎么会想要试着和我打架。你配吗,老子天下第一妖王!你想和老子干架,你都排不上号。就你那小破伞,弄得了我的青铜人像,我呸!”
仓仑咬了牙:“我怎么听到的是,你是全天下第一赖皮呢。”
“呸!”策灭又开骂,整个青澜殿内,全是他谩骂地回音。
确实不得不说,师雨洛和仓仑恐怕没有像玄烨那样的法力,可以在一刀切开一座山,可以一瞬不动声色地破结界,还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改青铜人像!
事已至此,师雨洛转而问怀文,面色冷峻:“你人妖所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闭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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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文想了想:“有倒是有,但是那东西我没带。”
“哦,那我有个办法,可以教你。”师雨洛停在这里,“你要学一下吗?”
怀文渴望又好奇问是什么。
那师雨洛撵出一朵樱花来,她试着将樱花绽放开来,又燃着火焰。怀文不懂,只是呆呆地,问师雨洛在做什么。
反观师雨洛将怀文的一言一行看着眼里,师雨洛不由叹气,怀文怎会是她。可如果不是她,这落魄的人妖所,怎会有妖前来相助?
难不成这人妖所就如此吸引妖吗?
仓仑见到那朵樱花火,再次转身面对玄烨时,不再是惊呼。仓仑很是冷静,也很是疑惑。他观察着玄烨,可从玄烨的脸上,眼睛里,他都看不出来有什么起伏。
只是骤然间,一阵轻蔑又带着叹息的冷笑响彻整个宫殿。几人顺势看去,见策灭大笑,嘲弄那师雨洛像个傻子,做出一堆丑东西。
师雨洛脸色一黑,转锋道:“哦,你是想要尝一尝这狐火?”
“什么意思?”策灭问,“就你还狐火,你正当自己是盘菜了。老子的青橙火,能将你灭得连渣都不剩!”
三言两语中,怀文露出疑惑来,神官用狐火,那不是很奇怪吗?她扭头望向玄烨,她顿感不妙,但又不知道这不安之感,从何而来。
“神官用狐火倒是有趣,不如你用来试一试?让我开开眼界。”玄烨轻蔑笑了笑,他玩味说道,“还是说,你是妖,假扮的神官?”
师雨洛气急了大声反驳:“荒唐!我乃神界神官,怎会是妖!”
“是吗?”玄烨嗤之以鼻。
“不是吗!”师雨洛梗脖子,强忍怒火。
玄烨挑眉,漫不经心似的开口:“你说是就是,这里也没有人知道你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师雨洛将身子挺直,面色冷冷反问。
玄烨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师雨洛和仓仑,冷不丁的说:“那你觉得我什么意思?”
旁边的仓仑眼瞧着两人就要起内讧,赶紧劝说道:“别兜兜转转的闹自己人,我们来这里为的不过是,要从这策灭的口中寻找抚箖的下落。可不要被敌人迷惑,误伤军友。”
在仓仑眼神的示意下,怀文接了一句:“以和为贵,解决策灭更重要。”
玄烨神色轻蔑地瞟了一眼师雨洛,他似笑非笑:“神官这么不经逗,这天底下还有那么多坏人恶语相言,可怎么受得了?”
“不用你操心!”师雨洛咬牙切齿。
但转头一想,若是那翎山玄烨,他怎会耐得住方才的试探,说不准早就显出原形要灭他们了。更何况若是翎山玄烨,他怎会闲的无聊或者大发善心,在这里陪着一位无知小徒。
只能说这人妖所天生这命数,总有一个人被一只妖盯上!
月光透过青铜门照进来,青色的月光将五人的身影拉长。落在那光洁地地面上,影子彼此之间遮盖着。
冷风不停的吹进来,再一次吹拂怀文的发丝,月光打在她身上,显得整个人清冷,但她眼眸亮亮地看着神色冷清地玄烨。她在想玄烨的身份被拆穿的话,她要如何选择。
怀文不知不觉汇聚了一股力量在指尖,她面色严肃,预要开口就听到师雨洛用冷静且铿锵有力地声音发话:“龙雀刀用的如此熟练,也不知道阁下是哪位?”
只听玄烨大笑问:“你希望我是谁?”
师雨洛和仓仑脸色不好,玄烨扭头瞧瞧怀文,见她一脸忧心,脸色一沉转而戏弄:“天下之大,万生于此,我是谁与你们无关。”
“我去你妈的——”策灭本以为能够吃个大八卦,结果来了个傻逼回答,他骂道,“是不是个好汉,姓甚名谁都不敢报上名来,怎么害怕我找你算账,得了吧,爷爷等会就要叫你好看——”
不知从哪里降落一朵樱花,就只是那么一朵,闪过策灭的眼前,他那嚣张的气焰全然禁声了。
28. 第 28 章
一朵樱花,让全场人再次紧绷。
玄烨倒是极其会吊人胃口的,他将那一朵樱花收入在手心,轻轻一吹,那樱花化掉,他魅惑一笑:“只是一朵花,就让你们害怕。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亏心事?”
此话一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不是那翎山玄烨就好。
策灭当即骂道:“谁怕那一朵什么狗屁花,让他来老子面前,老子玩死他!”
“所以你就学他设了个开了个山洞,玩了个游戏?”玄烨挑眉问道。
策灭啐一口:“老子才不乐学他,老子天生聪明!就翎山那个狗东西,总有一天落到我手里吃苦头的,等着吧,我要抢走他的钱财,夺他的命脉!”
仓仑听得策灭废话多的厌烦,他变了一个大馒头塞在策灭嘴巴中,堵着他废话连篇。
而一旁的师雨洛舒缓一口气后,冷冰冰道:“终归你是一只妖。”
“是又如何?”玄烨质问。
“那么——”师雨洛上扬下巴,面向怀文发出冰冷地质问,“怀文你……为什么要和一只妖结伴而行?你可知道……你修的是仙道,是正道。”
玄烨眼眸刹那间由冷冽变得担忧,他那原本居高临下的姿势也变得柔和,他瞳孔里只有怀文一个人的身影。
冷风减弱,月光在云里穿梭,时不时的穿出来,光影一阵一阵的拂过怀文。她抬起眼眸,眼神清澈明亮的看了看玄烨,然后转身面向师雨洛和仓仑,坚定有力的回答道:“我知道。”
“那你还选择他!”师雨洛严厉又不解的问。
这一刻的师雨洛是失去理性的。从前有人与玄烨在一起,丧命黄泉。如今,她怎能让怀文走她先辈走过的路,重蹈覆辙。怀文不应该和混世妖王搞在一起!
师雨洛不能也不愿接受事故重来!
仓仑也着急,他害怕师雨洛的突然崩溃会让彼此陷入死局。他急忙拉住师雨洛,摇着头劝:“万万不可。”
尽收眼底这场景的怀文,面色平静,她扬起嘴角,种种过去化作能量,以此来告诉她答案:“因为他是我唯一的选择。”
月完全露出来,玄烨站在月光和烛光的交汇处。他那紧绷的心,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颤动!此间一瞬,记忆倒腾,若是凑近玄烨,这会便能够瞧见他眼角泛起的泪光了。
“雨洛大人。”怀文握紧拳头,她理顺事情,义正言辞道,“你怎么理所当然的认为,妖都是坏妖。我翻阅人妖所古籍,不曾见过那一卷上写着,这世间的妖都是坏的。我们不应该以偏概全。更何况,只凭借只言片语就判定一人行为好坏,实在是太草率。”
师雨洛深呼一口气,她对怀文感到很惋惜:“你倒是能说会道。”
怀文面色平静回答道:“我只说我该说的。”
一旁的仓仑趋于现状,自然不会挑起对立,他避开玄烨那凶狠地眼神,再一次劝师雨洛以大局为重。如今他们应该做的不是彼此质问,而是找到抚箖真神。
再说了,一路上,眼前这妖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也不能以此为由,收服人家。这若传到三界去,那就变成他们的不是了,他们倒打一耙了。
在师雨洛和仓仑通灵的时间里,玄烨与怀文的目光交汇。兴许是咒法关系,他们之间有一种难以言语的默契,他们清楚地知道对方一定是站在自己这边。
策灭见着局势,他也能猜个七八,无非就是这群人要找那个死抚箖,然后玄烨没告诉他们身份,现在他们正在内讧呢!他想到这里,就决定挑拨离间他们的关系。
于是策灭吐掉大馒头,不安好心地说道:“你们神官那么讨厌我们这些妖,整天不是杀我们,就是想着我们乖乖就范,成为你们的坐下麾。整天只知道对付我们这些妖,一点儿为人为这个天下该做的事情不做。”
“你嘴巴真臭。”仓仑呵斥。
策灭一听,心中雀跃,继续嘲讽:“我说这位兄弟,你是糊涂了。我们妖就应该团结在一起,杀了这群无知的神官,一起快活乐逍遥才是。要不然呀,就走前人后路,死在他们手下。”
怀文的心惊,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师雨洛和仓仑,然后无比担忧地望着沉默地玄烨,她不知道从前有妖与神官们发生了什么,但听策灭这样说来,定然不是好事情。
而玄烨在听到这话之后,眼神率先避开了怀文,然后再抬起头来,回应怀文那炽热的目光,他长叹一口气后,面色平静,可眼里写满委屈地对怀文说:“我没事。”
看吧看吧,妖王玄烨也被伤过!
怀文略感心疼。但此情况下,她不能在暴露自己的疑惑和担忧。她不能让师雨洛和仓仑抓住这一点。
故而怀文微微挪动自己的视线,但身体面向玄烨,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眼下不好说出口,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按神界令,神官是不能无缘无故地去挑衅或者杀人杀妖的。师雨洛和仓仑细细想来,退一万步来说,这三百年来,翎山玄烨向来不闻三界事情,只做他的买卖。
他没有理由陪着这人妖所学徒戏弄他们。
“老子看你们恶心,想吐,他们要杀你,你还帮他们,你简直蠢得像……”策灭话没说完就被玄烨封住了嘴巴,他哼哼唧唧地一脸不服。
只听玄烨冷冷道:“听得令人生厌。”
倘若在这样对峙下去,他们四人并不能获得到有用的消息。仓仑率先求和:“莫要听这碎嘴说的话,我们现在重要的是找到抚箖真神在哪里不是吗?”
怀文点头,仓仑继续道:“既然我们大家想法一致,那我们还是和之前一样好好合作,把气团一事解决掉!”
“两位神官说的是,我们为何事来就解决何事。”怀文劝和,“切莫多生事端。”
师雨洛顺水推舟接话:“既如此,那我们就撬开曜日策灭的嘴,挖出有用的消息。”
三人说完话,纷纷看向玄烨,等他发话。而玄烨并没有给师雨洛和仓仑好眼色,他懒得搭理他们,他侧身面向怀文:“我听你说的。”
顷刻,师雨洛和仓仑又齐刷刷地看向怀文,就连策灭也不闷声骂人了,目不转睛地盯着玄烨和怀文,他总觉得两人不对劲!
怀文神色微微泛红,但很快她便冷静起来,她瞧了瞧策灭开口道:“让他说话,问他姜礼堰去哪里了!抚箖真神去哪里了!”
“嘭!”策灭紧闭的嘴巴,能够松动了。
“憋死老子了!我说你们下贱吧,怎么不对付起来了,我最讨厌你们这种善变的人,就像是狗改不了……”
“啪——”策灭隔空被扇了一巴掌。打完之后,他又准备开骂,紧接着又被扇一巴掌,如此反复,到后面他不说话,也在挨巴掌。待到策灭脸肿起来,巴掌才停下。
玄烨面无表情的发话:“问你什么,回答什么。”
策灭嘴巴肿胀,他不想说话。但玄烨才不会想那么多,他抬起手,轻轻一挥,第二座青铜人像,正在被大火烧灼。
即便嘴巴疼痛,策灭也不得已开口:“我……说……我说……”
但青铜人像已经改变。这次是策灭跪地求饶地模样。
师雨洛赶忙追问抚箖真神的下落。
那策灭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疼的说不出话来。玄烨冷漠地翻了个白眼,怀文则是看向仓仑,至此仓仑不得已掏出自己的丹药,丢了一粒给他。
很快策灭嘴巴消下去很多。他咿咿呀呀地摸着自己嘴角边缘,最后在玄烨那凶狠地眼神里,赶忙把事情说出。
他其实并不清楚抚箖真神在哪里,但他身上的水波痕确实是抚箖留下的。自从在麓江被抚箖打疼了,他可是很久没去外面作恶的了。
“你不知道他去哪里?”师雨洛闷声问。
“真不知道。”
怀文缓口气,换一句问:“那你先告诉我,姜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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堰呢。他还……活着吗?”
策灭没好气地:“还没吃下去,死了不了。”
“那他在哪里?”
“这会估计放锅里了吧。”
怀文二话不说,飞到策灭跟前:“快带我去!”
“你们困着我呢,还想我带你们去?”策灭嘲讽,但迎上玄烨的冷眼,他又赶忙补充,“不是我不带你去,是……我这样走不了。”
“轰——”
困住策灭的笼子转动了起来,策灭被动的在里面奔跑着,他怒问玄烨这是在干嘛。
玄烨挥挥右手,眼里写满玩味,他似笑非笑:“你往前跑,笼子就往前走了。”
“该死——我他妈欠你了!你个狗东西,你真的不配做妖,老子要是出去了,第一个吃了你!”策灭被迫的往前跑,小嘴不停的开骂,当然他不敢太大声,怕玄烨听了,立马给他上刑。
后来,他们跟着策灭去到他的后房,看着那个架在烤架上的姜礼堰,幸好还没有生火,这才保住了性命。
救下姜礼堰后,他整个人软瘫的起不了身,被那样挂着一天一夜,怪累的。仓仑叹口气,掏出自己的丹药,丢给他吃,好让他恢复体力。
现如今姜礼堰得救了,可抚箖的消息却一点儿也没有。他们这一趟等于白来白干。怀文看着陷入沉默和担忧的师雨洛和仓仑。
“说说你和抚箖真神那一日的经过。”
策灭挖了挖鼻孔,脸都没抬起来,没好气的说:“这有什么好说的,话本不是都写了吗。”
怀文摇头:“话本会加油添醋。”
策灭不想说,他假装没听见。就这样一个动作,他又被玄烨抽巴掌了。这嘴巴还肿痛呢,他赶忙求饶,回忆那日的经过。
他确实是抢人了,这一点没错。但是话本说错了,他不是为了把那个千金娶回家的,她带走千金是因为她写诗作词十分精彩,他不过是想要把人捆走,带回来给他写诗。
虽然他策灭贪掉了千金的所有钱财。还有他们坐船渡江时,千金不是要自杀,是要杀他!当然策灭觉得自己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千金轻易杀死。所以当时候策灭一下子就把那千金控制住了。
他闲来无事,恰好那段日子,他酷爱均安居士的诗句,于是他站在船上喊了一遍均安居士的诗句,然后自己仿照说了一个。结果遭到了千金的嗤笑。
那千金说他作诗太烂,他怎能不生气!
于是他气势汹汹地骂那千金,那千金倒是很聪明和策灭打起赌来。说是她只要在靠岸前,接上策灭说出来的诗句,那么策灭就要放了她。
策灭被激,就答应了,于是两人在船上吟诗作对。
策灭兴致勃勃说,今日无风又无雨。
千金愁眉苦脸接,却困江上独落泪。
策灭撇嘴继续说,泪过天晴又一日。
千金面色冷峻接,面笑心雨无天日。
两人一来二去,策灭没办法取胜,船都快要到岸了,他一生气就让人把船往前开,他先不靠岸了。千金一听,自然知道策灭赖皮了。她便笑话他。
策灭自然生气,他开口骂那千金,但千金根本不在意,继续嘲笑他。策灭见状怒气飙升,他举起右手,朝着天,用力一指,闪电劈下。
他本来还想弄出一点青橙魅火吓唬吓唬没有任何法术的千金,但没有想到他这一招,招来了暴雨,招来了抚箖!那抚箖从天而降,就把策灭的火,浇灭。
策灭说着说着突然愤怒:“他凭什么浇灭我的青火!”
师雨洛悠悠赞许一句:“抚箖真神本身就很厉害。”
仓仑续问:“那接下来呢?”
策灭哼一声,头仰起来,一股傲气:“后面就是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哦,大家都懂,话本里描写抚箖真神打策灭的画面都是真的。
“我想我应该想到办法引出抚箖真神了。”
29. 第 29 章
几人抬起头来看向怀文,他们面面相觑,不解何意。
怀文轻轻嗓子解释道:“既然我们确认抚箖真神还在世,那么他迟早会发现气团的事情。我们当下要做的不是大海捞针,而是引蛇出洞。”
仓仑问:“怎么引?”
“上演一出宣讲大戏。”
这次是师雨洛问:“什么意思?”
怀文很有耐心,她对着眼前的两位神官缓缓解释:“我想做一场道士宣讲,让这天下众人都知道这件事。把事情传播开来,一来能够让他们”
师雨洛眉头微蹙:“你是说那群阴兵?”
“阴兵?”怀文问。
师雨洛淡定解释他们上面将这群被黑气团感染的人唤做阴兵。
怀文点头,神色突然严肃:“此事,天下大事!藏不住的!假使要等到生灵涂炭,才能把抚箖真神引出来,那么这个天下,无论人神妖,都必将败落直至毁灭。”
师雨洛低头不语,此事是天下大事,当初天君让她调查的时候要谨言慎行,不与旁人多言。如今怀文要把事情公之于众,可把她难住了。
但师雨洛也清楚,她若想把事情藏起来,她也是可以做到的。可纸包不住火,终有一天会暴露出来。到了那一天可能真的就像怀文说的那样,天下早已经生灵涂炭。
她不是这样的本意,她觉得天君也不是这样的本意。他们起初发现阴兵的时候,不告知众人就是想要事情才刚刚冒尖,一举抹掉。但事情的发展不如人意,阴兵一事,没有后路可图了。
仓仑倒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一乐夸怀文:“要不说你是人妖所的,脑子转的快。”
怀文挥挥手,小小傲娇。玄烨瞧着她小表情,嘴角上扬,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满是宠溺。
师雨洛和仓仑之前见过两人那如蜜桃一样甜蜜的肢体触碰,此时再看也无他想。但策灭不一样,他简直要炸了!他就知道!
这对狗男女不简单!呸!狗断袖也是!
他妈的,这世上又多了一位蠢妖!
反观此刻的玄烨,他站在怀文身旁,俯身笑问:“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怀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在意策灭他们的眼神,她笑道:“找个人来当老师。”
议完抚箖真神的事情后,折腾了几日的众人,皆疲倦。他们且散去休息。策灭被困在笼子里,也没了折腾的力气,倒头就睡了起来。
怀文朝外头看去,月光明亮,她定定站着,思绪飘远。
一道影子出现,怀文且看去,是玄烨的身影。
夜渐深了,风也越发的冷了,但怀文却觉着暖和,她知道是玄烨施了法。
“城主大人。”
“嗯,我在。”
怀文偏过头,安之若素的仰望玄烨,带着关切和疑惑:“我想问你一件事。”
玄烨俯下身:“好。”
“你怎么知道抚箖真神还活着?你怎么知道策灭上身有水波痕。”
玄烨并没有直接作答,而怀文看到了他幽深的眼睛,总会在不经意之间带着失而复得的感伤。
怀文不得不得去深思,阮时筠和玄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者是她与玄烨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能知晓这些是因为我要找到你,我想帮你去除这满身的咒枷。”玄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失而不得已经退去,只留下道不尽的温柔。
怀文知道玄烨指的是什么。
玄烨又续道:“只有找到抚箖才能知道过去你发生了什么。”
月光又洒落进来,风也吹的猛烈,玄烨变出了件披风替怀文披上,又对上怀文那双清眸,宠溺地笑了笑,把剩余的故事娓娓告知。
回溯之术,若想要成功,是需要抽出一丝魂魄来做交换的。
这缕魂魄,是联系过去与现在重要的桥梁,魂魄在,人就在。魂魄毁,人就死。这也是为何,这三界没人敢轻易施法,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没有这一缕魂魄的人,极其容易失去本心,再也无法做会他自己,更恐怕的是,一不当心,就会神形俱毁,再无轮回之说,再无重述一念。
怀文仰着头追问:“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策灭身上有水波痕呢?”
玄烨见怀文有点着急,他安抚道:“你在芝阳城受伤那次,我收到了青叶的消息。她说,策灭扰乱在外头扰乱我的生意,在打斗中,发现他身上有痕迹的。”
“就是那水波痕?”
玄烨颔首点头:“所以那会我才会离开。”
怪不得,那时候怀文见不到他人。原来是干这事去了。怀文想了想又道:“你知道策灭身上有水波痕,就打算过来确认是不是抚箖真神留下来的。”
“是。”
玄烨侧身,低眉关切:“怀文你不要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伤。”
怀文愣了一下,偏过头去,她叹道:“希望早点见到抚箖真神吧。”
当太阳再次日照,他们已经离开策灭的地盘,他们回到西措镇。
他们按照怀文说的,他们寻了一座学堂,在门外头贴上免费宣讲仙法道义的事情。很快,就有人被吸引而来。
在这场戏里,仓仑是游学布道的仙师,剩下的人都是他的弟子,除了那个被玄烨变成青铜人像的吉祥物策灭。
很久没做过宣讲的仓仑,当夜不免紧张起来,师雨洛看着他在房间里来回笃步,最终还是忍不住安抚了他一句。
恍惚之间,时光似乎倒流,仓仑和师雨洛都想到了过去。
师雨洛顿了顿,试探:“要不,我……和你练练?”
“好……”
本姜礼堰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他来陪仓仑演练,但眼下看来是不用了。他瞧着,只等明日宣讲,他定要好好表现。
另一边怀文过于疲倦,老早的躺下休息去了。
又是那一个深不见底的梦。
梦里依旧重复那几句话。
“你本就该死。”
“杀你,易如反掌。”
“只有赢家,才是圣者。”
怀文醒来的时候,冒着冷汗。她实在是太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她起来喝杯水,灵光一闪,她的直觉在告诉她,这个梦一定与阮时筠有关。从玄烨对她态度转变开始,她就应该意识到的。
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时筠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假如如玄烨所说,她就是阮时筠那么,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她失去了记忆,忘记了从前。
想到这里,怀文心中莫名涌起一股落寞,她潜意识再说,那段记忆很重要。怀文捂了捂胸口,她蹙眉,她想要想起什么,但什么都记忆不起来,她只觉得头疼。
是推门进来的声音,怀文抬头看去,是姜礼堰冲进来。
“走了,怀文,我们要去宣讲了。”
怀文放下杯子点点头,接着她就听到玄烨的声音。他说:“以后进门记得敲门。”
姜礼堰大手一挥:“都是大男人,不用在意这些吧。”
玄烨用警告的眼神盯着姜礼堰,似笑非笑:“哦,不听话?”
刹那,姜礼堰就清醒过来了,他受过教训的,他应该避开玄烨才对,怎么还撞枪口上了。他立马起立,恭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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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敬地再三保证他一定会听玄烨安排的。玄烨见状,这才满意。
不一会几人到了学堂,门口已经汇聚了一群人。怀文带着玄烨上前去指引,很快学堂里头坐满了人和妖。
仓仑清清嗓子,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他瞧了瞧站着自己一侧的师雨洛,似乎得到了满满的力量。他正襟危坐,铿锵有力的开口:“缘落三千世,上元不灭,下元不惑。如今现世,多有磨难。不管是想要求学问道,还是得道成仙,若是对周身困境,不清楚,是不能破困而出的。”
有人问:“周身的困境是指那些?家境贫寒?又或者不是修仙得道的命格?”
仓仑清清嗓子摇头:“非也非也。”
“那是什么呢?”众人众妖问。
“各位刚刚提到的困境,多为个人因素局限,并非大局困境。有时候,我们不能成为大才,是大局所定的。”
众人依旧疑惑,仓仑看一眼怀文,不急不慢地开口:“那我且问各位,可知道如今天下局势如何?”
今天下局势,无论人界还是妖界,都有一点便是地盘的争夺。众人说了几个,比如人界科考制度,无权者难登堂。又比如仗势欺人。
仓仑点点头,这时候坐在下方的姜礼堰很配合的站起来说道:“诸位说的我个人深有体会。但今天我想问道长一件事,这事情困扰我很久了。”
姜礼堰走到前面:“道长,我想问为何我总是觉得周身一股邪祟萦绕。”
“哦?什时候开始觉得的?”仓仑顺势问道。
姜礼堰很入戏,他面露苦楚:“从我在芝阳城遇到那场大乱开始。那日大火延绵,城里无数人行尸走肉,见人杀人,吞噬与黑暗笼罩整个芝阳城。我从那里逃脱之后,就一直觉得自己特别倒霉,做什么事情都很惨,夜里也睡不好,读书也读不进去……”
眼瞧着姜礼堰就要偏题,仓仑赶忙开口打断他:“那场火,我知道。而且据我所知,这样的大火不止在一城发生。”
很快就有来自其他城的人,站起来共感。他们有着一样的感觉。他们也发现周边有些人白日里看似无异常,可到了夜里碰见了他们,那可不得了。像是要生吞人,可怕极了。
另有人立马接上说他们那边有瘟疫,四处传染。他们这才逃到西措来的。那个瘟疫,跟前面那人讲的有些相似,人一旦被感染了,远远看去外表上似乎与寻常人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只要你凑近一些,你就能看到那些人身上的皮肤,有红斑点,而这些斑点外形酷似人的眼睛,在不经意之间,突然活过来,眨眼睛。
这可吓人不是吗。
怀文一愣,她的视线与玄烨相撞,不言而喻。阴兵抽离出了变异体,变本加厉!二次爆发即将来临。
有人小心翼翼地发出疑问:“道长,是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仓仑眼眸顺过去,他所在位置能够看清场下每一个人的地面孔,他们脸上都写着担忧。若是按神官令,他不能制造恐慌。但眼下他不是神官,而且告知事情的真相必然。
仓仑深吸一口气,依旧正襟危坐:“乱不可避,但破局,迫在眉睫。”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坐不住了,他们交谈着,言语中,透露着无尽的担忧和对未来地恐惧。
怀文见局势有些控制不住,他立马朝姜礼堰示意,对方没看他,只顾着和人讨论了。怀文叹口气,她在人群中大喊:“大家不要慌,我们会有破局的办法!”
有个尖锐的声音喊起来:“怎么破局!”
紧接着是一声尖叫,有名男子指着另外一名男子,巍巍颤颤:“他……他,他,他身上有红眼睛!”
30. 第 30 章
刹那,整个学堂乱起来,众人众妖往外逃。场面控制不住,他们又吵闹起来,那个带着红眼睛的人,疯狂地去感染周边的人。
被咬的人,叫的凄惨,他们有的跪在地上,软瘫下来,有的人则是带着怨气,一股脑地去咬另外的人。
最原先带着红眼睛斑点的人,周身散发出一股黑紫色的气团,很快就将整个学堂填满。人们在恐惧中逃离,他们飞奔出去,没有跑远的,跑得慢的,都被吞噬。
跑到街上,有被感染的人,也有逃命的人,起初路过的行人还不知道情况,凑热闹,过来瞧一瞧,只是下一秒就被那股气团,缠上,当场暴毙而亡。
气团似乎吸食了这些人的精气,越发的强大,很快就沿着主街道迅速扩散,所有被气团覆盖地地方,人与妖,无一生还。
气团有剧毒,玄烨第一时间变出一层宛如泡沫般轻薄的屏障,庇护怀文不被毒害。姜礼堰则是被师雨洛和仓仑所救。
几人在里头,瞧着那些被感染的人,朝自己冲过来。师雨洛立即掏出天君给的法器,朝他们丢去。
那法器化作一个巨大的鼻烟壶,吸食缠绕在他们身上的那股气团。一会后,学堂里的人得救,他们瘫到在地上,像临死的鱼,吸收着最后一口空气。
好一会后,他们才平息下来,陷入睡眠。街上已经混乱,他们并没有一直留在学堂里头,在控制了这些被感染地人和妖后,急匆匆地跑到街上去。
街上,乌烟瘴气,尸横遍地。
这不是怀文想要举办这一场学堂宣讲的目的,甚至还出现了他们没有预料到场面。怀文这一刻,有些后悔,假若她没有开设这一场宣讲,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人死亡,是不是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与你无关,怀文。”
玄烨的话将怀文从愧疚中拉回来,她眼里的自责和懊恼,看的人不是滋味。玄烨又安慰了一句:“这是迟早的事。”
怀文轻微的摇了摇头,她面色惨白地开口:“是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些不可控的。你没错。”
即使玄烨说的话是在理的,怀文依旧不能平复心中的后悔。她不是主犯,但似乎是帮凶。
即使本来阴兵一事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可她却让事情加速了,比想象中还要快……
他们现在被困在这团黑紫的气团之下,他们该怎么办。阴兵他们尚未解决,变异加强版的阴兵,他们就更难控制了。
师雨洛和仓仑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残酷的场面,这一切都在意料之外。他们霎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天降横祸,就在此时。
“你的那个鼻烟壶,快拿出来吸走这些黑气团!”姜礼堰大喊。
师雨洛望着手里那个鼻烟壶法器,她摇了摇头:“它没办法承受这么多的。更何况刚刚装进去那些,正在被净化。”
姜礼堰挠腮急慌慌问:“那现在怎么办!”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没人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黑紫气团萦绕在几人身旁,它们在试探能不能敲碎那些保护屏障,唯独玄烨周身,阴气不敢靠近。姜礼堰这一刻很识相,带着变成青铜器的策灭,躲到了玄烨身后。
猛然之间,天黑下来,一阵诡异的强风刮起。玄烨下意识伸手去抓怀文,可他却扑空了。
他慌了,在黑暗中,他瞳孔朝外扩张,他呐喊起来:“怀文!你在哪里!”
姜礼堰蹲在地上紧紧抱着青铜器策灭以至于不让自己刮走,他听到玄烨的叫喊,赶紧追问:“怎么了?怎么了?”
师雨洛和仓仑立马紧张起来,他们开始叫喊凑近在一起。玄烨根本不理会他们,第一时间没有抓住怀文后,他立马静下来。
屏息一瞬,一体同感尚未消失,他找到了。
姜礼堰忽然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叫喊着头晕的时候,师雨洛和仓仑来到了他身旁。一把把他捞起来。
“呼——”
强风停了,天又亮了。
但是玄烨和怀文不见了。
天黑的像被挤压,一股强而有劲地黑旋风刮过时,怀文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她就被那股黑旋风刮走。
她的呼喊没人听到,她在漩涡中间,她无处可逃。
她被迫闭上眼睛,她的脑海再一次被那几句话穿破,疼得她在空中扭动,痛的她连喊叫声都是嘶哑的。
“你本就该死。”
“杀你,易如反掌。”
“只有赢家,才是圣者。”
又是这几句话……怀文感觉自己被无形的墙面挤压,她感觉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了。
就这一瞬间,她脑海浮出玄烨那张冷峻又分明的脸。怀文还在想是不是玄烨过来救她了……
可下一个瞬间她就看到,玄烨高举一把刀朝她砍去——
“啊——”怀文发出了惨烈地尖叫。
那三句话骤然有了对应的画面。
是玄烨居高临下地说,你本就该死。
是玄烨举着那把刀,轻蔑又嘲讽地说,杀你,易如反掌。
是玄烨嘴角留着鲜血,无情无意地说,只有赢家,才是圣者。
一切都有了画面,怀文紧绷的神经,在一瞬断裂。一切的束缚和疼痛,在这一瞬消散,她晕厥沉睡过去,她随风向,不断的漂浮,宛如落叶,飘零枯竭。
“咻——”
玄烨穿透黑旋风,他发红的眼睛,暴露了他的慌张和害怕,他飞快地伸出双手,想要接住随风飘零的怀文。
可有一道黑影从上方穿过,麻溜地抱走了怀文。
“嘭——”
黑旋风被玄烨用内力,从中心引爆,炸开。方圆十里,烟尘滚滚,草木坍塌,河水倒流。玄烨一秒都不敢落下,立即追击。
他们穿梭在树林里,风与叶不断的卷起,前面那人利用错落的树,变幻道道屏障,阻挡玄烨。
那人感知到玄烨都躲过去后,又变幻出无数纸片人包裹住玄烨。可很快,那些纸片人都炸成了碎片,洒落在这片树林。
很快他们穿出树林,迎面而来是宽阔的湖泊。那人才抱着怀文飞过湖面,他身后立马竖起百米冰墙。
玄烨却一点儿也没有停下了念头,在靠近那百米浪墙前,掏出他的净璃刀,眼神锐利如刀,重重一划,冰墙从中心处开裂,在一息之间,化作雨水,倾盆而落。
一刀撇下,湖面刮起连环浪迹,竖起一桩又高又箭地冰柱,又一刀,冰柱围住那人,一层又一层的将人包围。
那人一手托举着怀文,一手变化出一把剑,三两下破除眼前的冰柱。他用剑顺势一牵,水面巨浪掀起,不停歇地冲击着玄烨。再点化几笔,水成冰箭,轻轻一挥,万箭齐发,势在必得。
那人歪嘴一笑,心想这会总能拖延点时间了。可他抱着怀文转身的瞬间,净璃刀竟然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他惊慌地俯视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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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那边净璃刀:“真快。”
冰箭爆裂地声音还在身后作响,玄烨人已经到了他跟前,眼里只有杀意,他毫不犹豫地抓住那把净璃刀,正准备用力一扭,那人猛然将怀文丢出去,支开了玄烨的视线,躲了过去。
不然,他此刻便不是脖子上留下一道血迹,而是一命呜呼了。
怀文宛如凋零的花,被玄烨双手接住,抱在怀里。他瞳孔的红血丝,说着他的害怕和不安。他俯身往下,用额头轻轻地蹭着怀文,感受着怀文的体温,不是冰冷的,他才稍微松一口气。
在感受到对方火辣辣地目光后,玄烨缓缓抬起头来,太阳落在他身上,可他周身散发一股冰寒又阴深地杀气,他冷若冰霜,不见一丝活意。
那人心头又一惊,他眉头微蹙:“你要杀我?”
玄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那人充满不屑和嘲讽,又无奈地看着他制造这一场闹剧:“想死?”
那人一听,笑着反问自己有什么可以值得玄烨现在不杀他。
玄烨不屑于和他玩文字游戏,若不是怀文,他一定将他杀而快之。最终玄烨冷冰冰地反问:“你说呢,你是凭什么在我这里剩喘息的机会。”
那人轻笑几声,打了个响指,身后那些残余冰柱,化作雨滴,落下。这无一不在表面着他的身份——坠神抚箖。
他面色柔和地自我调侃:“看来我还有价值。”
玄烨不搭理,他只是低头查探怀文的状态。只见怀文被他抱在怀里,像一只小猫咪乖巧地睡着。他顿时对抚箖的气都消了一半。
毫不隐藏地担忧从抚箖眼神里流出去,他瞧着睡过去的怀文和一脸爱意的玄烨,他心头始终是沉重的。
须臾片刻,抚箖用极其冷静又无奈的声音问:“你找我不止是为了那些阴兵吧。”
玄烨没看抚箖,他只是轻轻点头说句一个字,是。
抚箖迟疑一下,还是开口:“我没办法的。”
玄烨到也不着急劝他,只是说:“迟早有的。”
这次轮到抚箖沉默了。
他并不能从玄烨脸上获取被拒绝而愤怒地表情,只是看到玄烨一味地,温柔地,看向怀文。很快玄烨抬起头来,直视着抚箖,他勾起一抹微笑:“换个地方,她要睡觉了。”
抚箖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后来,他们就近找了一户人家借宿。
夕阳沉沦下去,月升起,又落下,第一缕阳光洒落在竹窗前,怀文眼皮缓缓抬起。她鼻息一瞬间,闻到了桂花香。
她起身,不知自己在何处,只好走到窗沿前,向外探一探。有位峻峭地八尺男儿,穿着朱红卷云纹冠衫,微微仰头,抬手拉起一枝桂花,扯过来,他靠近一些,眯上眼睛,细闻桂花香。
花香诱君悦,此景何处有。
桂花清甜地味道,随着风吹拂进来,怀文看出了神。就在怀文沉浸在这情景中时,那八尺男儿侧过身子,蕴意而笑,轻柔地喊了一句:“你醒了。”
怀文被唤,魂在一瞬回过神来,她愣在原地,这般温柔地背影,竟然来自玄烨。
那位让她晃神的人,神色愉悦地隔着竹窗,对望而笑。怀文骤然间,涌上一种从未有过的心跳声降临,砰砰砰,想要往下压,反而压不住。
在玄烨朝她走来的那几步路里,她的心跳更快,本就清冷的面色骤然变得更加惨白,灵光一闪,她知道自己为何心跳加速。
那是要杀她的人。
31. 第 31 章
很显然玄烨看着怀文的面色,自然猜到了什么,他在中途停下脚步,害怕惊吓到她。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饿了?我给你弄点吃的。”
怀文面色冷峻地点点头,玄烨便往厨房走去。怀文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一丝感伤。
仅在一瞬,怀文又想到了两人有着咒法的束缚。他们之间,不是能够自相残杀地关系。那么这样一想,即便翎山玄烨要杀她,也不是现在。
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怀文很纠结,以她现在来看,玄烨对她的态度来说,根本就不会想要杀她。只是……她记得有人说过,只要你有了怀疑就不要再信任。
因为怀疑会产生间隔,倘若间隔无法消除,最后受伤的人只能是你自己。
假如这样,她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保护自己。
怀文想要知道真相!
咿呀,有人推门而进。怀文将身子一缩,只见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但瞧着就知道他生了一副好皮囊。
这人生的眉若秋水,鼻若玉峰,眸似流星,又穿着清兰云祥纹裳,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度。
“我瞧玄烨给你去弄吃的了。就知道你醒了,过来看看。”抚箖轻声细语的隔着方桌,对警惕地怀文解释。
见着怀文依旧持着警惕,他缓一口气:“我是抚箖。”
怀文又惊又喜,她打量着抚箖,想着玄烨也在这里,此人说的话,不太能是假话。
怀文还在想事,又听到抚箖说:“我知道你们再找我,所以我来了。”
“你知道……”
“你们那么大的阵仗,我很难不知道吧。”
怀文瞬间就沉下来了,她不知道现在外头怎么样了,师雨洛她们还好吗?阴兵大爆发这些事情又怎么样了?
有脚步声,两人顺势望去,是玄烨端着吃的进来,他放在桌上,帮怀文摆好碗筷,用哄小孩的语气喊:“怀文,过来,吃饭。”
就是要杀她,也不是现在杀,怀文又想了一遍这句话,深呼一口气,走了过去。怀文一口一口吃着,那两个男人就坐在一旁看着。真真像极了一家三口。
怀文只好避开他们的目光,想要快点扒拉几口完事。玄烨和抚箖竟然异口同声让她慢慢吃。
这种诡异的又温馨的氛围,让怀文陷入自我怀疑,她是不是成了这两人的金丝雀,被困在这个小屋里头了。
怀文思索半晌,觉得以其自己猜疑,不如去验证,于是她咽下那口粥问:“我们怎么在这里?”
玄烨和抚箖两人对视一眼,怀文看着眉来眼去地两人,蹙眉等待他们的回答。最终是玄烨来解答怀文的疑惑。
他说他们当时候被黑旋风卷走了。在黑旋风中心,他们与抚箖相遇,随后一起出逃,便来到了这里。
他们遇到黑旋风,这句话不假,怀文还有意识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强风卷走的。
怀文接着问:“那,师雨洛她们情况怎么样?”
玄烨摇头:“不知道。”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没被卷走,应该没事。”
怀文点点头,随后神色严肃地放下碗筷,她扭头看着一脸淡然地抚箖,诚挚地询问:“既然你是抚箖真神,那……你是不是要出手解决这件事。”
抚箖心平气和地点点头:“我一个人解决不了。”
“那,多找几个人。”
抚箖听着怀文的话,眼睛一下子变大,他在心中叹口气,答道:“不是人数的问题。”
怀文觉着郁闷,这天上的神官总是那么扭扭捏捏的不直说:“那是什么问题?”
抚箖气恼又担忧的盯着怀文,再瞟一眼玄烨,最后缓和情绪道:“这个问题神界自然会有定论的。你之后不要再参与其中了。”
“为什么!”
“你一介凡人,凡胎□□,在这件事上,无论怎么样都是要吃亏的。再说了,还有神官们接手处理,你不必担忧。”
“可是……”
抚箖摆摆手,不容怀文把话说完:“没有可是,怀文。你的身份不是神官。你心系天下,想要做拯救苍生的勇士,可从古至今这样的勇士,往往只有一腔热血,有勇无谋,最后无一胜局,迎接他们尸骨无存的结局。怀文,不要。”
书写勇士,流芳百世,神说勇士,尸骨无存。四海八荒,勇者无惧,却客死他乡,普天之下,比比皆是。
怀文认得清现实,她懂得抚箖说的每一句话,人该有自知之明。不该贪心,不能做的事情。这些话,柳溪也曾千百万遍对她说过的。
兴许是怀文沉默太久,抚箖担忧她在钻牛角尖又开口安抚:“在这件事上,你已经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了。”
半晌,怀文收起那无畏勇者的眼神,转而好奇:“那我能问你别的事吗?”
抚箖点点头,怀文眼珠子大大的:“你……怎么回溯的?这到底是一件怎么样的仙法?”
轻咳声在房间响起,怀文不慌不忙地给抚箖倒了一杯茶水:“你不用急,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听。”
抚箖接过水,摇着头,他大意了。而一旁的玄烨轻笑几声,他喜欢看抚箖接不住怀文的话。
但神官嘛,素养向来很好,抚箖抿一口茶之后就恢复那淡然的姿态了。他面色柔和地告诉怀文,回溯之事,兹事体大,不得外传,以此拒绝了怀文的请求。怀文不依,又赖着追问。抚箖嫌烦,只好走出了房门。
待抚箖走后,房里剩下玄烨和怀文,又让怀文紧张起来。但她尽可能让自己平复下来,她不能轻易让玄烨发现,她已经发现他要杀她了。
但怀文看着玄烨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一丝怨恨。她还没见玄烨,就被玄烨杀,她还没恢复记忆,她就被记忆的涌回告知,百年前玄烨就要杀她了。
她命真苦!
但她更好奇,玄烨为何前后态度如此之大!别说是爱,她现在不能爱。
“怀文。”
玄烨的呼唤将怀文再一次拉回到现实里。怀文只能回应他:“干嘛?”
玄烨失声笑笑,他觉得此时的怀文太像气鼓鼓的小猫了,虽然他还什么也没有做。但他若真要做点什么,那也不是不行,就是小猫会炸毛。
思来想去后,玄烨用眼上下扫射一遍怀文,怀文瞧着他的眼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然后就听到玄烨俏皮的调戏:“脸倒是没有花猫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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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文放下手,小声嘟囔:“什么嘛。你才脏兮兮的!”
玄烨故意追问:“你说什么?”
怀文撇过脸:“没什么。”
玄烨笑颜外露,他嘴角上扬:“哦,但你衣裳脏了。”
怀文低头瞧瞧自己的衣裳,果然好几处被泥土粘染。她再抬起头来时,玄烨已经起身,朝她温慈一笑:“我给你备水。”
花香又飘进来了,迷惑了怀文。等她弹起来,想要抓住玄烨不让他去备水,已经为时过晚。她只能站在原地,思考要怎么,才能有效避免玄烨的障眼法。
怀文踏进浴房,她看着那件挂着的衣裳,有些吃惊。因为实在是太华丽了。绛紫暗花木兰蝶锦衫,散花如意云烟裙,蝶与花,金镶而绣,尽显华丽。
在人妖城时,她见过名贵的衣裳,但未穿过,当然主要是买不起。刨除玄烨要杀她这一点之外,她今日也算攀上有钱的主了。
可当她穿上那衣裳后,才知道这衣服准备的别有用心。
呼——风吹拂过了,衣裳被风吹气,添上了这满院的桂花香。怀文站在房前,瞧着目不转睛看着她的玄烨和抚箖,不免羞涩。
这衣裳选的好,玄烨心想。
她就定定站在那里,任由风吹起她的衣裳,吹拂她的没有束缚的青丝,任由光穿透周边密密麻麻的树林,落到她身上。她明媚漂亮,眼睛清澈明亮,脸上泛着红晕,不用做任何的舞动,光是那样站在,就令人醉意浓烈。
抚箖倒是瞧出来了这衣服的看头,这说出去,就是新婚的一家子。抚箖觉着,玄烨正在魅惑怀文。
怀文最终还是往前走了几步,她在洗澡地时候就想了很多事。她总该要去做的。
“很好看,怀文。”
是玄烨的赞美,怀文轻扬嘴角,她问:“你特意的?”
“不喜欢?”
怀文撇撇头,迟疑一小会,又瞧一瞧一旁的抚箖,叹口气,凑近一些,压着声音问:“你知道我身份?”
玄烨俯身往下,两人隔着一个拳头地距离,怀文一愣,后退了一步。玄烨眉目顷刻就下垂,他低着头失笑了一声,再抬起头来,温和地回答道:“我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怀文蹙眉。
玄烨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些什么,于是清爽地笑了笑,双手怀抱,挑逗说道:“第一眼就知道呀。”
这……简直是……难以置信。怀文一直以来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呢。她郁闷地回想自己哪一点出了差错。可想来想去,还是转回原地,她自身的咒法根本不受她控制,被人识破是迟早的事情。
但她也意识到自身的咒法是多么的强大,这么久以来,玄烨是除开她师父之外,第一个识破的人。
岁怀文一副男像,男儿身站在那里,但衣裳实在是过于华丽漂亮,一瞧就知道是女儿家穿的。
而她也没有再将头发如男子那般束起来,既如此,她所幸破罐子破摔。这几日做个女儿家。
随即,怀文撇一眼玄烨,便迈过他,走向抚箖。抚箖见状,还以为她又要来问回溯之事,叹口气,准备避而不谈。
但他没有料到怀文问的是另外一件事。
32. 第 32 章
怀文问,如何解除她和玄烨身上签订下的咒法。
抚箖错开怀文的身子,瞧着不远处的玄烨。他心情突然之间就变得沉重了。但他看向怀文地时候,是保持微笑的:“为什么想要解除?”
怀文怔住,她要解开还需要理由吗?理由不是明摆着吗!但她表面很淡定的回答道:“我们寿命长短不一,不合适太久绑在一起。”
抚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恢复平静,他再次劝道:“这个咒法绑定容易,解除很难。你现在恐怕不合适解除,也不容易做到。”
“那你说怎么办呢?”
“最好不要解绑。”
怀文皱着眉头,抿着嘴,最后对抚箖有一种信任错付的郁闷,无奈之下说:“我回家找我师父去。”
话至此,抚箖叹口气,他追了过去,在怀文身后劝她,先以追债为主。师父嘛,晚点见也没有关系。
怀文迅速转过身,眼里带着质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追债?”
抚箖吱一声,琢磨一会:“因为……玄烨跟我说的。”
若是信了这话,怀文才叫笨。她哼一声,像一只气鼓鼓地河豚,走回房间。
随着门被关上,抚箖走到玄烨跟前,愁眉苦脸问他怎么办。
玄烨却挑着眉,轻飘飘的反问:“怎么?你害怕她回家找师父?”
抚箖无可奈何地望着玄烨,没有作答,只是离开。玄烨就这样盯着抚箖的背影,陷入沉默。
山林的时间过得太快,日落日升,花香一日又一日。在与屋主人离别前,怀文还吃上了屋主人做的桂花糕。
屋主人离去之后,院里又只剩下他们三人了。怀文咬着桂花糕说她要回人妖所。玄烨则说要跟着她回去。
怀文没反驳,转而望着抚箖问:“真神你什么时候去帮雨洛大人?”
“明日。”
“所以到时候你会启用回溯之术回去查清楚阴兵的事情?”
“不会。”
怀文瞪大眼睛:“为何?”
抚箖闷口茶:“回溯之术,并非你想的那般容易。况且我现在不能再开启回溯之术了。”
怀文惊吓的站了起来:“你不能用?你怎么了?”
抚箖神色变暗,他示意怀文坐下,缓缓道:“回溯之术变数太大,太容易死亡,师雨洛和仓仑,不足以撑住。当然,你也不行。”
怀文心暗戳戳的想,他怎么知道自己想什么。
“虽然没办法再开启回溯之术,但总有办法解决问题的。你不用担心。反倒是你……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做尸骨无存的无知勇士。”
怀文乖巧地点点头再次追问:“你真的不说自己怎么回溯成功的吗?”
玄烨听了,不禁笑出声。怀文还是老样子,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而抚箖深呼一口气,最终挤出一抹笑容:“还能怎么回溯成功,就是施法成了,看到了过去的事情,看完就结束了。”
怀文眯着眼,盯着他:“没有什么意外?”
抚箖幽怨地反问:“你还希望我有意外?”
“那没有,就是怕你不说罢了。”
抚箖无奈地摇了摇头,喝了茶平复心情。他怎么有种被怀文掐住了喉咙,有话说不出来的感觉。
但怀文通过策灭和玄烨,大概能理顺抚箖回溯之术的部分。只不过更深层次地东西,抚箖不说,她不能准确的猜对罢了。
“哦,对了,真神。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怀文吃下最后一块桂花糕,露出甜甜地笑容,“在我回家找师父前,要去找姜礼堰,跟他道个别。而你要找师雨洛和仓仑,他们又在一起,这么一来,我们顺路。”
抚箖就知道怀文不会乖乖听话回人妖所!
怀文观察着抚箖脸上的微表情,她可怜兮兮地问:“抚箖真神不会是想要丢下我们,自己跑了吧……”
玄烨还添一句:“我就说神官最后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抚箖望着两人,力不从心,失语而笑,半晌才点着两人答道:“我……怎么会呢。”
回西措镇前,怀文又将自己的衣服换了回来,又梳起那男儿的束发。玄烨和抚箖就看着她,并不多言。只是道别房屋主后,抚箖还是没有忍住,问怀文是不是不习惯做女儿家。
怀文摇头,她本就是女儿家,怎么会不习惯?她之所以换回男儿装,不过是她觉着行事时,做个男儿比女儿家更方便一些。
抚箖听闻,暗暗伤神。他不经意与玄烨双眼碰撞,心头一紧,默默地把头扭了过去。玄烨微曲腰,凑近怀文,小心地问:“怀文,你不必勉强自己做男子。我可以帮你。”
怀文一笑,摇头拒绝:“但我师父说,我这样子更安全。”
玄烨一听,挑起眉头看着怀文,语气带着质问:“是吗?你师父真这样说的?”
“嗯……不过我男儿身,也与你们无关,还有,不许说出去!”
玄烨和抚箖很默契地点头,他们又双双垂目下去,心中各有所想,却不能此刻言语,只好各自叹息。
桂花香已经闻不到,而是一股刺鼻的腐烂味。他们回到西措。
那日的惨状依旧,只不过,尸横遍地的腐烂味更加浓烈。没人来这里收尸,这里的人纷纷逃亡。他们走在街上,见不到几个人,也没有妖。好一会后,从远处传来说话声,既然绕一个拐角,终于见得姜礼堰和仓仑。
见着活着回来的怀文和玄烨,姜礼堰又惊又喜地跑过来,几句寒暄后,才意识到旁边多了一个人。他便问是谁。
“抚箖真神。”仓仑跑过来,恭恭敬敬的作揖,解答了姜礼堰的疑惑。
一句话,引得姜礼堰又大喊,就连同身后那青铜器也晃动了。
抚箖问仓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仓仑回答说道,这几日阴兵霍乱四起,以他们之力,不能控制局面。师雨洛便返回神界寻求天君帮忙了。至于他们,这几日一直查探隐藏地阴兵,避免他们出来杀人。
仓仑解释完后,充满期待的问抚箖:“真神,是否要回神界去?想必天君一定也在找你。而且你回来了,我们解决这件事就有了胜算。”
抚箖心气神宁道:“不急,等师雨洛回来。”
抚箖蹲下来,看着那个青铜人,他打趣道:“曜日策灭。”
那青铜人动了动,抚箖嘴角上扬:“还是有人治得了你。”
随即抚箖站起身来,转身面相怀文,他神色平然,语气觉坚韧:“好了,怀文,你见着姜礼堰了,现在就回去吧。”
本身街道就只有他们几人在说话,此刻静了下来,又显得阴森幽静。抚箖与怀文彼此在暗暗较量,其余人觉着空气中有一股强而有力的对撞,皆不敢语。
最终还是怀文避开了抚箖那不给她退让一步的眼神,她心中叹息一口气,就此告别。她临走前,还然她把姜礼堰一并带走。。
几人走在路上,渐渐地怀文走在最前,玄烨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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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在身后,姜礼堰则走在最后头。他总觉得前面那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们来西搓前,走的也是这一条路,那会子路上行人纷纷,小摊随处可见,鸟语花香。如今花鸟不见,处处伤痕。
怀文背手而行,她神色冷峻,她觉着扑向自己地风,打着自己的脸疼。好一会后,她停下前行的脚步,转过身看着身后地人。
她淡淡地问:“阿堰,你也随我回人妖所吗?”
姜礼堰不知为何,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有点汗流浃背:“我本就是闯荡江湖,去哪里都无所谓。”
“这样呀,那你和我一起回人妖所吧。”
姜礼堰不知道为何觉着自己有些心虚,他地望着玄烨,最后假装看不见,答应了怀文。他觉得只要讨好了怀文,自己不会被玄烨杀的。
夕阳落下,怀文伸了个懒腰:“天要黑了,先找个地方歇脚。”
他们所在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拾起一些柴火,找个空地过一夜。三人围着火堆,烤火,怀文从百宝袋中掏出一包桂花糕,递给姜礼堰。
只是这一路怀文都不与玄烨说话,他只能自己闷闷不乐地看着怀文和姜礼堰互动。玄烨眼里有幽怨,又委屈,可他又端着,远远的坐在另外一端。
姜礼堰实在是摸不清玄烨和怀文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凑近怀文,压低声音问:“你们吵架了吗?”
怀文摇头,姜礼堰又问:“那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怀文瞥一眼玄烨,琢磨一下后说道:“那我找他一下。”
树叶沙沙作响,怀文蹲在地上挪了过去,她歪着头往玄烨怀里钻,她一脸无辜地问:“要不要吃点桂花糕?”
玄烨头低着,在见到怀文的歪着脑袋,睁着无辜地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心情瞬间就好了。他甚至觉着,这个姿势很适合,往下亲。
怀文又哄道:“真不饿吗?”
玄烨摇头说不饿。
怀文点点头把脑袋缩回去,叹息说那就只好都给姜礼堰吃完了。玄烨这么一听,又把她拉住,说自己要吃一块。
怀文得逞了,她笑了,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玄烨,看着他吃下去。玄烨心悦,只是羞涩地笑了笑,便无其他。
在火熄灭的瞬间,姜礼堰和玄烨都沉沉睡去。怀文却在黑夜中,清醒。她借着星光,看着沉睡地玄烨,只是定了那么几秒后,她站起身来,掏出几张白符,绘画符咒,将玄烨围起来。
她轻念一句:“锁!”
符咒生效!怀文又快速摇醒姜礼堰,那姜礼堰正要大声说话,怀文捂住他的嘴巴,让他起身,拉着他逃跑了。
跑了很远很远,直至天微亮,怀文才松开姜礼堰的手,姜礼堰喘气问怀文发生了什事情。
怀文不想解释太多,她只能吓唬姜礼堰说:“他是杀人不眨眼地妖王!翎山玄烨!他要吃我们呢,我带你逃命呀!”
姜礼堰脑子没缓过来:“什么嘛?他怎么可能是呀。”
姜礼堰缓过来后有些后怕的大喊:“不是!他真是呀!怀文,你怎么什么人都遇到了!那怎么办,他要是知道我们跑了,不会来抓我们吗?”
怀文点头,但她又说:“不怕,姜礼堰。我们逃出去来了。趁天还没有完全亮,你往有人的地方去,我们就此别过。”
“那你去哪里?”
“我追债去。”
“那我跟你去。”
“不行!”
33. 第 33 章
怀文狠狠地拒绝了姜礼堰,不等姜礼堰再劝,她丢出一个烟雾弹,嘭的一声,消失在姜礼堰的视线里。
天色亮透,怀文折返西搓镇。但她清楚地知道现在返回去,很容易被抓。而她之所以要避开玄烨和抚箖等人,是因为她察觉到了他们的不对劲。
所以她借宿时,就开始布局。她知道不能以暴力的方式逃离玄烨,那就用温柔地方式逃离。她若是想到查真相,自然不能带着玄烨的。
在小屋时一连几日在玄烨喝的茶里下料,那是人妖所特研出来的,无色无味基本上察觉不到。当然玄烨那么警觉的人,怀文自然不能只靠药物迷惑,她主要是靠美色。
谁让鬼灭鬼切告诉她,玄烨和阮时筠有一腿。她不过是充分利用了这一点。
她的美人计与人与众不同,她是故意不搭理玄烨,让他心里空落落地,然后在小恩小惠一下。
比如那日玄烨给她好吃的,她吃了,但反手喂了抚箖;又比如她临摹了一副桂花树,在得到了玄烨的欣赏和赞美后,送给了屋主人;再比如她夜里撇下玄烨,拉着抚箖对酒当歌。
一来二去的玄烨虽然心有不悦,但也不能再明面上欺负她。这让怀文那几日,好得意。最后就是让玄烨吃下那一口,猛料的桂花糕,迫使他沉沉睡去,好下咒。
那些药可以锁住玄烨对她的气味追踪,白符则能封锁他们之间的咒法之术。但这些都是暂时的。
由此,她必须在这段时间里,查出玄烨杀她的原因,以及抚箖不让她参与追踪阴兵的原因。还有她总觉得玄烨和抚箖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当然她也需要伪装。
怀文在一口井口前,探头瞧瞧自己那张脸。随即,她从百宝袋里,掏出一张面具,戴在脸上,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又佩戴了人妖所特质的香囊,将自己的气味搅混,避免被追踪到。还顺势换掉自己那一套道袍,从百宝袋里掏出一件碧绿烟雨螺纹裳,穿在了身上。
她进入西搓,用白符追踪抚箖和仓仑,很快她就找到了几人的位置。她偷偷跟了过去,见着几人说着话往屋子里走。她想了想,这次聪明起来,飞檐走壁,越墙入室。
她落地时,只觉一阵眩晕。等到缓过神来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人传送到了别处!
西搓那间屋子周边应该是连着另外的房屋,而她所处之处,墙外空荡荡,只能听到一些蚂蚱蟋蟀叫喊的声音。
怀文环顾一周,映入眼帘的先是一道圆形拱门,拱门两侧栽种着黄白两种菊花。而她处于宅院花园的幽静小路上,身后栽种一颗核桃树。
怀文猜是不是抚箖发现她,把她转移走了!来不及更深入的思考,就听到有脚步声,她赶紧躲起来。
她化作蝴蝶躲在树上,往下俯瞰,侍女领着一人往里走。她仔细一瞧,那人她认识!那是她在人妖城,相熟的人——白不眠。
她怎么到白不眠这里来了?难不成白不眠被人请到家中作画?
好奇心地驱使,怀文跟着白不眠一块进去。
白不眠被请进屋,那屋主人笑盈盈地上前,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入座。没有外人在,屋主人开门见山,问白不眠是否拿到了护身符。
白不眠从袖口掏出,几道被包好的红色护身符。他递给屋主人,并且吩咐屋主人,在必要时,要躲起来。
那屋主人忧心忡忡地又问白不眠当今世道如何?该何去何从?
白不眠神色黯淡,无比严肃。他说,当今世道瘟疫和异变盛行。很多地方已经沦陷,国君忧虑,不得眠。遂国师夜观天象,觐见国君,告知当前大难,必然与那日在永安城的石碑有关。
至从那石碑降地之后,先是永安城无故死去半城人,紧接着各地爆发火灾,引发诡异的变异人,再然后就是变异人带来的瘟疫……
于是国君下令抓拿,那日在永安城杀了半座城的黑衣人。屋主人疑惑,因为具他所知,那黑衣人早就被下令逮捕了。
白不眠解释道:“没错。只是起初,捉拿那黑衣人,不过是当地县令用来哄骗当地百姓的一介说辞。毕竟,没人亲眼看到是不是黑衣人杀了半城人。况且他当时候不过传出了那么一句话,也不见得他杀人。但,如今是国君下死令要杀他的。”
屋主人感叹:“一夜杀半城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呀。”
“所以……”白不眠拉长尾音,“他不是普通人。”
屋主人胆战惊心地压低声音问:“那……可是妖?”
白不眠摇摇头,面露难色:“不知。”
此时,化作蝴蝶的怀文将两人的谈话细细琢磨。依白不眠现在说所,那国师说的也在理。确实是从石碑降临之后,这天下不太平。只是她更为忧心,阴兵一事,引发如此大难!
若不解决,无论是人,是妖还是神,都难逃一劫。
怀文又想不管她现在是不是被抚箖转移过来这里,她都没办法就这样看着大家被阴兵祸害。她虽法术有限,但她又不是废材,她要力所能及,她要拯救苍生。
随即她飞了出去。
到了街上,怀文寻了没人的巷子变回来。她走到主街上,一眼望去,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她拉住一位路过的大爷,问怎么没有人做买卖。
那大爷四处探了探压低声音说:“快点逃命吧,年轻人!”
“发生了什么?大爷,大家都在逃命吗?”
大爷咳了几声:“你不知道瘟疫祸乱吗?哎,这天下不太平呀,年轻人,好好逃命去吧。这座城,现在没被那些病人围攻,但能撑住的时日不多了。”
怀文还想在问些什么,但那大爷摆摆手,忙着赶路就离去了。怀文望着大爷渐行渐远地背影,她以救人为己任的心变得更沉重了。既如此,她下定决心要去追杀那被国君下令逮捕地黑衣人。
天色黑的很快,怀文在城中已经探寻好几处了,但什么也没有发现。她对那黑衣人的事情,完全不清楚,根本无法追踪。只能大海捞针,可捞那一根针,她也不知道。这可令人发愁。
无果,她只能折返去找白不眠。说不准,能从他那边知道些什么。
又又又要翻墙了,怀文祈求这一次不要被转移!很幸运,她的祈祷有用,她成功进来了。她用白符追踪白不眠,很快就来到了白不眠客居的房间。
她没有敲门,直接隐身进入。见着白不眠,正在绘画,她挥一挥手,熄灭了蜡烛。白不眠要去点亮,她现身了。
这可把白不眠吓了一跳。但好在他也算半个江湖人,不至于惊吓到晕过去。但怀文现在是另外一个男人的面孔,白不眠非常警惕,开口就问怀文是要求财还是杀人。
这才让怀文反应过来,自己带了一张面具。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摘掉,跟白不眠解释:“是我,不眠兄。”
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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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定睛一看,是熟悉的面孔,这才舒缓一口气。但他还是警惕:“怀文兄,这是要做什么?深更半夜的出现在这里?”
怀文双手抱拳以示歉意,随即解释她来找白不眠地原因,是想要知道黑衣人的信息。
白不眠皱了皱眉头,他打量着怀文:“你既然知道国君要捉拿黑衣人,那你作为人妖所一员,不应该比我们更知道黑衣人的情况吗?”
这话倒是让怀文羞愧起来,她对黑衣人还真一点消息都没有搜行到。白不眠看着怀文那自愧不如地表情,无奈地叹息一口气。
“算了,也不能怪你不知道。你师父得知国君要抓拿黑衣人,和你一样,他也什么都不知道。我临走前,还问过他,找出一点矛头没有,他也说没有。”
怀文听到自己师父,先是问了一句自己的师父是否安好。那白不眠懒懒地回答说她师父,接连好几日不下山,并不知晓他师父去做什么。
怀文叹口气,随即又把面具带上,白不眠不解,问她是不是欠债了,躲人呢。
有一丝尴尬漂浮在空中,怀文心中不禁感叹,白不眠不愧是行走江湖的文人墨客,见过太多事面了。她确实是在躲人,也确实钱人欠……
但她无奈点了点头。白不眠很淡定,他笑了笑:“这样不怪你……你们人妖所,本来就负债累累。”
这个话题,怀文暂且不想谈,她转移话题问:“先不说这个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不眠兄你行走江湖的时候,是否知道一些关于永安城黑衣人的事情。”
白不眠将蜡烛重新点燃,他不慌不忙地回到自己的书桌前,继续临摹那一副画面。怀文走过去,跪坐在桌前,继续追问。白不眠反而让怀文给他磨墨。
“黑衣人呢,大家都没有见过。我怎么可能知道。”白不眠悠悠开口,“倒是你想要知道黑衣人的信息,不会是想要抓到他拿悬赏金吧。”
怀文咧嘴笑:“也算。”
“虽然我不知道那黑衣人长什么样,但是据说他杀的人身上都有留下了点什么。当时候大家以为是尸体腐烂出来的。但后来一想,人才死一两天,尸体也没那么快腐烂。那么那东西,必然是杀手留下来的。”
怀文停下磨墨地手,她沉重又疑惑问:“那……当时候为什么不以此追查。现在尸体下葬埋了,痕迹恐怕也被虫吃了。”
白不眠接:“是呀。都被虫吃了。”
“但,凶手必然会留下杀人痕迹不是吗?”
这句话倒是提醒怀文了,让她醍醐灌顶。也就是说兜兜转转,她最终还是要回到石碑那,再探究竟。
那幅画即将收笔,白不眠催着怀文磨墨,瞥她一眼,问她现在要做什么?
怀文没多虑,只说自己要去永安城一趟。
白不眠勾勒着画,不急不慢地提醒:“现在没有通关文牒可进入不了永安城。当然你想要隐身进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吧……城里道士特别多。”
“那不眠兄你这样说,就是有通关文牒咯?”怀文露出期待的眼神。
白不眠只是笑没有说话,怀文立马讨好:“不眠兄,看在咱们交好得份上,你就行行好,帮帮我,带我进城吧。”
“想要我帮忙呀,”白不眠笑,“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怀文眼色坚定,不容白不眠再多言:“我可以!”
“既如此,那么——我们明日就出发。”
34. 第 34 章
正如白不眠说所,永安城四处被官兵封锁起来,城里城外还有道士们设的法阵。无论是人还是妖,进去了就等于困住了。
幸好的是,白不眠有通关文牒,他们出入倒是很方便。怀文这时候才想到要问白不眠他的通关文牒哪里了得。
但最终还没来得及问,进城倒是先被几个官兵拉去问话。官兵问完之后,又被几个道士拉走了。
道士们对白不眠,只看一眼就判定他凡胎□□。而怀文他们起初也判断她为凡人,接着又判定为会一点法术的人,在往深探,他们又觉得怀文有点诡异,身上不干净。
怀文听着道士们对她评头论足,有些担忧自己女儿身的事情在这里戳破。虽然说,这些不成仙的道士们,在仙法道法的造诣上比不上那些神官。但他们道士,也会专研奇门遁甲之类的法术,在某些时候,是可以比拟神官的,甚至还能误打误撞查到一些东西。
但好在那群道士就卡再那里了,对怀文在怎么探也探出个所以然。不过道士们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怀文,他们打算在怀文身上放一道符,以便追踪。
怀文表面上乖乖听话,实则将那道符咒避开众道士的视线贴到路过的狗身上。她瞧着这群道士,看上去应该是在这里呆上几日了。
于是怀文打探道:“道长们也是来这个抓黑衣人的?可有什么发现?”
其中一位姓张的道士说道:“能发现什么呀,都过去那么久了。死的死了,埋的埋了。”
怀文托腮想了想问道:“各位道长,有没有询问过城里的人。那夜有没有感到什么异样,又或者第二天看到身旁的人死去,有没有什么奇怪地地方。”
“问了,他们说那夜就是正常的睡去,结果第二天就发现枕边人死去。这太可怕了。”张道士答道,“不过呀,县长那里有记录说,死的人,不分身份,不分年纪,不分男女,但是身上好像留下的什么疤痕?但案件上只是写那疤痕,黑乎乎的,好像火烧灼过。”
另外一位姓黄的道士定神:“也是那烧灼,才引人注意。一看就是故意为之。依我看,就应该去挖坟!眼见为实才好!”
“那会到现在我看只剩下骨头咯,挖了能看到啥。”
“我打听过了,在永安城北郊那块钱家坟上,有新死的人。说是身上也有那样类似的痕迹。前两日才埋下去呢。”黄道士背着手。
怀文抓到了重点:“钱家坟上?”
黄道士见怀文面色疑惑,颇有一种等他解答之意,心中愉悦,于是大手一挥,像个说书人似的娓娓道来。
本来永安被封城,又加上有这么些道士在,不应该再出现这类事情才对。可偏偏就前两日,那钱家管家说是要出城办事,结果没两日就被人巡逻的官兵发现死在城外。
本来管家死了,府里的老爷夫人应该出面葬了他。但谁又能想到几个月前,那钱府老爷夫人,失踪了。听说托人去找,就是一直没有消息。
怀文听到这里,摸摸地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她这一刻,有点心虚。
黄道士叹息一口气后,继续阐述。没有钱老爷钱夫人的钱府,是管家在挑大梁,现在管家也死了。整个钱府,群龙无首,乱成一锅粥。
于是钱府的那些下人,都打算卷点贵重地东西走人。他们前脚刚刚拿了府里的东西,后脚就被杀了。这可把其他人吓坏了,再也不敢去拿了,纷纷逃命去了。
没了主地钱府,县令命人写了封书信,去给钱府亲戚了,让他们过来了结这些。但那些亲戚早就听到钱府闹鬼的事情,不肯来但也不愿意放弃钱府那么大笔财产,于是花钱请人,先将那些下人埋了。
本来吧,这些下人应该埋在荒野坟的,但那些人,想着人死在钱家,干脆埋在钱老爷生前买好的一大片坟地上。
再来就是这些下人死后都留下那样的痕迹,很难不令人想到一起去。
但县令那些人能力有限,也查不明白这些尸体上那些痕迹是谁留下的。还有些不成气候地道士只说是尸斑,于是那些尸体又稀里糊涂地埋土里去了。
现如今,黄道士打算去挖人坟墓,一探究竟。于是他又问这一群道士,要不要和他一块去挖坟。
几个道士围在一起,一轮一番后,觉得这是个死马当活马医的法子。试试也无妨。
“道长们,我也跟你们一块去。”
“你……”黄道士拉长尾音,开始端详怀文。
其他道士们也打量一番怀文,觉得她怪怪的。但是吧,半夜挖坟也需要人壮胆,人多力量大,人多阳气足,这么说来倒是有点用处,于是同意了。
随之怀文告诉白不眠让他在客栈等她消息。但白不眠说自己也挺好奇的,决定跟着他们一块去看看。而且他最近正好要写怪志小说,用这一次经历来开脑洞,挺好。
夜幕降临,这一群道士,出城来到了永安城钱家坟地上。他们在这里讨论是挖一个坟还是对挖几个。吵吵闹闹半天,最后被黄衣服道士劝住,先挖一个看看。
这片坟风水尤其好,面朝青山,春暖花开。入这等坟墓,也算死后住上了好房。
说回来,他们深夜来,虽然不会有人来骂,但挖坟这种事,怎么说也是不道德的事情。道士们决定事情结束后,给这钱家坟地里头埋的人,全部超度一遍。
很快道士们掏出工具,忙活半会,便见到了草席卷着的尸体。幸好才过去几日,尸体除开腐烂发臭,还能见个正形。
就在道士们正在吵着谁跳下去的时候,怀文已经做了表率,跳进了坑里。她仔仔细细地查看了那尸体。这可把道士们吓一跳。随后道士们见着怀文蹲下嗅了嗅尸体,纷纷皱起眉头,不自觉的加重捂住鼻子,继续往下看。
只见怀文从百宝袋掏出一盏小夜灯,然后在掏出一面溯源镜,一手拿一个,对着尸体从头至尾的扫视一番。果不其然,她透过溯源镜在肋骨处见到了那痕迹。
她忙叫一位道士下来帮忙,黄道士胆子最大,他跳下来。怀文便让他举着小夜灯,将溯源镜放在一旁,随即扒开了尸体的衣服,锁骨上方,果然有那痕迹。
这个痕迹亦如案件记载的那样,像是被火烧灼的痕迹。怀文伸手去摸,她察觉到这与一般的烧灼不同。这不是火烧之后留下的痕迹,反而更像是墨汁嵌入了皮肤。
而且不是单纯一大片黑乎乎的痕迹,仔细看去,那一块是有弧度的,起起伏伏,宛如波浪,又宛如单片连接起来的花瓣,似水似花。
火烧,花瓣。
是谁留下的胜利象征。
怀文很难不去想到一个人。她陷入沉思,她只觉得思绪很混乱。她记得有一只妖说,赢家才是圣者。可她知道,那会那人和她在一起呢。
他不能够是……
她不能毫无根据的断定对方就是凶手,即使那位杀她千万遍。
后来一旁的黄道士问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恐怕怀文就要在这个坑里,思考到天亮。
她扭过头,对着黄道士摇摇头,站起身:“这些痕迹恐怕是杀人凶手故意为之,只是我们都不知道凶手是谁……”
众人吐一句,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随即黄道士也站起来,将手中的东西交回给怀文,跳出坑,口中还说着要去挖另外一个坟。最后还是白不眠伸出手将怀文拉上来。
这一夜,他们一共挖了三个坟,每一个坟的情况都大差不差。道士们只叹息毫无收获,最后又埋回去,超度一番。这一切弄完,天快要亮了。
一夜过去,道士们纷纷回城去,打算好好睡一觉。怀文找了个借口,从队伍脱离了,白不眠自然也跟她一块去了。
不一会,两人来到了那石碑处。
这一次来,那个立着“珍惜生命,远离石碑”地牌子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国君让人重写的“返归自然,天命安康。”
白不眠念了念这句话,再看看四周的环境,感慨道:“这里杂草丛生,确实应那句返归自然。只不过……这天命并非安康。这时候写一句这样的话,并不管用。”
是的,这样的情况下,一句慰藉之语,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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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用。而且这里与怀文上次来有所不同了。
上一次来这里只有黄泥土,沙子和石头。而这一次来,坑里已经长满了杂草,石碑被杂草包围,若是再过些时日,那石碑恐怕就要埋没在这些杂草中。
可是怀文清楚的记得,在这里,她险些丧命,是玄烨救了她。还把石碑劈成两瓣,可现在这个石碑是完整的。
怀文带着疑惑走过去,深坑已经被黄泥和沙子覆盖了半数,已经没有那么深了。再加上四周的杂草,这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坑罢了。
想到这些,怀文往坑里走下去,她蹲下来,看着那个被杂草和沙子覆盖的石碑。那块原本应该劈成两瓣的石碑,现在完美契合,中间劈开的痕迹一点也没有。
但石碑不是光滑的,怀文伸手去摸了摸,突然摸到了几个咒文。她又用力摸了摸,确认后是咒文后,立刻凑近去看,这一看,她愣住了……那刻得可是封印咒。
怀文颤颤巍巍地清除石碑上的障眼术,果真看到了石碑四周发着光,被咒文封印着。
这是一种很高级的封印咒。不靠符条,不靠器皿,不靠任何东西,只需要在想要封印的地方,下封印咒,即可封印。
很显然,有人将某样东西封印在这里了。而想要操纵这样的封印咒,是需要非常强大的仙法的。
这世间没有多少人可以做到这样。
那么会是谁来这里刻下封印咒?
“怎么了?怀文?”白不眠站在坑外忧心地问。
怀文直觉自己瞠目结舌,答不上来,缓冲了好一会才说娓娓道:“好像封印了什么东西……”
白不眠面色平静地念了怀文的话:“封印了什么东西?”
怀文不觉呆滞,她摇着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微风吹拂,杂草摇曳,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扑鼻而来,阳光柔和地散落在各处。这是新一天地降临,是充满希望的今日,正准备开启。
白不眠走到怀文身旁,蹲下,然后将怀文缓缓转过来,面向自己,他面色柔和,用温柔地声音呼唤怀文:“你告诉我,你怎么了?刚刚都还好好的,现在怎么手无足措似的?”
怀文眼里带着迷茫,她觉得心脏有些吃痛,她张张嘴,半晌才回答道:“那日这里,明明被阿翎和我破除了的……怎么还会有东西被封在这里?”
“什么意思?”
“这里不应该有东西被封印……”
白不眠皱了皱眉头,补充怀文的话:“所以你是说,有东西封印在这里。那……会不会是那个叫做阿翎的人,背着你又将什么东西封印在了这样?”
怀文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耷拉下去:“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怀文像一只泄气的风筝,正在摇摇欲坠。她孤立无助地在空中飞着,只要放风筝的人失手,她便再无归处。于是,她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白不眠义正言辞问:“我问你,假若是他,你该如何?”
风筝的线像是猛然被割了口子,怀文惊吓的身子抖动了几下。不住为何,有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呐喊。
“你有自己的大义,你有自己的正道,你有自己的判决。你心怀天下,你要拯救苍生,你要斩妖除魔。你要这天下祥和,子嗣绵延。”
声音回荡,令人久久不能平复。
怀文像空洞的壳,没有作答,白不眠忧心忡忡又不可置信的追问:“难道说,杀人的人,是你的相识,你就不杀了?怀文……难道这就是你曾经和我讲的大义?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斩妖除魔?”
“不是……我只是不能冤枉他……”
“那你想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人?杀遍了——这全天下的人?”
“嗯……”
“好。”
白不眠伸出双手,摘下怀文脸上的面具,捧起怀文的脸庞,轻轻抚摸,显得尤为珍爱,最后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那么……就让我们去看看……看看……到底谁才是坏人。”
35. 第 35 章
三百年前。
雨过天青,雾色笼罩,风吹叶响。
祁皿山下,有几个人正在沿山路,穿行。走在最前面的两人男子,束发,穿着玄色衣裳,腰间佩戴利剑,一眼一板地尤为严肃。
走在中间的人身穿一袭月白衣,头戴斗笠,而走在最末端的两人,牵着两匹马,面容有些疲倦。这几人腰间都佩戴着一块方形玉佩,上面可有几个字,人妖所。
这是他们身份的佐证。
他们来自人妖所,此间人妖所。
他们今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前不久,人妖所一只近五六十人的队伍,在进入祁皿山后,无故消失,再无音讯。
他们是来找他们的。
其实,消失的不只是此间人妖所的人。还有很多其他人妖所商铺的人,还有上山采药的人,砍柴的人,误入祁皿山的人……总而言之,只要靠近这里,就会消失。
当地将此事,上报给国君,国君加派的人手过来,想要搜山。但这群官兵也都消失了。随即,国君找道士来,道士亦如此。
自此祁皿山“吃人”的事情就传开了。
这祁皿山本是灵地,是通往秦臻国的捷径。后来“吃人”一事出现,成了人人都避而不谈,绕道而行的祸害之地。
此间人妖所那只队伍的领队荼延正值年轻,心高气傲,想着自己功法深厚,不信邪,偏要走捷径,这一走,就把整个队伍弄消失了。
现在此间人妖所的当家带着几个人来寻他们了,也顺势被迫接受国君地密令,前来这里除害。
他们这一路只愿,那一队人只是被困住在这祁皿山,而不是死掉。但若是死了,那也要找尸体,落叶归根。
马儿踩空,叫喊了起来。牵着马的人,赶忙牵住马,安抚惊慌地马。
“地滑,我们也走了好久了,歇一歇吧。”戴斗笠的人轻声说道。
牵着马的人点头说了句话。可这四周都湿答答地,他们找不到一处干净,休憩而坐。不过他们可是人妖所,他们有好办法,牵马的人立马从百宝袋中掏出一个木屋。
随之,他们找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将木屋放下,顷刻之间,小木屋变大,成了一座小亭子,能够容纳七八人。
他笑着喊:“小姐进来坐吧,我给你沏一口热茶喝喝。”
戴斗笠地人笑了笑,口中劝道:“李叔,你还是叫我阿筠吧,这叫着生分了。”
“他那戏瘾上来了。爱给人安排角色呢。”说这话的是另外一位牵马的人,人妖所的人都喊他林叔。
几人说着笑到里头去坐着了,李叔沏茶地时候,接上林叔说的话:“我这不是戏瘾。本来阿筠就生于阮家,是清流世家大小姐,在咱们这里,又是当家的外孙,那可不是宝贵的人嘛。”
林叔咬一口馕,大喊:“这我倒是认同的,阮家大小姐,也是人妖所大小姐。”
而那叫做阿筠的人,只是微微一笑。阿筠这个名字,她有五年多没有听到了。
风吹过来,思绪带回过去。她想起来在5岁之前,她还生活在洛安城,她是阮氏正统一脉大小姐,她本名叫阮时筠。
4岁那年,她母亲柳氏因病而故。其父续弦,怀文此后过得并不开心。一年后被外祖父柳闵带回母家,也就是人妖所。
来到人妖所之后,怀文跟随外祖父习经文咒法,学奇门遁甲,求仙问道。天资异禀地怀文,很快就干出来一番大事来。
十二岁,跟随人妖所领队荼延外出,一举斩杀了祸害人界的大鼠妖,从而年少成名。半年之后,又灭蝎子精,更是受人敬爱,就连国君都下文书赐功名利禄。
阮家知晓后,还办宴席庆贺。只不过她与本家,联系不多,也不亲近,就没有回去。这场宴会后,有仙人寻到人妖所来,说她有仙家灵根,想带她入山修炼。柳闵知晓那仙人便让她去了。
去之前,柳闵为她重新取了名,叫怀文。而她喜欢怀文这个新名字。
这一去便是五年,此次她下山归来,是因为从李叔等人信中,得知柳闵年事已高,身体一日不负一日。她回来要尽孝,也要承人妖所之事物。
吃馕喝茶的时间,木屋外头忽然刮起一阵雾风,两位佩戴利剑地护卫先站了起来,他们细听辨别。李叔林叔紧随其后,护在怀文旁边。
又一阵风吹过来,这一次风中夹带着一股迷迭香的味道。只听怀文不急不慢地开口:“他来了。”
云雾缭绕中,走出来一位面色青白化形成人的妖,他面带微笑地飘过来,猛然之间挥了挥手,两侧的树木,便倒向木屋。
刹那间,木屋已经坍塌。所幸怀文几人多多少少都会些拳脚功夫,都能逃出来。只是李叔尤为惋惜,这木屋可是好宝贝。
那妖吓唬问:“你们几个怎么不怕,我吃了你们?”
怀文顺着他的话,淘气问:“那你怎么吃的?让我们见识一下。”
其他人:“……”
那妖听得怀文语气猖狂,他觉得意外,于是笑着恐吓:“好呀,那我第一个先吃你。”
浓雾剧增,整片深林昏暗,他们所有人迷失在浓雾里。他们本是在一处的,可这一回,已经全部分开。那妖是想将他们单独分开,逐个击破。
一般这种时候,寻常人早就害怕的大喊大叫了,但他们毕竟也是经历过各种风浪的人,自然不喊叫。而且他们还有一套,能够在这浓雾中,寻找队友的办法。
那就是他们身上佩戴地那一块玉佩。只要将玉佩上的一处小机关按下去,就会发射出光亮来。这光亮能够穿透浓雾,辨别队友位置。
那妖见了自然心中不悦,顷刻之间,他们几人身体摇晃的厉害,这地又滑,一个不小心就倒下来,地上突然生长出来的藤蔓来,拿走他们身上的玉佩。
失去玉佩,失去光亮,他们失去辨认队友的位置,变得异常警惕,不一会深林中有刀剑相对的声音,看不清人,只听得到声音。
随着刀剑插入人身体,伴随着一声叫,鲜血从伤口处留出,两个护卫倒地,李叔和林叔受伤,互相喊疼。
怀文不禁喊了一声,但没有人回答她。她又喊了一声:“李叔,林叔!你们还好吗?”
“还行,没伤到重处。”
“你们小心,他想让我们互相残杀!”
“好。阿筠你到我们这里来。”
怀文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听声辩位。她在浓雾中穿行,隐约见到前方有人影子,弯着腰,看似就是李叔和林叔。
她试探性地开口:“李叔?是你们吗?”
“好孩子,我在这里。”
怀文加快脚步走过去,可人还未到跟前呢,她就被藤抓住了脚,动弹不得。而前面两人,变成一人,缓缓转过身来,他笑:“还是被骗了吧。”
怀文皱眉,她问:“所以他们都被你杀了?”
“我没杀,他们互相残杀。”
“是你迷惑了他们。”
“是那又怎么样?”
“那——”怀文瞪着那只妖,“我就杀了你!”
伴随“嘭”声,抓住怀文的藤,爆开。一道光影在浓雾中亮起,明净剑指天,金光直出,吹散浓雾。
很快,巨大的藤蔓从四面八方冒出,想要死死地捆住怀文。但这些对怀文来说,像是砍木桩,一刀刀切下,细条又均匀,都能让拾柴人来带回去了。藤蔓无效后,那妖不甘示弱,一团又一团青橙色的火,不断地攻击怀文。
只见怀文将明净剑举起,指尖划过利剑,那妖丢出来所有的火,都被吸收住,反射回去。这惊得那妖骂了一句粗话,疼的他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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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又是藤蔓的纠缠,怀文且去对付,那妖做了个鬼脸就逃跑了。怀文斩断所有藤蔓后,落回地上。
浓雾散去,怀文低头瞧见晕倒在地上的几人。她先丢出一只灵蝶跟踪,那只妖的踪迹,而后落回地上,探了探他们的鼻息,一切正常。
她幻化自己的分身,掏出身上的药瓶递给分身,让其来照顾几人。随即怀文朝灵蝶留下的痕迹看去,心头沉了一下,眼神已变。
下一瞬,她穿梭在树林里,奋力追上那只妖。灵蝶的痕迹清晰可见,怀文用力转个身,加速前进,一会就追到了那妖身后。
她幻化出明净剑,抛向空中,一剑变万剑,万箭齐发,极速前进,穿过错乱地树木,刀刀割妖身体。那妖疼的直叫喊,口中依旧是骂人的粗话。
怀文早已经追上,寻常来说,一般的妖抗不住她这样的万剑割肉。但这一只妖很奇怪,他身上几乎是没有血迹流出来。她实在好奇,凑很久去看,才发现那妖的伤口,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在恢复。
她大脑开始搜寻,世间什么妖,可以这样自愈。
一团青橙光,在林中亮起。怀文想起来了,这妖,不是寻常妖,他是捉妖榜单上赫赫有名地恶劣——曜日策灭。
这妖杀不死,难办。既然杀不死,那就抓住再说。
只是一瞬,方才那团青橙火,将两人周身地树木烧灼,大火烧山。怀文立即将明净剑化作绳,捆住策灭,又将他倒立起来,又逼得那妖骂人。
随即怀文掏出一张白符,指向空中,幻化一场大雨,浇灭这山林大火。所幸火势不算太猛,很快火就熄下去了。
现在怀文有时间来审讯这妖了。她伸手一拉,那策灭闪现在她跟前,她问:“那些人都去哪里了?”
策灭耍弄道:“不知道吗?我都吃了呀!你知道他们吃起来是什么味道吗?我告诉你吧——就是那一种脆皮五花肉的感觉,又是那一种红烧肉的感觉……啊,又想吃了。”
怀文也不气恼,她不理会策灭的答非所问,她反而面色平静地追问:“那你在哪里吃的?这里……也没个桌子给你坐着吃。”
策灭愣了一下,他有些气恼,有些郁闷,这人怎么不按他想的那样来!于是他故意大笑:“妖吃人还用坐在桌上吃呀,我都是直接生吃!”
“生吃的话……你怎么吃出脆皮五花肉的味道?没有炸过?”
策灭眼睛又瞪大了,这他妈的还是个正常人吗?他气恼地为自己正名:“谁说我没有,我就刚刚那火烧的!我把他们架在烤架上,大火一烧就熟了!吃的可香了。”
“那你吃骨头吗?”
“狗才吃骨头。”
“那……你把骨头都吐哪里了?”
策灭觉得自己要发疯了,他疯狂地叫喊,自己遇到了一个神经病。怀文在一旁看着策灭发疯倒是很满意。
等到策灭发疯的差不多后,怀文将他放正,再一次飞到他跟前,面带微笑地问:“怎样?带我去找骨头吧。”
“切——”策灭一脸不屑。
怀文还是没有生气,她遇到过很多妖,也遇到过很多人。她在人妖所呆了很多年,她知道怎么面对这些形形色色地人和妖。
她叹息一口,面色发愁,可眼里带笑:“既然你不带我去,那我只好烤烤你,试一试火烧五花肉的味道。”
策灭瞬间骂起来:“你个疯子!我有什么好吃的!再说了我死不了,你根本吃不到我!”
听到这话,怀文更乐了:“那我便看看火烧你,是个什么场景~”
策灭不得不投降,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死不掉,但火烧全身的滋味,麻滋滋地疼,这可不好受。无奈之下,他让怀文放了他,就带她去找那些骨头。
但自然是不可能的,最终他还是乖乖地在前面带路。
36. 第 36 章
策灭的嘴巴根本闭不上,他这一路喃喃说了很多废话。怀文不爱听,但也没有封他的嘴巴。
叽叽喳喳地在这山林中穿行也算有点动静,不至于太寂静。
山林的雾气还是很浓,怀文伸手去触摸,她能感知到这不是策灭弄出来的。而是这山林本身就有的,但是很浓,甚至比策灭弄出来的浓雾,还有浓厚,看不清路。
两人虽然一直往前飞,但几乎可以说是在浓雾中穿行,靠着怀文一盏小夜灯,照明前路。
好一会后,策灭说快到了。两人便飞下来,落在地上。两人往前走着,地面的落叶被踩出脆脆地声响。
这地是干的。怀文想着不自觉的警觉起来。
“你确定那些人在这里?”
策灭耷拉着身体,面无表情地回道:“我还不至于在哪里吃他们都不记得。”
怀文很显然不全信,她端起架子故意吓唬:“你要是带错路了,我就想把你吃了。”
走在前面的策灭转过身,凶狠地瞪着怀文:“我吃你就行了!你一个人还想吃妖!胆大包天了!反了你!”
怀文逗人的心又上来了,她笑:“可你现在被我抓了,我说什么都可以。”
策灭咬牙切齿:“你……”
给我等着,这后半句,策灭没有说出口!他转过身后,本是凶煞又气愤的心情,转瞬即逝。
猛然之间,落叶卷起,一层层地将怀文包围起来。怀文想这是策灭的招数,并没有太着急和担心。但当她破掉这些落叶的围攻后,惊恐地发现,策灭不见了。
可,明明她的明净剑还捆着策灭的!他不可能逃脱地!怀文四处寻视一番,依旧是树木,浓雾依旧,她无法判断这是哪里!
她只觉不妙,她恐怕在策灭那喋喋不休地废话中,中计了!她现在入了策灭的圈套里!
她往上飞,可才飞不到一棵树的高度,她就不能再往上飞了。怀文落回地上,她想只能先驱散这些雾气了。
她本想像方才那样,把雾散去。可她手的动作才举起,就感觉到四周有暗器射过来。
那暗器到了跟前,怀文才发现是她明净剑!她一把抓住剑柄,整个人被巨大的力拖着向后推。
随即她耳边想起了策灭的嘲讽:“太小看我了!你的剑在这里捆不住我!我要你吃点苦头——等死吧。”
策灭阴暗狡诈地声音在怀文耳边回荡。怀文还来不及辨声寻人,她就失去重心,整个人被吸着走。紧接着她感到身体又沉又重,明明在地上被拖着走,却像是在水里,无法呼吸。
但庆幸怀文定的住,她挣脱这股力气,半跪在地上,捂了捂胸口,缓口气。可没等怀文多缓一口气,她又被四面八方那些树枝打。
这树枝可比策灭一开始弄出藤蔓厉害多了。它们就像是人,懂得排兵布阵,轮着与怀文刀剑相对。一个不留意,那树枝就打到怀文后背,疼的她皱起眉头。
怀文知道自己本就分出去一个分身了,分掉她的精力和仙法。她不能这样对峙下去,耗费精力。她要想新的办法。
既然这树活脱脱地像个人,那么就将它们全部捆起来!想法一出,怀文立马实施,那些树,很快就被动弹不得了。
但怀文还没有脱离困境,她想还是要冲破这山林,飞到上空去看看,才能辨认这里是哪里。
怀文凝聚丹田,一鼓作气,举剑冲破那无形的结界,飞出山林。山外阳光柔和,晴朗微风。而下方山林却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怀文环顾四周,她眉心蹙起,这里不是祁皿山!她来那之前,特地看过地形的,不是这样的!
山林的不远处能看到大片嫩粉色,恰逢开花季,满山花开,阳光下,又闪着金光,如临仙境。清风吹拂,云雾绕过来,她似乎觉着自己闻到了花香。
怀文眺望着,山林美景,她搜寻这是哪里?
猛然一整强风,掀走怀文的斗笠,她追过去。斗笠飞快的往下坠,就在她要拿到那一刻,有冷光穿来,将斗笠劈成两瓣。怀文闪到一旁去,她眼神才往下一瞟,就有人闪到她跟前,冷冰冰的盯着她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瞬,怀文就像是失去重心,整个人失衡,往下坠。以闪电似的速度往下坠,她恐怕触地,就五马分尸。怀文收起眼里的惊慌,她的身体被控制,她挣脱不了。
但好在她的手腕还能动弹。
千钧一发之际,好在怀文灵活,将手中的明净剑,丢出去,绕到自己身后,撑住自己的身体,抵挡那股下坠之力。满地落花也卷起,四处散落,怀文也在此刻,脚尖着地,撑了下来,避免了五马分尸。
她顺势翻个身,抓起明净剑,转了两圈,人还没站直身子。那些落花汇聚在一起,像飘逸又结实的丝带,从她身后袭来。怀文侧身躲过去,但落花丝带不止一处,它们毫无章法地攻击着怀文。
怀文心一横,手举明净剑,顺势牵住那些毫无章法地落花丝带。将它们控制在剑下,将外力推开。一步推出去,一步又绕过来,慢慢地就成了在着花林中舞剑。
落花划过月白色的外衣,好似那不是伤人的东西,而是舞动起来的花瓣,婉若游龙,翩若惊鸿。怀文双脚似乎在云端,轻盈又灵动,可她每舞动一剑,却又显得干劲显得力道。
她不似舞者的娇媚和妖娆,而是胜者的从容和坚韧。那些落花,似乎成了她手中的玩物,任由她戏耍,舞动出最美的弧度。
好似舞蹈进入尾声,怀文剑下的萦绕着的哪些落花,她脚尖立地,向上飞去,落花跟随在怀文脚下,像缠绕在一起的丝带,一起冲向云端。最后,怀文脚尖,轻轻一点脚下那股落花。
刹那,落花浮生,在空中肆意散落。
怀文缓缓而落,夹杂着落花,她又见到那人了。
他生的冷艳,眉眼冷峭,垂眸便可看见那又细又长的睫毛,鼻梁高挺,勾勒出孤傲的轮廓。薄唇紧抿,透着不可一世的高傲。乌黑长发随意散落,几缕碎发垂落额前,增添了几分不羁与狂野。
白皙又清透的肌肤,更是显得他不近人情。身上穿着那绯红地云缎锦衣,衣上绣着华丽的金边图案。腰间又挂着山水玉佩,增添一份风雅。鞋上嵌着一枚红翡,又无处不透露着,奢华和富贵。
极致的奢华与富贵,在彰显。这与一身素衣的怀文来说,是极与极的对立面。
那人只是盯着怀文看,不说话。怀文低眉一想,转而先开口问:“你是谁?”
那人冷冷地反问:“到我这里来,还问我是谁?”
怀文心内暗暗叹口气,解释道:“我不是要闯进来这里,我误入他人设的陷阱,这才来到这里。”
“也就是说——你坏了我那些法阵。”
怀文皱了皱眉头,无奈的点点头,但并非她意。而那人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情绪转换,他懒懒的翻了眼皮,声音慵懒却像是警告:“那你就是想死了才来,对吗?”
怀文面色平静的摇摇头:“谁喜欢送死呀?”
“你呀。”
怀文瞬间如鲠在喉,不知言语,而后想了想无力的反驳:“我不是。”
那人挑了挑眉,突然高飞几米,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怀文,恹恹地说:“你知道的,你本就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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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文心中不悦,她不喜欢没有礼貌的人,她握紧手中的明净剑,语气加重的一点儿也不退让的反驳:“那你呢,本该在我剑下?”
那人冷笑:“剑?”
话落的瞬间,他手上多了一把刀。怀文没见过那把刀,上面的兽纹,她也没有见过。她暂且没有想得到这人的身份是谁,就听到那人冷嘲热讽的对她说道:“杀你,易如反掌。”
不知何时一阵风吹了过来,树上的樱花被吹落,飞向他们。怀文心沉沉的,她想一个人既能够做出无数个阵法,那么就表示他的实力很强,不容小觑。
她又是被策灭带到这里来的,很难不去想,两人有什么关联。怀文想到这里,恍如大悟,既然是策灭知道的地方,熟知的人,那么,此人,非人。想到这里,怀文觉得自己有些冒冷汗。
她不是一出山就遇到妖王吧!
很快,那人就证实了怀文的疑惑,只见他手中生出金红色的火光,抛向空中,火速生成了巨大的结界网。这可比她破掉掉的那个山林小结界,要强大更牢固。怀文想,她可能要被屠宰了,她将迎来一场生死对局。
可怀文没有料到那人却笑着说:“你到我这里来,我带你回去。”
怀文霎时间有些愣住了。她硕大的双眼,干净又明亮,带着一丝丝疑惑,嘴角向两侧提起,再慢慢放下了,歪歪头,又扶正,不得解惑。
最终,她试探性地问:“你要困住我?”
“不。”
“那是……”
“你中毒了。”
“嗯……?”怀文在疑惑中,闭上了眼,晕了过去。
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山林,假若怀文醒着,那么她一定能够听见,策灭的怒吼:“该死翎山玄烨!我要杀了你!”
玄烨用樱花托举着晕过去的怀文,嘴角不断上扬。他觉得一切都恰到好处。
这一脉延绵不绝地山林,都是他翎山玄烨的地盘。他其实不爱在自己的地盘设阵法。但奈何几十年前,有人到他这里来,砍伐树木,烧毁山林,毁了他整座山。
玄烨一气之下,杀了那些人,设了好多阵法,禁止人进入,若是误入,那么只能等死。
后来人们害怕就再也不到这里来。但也因为这样给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或者妖提供了一个逃脱或者困住他人的地方。
而策灭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他是妖,是打不死地妖,他知道怎么逃出去的同时,还知道怎么把人困在里面。
他做过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了。但这一次很显然失败了。他没有想到怀文能够接连着破解玄烨三个法阵,惊动了玄烨本人。
他本想在被玄烨发现前逃走,却又想见怀文被玄烨吊着打地可怜模样,于是躲在一旁偷看。
没想到只见到了怀文飘逸灵动的舞蹈。他不得不承认,这女的有点本事!还有点儒雅,懂得美感。
最后因为过于沉浸怀文舞剑的画面,制造了动静,被玄烨一把抓住了。
处理了策灭后,云层已经被染成紫红色,玄烨瞧了瞧漂浮在半空中沉睡地怀文。
他脑海中也回闪一遍怀文驯服他那落花阵法地模样。曾经也有人闯到他这里来,大多数死于那些会动的树木阵法。
鲜少有人能够穿破他设在山林上空地结界。他就是不想让进来的人,能从上面逃出去。他想要困死不听警告,还有闯进来的人,一点儿生还地机会都不想给。
更别说有人闯到他这美伦美奂地樱花林里来。他想,这个人,是意外。
以及,他竟然也觉着,怀文驯服那些落花的时候很美。
37. 第 37 章
怀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翻个身,坐起来。她环顾四周,只觉得,四处奢华。
她去过皇宫,知晓皇宫富丽堂皇,但今日见了这内屋,觉着更胜一筹。
地上铺着云纹的绒毯,金丝楠木做的床榻和茶几,两处各摆着青白釉梅瓶,里头斜插了几支樱花树枝。正堂用一架白玉翡翠百鸟朝风的檀木屏风隔开。
怀文走出去,又瞧见冰梅纹窗格嵌着琉璃,清透于净,一旁的香案上摆了个兽首博山炉,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逸散在空气里。
这里所以物品无极不贵,奢侈奢靡。
“咿呀”——门被推开了。
有五个人走了进来,五人中的领队,穿着青蓝色地衣裳,面色柔和,笑盈盈地关切道:“你醒了?”
怀文警惕地点头。
领队又笑:“我叫青叶。你中毒了,被城主带回来了。我们为你准备了外衣,换了之后,带你去见城主。”
怀文瞥两眼那些衣服,果然富丽奢华。她心想,该不会被那妖给拐回来做山寨夫人了吧!
于是怀文摆摆手:“不用,带我去见你们那个……”
“城主。”青叶替怀文补上。
“对,带我去见他。”
随即青叶领着怀文走出了房门,这一瞬间,怀文再一次震惊,这栋房子的富丽和美丽。她的记忆翻滚,在走进另外一道门的时候,她记起这里是哪里了。
这里是落浮,是翎山玄烨的地盘。
怀文心思沉重了许多,在传闻中假若不是以客人的身份进来这里,那么就只能成为这里的奴隶。
至今还没有听过有人从奴隶中脱离出去,直至他们死去,一直都困在这里。
青叶领着怀文穿过一扇又一扇门,终于在一扇镶金的金丝楠木门后,到了地方。
她们隔着纱幔,只能瞧见那位城主的背影。青叶等人弯腰恭恭敬敬地对着玄烨的背影说道:“城主,人带来了。”
一句好淡淡传来后,青叶等人退去。
纱幔被掀开,玄烨慢慢走出来,他先瞥一眼没有更换衣服的怀文,开口问:“不喜欢我给你准备的衣服?”
怀文挑挑眉,转了转眼珠子,她问:“这是哪里?你抓我做什么?我中的是什么毒?”
玄烨端详着怀文,他并不解答而是说:“穿上我的衣服,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你的衣服不好看。”怀文见他不回答,便也不正经的答复。
玄烨失笑:“你还没有穿呢。”
怀文面色平和,语气却冷的可怕:“穿上,就是你的奴隶了吗?翎山玄烨。”
玄烨一点也没生气,他甚至不自觉地嘴角上扬:“是……吗?”
听这语气,怀文心中又有新的疑惑。但她现在对这里一切都是未知数。她不能轻举妄动,现在,以静制动为上策。
怀文倒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这就要问你了。”
“你的性子,不合适做仆役。”
怀文眼眸亮了一下,果然如传闻中说的那样,要人做他的奴隶!但怀文不是坐以待毙地个性,但她不会盲目行动,她会逃走的。
怀文双手环抱胸前,她打趣问:“不合适做仆役的话,那适合做什么?”
她不等玄烨回答,反而走上前,仰着头盯着玄烨,用力咬字:“难道是适合做你的主人?”
两人距离过近,只有玄烨弯腰,两人的脸庞就能碰上。当然玄烨显然知道这一点,但他并没有往后退,只是低头瞧着,仰视自己的怀文。
玄烨深邃地眼眸似乎要吞灭怀文,他压低声音说道:“你,真的是——胆大包天。”
他说的话语气明明是冷冰冰地,可又不令人讨厌。怀文并不觉得这句话恐吓到她了,反而是另外一种感觉。
怀文依旧站在原地,她与玄烨对视,不能忽略他眼里带着的侵略感,但她不服输,她直勾勾地盯着玄烨。
最终她开口:“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我先问,你与曜日策灭是不是一伙的。”
玄烨极其嫌弃地冷冰冰的反驳:“他配吗。”
见到玄烨这样,怀文失声笑笑,她往后退了几步,因为她不想等会因为问题,玄烨伸个手就能抓住她。
怀文清清嗓子:“那么……他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咯。”
玄烨没有吭声,怀文就继续往下说:“那我们就是朋友。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侵占你的领地,你该找他算账。而我也要找他算账,因为他做了坏事。”
“而我这个交易很简单,我们一起找到曜日策灭,一起解决他。那么你可以报仇,而我也能让他带我去找人。”怀文一面说一面揣摩玄烨的意思,“他把我人妖所一队人弄不见了,我不可能不找他算账的。”
玄烨还没有任何面色变化,怀文只能补充一句:“你想怎么做这笔交易结算?”
这句话后,玄烨终于有反应了。他看向怀文,最后面不改色地说道:“做我的舞者,为我跳舞。”
怀文沉默了。
玄烨却喜上眉梢:“我不着急,等你答应。”
潮起潮落,月升沧海。
醉梦楼迎来新的夜乐笙歌,到这里来的人,无一不沉迷那美酒。在美酒之后,可能是吟诗作对,可能是牌局对赌,可能是刀剑相对,亦可能是为奴不得翻身……
在这里一切皆有可能。
怀文站在楼上,往下看。她先是叹口气,她是不会答应成为玄烨的舞者的。但对方目前,只咬定了这一点。
很快,怀文从这件事中抽离出来,她环顾四周,陷入思考,这里比起人妖所做的事情,更全面更凶狠。
通常来说人妖所接到某人某妖或者某一方的请求后,先商榷定价,而后拿钱办事。而后为了拓宽版图,人妖所自行开通更多业务。
先后设立了许多商铺售卖通往人妖两界地护身法器,包括照妖镜,小夜灯,迷魂药,人或妖外皮伪装衣,味道转换香囊……
再后来因而柳闵进修了奇门遁甲之术等,人妖所持续拓宽版图,多了占扑算卦,答疑解惑等。甚至有不少人前来拜师学艺,这令人妖所,名声大噪,四海八荒。
但树大招风,且今柳闵又年事已高,外面的人虎视眈眈人妖所这一块大蛋糕。而内部的人则要争夺接替柳闵当家的位置。甚至就连阮家也曾来信,提醒柳闵莫要以富荣,莫以王不知,莫以王不为。
怀文原先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得。她一心扑在修炼上,她想要是斩妖除魔,为这天下太平。也正是因此,她入山修仙五年,不曾听闻一点儿人妖所地坏消息。
直至李叔背着柳闵来信,她方知晓。她不得已暂别师父,下山归家。只是她还没有回到人妖所,又收到李叔的来信,让她前去祁皿山支援。
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一切。怀文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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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睁睁地看着人妖所倒下,她要想办法帮人妖所找到出路。
现如今醉梦楼似乎是个可以借用参考的例子。但怀文也清楚,人妖所和醉梦楼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人妖所是走阳光正道做的生意,而醉梦楼阳光正道也好,阴暗□□也罢,它们都做。这或许也是人与妖之间的不同。
概括来说就是人妖所杀一个人会给你找一个正当理由,而醉梦楼杀你无需理由。
有人路过碰到了怀文,将她从思考中拉回来。怀文再一次俯视下方热闹非凡地酒池,她开始想,人妖所能否重新构建。
既如此,她为何不亲自去探一探这醉梦楼呢?
她顺着楼梯往下走,顺势换了一身行头,因为这身道袍过于显眼。
有只小妖迎上来问怀文要不要选个包厢,玩些有趣的。怀文想了想便答应了,那小妖笑着在前面带路,顺便给怀文介绍。
“客人第一次来吧。那我就给客人介绍一下这里的玩法。如果你想要喝酒可以去一楼,至于玩什么全看城主今日抽中了什么。但如果你不只是来喝酒的,那么入门级可以先从二楼开始。”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二楼中央,此时房门紧闭。那小妖面带微笑地伸出手,邀请怀文进去:“客人,推开门,迎接你的挑战吧。”
怀文点点头,眼角向下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留下自己的灵蝶在外头,以防不测。
门被推开,怀文挺着胸,从容不迫地走了进去。入内,并非是怀文想的那样,很多人聚在一起,做点什么。
反而是一个又一个隔开的小单间,每间单间上都挂着一盏琉璃灯。有人在的单间,房门就会灯就会亮起来。
“咿呀——”有一扇门推开,指引怀文走进去。怀文顺着指引走了进去,门光上之际,单间外灯亮起。
起初怀文以为单间很小,只能容纳一人。但她进来之后,才发现这所谓的单间一点儿也不小,只是在外面看,显的小,显得窄罢了。
房间光线很微弱,但很快慢慢的明亮起来。怀文看到了满墙的壁画。随之走出来一只小妖,从服饰上看,很显然它的要更好看一些。
他说道:“你好,客官,我是你在这件间屋内的游戏验收官。请你先付二十钱,再开启挑战。”
怀文从荷包中将钱掏出,放到指定的器皿上。那妖清点之后,继而笑道:“客官,现在请允许我为你介绍这间屋子的游戏。你只需要摘颗鲜桃给我就算挑战成功。成功之后,你可以选择继续通关,或者领取你的奖励。”
怀文先问奖励是什么。
那妖答道:“你刚才给我是二十钱,赢后,你可以获得二倍,即是四十钱。”
“那如果我赢后继续玩下去,奖金就自动翻倍是吗?”
“是的。不过我们的奖赏可不止银钱哟,越往上走,越能获得你想要的。”
怀文失笑,她想难怪玄烨这醉梦楼能够长盛不衰,这玩法,不只是有趣,还比赌坊那些摇骰子赚的多了。
这一点,怀文想可以借鉴一下。
“客官,祝你好运,我们一会见。”
小妖说完这句话就消失在房间里。
与此同时,画壁里的一切似乎活了起来,画里的树动了起来,画壁里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在桃树下,聊着天,又或者看着怀文。
怀文伸出手摸了摸墙壁,半只手就吞没了。怀文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38. 第 38 章
画壁的世界,与外头截然不同。这里鸟语花香,山清水秀,是个休憩放松的好去处。
画壁里的人瞧见怀文进来,很热情地拉着她,邀请她一块去摘桃。怀文被他们拉着往桃树下走,只有怀文觉着这游戏不可能这样简单。
果不其然,当怀文到了树下,她才发现,原本在远处看,那桃树不过三四米高,现在到了树下,仰头望去,这棵桃树要上天去!
怀文试着往上飞,但她的法力在这里头,好像被限制住了,根本飞不了。
画壁里的人见怀文也不够高摘不了桃,个个叹息。怀文瞧他们一眼,心生一计,想让他们一个个垒起来。
只不过怀文的想法很好,但画壁里的这些人,加上怀文一起,垒起来,还不到桃树十分之一,他们怎么可能摘到。
怀文在最下面,但站在上面的他们晃了晃,最上面的小孩就掉下来,怀文凭借灵敏的身体,将站在自己上面的两人放下了,
又扑过去,接住了那小孩,幸好两人都没有受伤,只是怀文摔得屁股疼。
小孩谢过怀文,屁颠颠地跟着那两个少年少女。他们觉着摔了屁股地怀文,应该是没有办法摘到桃了,于是又重新坐了下来。
怀文不死心,她决定缓一缓疼痛的屁股,顺便想想还有没有好办法。
她坐在桃树下,看着画壁里的人嬉闹聊天。他们似乎在讨论玄烨。于是怀文挪了挪屁股,凑近一些。
那些人瞧瞧怀文,脸上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散去。他们没有回避怀文,他们说,最近城主大人很生气!
画壁里的小孩问为什么。
画壁的少年说,因为有人坏了城主的法阵。他得重新去弄。听青叶姐姐说,今天城主就不在城里。
怀文默默移开自己的视线避免与少年对视上。不然她得多心虚呀!不过,她也明白了,玄烨早上为什么没有逼她立刻答应了。原来是要去修法阵,也怪不得下午见不着人。
紧接着他们又聊,城主有点古怪。
小孩又问哪里古怪。
少年想了想说,他也不知道。因为青叶姐姐没说。他们觉得城主古怪,是因为他行为上看起来与之前不一样。
小孩又追问,哪里不一样。
少年没有回答,是另外一位少女回答的,她说:“因为城主让青叶姐姐去找画师了。”
少年皱着眉说:“那这哪里古怪了?城主之前也让青叶姐姐找画师的。我们这副壁画,不也是画师画的,只不过城主让我们‘活’起来罢了。”
少女摇摇头反驳他:“不一样,城主这一次没有要新设的游戏。况且除了我们这里,还有另外几处都有画壁,根本就不需要再多设画壁的游戏。”
少年嘟起嘴,不得思。小孩有样学样,但口中还是问了一句:“那他干嘛要这样做?”
谁知道呢。
他们都不知道。
这里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疑惑。
怀文不了解玄烨,但单从这些简短的对话里,她能感受到醉梦楼里的人,关系很亲近。玄烨也并非外界说的那样,铁石心肠,至少他还会给壁画里的人“生命”。
还有那个叫做青叶的妖,这里的人很尊敬她,也很喜欢她,而她应是这醉梦楼的二把手,玄烨似乎很多事情都放心的交给她去做。
至于玄烨为何要找画师这件事,怀文比这里所有人更不懂。
思来想去后,怀文小心翼翼地问眼前三人:“我能不能打扰你们一下呢?”
他们对视一眼,而后点点头。怀文想了想问:“来玩这个游戏的人,有成功过吗?”
三人点头又摇头,而后那少女回答道:“本来要成功的,但他摔下来死了。”
怀文挑了挑眼皮,这意思是说有人爬树上去摘桃,结果摔下来死了。
她扭头回看身后的桃树,无尽延长,爬是要爬到什么时候?随之又回头瞧了瞧眼前三个人。
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在这里地。总该有他们用的地方。
怀文又问:“除了这里还有其他地方有桃树吗?”
少年点头说是有的。怀文问他能不能带路,他们点头。于是三人在前面蹦蹦跳跳地带路,怀文跟在他们身后,不知为何优然生出一种轻松愉快的感觉来。
或许是这壁画里的世界,没有太多世俗沉浮,干净纯粹。
走到一半,他们三个人时不时回头偷瞄怀文。怀文都看在眼里,打趣问他们在看什么?
少年少女和小孩都只是嘻嘻笑,怀文不解地咪了咪眼睛,她刚刚接住那小孩的时候,应该没有把泥土弄上脸吧……
他们直勾勾地盯着怀文,这让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最后那少女才笑嘻嘻的说:“姐姐脸没有脏。”
“那你们干嘛一直回头?”
他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喊:“是因为你太漂亮了。”
怀文一怔,随之莞尔一笑。
她想,这些画壁人还是……太……可爱。
走着走着,他们远远又见一颗桃树了。远远瞧着,树的高度应该有二三米。可一走进,又如前面那棵桃树一样,望不到尽头。
怀文再一次仰着脑袋往上看,她思考着,为什么远看树是正常的高度,走近却那么高?
近大远小。
那么她远远地站在树外头,是不是树就没有那么高了。
怀文又看了看眼前的三人,看他们开始踢毽子,又有一计。她借走他们的毽子,往回走,三人就跟在她身后。
等到怀文目测那棵桃树高度看上去只有二三米左右后,便停下来。她笑着问:“和我一起踢毽子好嘛?”
三人自然愿意同时也很兴奋。他们在这里“活”那么久,还没有人来和他们一起玩。
四个人就这样玩起来,有来有回地,快意的很。玩了好一会后,怀文接过那毽子意气风发地对他们说:“我们一起吃桃子。”
脚后跟翘起,用力一踢,那毽子便从怀文脚下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正中那粉嫩桃子。伴随“咔嚓”一声,桃子坠地。怀文喊:“你们接好了哟。”
三人懵懂中乱七八糟的跑动,开始接怀文用毽子踢下来地桃子。怀文踢毽子功夫了得,一会的功夫,半棵树地桃子都被她踢下来了。
而那三人接桃子也接的开心。最后他们将最大最甜那一颗桃子递给了怀文。小孩咬着爆汁地桃,兴奋地叫喊:“原来这桃子这么甜。”
“姐姐你好厉害呀,能摘这么多桃子。”
“姐姐,你赢了耶。”
怀文拿着手上那颗桃,微微颔首,她望着眼前三个鲜活的“人”。她猛然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要这天下无灾无害,还他们祥和宁静。
忽然之间,怀文视线一片漆黑,再次亮起来时,她已经出了壁画。她走进一些,看看那壁画上的三个人,正吃着桃,向她挥手。
怀文笑了,翎山玄烨的游戏其实也没有传说中的那样,都是死局。这个游戏明明就很治愈,很简单。
“恭喜你客官,你完成了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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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文转过身看向那只小妖,又听他问:“请问客官是要继续玩下去,还是令了钱结束呢?”
“继续玩下去。”
那妖点点头,只见他挥一挥手,出现一扇门。那妖示意怀文推开进去。
随着那扇漆木门被推开,怀文进入到新的房间。
这是一间圆形房,屋顶高高吊起,整个房间以深绿色为主,看起来阴森森地,怪让人害怕。除此之外,整个房间一共有十扇门。
又是门,怀文想。
“彭——”另外的门,一扇又一扇地被推开。他们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判断对方是敌是友。
十个人以备,门也随之退去,他们听到顶上传来声音。
“各位客官,欢迎你们继续游戏。接下来你们的游戏任务是,找到第三关的入口。你们可以自行结队或者单独行动。只要成功,奖赏金额将会累计你们上一轮游戏的金额总和,加以四倍。当然奖赏先到先得。”
有人问:“那组队的话就是平分,不组队就自己一个人全拿对吗?”
顶上传来肯定的回答。
原本大家都在笑说赢下来能赚一大笔,大家就算是分一分也挺多。但现在,私心似乎要更多了。
这会有位蓝衣服男子站出来,用铿锵有力地声调喊:“各位!都说醉梦楼的游戏又凶又猛,而且我想大家都清楚,来这里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别的东西。每一关都很难过的。所以我想要结伴同行,如果你们有意愿可以和我蓝某人一起,赢得胜利!”
这份有力地发言,很快赢得了大家的认同。即便大家心中有自己的算盘,但谁能够想得到之后的游戏会出现什么,保守一些总是好的。
怀文环顾一周在场的所有人。她能判断的出来,包括她在内,这里有六位是人的身份,其余则是妖。只不过那几只妖都化作人的模样,没有一点道行是看不出的。
而那位蓝衣服男子尤其的有号召力,他说了很多话,不管是人还是妖都信个两三分。
很快头顶上传来了新的声音。
“各位,现在就请推开那扇门,去赢得你们的胜利吧。”
话落地的瞬间,一扇新的圆形门,出现在他们的正前方。那蓝衣服男子走到最前面,大喊一声:“那么各位,我们一起加油吧!”
门被推开,在房间里的人,只能看到门后的黑色。无人知晓穿过这一片黑色会遇到什么。所有人在等第一个上前去的勇士!
有人叫喊蓝衣服男子率先迈出去,毕竟他刚刚激情发言。可蓝衣男子眼里有一些闪躲,他喊道:“我叫大家团结一起,但是你们却想我独自送死,好劈开一道路给你们。”
有人反驳他:“话可不是这样说的。那不是你看起来实力比我们要好多了嘛。况且你想让我们团结,你不做个表率,大家都不服气。”
蓝衣服男子冷笑:“好笑!着实好笑!别为你的私心找借口!”
“我看是你胆小如鼠,害怕了吧!”
争吵随之而起,眼看着就要在这里吵翻天了。怀文摇着头,站了出来。她直径地走到门口,转身面向所有人:“我先来,你们在身后。”
顷刻,众人安静下来。假装无事发生,井然有序的排着队,跟在怀文身后。伴随着怀文一句,我进去了。之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黑色后面的声音。
但他们什么也没听到。
最后,他们讨论应该是没有问题,又在顶上催促的声音中,带着对黑色的恐惧和未知,走了进去。
39. 第 39 章
没有人想到穿过那道黑色,会像是踩空,不停地往下坠。他们的叫喊声根本传不出去。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一命呜呼地时候,他们又被一团火接住。
那火就在他们脚下,发出红蓝色的火焰光。将他们悬浮在黑漆漆的空中。等到情绪稍许平复之后,他们身后又出现了新的东西。
那是轻薄又飘逸的纱。在定睛看去时,纱上显现出金色的字来。
上面只显现一个字:镜。
怀文猜到了什么,她往后一退。
破裂的声音在这虚无黑暗的空中响起,那些纱幔,瞬间变城数千面镜子,将他们所有人包围起来。
在这黑暗中,他们脚下的火是照明的唯一光源。
这黑夜中,有人好奇那些镜子,于是壮胆去看了看,借着脚下那光,透过镜子,倒映出来出自己的模样,与寻常镜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怀文转身面对镜子,所有人的倒映都被脚下那团鲜红炙热地火,照的明亮。可她觉着脚下这一团火,像是那日玄烨抬手而出的火球,一击致命。
镜子将他们包围起来,但留出了三条路,任由他们选择。蓝衣服那位号召大家分成三队,能力强的带着能力弱的,保证大家落下队伍,但大家似乎已经不信任他。
反倒是怀文方才第一个站出来,走进这黑夜里,舞动了大家。多数人都想和她一队,这样冲在最前面的人,就不会是自己。
怀文倒是有些发愁的。三条路都必须要有人去,才只能知道通往第三关的门在哪里。所以她不能保护所有人!
还有一点就是她分身出去了。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感受到分身那边把事情办妥之意,那就只能说李叔他们还没脱离困境。
这样想来,她必须要从这一轮游戏中胜利,并且离开。她要去救李叔他们,她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但现在她的首要任务是保护这里的人。
只是怀文还未开口,有一只妖跳出来问有没有要跟他一队,于是两只妖跟随了他。
蓝衣服的叉着腰,他说不跟随自己也没有关系。反正他是可以接受一人独享奖赏得!这话一出,人们开始反水,又倒向他。
最后迫不得已之下,一人一妖跟了怀文。他们看上去垂头丧气地,很明显觉着怀文在实力上肯定差一些的。
怀文本不想说什么,但见他们好像跟了自己就是去送死。她觉得好气又好笑,最后还是安慰那两位队友:“不怕,就算是死,我也冲在你们前面。”
那两位队友听后,才稍稍有点动静。
三只小队伍都选择了他们要走的道,而怀文等着所有人走进去后,她迅速将九张保命符贴到他们身后,这样即便她不在,遇到危险还是可以挡一挡。还顺势幻化出两只灵蝶,以便自己追踪观察。
伴随着怀文走进去,三条路立即封上。怀文扭头看去,她想这是没有后路可逃。
他们三人在黑夜中前行,两侧的镜子的倒影也赫然显现,看起来阴森森地,只觉得诡异。
很快他们就看到一扇门,最前面那人,一激动就推开了。刹那之间,白光刺眼,等睁开眼睛时,他们已经身处新的地方。
里头一片白。
外头一片黑。
没有了镜子,脚下那火也不见了。但他们依旧是悬浮着的。
那人喊:“这什么地方?”
那妖喊:“都怪你乱来!”
两人争吵起来,怀文听了几句,准备上前劝架。猛然那人和那妖被一道凸起的白色封锁了喉咙,引得他们在空中挣扎。
幸亏怀文反应快,一剑就劈开了。他们得以喘息。这一下,吓得他们紧紧跟在怀文身后。
很快凹起的白色越来越多,慢慢成型,一双双白色的手,围绕在他们四周。白色的手,向他们扑来,怀文一剑又击退。
幸好那妖,妖法算的上中等。三两下除去那些要勒人脖子的手。
但那些手,好像无穷无尽,怎么斩都清除不完。怀文不得不另想办法了。
她细看下来,他们三个人在这里是有影子的,而那些手是没有的。他们越是斩杀那些手,影子就越长,而那些白色的手更是无穷无尽的生长出来。
怀文眉心微皱,她猜想,难不成那些手以为他们是外来人,所以会不停的袭击。假若他们也没有影子,是不是就不会受到攻击了?
想法以致,怀文立马实行行动。她变幻出遮蔽术,隐藏住三人的影子。但只可惜,那些手并没有停住攻击。
怀文在心中叹息,她太不了解翎山玄烨了,太不了解醉梦楼了,这是她的错!
一个不留神,那人又被抓走,瞬间就被白色吞没。那妖呐喊一句:“这个醉梦楼,次次都弄些不一样的,这可不是要妖命嘛!”
怀文追问:“你玩过这第二关?”
那妖摊摊手,故弄玄虚道:“玩过,和这一次的不一样。那次玩的第二关是知道要做什么。这次就提示找门,也不说是怎么样的门。等会我们肯定还会遇到很多门,说不准都是陷阱!”
怀文心沉,她不能预料等一会的危险。方才完全第一关的时候,她还夸玄烨的游戏挺友善。现在看来话说的太早了。
两人说话之际,白色的手又朝他们张牙舞爪的过来!怀文琢磨着,要找突破点。于是她不斩杀这些白色的手,而是避开他们,穿梭在这些交错的手中。
那妖瞧着怀文轻盈躲避着,他感叹一句:“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
怀文没有回答,她非常专注。在穿行中,她似乎感受到方才那被侵吞进去的人,与这些手融为了一体。
她的猜想很快就被印证!那人的脸,被白色覆盖,看不清。但很显然,他在挣脱。怀文划一刀,破了一个口,那人的脸却消失不见。
这一切看起来都非常诡异,毫无根据。
怀文没办法,她继续穿梭,很快她又发现那人的脸了。她这一次没有划破,而是注入一股力,传递到那张脸上。
借着这股力,那张脸挣破那白色,大呼一口气。怀文也松了一口气,她先问那人还好不好。
那人直摇头,让怀文快一点救他出去。怀文顺着他上下穿行,赶忙追问他:“你在里面有没有发现什么?”
那人哭诉:“我能发现什么呀!我就好像裹在白布里头,一点也不能呼吸!”
怀文灵光一炸,重复念了念:“白布。”
怪不得,他们脚下那一团火,消失了。布匹撕裂了,可以缝合,所以他们一刀一剑怎么斩断都没用。
“生火!”
“什么?”那人懵逼中。
怀文伸出左手,想要变出一团火。但怎么也变不出来。怀文恼怒了几秒,但又冷静了下来。
这个翎山玄烨倒是很会玩弄人,上一轮游戏限制了全部仙法。这一次倒是没有,他就限制了一种,不能生火!
但她想要穿破这些限制,不是不可以,但她担忧她的突破,会导致新的变故,反而害了众人。
“啊——”
是那妖都叫喊,怀文飞过去,又注入一股力,救下那妖。
这一救,怀文的右脚反倒被那些手抓住了。怀文很果断地,举剑斩断,但剑上突然映射了一道白光,刺的她眼睛,闭了一下。
就这一下,她被吞了进去。
果然像是裹在布里,不能呼吸。他们眼睛在里头根本睁不开,只能感受到有样东西往下他们脸上压,死命地压。
怀文心神合一,汇聚周身力道。“嘭”一声响,怀文破布而出!她手划过眼睛,一条白的丝带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仰起头,望着四周的白。她迅速将剑举起,四周绕一圈。一道冷光又在剑上亮起来。
怀文迅猛地将剑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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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角度,那冷光斜射过去。她在等到烧灼!她喊:“帮我挡住这些白手!”
那妖见状,很听话。他被那些白色的手折腾的,上气不接下气。就在他要被那些白色的手再一次抓住,吞噬的时间。
他们闻到了布匹烧灼地味道。
怀文和那妖低头望去,只见那小小的烧灼洞口,越来越大,直至大火将他们三个包围。那人和那妖害怕地躲到怀文身后。
白色被红色吞噬地最后一瞬,他们又被白光闪眼睛。这一次他们睁开眼后,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他们长叹一口气。
但很快,他们周身的镜子亮了起来,他们瞧去,见到的不是本人的影子。而是另外的人。这个人怀文记得,他和那个蓝衣服的是一队。
正当他们疑惑的时候,镜子中的那人,脚下那一团火,燃烧起来。由下至上,将他整个人吞噬,他的呐喊与挣扎,穿透镜子,听的人,毛骨悚然。
怀文眼珠子瞪大着,她明明在他们身后贴上了保命符,为什么没有作用!怀文愣在原地,翎山玄烨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
怀文伸出手,将灵蝶幻化出来,她想知道那另外一段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灵蝶是互通的,彼此感应的。也即是说,无论另外一只灵蝶在何处,怀文都能通过手上这一只灵蝶,直接的获取另外一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手上这一只灵蝶传递回来的信息告诉怀文。
蓝衣服那一队,刚刚进入门后,玩的是“信任”的游戏。他们需要将一个人做为食人花的俘虏,另外的人直接通往下一个游戏。
但谁都不想成为俘虏,不想成为被丢下的人。他们用猜拳也方式也好,用钱财的对赌也罢,大家都不想留下。这就导致了,他们无法再固定的时间内完成游戏任务。
食人花直接发起攻击。一瞬间,就吞噬了一个人。蓝衣服的较为灵敏,躲了过去,另外一位也懂一些仙法,也轻松避开。而剩下那个人,什么也没有做,食人花并没攻击他。
吞掉一个人之后,食人花退去,他们这一轮游戏也随之结束。这样他们就算给了食人花一个俘虏,从而获打开下一扇门的钥匙。
但他们是被动的,那么游戏就是失败的。所以有人因此而死去。
但是为什么呢?怀文想。不是已经有人留下,成了开门的钥匙了吗。很快,怀文就听到了身旁那只妖说的话。
那妖先开口笑笑:“这死法第一次见,城主大人又玩新花样了。”
“什么意思?”旁边的人问。
那妖吸吸鼻子回答道:“你不知道?”
怀文和那人摇摇头。那妖有点意外,又觉得他们很愚蠢,翻个大白眼,才气闷地回答:“在醉梦楼,你们可以获得你们想要的一切,只要城主有,他都能给你。没有,你和他打赌,赢了之后,他也能给你弄来。但是既然你想要,那么也不能白给。没有钱又想要玩游戏,那么就要看城主要你什么。”
“比如呢?”那人问。
那妖轻笑:“比如你的命。”
那人神色慌张的追问:“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找不到第三关的门,就要死在这里面吗?”
“是。”那妖神色严肃,“这次很难出去了。”
那人此刻有些崩溃,他是贪心,是想要赢钱,但可他也舍不得他的命:“可是,我是花钱来玩的,我没有赌上我的命!不能杀我,最多我不要这一局的钱,况且玩游戏的之前,你们怎么不说要我的命呀,你早说,我就不玩了。”
那妖却对他模样,见怪不怪:“你不打听打听,就来醉梦楼玩,也是够蠢的!不过放心吧,既然你是花钱来玩,城主大人自有分寸,不会要你的命。但是——”
“但是什么?”
“如果你过不了关,就会一直被困在里头,永远出不去!直到有人破解了游戏。”
40. 第 40 章
镜子又暗下去了,倒影又成了他们三人。那人在哭泣,他拉着怀文的衣角,让怀文务必带他出去,他发誓那些钱,只要他能活下去,他都可以给怀文。
怀文拉开他的手,安抚道:“我会保护你的。”
那人才勉强镇定下来。这一次,怀文走在了最前头。回想方才怀文的英勇,那妖忍不住打量她:“方才我就好奇了,你身手敏捷,法术也在我之上,你什么来头?”
怀文抿一抹笑容:“来这的人,无非是想要得到什么,我就这为了这个而来。”
“那你想要什么?”
“这个嘛……只能说给城主听。”
谈话间,他们到了一个分叉路口,怀文斟酌了一下,直接往右边去。她身后的人和妖问她,怎么这样确定。
怀文失笑说,哪一条路都可能是死路,就随便走了。
这可让她身后的人和妖,气死了。但她本事大,又不敢单独落下,只能跟在身后了。黑暗中,一不小心就磕到了脑袋,疼的只能叫喊。
反复来回走过几个岔路口后,他们拐了个弯。这次出现在眼前的不是岔路了,是两扇门。怀文停在最前面,她细看那些门,从颜色到花纹都一个样,没有一处不相同。
不能轻易去推开一扇门。
怀文叹口气,她这五年只顾着修炼了,她应该多了解一下外头的。但怀文叹气的模样,在那人眼里看来,就是绝望的预兆。
那人又哭了起来,那妖嫌烦,心一狠,转身就打开左边的门,将那人丢了进去,又迅猛关上。怀文愣在原地,转身看向那妖,问他干嘛要这样做。
那妖摊摊手,不耐烦道:“婆婆妈妈,哭哭啼啼,我最讨厌了。”
怀文摆摆手,只能推开左边的门。
这一次,怀文他们落在棋盘上。但不止是他们,另外那两队人都在。只不过方才蓝衣服那队,食人花吞了一个,又烧了一个人,他们只剩两人。
大家都透过镜子见到有个人被烧死,他们不想追问剩下那个人,在哪里。问了大概率也是死了。要不然就是被困在了这里。
现在他们所有人在棋盘上,都占据一格。有人说,是不是要下棋。
蓝衣服的说,试一试就知道了。于是他壮着胆子大一些,往前迈一步,踩到另外一个格子上。棋盘上没有发生什么。他就兴奋的喊:“看来就是要下棋!”
蓝衣服呼吁大家走起来,但没人理他。只有怀文听进去。但是她觉着这不应该是要下棋的。假若他们是棋子,他们都不够数。
只能说是另外的玩法。但怎么玩呢?
一声巨响,棋盘中心,升起一扇门。现在大家都清楚了,要到那扇门去,他们才能逃离这里。
和怀文同队那人,早已经慌乱,心里想着逃命,也想着第一个开门,拿到所有奖赏,二话不说,先冲过去。有人见状,立刻也冲出去。
可他们还没有跑两步,突然踩空,掉了下去。
其余奔跑的人,脚步戛然而止。
怀文探头看去,方才他们掉落的位置,棋盘格消失,空成了一个洞。她再次抬起头来,现在只剩下六个人了。
他们寸步难行。
事情发生的太快,怀文都来不及看清这些空格是否有什么规律。她觉着玄烨设的游戏,总是出人意料,令人毫无头绪。
在怀文对角线那只妖,突然显出真身来。它是一条蛇,它吐着嘶。它很聪明,它不走棋格,而是沿着格子的线,快速滑动。
本以为就此通过去,不想棋盘上那些线,像是有了生命,将蛇一圈圈的捆在上面。又将它高高举起,在警示所有人,不许作弊。
“这还让人怎么过!你们醉梦楼也太坑了吧!”
“就是就是!我千里迢迢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死!”
“喂!我不玩了!放我出去!”
但这些都没用,他们的话,无法改变些什么。到那扇门处去,才重要。
怀文深吸一口气,死马当活马医吧,天无绝人之路的!她伸出一只脚,到旁边去,棋盘格没有变化,她轻轻放下,也没有变化。
她想了想又把脚收回来。她突然想到刚才那一关,她不能用火。那么一关是不是也不能用?
很快,她手掌升上来的那一团火,否定了她。她呆在原地,她把从进入这里来得一切,串联在一起。
他们在掉落到这里面时,先出现了火,再出现纱,纱上面有镜字,于是出现了镜子迷宫。
方才逃脱是因为火烧白布。虽然,那些白色的手,那些东西并不是布匹。但归结起来,就是火烧了它们。
逃生的答案是不是早就写在了最开始。
若是想要不踩空格而坠落,那么将这一盘棋面全部覆盖起来,他们就不会受伤。
怀文心神一定,兴奋起来。而此时那蓝衣服那位,决定飞过去。他扑腾了一下,很快就被惩罚。那些原本消失的火,在他脚下燃烧,烫的他,滚到地上。
这一滚,又不小心触碰了棋盘,又出现了一个大的空格,他掉了下去。求救声回传过来,怀文丢出自己的明净剑,想要接住他。
但怀文这一举动也受到了惩罚。她的剑被丢回来,她周身的棋格冒出大火来,将她围起来,虽然没有将她烧灼,但热辣辣地刺痛感十足。
这是警告。
现在棋盘上就剩下两人两妖了。大家又不敢动了。他们吃不准,会发生什么。
“难道我们就要困在这里等死吗?”那边那人哽咽怒吼。
又是怀文旁边的妖,叫他闭嘴。他讨厌哭哭啼啼地人。怀文扭头看向他,那妖瞥她一眼说道:“怎么你也要哭?”
怀文失笑:“你说话跟谁学的?”
“……”
那妖无奈中问:“你什么意思?”
怀文摆摆手示意他并不是针对也不是故意为之,她解释道:“妖虽然化形成人,但是吧,说话这些也跟小孩似的,慢慢学来得。当然不排除那妖从小就耳濡目染,开口就定型了。”
那妖傲娇地双手环抱胸前,反驳了一句:“不关你事。”
怀文抿唇笑笑,她调侃道:“那你想不想跟我学一学。我说话也挺有幽默风趣的。”
那妖懒羊羊地瞥一眼怀文,不说话。怀文也不继续逗他了。
她冷静下来,她问这里有没有人修的是水系或者冰系。对面的一人一妖摇摇头。怀文就转身看自己身旁的妖。他端起架子,说自己也不是。
那么只能她自己来了。怀文心神一定,眼神锐利,她将剑收起来。她双手交叉,口中念着咒术。
冰冷地寒气从她脚下散出,清脆干爽的声音一层叠一层。一瞬就盖满整个棋盘。整个棋盘干净,平整又光滑。怀文低头去看,她的脸庞倒映在冰面上。她笑了,这是冰镜。
寒冰冻人,不要久呆。怀文立马催促众人走向那扇门。但大家还是害怕会发生什么。
怀文叹口气,怎么这一群人,从来没有信任过对方。无奈之下,她率先走了出去。冰面很滑,但怀文走的很轻盈。
眼瞧着怀文就要走到门边上,最远的那人和妖迅速冲过来。他们想要赢得这一场胜利。但却被怀文身后的妖,抢先推开了门。
形势驱使之下,怀文心一狠,她牵住身后那只要避开自己而奔跑进去的妖。她幻出两条仙绳,二话不说,把那边的人和妖一起抡过来。
平等的将他们三个先丢进去,她紧随其后。
门嘭地一声响,掉到新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漆黑,现在只剩下两人两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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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知道醉梦楼玩的这些鬼玩意要命,我早就不玩了。我老李还没结婚生子成材呢!”这个叫老李的人,哭哭啼啼地抱怨着。
“是城主又搞了新的游戏。早知道不选这个门进来了!”说话的是和怀文不同队地妖,他摸摸身上的豹纹袖子,打量怀文,“你是仙人吧。”
怀文摇头否认,那妖又问:“真不是?可你看起来也不是妖呀。”
“我修道而已。”怀文解释。
那豹纹袖子妖半信半疑,随之转变态度:“那你带我们走出去吧。我一看你,就知道你英姿飒爽,出手果断,为人善良,气宇不凡,定有作为!”
怀文尚未开口就听到和她同队地妖骂:“没本事!”
“你有本事你自己出去呀!”那豹纹袖子妖破口大骂,“我就是找人带我怎么了!我就是要赚到醉梦楼的钱!”
“呸,小心我真让你拿不到钱!”
两只妖吵了起来,怀文按了按太阳穴头疼。
“轰——”
镜子又出现了。
镜子再一次倒映怀文等人的模样,只是他们发现,镜子里他们不是倒影,是活生生的另一个他们。
镜子里他们说着话,嘻嘻闹闹地指着他们四个,颇有嘲讽之意。
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怀文陷入思考。
突然他们听到了镜子里面人说话的声音。最先开口的是老李的镜人。
他喊:“别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醉梦楼,你不过是欠了赌债,又强迫邻居将女儿嫁给你,人不同意。你要霸王硬上弓,这才被人轰出来,走投无路,才来醉梦楼试一试。”
老李面色发紫,他握着拳头呐喊:“那又怎么样,我不管做什么,我都可以来到醉梦楼玩游戏。”
老李的镜人大笑:“当然你要来玩,才能还清债务,风风光光地回去。你想要赢吗?”
老李点头,那镜人开始邪魅狂狷:“那么你到伸出手,摸摸这个镜子里的我。我们来交换,我代替你赢下这场游戏。”
老李有些迷糊了,他飘过去,不自觉地伸出手,触碰镜子里的自己。怀文见不妙,她预出手,就听到自己镜子里自己说道:“你若打断他,那么他就永远困在镜子里出不来。那是他们之间的交易,如果你打破平衡,最终只会害了他自己。”
怀文刹住了手,她眼睁睁地见着老李与镜子里的人交换,那老李吞没进去,镜子里的人走了出来。
渐渐的有着老李的那一面镜子消失了。而代替他的镜中人,正在欣赏自己的肉身。怀文愣在原地,她眉头紧锁,这不对劲。
又看那穿豹纹的妖,他的镜中妖正劝说他走进去,那妖不答应。就看到那镜子妖,掏出一把刀,慢慢放到手腕上,先是用力磨了磨,穿豹纹妖的手上立马有道红痕。
紧接着,那镜子里穿豹纹的妖,突然用力扎进去,境外的穿豹纹的妖发出惨叫!他握着手腕,想要止住血液流出。
可他一定点用处也没有。
那镜中穿豹纹地妖又恶狠狠地将刀拔出来,划过脸蛋,他戏谑:“你不是在乎这一张脸吗?如果我划过脸蛋,你说会不会留疤呢?”
“不能留疤!”穿豹纹的妖呐喊,他最在意的就是他这张脸了。
“那你和我交换把。我来替你赢下游戏。”
那穿豹纹的妖无奈地点点头,他走过去,怀文再一次要出手。
她的镜中人又劝:“如果你现在止住他,那么他将全身被扎,尤其是他最在乎的脸蛋。我想到头来,他恨的人一定是你。”
怀文沉默。
那镜子人又道:“你明明是想要为他好,可你一当做了,就会伤害他。你是不是很痛苦。别痛苦了!你就救得了他的命,可你能让他活下去吗?”
41. 第 41 章
“这不是你的责任。”
“你不需要这样做。”
怀文冷静的转过身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从前并没有过多的想过这个问题。倘若真的有一日,她救人反而害人,那该怎么办?
“还是说,你想要救他?”
怀文从镜子倒映见到了穿豹纹的妖走进镜子里,与镜子里的他交换。交换后的人和妖,此刻站在怀文背后,他们直勾勾地盯着笑得毛骨悚然。
再看另一边,那和怀文同队的妖,也走了进去。现在是三个镜中人站在怀文身后了。
怀文转过身面向这三位镜中人,看着他们有血有肉地模仿真人。
“你是不是想要知道进到镜子里的人和从镜子里出来的人会发生什么。”
“想知道的话,和我交换吧!”
镜子里怀文开始恶魔低语,怀文屏息屏蔽了所有镜中人的话。她此刻必须要沉着冷静,她现在面对的是心战。
她不得不佩服翎山玄烨,能够设计这么多不同的场景来。人们沉迷于此,再也逃不掉。
怀文将一开始掉落在这里之后遇到的所有事情关联起来。可没有一个线索指向这里,她没有找到玄烨给的直接线索。
既如此,她只能会一会那些镜中人。
那三个境中人交头接耳,笑的魅惑。怀文打量着他们率先开口问:“三位打算怎么代替他们赢下这场游戏呢?”
镜人老李笑:“这个嘛,你想知道吗?”
怀文用手点点脸颊,故作思考:“想知道是必然的,我也想要赢。只是我想你们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告诉我。不如我们做交换。”
豹纹衣镜妖问:“你有什么可以和我们交换的?”
“你想要什么?”怀文反问。
豹纹衣镜妖笑:“我要你走到镜子里面去。”
此话一出,四个镜子人皆笑。怀文眉心紧凑,趁着着眼前三个镜子人仰头大笑,在身上背后打放了个灵虫。那三个境子人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他们眼神瞬间凶狠,伸出手,想要抓掉怀文留在背后的灵虫。
三个镜子人在蹦跶,怀文寻找着他们身上破绽。可怀文绕着他们转了两圈都看不到什么破绽,这可把她为难住了。
“痒死我了。哈哈哈……”豹纹衣镜妖骂道。
“你黑心,偷袭我们!”镜人老李哭笑不得。
场面混乱中,与怀文同队的那个镜妖,绕过来,给两人背后打了好几下,这才把那灵虫打掉。他们看着怀文恼羞成怒,尤其是那穿豹纹的镜妖,火急火燎地朝着怀文冲过去,想要给上一拳。
怀文往上一飞就躲了过去,那穿豹纹的镜妖牙齿都要咬烂似的,再次追击怀文。怀文瞟了他一样,又丢了几个灵虫到他身上,逼得他停下,再次挠痒。
怀文不慌不忙地再次落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她又开始发话了:“你对付他们有什么用呢?你难道想要杀了他们?可是你知道的,他们现在才是活着的人。”
“你话很多。”怀文无力的反驳一句。
那镜子里的怀文突然笑了:“我就是你,你说你自己。”
怀文这一刻觉着翎山玄烨弄得东西真烦人。
“不然你就和自己做交换,只要你进来,我出去。那么你眼前三个镜子人都回去,把他们交换出来。如何?”那镜子里的怀文好声好气问道。
怀文问:“要是我不乐意呢?”
“那么——”镜子里的怀文,伸手指了指怀文身后的三个镜子人,“你看。”
怀文转过身去,先是原先消失的镜子出现了。那三个人被困在镜子里,无法发声。紧接着,镜人老李走到镜子面前,他邪魅的笑了笑,打了自己一巴掌,那镜子里真老李,立马倒地。
紧跟其后的是穿豹纹的镜妖,他这一次毫不犹豫地掏出小刀,在脸上划出一道伤痕。只见困在镜子里的真豹纹衣妖,瞬间脸上就出现了三四道划痕,他在镜中无声呐喊。
最后便是和怀文同队的镜妖,他不过是捏了捏左臂,那镜子里的真妖,左臂就好像断开了,他没呐喊,但是一脸诧异和愤怒。
这种无声的痛苦加倍向怀文传来。她顿挫了。
镜人一点伤也没有,是因为本身就没有生命。可是他们的一言一行却会伤害到代替他们困在镜子里的真人。
怀文从来不愿意以此来伤人。
镜子里的怀文继续劝:“你看到了吧,你不进来,受伤的只会是他们。”
“看来你也是先要独吞这些钱吧。”镜人老李嘲讽。
与怀文同行的镜妖笑:“虚伪的道士就是这样呀。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和生命,怎么会代替他人去世呢?”
穿豹纹的镜妖冷嘲热讽:“别说她道士,品德都那么小气,算不上道士。”
这些话如同夏日烦人的蚊子,不停在耳边回荡,怀文心烦意乱。若是说着只是一场游戏,那么这是一场内心的博弈。
骤然间,镜子里出现无数个怀文,他们都在嘲笑怀文不过是假惺惺的道士,口中说着要造福天下,可是却胆小怕死,根本不敢行动。
那些镜子变换成万花筒,一层层的的将怀文的围堵在羞愧思绪的浪潮里。五彩斑斓的色彩,多变的画面,每一个都在冲击怀文的紧绷地精神。
怀文闭上眼睛,看不见画面,可声音还在耳边。她挣扎了许久,最后开口:“我知道了,我和你交换。”
镜子里怀文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你来吧,伸出手,触摸我。”
万花筒退去,一切回到最初的模样。
怀文走到镜子跟前,她面无表情,可镜子里的她在笑。怀文抬起手,缓慢地伸过去,就在即将触碰前,怀文停下来:“我进去了之后,你会帮他们出去吗?”
“当然我就是你,我会做你想要做的。”
怀文嗤笑一声:“那你知道我现在想要做什么吗?”
“什么?”
“我要杀了你!”
伴随着怀文的话落,她举起明净剑,一击刺中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她,难以置信地倒地,而怀文自己嘴角流着血:“你不是我。你怎会明白我。”
“我所做是为了这个天下,我的好坏,不是你来评判,也容不得你成为心魔!”怀文摸干净嘴角的血,她眼神锐利,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倒地,消去。
怀文缓缓转过身,她凝视眼前的三个镜子人,冷笑一下。只听同怀文同行的妖的大声喊:“我们现在的肉身是他们的,你若是杀了我们,死的只能是他们!”
“这样呀。”怀文耻笑。
“那就杀了镜子里的你们。”
明净剑从怀文手中飞出去,三连击下,刺破镜子里的人和妖。这一回,怀文听到镜人和镜妖在呐喊,也见着他们消失。
镜子在破碎,刺眼的白光再次袭来,一道门穿行而来,怀文夺门而过。
她回到最初的地方——那个黑漆漆的小房间。
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宣布她通关成功了。那声音问怀文要不要继续,这一次,怀文选择了否。下一瞬,她来到了醉梦楼二楼。
这见不到进入游戏的入口,只有饮酒作乐的人们。
怀文沉思,她有很多事情要问,二话不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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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说闪现在了玄烨的房间里。
她一进来就看到了和自己同队地那一只妖。她愣了一下,那妖瞟怀文一样说道:“那么凶猛,也不担心自己杀的是不是真的妖。”
怀文板着脸:“我不会伤你。”
那妖嘟囔:“我怎么知道,反正只有你只心里清楚。”
怀文无奈中失笑,忍不住问道:“你说话就是跟他学的吗?”
那妖叉着腰,挺着胸膛,一脸骄傲:“不然呢!”
怀文眯起眼,眼珠子转溜一圈后:“哦,明白了。”
“你明白啥呀!一副坏笑!”
怀文笑而不语,可把那妖急得团团转,玄烨这会斜坐在宝座上,他按按太阳穴,懒懒地开口:“好了,青城,你出去了吧。”
那叫做青城的妖,只好气呼呼地瞪着怀文出去了。而怀文转身面向玄烨,见他依旧坐在那宝座上,但这一次坐正了,但居高临下的姿态却没有变。
怀文盯着他问:“他是你故意安排的吗?”
“是。”
怀文抿唇有些严肃:“为什么?”
“想知道你,玩的怎么样。”
怀文怀疑,没有全信,但她顺着玄烨的话往下说:“那你觉得怎么样。”
玄烨这一回从宝座上走下来,他的外衣划过那些红地毯,步伐轻盈。他嘴角不自觉上扬,他眼里全是赞赏:“你很聪明,也很厉害。”
“我说了,到我这里来,我会好好对你。”玄烨劝道。
她从玄烨地眼睛里看到了欣赏和满意,当然也像极了,狐狸看到了兔子,小孩看到糖,无限渴望,胜券在握。她猜玄烨让她去玩游戏,大概是为了考验她。
但是怀文也郁闷,难道进来醉梦楼做事的人或妖,都要接受考验吗?人妖所都没有这样一一考核。只是这考核,是不是太过了些。
玄烨挑眉:“你考虑好了?”
怀文的思索被打断,她抬起头来,眉头紧凑,问她最在意的一点:“那些人,没死吧。”
玄烨玩味又狡黠地回道:“他们想死的话,会遂愿。”
“别理他们,你留下来。”
怀文与玄烨双目对视,彼此都在揣磨。最后怀文问:“你希望我留下是因为觉得我会像青叶那样,像青城那样,做你的得力干将是吗?”
玄烨不否认,他点点头:“不好吗?”
怀文深吸一口气,面露难色,摇晃着脑袋:“我还要考虑考虑。”
玄烨盯着她看了两眼,很快挪开视线:“我没有耐心,就这两日告诉我。”
“那你先告诉我,我怎么就欠你钱了?”
玄烨傲娇道:“不这样,你怎么来找我。”
怀文嘟囔一句:“不许这样。”
说完人转身离开。
而玄烨望着怀文离去的背影,他回想方才青城过来同他汇报。他们按计划,引导怀文去玩游戏,而她也不失所望,很顺利的在游戏中展现了自己的能力。
是合格的人选。
玄烨听后很满意。他相中的人,从来都不是无名之辈。就好比青叶和青城,他在万妖争夺中,发现了他们,将他们带出来。醉梦楼现如今盛况,有他们半数功劳。
他想要醉梦楼更上一层楼,他想要落浮更盛大。
他已经派青叶去收集怀文的信息,他很快就能知道她什么来头。但不管她什么来头,玄烨都觉着,他势在必得。
想到这里,玄烨的心脏跳动的比往常要快一些。他低头听了听心脏的呐喊。
他想,果然,心跳都在期待她的到来。
42. 第 42 章
从玄烨那出来后,怀文长叹一口气。她意识到玄烨铁了心,想要把她捆在这里了。
她先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确认无人后,才安心地在左手幻出灵蝶。这一次她感应到了祁皿山那边地传讯了。
祁皿山的阴霾散去了。怀文的分身领着四个受伤的人,下山去了。在山下一处村庄稍作休整。
当地县令见他们回来,追着问山上的情况。怀文的分身告知他们阴霾散去,大概是无事了。
而为了找寻那些失踪的人,怀文的分身再一次上山去了。没有了策灭的阻扰,他们很快就早到了那些失踪的人。
失踪起码百来人,但剩下地只有三十来人了。他们被困在一个山洞里,而洞里全是策灭吃人的骨头。
恐惧和害怕,逼疯了很多人。他们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恢复了。而人妖所那一只队伍,也只剩十来人了。
曜日策灭还是太残酷,怀文想。
本来祁皿山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但人妖所那些活下来的人,虽不死,但精神大受折磨。怀文那个分身,只好以怀文吩咐照顾他人为令,在祁皿山的村落里呆着。
李叔林叔那群人并不知晓那是怀文的分身,只以为她打跑了怪物,好好的活在身旁。县令要上书国君,民众为她疯狂,甚至李叔还说回人妖所后,要大办宴席庆祝。
怀文叹一口气,她想既如此,那分身就暂且先在那里吧。她现在若是召回,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情来。还是等把李叔林叔一行人,平安送回人妖所再说。
灵蝶隐去,怀文落座在榻上。
她在想,要怎么逃出去。
又有人推门进来,这次来的人还是青叶。她笑着说,要带怀文去沐浴。
怀文上下打量了一下青叶,是个好能手。然后心中大叹一口气,这个澡,看来非洗不可!
她在上山呆太久了,用习惯了那些朴素无华的浴房,现在被带到这奢华的像个宫殿似的浴房,瞬间就刷新她的认知。她在想,翎山玄烨到底多有钱。
若玄烨不是妖,在人界,这般奢华,是要被杀头的。
最后,她想翎山玄烨还是没有放弃让她穿上那件衣裳。
她换好衣裳,从屏风中走出来,却见玄烨就站在那,看起来,似乎等她好一会了。
只见玄烨将身子摆正面对着她,眼眸自下而上看。那件镂金百蝶穿过花正红色绸衣,穿在她身上果真最适合。
从玄烨看清她的第一眼开始,他脑海就浮现过这个画面。由此,到了落浮,他就想让她来实现。
怀文生的白嫩,春桃拂脸,唇如点朱,明眸皓齿,双瞳剪水,清清冷冷之感由然而出。却在她眉目灵动中,又变得钟灵敏秀。
偏巧他又见过怀文在樱花林中舞剑的优美灵动。又偏巧在那一关关地游戏里见过她的干脆,果断和聪慧。
他觉着怀文真是复杂,她怎么能做到方方面面是世人喜欢的模样。
反观怀文第一眼瞧见玄烨在这里,有些发愣。她在想,妖界难道没有,不要乱闯人浴房的警示吗?
还有他知道,他们的衣服一般红,红的亮眼,红的喜庆,看起来像极了人界里的新娘子和新郎官吗?
“很适合你。”
怀文迎上玄烨的目光,他对她看得太过于痴迷,她心头又一怔,只好撇过去,嘴角动了又动,最后斟酌半天问:“找我做什么?”
怀文之意是,沐浴前才见过不是吗?他若一直找她,她要怎么逃出?
但玄烨心情甚好,他眉眼舒畅,笑靥如花的回答道:“带你去吃饭。”
怀文心中虽然叹气千万遍,面对玄烨的话,还是没脾气地点头。她是真饿了。
两人从浴房一同出去,那些偶然路过的人和妖,无一不惊,无一不叹。城主今日领着个大美女,在醉梦楼走,是个什么意思?
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能是那个意思吗?
这两人穿的一模一样似的。
不过,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想,不敢当面说。只有当两人都走远,他们才私下讨论,最后说来说去,也说不清楚。
但他们心照不宣,将近一千年的光景里,他们城主今天就是格外不一样。
有这样的心境地人,不止这些路过的人,青城也有。他把美味佳肴,摆放在桌上,瞧着穿着喜庆的两人,走进来,落座,不多言语,只是吃饭。
他来这里那么久,从未见过城主这样,说不嫉妒那就怪了。今日这事传出去,就不止是醉梦楼了,落浮今晚就要传开,明日就整个妖界,后天整个人界……
“青城。”
玄烨的叫喊将他从幻想中带回来,他走过去问怎么了。玄烨还没开口,他似乎想到什么,突然瞪大眼睛,他担忧问:“城主,是不是要我做点什么?还是有人在这里,你不方便说?”
怀文无辜抬头瞧青城一眼,这话说的,她才是被困在这里的人。很快她就听到玄烨说:“你出去。”
青城不敢置信,但也无可奈何地退出去了。
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怀文在来的路上就揣摩等会要说点什么了。现在没人在了,她行动起来也更方便。
她诚挚道:“挺好吃。”
玄烨轻哼一声,心情依旧愉悦。怀文夹口菜,她假装漫不经心地说:“我来这,只在过这里。落浮那么大,我想见见。”
闻言,玄烨抬起头来,他柔声问:“想去?”
怀文点头。
“夜已深,明日再去。”
“我不困。”
“确定?”
怀文直勾勾地盯着玄烨那是深邃又邪魅地眼睛,他那两个字,说出来是轻飘飘地,但落到怀文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好像是警告?但又不具有危险。
挺奇怪的。妖王的心思也很难猜。
最后怀文想,倘若她现在和玄烨一块出去,又穿着这一身衣服。多半人都以为他们喜结良缘了。况且也不利于她,探索落浮,于是作罢。
她本以为吃过饭,玄烨就放过她。可谁能想到,他竟然带着她,出现在醉梦楼的楼顶,俯瞰整个落浮城。
月挂在天上,远处长明灯四处亮起,一路顺到醉梦楼来,那些清脆的铃铛正在作响。街道热闹,四处欢喜。
怀文侧身望着玄烨,她真的有点琢磨不透这个妖王。世人明明说他冷漠无情地,说他不择手段,可在这一刻,很显然他不是。
玄烨不说话,就只是站在她身旁,背着手,任由清风拂过他的身体。
是花香,怀文闻到了。她多瞧几眼身旁的人,她不知道是不是夜色醉人,还是方才小酌了几口美酒,让她觉着这儿很好。
但怀文还是记得自己首要任务是什么。她往后推了一步,前面那人察觉到就看过来。怀文挤出一抹笑容:“我想四处看看。”
她右脚一抬,身体后仰,人就飞出去了。玄烨眼眸抬起,伸出手,没有抓住她,但她的裙摆划过他的掌心,他就笑了。
他追在身后,他觉着这样很有趣。
怀文知道玄烨就在他身后,她自然不能这样闯出去。她从醉梦楼一路而下,穿过那些高高竖起的长明灯,她有意识地,记下那些房屋和道路。
随之又朝另外一个方向飞去,那是个城内河,怀文眼睛明亮起来,有河那么就意味着能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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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绕着河道飞了一会,大致的走向就摸清楚了。
她有办法了。
只是她怕后面那位也会有所猜测。她决定做个恶作剧,避免玄烨的猜疑,从而破坏她的计划。
怀文在河弯上空刹住,她俏皮一笑,双手一挥,河水翻上来,扑向玄烨。
玄烨也不怒,他只是眨一下眼睛,那河水就化作颗颗晶莹剔透地水珠,冻结凝固在空中。
怀文见他轻松化解,继续往前飞,这一次,她猛然向上飞去,玄烨一愣,快马加鞭追了过去。
在那高空中,两道红色身影与月照应。怀文莞尔一笑,抬起手,轻吹一下,无数银蝶,扑向玄烨。
那些蝶,多到数不清,它们遮挡住了玄烨的视线。玄烨神色悦和地看着周身的银蝶,他轻佻笑笑,侧身,伸手,一把搂住想要逃跑地怀文。
怀文现出原型,她瞧着自己挂在玄烨手上,闷闷地哼了一声。落浮上空怎么还有个破结界,她惋惜叹气,早知道就把分身唤回来了。她怎么会逃不掉呢!
玄烨看着挂在手腕上的怀文,只觉得胜利在握,让他整个人很兴奋,他打趣道:“想逃?”
怀文倔犟地摇摇头,玄烨更开心了:“那就睡觉去。”
怀文呛住,一把推开了玄烨,她不信邪的问:“你妖界,没有男女之分吗?”
“有。”
“那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我说的是实话。”
怀文咬了咬下唇,她其实读懂玄烨说回去睡觉,就只是睡觉,单独分开的睡觉!但是吧,这妖,句句话都说的理直气壮,多少带着一点撩人的成分在了。
她,她要教他知道一些事情才好。
于是,怀文轻咳两下:“我觉得青城为人处世,与人交谈这方面,还需要改进。”
玄烨十分疑惑,这会提什么青城。
“所以,我打算送你几本书。你们一块看看。”
玄烨听出言外之意了,他双手环抱,脸上有些不服气,说话都冷了几分:“不要。”
“我免费送呢,不收钱。”
“……”
“那跟人学学也行~”
玄烨瞥了她一眼,有苦难言,沉默不语。
怀文见状,突然想笑,但又不太敢明目张胆,只好别过脸去。玄烨自然看得出,怀文那点小心思。他无奈中叹气,最后变出一条红丝带来,系在怀文手上。
怀文转过身,硕大的眼里写着疑惑。而玄烨语气很轻:“别想逃。”
怀文幽怨的望着他,心想,今夜不宜出逃,明日再来!
最后折腾过后的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醉梦楼,睡觉去了。
天还未亮,未隐去的月还悬挂在空中,花香却分昼夜飘了进来。怀文很早就醒来了,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外面,她四处探了探,似乎所有人都还沉浸在睡梦中。
那么这便是她的机会了。
她先回房,换去她的衣服,因为那一身走哪都很显眼。但白色道袍也不好在穿,因为天还没亮就有个道士在落浮走,很奇怪,那可不得被人记下。
她记得玩游戏时,那些妖的衣着,于是有模有样地幻了那一身。将床上的帘子放下,稍稍遮掩一下,就愉快地离开了。
怀文不从正门走,她怕开门声音被听到,她是跳窗地,但她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发出。
但她没有想到,醉梦楼比他们人妖所还担忧东西丢失……居然在窗外就设了陷阱!或者说,跳窗就等于跳到了牢笼里头。
于是乎,怀文见到了策灭。
此刻,他正呼呼大睡。
但这也让怀文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43. 第 43 章
她干脆换了张脸,然后打碎旁边的罐子,惊醒睡梦中地策灭。
“他娘的!谁扰老子美梦!”
“是我。”
策灭啐一口痰,轻蔑地看着怀文:“你狗屁!你什么东西,扰我美梦!气死我了!我才梦到要逃出去!我要吃了你!”
怀文摊摊手:“吃我可以,但是我挺好奇的,你一个妖……王,怎么破不了这个牢笼?”
这话立刻引起策灭的怒火,转而骂玄烨。说他这个破牢笼设了游戏,不通关就出不去!那些傻叉才玩他的游戏,找不痛快!他才不想玩!
怀文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然后循循善诱:“那我想玩,我带你玩好不好?”
“你——”策灭打量一番怀文,“一看就很笨!肯定出不去!”
怀文神色发愁地站在策灭跟前:“那好吧,反正你也不想出去,我就自己去试试了。”
眼瞧着,怀文转身就走,策灭赶紧跟上来,走到她前面,气焰嚣张的喊:“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有几斤几两!”
怀文瞧他那样,嘟囔一句,做不了妖王是有原因的。
他们走着走着就见到一扇门,怀文已经心领神会。那是玩游戏的门,也是逃出牢笼地门。
咿呀——门被推开。
怀文和策灭走进去,她们有些吃惊,因为游戏里的布局和他们在牢笼地布局一模一样,仿佛他们根本就没有进来玩似的。
策灭又骂玄烨是白痴,嘲笑他游戏都不会设计。怀文正想把他嘴巴堵上,就听到一声巨响。
“你别说了,听听是什么声音。”
“是老子的愤怒!我靠——”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怀文眼神骤变,她喊:“跑!”
策灭还没反应,怀文已经往前冲了,他正嘲笑怀文大惊小怪,就看着一道巨大的黑影从长廊那边冲出来——是滚石!
这可把策灭吓得撒腿就跑,他嘴碎边跑还边骂:“你妈的,就知道自己跑是吧!你老子没有教你,要尊老爱幼呀!”
怀文没在意这些,她扭头瞧一眼那个滚石,恰地刚刚好,一点儿也留出缝隙给人生存。这个长廊似乎无穷无尽的,她们好像跑不完。
但这样跑下去,他们就是累死的时候,顺便被滚石碾压而死。
得想个办法!
怀文灵光一闪,她回头打量策灭问:“你好像不容易死。”
策灭这会还很骄傲自己自愈能力很快这一点:“废话!老子是不死之身!”
“啊——”
伴随策灭的尖叫,滚石滑朝前滑动了几米后,停了下来,上面有策灭流出来的血,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上。
而扁平地策灭挂在滚石上,也随着滚石停下来,而掉下来。他身体歪歪扭扭地,眼珠子在转,整个人眩晕,奄奄一息。
可怀文瞧见的却是,他已经那般惨状了,那些具身体竟然开始自我愈合。很快,策灭撑着石砖,爬起来,叉着腰对着怀文破口大骂!
“好了好了,你不是没死嘛。”
“万一死了呢!”
“那你也是死的罪有应得。”
“我去你妈——”
策灭说不出话了,怀文给他点了哑穴,他只能气急败坏地张牙舞爪。怀文心想一定要找到办法,斩妖除魔。
两人继续往前走,长廊突然变暗,两人警惕起来。前方越来越黑了,策灭不喜欢黑乎乎的,就弄出一团青橙火来。
“轰——”
无数的蝙蝠,朝他们而来,对着他们又是打又是咬!尤其是点着亮光的策灭,咬地他疼得,大喊大叫!
怀文当即就幻了个保护罩,这才没有被打被咬。在策灭被欺负的差不多后,她才给他也弄了个保护罩。
怀文没见过那么笨地妖……还是自缢自己是妖王的妖。她无奈问一句:“你跟我说实话,你妖术如何?”
策灭抚摸着自己全身:“老子天下第一!”
“那你怎么连蝙蝠都打不过!”
策灭一听来气了,他可是堂堂正正的妖王!他不能让一个小妖看不起他,这说出去,多没面子!
“看我的!”
策灭将手中的青橙火,火力加大,对着那些抨击他保护罩地蝙蝠,就地烤蝙蝠!啪嗒啪嗒声响起,这些都是蝙蝠烤熟的声音。
他还顺势捡起两个,来回在嘴巴里咬来吃:“看吧,老子天下第一。”
那些蝙蝠清扫干净,怀文很满意。但她又瞧见策灭在那啃蝙蝠,不自觉地皱起眉来。
策灭瞥她一眼:“怎么想吃。”
怀文摇头:“看来你确实喜欢烤着吃。”
策灭哼一声继续吃,口中还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怀文听的个一二,无非就是,怀文不懂得美味,笨得要死,打不赢那一群蝙蝠。
“既然喜欢吃,那以后只吃蝙蝠好了。”
“蝙蝠哪有人好吃。”
怀文定住,严肃地瞪着吃蝙蝠的策灭,她警告:“你以后再吃人,我必杀你。”
“你……是谁?”策灭猛然醒悟过来。
怀文这下子也不遮掩了,她将面具摘下,露出真容来。吓得策灭后退了好几步,他喊:“你还没被玄烨杀死呀。”
怀文调侃:“这不,逃跑掉到这里来了。”
策灭立马捧腹大笑,他骂怀文罪有应得!又觉得玄烨还没有杀死怀文,真是大快人心,他喜欢看到玄烨吃瘪。
不理会策灭自己在那癫狂,怀文继续往前走。那策灭就屁颠颠地追上来,追问怀文是怎么让玄烨吃瘪地。但怀文又让他闭嘴了。
这一次他们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往那一边走,才不是死局,很重要。
“走哪呀?”策灭舔舔手问。
怀文扭头盯着他,打趣说要和他分开走。策灭就不愿意了。他骂怀文没良心,他刚刚才救了她的!
怀文叹口气,抬手隔空对他比划两下,策灭身体就被定住,转身面向左边。怀文柔和地说:“喊大声点。”
策灭除了嘴巴,身体被怀文控制着动弹不了,他气急败坏地骂:“老子诅咒你不得好死!老子出去了,就要把你大卸八块,一块烤着吃,一块煎着吃,一块……”
嘴巴又喊不出来了,策灭气死了!
有回音传回来,怀文意会一下,又将策灭调转到正前方,又解封策灭的嘴巴。又响起策灭的叫喊:“我去你的,你个臭丫头,信不信我告诉翎山玄烨,让他杀了你!”
策灭嘴巴再次被迫闭上,又有回音传回来。这次怀文确定了,走右边。她又抬抬手,解除法术。
策灭哐当地摔在了地上,他爬起来,变出那青橙火,气势汹汹地要杀怀文。他越说越生气,那青橙火也越来越大。墙上的倒影,慢慢扩大,要吞噬怀文。
而怀文她冷静淡定地站在策灭对面,用清澈又真诚的眼神看着策灭,微扬嘴角:“想要我把你再捆起来?”
在祁皿山地记忆翻滚而来,策灭手中的火瞬间熄灭了。他哼了一声:“老子今天放你一马!等出去了,我们走着瞧!”
气焰嚣张地策灭喋喋不休地越过怀文,走在他前面,怀文跟了上去。怀文跟在他身后,让自己静心下来。
曜日策灭是她见过最能说的妖了。
走着走着,策灭个子突然高了起来,怀文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等策灭大喊一声,路呢。
身后的长廊消失不见,前方也没有了去路。他们置身于空旷中,还分别站在梅花桩上。
“神他妈的,玩什么花样呀!”
怀文点点头,这个翎山玄烨,好会玩。
策灭气呼呼地骂:“不会是想让我们舞狮吧!我呸!你个翎山玄烨,臭不要脸!捉弄文化人!我去你的!”
怀文听这话,唇成一条直线,这翎山玄烨还真的弄的出来。从前听说来到落浮要好生办事,不要惹是非,不然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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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去。她那会还半信半疑。
现如今倒是体验到了。在落浮真的插枝难飞!
怀文回过神来,她观察了四周的环境。那些柱子的摆放,并不是寻常舞狮时,梅花桩的顺序,这些柱子高低错乱,没有章法。
她下定心,跳到另外一个梅花桩上,那梅花桩亮了一下。怀文又跳到另外一个,那个没有亮。
在这空旷中,他们感到了地动山摇。四周不断射出冷箭来,怀文和策灭只能四躲。这样就边免不了,踩到那些梅花桩上。
亮起又暗下去,冷箭不停射出来,怀文和策灭,就像热锅上地蚂蚁乱跳。实在是没办法了,怀文让两人站定在发亮的梅花桩上。
而策灭恨死玄烨的陷阱了,他涌动出巨大的青橙光,烧了所有射过来的冷箭。半晌,冷箭才停下来,两人也得以喘息。
“你没事,乱跳什么!你想死就自己去死!我又死不了,还有跟着你挨疼!”策灭叉着腰吼叫道。
怀文抱歉笑笑:“我那不是为了能出去嘛。”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怀文笑道:“方才跳来跳去的,亮起来地梅花桩我都记下了。”
在策灭的目视下,怀文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口念着咒,下个瞬间,十来个分身站定在那些梅花桩上。
有一道光亮,从远方照射过来,两人顺势望去,二话不说,朝着光亮飞去。
策灭裂开大嘴:“自由我来啦~”
等等——这儿怎么有点眼熟!两人冲出来,瞧着房间内熟悉的布局,琉璃灯悬挂在顶上,案台上的摆放的樱花树枝和香炉,以及两侧檀木椅,还有角落那一连串刑具……
不妙!
急促地脚步声闯进来,青城瞧着怀文和策灭,怔了怔,立刻掏出自己腰上的斧头,来了个狮子吼:“快来人,有人从地牢里,逃出来了!”
跑!
怀文和策灭三十六计,此刻逃为上计!
两人一前一后地冲出房间,奔向醉梦楼大门口!他们在前面逃到飞快,青城和那些小妖在身后追的迅猛。
青城的斧头,狠狠地丢过去,没砍中,又收回手中,继续砍。策灭恶狠狠朝后方丢了几个烟雾弹,弄的人呛鼻子又迷糊,撞得旁边的东西,疼得大叫。
青叶原先还在房中,听到声音忙出来,她在楼上指挥:“关门!”
怀文一听,明净剑一掏,迅猛地丢过去,横在中间,阻挡那些小妖关门。借着间隙,怀文和策灭,穿门而过,出了醉梦楼。
“怎么回事?”玄烨冷峻地声音在醉梦楼响起。
大家泱泱道:“城主有人逃跑了。”
“那个关在地牢的妖逃了!”
“还有那个女的!和城主你吃饭那个女的!”
“轰——”
醉梦楼震了震,琉璃灯被摇晃,外头的铃铛撞击,清脆的声音响起来。他们只知道,城主大怒!城主去抓人了!
逃出了醉梦楼的怀文,沿着昨晚记下地街道逃。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白天的落浮和夜晚的落浮不一样!
但不管街道和房屋怎么变,河流是不变的。怀文还是凭借超强的记忆,迅速到了最靠近城墙的河旁。
“阮时筠!”
是玄烨在喊她!他知道她的名字了!怀文扭头瞧着从远处杀过来的玄烨,她心头不知为何沉了沉。
但此刻是她最好的机会了。
她必须回去。
怀文没有犹豫,她纵身一跳,河水迅速将她包围。她学着师父教过的仙法,溶于水,又翻动水流地剧烈滚动,迅猛奔腾,朝东流去。
玄烨赶到那,他见着河水翻涌,见着河水沉静下去……他拳头紧握,深呼一口气,再缓缓张开那双充血地眼睛。
这日地落浮,阳光明媚,清风徐来,处处生机盎然。玄烨站在原地,周身散发一股阴气,令人不敢靠近。
他冷笑一声,奉陪到底。
44. 第 44 章
明明昨晚,她过的也很开心的。所以,他才在听完青叶带回来消息后,安然入睡,一觉到天亮。
可现在,她居然逃了。
青叶和青城急匆匆赶来,他们说已经封锁落浮,也吩咐人去追了。玄烨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想到了怀文问他,是不是想把她留下来当得力干将。
他沉思片刻,随之抬眸,眼神锐利又深邃,他抿嘴一笑,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风起云涌的落浮,在今日在众多看客中,传出了翎山玄烨的追杀令。他们说,有一男一女,一人一妖,狼狈为奸,祸害落浮,以此通三界,寻遍天涯海角,必诛之。
落木潇潇,雨落椿江。
江面被大雨捶打,不断地泛起小小涟漪。那些涟漪,慢慢地扩大自己的边界,渐渐地,有些水珠从水下升上来。这些水珠和雨水混在一起,相互交错。
很快,水珠汇聚在一起,渐渐地有了形状,在雨水声中,怀文化形回来。雨水太大,将她打湿。怀文在雨中,横渡江面,好半天,才找到一处破旧的土地庙,跑进去躲雨。
她全身湿透,进来就打了好几个喷嚏,可眼下又没有可以换的衣物。怀文朝外头瞧了瞧,大雨盘陀,方才一路也见不到人,也不见到房屋,应是没人会来了。
随之,怀文把外衣脱去,生起火来。她太累了,逃了这一路,耗费太多精力,不知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等怀文醒来后,天已经放晴。她把外衣穿上,她咳了几声,还是冷到了。怀文走出去,她听到了树上又几只妖鸟,在传话。至于说的什么,怀文没听清,也没听懂。
但那两只鸟,低头瞧见怀文的时候,倒是扑腾了一会,然后其中一只就飞走了。怀文不解,只当是妖鸟之间的乐趣。
眼下,她要赶回人妖所才行。
怀文揉了揉太阳穴后,又咳几声,她本想在此召回分身。但眼下身体受寒,精力不足,似乎召唤回来,她又要累的动不了。无奈之下,她只好放弃。
看来要用老办法回去了——御剑飞行。
“快看,上面!”
“剑上有人!”
“是阿筠!”
迅猛的风吹过,卷起地上落叶,怀文从明净剑上下来。李叔林叔、鬼灭鬼切等一众人,涌上来。他们惊讶地问怀文不是在房里呆着吗?怎么到天上去了。
怀文来不及解释很多,只说自己练一下仙术。
这话倒是没有人不信的,怀文在他们的记忆里一直是个痴迷修仙的人。但很快,怀文就在人群末端,见到了人妖所的当家——柳闵。
她走过去,作揖:“阿公。”
柳闵意味深长地瞧了瞧她:“跟我来。”
众人散去,两人来到了人妖所内阁书房。入内之后,柳闵落座问她:“去哪里了?”
怀文如实回答:“落浮。”
柳闵悬着的心,崩掉了。他看着时不时想要咽口水地怀文,看着她实在是忍不住,咳出来。
他站起来,给怀文倒杯热茶,让她坐下来,担忧道:“怎么感染了风寒,早知道先让你去老肖那,把把脉,吃点药,好好休息一会。”
怀文喝口热茶后:“阿公,什么事情,你和我说吧。”
柳闵欲言又止,最后担忧道:“哨鸟传信来,说你把醉梦楼炸了个稀巴烂?”
怀文摇摇头:“我没。他们瞎说。”
“那你怎么不在祁皿山,反而去到了落浮?发生什么了?”
怀文叹口气,如实交代了她在祁皿山和落浮的事。当然她抹去了一些内容,比如玄烨去浴房找她,还和她共享佳肴……
柳闵听后评论:“那他们说的也没错,确实鸡飞狗跳了。”
“阿公……”
这世人谁不知道,翎山玄烨是最凶狠也是最会算计的妖王。这世上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从前柳闵领队出去,想要取得那百年难遇的忘忧草。结果那翎山玄烨也想要,两批人马就对上了。
结果可想而知,翎山玄烨手下那一批人赢了。后来又有一次,柳闵独自下山,外出办事。好巧不巧又碰到了青城,见着他领着两三只妖,大开杀戒。
事后,柳闵去调查,才知道那些被青城杀死的人和妖,都是在醉梦楼惹事的。
想到这里,柳闵犯愁,他这个外孙女,现如今也在醉梦楼惹事了。他亲眼看过那场杀戮,是多么的残忍。他自然不能让自己地外孙女,死于这样的刀刃之下。
他虽然率先收到了风声,但这么大的事情,是藏不住的,最慢也就是明天,翎山玄烨要杀怀文的事,就要传到人妖城来。
柳闵担忧怀文性命,又瞧她受了风寒,更是心疼和发愁,眼下只能宽慰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余下的,你不用操心。”
怀文咳两下,想要说些什么,但都被柳闵打断了。催她赶快去找老肖,把脉吃药。
无果,怀文最终从书房出来。
收回了分身,怀文身子反而没有那么沉了,但还是乖乖地听柳闵的话,把该做的做了之后,回房间倒床就睡了过去。
果然,第二天怀文被翎山玄烨追杀的消息就传到人妖城了。
但她重感冒,在屋里休息了两日,柳闵又不让人打扰她,就避开了很多麻烦。等到了第三日,她才懒羊羊地起来,打算去外头逛逛。
恰逢此时,鬼灭鬼切端着一大堆好吃好喝地东西,推门进来了。
这两只小鬼怪一直跟随怀文长大,彼此之间感情深厚。只是怀文后来跟随师父进风琴山去了,山里不给带,就留在了人妖所。
它们多年后再见到怀文可高兴了,从怀文回来后,就一直围着她转。不停地跟怀文说她不在的几年,人妖所发生了什么趣事。
鬼灭说着说着突然伤心起来:“就是当家的身体不太好,阿筠大人现在又被追杀,这可怎么办呀。”
怀文还没开口安抚,一旁的鬼切哭着补充:“还有祁皿山一事,我们又折损了很多人。我听李叔说,好多人近来都不找我们办事了。”
“可不是嘛。人妖所里很多人也在议论,说要离开这里,下山去呢。”鬼灭又气鼓鼓地,“明明人妖所教了他们那么多东西,他们竟然想要离开!也不想想办法怎么帮帮我们阿筠大人!”
“忘恩负义!”
两只小鬼怪越说越气,最后怀文强制打断它们,宽慰道:“你两个别气了,吃点东西。我不是好好在你们面前嘛。”
“可那妖王还是要杀你怎么办?”
“不会,阿筠大人厉害着呢!”
怀文又劝了几句,鬼灭鬼切才慢慢收住哭哭啼啼的表情。此刻怀文心里很沉重。
人妖所现在与从前不一样了。她现在又被翎山玄烨通缉,说不准,明天翎山玄烨就到这里来抓她了!
她一直在这里呆着,会给整个人妖所带来麻烦。假如她想护的下整个人妖所,甚至人妖城,那么她就必须要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随即,她去了藏书阁。
翻查了一日的卷轴,怀文都没能翻找到关于太多翎山玄烨的信息。上面记录的不过是民间歌谣或者一些传说。当然还有一副卷轴画,上面批注说是翎山玄烨的画像。
画上的翎山玄烨衣着华丽,却凶神恶煞,面目狰狞,身处花红酒绿。这对于怀文来说,完全是惊吓。若不是她见过玄烨本人,她就要信这画上的面容了。
她变出一支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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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面留字:此画不可取,无可信之处。
既如此,她准备给玄烨画新的画像时,柳闵又来派人来找她了。
来找柳闵的路上,怀文见到了许多人。这些人大多数是人妖所的元老,他们望着怀文,虚情假意地打着招呼。
李叔和林叔看到怀文上前,却欲言又止,最后只让她这几日想吃什么,做点什么,他们都给安排。
话到这里,怀文自然明白了。这群人方才一定是对她被翎山玄烨通缉的事情进行了商议。可这件事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怀文要不要以此留在人妖所。
“咿呀——”怀文推门而进。
柳闵转过身,面带微笑地问怀文今日都去做了点什么。
怀文清爽一笑:“本来想要作幅画,但我想和你聊天更重要一些。”
两人相视而笑,怀文不想自己外祖父担忧,先开口:“阿公,我想下山。”
柳闵满眼心疼和无奈:“怀文,阿公没能护下你。”
“说什么呢,阿公,这里最厉害的人可是我呀。”
柳闵笑了,这里最厉害的人确实是她。他拉着怀文坐下,语重心长道:“我已经派人送信给你师父,你师父定然比阿公更能保护你。”
“师父……”
怀文见柳闵过于忧虑的神情,她把想说的话咽下去。她离开风琴山来帮李叔他们的时候,她师父已经在闭关了。她这次离开,她只告诉了自己的师兄师姐们,就下山了。她师父并不知道的。
人妖所都能这么快知道她怀文要被追杀,那风琴山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在师父没有出关前,她的师兄师姐们,如果想要帮助她,必然会寻到这里来。
怀文想着等会出去,就让灵蝶传信回去,让师姐师兄们不必来寻她,也不必担心。
但眼下怀文还是先安抚柳闵:“阿公,我同你说过的,翎山玄烨并不可怕。他醉梦楼的生意,响彻人妖两界,自然同我们一样是个生意人。即使我之后和他对上,我信他不会对我赶尽杀绝。”
“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他想让我做他的部下呢。所以他必然是个惜才的人……妖。”怀文笑出来,“总之,阿公你就放心吧,杀不死我的。”
柳闵还是心疼,他一手带大的外孙女,如今亭亭玉立,正是大好年华,却被一只妖追杀,他怎能不忧心,他恨不得为她解决所有麻烦。保佑她一生平安。
可是他,年岁渐大,身体与功法都比不了过去了。怀文又一直安抚他,他自然不能再露出更多的担忧来,以免让怀文走的不安心。
“对了,阿公,李叔说人妖所,现在内忧外患……我能不能帮你做点什么?”
柳闵挥挥手,摇着头说:“你师父说过你天生灵根,必有作为!不必浪费在我这小小的人妖所里。”
怀文还是忧心,她这几日,能观察的出来,人妖所和她离开前已经不一样了。有帮派系派之分,旧人虽还在,但新人面孔过多,她很多都不认识。
“但是阿公……”
“没有但是。我养你长大不是为了让你走我的路。阿公很早就知道,你志不在此,阿公就没有想过把你困在人妖所,这里不是你的战场,你的战场在四方。怀文,你就做你想做的,阿公永远在你身后。”
怀文眼带婆娑,她喉咙哽咽:“我是不是很坏,什么都没有帮到你,也没有好好孝敬过你。”
“谁说你没有帮过,杀鼠妖不是呀,况且我又不是什么糟老头,你来伺候我做什么!”柳闵拍拍怀文的肩膀,轻轻安抚,“怀文,你一定要记得,做你想做,勿忘初心。”
“这天下之大,你要走的路还很长,你要做的事还很多,阿公相信,你会胜利归来。”
45. 第 45 章
怀文下山那日,所有人都出来送行。怀文开怀大笑朝着众人挥手告别,他们祝愿她胜利归来。
而她明亮一笑,许大家平安喜乐。
明媚的太阳才刚刚升起,蓝天白云,微风熏和,想要书写故事的人,正在出发。
此次下山保命是怀文最要紧的事情。为此,柳闵让她去找仙忧草。
仙忧草,有共感之作用。既一株仙忧草掰成两瓣,被两个小时服用或注入体内,那么他们身体将会彼此感应,一方受到伤害,另外一方便会同样感受,可谓两人共体。
因为彼此共感共体,双方在这段时间内,自然不会自相残杀。只不过,时间长短很难估量,因为可能只是一瞬间,也可能一炷香的时间,甚至更长也可能。
只是这样东西,都不好取。因为仙忧草长在虚境。这个地方就如它的名字一样,虚实难辨。
奔波了几日,舟车徒劳,怀文决定找个地方落脚。这附近只有一个小村落,这儿太小没有客栈,只能去村民家里借宿一宿。但村民瞧着怀文带着两个小鬼怪,都有些犹豫。
他们不太敢接待,他们支支吾吾的婉拒了怀文。鬼灭鬼切很失落,他们也不是坏人呀,怎么就这样被人嫌弃。
怀文觉得有些奇怪,寻常人家拒绝她们,眼里不是带着恐惧和害怕的。但今天敲了几户人家,他们都是这样的神情,这很难不让人去想些什么。
既如此,怀文也不打算再敲响另外一家的门,她们朝外走去,天色暗下去,突然下起雨来。她们远远瞧着有间旧屋子,于是急匆匆跑过去躲雨。
怀文在屋檐下,拍打身上的水珠,她侧着身子,透过那半开又破烂的门,瞧见了里头还侧卧着一个人。
那人侧着身体,怀文没看到清全貌,她心头一紧,低头下来,对着身旁一直说话的鬼灭鬼切做了个“嘘”的手势。
那两只小鬼怪很快就安静下来。他们害怕地躲到怀文另一侧去,一手抓住怀文的衣服,又忍不住的往里头探。
屋里人似乎感到了外头那炽热的视线,他转过身,朝着门外望去。怀文就这样和他对视上,她心头涌现一阵悸动,面孔是新面孔,但这眼神,她总觉很熟悉。
外头屋檐的雨霖铃,正发出清脆的流水声,里头的人将身子坐直,懒懒问:“谁在外面。”
怀文从门口走出来:“这位仁兄,我们多有打扰。这外头下着雨,我们能否进来避避雨?”
“这地又不是我的,随你。”
怀文点点头,领着身后两个小鬼怪走了进去。双方各自占地,互不打扰。只是鬼灭鬼切又饿肚子了,声音在整个房间里作响。
空气中透露着些许尴尬,怀文偷偷瞧瞧旁边的人,见他一直闭目养神,又穿着白色的外衣,只当他是修仙的道士,和她一样路过此地,找地方歇脚罢了。
在鬼灭鬼切吃干粮是时候,怀文没有思虑太多,她转身小心翼翼的问那人要不要吃点。
那人睁开眼睛看着她,露出一抹笑来,伸出手接过:“好呀。”
这一举动,似乎让彼此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僵硬了。鬼灭不知怎么地,胆子突然变大,口无遮拦地问他是不是也被村民拒绝住宿,这才到了这间看起来破烂但又雅致的屋子来。
那人咽下去那口干粮后,面不改色地回:“不是。”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怀文好奇的追问。
那人与怀文视线交汇,饶有兴趣地看着怀文,轻佻道:“为……某人而来。”
怀文潜意识在告诉她,这话里听起来不对劲,她下意识的往后挪,准备转身捞起鬼灭鬼切就逃走。但就在这时候,有人闯了进来。他们身上湿哒哒的,瞧着也是进来避雨的。
“里头还有人呢?”其中一位头发高高竖起的说道。
“打扰了。”另外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说道。
一下子进来五个人,屋内就显得有些拥挤了,怀文现在不好出去,鬼灭鬼切累的在打瞌睡,怀文叹口气,只能暂且放下逃离的想法,挪动身体离白衣男子远一点。
况且,她现在又被眼前那五个人给吸引住了。他们身上三散发的气息很显然与寻常人不同,也妖也不同。
她知道这种气息来自哪里,她遇见过有相同气息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还挂着一个相同的令牌。很显然,暴雨让他们五人奔波地有些狼狈,来不及藏起身上的令牌。
而这令牌出卖了他们,只有刚刚晋升的神官会戴这样的令牌。怀文虽不是神官,但她师父是个闲散神官,而且她师父坐下弟子,飞升做神官之初,还会回来拜谢。
她见过前人炫耀那块神官令牌的样子。
怀文记得她师父说过,神官下界来,要么是来修行,要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她还是开口问那群人:“几位道友看着器宇不凡,可是哪个仙师的弟子?”
那群人很警惕,只说他们是某个教派的弟子,下山来历练。可这话,怀文立马就识破了。他们口中说的那个教派,向来喧闹,他们身穿统一的衣着,声势浩浩荡荡的,而他们很显然什么都没有。
既然说的是谎话,那么他们就不是下来修炼的,而是这一块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他们下来处理。
怀文意味深长地瞧着那五人,她萌生了一些念头。
夜悄然而至,雨也停了。
没人在夜里离去。
怀文几次想要挪动身体,离旁边的人远一点,但那人就会挪过来靠近她多一点。这里人多,还有神官在,她想了想再一次放弃挣扎。
这么多神官在,他不至于杀了她吧
而那些神官,从远处看两人就像是依偎在一起,举止亲密。他们眉目之间传递简讯,怀文不用猜都能他们想说什么了。
算了,也不是没有这样过。
干脆睡觉好了。
静寂地夜,没有月光没有星光,伸手不见五指。怀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在黑夜里醒来。
她仰头侧上,先瞧着呼吸平稳的男人,心想这是个好机会。在黑夜中调转脑袋,一张大脸与她近在咫尺对视,吓得怀文,发出了一声叫轻喊。
她的叫喊,猛然唤醒身后的人,手疾眼快的拢住她的腰,一把往自己怀里带。
刺耳的女笑声在屋内响起,众人惊醒,而那笑声也在此时渐行渐远。
怀文后仰看了看拢住自己的人,用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没事了。”
“还逃吗?”
怀文心神在这一刻慌乱,她调转了脑袋,没出声。而他身后的人就把她拢的更紧凑,他的下颚顶着她的脑袋,两人身子完全契合,对方的热度传导过来,怀文不自觉的煞红了脸。
倘若她在不回答,恐怕还有进一步的动作,怀文只能扣着他的手臂:“不逃了。”
怀文身后的人得逞了,也没有放开她。直到有位神官大喊:“荆沢!你怎么了!荆沢!”
“怎么了!莫恒?”
那叫做莫恒地神官趴下去,探了探荆沢的鼻息,猛然地跪在地上:“他……他……没呼吸了。”
这下子,怀文迅猛地从玄烨怀里翻身起来,她黑夜里快步走过去。猛然整个屋子亮了起来,她回头瞧,是玄烨点了火光。
“没呼吸!?”
莫恒带着哭腔:“不知道呀!就刚刚那个笑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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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样了……怎么办呀师雨洛。”
他们都是新上任的小神官,他们不过是因为考核,派下来解决这一带妖害的事情。谁知道第一次就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们还没有遇到妖在哪里,自己人反倒先丧命了。
没人说过当了神官之后,丧命也这么快的。
师雨洛皱着眉,咽了咽口水:“先汇报给臻璃大人。”
莫恒带着哭腔一抽一抽的站起来,摘下腰上挂着的令牌,他走到外面,在令牌上倾一丝仙术道:“快点告诉臻璃大人,让他来救我们。”
随之莫恒又折返回来,站在那头发高高竖起的神官旁边,担忧问:“那我们怎么办?仓仑我们怎么办?”
那位叫做仓仑的神官,看向其他两位神官,又瞥一眼站在他们身后的怀文和玄烨调侃道:“人都不怕,你这个做官倒是怕起来了。”
“可不是嘛,胆子那么小,也不知道怎么飞升做的神官。”说这话的人叫荣云。
莫恒委屈的为自己辩解:“我是正儿八经做了好事飞升的。”
荣云翻着白眼嘲讽:“对对对,全天下就你会做好事行了吧。”
“别吵了,这里还有其他人呢。你们这么大声是生怕他们不知道我们是神官吗?”师雨洛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朝两人喊。
四人齐刷刷地转过身回看着讪笑地怀文和冷脸地玄烨,以及那两只刚刚睡醒的小鬼怪。
荣云叉着腰当仁不让的吼另外几个神官:“说都说了,你说能怎么办,删除他们记忆呀!我们又不是高阶神官,没那个本事!”
莫恒玩弄着手指,弱弱说:“那我们让别人知道了我们身份,我们考核是不是已经不过关了。”
瞬间,四位神官陷入沉默。
神官考核第一条,隐藏身份。
在这寂静中,突然响起一句话:“要是他们不说的话,那就没有人知道。”
又是片刻沉默。
鬼灭鬼切听出了言外之意,冲到怀文跟前,以死明志之意很浓烈。双方对峙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很久。
莫恒带着冒星星泪水的眼睛,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问:“那你会说出去吗?”
怀文带着微笑和真挚摇头,莫恒又指了指怀文身后的玄烨:“那他呢。”
这让怀文发愁了,身后还有个妖王呢。她可做不了主。但身后那人一直不给回答,怀文迫不得已转过身,带着期待和祈求看着他。
对方就一副高高在上地模样,他挪动视线和怀文对视,眼里只有“与我无关”这个意思。
怀文心一狠转过身对着前面四位小神官笑:“他也不会。”
荣云瞪大眼睛,指着玄烨质问:“他没说话,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怀文扭头又瞧一眼玄烨,对方歪着头,饶有兴趣地回看她。怀文见状,心生一计,再转过身对着四人道:“因为他是我小跟班。”
玄烨眼眸下垂,嘴角下沉。
“哦,怪不得,你们穿的差不多,还睡在一起。”莫恒恍然大悟似的说道,“要是被臻璃大人知道我们身份被你们发现了,我们就过不了考核,我们就要……”
仓仑及时捂住莫恒地嘴,避免他透露出更多的消息。师雨洛作为四人里最有领队气质的人,越过荣云迎上前,对这怀文和玄烨致谢。
怀文原先还被莫恒睡一起的话给惊吓到,但师雨洛的话又很快让她平静下来。对方除了答谢他们不会说出去外,还麻烦他们不要插手这件事。
怀文摇头,师雨洛紧张起来,她问为什么。
“因为这里只有我见过她长什么样子。”
这是事实,无人能够反驳。
46. 第 46 章
“现在去追?”莫恒愣着脑袋问。
荣云听了骂他笨,那妖这会都不知道逃哪里去了!怎么追!
怀文示意他们静下来,问他们从神界下来这里所谓何事。让他们将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
四位神官还是有些担忧的,他们怎么知道怀文是不是坏人,想要从他们嘴里撬出有用的信息,从而破坏他们通关考核。
鬼切鬼灭气呼呼地为怀文争辩,它们的阿筠大人才不可能是这样人!于是它们问四位神官知不知道,年少斩鼠妖。
神官们点头,鬼灭鬼切就傲娇地指着怀文说:“喏,杀鼠妖的人是她。”
神官们惊讶不已,接着鬼灭鬼切又问他们知不知道祁皿山灭鬼妖。神官们又乖巧地点头。
鬼灭鬼切越发的愉悦和自傲说,那人还是她。
它们的阿筠大人,杀的了鼠妖,斩得了蝎子精,破得了祁皿山!
怀文在四位神官的崇拜和赞许中,听到了师雨洛的疑惑:“那你为什么还没有飞升做神官?”
气氛骤然冷了下来,但怀文没让这种气氛持续下去,她面色柔和,却俏皮答道:“天机不可泄露。”
盛名在外的怀文,是这四位小神官闲聊里会说起的人,当知晓得大人物就在眼前,他们哪里还有猜疑,瞬间都转为信任和喜欢了。
怀文将这四位神官岔开的话题,绕回来:“等会,等会,你们先说一下为什么来这里吧。”
这会四个小神官才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他们四个是新一批上来的神官,来这里是要做神官考核。这一片村民近来备受困扰,他们在庙里烧香拜佛,说这里有妖,祈求神能帮帮他们。
而他们的考核的内容就是解决村民的困扰。他们下来已经好几日天了,沿路走了两三条村都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妖。
今日刚刚赶到这一条村,就下暴雨,这就进来躲雨了。接着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怀文问四个神官,那个妖做了什么坏事。
四位神官对了对眼神,缓缓而道。
这一带最近不太平,据说是村里有人被妖下诅咒。而这件事还有从李家两个儿子和女儿说起。
大儿子叫李铁,小儿子叫李斧,女儿叫李凤。本来三兄妹和李老头,日子过得好好的,可有一天,老大李铁说要看上隔壁村一姑娘了,说要把人给娶回来。
但家里穷,娶姑娘可不容易。那怎么办呢,李老头想要把家里耕作地牛买了。但李斧和李凤不同意,那是家里唯一的牛。
没有了它还怎么种庄稼呢,一家人还吃不吃饭了。
李铁虽然知道把家里唯一的牛买了,一家人就吃不上下一顿,但他大了,也该娶妻的!他不能空空手讨媳妇。
那怎么办呢,李老头着急地日夜不眠。就在这时候,有个路人向李老头出了个主意。
那路人说向南三里有只猫妖,那妖只要你答应它一件事,它就能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李老头向来不喜欢和妖打交道的,但为了大儿子的终身大事,迫不得已去找那猫妖了。
事情果然和那路人说的一样,李老头办了猫妖说的事情,他拿到钱,风风光光地让自己大儿子娶了妻。
本以为幸福就此开启,可谁能想到不到两个月,李老头的小儿子李斧突然瘸了腿,女儿李凤失踪,他自己则失心疯。
至此,李老头发疯的时候就会跑到街上咬人,被咬的人就会变成他那样,大家都怕极了。大家起初也拿东西打他,但没料到李老头力气大,根本不怕打,甚至还能将他们年轻小伙撂倒。
村里人思来想去,觉得李老头中了那猫妖地妖法,要去消除才行。可这个小村落也请不来名贵的道士,他们这个地方离官府也很远,根本来不及报官,就只能这样躲起来了。
“只是……”莫恒惋惜叹口气。
“只是什么?”怀文问。
莫恒耷拉着脑袋:“只是近来李老头变本加厉,我听说他现在不只是咬人了。说他还杀人了。”
荣云喋喋不休地骂那个妖,胆大包天,今天竟然敢杀神!
“荆沢死的太冤,什么都没有做就被妖杀了!但是我想不明白,她怎么杀的荆沢?”荣云疑惑,在翻身起来前,他明明还听到荆沢睡着磨牙地声音。
“死在她手里的人,哪个不冤?”怀文暗自伤神道。
荣云沉闷哼声,没有作答。
一旁的仓仑双眼在这怀文和玄烨身上来回转,试探问:“我们说了这么多,两位道友还不曾介绍过自己呢?”
怀文轻咳两下介绍来自人妖城此间人妖所,会些仙术,能帮上一点忙。
四个神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莫恒还非常友好的夸赞怀文道:“你肯定很厉害,不然也不会有小跟班了。”
玄烨脸色更难看了。
怀文心惊胆颤,不再去看玄烨。那会她想开个玩笑,戏弄一下玄烨。现在戏弄不成了,可能还要被玄烨记上一仇。
“那你们叫什么?”莫恒开心的问。
怀文张张口想说自己叫怀文,但她又记起玄烨喊过自己叫阮时筠,就作罢。只告诉四位神官,称呼自己阿筠就好。
“后面那一言不发地小跟班呢?”
怀文无奈地看着没有眼力见的莫恒,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发言,挑战的可是妖王的忍耐。
算了,是怀文自己起的头。她要趁着妖王没有发火前,解决这一切。
怀文挪动脚步,紧挨着玄烨,避免他等会动怒动手伤人,她能在前面挡着,护住众人。
做好这个打算后,怀文轻快地代替玄烨回答:“他叫阿翎。”
光线暗下去,玄烨上半身几乎隐藏在黑夜中,怀文看不清他眼眸的情绪。但见他一言不发,也不动怒,只能判定他对此事,“无念无想”,又或者“蓄势待发”。
在自我介绍后,四位神官想着先给荆沢找个地方埋了。他们四人商讨是在这个村里埋,还是带回神界去。
而怀文也终于在这个间隙来揣摩玄烨的心思。她想还是先要安抚妖王,不能让他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那个……你……不生气吧?”
玄烨这会总于有反应了,他抬起头,与怀文对视,两人眼里的情绪在快速交换。怀文在心中叹口气,至少在这一刻,玄烨眼里没有杀意。
怀文轻声细语解释道:“我想你换了张脸,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你真实身份……所以提前自作主张了。”
“嗯——”玄烨声音压低评价,“做事有谋略,很好。”
怀文一怔,听这话意思是还没放过她,想带她回去。她只好岔开话题:“你那醉梦楼不是很忙吗?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玄烨拉近两人的距离,将身子往下压,几乎贴在怀文脸上了,他偏过头,在怀文耳边轻声念:“你想玩,我陪你玩到底。”
怀文嗓子有点哑,最后声沉反驳道:“我不玩,我办的是正事!”
“好呀,那就让我瞧瞧你地本事。”
怀文盯着玄烨,大脑飞速运转,她为何不和玄烨一样借此机会,探一探他呢。
外头四人商议完之后,决定还是把荆沢带回神界。神官逝去,与人不同。他们会化作自然的养分,回归自然。但他们的考核官臻璃大人还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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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前,他们需要将荆沢的尸体保存起来。
但他们四个目前都没有这个能力。
怀文先是走过去探了探荆沢的尸体,身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没了气息。这样想来,那这个鬼也太厉害了。
悄无声息中就能杀一人,被杀之人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被杀,就已经逝去。这种手段,往往最凶残。
怀文深吸一口气,缓缓从百宝袋里掏出个轻纱,往荆沢身上一盖,施了个咒法。随后告诉四位小神官,这样可以保持尸体不腐烂发臭。
四位小神官不得不对怀文再一次佩服,他们这一趟见太多第一次了。第一次见神官死亡,第一次见人保存神官的尸体。
师雨洛好奇问怀文那个轻纱是什么。
怀文说是个隔绝外界的囊,避免荆沢地尸体与外界接触,避免尸化。
天色微亮,怀文已经没有睡意,说要出去探一探,另外几人也不想干等,就一同出去了。
出发前,怀文告诉几人,那妖的脸不似寻常人口中样的白煞,反而浓妆艳抹,红色红润,活脱脱一个鲜活的人。
附近村子的人,多数衣着朴素,可以排除在外。但也要警惕那鬼,有样学样,化作村民来误导他们。所以一切可疑的事物都不能放过。
他们一行人回到村子时,村民们陆陆续续出门赶早干活了。他们与村民们擦肩而过,每一个人都在观察村民脸上的表情。
但这些人没有异样。
师雨洛面色愁容地说:“难道这妖要去另外的村了?”
仓仑摇摇头思索起来:“我觉得应该还没有,那妖昨晚杀了荆沢,估计还没走远,我想她一定——”
“会回来!”荣云和莫恒异口同声喊。
仓仑看向怀文若有所思:“你说你昨晚看到了她,那就说,她本来也要杀你。但是没有杀成功……所以她今晚大概会回来杀你……”
几人齐刷刷地望向怀文,鬼灭鬼切漂浮起来口中喊着阿筠大人不要死呀之类的话。怀文倒是表现的很冷静,她说自己会注意的。
莫恒小碎步过去,眼里含着光,温柔哄着怀文:“你别怕,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荣云翻个白眼,啐一口:“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怀文灿烂一笑,她觉得这四位神官各有个性,造福三界挺好的。
“不好了,不好了,李家那老头又出来发疯了!”
一行人转身望去,见着一位村民急匆匆地在路上跑,他的话传播开来,本来还在街上走着的村民,二话不说,跑回屋里锁起门来。
几人加快脚步往那个方向走去,很快他们就见到了村民口中喊得李老头——他衣着破烂,双眼无神,口中念着什么,但太小声,他们听不清楚。
疯了的李老头,看到怀文若干人等,越发的兴奋,他冲过来,师雨洛立马定住了他。
“啊——”
众人扭头看向荣云,只见他手臂上出现了咬痕!荣云骂一句:“是谁在搞偷袭,给我出来!”
没有回答。
他们还没有探个究竟,荣云地手臂,迅速变黑,他惊恐地喊:“我的手,怎么回事!怎么失去知觉了?”
莫恒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将白色的粉墨撒下去,这才抑制住了变黑的手臂。荣云端着自己的手臂,喊着疼,喊着是谁偷袭他。
仓仑和师雨洛反应很迅速,他们对着四周施了化形术,只是没有任何东西被化形出来。
反而是那李老头,挣脱了师雨洛的定术,大笑着又跑了起来。但这一次他是朝反方向跑的……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47. 第 47 章
鬼灭眼神清纯的问:“阿筠大人这条村的人是不是都是疯子呀?”
怀文冷着脸:“不清楚,要调查。”
“那我们要怎么调查?”鬼切问。
怀文觉着这一趟发生的事情都很突然,她一时间也还没有想到好的对策。她手上现在一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莫恒在担忧荣云地手,救不回来怎么办。荣云嫌他话多,让他不要哭哭啼啼地,做神官的,怎么能柔柔弱弱得。而师雨洛和仓仑商议等会先去敲村民家的门,挨个问清楚。
只有玄烨在他们七嘴八舌中,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饿了。”
四位神官目瞪口呆地扭头望着玄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吃的下去饭!人命关天呀!
师雨洛冰冷冷的质问他:“现在难道不是查清楚真相要紧吗!”
玄烨不屑的摆摆手,随之侧身问怀文:“去不去?”
这看似询问的话,语气却不是一点儿也没有询问之意。怀文不知道玄烨在想什么。她需要和他单独谈一谈。
无奈地怀文点点头,带着歉意对四位神官说:“我知道各位神官有解救苍生之大义,但人之常情,这个点确实该吃的东西了。不然体力会跟不上。几位神官不妨和我们一块吃点后,在做打算?”
四位神官觉得眼前这两位离大谱,但又觉得怀文说得对,吃喝拉撒是人的本能。他们作为神官的忍耐和凡人还是不一样。
最后无奈妥协,一块去吃饭了。
不过摆在他们眼前的最大问题是,村民门闭门不出,他们敲门也没人开,吃的要不到,更不要说他们还想去找村民聊聊这个疯了的李老头。
怀文倒是有带干粮的,但眼下这么多人,只吃干粮也不够……
最终仓仑笑着说他巡视的时候发现附近有一条小河,可以去河里打捞点吃的。既如此前往河边去了。
到了河边,仓仑和莫恒自告奋勇挽起袖子,要去河里捞一捞,荣云则在岸上指挥,只有师雨洛郁闷至极——这地方也没有其他人,用仙法抓一条鱼很难吗?
但仓仑好像读懂了师雨洛的内心,他笑着说这样才有乐趣。
鬼灭鬼切则当起了拉拉队,在河边加油呐喊。此景一看,几人倒是像来游玩的,不像是办正事的。
而怀文借着这个机会和玄烨说上两句悄悄话。她先是偷偷转过身清清嗓子,带着那双硕大的双眼,诚挚看着玄烨:“城主大人……我们谈一谈吧。”
玄烨撇她一眼点点头,怀文继续说道:“既然你要参与这件事情,能不能答应我,集体行动为主……我的意思是,追查真相可能确实要紧一些……”
“我和他们不是一个集体。”
怀文咬牙切齿问:“那你干嘛要和我说,奉陪到底!”
玄烨轻飘飘的答:“我和你一个集体。”
怀文败阵下来,她怎么拿这妖没办法,妖王这么难缠的吗!半晌,怀文淘气地说道:“那你现在身份是我的小跟班对吧。”
玄烨沉默,怀文被逗笑:“那你听我的。接下来,我们重要的任务是抓到坏人。”
“他们那么笨抓不到。”
“但是你和我聪明一定有办法。”
“……”
“抓到了!抓到了!”远处的仓仑高举抓住的鱼,“还好我手法亦如当年!”
烟火气和烤鱼香飘出去,仓仑那烤鱼手法很娴熟,莫恒蹲在地上,眼珠子转溜的要流哈子了。
有个赶早回来的农家人恰逢路过此地,他现实看着眼前的几个人,犹豫半晌还是走上前,他劝几人在天黑前一定要找个屋子躲起来。
问为什么。
那人支支吾吾最后说,因为有妖作乱。
他说的很诚恳,先是劝怀文这一群人赶紧跑,而自己是村里人,始终是要回村里去的。但假若怀文一行人能够有办法救救他们一村人,他也会很感激。
怀文顺势邀请他一块吃鱼,说他们是下山修炼的道士,可以帮忙解决闹鬼的事情。
那人一听,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请几人帮忙去除妖害!仓仑就顺势让他带他们过去,说是去施法。
那人又磕了几个响头,随后说李老头现在不住在村里了,大家把他赶到外面去了,是村外的一间小屋。当即带领着怀文一群人,朝那间屋子走去。
到了那间破烂地屋子,看外形就知道被昨天的暴雨冲刷过。那人,担心天黑之前没能赶回家,交代了几句话就走了。
荣云打头阵,绕到窗边想偷瞄一下屋内的情况,但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到,眼下只能推门而入了。当然推门的人还是荣云,屋内传出一股臭味,几人不免捏住鼻子。
屋外的天,还不算太暗,可屋内,却一点光也没有。
那只能说明,屋内有鬼。
荣云脚步顿了顿,最后还是走了进去,其他人紧随其后。到了屋内,他们在黑夜中摸索,怀文掏出了自己的小夜灯,光一亮,他们就发现李老头正躺在床上睡觉。
莫恒好像踩到什么,软软的,他蹲下来,借着若有若无的光,看到了一张粉饰过的死人脸——是荆沢!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莫恒的惨叫又引得其他人看过来,但他们都还来不及蹲下去看是个什么情况,李老头突然就发疯了,他从床上跳起来,快准狠地抓住鬼灭鬼切,咬了两口。
被怀文打了之后,又反扑怀文。
李老头见自己打不过怀文就跑去咬师雨洛等人,但这次也被定住。本以为事情就此平息,没料到,他们又听到了屋外陌生男子的声音,是李老头的二儿子,李斧。
他以为他们要杀了李老头,在门口大喊大叫,也不管自己腿还瘸着,就生猛地扑过来,还是仓仑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还顺势让他晕了过去。
更可怕的是那本来在地上躺着的荆沢,借尸还魂,“活了过来”。一把就掐住了莫恒的脖子,在他后方咬了一大口。师雨洛手疾眼快地出手,但似乎有一股屏障挡在荆沢和莫恒跟前,她打不破。
加上荣云和仓仑出手,才勉强破了那屏障。而荆沢将咬了一口的莫恒甩开,冲破这个破败的屋子,从顶上飞了出去。
师雨洛和仓仑二话不说就追出去了,荣云上去想要查看莫恒的伤势,却被怀文一把拉住。怀文阻止劝道:“他要异化的,不要碰他!”
“那怎么办?”
“先出去!”
到了屋外,天色已经暗下来。怀文的小夜灯此时不够亮了,但很快更强的光亮起来,怀文看着这是熟悉的颜色,她知道是玄烨。
来不及思考太多,莫恒在痛苦地挣扎,鬼灭鬼切也再哭喊。怀文尚且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她只能输送一些法术,让他们从内到外,逼退那些折磨。
很显然这个操作有效,莫恒和鬼灭鬼切都冷静了下来,但伤口并没有消散。他们昏沉沉地睡去,荣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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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心地问怀文怎么办。
怀文思考片刻道:“李老头和猫妖之间,要找到猫妖才能解决问题。但是如果猫妖厉害到能让死人,借尸还魂,这件事处理起来就很麻烦。我只能猜测这件事情,并不像是表面那样简单。”
荣云着急又愤怒地喊:“我知道事情不简单,但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等人来杀我们吗?”
“她应该会来——杀我。”怀文面色坚定地回答了荣云。
这次轮到荣云愣住了,他好一会才缓冲过来,怀文在说什么。可眼下师雨洛和仓仑也不在,自己的手臂还未完全恢复,谁能保护得了她。
但转瞬即逝,她杀的过鼠妖,对付猫妖应该问题不大。最后荣云说:“那……后面那个小跟班多保护你的主人。不要出差错了,我现在手受伤帮不了太多忙。”
玄烨白愣他一眼,不说话。
怀文看在眼里,暗藏笑意。
为了让荣云和莫恒等人不受到攻击,怀文掏出了照妖镜和几个法器,递给荣云以备不时之需。
荣云起初还不想要,人做的法器怎么可能有神官做得好。可后来又想他没带,带法器的人师雨洛现在也不在这里。只好收下了。
在怀文的示意下,荣云带着莫恒和鬼灭鬼切找地方躲起来了。而她让玄烨收起火来,并且回到了原来那个屋子。
今夜有月光,能辨人。怀文想着,躺了下来,玄烨见状倒也随她躺下。两人面对面,略微显得暧昧。
怀文眼神示意他转过身,对方假装看不见,无奈之下,怀文自己转过了身。
“阿筠,你胆子怎么那么大?”
怀文先是怔住,脑袋有些空白,从玄烨口中听到他喊她阿筠,多少有些吃惊以及有种难以言说地情感。
她背着玄烨缓过神来解答:“这是做好事所以不怕。”
玄烨望着怀文的背,他不明白:“可这件事本来与你无关。”
怀文不自觉的翻过身,眼里真挚又坚定,她声音轻盈却有力道的回答:“或许你觉得神官们来解决这件事是出于本职本能,而我不是。但城主大人,我是的。我虽然不是神官,只是普通修仙人。但我修的是本心为善,天下为安。一人之力虽薄,但定有作用。”
“人妖所也好,醉梦楼也罢,能够做下去买卖的前提是,要两界平和才行。而促进这样关系的,是你和我,是我们所有人。我从前以为妖都是坏的,但后来我阿公说,并非如此。他说坏的是心,不是人,也不是妖。”
“既如此,我想护住这个天下,想要这天下祥和,子嗣绵延。”
月光洒进屋子,带着凉意地风吹进来,两人下衣裙被风吹动摆动,藏在黑夜里的眼睛,在试探,可夜黑,她看不见。
但玄烨看得见,他是妖,他看得见怀文说这一番话时,那双明亮地眼睛。从前,他也见过那样明亮地眼睛,励志要做天下人心中的神明,可后来那人却要杀他。
那人说只差最后一只妖,他就可以功成名就。
但那人没有杀死他,因为他先死于神的手下。
玄烨想到这里,再缓过神看向怀文时,她已经闭眼睡去。他听着自己地心跳,起伏跌宕,而后又归于稳定。
他想到自己为何要来找怀文了,因为他想知道有着同样清澈眼神地人,会不会再次拿起刀,捅向他。
即使她此刻说,坏的是心,不是人,也不是妖。
但谁能料到最后呢?
48. 第 48 章
这一夜过得很快,怀文没有遇到那个出来作恶地妖。天才微亮,怀文就唤醒玄烨,带着他返回去找荣云他们。
怀文和玄烨才到荣云那,就见到了新面孔。荣云介绍说是臻璃大人。
但很显然荣云没有告知臻璃,怀文和玄烨是谁。否则臻璃不会对着他们温柔地点点头。
再说回来这位臻璃大人,他做事很果断,他先是查看了莫恒和鬼灭鬼切身上的咬痕,是注入了一些浊气的。
这样的浊气不好消,最快的办法就是,莫恒返回神界,泡一泡那至清至纯的天箐泉。只是鬼灭鬼切不是神官,去不了神界。只能另作他法。
但莫恒以自己未完成考核,不肯回去。而且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得救,而鬼灭鬼切不能得救。
臻璃沉默了。
作为莫恒他们的考核官,他收到莫恒发来的令牌急信,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只是没有想到一来到,看到的是莫恒,荣云受伤,听到的是荆沢死亡。
他明明调查过,这一片妖害并非如此严重的。猫妖都能杀死初升地神官,那么这猫妖比想象中要厉害许多。
他作为考核官可以在收到令牌急信后下来查探情况,但不能出手相助他们完成考核,否则全数作废。
思来想去,他只能先返回神界向上汇报了。临走前,他看向怀文和玄烨问:“你们是修仙之人?”
怀文点点头。
臻璃叹口气,忧心说:“他们都受伤了,我不求你们帮忙,但求你们等到他的同伴回来再走。”
怀文依旧乖巧地点头,臻璃见状,挥挥衣袖走了。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找师雨洛和仓仑吗?”莫恒按了按眩晕的脑袋问。
“嗯。”怀文应声,“走吧,我们一起去找他们。”
作为小神官好的一点是,他们身上带着令牌,那是个可以通风报信地令牌,也是个定位追踪的令牌。
荣云用那只没有受伤地手,做了追踪术,很快那令牌就射出一道浅绿光,指向远方。
几人随之而去。
绿光越来越深,很快他们来到一片看起来荒芜的草地。灌木树零星分布,野草随意生长。他们越往里面走,惊悚之感就越多。很快他们看到几棵大树连起来的住所。
看来那就是猫妖的住所了。
门口也没妖把守,他们想要进去应该很容易。只是眼下受伤的人太多,莫恒和鬼灭鬼切决定留在外面,若发生什么事情还可以求救。
他们隐身进去,才知道里头别有洞天。
这树里面,弯弯绕绕好多小道,有些小道很小,只能容纳一人通过,有的又很宽走得了三四人。这些小道通向何处,他们不清楚。
但眼前不太合适,一人去探索一条道,只好一块走。
他们走了宽的那一条道。
往里走一些,就看到树上全是抓痕,顶上还吊着小麦、狗尾草和蒲公英。很快就走到一个拐角,三人警惕起来,荣云自告奋勇地打头阵,他右脚刚刚踩进去,人就突然失去重心。
他本能的叫喊,怀文和玄烨赶紧上去查看,才发现拐角后方是个滑道。荣云正顺着滑道往下去,怀文只看一眼玄烨,毫不犹豫地跳进去,玄烨黑着脸,但也滑下去了。
滑到最底部,失去重力,猛然地飞出去,落地时,变成了一只猫,被随意丢到紧挨着的墙面小洞里。
荣云进入的洞口和怀文、玄烨都不是同一个,他们只能在洞里头听到荣云地嚎叫。
化身成猫的他们,嗅觉尤为敏锐,他们在这些小洞里穿梭,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但中又夹带着一股迷迭香的味道。
怀文觉着要眩晕在这香味里了,直觉让她跟随着这个味道而去。渐渐的她行动缓慢,开始失去对身体的掌控。
她想开口说话,声音却吞没在喉咙里,她眼瞧着出口就在几米出,却怎么也走不到哪里去。
在鼻腔要爆炸之前,怀文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时,怀文惊奇的发现自己躺在某个人的怀里。她松了松眼睛,伸伸懒腰,就有人低头来给她顺毛。
好舒服——
但很快理智回笼,怀文醒过来,她想仰头瞧去,发现给她顺毛的人是玄烨。这才大松一口气。
她在玄烨怀里扭动了身子,想要跳出去,却被玄烨死死地按着,跳不了。她就猫叫了几声,表示抗议。
“荣云已经晕厥过去了,等会还要你开路,你就先化作小猫吧。”玄烨摸着怀文的毛,面不改色地劝道。
怀文探出头,果然瞧见了吐着舌头晕厥过去的荣云。
好吧——怀文心想。
但玄烨似乎顺毛上头了,坐在地上摸了好久,怀文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就又叫了几声,催促他。
三番五次的催促后,玄烨才懒羊羊地从地上起来,怀里抱着怀文,荣云被他施法悬挂在身旁。
没走几步路,他们就看到前面倒挂无数的葫芦,那些葫芦不是寻常人家那些葫芦的大小,这里的葫芦要更大一些。
潮湿难闻的味道再次袭来,怀文不免将头埋在玄烨怀里,挡一挡这股味道。
玄烨顺势又摸了摸怀文的脑袋,随之抽出左手,点了点荣云,他便醒了过来。怀文见状,幽怨地咬了他一口。
看吧,明明可以放过她,偏要她做猫!
玄烨也不生气,还是再给她顺毛,随便对着醒来的荣云说:“别懵了,那些葫芦里有东西,用你鼻子闻一闻。”
荣云猫叫几声,大概是说你让我去我就去呀!你说有就有呀!
但很快荣云就知道错了,电流麻酥酥地穿过他的身体,他怕了。只能认命地化作飞天猫,对着那一排排葫芦,一个个的闻。
拥有猫鼻子的灵敏,荣云很快就锁定了几个葫芦。他对着玄烨和怀文举了举爪子,顺势用尾巴碰了碰那个葫芦。
没料那葫芦突然裂开,上面掉落出来一堆小球。或许因为荣云现在是一只猫,他没忍住就去玩球了。
玄烨低头看了看怀里挣扎地小猫怀文,他笑道:“你也想去玩?”
怀文白愣他一眼,想要跳下来,却又被他按住,又听到玄烨说:“我抱着你,你也敲开几个葫芦看看里头有什么。”
没等怀文反应回来,玄烨就将怀文举起来,像一只真的小猫那样,逐个点开那些葫芦。
第一个葫芦掉落了一堆麦子,第二个葫芦掉落晒干的小鱼干,第三个葫芦掉落小球,第四个掉落一些毛线团……
玩的不亦乐乎。
怀文趁着玄烨喜上眉梢地空隙,化身回来,但姿势有些过分亲密。她正被玄烨高举,两人四目相对,不知觉地羞红了脸。
“你放我下来……”怀文视线偏移。
“好——”
“咻——”衣服摩擦发生声响来,怀文稳稳当当地顺着玄烨的胳膊,落到他怀里。
心脏贴着心脏,心跳彼此起伏。呼吸近在咫尺,气味搅混,情愫就像是春又生,绿意盎然,晴明可见。
怀文呼吸都加重了些许,但她还是很快就抽身从玄烨怀里出来,转过身去,目光散漫地四处看。
玄烨是欢喜地,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怀文,看她羞涩地想要转移注意力,一会看看头上的葫芦,一会低头看看地上玩球地荣云。
好一会,怀文才蹲下来,让荣云把妖术破除。随着荣云化身回来,他吐掉口中的猫毛骂骂咧咧:“什么鬼地方,不带这么玩人的!”
怀文再次抬头看着那些葫芦:“我们走的这一条路应该是猫妖日常嬉闹玩耍的地方吧。”
“怪不得又是洞又是球的!”
怀文点点头说:“那你再看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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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能不能和师雨洛他们对上。”
荣云反应过来,摘下自己的令牌,操作一番后,令牌没有反应。荣云摇着头猜疑道:“没反应,不会是他们的令牌掉了吧?”
“有可能……”怀文皱了皱眉头,“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们往前走,穿过小道,来到了某处。一层层堆叠起来的云杉木头,围成一圈,中间还摆放这超级柔软地白地毯,似乎是猫妖们睡觉之地。
荣云叉着腰:“什么鬼,没有出路,难道还要我们原路返回呀!”
说话间,这地方中间突然出现一个大黑色气球。荣云又打量起来:“不会是又出来一堆小球吧!这些猫妖还真会玩!”
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对着怀文灿烂一笑:“看我变小球——”
荣云手指轻碰,大气球炸开来,瞬间红色的血爆射,溅了几人一身,就连白色地毯也溅染成了血地毯。
在荣云地大喊声中,那些云杉木头上,慢慢出现了尸体,他们发烂发臭,到了最后,他们看到了荆沢也躺在那。这样说来,唯恐李老头那个失踪的女儿大概率也躺在那。
不过既然荆沢在那躺着,那么师雨洛和仓仑也应该再在才对!怀文巡视一周,并没有发现他们。怀文松一口气地同时也在担心,他们去哪里了。
“嘀嗒——嘀嗒——”
有水珠低落的清脆声,水珠落到了脸上,怀文伸手摸了摸,瞧一瞧,吃惊不已。那不是水珠,是血滴。
她仰着头向上看,只见是师雨洛和仓仑悬挂在她头上,手肘处划一道口子,血顺着指尖滴落。
荣云很快就看到了,他惊炸起来,想要切断悬挂师雨洛和仓仑的绳子。他才出手,就被一掌偷袭,震得他吐了血。
怀文忙扶住荣云,她反手抽回去,那处显出了猫妖。她身穿娇嫩地黄色外衣,魅惑地眺望几人。
“大胆猫妖!竟敢伤人!”荣云怒喊。
猫妖捂嘴妖媚笑笑:“小神官,生气什么。另外两位神官可要看你笑话了。”
荣云擦了擦嘴角地血爬起来:“我要替他们报仇!”
说着冲出去,掏出自己的长枪,对着猫妖一顿刺!两人对打了几个来回后,那猫妖失去耐心,汇聚一击,逼地荣云频频后退。
“小神官,你还太嫩。”
“废话少说!”
眼瞧着荣云就要被斩杀,怀文便加入战局,先是护下荣云后,掏出明净剑,斩断挂着师雨洛和仓仑地绳子,再接替荣云与猫妖对打,三两下就逼得猫妖节节后退。
那猫妖百媚千娇地眼神变得很犀利,方才怀文的剑法,她看得清楚,那是风琴山一派修炼的剑法。
猫妖疑惑发问:“你——来自风琴山?”
怀文将剑收在身后点头,那猫妖发出几声冷笑,她对着怀文轻蔑一笑:“你也配?”
怀文泰若自然地看着她:“嗯,我配,我正经拜师的。”
一旁的玄烨轻笑了几声,引得怀文看了几眼。
猫妖有些恼怒,她目光瞟了瞟旁边的玄烨,很快她大笑道:“这一趟,真有趣,有神官,有风琴山,还有妖,难得一见。既如此,我们再玩一玩。”
“谁要和你玩!”荣云扯着嗓子喊,“你等着受死吧!”
猫妖笑,猛然扑过去,在荣云身上划拉几道痕迹,血蔓延出来。猫妖笑:“让血一滴一滴地流慢慢消失殆尽好不好。”
说着他就奔着荣云而去,却在半路转身伸爪朝着怀文挠了好几下,怀文躲了躲。猫妖生气:“在这天下我最讨厌你们风琴山的人,你们无情无义,你们麻木不仁,还有你们这些讨厌的神官,自以为是,目中无人。”
“风琴山和神官做了什么,你那么讨厌他们?”怀文闪躲着问。
“因为无论你们做什么,我都讨厌!”
49. 第 49 章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才会生出仇恨,怀文心想。假若想要把猫妖解决掉,是逃不掉神官、风琴山和她之间的关系了。
怀文的剑法逼着妖猫使不上劲,那猫妖眼眸一变,操控着所有被那些尸体,从云杉木头上爬起来,跳下来,张牙舞爪地扑向怀文等人。
怀文等人闪躲开,但也只是闪躲,不杀。那猫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生怨恨,她抿唇冷笑。
她先是操控仓仑和师雨洛,让他们成为傀儡,举起手中的武器,对着荣云和怀文挥过去,两人只能躲,不敢伤。
师雨洛和仓仑并没有死去,他们受重伤,暂时昏迷过去罢了。倘若现在出手伤,那么很可能伤及性命。
怀文和荣云只能与被控制的师雨洛和仓仑周旋。
就在怀文要把师雨洛和仓仑控制时,猫妖突然冲过来,她只能闪躲。没料到,猫妖顺势拿过仓仑的剑,朝荣云刺去。
眼瞧着荣云就要被猫妖击中要害,但更快的是玄烨,他的刀快到将仓仑地剑劈开,又绕回去把猫妖击中。三两下后,那猫妖惨叫一声,只见一缕魂魄从猫妖身体里冲出来,又迅猛依附到师雨洛身上。
几人愣了愣,这猫妖竟然是被附身的!
但当下已经不许怀文去想太多了,被附身的师雨洛举起手中的琉璃伞对着怀文就是一顿打。
慢慢地,怀文看出了门道!
这个剑法怀文太熟悉了,这是风琴山仙门弟子都会学的。
她脸上多了一份诧异。她在风琴山从未听到过关于有弟子变成魔变成鬼地事情。假若那缕魂魄是风琴山弟子,那事物又变得不一样了。
“你……是谁?”怀文问。
“你问我呀。”被附身的师雨洛魅笑,“打的过,我就告诉你。”
既如此,怀文手握明净剑,不在手软。剑在手中,步伐迅猛又章法,九曲回肠之气势,一剑封喉。
剑在悬上,附身后的师雨洛面色凝重,她黑着脸,眼神锐利,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你是抚箖的弟子。”
怀文停顿了一瞬,没有回答。
嘲讽的笑声在这里响起,怀文往后退了一步,玄烨站在她身后再一次向她确认:“是真的吗?”
怀文侧身看他,眼神锐利的点头:“是。”
受伤的荣云愣在原地,玄烨脸上多了一丝冷冽和意外,而那一缕魂魄的断气回肠地笑声还在回传,但她却手疾眼快地举着琉璃扇刺过来。
怀文退了一步,不料被身后突然醒来的猫妖突然反扑,幸好怀文反应快,一剑劈过去,划伤猫妖。
附身后的师雨洛不给怀文喘息地缝隙,她以琉璃伞做剑,步步迎前,逼退怀文,却没有想到被怀文化解,反攻回来。
下风局势之下,附身后的师雨洛又重新控制猫妖和仓仑,去攻击荣云和玄烨。她顺势将琉璃伞打开,阵阵眩波攻击而去。
怀文用剑劈开,却看到眼前被附身师雨洛将摆腿地荣云丢过来,便更换动作,稳稳接住他。借此机会,那附身后的师雨洛,冲破屋顶,飞了出去。
怀文放下荣云追了出去,玄烨跟在其后,到了外面,却见到她将莫恒和鬼灭鬼切抓住。
刀就架在脖子上,莫恒和鬼灭鬼切口中喊着救命,怀文停下脚步,玄烨也随之停下。
被附身地师雨洛在半空中冷笑:“他竟然将这套剑法教给你,但你知道吗?学过这套剑法的人,都死了。”
怀文仰着头问:“你是谁?”
“我是谁。”
笑声再次响起,被附身师雨洛笑得魅惑喊:“我是你师娘。”
怀文愣在原地,玄烨微挑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怀文。他唤一句:“愣什么呢,她说是,就是吗?”
这一唤,怀文回过头望着玄烨,再看向眼前的师雨洛,她皱着眉头回答玄烨:“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与风琴山有关。”
玄烨失笑:“神界多的是在你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说的对,神界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被附身的师雨洛清脆又妖媚地笑,“就比如,我要杀你,这件事是真的。”
怀文瞥她一眼,反问为什么要杀她。
那附身后的师雨骤然大笑,她带着莫恒和鬼灭鬼切从空中落下,用指尖抚摸着莫恒地脸庞,吹了一口气:“肤白可爱,怪叫人喜欢。可是我……最讨厌你这样的。”
莫恒缩着脖子:“师雨洛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想杀你了。”
莫恒眼角逼出泪水,他囔囔喊着师雨洛不要杀他。怀文只好告诉莫恒,那不是真正的师雨洛,这个师雨洛被附身了。
谁想那附身后的师雨洛轻佻着莫恒的下巴,眨一下眼睛,吸取莫恒的精气。莫恒在挣扎,怀文甩剑过去,将两人隔开,连续攻打,逼退附身后的师雨洛,救下莫恒和鬼灭鬼切。
只是那缕魂魄太过强大,又附身在师雨洛身上,怀文不能一剑刺中心脏,她以剑施法,口中念念有词,数百万咒字符包裹住附身后的师雨洛。伴随怀文口令结束,数百万咒字符,逼攻之下,一击命中。
那一缕魂魄从师雨洛身上抽离出来。
怀文又手疾眼快地将剑丢过去,切到魂魄尾巴,伴随尖叫声,那魂魄在黑雾中,显出原型。
是一位女子,是怀文从未见过的美艳女子。
她衣着有些撕裂,显然死前与人争斗过,她侧着身,跪在地上,身子有些回缩。怀文清楚地瞥见了,她脚踝处绣着一株曼珠沙华。
若是往常,怀文早就将那女子斩杀。只是她恐怕事关风琴山,怀文留住了她。
怀文正要用仙绳捆住她时,却见那女子楚楚可怜地回过头来看着怀文:“我是你师娘,你就这样对我?”
这话说的太动人,怀文都不忍爱怜,最终开口:“你跟我回去,说清楚情况,还大家一个真相。”
那女子娇媚的落下两滴泪:“你们师父负于我,你却叫我回去找负心人?”
“既如此,更应该找我师父,问个清楚不是吗?”
那女子踌躇半晌,犹犹豫豫地掩面落泪。怀文瞧着大抵是对女子被负心汉的被骗有所感,不觉得放慢了动作。可心中对她的话,还是保持疑惑感和欺骗感。
她的师父,不是这样的人。
怀文回头看了看玄烨,他保持沉默,怀文只当做他认为这件事与他无关。随即扭过头,走过去,蹲下来,伸出手,温柔地劝:“你既会风琴山的仙法,那必然在风琴山待过。假若你是我的师姐,我会还你一个公道,还我师父一个公道。”
黄昏而至,彩霞斑斓,那女子的泪珠清晰可见。她犹豫一小会后,伸出手,握住怀文的手,两人在缓缓起身。
风吹拂过两人的身体,衣服在摆动,只是一瞬,怀文便感觉到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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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那女子的手,有股强大的电流感,迅猛地划过她全身。
“厄运轮到你了。”
话很轻,但实实在在落到怀文耳边。顷刻之间,怀文地握着那女子的手被松开了,她双目暂且失明,缓缓倒下。
瞬息万变之间,被玄烨稳当接住。那女子一跃而上,想要再补上一刀,却被玄烨丟过去的刀破坏了阵法。她想要再次攻击怀文,却不想被玄烨斩杀地毫无退路。
玄烨可不在乎她是不是风琴山的人,只是一味的要杀死她。
轰隆隆——天边有道白光射来。
那女子呐喊着:“苍天之下,你们必死无疑。”
那道白光落下,是臻璃和另外两位神官。
三人急匆匆上前,一个扶起莫恒,一个扶起醒来的师雨洛,另一个进去找仓仑了。
怀文靠着玄烨的胸膛,稳住眩晕的感觉后,长舒一口气。半晌,鬼灭鬼切率先,冲过来围着怀文,生怕她出问题。
臻璃和其他人紧随其后迎上来,关切询问怀文的身体况。怀文向他们示意自己没事,随后慢慢从玄烨怀里站起来。
玄烨没让她走的太开,紧紧跟在她身后,看着那群人时,脸色并不友好。那几个神官瞧着一脸不高兴地玄烨,也不敢多看他。那眼神实在是有点恶毒了。
“臻璃大人。此事祸害之人并非猫妖,她不过是被鬼魄附体了,所做之事并非她本意。请勿苛刻责罚处理。”怀文向臻璃劝说。
臻璃瞧了瞧师雨洛等人,见他们点头同意怀文所说,便道:“这件事我会严查的,你不必担忧。不过.……方才荣云同我说,你是风琴山的弟子。”
怀文点头。
“那……这个鬼魄……”
怀文摇头:“我从不知。不过臻璃大人这样问,是不是知道什么?”
那三位神官互相一眼,欲言又止。关于这个鬼魄,他们听过那些早已经逝去的神官说过,这女鬼魄关于风琴山,但更多的细节,他们并不清楚。
更何况,现在神界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天君虽然没有明说,但暗地里还是让大家不要理论此事。再者,怀文作为风琴山的弟子,不知晓这件事,那必然是风琴山的人,不让她知道。
他们又不知道具体,说不清楚细节的,最后还是不要说为好。
最后臻璃沉稳地告知怀文,那鬼魄是被贬的神官,死后心生怨恨化作的。这类型鬼魄,他们清除过一些,但像这个鬼魄,超乎他们从前见过的,过于厉害。
他不希望,怀文再来对付这些妖魔鬼怪,伤及性命。
怀文者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那他们回去之后,算过关吧?”
臻璃一愣,在师雨洛的提示下,才明白怀文在说什么。他不得不感慨,本就是风琴山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就是神官呢?
“放心吧,算过的。”
怀文笑了笑,试探:“那关于这个鬼魄,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去风琴山查一查了?”
臻璃沉默了一会,随后答道:“此事,我等回去汇报之后,再定夺。”
几声咳嗽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望去见是那位神官将仓仑和猫妖带了出来。众人的注意力就转移过去了。
怀文看着那群神官的背影,面色有些凝重。既然他们神官不把那鬼魄的事情告诉她,她就自己去查,不能让她现在在闭关的师父,白白受到污蔑。
50. 第 50 章
“阿筠。”
怀文回过头,看着玄烨,淡然地劝:“我要回风琴山,我不和你回落浮。”
玄烨沉着脸,眼里带着韧性,他走上前,深呼一口气:“我知道,我陪你一起去。”
夕阳透过云层落在两人身上,怀文没有想过玄烨会这样说。她还准备了另外的说辞来劝玄烨,但这些现在什么都说不上了。
怀文抬眸与玄烨视线交汇,那双深邃的眼睛,带着星星闪闪地亮光。她不得不开始新的思考。
好似从她与玄烨相处起,他给她的感觉就不是众人口中说的那样。
心声再发问,这是为什么。
“阿筠。”
怀文闻声望去,见着臻璃带着其他神官走上前:“猫妖的事情,与我一同下来的神官自会去处理。而仓仑他们现在需要疗伤,我们要回去了。”
怀文点点头。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吧。”臻璃瞧着一旁蠢蠢欲动又努力控制自己的小神官们,随后留出空间给那四人。
考核官一走,莫恒立马走上前,握住怀文的手,泪眼汪汪地郑重其事说道:“你一定要得道成仙,我们一定会在神界见。”
“好……”怀文稍稍吃惊地点头回答。
莫恒口中不停的说着对怀文的感激的话,怀文想要松开莫恒的手,却发现他握得更紧。怀文停顿了一下,偏过头瞧着仓仑他们脸上露出习以为常的神情。
但很快怀文就瞧见另外三人那习以为常的神情变得紧张紧促,面色惶恐。
“好了好了莫恒,人家姑娘的手都要被你握断了。”仓仑走上前,扒拉开莫恒,“阿筠姑娘,不好意思,他就是有点多愁善感,没有别的意思。”
怀文讪讪而笑:“我知道。”
“阿筠姑娘,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们还是要谢谢你和你搭档这一路的帮忙。”仓仑面带笑容,“下次见面,我给你露一手,满汉全席!”
荣云甩着手走上前:“就你那厨艺算了吧。小心人吃了拉肚子。”
不出意外,三人开始吵嘴,怀文看在眼里,心中油然生出幸福感,很快师雨洛也迎上前,劝了一两句,那几个人就停止了吵嘴。随即他们四人默契对视一番后,朝着怀文恭恭敬敬预祝:“阿筠,愿你之后能够,心想事成,得道成仙。”
“我们神界定会再见。”
明明是日落,可从不失温暖。在余晖中,怀文莞尔一笑,与他们挥手告别。繁星会在夜幕降临后升起,祝福会在太阳日升日落中,得到回应。
鬼灭鬼切冲过来,笑着夸赞那群神官,然后感谢玄烨刚刚保护怀文,说着说着两小鬼怪还演了起来。这可把怀文弄害羞了。
怎么说呢,她阮时筠,阮怀文,至今除开亲人之外,她就没有抱过其他人,更别说躺在异性男子的怀里。如今近段时间内,她连续在妖王翎山玄烨的怀里待过,亲密接触。
怀文又不忍打断两个小鬼怪好不容易来的好心情,她侧身不再看,却与玄烨对上眼,脸更红了,只能撇过脸,轻咳几声,暗示鬼灭鬼切不要在玩了。
但那两个小鬼怪身上的浊气被臻璃从神界带来的天箐泉水治愈,现在活力满满,演的太投入,根本没有注意到怀文,甚至还反反复复的演示,玄烨去接住她的场面。
反观玄烨看她倒是坦坦荡荡地,对鬼灭鬼切的热演,喜形于色,看得津津有味。演到后面,怀文放弃挣扎,坐在一旁淡定地看着两个小鬼怪。
玄烨在这会,走到怀文身旁,并排坐下挨着很紧凑,故意问道:“你觉得它们演的怎么样?”
“挺好。内心戏挺多。”怀文没看玄烨,她似笑非笑。
“看来你很懂嘛。”
“我——”怀文扭头瞅着玄烨,不自觉的嘟起嘴,转而反问,“你一方之主,比我懂的更多吧。”
玄烨轻佻眉目,喜上眉梢,晃动身子碰了碰怀文,笑容满面,用慵懒的声音回:“嗯,懂一些。那——你今晚和我睡?”
咻的一下,怀文屁股挪远,她摆手示意,说话变得有些支支吾吾:“男女授受不亲,你说你们妖界也有区分的!”
玄烨来了乐趣,他先是哦一声,轻挑尾音,又挪过去靠近怀文,面不改色的调戏:“那我们不是也睡了两个晚上吗?”
怀文身子往后仰:“那是事出有因。再说了,中间空着呢,你别乱说。”
玄烨暗自爽朗又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句。还想说些什么时候,鬼灭鬼切两小鬼怪玩累了,屁颠颠地跑过来,站在两人中间,乖巧地问,他们等会要去哪里。
“是呀,我们要去哪里睡觉呀?天都黑了。”玄烨掩饰笑容补上一句。
怀文白楞玄烨一眼,这妖王怎么那么幼稚。但天确实黑了,确实该找个歇脚的地方。怀文起身,松松身子骨头:“还能去哪呢,回那个小屋吧。”
这一夜,怀文不可能再与玄烨同躺在一处,两人中间夹着鬼灭鬼切呢。只是到了第二天,她不知道为什么,鬼灭鬼切睡到下面去,她和玄烨又躺在了一起。
算了吧,她认命吧,妖王还挺不好打的。
怀文起身,走出屋内,站在屋檐下,望着风和日丽地天气,她想,风琴山必然风平浪静。
在回到风琴山前,怀文还是试着劝玄烨回落浮,但那人根本不听。于是她睁着眼睛地胡说:“那我风琴山,不给弟子带外人进去的。要带的话,也要请示。但你知道吧,你的身份,我不太好……”
谁料玄烨笑答:“这简单,我是你债主不就好了。”
“我,没欠你钱……”
“那你欠我情。”
“哎呀——”怀文这一声,太娇魅,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撒娇。
玄烨倒是听到心里去了,心欢喜,很得意。鬼灭鬼切在这不远处,它们也是第一次见自己主人这娇羞可爱地样子。
怎么说呢,它们那会演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主人和这个主人口中的小跟班,特别亲密!
它们第一天遇见这个小跟班就发现了。它们的主人怀文,对他就是比别人更有耐心。以它们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的想法来看,两人间的氛围有点奇妙呢。
怀文无奈的问他怎么这么能说会道。
玄烨轻笑:“不是你让我去学的吗?”
怀文本来还想说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时,记忆倒腾过来。她在落浮的时候,确实让玄烨去看书,学人说话……
始作俑者原来是她自己。
那收拾摊子的人只能是她自己,但她似乎在与玄烨对上的一瞬就有了新的主意。她同意玄烨和她一块回风琴山,但他不能以人形出现,要他化作小动物。美名其约小动物上山,不用禀报。
鬼灭鬼切瞪大了双眼,它们没听过这个说法,今日又涨知识了。
玄烨直勾勾地看着怀文,似乎想要从她眼里抓到什么,但对方忍力很强,没给他机会捕抓。无奈之下,玄烨长叹一口气:“那你也要答应我几件事。”
“什么事?”怀文小心翼翼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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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你去哪里都要带着我。第二不能让其他人靠近我,第三我们要时刻待在一块,你要保护我。”
怀文琢磨了一下他的话,真诚发问:“你认真的吗?”
他区区妖王,还要她来保护?
对方倒是很坦然的回:“不然呢。”
怀文抿了抿唇,内心感慨——此妖不善!
等他们回到风琴山脚下,怀文和鬼灭鬼切都在期待玄烨会变成什么小动物。妖王傲气哼了一下,化作白白嫩嫩地小狗,稳当的出现在怀文怀里。
“你本体小狗吗?”
小狗摇头。
“那你本体是什么?”
小狗摇摇尾巴,撅着嘴,不说话。
怀文藏不住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怀里小狗玄烨的毛发,手感很好,怪不得,她变成小猫的时候,玄烨那么喜欢摸。
玄烨倒是很享受被摸,还发出嗯嗯哼哼地声来,怀文真的觉得特别可爱,又摸了摸好一会。
半晌怀文才开口:“城主大人呀,你总不能一直在我怀里吧。你下来走吧。”
“我是受伤的小狗,你就抱着我吧。”
怀文被逗笑将他举起来:“你哪里受伤了?你好着呢,不然累的就是我。”
怀文试图将玄烨放在地上,可玄烨施力硬是不下去。怀文咬咬牙再次使劲,可就是拗不过玄烨。
怀文呼口气问:“你还真想累死我呀?”
玄烨嘟着小嘴巴:“我都做你的宠物了,你就不能好好对我?”
怀文被他小可怜的模样,有些心软了,谁能忍心去伤害一只可怜巴巴地乖狗狗。她瞥一眼鬼灭鬼切,见那两个小鬼怪眼睛也怜兮兮的,看着就是在替玄烨求情。
“好吧。”怀文妥协了,“但你要乖乖听话。”
小狗满意了,很乖地蹭了蹭怀文。
怀文陷入小狗的迷惑中——
幸好山间的有嬉闹的黄莺,把她的注意力从小狗身上抽离出来。人缓了一下后,怀文抱着小狗,上山去了。
风琴山,顾名思义,风拂过山林时,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会发出音律。这些音律不是人为,是山林所出。
但你若要仔细追查音律从哪里来,那么大概率只能从自然中去细细辨认,树发出来什么声调,花又发出了什么声调,鸟儿又添了什么曲……
除外风琴山这一听曲的乐趣,这儿是离神界最近的地方。据说,神界有不少神官在未得道成仙前,都曾在风琴山修炼过。故此,风琴山也有别名,叫做成仙山。
是修仙之人,最想来到的地方。
只不过,风琴山收徒向来是有缘而收,前来求拜的人,无缘也不收的。
这也让它变得更加神秘。
当那扇由四棵大榕树交融在一起形成的拱形门出现在怀文眼前时,鬼灭鬼切和小狗玄烨不忍疑惑,这地方这么自然纯朴?
“我挺喜欢这。你们不喜欢?”怀文故意问。
鬼灭鬼切哪敢不喜欢,拼命摇头说不是,玄烨懒懒开口:“我没有意见。”
“进去之后,你别说话了。”
“看情况吧。”
怀文又把小狗举起来,与他对视,警告道:“小心我把你丢在这里。”
玄烨撇过脸去:“你不担心我闹的话。”
这话又把怀文堵住了,但她也不能让玄烨老是压她一头,只好气呼呼地将玄烨抛到地上,自己迈步走了进去。那小狗玄烨,只能屁颠颠地跟了进去。
51. 第 51 章
穿过榕树门,走过竹林围起来的小径,云雾剥开之后,方见风琴真色。
在树木包围中,与山色相近的翠墨大殿高巍耸立在中央,上面有个牌匾,写着碧山琹三字。往下,殿大门关闭着,两侧摆放着两个青铜大鼎,上面有缕缕香烟冒出来。
风涌动,几片树叶飘了到青石板上,幽深森林,悠然自得。自然生长,在这随处可见。
正当鬼灭鬼切疑惑这风琴山没人看守时,只见殿门缓缓打开,从里头传出一句:“阿筠,你回来了。”
怀文快步迎上去,迈过门槛,向自己的师兄白峪岐招呼:“师兄,我回来了。”
“你没事吧?”
“我没事呀。”
“那翎山玄烨没找你麻烦?”
怀文视线下移瞟一眼那只小白狗,见他很冷静,很淡定。怀文调侃式回道:“可能他派的都是小妖吧,没那么轻易找到我。我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惨,他非要我性命。再说了,我现在都回到这里了,师兄你就不用担心了。”
白峪岐点点头,回想怀文此前下山后,就传出她去祁皿山斩妖除魔,又被玄烨追杀的事。风琴山知道后,就准备派人下去协助怀文了。
但下山前,他们收到柳闵的来信。上面说让风琴山不用担心,他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还说他们人妖所和醉梦楼可以借此机会来往,不必过于忧虑。
但作为同门,他们还是有些不放心,放出一些哨鸟去查探,幸好哨鸟传回来的消息都是平安。他们才稍微放心些。
怀文听到白峪岐说了这些,料到柳闵的信定然是被玄烨动了手脚,但她并没有生气。这件事她本来就不想风琴山插手。
更何况以此前发展来看,翎山玄烨根本不是要杀她,否则不可能被她乖乖调戏变成小狗。
白峪岐还想说些什么话时,却见跟在怀文身后的鬼灭鬼切和一只小狗,那两只小鬼怪他都是听怀文说起过,而且他一眼就能辩识,这两只鬼怪无害。
但那只小白狗,没听过,看上去也不友善。他便问:“这是?”
怀文指了指鬼灭鬼切说是陪同自己长大的小鬼怪,到玄烨时,她放大招:“这是我捡回来的小狗。专门送给师兄你……”
怀文瞥见玄烨的警告了,她这才憋回去说是:“看看。看看我的小狗,是不是很可爱。”
白峪岐温柔点头:“可爱。”
他蹲下想要摸一摸小狗,却被小狗躲开,白峪岐手悬在半空,怀文赶紧解释,那小狗有洁癖,不喜欢人乱摸。
白峪岐皱了皱眉头,他还是第一次听小狗有洁癖到不给人摸的。怀文倒是很会哄人:“师兄,等熟了再摸吧。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我想知道师父出关没有?”
“还没呢。”白峪岐思索,“师父这次闭关估计要久一些。”
怀文应和点头不语。
两人往里走,渐渐地他们见到了其他人,大家都被那小狗给吸引住,很想要摸它,但玄烨一直闪躲,撅着嘴,仰着头,表示他现在很生气。
怀文只能把他抱起来,对着眼前的几位师兄师姐说:“我的小狗有洁癖,还怕生,现在呀,只能我摸摸它了。”
师兄师姐们调侃这只小狗非要抱在怀里,太娇气,说小狗要放养才好养活。
怀文给怀里的小狗顺毛回话:“但我的小狗要豢养,他不用吃苦。”
怀里的小狗开心摇尾巴了,怀文也乐了。师兄师姐们只得感慨怀文有爱,小狗好命。
别过这几个师兄师姐,白峪岐和怀文继续往前走,怀文趁着没人,先是试探:“师兄,我有点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
怀文又瞅了瞅四周,压低声线:“那个……我们有师娘吗?”
白峪岐被这话问的措手不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们那里来得师娘。你什么时候见到师父对女子有爱慕之情了?”
怀文保持怀疑,她不清楚白峪岐知不知道那鬼魄的事情。毕竟在她看来,风琴山不止她一个人不知道这个鬼魄地存在。
为了不引起麻烦,她还是自己找找,等师父闭关出来吧。
“你怎么这么问?”
怀文对着白峪岐笑着解释:“我回人妖所后看了一出戏,上面讲诉了师父的爱恨情仇,我就来问问,想知道是不是真的罢了。”
白峪岐听到这个说辞,只是笑笑,吩咐怀文先回屋休息,明日再去修炼。也顺带提醒她,鬼灭鬼切和小狗都不能久留。
怀文诚恳地点了点头,与白峪岐辞别。她当然知晓不能久留,她会尽快调查清楚事情,再将鬼灭鬼切送回人妖所,把妖王玄烨送回落浮。
在小狗不屑的眼神里,怀文他们穿过小道,前往她在风琴山的住所。
怀文的住所比其他师兄师姐的住所都要偏僻一些,但胜在清静和独享。林间小屋被竹林围起来,清幽又自在。
“你自己住在这里?”小狗玄烨问。
怀文应声点头推门进去,她又听到小狗玄烨说:“离大家都有点远。”
怀文扫了扫灰笑答:“远是远了一点,但我喜欢这。对了,你饿了没,想吃点……”
话没问完,怀文就看到玄烨变身回来,这次他竟然不藏自己了,是怀文在醉梦楼见过的皮囊。
鬼灭鬼切被此皮囊惊艳到,目瞪口呆。怀文瞧着自己的两个小鬼怪,摇摇头。她坐下来,没过放弃调侃玄烨的机会:“城主大人有几个皮囊呀?”
玄烨在屋内四处看:“没数过。”
“啊?”怀文眨着眼睛问,“那哪个是你本体呀?”
玄烨浅笑反问:“你觉得呢?”
怀文没回答,但她知道答案了。
鬼灭鬼切一脸懵,它们问怀文为什么喊玄烨城主大人,又为什么问他又多少个皮囊?还有问他本体又是什么意思?
怀文头次感到失策,不过她倒是心大,面不改色,风轻云淡地说:“因为他是落浮之主,翎山玄烨。”
这可把鬼灭鬼切吓坏了,它们挡在怀文面前,嘴巴紧张到冒泡,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大意就是,它们要保护怀文,不让玄烨伤人之类的。
玄烨没理会这两个哭包小鬼怪,他倚着墙,透过窗,外头景色一览无余,似乎感到了自然的自愈。
怀文伸出两只手摸了摸鬼灭鬼切的脑袋,让它们平息下来:“没事,他跟我们一路了,没有伤我们不是吗。”
鬼灭鬼切点点头,但神色的惶恐还没离去,怀文压低声音在两只小鬼怪耳边说:“别怕,我会保护你们。还有,先不要说出哟。”
两只小鬼怪乖巧点头,它们极其信赖怀文,只要有怀文说的,它们都信。
“你在这里待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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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文和鬼灭鬼切齐刷刷地抬起头来看着玄烨,听他继续说:“可这外面只有翠色。”
这一会不止是鬼灭鬼切呆住了。怀文的心也在不经意间被撩拨,她与玄烨的视线碰撞,这一次不再带着疑惑和试探,而是欣喜和温柔。
修仙之路本艰苦,承受是必然因果,方能有收获。怀文在这林中修炼,年复一年,与山林做伴,见那翠色从浅至深,又从深至浅,周而复始。
玄烨迈步走来,极其诚恳:“阿筠,你想和我去看看外面的缤纷吗?”
怀文眼眸有亮光,她顺着玄烨的身子,朝窗外看去,翠色欲流。最终她带着同样的真诚来应对对面那赤诚的目光:“待那翠色欲流不再侵占我内心时,兴许会吧。”
玄烨听明白了,他稍稍失落,但很快就平复过来,往榻上一坐:“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怀文抿唇想要藏藏笑容,但没有藏住,她只好起身给自己找点事做:“吃点什么好呢~”
这一晚,鬼灭鬼切在小院烧柴煮菜,看上去有模有样,实际上很潦草。为了给两位小鬼怪打气,怀文拿出来自己珍藏的竹椿香。
待怀文回来后,发现玄烨接替了鬼灭鬼切,做了掌勺大厨,炒了一盘好菜。
这何尝不是一种惊喜。
由此该庆祝。酒倒在水晶杯上,怀文示意他们尝一尝。鬼灭鬼切喝一口就觉得自己要晕在这酒香里头,但它们忍住没继续喝,它们露出小眼睛也在期待妖王的评价。
要知道醉梦楼的酒,可是出了名的。
这自己酿的酒,能讨这嘴刁妖王的欢心吗?
“好喝不?”怀文眼珠子转溜,她在期待。
玄烨细细品味,在怀文的期待中,舔了舔嘴唇,狡黠地开口:“你先试试。”
这搞得怀文以为自己酿的酒出问题了,赶忙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都从嘴角流露了出来。
没有变味呀,和她之前酿得一样,很好喝呀。她抬起头看着玄烨,一脸疑惑。
只见玄烨像被什么迷惑似的,伸出手擦了擦怀文地嘴角,他意气风发又得逞的笑:“看你就知道很好喝。”
鬼灭鬼切内心在尖叫,怀文也是。
“吃菜吧。”玄烨收回手,一脸淡定地给怀文夹菜。
怀文自己又擦了擦嘴角,盯着玄烨,不禁开口:“城主,你……好熟练。”
“对你吗?”
怀文不接他这句话,而是说:“醉梦楼楼主果然如世人说所,八面玲珑。”
玄烨摇摇头否认:“对他们根本不用我。对你才要。”
“怕我做你主人?”怀文上扬嘴角故意问。
玄烨狡黠地将一军:“那你要做吗?”
怀文下意识理直气壮地回:“行呀。”
山林中响起空灵又婉转的音律。这是风琴山在歌唱。这是今年风琴山第一次奏响,任由人沉浸在这绝妙的音律里。
只是眼下,风琴山的曲来的妙,怀文微微激动想要和大家分享一下当前的心情。谁知道她一转头就见玄烨一脸得意地看着她,连同旁边的鬼灭鬼切眼里也冒星星。
这一瞬,怀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下意识的回答带来了什么后果。
她打算糊弄过去,给自己酒杯再添点酒,再举起,灿烂高喊:“良辰美景,你我共饮。”
52. 第 52 章
黑夜落幕,星光耀大地。
为了不再弄出更多的插曲,怀文将玄烨与鬼灭鬼切都安排在自己小院的偏房,自己独自回了主屋睡觉去了。
吹灭蜡烛后,她并没入睡,而是化作灵蝶飞了出去,直奔藏书阁。她要趁着夜色查一查真相。
她师父,抚箖作为两千年前就飞升过得人,当了一千多神官后,渐渐隐去神官之职责,来到风琴山当起来仙家道士。
这事被神官们知道了,纷纷托梦给自己子孙后代,前来求学。因为求学人太多,闹得三界皆知,闹得人皇都送拜贴了。
抚箖这才迫不得已,收了几个有缘徒弟,平息此事。谁想这一收,就是八百年。
朝代更替,秋落几回,风琴山依旧。可想而知,抚箖在人界有多少信徒。为此人界文豪戏曲一作,关于他的话本层出不穷,妙趣横生。
要想得知抚箖的过往,风琴山藏书阁就有必要去一趟。那有从前弟子因为对抚箖尊敬仰慕而写的随手记录。
这些随手记录,怀文也曾翻过,大多数都是在描述她师父说了什么样的话,做了什么事,鼓舞了什么人。关于生活上记录不多,但会横批几句。
只是怀文那会没看全。现在倒好了,夜深人静地时候,她要来看。
风琴山的藏书阁除了禁书区外,其他处并没有严格的防备,怀文很轻松就能到里头去。
轻车熟路的,她轻松找到了前人写的随笔录。越过从前自己看过的,拿起剩下没看的,接着烛光,阅览起来。
在最后一本,怀文终于读到了有用的记录。
上面写:衾问未断七情六欲者,如何得以成仙?师说,非以断情绝爱而得道,非以成仙为善终。
衾又问,师得道可未断情绝爱。
师含笑,师也有情,无情无义者不配得道成仙。
看到这,怀文心猜,她师父抚箖在得道成仙前,大抵是有过情关的,只是是什么情关就不得而知了。
怀文继续翻阅,有一页写着:次年,衾得道,回山谢师。师喜,送其一株曼珠沙华。
再往下翻,再也翻找不出些什么了。
怀文灵光一闪把那本《风琴册》找了出来,这本册用来记录从古至今风琴山所有弟子。
按时间顺序,怀文顺利找到了衾的名字。她本名叫裴溯衾,八百年前得道,飞升做神官。
“呼——”
有动静!怀文紧张起来,她已经准备好等会面对师兄师姐该说什么了。结果转个身,发现是玄烨。
她松一口气:“你怎么在这里?”
玄烨声线压低:“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怀文小声反驳:“我没忘记。但这里是风琴山的藏书阁,你来不好。”
玄烨嗤笑,心情不太好:“没有守卫地藏书阁,能有什么重要东西怕被人夺走的。”
怀文对上玄烨那冷冽地眼神,这与送他去睡觉前那温柔地眼神,对比太明显了。这会怀文甚至能从玄烨眼里看到“算账”二字。
错在她,她只能好声好气地哄:“我答应你就会做到。但是你——你也没有做到不要随意化人形呀。”
此话一出,玄烨恼火地气焰减去半分,他调整气息,舒缓那紧凑地眉心,压下火气:“这没有别人。”
“那我们扯平。”
“……”
怀文翁生翁气道:“还有城主,我要提醒你,这里不是落浮,你不能随心所欲行事。倘若你的身份暴露,事情可能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怎么?”玄烨嘲讽道,“我身份暴露了,你就站他们那边,杀我吗?”
怀文摇头,无奈叹气:“我又不是屠夫,天天杀生。”
这明明是好话,可听起来就是有点别扭。玄烨板着脸不愿再说,他甩甩衣袖,消失在藏书阁。
怀文知晓自己没哄好这妖王,但她还有正事要办,就没有追上去。因为怀文料他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只是可惜,这一晚怀文在其他别册上,再也没有找到裴溯衾的名字和其相关事迹记载。她只能离开藏书阁,回了住处。
怀文在屋外,看着玄烨的房间黑灯瞎火,房门禁闭。她踌躇了一会,在思考要不要进去。
她想知道玄烨有没有好好待在里头,虽然知道他不会半夜在风琴山找麻烦,但他很有可能因为生气乱逛。
月影落在台阶上,怀文回想这段时间和玄烨的相处,情感就像萌发的嫩竹笋,日渐生长。
情感在未能清晰抓捕定义前,在有限的时间里相处就变得重要。怀文想起那句“无情无义者不配得道成仙”,她频频点头。
思来想去,怀文深呼一口气,放下推门而入地想法,转身去了鬼灭鬼切的房间,瞧着他们四面朝阳,睡的甘甜,睡到流口水,才感到心尖上暖流肆意。
看来这些时日,它俩提心吊胆,睡的不安。怀文给它俩盖上被子,退去。
怀文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站在玄烨门外,她长叹一口气,大概她还是担心玄烨大闹风琴山吧。
她只好幻出灵蝶,进入玄烨的房内,瞧见房内有个人影,也就安心了,转身回房睡大觉去了。
卯时,山林清冷,溪水潺潺,云雾缭绕,怀文这时候一如往常,已在溪流旁边的石块上修行打坐。
她来这前,还特地给熟睡地鬼灭鬼切和玄烨都留下灵蝶讯。怕他们见不到他,又掀起小波动。
但她尚未进入状态,就听到林间有嬉闹的声音。怀文不曾在这个时间点,听到过人的嬉闹声。她自然而然地起身,过去探一探。
怀文躲藏在树后,她眼眸骤然亮了起来,那是她师父。她正要兴奋地走过去,为他送上出关的祝福,却见有个穿着黄白相间的螺纹裙的女子,跟在她师父身后。
在这寂静地林中,一切动静都会被自然放大。那女子背对着怀文,她看不到模样,却能够听到那女子说:“师父,你说过无情无义者不配成仙。那,你有情于谁?”
抚箖很平静回她:“情困者,比比皆知。情不在于给了谁,而是在于是否抑制。控自情者,方能成大事。”
“可是师父……”那女子眼角泛红,“我不过是非常喜欢你罢了呀。”
“溯衾呀,为师爱众弟子,但不能爱上弟子。”
云雾突然变得浓厚,怀文想要迎上前,走了几步,却猛然在床上醒来。这于怀文而言,竟然是一场梦。她坐在床上,将梦境回忆,将昨晚查到的信息,配对在一起。
比起她此刻认为那女鬼魄就是记录册上的裴溯衾,她更疑惑,她是怎么梦到两人相处的场景的?
有人敲门,怀文起身推门,是鬼灭鬼切做了早点让她去吃。怀文看着院子石桌上黑乎乎地饭菜,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婉拒这个邀约。
“他还没起来?”怀文看着玄烨的房门问鬼灭鬼切。
“没呢,我们敲门也没有反应。”
怀文点点头,以为妖王太累贪睡,就没去叫醒他。但又记得如果外出,不带他又要闹脾气,找麻烦。她就如同在梦境中时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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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灵蝶就往溪流处去了。
梦境发生了,她要去梦境处看看。
云雾亦如梦中那般萦绕,怀文走进去,半晌也没搜寻到有用的消息。倒是让她发现了嫩笋,她蹲下正要拔几颗回去时,就看到白色的裙摆闯入她的视线。
怀文仰起头来,是翎山玄烨,正居高临下幽怨地看着她。
怀文忙站起来,萌萌的问他怎么来这里?
“灵蝶带我来的。”
灵蝶引路,怀文在心中念了念,但她留下的不是引路的灵蝶。怀文又细细打量着玄烨,看得太久,以至于玄烨开口问:“你看我这么久,是想说什么?”
回过神来的怀文讪讪而笑:“想说,你吃不吃笋?”
玄烨沉默着,怀文就懂他的意思了,但还是念叨炒笋很好吃,让他这位吃惯了大鱼大肉地妖王,试一下。
说笑中,怀文伸手去扒竹笋,却在握住的那一刻,全身宛如被电击。
她耳边响起来争吵地声音。
“我恨你。”
“没爱何来恨?”
“错的明明是你。”
“是,是我错了。阿衾呀,是为师错了。”
“你怎么了,阿筠?”玄烨的蹲下来,扶住怀文,又将她扶起来关切问:“你怎么了?阿筠?怎么了?”
“我手疼。”
玄烨顺着怀文的话,将怀文衣袖掀开,又把绷带一圈圈褪去,只见一抹鲜红的曼珠沙华,烙印在她手腕下方。
怀文失笑不语,玄烨双瞳泛红。这是裴溯衾留下的。这是她向怀文取胜而留下的痕迹。
玄烨抬起另外一只手,消除那曼陀沙华。怀文的意识渐渐回笼,她看着手臂上那曼珠沙华渐渐消失,她抽开手:“我想找师父。”
“弄完,再去。”
“不,这有用。”
玄烨拗不过,只能放手。她盯着怀文将绷带一圈圈绕回去,胸口闷着一股怒火,又见怀文急匆匆地转身就走,更添阴霾。
在前往抚箖闭关的地方,怀文在大脑捋顺自己的思绪。方才她听到那几句话里,很明显有一句不是裴溯衾和抚箖说的。那个语调她从未听过。
以及她也有点小看裴溯衾了。此前无论是谁,留下自己胜利的专属痕迹,那都只是个烙印。
但裴溯衾地痕迹带着毒性,带着穿透她身体的意识,这也是怀文猜测自己能够读取裴溯衾回忆的原因。
那道紧闭地大门,很显然在告诉怀文,抚箖此刻正在闭关修炼中,不可打扰。
“阿筠,你怎么来这里?”白峪岐带着几个弟子走来。
怀文答道:“师兄,师父大概何时能够出关?”
白峪岐算了算日子:“快则半月后。”
怀文垂下头,白峪岐又问:“怎么?你有什么急事找师父?不妨和师兄说说?看看我们能不能替你分担些?”
“没……”
听到这,另外的师兄笑着调侃,怀文是不是想把鬼灭鬼切还有小狗留在风琴山,才这样急切。
怀文摇头,小狗玄烨翻白眼。
“没事,你就留到师父出关再问。师兄师姐们这会当没看见就行。”
怀文叹口气,她上次问白峪岐,他们有没有师娘已经很越界了。这会当着这么多人,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再问,师父有没有情债了。
只能作罢,她想就半月,她可以等一等。再说了,那鬼魄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追到这里来,也不会作恶。
她告辞师兄师姐们,返回竹屋。
53. 遁入空灵另世界1
嘶——怀文手又疼了。
本来还打算去修炼的怀文立马返回了房间,她将衣袖挽起,瞧见那本该消了一半的曼珠沙华,此刻却恢复了原状。
不曾见过有人的痕迹在被强制消除后,还能重新长出来。怀文顿感不妙,这让她对裴溯衾越发好奇了。
以及那句话——厄运轮到你了。
怀文不得不开始思考,这厄运地降临会是什么,又在什么时候降临。
但她也不能被裴溯衾拎着走,她当下先净身,再解决问题。
因为是净身,怀文谁都没有告诉。
怀文穿过竹林,走到风琴山最深处,那有一处瀑布,瀑布下方有个清水池。向来,他们风琴山弟子若是受了伤都会来这里泡一泡。
脱去外衣,怀文缓步入水。疲倦正在被洗去,怀文将又仔细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那株曼珠沙华,消除的很慢。
怀文置身于清水池中,身子渐渐变得柔软,不知觉地将整个身子泡在水里,渐渐沉入水底。
水噬喉咙,怀文惊醒。在水底下挣扎,却怎么也游不上去。有股强大的力在牵引她往下坠,她做任何反抗都无用。
无法呼吸——
往下坠——
太阳光再也照射不进来,黑暗将这一切吞噬。怀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沦下去,直到她被迫昏迷。
黑暗与阴湿,水流声在这很清脆,听起来似乎这里很空旷。怀文呛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这四周很黑,没有光亮,怀文不知道这在哪里,她只能感受到自己半个身子泡在水里,另一半身子湿漉漉地粘着细沙。
怀文撑着地,从水里出来,走到边上坐下,幻出灵蝶。在那三两只灵蝶地照拂下,怀文看清了这是周边环境。
这是一个地下岩洞,岩洞上面倒挂着千奇八怪的钟乳石,岩洞下面是一条地下河和细沙。
怀文猜想她从清水池沉下来,那么这个地下河大概连着清水池。她若要出去,沿着地下河走,定然可以出去。
噗嗤,怀文打了一个哈欠,有点冷。缓过神来,怀文才意识到自己全身湿漉漉地,衣服全粘上四沙。
这弄的她很不舒服。
气运丹田,怀文想把衣服弄干爽些,却发现无论如何衣服还是有些湿,细沙还是粘在上面。
怀文叹口气,望着这整片黑,寻思也没人,斟酌了好一会,一鼓作气,索性把衣服脱去,这样她自己运气修整恢复还快些。
只是比其让她更快恢复,她反而感到全身潮热,手臂上那株曼珠沙华似乎正在生在,沿着她的手臂往下延伸。
很快她双目迷离了。
“咻——”
黑暗中,有人降落。怀文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一件外衣盖在了她身上。她才猛然醒来,慌张地伸手去扒旁边的衣服。
怀文尽力保持镇定,她裹紧衣服,幻出灵蝶,声音微微颤:“你是谁?”
灵蝶飞扑出光,一亮一暗地翅膀煽动中,照耀到那人的脸上。怀文看见了她师父的脸。
怀文霎时间,脸白煞。
她看着抚箖凑近自己,她听到抚箖怜惜说:“阿筠,你怎么不听话,当着师父的面,把里衣脱去?”
怀文将抚箖丢来的外衣裹紧,她红着脸:“我没有。”
“你知道的,风琴山弟子有规训,不得引诱他人,师父也是在其中的。”
“我没有要这样做。”怀文为自己反驳。
抚箖蹲下去,抚摸怀文的脸:“你是不是喜欢师父?”
怀文脸又黑又红,她感受到全身再发烫,她不能控制这样的发烫,可是她已经极力在控制自己身体了。
抚箖柔和地劝:“阿筠,我说过的,人有七情六欲很正常,不要去排斥它,这个是排斥不了,爱是会不停止的冒出来的。”
“阿筠,你别怕,师父是极爱你的。”只见抚箖抚摸着怀文的脸,呼一口气,诱惑道,“阿筠,你想过情关吗?你信师父吗?”
怀文迷惑性地点点头。
抚箖笑了,他在怀文耳边轻语:“那把你交给师父吧。”
说着就要吻上去,怀文震惊不已,不顾外衣脱落,用尽全力,推开了抚箖。她坚决地呐喊:“不可以!”
遗憾又惋惜地唉叹在怀文耳边响起,怀文抑制着内心的躁动。功法深厚之下的控制,最终赢得了胜利。
怀文理智开始回笼,她双瞳开始聚焦,她捂着胸口喘着气。黑暗中,她的灵蝶在飞扑,好一会,她才看清前方根本没人,她身上也没有披着外衣。
灵蝶又隐去了,又是一片黑了。
怀文在黑暗中,打算将那湿漉漉地里衣穿上。她脑袋疼,她不免去想,难道这一切都是虚幻?她不可能对她师父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里衣尚未穿上,思绪便被一件宽大的外衣打断,那外衣将她扎扎实实地裹起来。
那种害怕、担忧又恐惧的心情再次侵占怀文,唯恐刚才的事,重蹈覆辙。但尚好在这种情绪未扩散前,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樱花与冷松交混的香味。
是翎山玄邺的味道。
不知为何,她那双布满红丝要撕裂人的眼睛,渐渐隐去杀气,心跳也在激烈的爆发跳跃中,渐渐趋于平稳。
“阿筠,我找到你了。”玄邺声音听起来有些颤,也有些无措,“你明明答应的,在风琴山要和我待在一起的。”
怀文让自己平静下来,比起回答这个问题,她现在更需要把里衣穿上,她便轻唤:“嗯……但是现在你先背过去。”
玄邺听话的转身,怀文赶紧将里衣穿好,不管衣服是不是湿的,有没有细沙粘在上面。
但玄邺背后似乎长了眼睛似的,担忧地关切:“阿筠,你衣服湿的,穿上会生病。”
怀文手忙脚乱,心中想着,那她也不能不穿衣服吧。
“其实——我都看完了。”
怀文身子一僵,她又听到玄邺无奈解释:“阿筠,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妖。”
脸色爆红中,怀文这会根本不能冷静。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整个人又羞涩又别扭,把头埋在衣服里,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办好。
没有一丝光亮,玄邺却能在黑夜中穿梭,他蹲下来,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只听玄邺安抚道:“别生病,穿我的衣服好吗。”
怀文哑着嗓子,不知要说什么。
玄邺温柔劝:“别怕,不要害怕和担忧。”
黑暗中,玄邺向怀文伸出手,他轻柔地说:“在妖界,看到彼此的身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们妖生来就裸,没有衣物。因为要化形才学人,穿戴衣物。”
“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妖穿戴衣物,不是单纯效仿人,用来遮羞,用来彰显富贵,而是告诉人,妖能顺应这个世道,亦能创出新的世道。”
“阿筠,你别怕。”
怀文牵住了玄邺的手,就被玄邺顺势抱进了怀里。她在他怀里,急躁地内心渐渐得到平静。
她是因为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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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羞而不能言语,酮体被人瞧见,她能不害羞嘛!更何况她刚刚才经历一场被自己师父看光光的迷幻。
她做女子这么多年,除了在阮府时,被教导过如何当世家小姐外,她在人妖所不学这些,到了风琴山就更不学这个了。那她被人看到身体,自然会慌乱,有些手无足措。
玄邺将怀文拢紧些:“我说过了,你是我的。我会对你负责。”
怀文身子还是很紧绷,玄邺拍着她的背,慢慢安抚。怀文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从在醉梦楼起,你就开始了。你知道的,我不欠你们醉梦楼什么。”
玄邺松开怀里的怀文,他的眼里有着无尽的温情,极其动情:“我相信我的本能,那日你似神女舞剑,烙印在我心里。此后就再也控制不住,对你的欣赏。我清楚知道,是我本能想要。是本能想要你。阿筠,你不排斥我的,对不对。你的本能也想要我的……”
明明两人身处黑暗中,可怀文却觉着自己看到了玄邺那双爱意柔情的双目,这对她来说是致命的诱惑和无比坚定的真诚。
“阿筠,你就是对我不一样的。”玄邺循循善诱,无比珍爱,“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就是喜欢?”
不知为何一种从心里涌起来的喜悦穿透怀文全身,她沉迷在玄邺的柔情似水里,无处可逃,她只好顺应自己的内心点点头。
就在一瞬,玄邺捧着怀文的脸,亲了下去,双唇紧密缝合。怀文被引诱,她学着吸吮,学着不留遗憾的亲吻。
她不是一味地等待,她学的很好,她努力让自己转守为攻,侵占对方的城池。她得逞了,对方笑了,也兴奋了。
不知多久,怀文觉着自己就要缺氧,这才拍了拍玄邺的胸,得以呼吸。两人分开那会,牵拉出来的银丝,又催人动情。
妖有性,人亦是。抑制情欲,是难题。
玄邺左手搂着怀文,亲吻她,右手去解开她的里衣,黑夜中,妖能看得清——那秀色可餐的柔软。
手掌触摸柔软,那麻酥酥地感觉刺激着怀文。骤然间,怀文清醒过来。她伸出手,抓住玄邺的手,离开他的唇,眼角红红地说:“太快了……”
“不快……阿筠。”
玄邺抚摸着怀文的脸颊,再一次柔情哄骗:“你也很喜欢,很享受不是吗?”
红成苹果的怀文,不可否置,这事会激发身体的本性。但她还是保持住了理智,她不能就此沉沦。
就算是仙家人说灵修,那也不能这样就灵修了……
怀文将自己的里衣整理,她用力推开了玄邺,她面色坚定不移地拒绝:“不可以。”
“不要吗?”
“不要。”怀文声音变得响亮,她再一次大声呐喊,“不可以!”
“嘭——”
这一切都化作泡影。
怀文身体失去重力,顺势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冷醒。
她里衣早已脱去,她一丝/不/挂,怀文艰难的爬起来,她在看着倒映在眼里的一片黑。
她抱了抱自己,黑暗中她闭上了眼。这一切都太真实了!在眼睛红润前,怀文将里衣穿好。
她点起灵蝶,她看着灵蝶四处飞,她在内心问自己,那些都是梦境吗?可即便是梦境,她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境?
怀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她看不清楚,但她感应到了,是这株花在作祟,是女鬼魄在作祟。
她突然就明白了,那女鬼裴溯衾为何要说,厄运轮到你了。
54. 遁入空灵另世界2
厄运地开始,是想让人失德。
怀文不难猜,那厄运地开始来自女鬼魄想让她底线突破,让她在梦中完成那些难以言说之事。
世人皆知,修仙要抑情地,要刨除杂念的。即便抚箖对裴溯衾说,无情无欲者不配成仙。
但那说的是做了神官的人,若是冷漠无情,就不能感受世人地苦楚,不能与世人共同感受喜怒哀乐,那就不配做神明。
裴溯衾是要怀文情欲无法抑制,无法得道成仙。
世间有那么多能让人产生七情六欲地办法,那么多能够破坏让人无法成仙地事情,裴溯衾她却偏要用这样的方式!
怀文心头一紧,万一她不能清醒过来,那么她大概就困在那些情欲宣泄中,无法自拔。悖论让她不能在自得,不能自得者,怎能得道成仙。
但怀文也哀叹和忧愁,这一切归根结底,是她的问题。是她最开始轻敌,被裴溯衾种下曼珠沙华。是她走到了裴溯衾的陷阱里。是她有了杂念,才让裴溯衾有机可乘。
怀文叹口气,只感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即便五感那么真实。她与师父,清白可见。
与玄邺——
怀文停在这里,那两段情欲地爆发,很显然第一段从最开始,她就能坚定不移地拒绝,而第二段她却被迷惑,共同沉沦……
若不是,那丝丝缕缕地理智回笼,恐怕更多的画面就要产生。
只是她没有想到即便在那样的情况下,玄邺还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安扶她。这是她幻影中的玄邺,为她的心,带来了新的信号。
若不是灵蝶消失,地下河涌动,她恐怕还有在这里反思很久。
怀文深呼吸,重新调整自己的思绪,当前最重要的还是逃离这里,斩除裴溯衾留在她身上的那朵曼珠沙华,查明过往的真相。
借着灵蝶煽动地光,怀文沿着地下河流水的方向走去。这个地下岩洞,很凉。怀文里衣还是有些湿漉得,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几声在这里空灵回传。
她越走,却发现自己越往里头去了。顺着地下河,拐了个弯。
四周竟然是不同的景色。她看到一些水晶在岩壁上生长出来,颜色各异,在黑暗中闪烁。
再往里头走一些,不止是水晶在闪烁,那是整个地下岩壁都散发着细闪。怀文不禁伸出去摸了摸。细闪落到她手心,但很快也消失。
怀文在带着疑惑和好奇,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出现在她跟前的是一道狭缝。很显然,这是再说,前方是死路。
但这狭缝下方却有水流出来,那必然是说明狭缝身后有地下河地支流。
为了以防万一,怀文放出那灵蝶穿过这个缝隙去道对面探一探。一段时间里,灵蝶没有任何回应。怀文不得已,掐算了一下,得到的是灵蝶已死。
难道在这狭缝后,有很恐怖的东西?
这让怀文不得不紧张警惕起来。
为了再次验证,怀文朝着狭缝施咒。不妙,她的咒法失败了!她被巨大的引力牵拉,像一片落叶,穿过这狭小地狭缝。
她似落叶穿过那狭缝,却像磐石般重重坠落在地上。怀文迅速抬起头来,做好面对敌人的准备。
可抬头后,怀文才发现,呈现在她眼前的,不是敌人,而是一座被地下河包围住的小岛。
抢夺视线先是小岛上那三米多高的石碑,石碑下方设着青砖石,小岛两侧和正前方各延伸出距地面一米多高的玉桥,与四周相连。
这些玉桥,上面还雕刻着很多壁画,细看是热闹的庆典。这些画面,怀文不曾在外头见过。另外,正前方玉桥的两侧还站立着四个高大的青铜人像,宛如护卫,保护刻在石碑上的人。
青铜人像前面又设有两个青铜大鼎,顶上有水晶倒立生长,水滴就顺着水晶,低落进青铜大鼎里。
每每滴落一滴水,那青铜大鼎都要发出清脆地声响。怀文好奇探头瞧瞧,本该蓄水地青铜大鼎,里头一滴水也没有。那些滴落下来的水滴,在与大鼎碰撞间就蒸发不见。
这太像一个墓穴了。
但是又会是谁把墓穴建在这样的地方?
为了一探究竟,怀文鼓足勇气,做好准备,谨慎地走到玉桥上,她每走一步就多思考一步。
通过玉桥,怀文来到石碑所在的小岛。她先是站在高大的石碑前,仰着头看着上面雕刻着的是祥云龙纹,以及两行字迹。但那些字迹,怀文不认识。
她感叹之际,绕着石碑往右走,果不其然,在石碑后方有个小巧精致的金丝楠木盒,摆在距离地面两米的石柱上。
按理来说,那木盒应该是墓主人的棺木,可那木盒太小,根本不可能放人进去。那么只能说这个木盒里放着能够代替的东西。
石碑背后,刻着密密麻麻地字,可每一个怀文都读不懂。她虽然也算爱泡在藏书阁地人,但她真的没见过这个文字。
她不知道这是哪一个国度的文字。
但大概猜测一下,这个文字没有流传下来,唯恐是国灭,且不留一人。
待怀文绕着石碑走了一圈,再次回到石碑正前方,她心情越发的沉重了。
她现在无法判断自己还在不在风琴山地界,这块石碑是在纪念谁?她该怎么出去?
在怀文哀愁地瞬间,那些水晶变得更亮了,石壁也开始闪烁,怀文观察四周,她想探明原因。
“啊!”
怀文抑制不住地叫喊出来,她手臂上那株曼珠沙华,猛然发亮,她握着左臂,看着那株曼珠沙华,射出一道红光与石碑最高处相连。
她的魂魄在此刻被占据。
裴溯衾的记忆再一次涌向怀文。
八百年前。
前来风琴山拜师的人络绎不绝。抚箖很是发愁,他本舍去神官之位,就是不想尘世繁杂,他只想寂静地渡过后半生。
但一切都违背他来到风琴山时的初衷,他本想当做看不见,却闹得人界乱战,妖界杀伐,神界非议。
他不能让天下因为他而添乱。只能在那众多前来求拜的人中,选了五名有缘人,做弟子。
裴溯衾就是其中一位。
这五名弟子从前跟随启蒙师父学的仙法,到了抚箖这里变得不一样。抚箖常常让他们自己找问题,再抛出问题去解决。
修炼也不是一群人日日在殿前打坐,而是让他们在风琴山各自寻一处,与自己灵气最匹配处,驻扎修心养性。
这独有的育人修仙办法,让这五名弟子各自得到成仙。这五人也是风琴山八百年里,即是同一批进来又是唯一一批,全部得道成仙的同级弟子。
在这五人中,裴溯衾是年龄最小的。她只有七岁就到风琴山来了。年龄小,自幼便受到众人宠爱。
只是在她15岁时,她渐渐发现师兄师姐和师父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这个落差让她很难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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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心。
她想问问大家为什么不找她了,却意外撞见抚箖和别人在山间,饮酒作乐。刹那间,裴溯衾才意识到原来抚箖没有时间陪她,是因为在陪其他人。
而这个人是南枳神官,是抚箖在神界的好友。两人向来无话不谈,相处和睦。听说从前在神界,就被传是金童玉女。
少女的嫉妒第一次流露出来,裴溯衾不喜欢南枳抢夺她师父的时间。
裴溯衾曾经问抚箖为什么南枳上仙总是要来风琴山,按理来说,神官就应该做神官份内之事,而不是来这,打发时间。
抚箖就告诉裴溯衾,南枳来风琴山,就是她分内之事。
这让裴溯衾变得很糊涂,她读不懂这几句。抚箖却笑着让她专心修炼,不要分心。
“可是师父,你本身见我们的时间就不多,你还要分出时间来和南枳上仙见面……你都没有时间和我们呆在一块了!”
“这样呀……但是阿衾。为师却和你们一起住在风琴山呀。”
裴溯衾无言以对,只能生气的走开了。15岁少女的小闹和嫉妒,尚可归为是小孩心性,尚未成。
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嫉妒就不再是闹脾气。爱意深沉在湖底,翻滚而起时,波涛汹涌。
所以她问抚箖,人有七情六欲如何得道成仙?获得的答案,偏偏是那样,无情无义不配得道成仙。
爱意肆意妄为,裴溯衾无法控制,她没办法静心修炼,她坐在清水池边上,望着水里的自己,满脸失落。她干脆让自己泡在清水池里,冷静。却没有料到,呆太久,生了病。
裴溯衾病后,抚箖来看她了。
“师父,你怎么来了?”裴溯衾又惊又喜地撑起来。
抚箖带着糕点进来,放在桌上:“听说你这几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我也不太会做好吃的,就下山买了些,你爱吃的糕点给你。”
裴溯衾瞧着桌上的糕点,那确实是她爱吃的。但她不知为何有些生闷气,没有起来吃,低头说了谢谢。
抚箖见她不同往常,又想到她前不久才问自己,如何控制自己的七情六欲,想到了什么,于是在她床边坐下。
“阿衾,你知道人妖两界,求取功名和得到成仙都两个共通点吗?”抚箖轻柔问道。
裴溯衾摇摇头,抚箖继续道:“无论是想要求取功名的人还是想要成仙地道士,对他们来说有两样共通的东西,那就是时间和克制。”
“时间,无论是人还是神都无法控制,所以尤其珍贵,而克制则是考验他们能否成功的关键。想要成材,就要克制外界的诱惑,放下一切浮沉,专心在自己所要做的事情上。短暂地偏移,不会带来致命的后果,但在这偏移时间里,如果无法逃脱出来,那么就会沦陷在里面,难以逃离。”
“逃离不了人,会被欲望吞噬,想要再得道,便不再可能。”抚箖语重心长劝说,“你知道的人的寿命有限,而且短暂。说不准,死亡会比功名来得早一些……”
“师父……”裴溯衾低着头打断抚箖,“难道绝情绝爱就能成仙了吗?”
抚箖长叹一口气:“阿衾,这由不得你我,而是世间有它地守则。”
“那是不是成仙了,就可以不用绝情绝爱?”
抚箖愣了愣,愁叹一句:“也许吧。”
那之后,裴溯衾突然领悟,像是遁入空门,全部心思扑在修炼上。果不其然,次年,她得到成仙。
55. 遁入空灵另世界3
成为神官的裴溯衾,参加第一次神官考核,面对的考核官便是南枳。
那是裴溯衾第一次产生想要了解南枳与抚箖两人之间关系的念头。她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拿了什么吸引了抚箖。
这没多久,裴溯衾与南枳地关系稳步推进,虽然两人有着官职和辈分地差异,但南枳总是笑称,与裴溯衾是忘年之交。
也因为裴溯衾是抚箖的弟子,南枳待她要好一些。时不时也会说起关于抚箖的事情。
可从南枳口中说出来的抚箖,向来只带着对本人的尊敬和好友的和善。那儿女私情地感觉倒是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
裴溯衾私下偷偷问过其他神官,明明神界都说南枳和抚箖是金童玉女,可为何,南枳和抚箖却没有在一块呢?
据说是因为抚箖早就遁入空门,对情爱早就了无牵挂。而南枳也是个修为极高的神官,不输抚箖。自然也同抚箖一样,对情爱早就看开。两人对情爱无牵挂的人,怎么会看对眼。
裴溯衾半信半疑,她要在试一遍,要南枳亲口说。于是有一天裴溯衾找机会请南枳喝酒。
喝的差不多了,她才小心翼翼地试探:“南枳大人,我听大家都说你和我师父还有天君是同一批飞升做神官的人?”
南枳小酒一酌:“不是。我哪能和你师父比呢。”
裴溯衾顺势问道:“那我师父得到成仙的时候,都做了什么了呀?我看他清心寡欲地,难道修的无情无义道呀?”
南枳一听,爽朗一笑:“你师父修的是人间正道,你师父才不是无情无义,他才是有情有义之人呢。”
“什么意思?”裴溯衾继续探,“南枳大人,你说清楚点难道我师父以前也过七情六欲关呀?”
南枳又饮一杯酒,有些上脸,有些晕了,口直心快就说道:“这我也不知道,要不然你试着找一下。我也想知道这件事,到时候呀,说笑去……”
裴溯衾又惊又喜迫不及待追问:“你是说我师父情关还没来吗?”
但她已经等不到南枳地回答了,南枳已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裴溯衾向来聪明,从这简短的话中,与近来地相处中,她拎清了一点,就算南枳和她师父是金童女友,但未必是命定情人,再者双方看不上眼,那么她就有机会。
裴溯衾寻觅许久,都不见得一点苗头。好不容易,等到抚箖到神界来。
裴溯衾耐不住兴奋跑去找他,便瞥见天君和抚箖在天宫中散步。她上前请安,抚箖笑了笑夸她,当神官考核完成的好,是个合格的神官。
天君打量着裴溯衾温柔夸赞:“你教的弟子,自然是好的。”
裴溯衾又惊又喜:“谢天君夸赞。”
天君挑着眉,笑道:“看得出来,她是最粘你的那个。”
“她尚小就入风琴山,自然把我当做她的家人,自然就更亲近一些。”抚箖满脸欣慰地看着裴溯衾,“阿衾,为师和天君还有要事要说,等下次,师父再来这时,在与你们坐下聊聊好吗?”
裴溯衾诺诺地点头,退身离开。
这之后,裴溯衾并没有等到抚箖来找她,反而是等到了更多的考核任务。那些妖那些怪,实在是太厉害,裴溯衾并没能完成这一次神官考核。
被同级的神官暗地里嘲笑,她连区区一个小妖都灭不了。还是抚箖的弟子,有损抚箖颜面,难当大任。
裴溯衾哪里听过这样的话,她向来听到的都是赞美。更何况,那些神官说她,不配做抚箖的弟子,这才最令她憎恨!
幼时寻安慰的念头与憎恨加持在一起,裴溯衾便偷偷下界去了。她回到了风琴山,一开始躲在没人的竹林里,她伤痕累累,就去清水池泡一泡。
却在这里有一瞬的窒息之感。
从清水池出来后,返回竹林地路上,却见着了抚箖。他知道她回来。
“你私自下界,是不对的。”抚箖叹。
裴溯衾撇着脑袋,不言语。
“你身上有伤,养好伤再回去也好。”
说着抚箖就要走,裴溯衾手疾眼快,走过去拉住抚箖的衣袖:“师父!”
抚箖看着一脸苦楚地裴溯衾:“怎么?”
裴溯衾憋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师父……他们都笑我。说我不配做你的弟子。师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笨呀……”
说着说着,裴溯衾哭的梨花带雨,令人怜惜。抚箖伸出手拍了拍裴溯衾的肩膀:“怎会,你们是我亲手挑选的弟子。为师,爱你们每一个人。”
也许因为裴溯衾哭的太伤心,抚箖这些时日都陪着她。这让裴溯衾想要将爱意藏起来的心,再次打了开来。
在夜里,她看着抚箖与她道别离去,留下一次又一次的背影,让她难受至极。这一刻,裴溯衾终于明白,爱意太汹涌,她不想藏起来。
裴溯衾还记得她想抚箖表达爱意的那一天,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山里那些云雾都比往常要少一些,山林那些鸟儿唱的歌,要动听一些。
可无论那日多晴朗,多动人,她的爱意被抚箖拒绝了。她哭的很难受,哭的很伤心,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抚箖,便跑走了。
慌乱地奔跑,那些尚未全好的伤口又破了开来。疼痛地卷席,让裴溯衾没了力气,在双重痛苦中,她再一次走进了清水池。
无望在这一刻无限放大,裴溯衾像是枯叶一样,倒了下去,沉入水中。
一切被吞噬,一切沉沦,从新开始。
时空在交错,过去与现在,多重画面在交织,是过去的裴溯衾在地下河边上哭泣,是过去的裴溯衾哭喊着要逃出去,是过去的裴溯衾口流鲜血,惨烈而死。
是现在的怀文爆裂性疼痛穿刺全身,是现在的怀文听着野鬼孤魂在耳边恶魔低语,是现在的怀文看到掠杀与抢夺,毫无还手之力的众生。
石碑上有股力,在汲取怀文的精气,似乎要将她人魂剥离。怀文无法动弹,她仰着头,身子被迫悬在空中,她听到耳边传来几句话。
“进来吧,到我们这里来吧。”
“把你交给我们,让我们一起共赴光明。”
“从此以后,我就是你,你我共存。”
“答应我,你就能活下去。”
求生是此刻的本能,怀文无声许诺,活着,活着,我要活下去。
蓝光却在此刻穿破而来,劈开牵引在怀文与石碑之间的链接,巨大的波动,翻滚了地下河,晶体从石壁上掉落。石壁上的细闪也在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死亡将要来临,却在这一刻,怀文被人搂住了腰。她半昏迷中,瞧见来救她的人,是她那许久未见的师父。
抚箖抱着昏迷地怀文,心中百感交集,但石碑还在波动。他便做阵法,封住了石碑,带着怀文从地下离开。
只是抚箖抱着怀文才走到竹屋外头,他就感到了一股杀气。鬼灭鬼切先跑了出去,本来兴高采烈地要迎接怀文,却见她昏迷不醒,又担忧苦喊了起来。
有流火从里头射了出来,抚箖躲了开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怀文从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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箖怀里抽出来,却又被抚箖牵住。
火与冰地对峙,达到峰值,爆炸开来。怀文底下的鬼灭鬼切比他们两个要更近更快的接住了怀文。
鬼切苦喊:“阿筠大人好像没有呼吸了!”
只是一瞬,抚箖和玄邺就到了怀文跟前,两人都伸出手要抱住怀文,鬼灭鬼切愣在原地,它们给谁都不是。
抚箖瞥玄邺一眼:“我是她师父。”
鬼灭鬼切一听,两小怪扭动身子,转向抚箖泪流满面:“师父,怎么办,阿筠大人,是不是死了呀……”
抚箖伸手过去一探,二话不说,抱起怀文往屋里走,玄邺紧随其后。
将怀文放到床上,抚箖开始运功,疗愈了很久后,抚箖才收回手。他缓口气,看着站在那面色冷冽地玄邺,先打发鬼灭鬼切到外头去烧热水。
抚箖起身落在床边,波浪不惊:“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玄邺心中有巨大的火气,但他强制将其压下,冷冰冰质问:“她怎么了?”
抚箖淡然一笑:“她没事,不过是在池中闭气,又被裴溯衾的痕迹作祟,晕了过去。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玄邺眼神如利刃,没有作答,而是迈步走到床边,眼睛藐视一眼抚箖,转而看向沉睡地怀文,冷冰冰下令:“起开。”
抚箖看得出玄邺那双把愤怒写满地双眼,他打量一下玄邺,并未起身,而是在劝:“我是她师父,我有权也应当坐在这个位置。你呢?”
玄邺侧身,居高临下地眺望着抚箖,伸出手,将一团火燃在空中,代替回答。
那火,宛如樱花,一层一层的绽放,每一层火的颜色都不一样。先是绯红色,胭脂红,再到海棠红,淡绛红,最后樱花粉。
这是妖王翎山玄邺的标志性狐火。
抚箖内心微微惊叹,这在他意料之外,但他很快就平息下来问:“你来这里要做什么?”
玄邺先看看了沉睡地怀文,再看向抚箖,云淡风轻却很俏皮的答道:“我在这里,意图还不明显吗?”
得了!看上他徒儿了。
抚箖内心的涟漪一波接一波,他才闭关多久,他才多久没有见到他的乖徒,这就被外面的妖被盯上了!
“你还不让开吗?”玄邺虽然面带微笑,可那是笑里藏刀。
抚箖皱着眉头,没说什么,只是慢慢起身,让出位置,自己坐到旁边凳子上去了。
他看着玄邺顺势坐下,轻拿怀文地左手,轻柔地掀开衣袖,想要查看她手上的曼珠沙华地痕迹,却发现痕迹已经不见,转而瞥一眼自己。
黄昏已至,山间却突然闷了起来。抚箖看向窗外那些掉落的枯叶,他转头看了看床上的怀文,再看看玄邺,心中百感交集。
“天要黑了。”抚箖悠悠开口。
这话颇有逐客之意。但玄邺却不理睬,他转而为怀文盖好被子,又盯着怀文的脸仔仔细细地看。
抚箖淡然一笑继续道:“即便你来意明显,也不能在这看呆着过夜。我会让那两只小怪,陪着得。”
玄邺根本不分一个眼神给抚箖,这让抚箖无奈地叹口气,他想了想最后改口说:“你知道在人界,如果想要得到一个姑娘是需要下聘,要明媒正娶地吗?”
话至此,玄邺终于舍得给抚箖一个眼神了,只听抚箖继续说:“我是她师父,你觉得我,会不会影响这件事?我给你找个地方住。这里有的是人照顾她。”
玄邺瞅着抚箖淡淡反问:“你觉得我是今天才到这里来吗?”
56. 风起琴山初见端倪
抚箖又愣了一下,他见着玄邺得意笑着说:“反倒是你,不应该在这里。这里没有你的房间。”
三两句话里,抚箖能够获取的消息却很多。他的徒儿,大概知道这是妖王却还把人给带进来了,还让人睡在屋里,还一连好几天了!
“热水来了。”
鬼灭鬼切各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两人端到床边,看了一眼抚箖和玄邺后,鬼灭开口:“玄邺大人,让我们来吧。我们知道怎么照顾阿筠大人的。”
玄邺点着头,让出位置,静静地看着鬼灭鬼切给怀文擦脸,擦手。而旁边的抚箖,在听到鬼灭鬼切喊玄邺大名之后,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没想到怀文如此信任翎山玄邺,竟然连同她亲密地小鬼怪都晓得这个人的真实身份,甚至这两只小鬼怪也不怕他,还一样信任他。
抚箖又一次看向窗外,天色渐暗,竹叶不在飘落,原先的郁闷感没有了,此刻是一阵又一阵吹过来的凉意。
似乎有什么划过天空,在天上留下一道白影,抚箖沉默着,再转过头看向那边忙碌的小鬼怪和妖王。
他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站了起来,吩咐鬼灭鬼切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玄邺见他走的太爽快,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待抚箖走出房间,他就把门关上了。
这让抚箖在心里给他批了一个不礼貌的记录,终有一天,他要批评。
这夜,抚箖从白峪岐那里,得知了很多事情。比如外界都在传,翎山玄邺要杀怀文。怀文带了两个小鬼怪和一只小白狗回来。
抚箖停顿了一下,也就说,整个风琴山除了怀文那屋,没有人知道翎山玄邺在这里。
他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白峪岐还小心翼翼地试探抚箖,是不是小鬼怪和小白狗不能留在风琴山。
抚箖回过神来,看着白峪岐一脸担忧的样子,浅淡笑了笑。假若那只小白狗,不是翎山玄邺化作地,他会同意的。
“这件事,我会和阿筠说的。天色很晚,你且先回去休息。我才出关,要歇些日子,所以还有麻烦你带着大家操持好风琴山了。”
“知道了师父。”
屋内红色的烛光,突然变得更亮,微妙地变化,打断了抚箖思考。他让白峪岐退去。待白峪岐走后,抚箖灭掉屋内地烛光,走出房间,走进了黑夜里。
日照落屋檐,云雾渐渐散去,怀文在清晨中醒来。
她看着旁边榻上趴着睡的鬼灭鬼切以及趴在床边的玄邺。她先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胸口,确认穿着衣服后,才松一口气。
他们睡得很香,怀文不忍叫醒,便小心翼翼地想要抽离出来,但还是惊动了玄邺。
“你醒了!”
怀文做了个嘘地手势,玄邺便顺势扶她坐起来,轻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怀文摇摇头,使唤玄邺给她倒了杯水后才说:“你,要不要在去睡一觉。”
玄邺摇头:“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晕倒了?”
那是一场梦吗?怀文在想。她沉浸在清水池,遇见那么多事情,只是一场梦吗?如果是梦,那这一场由裴溯衾引导的梦境,也太真实了。
所以,她觉得那不是梦。
但这件事关乎风琴山的名誉,涉及到很多,怀文不能对着玄邺,一五一十地告知。更何况,她在那梦境里,还想亲吻玄邺,这真不能说。
由此,怀文只说自己被那曼珠沙华迷惑,晕倒在清水中,做了个有关裴溯衾的梦。再多的细节,她就没有细说了。
而玄邺看得出怀文说话的遮掩,但他没有追着问,只温柔地说:“阿筠,你以后不能离开我太久。”
比怀文回答来得更快的是,抚箖。他带着些吃食来,放在桌上,叫醒了那两只小鬼怪,一同吃。
怀文此刻像个犯错的小孩,她该怎么解释翎山玄邺在这里,两个小鬼怪也在呢。
“师父……”怀文咬了咬嘴皮子,眼睛亮晶晶地。
抚箖一看怀文那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说:“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快过来吃饭。”
怀文撇眼瞧了瞧玄邺,笑容灿烂:“好。”
这顿饭吃的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玄邺看到抚箖给怀文夹菜就心有不悦,眉头紧锁,更可恶的是,抚箖不仅给怀文夹菜,还给他夹菜。
好人做尽。
他讨厌装模作样的好人。
怀文和鬼灭鬼切吃的很愉快,聊的也很愉快,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玄邺不动筷。还是玄邺生闷气,在桌底下,用脚顶了顶怀文的脚。
怀文这才探头看到玄邺耷拉着脸,不仅不开心,还很委屈。
明明在山下时,大家要去抓妖,他想着吃,怎么现在有现成的,又不吃了。怀文无奈地叹口气,这个翎山玄邺实在是与外界口中说的太不一样了!
算了,她把人带进来,她有责任负责。当然她也要给自己师父面子,做到两边都讨好。于是,怀文当着抚箖地面,夹了一块肉放到玄邺碗里。
又在玄邺委屈又倔犟地瞩目下,眨着眼睛问:“这都是我爱吃的。所以我师父也觉得你会吃,就给你夹了。你不爱吃吗?”
玄邺刹那嘴角上扬:“爱吃。”
“那我多给你夹两块。”
旁边看着怀文可爱地哄着玄邺的抚箖,哀叹一句:“为师,也不见你夹菜给我。”
怀文憋着笑,夹了颗青菜放到抚箖碗里:“师父,刚刚闭关出来,吃清淡些。”
“外人吃肉,师父吃菜呀!”
怀文摇着头,笑着答:“菜还剩很多,师父爱吃不浪费。”
抚箖假装气呼呼地嚷嚷:“白养你了。”
玄邺倒是勤快地抢在怀文跟前作答:“那我来养。”
怀文撅起嘴朝着两人摇摇头,自我调侃:“我又不是小猪,不用喂养。我能做好吃的。”
鬼灭鬼切这会加入话题,说照顾怀文这方面,就算没有风琴山,还有人妖所呢。还拍着胸口说,将来怀文要继承人妖所,它们两个要誓死追随。
说说笑笑中,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只是饭后,抚箖就要给怀文把脉,把玄邺和鬼灭鬼切请了出去。
把脉是真,但更重要的是抚箖要和怀文细谈。
师徒两人各自过了一遍怀文晕倒前后发生的事情。定论还是落到裴溯衾身上。
关于裴溯衾,怀文有太多疑惑了。她什么都想知道。她将在那地下发生关于裴溯衾的事情诉说后,试探性地问抚箖:“师父,清水池地下真有石碑吗?”
抚箖看了看怀文,失笑:“我没有想到她作为鬼魄修炼到了这个地步。”
抚箖面色开始变得凝重,怀文皱着眉头问:“师父,你和她之间后来都发生了什么?”
“后来……”抚箖,停顿了一下,再次失笑,“她失去本心,犯错了。”
怀文睁大双目,不可思议地发出疑问:“就因为你不爱她?她就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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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本心了吗?”
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够听到风声。抚箖思索了好久才缓缓作答:“爱很可怕得。它带来的不只是幸福,激动,勇敢,它还可能带来悲伤,破碎,悔恨。爱赋予的一切美好,都可能在某个时刻变成刺向爱人的利剑。情感是这件事,是世间最难破解的。它瞬息万变,它能让你在希望渺茫时,釜底抽薪,取得胜利。它也能在你胜利在握时,功败垂成。”
如果连爱都是两面性地,那么这个世间的平和,是什么换来得。可是爱确实也是两面性地,但这世间也没有因此,而变得太糟糕。
怀文想了很久,久到门外有敲门声。抚箖没有起身,只是回了一句还未好,让门外的玄邺不要进来。
“师父……”怀文眼眶有些微红,她站起来,直勾勾地望着抚箖,“你说,无情无爱者不配得道成仙。那——裴溯衾是你的弟子,她现在是鬼魄,祸害了人界,你打算怎么做。”
抚箖闭上眼睛,深呼吸,在睁开眼睛看向怀文:“留恋人间,对鬼魄来说只能加重怨念。所以让她重新开始吧,新的来生,会好的。”
这也是怀文想要的。
重新开始,来生才有新归宿。
“阿筠,让裴溯衾重新投胎转世这件事,我想……”
怀文为等抚箖说完,抢先开口:“让我来吧。”
“你?”
怀文挤出一抹笑容:“她八百年前二十来岁就能得道成仙。我想,有如此天赋之人,不应该沉寂在过去。而能共感她种种情感的人,不是师父你,我也不是。但我是你的弟子,她才想办法依附到我身上,自然我去办这件事最合适。但是我希望在我劝好她要投胎前,师父你要来。”
抚箖很欣慰,他心中有无尽的感慨。从他见到怀文起,他就知道,她定然与他从前的弟子不一样。
其实抚箖大概一百年收一次徒弟,每次都屈数可指。从前那些徒弟,他是机缘巧合或者窥见了灵根就收下了。
可怀文不一样,这是他亲自找到的。
抚箖看向怀文时,带着一点儿忧愁和不舍:“阿筠,不要一个人去。你和你师兄一块去吧。”
怀文点点头,抚箖又道:“鬼灭鬼切暂且留在这里,等你回来。至于翎山玄邺,对于他,你是怎么想的呢?”
怀文看向门外,她不知道玄邺此刻是不是就站在门外,她觉着玄邺眼睛在夜里,看什么都清晰可见。那么耳朵一定也很灵敏。
她不是怕玄邺听到了什么,而是她此刻尚未确认到什么。但她不可避免地意识到,玄邺对于她来说,是和师父不一样的男性。
她知道这个不同代表什么。
想要弄清楚这些思绪,恐怕她还需要一点时间,一点和玄邺相处的时间。
都说了,爱是两面性的,那人也是,妖也是。她不知道,翎山玄邺现在对她的这一面的背面,是什么。或许,她想知道在对立那面,他会怎么选择吧。
最终,怀文只能无声与抚箖通灵:“师父,他是我的劫数是吗?”
抚箖眉心紧缩,无奈般点点头。
怀文失笑,继续通灵:“你八百年前告诉过裴溯衾的话,现在也回落到我身上了。但是我修的不是此生无情,静默泰然。我修的是人心本善,天下为安。师父,这个劫数,不是命劫。”
既如此,抚箖在怎么不放心,在怎么不舍,大抵没有太多效果了。他轻扬嘴角,落下一句:“命数将至,为师在你身后,你别怕。”
57. 寻衾虚境多磨难1
咿呀——门被推开了,抚箖率先从房间走出来。抚箖瞧着玄邺挽着手,俯视他,可门一打开,人就跨步进屋了。
玄邺忍着冲动,站在怀文跟前,低眉严厉发问:“裴溯衾是你的劫?”
怀文眼皮抬了一下,她心想果然这个妖王听得见。她看着玄邺淡然答道:“我要亲手把她送去轮回。”
怀文停顿半晌,她直视着玄邺,最终还是开口真诚邀请:“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玄邺眼眸骤然变得亮晶晶,他自然地牵起怀文的双手,将人拉近,凑近怀文地耳边,呼出热气,轻哼应答。
刹那间,怀文耳朵通红,她使劲撇开玄邺紧握地双手,却发现自己甩不开。她思绪混乱地抬起头看着玄邺——这是她的情劫。
在离开风琴山前,抚箖组了个酒局为怀文等人送行。白峪岐见到玄邺那一瞬,惊呼不已,他忙对抚箖致歉,说他疏忽竟让外人入了山。
抚箖摆摆手,说玄邺是他请来的客。又顺便同他说,让他随同怀文一块下山解决鬼魄地事情。
白峪岐作揖,领着抚箖的安排,同怀文玄邺下山去了。而鬼灭鬼切,则交由其他弟子送回人妖所。
要寻一个人,可以向众人打听,要寻一只妖,可取其气味追踪。可要寻一缕鬼魄,那就难办的的多。如果这个鬼魄不出来,几乎难寻其踪迹。
但好在抚箖交给怀文一株曼珠沙华,是与裴溯衾那一株的姐妹株。彼此之间可以感应。怀文等人就在分株的牵引,向前出发。
一路上白峪岐对玄邺的来历感到好奇,虽然抚箖告诉他,玄邺是怀文人妖所的伙计,但他总觉得不对劲。只是抚箖那么说,他就不再多言语。
很快那株曼珠沙华,指引他们来到虚境,怀文突然想起,当初他们遇到裴溯衾也是在虚境附近。想来这里必然有什么,裴溯衾才会再次回到这里。
夜里是鬼魄最喜欢出来的时间,于是他们三人在夜里进入虚境。率先来到一片浓见度很低的茂密原始丛林。
“我们走的近一些,不要走散了。”白峪岐叮嘱。
可他话说完才走了几步,怀文转个头,白峪岐和玄邺已经不再她身旁。怀文喊了几声,但没回应,她只能继续往前摸索。
雾越来越深,天越来越暗。怀文幻化几只灵蝶在前方做明灯指引,但能见度依旧很低。
怀文想要和白峪岐通灵,可发现在这里无法通灵,而玄邺就更难找到他位置在哪里了。
丛林阴森森,有些不明生物在低咛。怀文小心翼翼地走在,突然感到前面有奔跑的声响。怀文闻声赶去,她加快脚步,奔跑。
“啊——”
怀文猛然踩空,惊慌失措地抓住缠腰在树上藤条,绕了一圈,安全回落地上。随即她幻出更多的灵蝶,聚集在一起,照亮她方才踩空的位置。
可呈现在她面前既不是深坑,也不是陷阱,只是一片草地。怀文很疑惑,方才她明明感觉到踩空得。
兴许是灵蝶太多,太亮,引来了丛林生物的窥探。不等怀文在做反应,这生物从黑暗中冲出去,怀文借着灵蝶地光,见到了那生物。
有着水牛外形的身体,却有八条腿,两对大小不一的翅膀,还有像野猪一样的獠牙。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这怪物煽动几下翅膀,释放一种有毒气体,怀文连忙点穴闭气,只不过她的灵蝶中毒渐渐消散。
在未知此怪物来历前,怀文不会轻易动手,在加上灵蝶没了一大半,她更要谨慎些。
那怪物见怀文完好无损,不是很开心。气愤的冲向怀文,怀文自然躲开,那怪物有着牛一样的脾气,非要把怀文弄伤才满意似的。
对着怀文的攻击越来越强,怀文不想这样耗下去,她丢出东西暂且迷惑住怪物,再黑夜中逃跑。
她飞的很快,但那怪物穷追不舍。怪物在原始丛林中,有着透视黑夜的双眼,它能够轻易地躲开前面的障碍。
怀文只有几只灵蝶,阻挡她的东西太多,这一刻,怀文后悔没把小夜灯带出来了。
再这样下去,累坏的只能是她自己。怀文想了想,既然那怪物非要她受伤,才肯摆休。她就做个样子给它看吧。
于是怀文磕磕碰碰地撞到那些树上,反复叫喊疼痛。果不其然,那怪物咕咕喊叫几声,甚至满意。
只是怀文没有想到那怪物,突然射出无数如鼻涕般的液体。怀文躲了但没有全躲开,有一个还是击中了她的后背。
一种烧灼感冲击着怀文,那有毒的气体也开始入侵怀文的身体。双重打击之下,怀文飞得摇摇欲坠。
怀文顶着一口气,不让毒气再体内散发,再换出明净剑,对准怪物,一剑劈开了它的脑袋。
就在怀文以为怪物要死去时,又见着它正在分裂自己的身体,似乎想要让自己重生。怀文被眼前景象震惊到,但她不能站在原地等待死亡。
于是灭掉所有灵蝶,在黑暗中穿梭,那烧灼感太强了。怀文痛苦不已,她在地上全力奔跑,跑着跑着就流鼻血了。
血滴在草上,怀文还在奔跑,渐渐开始体力不支,怀文尝试再一次和白峪岐通灵,但还是失败了。
很突然,怀文又踩空了,她再一次叫喊,这一次与白峪岐通灵上了。
“阿筠你在哪里?”
“悬崖边上。”
“那你等着我,我马上过来。”
通灵结束后,怀文看着自己紧紧抓着悬崖边上垂下来的藤条。她明明在丛林里面奔跑,可却又踩空一次,来到了悬崖边上。
难道说,在虚镜,踩空就是转移吗?
黑夜中,怀文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发烫,有一股气体从她身体内飘出去,这让她整个人变得轻飘飘地,若不是她手上紧紧缠绕这藤条,在风中,她就要飘出去了。
月光剥开云层,照亮整个大地。这一刻,怀文看清楚那写从她体内出去的气体飘向了何处——悬崖对面,一株借月光泛白光的仙忧草,正在风中摇摆,吸引着怀文身上散发的气。
这真是意外之喜。
月光躲进云层了,仙忧草看不到了。换作平常怀文飞过去摘下来就完事。可现在她不止是背后烧灼地疼痛,还有周身飘荡出去的气体,正在缓慢地吞噬她的意志,让她这个人,软弱无力。
一个不小心,就会坠落,尸骨无存。怀文正向怎么办时,鼻血又滴落了,她用衣袖擦掉。
就在这瞬间,红光从悬崖上方照来,盛大的狐火,在空中盛放。怀文仰头看去,在狐火如樱花盛放中,见到玄邺从天而降。
玄邺一把将周身散发气体的怀文抱起,将人带回到地面。只是玄邺比怀文个高一个头,他脚率先落地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怀文放下来,但没有把人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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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伤了。”
怀文扶着玄邺的手臂,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身体不再散发气体,但是背后疼痛依旧,她不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分心去想为什么会这样。
“我帮你。”
“等等——”怀文打断玄邺,她仰头看向太空,月出来了。
怀文迅速望向对面,可对面的崖壁,什么都没有,一株草都没有,更别说仙忧草了。可方才怀文明明看见,对面长着仙忧草的。难道她要以身入局,才能见得到那仙忧草吗?
玄邺不明白,他紧锁地眉头,无一不说担忧。他顺着怀文的目光,看向对面,也只是看到空荡荡的崖壁。
反观怀文咬着牙,忍着疼痛,回想柳闵告诉过她的话。
仙忧草不易被摘的原因就是,除开在虚境这个地方外,还有一个就是肉眼看不见,是需要特定的东西帮助下,才能看得见的。但是古籍上并没有记载,是用什么东西才可以看见。
现在想来,就是那怪物的液体,落到自己身上后,又被转移道悬崖边上来,而恰巧仙忧草长在了崖壁上。一连串之下,她成了仙忧草的指引,让仙忧草,“肉眼可见”。
那么这一株仙忧草,她势在必得。
“城主大人,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玄邺挑了挑眉,屏住气,先哄:“先解决你的伤好不好。”
“伤会好点,但是晚一点。”怀文耐心解释,“我身上散发的气体,似乎只能在悬崖边出现。你能不能带着我,飞到对面的悬崖?”
玄邺神色严肃没有回答,怀文叹口气:“你不愿意的话,我等我师兄来,在试……”
“我来就行。”
说着,玄邺伸手搂住怀文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把将人托起来,怀文下意识搂住玄邺的脖子。月又出来了,怀文来不及对玄邺说其他话,只让他此刻就飞过去。
果不其然,两人才飞到悬崖边上,那股气体又从怀文身上散发出来。怀文再一次顺着这一股气体,在月光下,再次看到了那一株仙忧草。
“城主,快!跟着气,到那株仙草的地方去。”
两人配合很默契,在月埋进云里时,怀文顺利摘下了那株仙忧草。两人再一次落回地面。这一会,怀文从玄邺怀里出来,她看着手中那株仙忧草过于兴奋,不想疼痛发作,她哆嗦了起来。
玄邺手疾眼快又扶住了她,瞥一样那忧仙草,什么都清楚了。他没有太在意,而是拉住怀文,让她坐下来,帮她治疗。
瞬间,怀文感到背后的烧灼感减少,周身变得清爽,身体也变得舒服。慢慢怀文回复精力,她低头瞧了瞧自己手中的仙忧草,沉着脸问:“你知道我手中拿的是什么吗?”
“知道。”
“那你不怕,我让你吃下和我共感吗?”
“为什么怕。”玄邺收回手,轻佻一笑,“我求之不得。”
怀文不知为何稍感到窃喜,但她还是开口问玄邺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这样,我就知道你疼不疼。”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影子分在两侧,可怀文心脏颤动的频率骤然上升,每跳一下,都在诉说,心动。怀文眼眸变得温柔,她没看玄邺,因为对方目光,太炽热,太真诚。
“你刚刚怎么找到我的?”怀文试着转移话题。
“你的气味,我闻得到。”
58. 寻衾虚境多磨难2
有脚步声,两人警惕起来,定睛看去时,见来人是白峪岐。他急匆匆地跑过来,见着怀文平安无事后,才松口气。
白峪岐瞥见怀文手中的仙忧草,他又惊又喜:“阿筠,你怎么找到它的。”
怀文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仙忧草,调侃:“那就要多谢这林中地怪物了。
“怪物?”白峪歧诧异追问。
怀文不想白峪岐太担忧,只言片语便带过去了。她反问白峪歧在来的路上,有没有发现什么或者遇到什么。
白峪岐点点头,正色道:“除了我们,好像还有一伙人在这林中。”
白峪岐回想方才他们分散后,他独自一人在林中穿梭,寂静中,他听到黑夜里传来说话声。从对他们对话中,大致可以猜得出,他们在寻找一座坟墓。只是在虚镜,一个不留意就被转移,这导致他们方位错乱,找半天也没有找到。
但是谁会把人埋在虚镜,还设坟呢?这其中必然有古怪。
三两句概括给怀文听后,白峪岐让怀文拿出那株曼珠沙华,有些发亮:“看来这虛镜的古怪不止是有座坟。我们要小心了。”
月光半露半遮。重新进入原始丛林前,为了不再走散,也为了走散能够快速找回同伴。白峪岐让怀文把灵蝶召唤出来,将自己追踪咒法落到上面,这样白峪岐就能根据灵蝶定位追踪怀文在哪里。
随后,白峪岐问玄邺有没有指路灵物。
玄邺唇角微勾,笑意外露:“我不用。”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没有亮光指明方向,走散很难巡回彼此的。白峪岐细细打量着玄邺,他总觉得怪,但是很客气询问:“那你打算用什么和我们联络?通灵吗?”
玄邺轻佻笑笑:“我,找得到阿筠不就好了吗。况且——你不走丟,让阿筠去找你就行”
白峪岐:“……”
怀文站出来打圆场:“师兄,他是我小跟班,我有办法能够找得到他。你放心。”
白峪岐皱了皱眉头,虽说通灵不是一般修仙人能够学的来,学的通,但追踪术是修仙人基本功,都得学。只是有人学得好,有人学不好罢了。
眼前的玄邺在白峪岐看来,从里到外散发的气息,都不符合修仙人,而且也不像人妖所的伙计。没有哪个人妖所的人出来,什么东西都不带!更何况是突然就出现在风琴山。如此说来,白峪岐不得不提高对玄邺的警惕。
怀文手中那株曼珠沙华,猛然亮了一下。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往丛林中走去。
一进入原始丛林,一股清新地味道迎面而来,这种味道令人神清气爽,让人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他们身体被控制似的,直往一个方向去,白峪岐顺势捡起地上的木头,将其点燃,顺着火光,他们看见了,前方等待他们的是食人花。
那张牙舞爪,那垂涎欲滴,都在透露着食人花对诱惑捕捉地猎物很满意。
这食人花的外形,怀文记得很清楚。她记得,在醉梦楼游戏“镜”中,闯关失败的人,被生吞。
怀文仰头瞧了瞧玄邺,她想问几句关于食人花地话,但眼下也不好问。
她回过神来时,只见白峪岐的剑划过食人花,一连串食人花断头倒地,那股清新地问道变淡,他们也停了下来。
白峪岐收好剑感叹:“这虚镜丛林,处处是危险。你们要多加小心。”
怀文会意点点头,玄邺眼皮都没有挑一下,只是他看着地上那些食人花,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深沉。
这些都被白峪岐看在眼里,只是没有细问,只让他俩继续跟随着他往前走。
那株曼珠沙华再一次发亮,而且发亮持续。
想来,裴潮衾就在附近了,几人便走的急了些,走的快了些。怎料,怀文再一次感觉到自己踩空,她眼神骤变,用力抓住玄邺和白峪岐,只是她没有料到这一次,不是转移,而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空间。
这里面很空旷,中问却有环体封印符条。怀文身边没有玄邺和白峪歧,她只得自己上前去,一探究竟。
那些封印符力量很强大,那么封印在这里的东西注定很邪崇,不容小觑。虚镜中,有坟墓很奇怪,还有如此强大的镇压封印,更是疑惑重重。
轰——
整个空间在颤动!有人在破阵!
振动不停,怀文被弄的歪七八倒,她强力让自己稳住重心。可也是这个时候,那些封印符条,顷刻间,就将怀文包围起来,发着亮光。
在强大的咒法下,怀文失去意识,消失在这里。
无眠的夜晚即将来临,没人能够没有遗憾。
一片落叶,掉落到怀文的脸上,她轻轻将落叶拿起,松散地睁开眼睛,是落羽杉。她不由得吸口新鲜空气,心中感慨——这灵气真足。
她慢慢起身,环顾一周,遍地金黄落羽杉。
秋季了,她想。
可是,怀文记得明明是夏季来着。
在疑惑中,怀文往前走了两步,她便感到身体不适。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身体,顿感不妙。
怎么回事?她现在是男的?
怀文先跑到水池边,照了照自己的模样,果不其然,是一个俊俏男子面孔。怀文就这样盯着水池的倒影,沉思了很久。
仔细想来,她被那些符咒包围弄昏迷后,醒来便是全新的地方。这里不是虚境,虚境那一处没有落羽杉。
倘若她因为虚境被转移,也应该是在虚境内,也应该是她自己,而不是醒来成了另外的人。实在是奇怪。怀文叹气,只能说虚境过于扑朔迷离,以及那些符咒对她做了什么。
当下,她还是先找到玄邺和白峪岐在哪里才好。
只是她才走几步路,就有东西砸她后脑勺上。她回头瞧,没人,便继续往前走,结果后脑勺又被砸。怀文倒吸一口冷气,继续往前走,五感全开,她迅猛转身,接住了那砸过来的东西。
是落羽杉的果实。
猛然的,一堆落羽杉的果实,朝她扑过来。所幸怀文灵活,一一躲过去。怀文盯准果实飞来的方向,将手中抓住的几个果实,投射回去。
“嘭——”
果实对撞,爆炸开来。
人也随之现身了——是两名女子。几个回合后,怀文一把把他们控制住,迫使两人停下来,开始打量两人。
而这两人在半空中,见着怀文没有再继续攻击她们,两人能动,却下来不,就不由的吵闹了几句。
“我都说他是个正常人,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吧,打错人了!他可能很疼!”
“这鬼地方什么鬼都有,不打一下,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活人。万一你不打他,他还反过来吃你,你就开心啦?”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要乱打人!哎呀,也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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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你心肠好!配做神仙!那你倒是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呀,找个坟都找不到。也不懂褚胥大人,干嘛要安排我和你一起下来呀!”
站在地上的怀文,听到他们说要找坟,那便是白峪岐口中说的另一批人。而且越听他们的争吵越觉得熟悉。
怀文便试探性地问那两位女子:“两位是神官?”
吵架停止了。
其中一位女子身子往前倾,眼睛亮亮地,又惊又喜地问怀文:“你也是神官吗?好巧呀,没想到除开我们还有人也被安排在了虚镜。”
“笨蛋!你又爆身份了!”另外一位女子怒吼。
这下怀文猜的七七八八了,她轻咳两下:“莫恒?荣云?”
“天呀!你竟然认识我!”莫恒欢喜。
荣云握紧拳头,敲打莫恒地脑袋,恨铁不成钢!恨这个猪队友!唯有怀文默默解开对他们的控制。
两人又吵了几句后,发现自己能动了,就飞下来,问怀文是谁。
待怀文报上姓名后,双方互相再打量一次对方,女变男,男变女,纷纷陷入沉默。
半晌,荣云抓狂暴怒呐喊:“这到地是怎么个事呀!”
怀文摇头,只有莫恒欣赏自己的衣裙,夸赞做工不错。
只是他们不能坐以待毙,荣云收回无奈地情绪,莫恒也不在欣赏衣裙。因上次和怀文有过共处地经历,两人开门见山告诉怀文,他们为什么来虚镜。
至从他们上一次通过考核后,便被分配到了各大神官手下做打手。莫恒和荣云被安排到武神褚胥那去。
但是他们到了褚胥殿里,就见过一回褚胥,其他时候基本碰不上。与他们经常交集的人是殿里的其他人。
没多久,荣云和莫恒就被安排到虚镜找一座坟墓。殿里的人告诉他们,那是一座镇压了怨魂的坟。那怨魂怨念深重,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下去加强封印,以防止它破封印逃离出去。
随后殿里人教会两人镇压的法咒,又叮嘱几句,挥着手就送两人下人界了。
只是两人没有想到虚镜是个这么魔幻的地方。他们从神界下来,找虚镜入口都找了半天,好不容易进去,就开始迷路。
虽说他们手上拿着牛皮卷地图,但虚镜一直转移他们,导致他们反反复复找错地方。
他们刚刚被林里的怪物偷袭,打了一架后连忙逃跑,结果跑着跑着又掉到这里来啦。
荣云气愤地骂了几句,怪不得褚胥殿里的新晋小神官都被曾经被安排这个差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苦差,当然要交给新来的。骂着骂着,荣云扯着自己的衣服,大喊怎么才能变回去。
怀文听闻,试了一下异形术。果真无用,看来他们困在这里,暂且是要以这个身份行动了。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呀!”莫恒单纯发问。
怀文想了想:“先找到我师兄和阿翎。”
莫恒大惊:“阿翎也来了吗?”
怀文点点头:“你们在这里可有什么发现吗?”
荣云闷声道:“什么都没有发现,只看得出来这里山清水秀,是个修炼好地方。”
还真是,这里头和虚镜外头是两种景色,天翻地覆。怀文无奈叹口气,事情的发生都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裴溯衾来到虚镜是什么目的,她一概不知。
到底还有多少未知在等着她呢?
59. 寻衾虚境多磨难3
三人又商讨了一番,最后只能决定走一步算一步。
随着天色渐暗,三人寻了一路都没看到有小屋可以暂时借住,只能在林中随处找个地方歇脚了。这些落羽杉高大,太不合适在树上落脚,荣云是个粗俗的人,他躺在杂草落叶处就呼呼大睡。
莫恒未飞升做神官前,是个公子哥。他原先有洁癖,生活起居均有人打理,反而做了神官之后,再也没有人帮他,不得已之下他只能跟着荣云,仓仑和师雨洛学起来。
只是他虽然有意在学,但做起来还是差了些。对自己的起居还是在意的。好比现在他皱着眉头将落叶一片片捡起,往旁边放,似乎要清理干净杂草地在躺上去。
怀文想了想便在两棵树之间拉起一条绳子,她轻飘飘往上一躺,惬意十足。莫恒见着也想要试一试,只是他平衡度不够,掉下来好几次。好不容易躺好了,又觉得绳子硌得慌,最后放弃,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
月影落到三人身上,秋风拂过,怀文渐渐沉睡。
鸟声悦耳,有东西往怀文身上砸,怀文猛然惊醒,她抓住那丢来的小石头,往下瞧,是两只小狐妖。
那两只小狐妖见到怀文醒来,没有逃走,他们胆子很大,还质问怀文干嘛要抢他们的地盘。
这吵闹声将莫恒和荣云唤醒,荣云上去就要收拾两只小狐妖,幸好被莫恒拉住了。怀文也顺势从绳子上下来,她走到两只小狐妖跟前问:“那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地盘?”
小狐狸呐喊:“我们自然有我们做的记号。反正你们就是到我们地盘上来了。”
荣云插着腰:“怎么,难道你还想收保护费?”
小狐狸摇头:“我们不是要保护费,我们是不喜欢陌生人来。”
莫恒立马温柔商榷:“那我们无意中到你们地盘来了,你们可以让我们呆在这里吗?我们要是找到办法回家去,那自然就回家了。不会一直呆在这里的。”
两只小狐狸开始交头接耳,上下扫视怀文等人,最后说道:“那你们跟我们去见老大,如果老大同意了,我们没有意见。”
“说不准老大还会帮你们回家。”另外一只小狐狸道。
就如此,怀文等人跟着两只小狐妖去见它们的老大了。那两只小狐妖带着怀文三人,横穿落羽杉,走过一道独木桥,绕过一个小山丘,瞬间豁然开朗。
巨大的瀑布垂直而下,在瀑布不远处,有一颗巨大的樱花树,只是这个时节,樱花树橙色与绿色相间,时不时也有几片落叶飘落。
“老大~”小狐狸飞奔过去,“我们带回了三个迷路的人。”
怀文三人顺着小狐狸奔跑的背影望去,巨大的樱花树后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身姿高挑,衣着素雅,落到面孔上时,怀文惊讶不已。这人不是别人——是翎山玄邺。
莫恒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面如凝脂,眼如点漆,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荣云歪着嘴角:“这就是它们老大?”
听到这话,怀文才想起来,玄邺以小跟班身份和莫恒、荣云见面的时候,是另外一副皮囊。如今这一副皮囊,只有怀文见过,所以她才能认出来。
樱花树下的玄邺缓缓将头抬起,他眸子里的隐忍很重,他望向怀文,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柔情,风划过他的身体,青丝在飘动。
玄邺没有往前,还是怀文先走到了玄邺面前,小心谨慎:“阿翎?”
“嗯。”
怀文舒缓一口气:“看来只有你没有被影响。”
玄邺没有作答,又听怀文问他,有没有见着她师兄时,他回道:“没见到。”
莫恒和荣云走上前,看着两人问两人的关系。玄邺笑道:“她的小跟班。”
莫恒和荣云惊叹了一下,马上就接受了。他们到这里来也换了个性别,那小跟班换一个皮囊也不奇怪。
荣云问:“现在怎么办?我们还没找到出去的办法。”
玄邺不急不慢地答道:“不着急,既来之则安之。你们先歇两天。”
“这倒也是。”荣云一边说着一边摸着樱花树,“这树够大的,很有灵气。”
莫恒赞许点头:“要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来到这里,那会是多美呀。”
“必须的!这樱花开的时候,光是花香都能传百里!”小狐妖炫耀。
在小狐妖和莫恒荣云闲聊的间隙,怀文问玄邺,为何那两只小狐妖要叫他老大。玄邺打趣:“因为我也是狐狸,又长的大个。”
怀文笑:“你说话倒是比之前风趣了很多。”
玄邺傲娇地点点头,怀文又说道:“走吧,先找我师兄,再看看怎么逃离这里。”
“好。”
四人便往外开始走,四处搜寻。怀文瞧着某处正要往那边走去,却听到玄邺喊,说那边他找过了。怀文没有多想,折返回来,继续往前去了。
整日下来,四人什么都没有发现。累的慌,荣云坐在木墩上,嘟囔了一句,幸好他现在是神官,否则这会又累又饿,体力都跟不上。
玄邺注视着怀文,自觉起身:“你等我一会,我给你找点好吃的来。”
怀文笑着点头接受。随着玄邺走开,荣云立马调侃玄邺之前找吃的和现在找吃的,完全是两个样子。上一次非要大家陪着他闹,这一次倒是自己去了。
莫恒笑盈盈望着怀文,他有很多小话要说,可又见得怀文面色淡定从容,颇有婉拒之意就没开口。
他还能不懂吗?
莫恒笑得慈祥,旁边的荣云看不下去,踹了他一脚,重心没稳住地莫恒,被推倒在地上。他翻身想要爬起来,却见到了巨大的蛇皮。
吓得他弹了起来,荣云没反应是因为莫恒总是大惊小怪。反观怀文迎上前去,瞥见那令莫恒惊吓的蛇皮。
那蛇皮黄绿相间,长三米,宽半米。蛇皮有光泽,似乎刚刚蜕皮没多久。往前再看,能够清晰看着蛇走动留下的痕迹。在这地方竟然有如此巨大的蛇,难免不让人好奇。
荣云惊叹中就要追上查探一翻。怀文本来相等玄邺回来了再去,可是荣云没有耐心,怀文就想了个折中办法。她留下个灵蝶,皱着眉头跟上去了。
那蛇走动曲折,沿路上他们还看到了血迹。三人警惕起来。他们越是离蛇越近,他们就越感到寒冷。
三人小心谨慎地踩着落叶,可枯木混夹在其中,难免会踩到发出声响来。蛇听觉又极其敏感,三人不得已打算漂浮在空中。
“嘶——”
蛇信子突袭过来,咬住了荣云地手臂。荣云忍着疼痛,急匆匆往蛇身上打了一拳,那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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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松口,跳到了树上,缠绕起来。
莫恒掏出剑刺过去,没料到那蛇超级灵活,它竟然缠绕到莫恒地剑上,顺着剑爬到莫恒身上。
荣云立马掏出他的长枪,想要从莫恒身上挑开,却见着那蛇吐着信子,就要咬上莫恒地脖子。
荣云停下手来,莫恒全身紧绷,他能感受地到只要他举剑杀蛇,那蛇会更快一步咬断他的脖子。最惨的结局便是同归于尽。
怀文盯着那巨蛇,看着它的牙齿上还沾着鲜血。她判断估计是巨蛇刚刚蜕皮后,急需吃东西来补充精力,恢复精力。
“莫恒先不要乱动。”怀文叮嘱。
荣云跟一句:“对听她的,你先不要动,等我想个办法。”
莫恒乖巧地点点头,那蛇开始咻他身上的味道,似乎很满意。那蛇也想咬下去,只是怀文和荣云,必然也会在它咬时,杀了它。
有所顾虑的巨蛇,突然向莫恒吐了迷幻气,迷惑着莫恒转身逃跑。荣云和怀文立即跟上。
巨蛇也朝怀文和荣云吐迷幻气,只是被荣云和怀文避开了。荣云较担忧,他甩出自己的长枪,想要阻止莫恒继续往前跑。
那蛇凶猛得在荣云靠近时,突然探半个身子出去,想要在咬一口,却被荣云用大石头打疼。
本来还追的好好的荣云,却在此刻毒性发作,他在挣扎,他抱着头,口吐白沫。怀文立即点了他的穴位,又对着他被蛇咬地方,洒下药粉,扼制毒性在身上蔓延。
荣云不得已停在原地,怀文吩咐他给玄邺留信号,自个继续往前追。
被迷惑的莫恒眼看着就要被巨蛇咬一口,怀文情急之中,只能出下策了。一个移形换影,她到莫恒跟前,朝着那巨蛇撒下黄色的粉末。
那巨蛇难受吐信子,可巨蛇也打算放开莫恒,反而更凶狠了,它恶狠狠对准莫恒地脖子一口咬下。
怀文只能伸出自己的手,代替被咬,莫恒瞧着,二话不说,用手将巨蛇从自己身上扒开,再举剑一道砍下,那巨蛇分成两段。
蛇头还在蠕动,莫恒又上前去,补上一刀,血溅了出来。莫恒喘着气,不敢耽误一刻,他急匆匆跑到怀文身旁。
莫恒急得焦头烂额:“怎么办,怎么办。”
“让开!”玄邺赶来。
他一把扒开莫恒,拿起怀文受伤的手,张嘴吸去怀文手上的毒。怀文心头一紧,她唤:“你别吸了,这毒很厉害。”
玄邺没有理这话,在吸走蛇毒后,又对着怀文的伤口,施法治疗,最后将自己的衣袖扯下来一半,给怀文包扎好。
一切处理妥当后,玄邺这才松口气。怀文看在眼里便安抚他:“你别紧张,这个蛇毒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玄邺沉着气:“怀文,这里是虚镜。你不能掉以轻心。”
怀文见玄邺着实生气,也不敢再说,只好乖乖答应:“我知道了。”
玄邺将怀文从地上扶起来,对着莫恒说道:“你们是神官,应该保护好她,而不是让她来保护你们。”
莫恒惭愧的应着,无论是成为神官前,还是成为神官后,他总是被人保护的那一个。若说公子哥时候,被人保护是父母爱之,而当了神官的他,依旧如此,就很失职。
“对不起……”莫恒眼丝泛红低着头道歉。
60. 寻衾虚境多磨难4
怀文瞧见安慰道:“其实做神官就跟在人间当官是一样的。没有人生来就做官,是不断在当值之位,学习如何当个好官地。所以莫恒你不要太沮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当好神官。”
莫恒听进去了,感激不已。这会,荣云也赶来。他见着地上那四段蛇身,这才放心下来。
夕阳染红天色,萧瑟秋风又气。在这虚幻的空间,会有太多不确定。玄邺背对着怀文三人,他目光远眺,思绪沉重。
萧条身影地玄邺,落到怀文眼里,她心尖生出了惆怅。在她和玄邺相处的这段时间,她未见过玄邺这个模样。
怀文迈步走过去,她轻声唤了唤玄邺的名字。玄邺倒吸一口气后,挤着一抹笑容转过身,他笑:“我们回去吧,天要黑了。”
回到樱花树那一处,玄邺吩咐小狐妖弄来一些果子后,又将几人带到他们瀑布后方山洞。
莫恒和荣云学会了看眼色,不去在意怀文和玄邺,自顾自的吃着果子。怀文却没法不在意玄邺那落寞。
她觉着自己没有天生讨好人地本事,她轻咬着桃子,眼珠子转溜着。玄邺倒是看出来了,他暗自笑笑,最后趴在怀文耳边说悄悄话。
“这是不是没有醉梦楼的好吃。”
“等回去了之后,带你吃好吃的。”
怀文含羞带怯点点头,玄邺又呼了一口气落在她耳边,弄的她麻酥酥地。莫恒和荣云顿感那桃子都不甜了。
山洞夜里凉,玄邺就将一个狐狸垫子给了怀文,另外那两人什么也没有。就算荣云想要抱怨,但借住在他人地盘,自然也不能要求太多。
半夜,荣云想要上个夜尿,他爬起来,走到外面去。在黑夜中见到了一双发绿光地眼睛。那双眼睛眨了一下,消失了。
荣云想要走前些,探个究竟。刹那无数绿眼睛涌现了,荣云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那些绿眼睛躲藏在草丛里,没有上前也没有攻击,只是不断的闪动。
荣云疑惑,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他没往前走一步,那绿眼睛就减少几个,他越靠越近,直到绿眼睛只剩下一双。
为了以防万一,荣云还是掏出自己的长枪,试探性地往草丛中扎一扎。怎料那长枪被定住。
荣云想要抽回来却突然被什么吸住,在那双绿眼睛直勾勾地瞩目下,往草丛扑去。荣云用力一按,丹田发力,他强行稳住重心,反手握住长枪,去戳那双绿眼睛。
怎料无数绿眼睛再一次亮起来,伴随着草丛窸窸窣窣地声响,一个巨大的千眼蜘蛛精爬了出来了。
它扑向荣云,千眼全开,犹如刺眼的正午阳光,睁不开眼睛。荣云试着闭眼反攻,怎料先被千眼蜘蛛精吐地丝包裹成了蝉蛹。
怀文等人听到动静从洞里跑出来,眼瞧着荣云就要被蜘蛛精生吞,莫恒赶紧将剑拔出,斩断蜘蛛精擒拿荣云地一只手臂。
那蜘蛛精立马发疯了,它朝着怀文等人不断的吐出有毒的丝,莫恒的衣角不过是沾染了一点点,就被烧灼了。
荣云如蝉蛹般在蠕动,蜘蛛精一手臂抓住他,一手臂去擒拿怀文和荣云。两人纷纷躲开,怀文顺势救下荣云,却被蜘蛛精突然张开的眼睛,闪到。
可这是一瞬,那蜘蛛精突然没有动静了。怀文一行人望去,只见白峪岐三两刀就将蜘蛛精分尸。
这是一副陌生的面孔,荣云和莫恒不知是谁,怀文心里有猜测便试探性地唤:“师兄?”
“阿筠,你没事吧。”白峪岐关切问道。
怀文这才松口气:“我没事。”
莫恒将荣云扶起来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荣云骂骂咧咧将自己的遭遇说一通,怀文心便不安了。他们在这里必然与这些妖精有着不可分离的关联。
白峪岐先是向怀文询问了荣云和莫恒地身份。在得知两人是神官后,大吃一惊,赶忙作揖。
怀文问:“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奇怪?”
白峪岐答:“是的。这里很奇怪。”
“哪里奇怪?”莫恒问。
白峪岐续:“先不说我们每一个来到这里后都化作了不同的身份。就单单凭我们接二连三遇到这些妖精来说,就很不同。你们有没有发现,自己在斩杀了这些妖精之后,功力大增?”
三人先是面面相觑,在静心运气感受了一下,果真不一样了。荣云和怀文本来被蛇咬的伤口,也没有了。
就连同本不能使出来的幻形术也可以用了。只是这幻形术他们还无法完全掌控,不一会就给变回去了。
莫恒震惊:“这是为什么呢?”
怀文想了想道:“大概是因为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我们又化形成了其他人。那么就意味着我们可能代替了原本困在这个阵法里的人。”
“没错。”白峪岐接话,“而我们想要逃出去,眼下瞧着办法就是斩杀这些妖,只要杀地越多越厉害,那么我们就越强,强到我们突破这个阵法。”
“是不是就是说,当我们能够变回自己时,就是突破阵法时。”荣云问。
白峪岐点点头,扫视了一圈周围三人:“阿筠,你的朋友去哪里了?”
“是呀,你的小跟班去哪里了?”
“好像我们睡着之后,就没有见到他。”
众人纷纷看向怀文,可怀文何尝不是和他们一样,不知道玄邺去哪里了。
从她听到洞外的动静跑出来了后,就没有见过玄邺。她突然发现自己并非那么了解玄邺,也不清楚他要做什么。
突然灵光一闪,怀文有些紧绷。他们这里所有人都化身做了其他人的模样,唯有玄邺做了他自己。
这件事不对劲。
她要探个究竟,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
“师兄,两位神官大人,你们先回洞中休息,明日我们再议。我先去找一下阿翎。”
“我和你一起去。”
“不必,我不会有问题。”怀文婉拒白峪岐,“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会发求救信号给你的师兄。”
白峪岐见怀文坚决就没有在多想,跟着莫恒和荣云返回洞中去了。
这一晚,月也不见踪影。小夜灯在前方照明,灵蝶落在小夜灯上指路,怀文跟在其后,穿梭在林间。
寻了一会后,灵蝶和小夜灯都停了下来。若是看小夜灯照射地四周,根本没有玄邺的身影。怀文便落回地上,用右手拿着那小夜灯,跟随着灵蝶缓步往前。
小夜灯照射过地地上,开始出现血迹,怀文不由的紧张担忧,她沿着血迹加快脚步,走着走着小跑起来。
终于在黑漆漆地湖边见到了坐在枯树干上的血淋淋地玄邺。怀文跑过去,她将小夜灯放在地上,半跪半蹲地仰着头细看玄邺。
怀文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玄邺。玄邺却偏过头,低声喃语:“脏。”
怀文手停在半空慢慢放下来,她声音像是揉搓了蜜糖:“阿翎,你伤地重不重?”
“不重。”
怀文听着玄邺轻描淡写,她便细瞧,玄邺的嘴角有血迹,眼睛充满红血丝,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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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很疲倦。
“那些都不是我的血。”玄邺解释。
怀文又瞧了瞧玄邺那身被血色染红的素衣。她只能判断,玄邺方才定是斩杀了巨妖,两人搏斗中,对方的血溅到了玄邺身上。
玄邺那双深邃地眼睛好似要把怀文吃透,他伸出双手将怀文从地上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怀文忧心忡忡侧身问:“阿翎,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玄邺叹口气,本想要躲过去,可见到怀文的脸就投降了。他注视着怀文解释:“我不想你受伤。”
“我没有受伤。”怀文疑惑,又想到什么,她试探性问:“你是不是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玄邺挤一挤笑容:“你真聪明。”
怀文这会没有往常那样回复逗乐,她很此刻既担忧又害怕,她问:“所以你知道要杀妖才能离开这里,你就过来杀它们了吗?”
旋即玄邺沉默,他眼神犀利地望向湖边,踌躇半天,看似漫不经心似问:“怀文我也是妖。”
这是一瞬,怀文就懂玄邺在说什么了。假若他们作为道士作为神官,要杀妖才能恢复真身,突破阵法。那么玄邺作为妖,要他也去杀害这些妖,说严重点就是杀自己的同类。
这是一种罪恶。
怀文很平静她娓娓道来:“阿翎,你是不是妖,都不可能成为我无故杀你的理由。修仙道士为的是天下祥和,才去杀人杀妖,而不是为了杀人杀妖才成为道士的。”
玄邺眸子里闪着珠光,他发自内心轻扬嘴角,没有出声。怀文还是担忧:“如果你不喜欢伤害同类,这件事就让我来做吧。阿翎,我们一定可以出去。”
披着俊秀男子面容的怀文,不得不让玄邺思绪有些飘远。同样的面孔,在千年后再见到,真是令人气愤,恨不得将其撕碎。可偏偏这幅面孔,印落在了心仪之人身上。
玄邺深呼一口气,伸出右手一把将怀文抱在怀里,他感受着怀文身上回传来的温热,嗅怀文身上的气味,反复确认,怀文不是从前那人,怀文是她自己。
忽如其来的拥抱,让怀文有些失神,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没有因为任何其他问题,而被迫拥抱。这是一次交心过后的相拥。怀文怔了怔最后还是抬手拍了拍玄邺的后背。
世人皆说妖王杀人不眨眼,可怀文见着的妖王,虽然有时候冷酷无情,但他也有血有肉。
“我们回去吧。”怀文在玄邺耳边轻唤。
“好。”
怀文从玄邺怀里出来,起身,要往前走,却被玄邺牵着手,不给走。她疑惑的低着头:“怎么了?”
“换一身衣服再走。”
怀文笑:“那我送你一套衣裳。”
玄邺笑着点头,见着怀文拿出那套白色道士服。他失神笑了笑便作罢,起身走向湖边,他低着头想要瞧瞧水中自己的倒影,可天色太黑,他什么也看不见。怀文端起小夜灯,缓慢走到他身旁:“洗把脸,我们就回去吧。”
玄邺点着头,却把外衣脱去,怀文忙侧过身,玄邺说道:“血腥味太浓,我泡一泡在回去。”
怀文羞涩应和着,提着小夜灯转身就走,只是她往后走了几步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转过身。
怀文看着泡在湖里的玄邺,面带笑容,先是将小夜灯收起来,再将双手捧起来,轻轻一吹,无数银蝶涌现。
这些银蝶萦绕在玄邺周身,宛若夜里的萤火虫,为玄邺照明,又为他增添夜色美景。玄邺抬手,有一只银蝶便落在他手背,他笑了。
61. 寻衾虚境多磨难5
白峪岐这一晚睡得并不安心,荣云和莫恒亦是。他们隐隐觉着困在这里的时间越久,遇到的祸害就越厉害。
破解这个阵法,逃出去迫在眉睫。
白峪岐问两位神官怎么找到这么一处躲避山洞,莫恒便笑着说是玄邺带他们来得。
“阿翎带进来的?”白峪岐再一次向莫恒确认。
“是的。”莫恒笑,“他和我们还不一样呢,他来到这里还有一堆小跟班认他做老大。”
白峪岐蹙眉追问:“小跟班?这里还有其他人?”
莫恒摇头:“是小狐狸。”
白峪岐脸色瞬间冷下来:“他是小狐狸的大佬,你们就没有怀疑他的身份?”
莫恒和荣云对视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向白峪岐解释,他们最早遇到怀文和玄邺时,怀疑过。只是后来发现两人根本没有要与他们神官为敌,还携手帮他们解决成为神官后的第一次考核,他们自然就建立了信任。
这件事白峪岐没听怀文提起过,他开始思考,当初抚箖让他跟怀文下山,说的理由是,人间有厉鬼作祟,而那厉鬼地来历。
抚箖只是简单的概括为他早年犯错遗留下来得债。他本该自己去解决,可他才出关,假若这个时候去处理,那风琴山会动摇。至此,怀文主动承担了这个重任,抚箖不放心这才叫自己陪怀文下山同行。
至于玄邺的由来,抚箖虽说是人妖所来得。但倘若是人妖所来得,怎会不请拜贴。只是白峪岐起初没有思虑太多,抚箖的话,他一想很信任的。
就连同听到莫恒和荣云说,玄邺一开始就以怀文小跟班地身份出现,那么便是可信的。
可偏偏两位神官又提到了一点,玄邺掉进这个阵法来,他的身份和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是小狐狸的老大,那不言而喻,他就是狐狸。
白峪岐沉默地思考,莫恒和荣云看在眼里。他们互相通灵,回顾上一次见面,他们在打斗中,玄邺看似不出手,可次次都能带他们脱险。
如此想来那玄邺地功法必定不简单,那么身份也可能有所隐藏。
再则他们听到白峪岐追问玄邺掉进这里的身份时,又开始起疑惑了。按理来说,怀文、玄邺和白峪岐是一伙人才对。可从白峪岐地言行中,似乎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亲密。
事物似乎有所隐藏。
猜疑太多,他们无法入眠,而是等到了玄邺和怀文回来。莫恒和荣云见着换了套衣服的玄邺,自然心中猜疑又添一份。
两人关切问了一句,玄邺并没有隐瞒,而是说自己斩杀了一只妖。白峪岐抬起眼皮,假装感慨,他们这里所有人都要杀死相对应的妖才能逃出去。
玄邺点点头,认同。
白峪岐按住内心,收起自己那多疑地表情。他说道:“那明日我们一块去寻妖,一起杀了它们。”
怀文瞅眼玄邺:“那倒也不是见到一只妖都要杀害。”
“若是在外头,师妹的话倒是可以的。只是这里是虚镜,更何况我们还被困在这个阵法里头呢。”白峪岐反驳,“这里的妖,只会想要你的命。你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能手软。”
怀文又劝:“我知道,但我们并非每一只妖都要杀。你要知道,这个山洞,可是一群小狐狸让我们住的。”
莫恒也发话:“我支持阿筠,这几只小狐狸挺好的。不能杀。”
神官都发话了,白峪岐便不再多言。
便如此,几人接连两日不断斩杀不同的妖怪、妖精。他们渐渐能够感受到身上地气运翻涌,有突破之意。
可即便如此,他们在怎么斩杀妖都毫无起色,更可怕的是,他们现在遇到的妖,越来越强,倘若这样下去,他们必然要吃苦头了。
事情陷入僵局。
无奈之下,众人正在山洞坐着休憩寻找突破的办法。女儿身的两位神官,正努力维持自己发型,却弄的乱七八糟。
端着水果进来的两只小狐狸见着,便说要帮忙,说着奔奔跳跳地跑过去,谁知不小心被地上的小石头绊脚,摔倒在地上。
莫恒赶忙将摔倒的小狐狸扶起来,他握着小狐狸的手腕,看到了手划破,轻微流血。莫恒心疼,忙着想要从自己身上掏出点药粉给小狐狸敷上。
结果半天找不到,荣云看不下去,正要起身帮忙,却被白峪岐抢先一步。
白峪岐先是查看了小狐狸的伤势,他用手摸了摸,手指上便沾染上了小狐狸的血迹。
刹那,白峪岐突然感到一股电流穿击他的身体。他缩回自己的手,反应措手不及。莫恒和荣云见着身子突然变得僵硬的白峪岐,不由得担忧。
“怎么了?”两位神官追问。
白峪岐没有说话,而是抓着莫恒和荣云的手,让他们触摸小狐狸手上的血。两位神官,立即产生了和白峪岐先前的反应。
小狐狸还在疑惑,三个人却有了别样的心思。
“这件事,我来告诉阿筠。”白峪岐先开口,“阿翎的话,我会让阿筠告诉她的。”
莫恒苦笑:“怎会这样。”
荣云不悦:“真气人。”
“这个阵法不做人!没人性!”荣云骂道,“该死的!凭什么让我们……”话到这里,荣云见着两只小狐狸那双单纯地眼睛,便吞下后半句。
小狐狸还以为他们在担心自己反过来安慰:“没关系,手等会就好了。”
莫恒叹口气,掏出找到的药粉倒在小狐狸手上,那小狐狸疼的嚷嚷两句,但很快它又开心起来,还问莫恒和荣云还要不要梳头。
莫恒和荣云对视一眼,纷纷点头。那两只小狐狸便像是得到了许可,一边夸自己编发地手艺一边给两位神官打理头发。
这些事情就发生眼前,荣云和莫恒心中百感交集。
恰巧,怀文和玄邺从外头回来,看到一片祥和的画面,怀文嘴角不自觉上扬了。
白峪岐留了个犀利地眼神给玄邺,他总觉着玄邺身上的秘密,他就要触手可及。但怀文唯恐是这件事地变量。
他要将自己那被迷惑的师妹救出来。
当即,白峪岐以风琴山私事想要和怀文谈一谈,将怀文带出来洞穴。
两人从洞穴出来,白峪岐环顾一周,看着那樱花树越发的枯黄。还有几只小狐狸在樱花树下嬉戏。
怀文问:“师兄,你要和我说什么?”
“师妹,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阿翎是怎么认识的?”
怀文怔住,但很快就缓过来:“如你所知道,人妖所地小跟班。”
白峪岐摇摇头叹口气:“师妹,你骗不了我。你回来风琴山的时候,根本没有带小跟班。那鬼灭鬼切又是两只小鬼怪,怎么可能化形成为你的小跟班。那么就只有一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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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小跟班是那只带回来的小白狗。”
事已至此,怀文也不在反驳,她点点头。白峪岐深呼一口气,他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无奈:“为什么师父和你都不跟我说真话?”
“师兄……我们并非这个意思。”
白峪岐脸上写着失落,但更多的是无奈。他是风琴山现有弟子中,资历最老的一位,他不过是修炼维持了这副皮相。倘若换回到寻常人身上,他现在早已经沧桑蹉跎,是个百岁老人。
他曾反复怀疑自己,是不是得道成仙的料,假使不是,他偏偏又在和他同辈弟子中脱颖而出。可说他是,他至今也未能得道成仙。
白峪岐翻阅过风琴山的记录,抚箖收的所有弟子,几乎就没有不得道不成仙地。剩下那两三个没有飞升成仙的人,不过是因为重伤没了仙骨之类的,而被迫放弃成仙。
可他什么都有,却不能成仙。
白峪岐此次下山,他明白这又是抚箖给的一次飞升的机会。
倘若从前白峪岐问抚箖,为何他百年还不能成仙,抚箖说时机未到。那么这次下山来到虚镜就是一次好时机。他必须牢牢抓住,他不愿成为风琴山第一个无灾无病,却无法成仙的人。
兴许是白峪岐思考的太久,怀文望着白峪岐地背,再次道歉:“师兄,我和师父从未想要隐瞒你。只是这件事,我还未曾问过阿翎,不知他意,不好告知。再来,当初带他进风琴山,确实是我错了。我没有向你如实告知,对不起师兄。”
“我明白你有苦衷,但阿筠呀……”白峪岐欲言又止,最后把想说的话憋回去,改口,“不怪你。是我没有问过。说到底还是我修炼还不到家,竟然不能识破他的化形术。”
这会轮到怀文欲言又止了,那是妖王翎山玄邺,他光是活着都比他们久,更别说再修炼这一块。若是轻易破解了他的法术,那翎山玄邺根本就不配做妖王。
白峪岐又问:“那两位神官知道阿翎的真实身份吗?”
怀文摇头。
白峪岐眼珠子瞪大了些。他内心又感慨起来,这明明是做了神官的人,竟然连一只妖都不能辨别。这说出去,可要叫人笑话的
换个角度来说,莫恒和荣云两位刚刚得到成为神官,不能辩识阿翎是妖,说来功法并不比他白峪岐高出多少。可人家就是成仙了。他还没有成仙,这也叫人怨恨。
再者玄邺竟然是神官都没有识破的身份,那么这一只妖必然不简单。
白峪岐还想说些什么时,莫恒一行人从洞穴里出来。两位神官已经被小狐狸装扮的貌美如花,若不是知晓两人是男子,必定人做了成了仙女。
“好看吗?”莫恒笑着问。
怀文迎上前:“好看的。”
荣云摆摆手:“做女子还是麻烦了些,我还是喜欢当三大五粗地老大爷。”
几人说说笑笑,直到白峪岐走过来问几人今日要不要再去外头斩杀几只妖,让大家都更快一些离开这里。
荣云和莫恒瞬间领悟到白峪岐地意思,气氛骤然间下降。两人都有些迟疑,最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难道大家不想出去?”白峪岐质问。
“当然要出去。”荣云答。
“让我们像个办法。”莫恒答。
白峪岐冷笑:“那么……不要让我失望才好,两位,神官大人。”
62. 寻衾虚境多磨难6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玄邺,低头扫视了身旁的小狐狸,再眺望远处,这是一片祥和的美好。
他最后将目光落到怀文身上,过往云烟。玄邺心思暗藏,却在偏头间,不小心和白峪岐视线碰撞。
彼此眼神里猜疑,油然而生。
白峪岐挥挥手说自己要去外面探一探便走了,莫恒和荣云寻了个原因走开。又剩下怀文和玄邺留在原地。
“阿翎。”怀文半晌才开口,“师兄知道你是妖了。”
玄邺含下颌:“现在才知道还挺笨。”
看着云淡风轻地玄邺,怀文淡然松口气:“你别这样。师兄不笨。”
“也是,那两个神官更笨。”
怀文笑:“他们也不笨。是你太厉害,这才没有识破。但我师兄都能识破,他们识破也是迟早的事。”
“识破又能怎么样?”玄邺摆摆手,傲慢笑笑,“你们这里没人是我对手。当然——除了你。”
怀文调侃:“承认我比你厉害?”
玄邺淡淡嗯一声后又说道:“你最后一定是我的人。”
怀文脸红了,她背着手,走到了樱花树下,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要是春天看到这棵树的樱花开,那该有多漂亮。”
“呼——”风吹过来,樱花树没有开花,但樱花枯叶飒飒而落。
玄邺伸出手想要让花开满树,可却发现在这个阵法里头,他竟然也无法做到。遗憾涌上心头,玄邺站在不远处看着怀文和小狐狸在樱花树下聊天,这是这个片刻,遗憾消散。
大不了,他们出去之后,他再弄给她看就好了。
日落又日升,他们困在这里至少七八日了。那日莫恒和荣云商讨后,产生了第一个想法。那边是尽可能保全小狐狸的生命之下,用它们的血换取破阵的办法。
这个计划,两人率先告诉了白峪岐。就此前来说,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白峪岐没反对,他同意了,只不过他要求在事物落定之前,不能告诉怀文。
两位神官问为什么。
白峪岐便解释,因为怀文为人善良,但也正因如此,她人过于心软,就会导致因为心软导致的后果。从前怀文就因为心软,放过一只害人的妖。
结果那妖根本不懂得感恩怀文给他改过自新地机会,还继续作恶,甚至发誓要杀了怀文。没办法,最后白峪岐亲自出手,帮怀文解决了麻烦。
“回头,我们再想阿筠解释清楚就好。”
两位神官突然想到了玄邺,上次玄邺说肚子饿,怀文二话不说就停下来追寻猫妖,带他去少吃的。可见怀文确实心软。
荣云道:“既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安排好计划后,三人开始行动。他们先是以寻找突破阵法的理由,将彼此分散。向来,玄邺、怀文和白峪岐是一组,莫恒和荣云是一组。
今日,他们以老是那样的组合出去,又毫无收获地回来,要打散原先的安排。从新组合。
怀文和莫恒一组,剩下三人一组。
“我不可能答应。”玄邺冰冷冷道。
荣云哼一声:“这不行,那不行。要不然你就留守在这里算了!”
玄邺瞥一眼眼前的四人,想到什么似的,点头答应了。荣云和白峪岐都没有想到,他们根本不费力气就把怀文和玄邺分开了。
沿途走在路上,莫恒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怀文瞎扯。怀文瞅了瞅莫恒那歪了得发型调侃:“莫恒大人,这才过去一日,你的发型又睡塌了。”
莫恒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憨憨一笑:“怪我睡相不好。不过也正是这一次男扮女装,我才懂得女子出门不易。想来还是,世人对女子要求多了些。”
怀文感慨:“莫恒大人能够这样想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好了。世人对女子要求向来严苛,就算是做仙人也付出多一倍地努力。”
“阿筠。”莫恒突然大喊一声怀文地名字。
怀文问:“怎么?”
莫恒炯炯有神:“我说过的,你一定可以得道成仙!”
“我知道。”怀文灿烂一笑。
“啊——”
惨叫声传过来,怀文笑容立即消失,莫恒迅速反应过来,大概是荣云和白峪岐出手了。两人迅速跑向惨叫声发出来的地方。
两人赶到现场时,见着白峪岐被玄邺打趴在地上。怀文刷的一下,落到白峪岐身旁,她手扶着白峪岐,不可思议地看向玄邺:“阿翎,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玄邺冷笑后嘲讽,“你问问他想要干嘛。”
怀文顺着玄邺让步的动作,瞥见了倒在他身后死亡的小狐狸。怀文马上问:“师兄怎么回事?”
白峪岐没有直接回答,他先是看了看自己手中早已经消失的血迹,失笑一声。他缓缓站起来,看向玄邺:“你问他最清楚。”
莫恒和荣云互看彼此一眼,事情的发生在他们意料之外。
怀文面若冰霜,眸如星河,又长又密地睫毛两下,整个人散发着冰冷气息。她那禁闭那双红唇,只是右手稍稍用力,死亡的小狐狸便来到怀文身边。
她蹲下去,摸了摸那只恢复了狐狸原样地小狐狸,她想着就在方才,小狐狸还和她打招呼挥手送她出行,现在血淋淋地死在她眼前。
怀文手指划过,她指尖触痛到了小狐狸的毛发上的血,那穿透她全身的感觉袭来。她本冷着的脸,在这一刻骤然惊恐大悟。
原来逃出去的关键在这里。
怀文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这里所有人,她看着每一个人地眼睛,她此刻才知道,她竟然是这里最后一个明白如何逃出去的人。
莫恒还是不忍心,开口先问:“怎么把小狐狸杀了!”
白峪岐道:“不杀,逃不掉。”
“那……那……”莫恒着急,可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那……小狐狸死了,我们还没有出去……”
白峪岐盯着玄邺:“因为能够让我们离开这里的另有其人。”
“谁?!”莫恒着急问道。
莫恒顺着白峪岐目光地指向,将视线落在玄邺身上。他们又听白峪岐嘲讽:“小狐狸的老大,你恐怕不是一只老狐狸。”
“他是狐狸?”莫恒喊了一句。
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他又喃喃自语:“你是狐狸。”
荣云也明白过来,他这才看清玄邺。又转身看向怀文,他竟然有些后怕。
“师妹,狐狸最会魅惑人心。你可不要被骗了。”白峪岐说道,“我们想要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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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逃出去,必须杀了他。”
玄邺嗤笑:“杀了我?”
莫恒着急喊:“怎么能随便杀人,小狐狸都没能让我们出去,更何况是杀人。”
白峪岐解释:“我们是困在这个阵法里,不是在现实里。你在这里杀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假的,就连这些小狐狸都是假的。”
“可是阿翎是真的。”
怀文慢慢起身,毅然决然地反驳:“师兄,阿翎不是坏人。他是妖,但绝对不会是要伤害我们的妖。”
白峪岐喊:“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出去!”
怀文沉默,事情太快,她没能找到出路。玄邺看着怀文,他失笑嘲讽白峪岐:“杀了你,我们也能出去。”
“你!”白峪岐气的咬牙切齿。
“哦,是不是没办法杀死我。”玄邺继续嘲讽,“就你百年不成仙之人,那定没有仙骨仙灵,你永远无法成仙。”
白峪岐怎能忍住,他掏出剑直接刺向玄邺,两人打斗着,很显然白峪岐处于下风。荣云大喊一句:“别打了,闹什么闹!给我下来想办法!”
但没人听他的,荣云气愤地冲上去,挥舞着他的长枪想要分开两人。莫恒见状,也加入进去。
站在地面的怀文,神色冰冷地看着上面打斗地三人,她再瞥一眼地上死去的小狐狸,心情直落。
她想到那个夜晚,血淋淋地玄邺,她答应过玄邺,杀人杀妖,不是遂意妄为。那么此刻,她要代替上面所有人做出决定。
怀文站定,张开右臂,明净剑紧握手中,她口中念着什么,突然周身散发出金白色地光。那金白色地光,越来越强,越来越大。
打斗的四人,感受到了下方的变化,立即停手,他们返回去。哪知怀文更快一步发动,她举剑冲向高空,试图冲破阵法。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们转身跟在怀文身后喊她住手!
白峪岐大喊:“快住手!阿筠!”
荣云呐喊:“你不要命啦!快住手!”
可是金白光还在射出,怀文还是拔剑,就在对抗的瞬间,强大的阵法封印反噬回来,他们所有人不由得刺痛全身,有种皮开肉绽地感觉。
流着血地怀文不知为何有一种失力感,她感觉自己疼得撕心裂肺,可身子又轻飘飘地,怎么也抓不住手中的剑,摇摇欲坠。
阵法撕碎的声音响起来,天空就好像划卡了一道口子,泛着五彩波光。无数黑色的气,从那道口子分散出去。
众人震惊,不住为何。
下一瞬,那五彩波光地口子,越撕越大,还有五股黑色的气,像弓箭似的射出来。他们势必要击中这群人。
是玻璃碎掉地声音,是裴溯衾的笑声。黑色的气越来越多,它们黑乎乎的占领整个天空。
嗖嗖几声,怀文四人被给黑气团击中,他们发出惨叫。他们的皮肤开始碎裂,好像糖渣碎裂,一点点的掉落。
原本面容一点点恢复,脸上若隐若现地黑紫花纹,是黑气团击中留下的痕迹。
阵法被破,黑气在扩散,有声音在空中回荡。
“翎山呀翎山。你死有余辜。”
“抚箖呀抚箖。你要碎尸万段。”
“你们呀你们。你们死期将至。”
63. 寻衾虚境多磨难7
口吐鲜血地四个人,七零八落跪在地上。怀文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胸口,环顾一周,却不见玄邺。
怀文欲起身,却被一股气团偷袭。她翻滚一周,想要躲过去。怎料裴溯衾就在她身后等着,想要附身在怀文身上。
幸好怀文反应快,避开了裴溯衾的偷袭。裴溯衾见没有附身成功,也并没有生气,她见着四人脸上那黑紫痕迹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荣云抹干净嘴角地血迹,站起来:“又是你!”
裴溯衾捂嘴笑:“是不是想我?”
荣云呸一句:“是你把我们困在里头,要害我们的吧!”
裴溯衾狂笑:“你可瞧仔细了,现在是谁不在这里。”
众人四处瞧瞧,只有玄邺不在。
白峪岐啐一口:“我就知道他是妖!”
“那你可知道他是什么妖。”裴溯衾魅笑,“摸摸你们脸上的花痕,那可都是他给你们留下的。”
众人又摸摸自己脸上那花痕,碰上了还有些刺痛。怀文面若冰霜,眉头紧锁,她目光还在搜寻,她不信玄邺就此消失不见。
荣云不可思议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溯衾娇媚地点点自己的脸颊:“能怎么回事呢,你知道了他的秘密,他要杀了你们。”
莫恒道:“不会的。”
“什么秘密?”白峪岐追问。
裴溯衾眨着眼睛笑:“问问你小师妹。”
众人看向怀文,却见她沉思不动。白峪岐便愁上加愁,怨上加怨,他鼻孔朝天大喊:“阿筠!你不能包庇他,他是妖,但不是好妖,他要杀你,杀我们的!你如实把他的事情告诉我们!”
“阿筠,你实话实说!”荣云劝道,“你不可以骗神!你知道的,骗神,你这辈子,别想在做神官。”
莫恒着急地劝:“阿筠,你快说呀,你……你说了就没事。”
怀文伸出手,摸摸脸上留下的花纹,略感刺痛,她面向另外几人:“我没有什么要说的。阿翎他是妖,没有其他。”
白峪岐大怒:“你!你——无可救药!”
裴溯衾见着几人争来斗去觉得特别好笑,她拍着手鼓着掌,这引得众人再次望向她。荣云气的立马举起长枪杀过去。
八百年鬼魂裴溯衾,怎会轻而易举被刺中,她对付荣云游刃有余。白峪岐便加入战局,两人势必要将裴溯衾拿下。
“我已经死了,你们杀不死咯。”裴溯衾笑,“还是想想你们怎么才能不死吧。要不然成了鬼,我第一个就吃了你。”
荣云骂:“口出狂言!”
打着打着,裴溯衾觉着没劲,她一鼓作气,不知道做了什么咒法,荣云和白峪岐突然身体抽搐,怀文和莫恒要上前,也被裴溯衾施法,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裴溯衾笑得狂放,她鼓掌为自己喝彩:“你们呀,还是太年轻。历练不够,我呢,喜欢助人为乐,今天大发慈悲,就教教你们咯。”
荣云抽搐着,使劲控制自己,却不小心翻滚在地,他滚到一处坟头,他瞥见那上面立着一个墓碑——永不安息。
这时刻,他和莫恒要找的坟墓竟然就在这里。
裴溯衾瞧见了,她正要开口,却遭到一把长剑地攻击。她躲过去,翻个身,便瞧见了,仓仑、师雨洛,褚胥。
师雨洛喊:“大胆厉鬼!速速投降!”
“你们怎么来了?”莫恒问。
仓仑扶起他说道:“我们就在虚镜不远处,见着这里刚才五光十色地涌现黑气浓雾,觉着不妙,过来瞧瞧。”
褚胥先看那座坟墓,顿感不妙。再看向被黑气感染后,留下花纹的四人,他心情更加承重了。最后望向裴溯衾,他屏息,神色冷漠。
“哟来的人,还越来越多了。”裴溯衾拖着下巴调侃,“那刚好,就让更多的人知道他有多坏。”
说着裴溯衾双手张开,开始召唤黑气团,褚胥顿感不妙,立马出手止住。可黑气团地压迫感太强,褚胥眉头紧锁,即便有师雨洛和仓仑帮忙,但这不能撑太久。
“嘭——”
巨大的樱花火狐在空中盛放,那朵花樱花火狐,正在吞噬黑气团。所有人都愣在原地,那是妖王翎山玄邺的标识。
红衣身影,从天而降。
莫恒目瞪口呆口中念道:“阿翎是妖王。”
不止是莫恒一人惊讶,阿翎是翎山玄邺。
白峪岐失笑:“怪不得,怪不得。阿筠呀,阿筠呀,他说要杀你的,你怎么不信呢。这个天下谁能不知道他要杀你。你竟然被他蒙蔽了双眼。”
褚胥见状感叹:“他竟然来这了。”
“什么意思?褚胥大人?”仓仑问。
“那座坟墓里埋的是翎山玄邺杀死的,将要飞升成仙的道士。”
“什么!”荣云嗓子洪亮吼。
怀文听着褚胥的话,看着玄邺从天而降。她的内心乱如麻。她听过翎山玄邺残忍,听过遇到他就要撒腿就跑,可她也见过玄邺不忍杀生,见过他的事留余地。
可当真的听到玄邺杀死的修仙道士就埋在这里,怀文内心五味杂陈,她是想要得道成仙的人,她和玄邺根本不在一条路上。
褚胥解释道:“你们被困地那个阵法,封印的是死去道士的鬼魄。”
师雨洛问:“为什么要封印?”
褚胥续道:“因为道士怨念深重,无法轮回,放任在世间,只会天下大乱。抚箖真神见状,便把他封印在此,想要虚镜这一片净林,净化他。”
在一千五百年前,有一座小山林。这座小山林在一大场大火灾后,新的种子发芽,新的生命降临。
从而孕育了那一棵长在瀑布下的樱花树。从此山林开始汇聚天地灵气,直至三百年后,玄邺在林中降生。小小狐狸,靠着这片山林修炼,修炼成人。
没多久,山林便吸引一众修仙道士而来。其中那位逝去的道士也在其中。那位道士名为禄原,与他同行的还有他的两个师妹,明悦和心悦。
三人来这山林便遇见了玄邺,见着玄邺还以为是刚刚化形成人的小狐狸。那会的玄邺没有杂念,也没有坏心思,是个只想修炼的小狐狸。
三人寻思着便将玄邺和他另外做伴的小狐狸,带在身旁,一起修炼。
道士与小狐狸,在其他修仙道士眼中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他们所到之处,就会遭到调侃或者嘲笑。
世间从未见过和妖怪一起修炼的道士。
可禄原和明悦心悦对此并不在意,玄邺一众小狐狸看在眼里,也感动不已。几人感情也变得更深。
不知哪一天起,道士们中传出有人得道成仙的事情。喜讯来袭,众人自然喜欢,纷纷向那位道士看齐,探寻他得道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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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秘密。
玄邺和那一群小狐狸,得知此事,也想帮助禄原,明悦,心悦成仙。他们便化身在各处,只为探寻成仙的秘密。只是可惜,那秘密源源不断的传播,却无人得知真相是什么。
直到某一日,和玄邺要好的一只小狐狸被宰杀。
玄邺要追杀和报复,却意外见着禄原和神界的神官。禄原手中剑滴着血迹,在他们不脚边就躺着刚刚奄奄一息的小狐狸。
玄邺并没有直接冲上去,他躲在树后,听着两人交谈。
神官说,想要成仙,不能心软。
禄原说,难不成屠宰,是成仙的唯一道路。
神官答,非也,而是防范于未然。但若要成仙,灭妖,是途径。
禄原含泪,最终将剑刺中那奄奄一息的小狐狸,至此一命呜呼。
至此以后,玄邺从明到暗的转变,他躲在暗处,杀了很多道士。这必然引起了神界的重视,便派神官下来查明真相。
追杀到最后,发现是玄邺在祸害道士,神界便要出手杀了他。禄原不信,一开始还庇护玄邺,直到他亲眼见着玄邺杀死一位道士。亲眼所见的禄原,痛苦不堪。他这会才明白,神官跟他说的话,不能心软,妖没有好坏之分。
但因为有情在,禄原提出自己去杀玄邺。
从前那只纯净的狐狸玄邺,因为吸纳太多道士的仙法,越发的强大厉害。禄原和玄邺大战几百回合,两人双双重伤。明悦和心悦急匆匆赶来,想要劝玄邺投降,只是玄邺杀红了眼,他听不进去。
反而还利用明悦心悦威胁禄原,最终禄原为了明悦心悦甘愿以命换命。可谁能料到奄奄一息地禄原,却眼睁睁地见着玄邺当即违反他们的约定,当即就重伤了明悦和心悦。
至此,死后的禄原不得安宁。
一心想要报复,可怨念积累,怎能轻易化解。最终,化作鬼魄的禄原开始祸乱人间,抚箖真神得知,便将他封印再次。
“嘭!”
裴溯衾见黑气团被控制,心有不甘,她低头扫视一番,嘴角往上提,她抽出一只手,对准没有防备的怀文等人,眼神骤变,黑头团便不再升空。而是源源不断地注入四人身体。
褚胥、师雨洛和仓仑赶忙用兵器斩断那些黑气团。可切断时,四人脸上那花纹变得更多更深,甚至手脚处都出现了。
怀文被玄邺掠过去,她搀扶着玄邺的手臂问:“你真的……杀了他们吗?”
玄邺没有否认,但也没有点头。他反问:“你信他们还是信我?”
“我只信真相。”
玄邺耻笑:“我——是杀了他们。但那是他们罪有应得。”
白峪岐骂道:“阿筠,这下你懂师父用心良苦了吗!他让你带着他,就是想让你看清楚翎山玄邺的真面目!”
怀文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疼痛不来自皮肉,而是内心。她有很多话想要问,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试图将这些痛苦排除在外,可她越排除,她心越痛。向来,她坚定不移地站在玄邺这一边。
可事到如今,他亲口说着,自己杀了道士,杀了那些不过是想要成仙的道士。那她阮时筠,是不是也终有一日,像禄原一样死在他的刀下。
褚胥伸手唤出自己的长剑,紧握着;“今日竟然遇到了你,那你必死无疑。”
“众神官听令,妖害翎山玄邺,必除!”
64. 寻衾虚境多磨难8
众神官在褚胥的带领下,排兵布阵。
玄邺失笑,他低头看了看怀文,一把搂到怀里,圈着她的脖子问:“好可惜,还没把你带回去。好可惜,他们竟然在阻碍我们回家。”
怀文眼神坚毅劝道:“阿翎,做错事情,我们就改吧。”
“我做错?”玄邺轻蔑笑道,“你知道什么是对错吗?”
“这个天下,只有赢家,才是圣者,而圣者就是对错。”玄邺字字句句地落,又嘲笑一声,“但是,你们都要死了,对与错,对你们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褚胥指责道:“你不要胡搅蛮缠,非黑即白。世间大道,岂是你只言片语顿悟。更何况,你为非作歹,杀害无辜道士,重伤神官,迷惑他人,祸害天下,最该死的人是你。”
白峪岐怒火中烧:“不要和他废话了,此等祸害还有什么好说的。”
莫恒倒是想要劝玄邺投降,可眼下形势,他说什么都被师雨洛劝住了。不管之前,玄邺怎么帮助他们脱险,他们即便如禄原一样,对此事情不信任,保持怀疑。
可这一切都已经摆在眼前,他们不能走上禄原的老路,更何况褚胥神官就在这里,他们不可能违背神官之意,他们才是同道中人。
怀文眸子变得深邃,此情此景不容她去深思,她再次问玄邺:“阿翎,你真的要以我们为敌吗?”
“是他们以我为敌。”玄邺答道。
刺痛再次卷席怀文,她像一朵还未含羞待放的樱花,因为暴雨来袭,从树枝上折断,永远失去了盛开的希望。怀文缓缓张开双眼,她那双深邃又迷离失落的眼神,瞬间转变冷酷凛冽,她抓着玄邺的手臂,一个劲地外冲,将玄邺带出去。
众神官迅速反应过来,几人追上去,裴溯衾看在眼里,甚是欢喜。
“阿筠,你要做什么!”白峪岐追在两人身后问。
仓仑道:“她该不会是想要自己解决掉翎山玄邺吧!”
褚胥一边说一边飞的更快了:“不可以,她这样会死的!”
可是怀文没能带着玄邺飞远,她就因为黑气团而松开了玄邺的手,往下坠,玄邺伸出手去抓住怀文。
只是两人紧握住的那瞬间,怀文那清澈的眼眸消失了,她眼睛绿绿的,面无表情地她左手反手过来握住玄邺,右手使唤明净剑,想要一击命中玄邺。
玄邺自然躲过去,两人便在空中打斗起来。
莫恒、荣云和白峪岐也如同怀文一样,骤然间变化,举剑刺向仓仑等人。两拨人在空中打斗着,裴溯衾在一旁观看着,笑颜如花,拍掌叫好。
褚胥见况不妙,抽离出来,对付裴溯衾。那裴溯衾只能操控着怀文四人过来,替她挡住褚胥。几人便在空中大战几个回,褚胥、仓仑和师雨洛强起咒法,试图唤醒被控制的四人。
“轰——”
又是巨大的樱花火狐,裴溯衾躲起来。
裴溯衾骂道:“他们一群人要杀你,我在帮你,你还要杀我。”
玄邺冷笑:“你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溯衾气急败坏地骂:“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说着裴溯衾操控着怀文四人,转身对付玄邺。褚胥等人只能转向,对付玄邺。更令人可恨地是,在打斗过程中,裴溯衾突然放弃控制,让他们清醒着对打。
越是清醒,越是发狠。
鲜血不断地从怀文口中流出,她其实能够感受地到,在对打中,玄邺对她只是设防,并没有真正的攻击她。可她却是这所有人中,流血最多的人。
怀文体力不支掉了下来,玄邺一着急,往下冲,这就被褚胥看到了破绽,一剑划过,在玄邺腰上划开了一道重重地伤口。
几人纷纷落回到地上。
师雨洛急匆匆跑过去搀扶着怀文:“你没事吧。”
怀文吐着血摇着头:“没……事。”
“怎会没事,你都被打成这样了。”荣云急的骂道,“你呀,无可救药。”
白峪岐瞧瞧怀文,再盯着玄邺,杀意越发浓烈。褚胥冷静下来,他不能再这样被裴溯衾操控着,也不能让玄邺在伤害他人。这件事,也不能扩散太大,否者天下不安。
玄邺瞧了瞧自己腰间的伤口,他用施法去疗愈,但褚胥那一剑,这疗愈不得全好,只能承受着血流。玄邺又转头看向怀文,见着她大口大口吐血,越发冷冽。
虚境的灵物在涌动,树也在摇动,不安降临在这片土地。怀文抹去口中的鲜血,她体内那一股无限翻腾的黑气,正在一点点地榨干她。她观察着,揣摩着,她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
各种叫声在林中响起来,褚胥知道不能在等。他与师雨洛和仓仑通灵,下达了命令。在裴溯衾对着他们冷嘲热讽时,发起进攻。
裴溯衾差点被收进师雨洛的琉璃伞中,她呐喊一声,怒火中烧,便将企图将更多的黑气注入四人的身体。仓仑和师雨洛切断黑气,裴溯衾就改变进攻方向,但也被褚胥化解了。
裴溯衾恼怒,她操控着怀文四人,想再一次对仓仑和师雨洛下手。
褚胥大喊:“你们四个给我醒来!”
天旋地转中,怀文控制着自己,她强力反抗,终于破除裴溯衾的掌控,滚落到地上。裴溯衾恼羞成怒,她从怀文身上将那株姊妹曼珠沙华取出来,对着那一株,注入自己的黑气。
她举在空中,对着怀文笑:“师父对你也是这样嘛,送你一株曼珠沙华。”
怀文黑着脸:“还给我。”
“还给你,当然还给你。”裴溯衾笑,“不过,你知道为什么,你受伤最为严重,甚至都打不到我吗?”
裴溯衾没让怀文思考作答,而是狂笑:“是因为你师父,想要你死。你上身这一株,能够感应到我,那我难道不会感应你吗。你太蠢了,太信任你师父了。”
“你要死的话,你记住,杀死你的人是你师父。”
“咻——”那一株曼珠沙华,冲向怀文,玄邺想用狐火烧毁,却被黑气包裹住,无法烧尽,还是种在了怀文身上。
裴溯衾鼓掌笑:“没想到,堂堂妖王,竟然为情做奴。”
“要是这么想死的话,我会成全你们。”裴溯衾向天咆哮,“你们不要急,我会让你们一个个满意地死去。”
风林涌动,一股强而有劲的力量,正在快速地包围住他们。褚胥蹙眉:“不好,是那道士怨灵苏醒,他的鬼魄在这里!”
围攻的感觉越来也激烈,师雨洛和仓仑感知周边悄无声息地变化,他们小心翼翼地出手,可剑挥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怀文看到自己手臂上那一株曼珠沙华痕迹再次出现,她思绪又开始混乱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似乎无法再掌控事情的发展了呢,她想了想大概是进入虚境开始。她就糊涂了,她就失去了判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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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
那曼陀沙华,就像扎根在怀文身体里,姐妹株,那便是姐妹共存,现在的怀文不过是裴溯衾要的肉身。
她师父真的是想要她的命吗?
还有抚箖说玄邺是她的劫。
所以特地让她发现玄邺杀死过曾经一同前行的伙伴。想要让她,醒悟过来是吗?
那死去道士的鬼魄正在汇聚,风起云涌,寒意骤然降临,裴溯衾在大笑。褚胥喊:“摆阵!”
所有神官,五行定位,墩地开元,街天命数。裴溯衾又从中作梗,破坏阵法。
褚胥喊:“莫恒、荣云,撑住,不要被控制!”
玄邺站起来,他回看蹲在地上的怀文,他说道:“你也……和他们一样。”
怀文神色黯淡地仰头看玄邺,玄邺的瞧着他的背影。兴许是看的仔细,怀文突然发现,玄邺身那件本来鲜红的衣服,变成了暗红色,还散发着血腥味。
她又仔细看了看那衣服,纹路花样,是她给玄邺那套白衣服,只不过这白衣被染成红色,鲜血地红色。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怀文还未开口问,就见着玄邺用他的火狐打散那鬼魄地成型。可流过一身血地玄邺,就像是失去半条命,那樱花火狐,燃烧时的火焰颜色都变了。
那鬼魄正在被打散,而怀文体内的黑气团正在和那株曼珠沙华融合,刹那之间她领悟到了什么。
“呼——”
怀文正在召唤黑气团,骤然间,那些深埋在莫恒、荣云和白峪岐身上的黑气团,渐渐冒出来,他们被吸引着,转移到怀文身上。
裴溯衾立即反应过来,她立即催动黑气团控制怀文。曼珠沙华姐妹株,姐姐株为上位,能强行对妹妹株进行控制。
怀文身子开始绷不住,她脸上花纹开始绽放,黑头团要将她吞噬。玄邺想要过去帮忙,却被误以为要对怀文出手,被褚胥和白峪岐拦住。
当即三人又开始新的回合,仓仑和荣云也加入其中。
怀文瞧见这场景,她大喊一声后,借用体内黑气团之力,逼走自己体内的曼珠沙华。当那一株曼珠沙华,从怀文体内出来,当即就被师雨洛收到琉璃伞中。
再一次,怀文口吐鲜血。
莫恒和师雨洛走上前,想要搀扶怀文,但是被拒绝了。怀文看着同样鬼魄变淡的裴溯衾,她道:“收了她,你们快去。”
“那你怎么办?”莫恒问。
“我没事。”
话落瞬间,怀文消失在他们眼前,瞬间就转移到玄邺身旁去。她挡在玄邺跟前:“各位神官大人,请等一下。就算阿翎错在先,但方才若不是他,我们根本逃不出阵法的封印。”
“你到现在还要为他辩解吗?你可知道我们能逃出去,本身就是要杀他!”白峪岐喊,“你若是和他一起,那就是以我们所有人为敌。”
褚胥劝道:“本身你们能进入那个阵法,也是因为他。若不然,这等阵法,我怎会让两位刚刚飞升的小神官过来处理。”
荣云于心不忍:“阿筠,不要犯错。”
怀文苦笑:“我知道。但是还恳请神官大人和师兄,网开一面。玄邺犯错,固然要抓,但不能是死。死对于我们来说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要以师兄为敌吗?”白峪岐板着脸追问。
65. 寻衾虚境多磨难9
“不。”怀文摇头,“师兄,你瞧裴溯衾,她死变成厉鬼,那么玄邺死了,你觉得他会怎样,我们把他困起来不就好了吗?”
冷笑和嘲讽声从怀文背后传来,玄邺眸子锐利,他自嘲:“你……也一样。”
樱花火狐咻咻地出现,它们萦绕在众人身旁。嗖一声,樱花火狐不由分说地开始攻击所有人。
玄邺召唤出自己的刀,他握着手中。荣云惊得呐喊:“是危怨!”
那把刀是玄邺斩杀上古凶兽的战利品,那刀又上古凶兽之魂,锋利危险,法力无边,那刀又沾染太多鲜血,这才被玄邺叫做危怨。
危怨,上面刻着翎山玄邺标志性的樱花火狐。此刀一出,无人不知,那是助力翎山玄邺杀遍所有阻碍,登上妖王之位的刀。
如今这把刀再现,那便是他翎山玄邺杀红了眼,要屠杀这世间万物。
没人不知道危怨的厉害,怀文紧张起来。假若方才是众人围困杀害玄邺,那么此刻这里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怀文温声劝:“阿翎不要!不要伤人!”
玄邺藐视着众人,玩味道:“危怨很久不见血了,今日刚好给他醒一醒。”
仓仑见状不妙,当即用令牌回传神界。而莫恒和师雨洛,立即看出这边需要增员,加快速度收服裴溯衾。
白峪岐喊:“危怨现世,天下大乱,翎山玄邺,必死无疑!”
说着举剑冲向玄邺,可那危怨不过回旋一周,就将白峪岐打的节节败退。就在危怨要切中白峪岐脖子时,怀文的明净剑,挡在前方,这才躲过一劫。
“大家一起上!”褚胥喊。
怀文看着节节败退地众神官,又看着杀红了眼的玄邺。那么她只能出下策了。
怀文掏出仙忧草,她握着手中,先掰一半,注入自己体内;再借着褚胥等人之势,踩过他们的肩;闪到玄邺眼前,将仙忧草注入他体内。
霎时,两人好似被丝带牵线,暖黄色的光晕萦绕着他们,彼此之间通过那丝带在做血脉交换,直到彼此共感共体。
众人停下来,不敢上前。
玄邺目瞪口呆地看着怀文:“你做什么。”
怀文看着他答道:“你不能杀他们,阿翎,不要被怨恨蒙蔽了双眼。我和你共体,他们不会杀你,你也不要杀他们。”
玄邺冷笑:“你为了救他们,要挟我?”
“对不起,阿翎……”怀文道,“你和他们都不能死。”
说着怀文转过身,面向众人,她吼道:“我同玄邺吃下了仙忧草,我们此刻起共体,共感受,是同一个人。我确保阿翎不再伤害你们,而各位神官,且听我的言,捆住就好,不能杀人!”
“你!”仓仑惆怅,“你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做赌。”
“阮时筠……”白峪岐念了念。
怀文又喊:“我们现在更应该杀了裴溯衾,度化她不是吗?一切祸乱起她,那么就先解决她!我保证,翎山玄邺,不会杀害我们!”
褚胥一边观察玄邺一边找寻办法拖延时间:“既如此,我们杀了玄邺也会伤到阿筠,那暂且就听阿筠的,度化裴溯衾先。”
说完,褚胥返回去,荣云和仓仑跟在身后,白峪岐没动。他注视着怀文和玄邺:“你不能和他呆在一块,你和我走。”
“师兄……”
“就算你们吃了仙忧草,我也不能放心!你是我师妹,师父让我来就是为了照顾你的。我不可能让你和他再呆在一起。”
怀文扭头看了看玄邺,欲言又止,最终掏出自己的丹药递给他:“你流血过多,吃一下这个,不要着急赶上来。”
说完怀文就跟了过去,白峪岐垫后。他那双带着怨恨地眼神,在与玄邺对视时,又变得冷冽犀利。
褚胥带头在前方寻找师雨洛和莫恒地身影,荣云和仓仑时不时的扭头看着怀文和白峪岐,只到他们没瞧见玄邺跟在身后。
褚胥说道:“用你们的令牌追踪一下。”
仓仑和荣云点点头,按说的做,那令牌才射出光,指向虚镜另一处。他们就听到后方传来痛苦挣扎的叫喊。
三人赶忙转身,却见白峪岐将剑刺在怀文胸前,血顺着伤口慢慢流,怀文不可思议地看向白峪岐。她往下坠,重重摔在地上。
那些被怀文吸在体内的黑气,不再被怀文抑制,它们反客为主,加速汲取怀文身上所有精气。怀文脸煞白,唇色泛紫,身上的花纹,开始布满全身。
仓仑和荣云跑到怀文身旁,仓仑扶着怀文怒吼:“你在做什么!”
白峪岐嗤笑:“杀妖。”
荣云骂:“你疯了,他是你师妹!”
白峪岐笑的谄媚:“她是我师妹,可是她现在也是翎山玄邺!”
荣云爆怒:“你怎能因为她和玄邺共体就杀了她!你明明知道阿筠和玄邺同体,不过是为了我们不被玄邺杀害!你明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可你还要杀了她!”
“她要与翎山玄邺做伴,那便不配得道成仙,不配做风琴山的弟子。”白峪岐振振有词,“我劝过她那么多回,可她不知悔改。倘若放任下去,她只会入魔。”
“你——”荣云气急了,拿着长枪就要打白峪岐,却被褚胥扼住了。
荣云喊:“褚胥大人!”
褚胥深吸一口气,看着奄奄一息地怀文,他知道自己无力回天。最后开口:“你,你杀害同门,你不配做风琴山弟子,更不配得道成仙。”
“我不配!”白峪岐恼羞成怒,他大笑,他指着天,“我杀地可是妖王!我杀的可是妖王!我怎不配成仙!”
疯魔叫喊的白峪岐,突然口吐鲜血,他当即倒地而亡。危怨穿过他心脏,回到玄邺手上。
众人看去也瞧见了受了重伤地玄邺,那仙忧草果不其然,命运同体。白峪岐那一剑,命中怀文,取怀文性命,而玄邺也因此,身负重伤。
褚胥上下扫视玄邺,现在这玄邺,正是下手的好时机!怀文已经奄奄一息,玄邺又与怀文同体,必然伤得很重,在此等微弱时刻,快刀斩乱麻最好。
只是褚胥他是大神官,总不能在此时补刀,否则与那白峪岐无区别。他在等怀文彻底死去——那时刻,便是玄邺丧命之时。
玄邺走向怀文的每一步,都很沉重,他拖着身子走到怀文跟前,艰难地蹲下来。他抱起煞白的怀文:“所以,你为什么要和我命运同体。”
怀文气息微弱,她努力回:“因为……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杀了……那个道士……”
玄邺眼睛落泪,他嘴唇微颤,如梗在咽:“我杀他,是因为他很痛苦,是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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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的他……阿筠,我告诉你了,不能死了。你不许死……”
怀文努力的睁开眼睛,努力吐字,想要挤一挤笑容,却磕出更多的血:“我……知道了。那你……不要……做错事……我……会……相信……你。不要……杀他们……”
黑气从怀文身上散发出去,他们吸引着四周地灵气,它们开始肆意妄为,它们攻击着众人。仓仑、荣云和褚胥不得已抽离出来,斩杀这些黑气。
玄邺将怀文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开始失温,躯体渐渐僵硬。玄邺惊慌失措,本就伤重,还不断的给怀文注入妖力,叫喊着:“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怀文用劲全身力气,握住玄邺的手腕,她张嘴说话,却没有声音。玄邺趴下去,凑很近,他听到怀文说:“别做……坏事……活下去……活下去……”
“哒——”怀文松开握住玄邺的手,永眠沉睡。
晨光突然穿破虚境丛林,错落在林中,带来光明。千百年来,昏暗的虚境丛林,再次被光抚照。
林中一众灵物在焕发,他们喜爱这突如其来地光。片片叫声,风划树林,灵药飘香。
黑气源源不断扩散,可虚境这般模样,势必引来更多神官。裴溯衾见状,乘驾着黑气,逃离虚境。师雨洛和莫恒也有所察觉,折返回去,却见死去的怀文。
两人想要追问,又见着旁边死去的白峪岐,在看向玄邺,两人惊恐不已。莫恒眼眶泛红,他接受不了,眼泪直流。
黑气从怀文身上全散开,怀文身体开始淡化消失。玄邺抱着痛哭流涕,叫喊着。
褚胥立即偷袭,可没料到危怨有灵,阻挡了褚胥地进攻。玄邺咽下哭声,他抬起头来,看着怀文一点点消失……
灵蝶飞扑,萦绕着怀文,直到最后,怀文消失殆尽。玄邺才不急不慢地站起来,他背对着众人,危怨在他身旁,像个士兵,等着将士下令。
众人已经做好以命相抵地准备,只见玄邺伸出手,那危怨就吸附在他手中,他扭头,面无表情:“你们……该死。”
仓仑大喊:“阿筠说了不要伤人!翎山玄邺,阿筠说了让你不要伤人!翎山玄邺!”
玄邺闭眼,泪再次落下,划过他脸颊,他没有作答。危怨在他手跳动,欲欲跃试,斩杀白峪岐地血,激活了危怨地韧性和血性。
“嗖——”
危怨从玄邺手中脱离,冲向众人。
血溅起,又落下,清脆声响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有位神官降临,虚镜这一片黑气得以被净化。虚镜多了一座野坟墓。这座坟墓没有立碑,没有设封印,里头就单纯埋着一个人。
起初那人也想要化作厉鬼,却也被神官一同净化。此处再无怨念不消地鬼魄。
又不知哪日起,昏暗暗地虚境,也能被光照射,不再是昏天暗地。万物生灵,虚境再次盛放。
而千里之外人妖所,痛失家主之孙,一蹶不振。数百年家业,官家追查,道家封杀,代代不兴,不过三百年,无子孙之福气,无人情之恩惠,走向落魄灭亡之路。
人妖所吞没在岁月里,逐渐消失在世人地视野。不幸中万幸,人妖所有两只小鬼怪寿命绵长,他们被柳氏嘱托,守护着人妖所。
终于在三百年后,有位柳氏传人带着他的弟子重返人妖所。
66. 不知世事三百年1
天色泛青,灰蒙蒙。肆意生长的野草,在风中摇曳,石碑之处,隐隐约约涌动。
过往历历在目,怀文跪在石碑前,不知何时其泪两行。若是按常理,她早死在三百年前,可为何此刻还活着。
怀文注意到周遭,那石碑入了她的眼,她想起来,这石碑上有着封印咒。她再一次伸手去触摸,只是刚刚一碰,她全身像是被闪电击中,麻酥酥的。
随之,她感应到了抚箖的一缕魂魄在召唤。
怀文惊呆在原地,她以为自己幻听,便再三确认,那石碑封印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她师父抚箖的一缕魂魄。
人有七魂六魄,少一魂一魄,怎了得。
她师父地魂魄为何会在这里?
许久之后,怀文从沙坑中起身,她探了探自己的身子,满身咒枷。她定然要查明白,她丢失记忆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何又一身咒枷伴身。
白不眠不见踪影。
怀文也没有在追寻他的踪影,她想要施法将石碑上那一缕魂魄保护起来。可骤然发现,自己施展不出来。她自嘲一笑,只能无奈离开。
折返回到永安城时,天已经黑了。
本有人把守的永安城门,此刻没人看守。怀文走进去,见着街道尸横遍地。她越往里面走,死的人便越多。
很快她就看到昨日才见着地道士们,丧命在街上。他们每一个人的死法都和钱府管家一样。怀文在他们身上看到了熟悉的痕迹。
火烧,花纹。
怀文按压着心中的翻滚地气焰,她沿着尸体一路走,慢慢便来到了钱府。
黑气覆盖,钱府降灾。
她谨慎地走进去,很快她便来到那日钱老爷和钱夫人做法之处。她人还没有走进呢,便看着那处浓雾越来越厚。
有脚步声传出来,怀文躲避起来。她用力去听,那脚步声很重,像是将士出征时踩踏整齐的声音。
她在偷偷地瞧,很快便见着从那浓雾中,出来一样东西——金甲玉衣。
无头无身,金甲一套,周身黑气不断。
那金甲玉衣似乎有了灵性,它环顾一周,怀文赶紧屏住呼吸。那金甲玉衣扫视完后,便越过高墙,从钱府离去。
怀文追了上去,一路跟着来到了钱家坟墓。而那坟墓上站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怀文。可单单这个背影,怀文心跳都漏半拍。
她对这个背影太熟悉了,那是她师父——抚箖。许久未见,怀文内心尤为激动。原先抚箖就说他有办法解决掉黑气团的事情,而金甲玉衣和黑气团密不可分,他必然是来解决这件事的。
怀文远远瞧着,那金甲玉衣停在抚箖跟前,那些黑气不断的涌出,包围着抚箖,却进不去他体内。
只见抚箖往前一步,那些黑气散开来。金甲玉衣反倒往前,猛然一下就被吸附到了抚箖身上。
抚箖越是挣扎,那金甲玉衣就越箍越紧。怀文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拉住。怀文回头瞧,见来人是白不眠。
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又摇摇头,不让怀文上前去。怀文不理,转过身时,抚箖和金甲玉衣已经不见。
怀文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白不眠不语,他直愣愣地盯着怀文,在伸出左手,涌起水来,他啪的一下甩到树上。怀文瞧去,便见是那水波痕。
怀文惊恐,她注视白不眠,又观察着那水波痕。她双眼布满红血丝,她身子往后退,不可置信地看着白不眠。这眼前人,不过是被她师父一缕魂魄寄生的人。
只听过众神官说过她师父是唯一一位让回溯之术,成功的人。可如今看来,她师父的回溯之术,是失败的。
抚箖有一缕魂魄被封印在石碑处,还有一缕在眼前,那么现在的抚箖,便是不完整的。以此可见,抚箖开启过两次回溯之术,两次都失败了。
怀文失魂落魄,她觉着自己孤立无助。
自身为何还活着,师父又为何开启回溯之术,那黑气团又与她和她师父有什么关联……太多谜题了。
白不眠一把将怀文抱在怀里,他在怀文耳边轻声细语:“阿筠,你不要怕,我即便是一缕魂魄的化身,我也会和你同在。”
“怎么办呀,师父。”怀文潸然落泪。
白不眠宽慰:“那就让我们去查一查,找寻真相。”
天边落下一颗流星,花火在天上划过一道痕迹。只是天色黄昏,那痕迹若隐如现,又被淹没在彩霞中,不得见。
怀文蓦然开口:“师父,我们回一趟风琴山吧。”
“好。”白不眠点头,“不过,你还是叫回我不眠兄吧。”
怀文点点又道:“还有……阿翎。我,也想找到他。”
白不眠劝:“他会找到你,但是要在你给他施的那点小伎俩结束之前,眼下还是先回风琴山吧。”
既如此,怀文便也作罢,与白不眠前往风琴山。
天边肚白翻起,惜往矣,三百年光景,风琴山一切都变了。
这里从前灵气十足,鸟语花香,轻灵幽静,遍地是宝。如今不过一座空山,野草比花更茂盛,枯木落叶一层叠一层。就是周遭有人家也不愿来此,山中无可取之处。
更何况,自从抚箖消失后,众弟子合力封锁了进入风琴山的入口。如今他们到这里,即便上山,也不能找得到入口进去。
白不眠问怀文能否将入口打开。
怀文往前走了两步,她用闭上眼睛,让自己置身于林中,好好感受。三百年前在风琴山的一切,不断涌现在她脑海。
风吹拂而过,衣裙摆动,竹林间历历在目,风琴曲悠悠,好不快意。只是纵然过往美好,人也要活在当下。怀文缓缓睁开双眼,她抬起双手,将灵蝶唤出,落在指尖。
那灵蝶挥动翅膀,气流在四周涌动,又随着怀文伸展出去,那灵蝶便离开指尖,飞了出去。它们绕着山林飞舞,四处探寻风琴入口。
灵蝶往前飞,怀文与白不眠往前跟过去。两人跟着灵蝶,扒开那些灌木枯树,走过蜿蜒曲折的小道,又趟过小溪,最终在一棵弱不禁风地小树苗前停了下来。
白不眠蹙眉:“这?”
怀文道:“试过才知道。”
那两只灵蝶慢慢消去,怀文叹:“只是我现在定然开不了风琴山的入口,我满身咒枷,封锁本源,无法施展。”
白不眠惋惜:“那可怎么办?”
怀文看着他,挤出一抹笑:“但好在,你身上有我师父的一缕魂魄。师父的真魂,必定能开启入口。试试吧,不眠兄。”
那白不眠一听,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他在怀文的指挥下,用手去触摸那一株小树苗,很快就有一缕淡蓝色仙气,从他手中流向小树苗。
得到灌溉的小树苗,猛然生长,渐渐长成一棵弯树,再重新将树枝插入地里,形成一道拱门。紧接着,四周的树木开始移位置,彼此之间交换错乱,直到布成阵法,将拱门树与外界隔离开来。
怀文又将灵蝶幻出,让它们轻盈地飞过拱门,刹那拱门泛起蓝光来,似乎有道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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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阻挡,灵蝶进不去。
怀文只能自己往前走,她试探性伸出手去触摸,果不其然感受到了结界的存在。怀文回头瞧一眼白不眠,便坚定不移地走了进去。
穿过拱门,那沉寂了三百年地风琴山再一次出现在怀文的视线里。
与她记忆里的一样,只是碧山琹大殿色泽黯淡了些,房梁上多了落叶与蜘蛛网,门口青铜大鼎里没有点香,青石路多了小杂草和小花。
两人继续往前走,每走一处,怀文都记忆起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白不眠问:“我们要到哪里去?”
怀文望向远方,似乎有东西在吸引她,她怅然回:“清水池。”
穿过大大小小的走廊,再越过竹林,两人来到清水池。这一处一如当年,毫无变化。怀文倒是记起,她在这里沉沦过。
那一次,她未来得及回到清水池查明情况就去了虚境,怎知这一去便是三百年。
怀文蹲下,用手舀了舀清水,她并未从水中获取什么。从她位置往下看,那清水池也清澈见底,并非有什么机关,触动凿动,而往地下去。
所以她为什么会到地下坟墓处去?
“怀文,你看这是什么?”白不眠指着什么东西喊道。
怀文绕过去,她眼神惊讶地瞧见在清水池边上有一块她不曾见过的石头,那石头上面雕刻着睡莲,睡莲里躺着一个人,那人神似怀文自己。
怀文旋即望向清水池,她抓起白不眠地手,按在那睡莲石头上。
刹那之间,整个清水池,种满了睡莲,而在清水池中央,有一朵巨大的睡莲,里头好似裹着什么东西。
怀文此刻就像着了魔,她跨步走到清水池中,慢慢走向中央。白不眠在她身后喊叫,没有得到回应。
水慢慢淹没怀文大腿,再到腰部,在怀文触碰那睡莲时,光从高空直射下来,睡莲盛开。
五光十色,仙气飘飘洒洒而出,那睡莲里躺着一个长眠于此的半透明人,而那人便是怀文自己。
怀文的脸像宣纸似的煞白,心中好似有块巨石重重压在上面。她眼睛泛红,鼻腔微微颤动,双唇失色。
很快,怀文感受到睡莲里的自己,正在召唤自己。她无力抵抗,她看着自己那半透明的身体,沉重的闭上了双眼。
蓝光与金光在空中交错,周遭睡莲开始盛放,整个清水池波光粼粼,水雾气越来越多,清甜花香从水中飘逸出去。
怀文回归本体,所有睡莲的灵气注入怀文体内,她那半透明的身体,开始变得有血有色。慢慢地光开始变弱,睡莲开始合起来。
直至光消失,睡莲闭上。
瀑布突然爆流,清水池也不在平静,而翻滚了波涛,层层的水浪花,垒起一座水墙。
“轰——”
水墙落下半截,白不眠瞧去,那睡莲消失不见,只有怀文闭着眼笔直的立在空中。他在仔细瞧去,那些小小睡莲竟然全部枯竭了。
“叮——”
有声音响起来,清脆悦耳,原来是风琴山在鸣唱。
曲调拉起,风琴重奏。以整座山林做滋养,以清水池做承载,以睡莲做庇护,三百年沉淀,放得身形不散。
怀文醒松眼睛,她身心一体,再无残缺。怀文那男儿身根本不是因为咒枷被迫如此,这不过是柳溪诓骗她的说辞。
她看着那具男子身体,躺倒在清水池中央,怀文备受折磨。她的生命是用他人之命换来的吗?
这一切地真相到底是什么?
67. 不知世事三百年2
曲调落幕,风琴沉寂。
怀文眼角凝珠,她看着失色地睡莲,又看向白不眠,在看着那具男子身体,往下沉,直到被水吞没,消失的无影无踪。
用他性命换得自己安生,这叫怀文怎能安心。她捂着疼痛地胸口,突然体力不支地半跪在清水池边上。
白不眠走上去扶着她:“你怎么了,怀文。”
怀文无语凝噎,半晌才缓过来,她用力握着白不眠地手,沉着冷静道:“我要开启回溯之术。”
白不眠惊叹他摇着头,劝怀文冷静。
“这一切发生了什么,我必须要知道。我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这样活着,让别人替我去死。”怀文说道,“这三百年,我不能不知。”
白不眠知道劝不住,他只好说道:“那你确定吗?回溯之术,一缕魂魄交出去,未必收的回来。那么你唯恐就会像你师父那样。”
怀文失笑:“天下大道,岂是我一人,不被惩罚。想要什么,就要付出什么代价。我自愿接受一切发生。”
白不眠赞叹:“既有大道,那么我便助你一臂之力。怀文,我定然庇护你完好归来。”
既如此,一切就绪,回溯之术,当即施展。
怀文将自己一缕魂魄抽出,她望着那一缕魂魄闪着金光,置于空中,以山林做器皿,以魂魄献祭,以血液点化,以命相抵。
“混沌初开,道始双生。以神明之力,解历来过往。真化虚空,我以魂魄做神祭。溟渊回溯,开启空灵天眼。”
口诀落下,怀文泛起金光,四周开始变得安静,慢慢地水不流,树不晃,人不动,一切静止。
高空中出现了漩涡,怀文张开双臂飞向漩涡,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时空之门,回溯过往,就此开启。
光阴倒退三百年,仓仑的令牌回传到神界时,虚镜那群人,生死已定。
抚箖赶到虚镜时,玄邺早将一众神官重伤,他们伤残在此,苟延残喘。臻璃与其他神官下来,将他们带了回去。而抚箖受天君之意,来此净化。
虚镜一片狼藉,抚箖亲自将白峪岐埋在虚境,又以此净化,避免白峪岐走裴溯衾的老路,成为厉鬼作祟。
千百年来虚境久违的被光完完全全的穿透,抚箖怅然若失。他怎会将故事重蹈覆辙,他不能重蹈覆辙呀。
抚箖站在光影中,静静的感受着虚境,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要的东西,他很清楚。
随着抚箖施法,一张包裹整个虚境的网开始收缩,越来越小。接着,抚箖又变出一朵冒着五彩缤纷光的小小睡莲来。那含苞待放的睡莲,将这巨大的网吸收进来。
抚箖将那睡莲放在手心:“阿筠,师父想给你一个新的人生。”
言尽于此,抚箖离开虚境,他并没有回风琴山,而是先将怀文带到远古战神飞升之地,在那无人靠近的戈壁,将睡莲种下。
眼瞧着那睡莲,扎根在土地,用尽力气生长,最后藏了起来。抚箖又在此处设了结界,将一切避世,方才离开。
待抚箖赶到人妖所时,柳闵已经卧倒在床,李叔林叔,替他操持怀文的葬礼。整个人妖所,人心溃散,各怀鬼胎。
白色成了人妖所主色,阮氏一族派人前来,队伍浩浩荡荡。民间开始新的传言。阮氏千金,人妖所阮时筠之死,是因为妖害。
说她在虚境为众人斩妖除魔时,被妖王翎山玄邺所害。一众道士仙门,也被残害。而她为了众道士,以命相抵,救得他们平安。
人们开始歌颂阮时筠,要为她书写故事,歌颂她的丰功业绩,为民除害。整座人妖城气氛热烈,闹得天子也晓此事。
世人不可控,事物发展不能测。抚箖不自觉皱起眉头。他避开人群,在夜晚独自到柳闵房内。他入内,柳闵正咳嗽,他忙迎上前,替他把脉。
柳闵却一把抓住抚箖,眼泪盈盈:“真神,我怀文怎会是这个下场?”
抚箖没作答,柳闵痛不欲生道:“你不能救她吗?为什么一群神官救不了她一人,为什么,为什么……”
“都怪我……是我让她去找那仙忧草。本来不过是想让她和妖王共体,妖王就不会杀她了。可谁知道她却因此死了呢。”
“是我没有能力保护好她,她还没长大呢……”柳闵松开抚箖的手,“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才是罪魁祸首……”
半晌,抚箖给柳闵疗愈完才开口说道:“不是你的错。命数已定,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看开些。这样阿筠走的也能安心。”
柳闵长叹,眼眶依旧泛红,他身心俱疲,最后摆摆手,躺在床上,任由眼泪流。
抚箖从房内出去,就被偷袭。两人交手两三个回合,有意为之地从离开人妖所,到了旁边去。
月空当照,山风寒凉,红衣鲜艳,少年俊朗,来者正是翎山玄邺。
抚箖怅然开口:“你来送阿筠入葬,我不会止住。但你也是只能送她一程,其他不可多做。”
玄邺黑着脸问:“她尸骨消散,如何入葬。你是不是有办法救她。”
抚箖沉默摇摇头,玄邺瞳孔扩张,红丝外泛,他掏出危怨向抚箖砍去:“你没办法救她,为什么要布局,你没办法救她,为什么将曼珠沙华给她!你没办法救她,为什么要她替你杀了裴溯衾,你没办法救她,凭什么做她师父!”
抚箖喊:“那日,你问阿筠裴溯衾是不是她的劫,她说是。但是阿筠骗你了,她的劫不是裴溯衾,是你!是你翎山玄邺!即便她不去虚境找裴溯衾查真相,她还是会因为你而死!”
玄邺步步逼退抚箖,他呐喊:“你骗我!阿筠是你害死的!是你布局!”
刀光剑影在月下,玄邺的危怨刀与抚箖的扶桑剑,双双来回对抗。抚箖挡一刀:“如今是命定地劫数,何需要我布局。阿筠命定于此,不是你我本意为之,不可违抗天命。”
“天命!”玄邺冷笑,“命从不以天来定!”
抚箖劈一刀又道:“倘若你想要阿筠安渡轮回,就不要多生事端。”
“我只是要她活着!”
阿筠的劫是他,阿筠的死是因为他。这句话不断的在玄邺脑海循环,他怎能接受。
随着玄邺一声吼,危怨重重砍去,半个天在夜里亮起来,樱花似闪电在夜空爆裂,迎上抚箖扶桑剑,炸成烟花,在夜里燃烧。
余波过重,两人双双退开百米之外,抚箖见玄邺死了心似的要将怀文复活,他想起什么,立即说道:“阿筠,同我说过,她信你从不残忍。就如同你没杀死褚胥他们一个道理。翎山玄邺,我是阿筠师父,我岂能不爱她。现在只有渡她轮回,方能让她安息。”
怀文临终前地话,在玄邺耳边响起来。他失神,他要崩溃。他不断地对准抚箖砍去,在一刀一剑地对抗中,终于因为怀文泄力。
玄邺握着危怨,他眸子深邃又不甘:“她……转世,要多久……”
“不可预测,短则百年,长达千年之久。转世投胎,不是单纯时间估量。一切上天安排。”
玄邺握紧拳头,半晌忍痛开口:“待她转世……告知我。”
抚箖将扶桑剑收回:“假若如此,我会告知。”
玄邺再一次望向人妖所,伤心悲痛就再次卷席他内心。玄邺将危怨收回,他严肃地盯着抚箖:“我会踏寻三界,寻得她来生转世。假若你敢欺瞒我一点,我将踏平你风琴山,灭你满门。再上神界,将那些无用的神官,杀之痛快,让他们永生不得轮回。”
抚箖面色平静,他思量了一会方回:“翎山玄邺,阿筠的愿望是天下祥和,子嗣绵延。你不可这样做。”
玄邺冷冽嘲讽:“阿筠的愿望岂不是你们众神官的愿望。你们才应该好好以此为宗,好好践行,莫要辜负。”
“这天下混沌,抚箖若你无法允诺,那么这天下就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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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主。”
随着玄邺最后一句话落下,他人消失离去。抚箖站在山腰,他低头眺望远处人妖所暗藏已久的计划,就在此刻开启。
这世间无非就是权与钱,活着与死去,他抚箖渡过去也要渡他人。怀文是他千辛万苦找到的徒弟,是能够全盘接收他一切,继承他衣钵地徒弟。
他怎能忍她死去。
他已经做错过一次,这一次便不能再错。
他要重新给怀文打造一个未来。
那空空的棺木下葬那日,众神官从神界想来送行,只是他们被玄邺重伤,卧病不起,实属难以下神界。臻璃便替他们到人妖所一趟,替他们送行。
送行的队伍很长,臻璃在藏匿在人群里,看着满城百姓为她哭泣。他不禁感慨,舍己为人,天下歌颂。只是臻璃惋惜,怀文为民除害那么多次,若是按一般道士常理,她本该得道成仙,飞升做神官了。
这样的人,无法成仙,对于神界而言,是损失。
臻璃又叹息,怀文的飞升之路,必然与其他人不同。有大为着,道终是比常人要深。劫数也要比他人多的多,也难得多。
正是感叹遗憾时,臻璃穿过送行的队伍见到了抚箖。他正要上前,才往前走两步,抚箖便不见了。
又看去那队伍时,已经走出人妖城。
而抚箖独自返回了人妖所,他进入藏书阁。将有关翎山玄邺的卷轴抽了出来,看到了怀文在上面的批注。他失神回想,又在旁边落笔:更待何时,往复归来,莫与他为敌,方能安度。
随即又去到怀文在人妖所的房内,回想自己初次遇到怀文的景象。那时候,她正斩杀了蝎子精,势头正盛,豆蔻年华,聪明伶俐。
十二三岁的怀文还有些稚嫩在脸上,但那英姿飒爽的风度,丝毫藏不住。
那日她在人妖城外与几只小妖逗乐打赌。小妖们没钱买入城装备,他们便想到听到人说起,只要和人妖所的怀文打赌赢了,她就免费送。
于是几只小妖通过鬼灭鬼切两只小鬼怪,把怀文找来,要和她赌一赌,玩一玩。怀文听了很是欢喜,带着鬼灭鬼切迎战去。
怀文笑问:“你们想和我玩什么?”
“我们……”几只小妖支支吾吾半晌,“你……说话算话吗?就是我们赢你的话,你要给我们装备!”
怀文点头:“当然。所以你们打算和我玩什么?”
一直小狗妖勇敢地站出来:“我们不和你比武功仙法,我们和你比一比……谁闭着眼睛,通过鼻子能够辨别更多东西!”
怀文大笑,点头答应。她让鬼灭鬼切去附近找来些物品,藏在草丛后,他们分别闭上眼睛,迈过草丛去闻,去辨别。
自然这一场游戏,是小狗妖的胜利。小妖们蹦蹦跳跳,拍手鼓掌。但又害怕怀文反悔,又不敢太开心。
怀文故作失落,然后请教道:“你怎么做到闻每一个东西都能辨别的呢?”
“我是小狗呀,鼻子当然灵敏。”
怀文问:“那你鼻塞了,还闻得到吗?”
小狗妖摆摆手:“闻得到,就是速度慢一些。我们鼻子灵着呢。”
怀文摸着下巴:“那什么时候会让你们暂时闻不了吗?”
小狗妖兴奋喊:“当然有,只要我们鼻子被某一种气味掩盖住了,久久不散,那其他味道自然难以分辨。又或者鼻子失灵了,那自然闻不到。”
怀文得到自己想要的,拍手鼓掌,那小狗妖吓一跳。怀文笑着将妖化人形地小道具塞给他们,笑着叮嘱:“做人了就不能做坏事哟!”
抚箖一直躲在后方观察,他也笑了。这小小丫头,聪明伶俐。原来让别人同她打赌交换,是为了找寻对的地弱点,加以了解,为自己所用。
这般聪慧,抚箖不禁想到了一个人,他笑容灿烂,却转瞬即逝。
他来这里,为的不也是那一人吗?
68. 不知世事三百年3
就因为一人,他此生多愧疚。
抚箖失笑,往人妖所去了。
若非怀文心怀大志,柳闵有成才之意,抚箖唯恐还要煞费苦心设计才能将人带走。
追忆过往,总会感伤,抚箖叹息,最后从人妖所离去,折返到风琴山。众弟子对白峪岐和怀文的离世悲痛不以。他们见着抚箖归来,个个且过来要替两人报仇。
抚箖劝住他们:“此事,我自会处理。再者此事已结,不必多生事端。尚且你们还未得道成仙,不可胡来。”
“那师父我们就让那翎山玄邺杀了师兄师妹吗?”
“谁杀的谁,你们自己也清楚。”抚箖坦然道。
众弟子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不再多言,只是有些不甘。抚箖又寻另外一位弟子嘱咐了些什么,便遣散众弟子。他独自走出屋外,仰头看着蓝天,他长叹一口气,这清修圣地,往后再也不得安生。
尚且才过一年,某日风琴山众弟子,发现抚箖留下的箴言:师我无需在教,你们自行修炼,假以时日便可成仙。我欲乘风归去,泯灭在天地之间。至此归去,风琴再无我。
此后抚箖失踪不见踪影,风琴山众弟子寻遍三界,也不见师踪影。还有人不断地上风琴上来冒充抚箖,他们无奈,不忍风琴山就此被他人踩踏,便竭尽全力封锁了风琴山。
消息出,人妖神三界热闹非议,引起轩然大波。众神官托梦子孙开始改变,还有神官为了晋升借着寻找抚箖之名,跑到天君跟前献殷勤。
天君多伤怀,命众神官竭尽全力寻抚箖。恰是此时,神界天南神殿晃动,危怨从殿外,横冲直闯地进来,划过天君左侧,稳稳当当插在天君的宝座上。
众神官蜂拥而至围着天君,天君摆摆手,示意众神官退下。莫恒等人瞧着那把刀,心弦紧绷。南枳眼眸闪亮,她惊叹。
神殿金光粼粼,危怨从宝座上飞起,绕着神殿一周,唯恐被杀的众神,赶紧掏出法器来保护自己。
噗呲声响起来,无数灵蝶飞进神殿,有神官举着剑对着灵蝶就是砍,怎料那灵蝶忽然在剑上停落,灵蝶化作火狐,烧伤了神官。
天君蹙眉,稍拂衣袖,那千万灵蝶便化作灰烬,躲藏在灵蝶后的人出现。众神瞧去正式危怨主人——翎山玄邺。
神殿瞬间喧哗,纷纷摆阵,势必拿下这来势汹汹地罪恶。
天君一手后背,众神便安静下来。只见天君淡定自如往前走两步,温声道:“妖王翎山,大驾光临,不必带礼。”
玄邺缓缓降落到神殿,他板着脸,嗤笑道:“头一次来,总归带点什么。”
天君温婉一笑问:“既如此,这礼你也送到了。不知你来有何事?”
玄邺咬字发狠:“你心里没数?”
天君含笑:“既如此,你等众人且退去。我与妖王翎山有要事详谈。”
众神不肯,万一这妖王突然杀疯了怎么办。天君又劝言几句,众神这才退了出去,南枳却走了过来:“天君,关于抚箖的事情,不如让我也留下来,听听。”
天君扫视一眼南枳默许,方才还闹哄哄的神殿,瞬间清静冷清了。
玄邺问:“抚箖在哪?”
天君叹:“我也不知。”
玄邺嘲讽道:“好一个情同手足,八拜之交,却对此毫不知情。我对抚箖死不死,不在意。但是他欠我的,我来拿。”
南枳问:“他欠你什么。”
“众神人命。”
玄邺轻佻嘲讽:“他以你们众神官做赌,若是找不到那曼珠沙华的厉鬼,杀了她,我就来杀了你们。”
裴溯衾这个八百年鬼魄,在神界有所流传,但知晓此事的人已经寥寥无几。玄邺现在公然对天君和南枳说出来。这让两人不得不寻思起来。
但天君自然不是寻常人,他淡然一笑调侃道:“看来醉梦楼的生意都做到抚箖那里去了。”
“抚箖神官可是人界寻常百姓,修仙道士的敬仰对象,又是你天君的左膀右臂,金兰之交。”玄邺冷语冰人,“这传出去,对我醉梦楼生意影响巨大,你说我岂能不来算账。”
天君答:“既然是生意那就有得谈。”
南枳接话:“你说抚箖和你做了什么赌,你有什么凭证。”
玄邺瞥一眼南枳,傲慢转过头没搭理,南枳嘴角抿唇直线看向天君。
天君见玄邺一副不让退让又生人勿近地模样,他长叹一口气,无奈道:“抚箖许诺你的,我替他操持。但是你要知道裴溯衾不是一般鬼魄。”
玄邺答道:“天君一言,值千金。此等大事,最应当广而告之,我信天君定能带来好消息。我是个生意人,但无凭无证,唯恐我不能安心呀。”
天君淡然浅笑,他手心向上,一道卷轴在手掌上漂浮着。天君传递给玄邺说道:“这下你可放心好了。”
待玄邺检查完卷轴上立的字迹,他收起来放好:“既如此,天君可不要让人久等。”
说完话,玄邺挥挥衣袖飞走了。
见着人走远,南枳疑惑问:“你信他来此,就为了这件事?”
天君神色黯淡,但很快就变得柔和:“他向来不爱与神界为敌,这次闯进来,为的也不过一个情字。为情所困之人,比比皆是。谁都逃不过。”
半晌,南枳才开口:“那……我来办这件事吧。”
天君挥挥手笑:“不了,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忽然一阵大晃动。有小神官冲冲跑进来,气喘吁吁道:“不好了天君,那个妖王,把抚箖真神的宫殿炸啦!”
南枳瞪大双眼说了句:“不是吧,抚箖那超级豪华大宫殿!”
说着人往外跑,天君跟其身后。两人瞧着那高高升起地黑乎乎的烟雾,原本抚箖宫殿高高挂起的摆钟震歪了,那本该金灿灿的屋檐也成了褐色,乌烟瘴气,有人想要跑去救火,却发现,那普通的水浇不灭。
再想施法灭火时,那妖王翎山的狐火早将抚箖宫殿烧了个遍,那狐火自个灭去了。
天君无奈摇摇头:“还是太顽皮。”
谁曾想,这一许诺便是三百年。
话又说回来,玄邺烧了抚箖的宫殿,大摇大摆地离去后,并未直接回落浮。青叶给他传来消息,国君有意拿人妖所杀鸡儆猴,警示所有修仙道士们,皇家尊严最为圣神,权利不可挑衅。
收到消息的人妖所,引发了不小内乱,柳闵身子骨又弱,似乎有些撑不住。想来这些,玄邺便过去瞧一瞧。
他人到人妖所时,见着从前热闹的人妖所,变得冷清。从前无数人挤破头想要进来人妖所,如今也没有人登门。似乎人妖所地命运同风琴山一样,走向落寞。
玄邺这次没有伪装,他从正门进来,见着有好几个伙计正背着行囊离开。
林叔见着门外站着的玄邺,看他白白净净站在那观望,以为像是从前来做学徒的人,他便上去摆摆手说现在不收徒了。
玄邺背着手说他不是来当学徒的,只是想进来看看。
林叔觉着奇怪但今年怪事特别多,加之如今人妖所受到重创,他变叹气说随意吧,只要不来盗窃打扰都行。
玄邺点点头走进去了。
之前不是没来过,但这是他第一次走正门进来。那气派自然不如他的落浮城,但人妖所排面还是看的过去,至少清醒脱俗。
他沿着青石板砖路往前走,两侧栽种牡丹花,他记得之前来的时候这些牡丹花都颇有生命力。现在一看就是没有打理,野草布满,牡丹枯黄。
再往里面走就是人妖所的主殿,用来接待客人和商讨议事的。主殿两侧是一排小屋,像是办事处。
走过主殿便来到了一个小小后花园,这小小花园通四路,分别走向各处。玄邺记得右边的小路,通向怀文的住处。
沿着怀文走过的路,玄邺走了一遍。虽已经物是人非,心却为此下了咒。那会他没进来,是因为外头都在传他要杀怀文。
这一次玄邺愁绪满怀,轻轻推开了怀文的房门,还未来得及细看。只见柳闵坐在怀文书桌前,发愣。
直至玄邺走到了柳闵跟前,他才抬起头来,眼里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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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些震惊,但很快又消去。柳闵轻声问:“你是我家阿筠的朋友?”
玄邺没吭声,柳闵便失笑:“若你是风琴山的弟子,那你来的太晚。若不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两人视线交错,柳闵从玄邺那双黑色瞳孔忽然闪过成红色瞳孔中,再一次震惊。半晌他才吞吐道:“你来了。”
玄邺惊叹柳闵对他的到来不感意外,而后低着头缓缓开口:“对不起。”
这是玄邺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柳闵没有料到的话。
柳闵震惊之余,无奈失笑:“阿筠你看,妖王都来了。”
玄邺抬眸,顿了顿,正色道:“外头传闻我要杀阿筠,并非我所言,我从未有过那样的念头。”
“人都死了……”
玄邺静默,他自责,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可他看着柳闵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又觉着自己过错还是太沉重,久久不能言语。
还是柳闵打破了沉默:“人和妖,妖和神,神和人,这三者无论是谁,总归有一个夹在其中,受害。阿筠……就是这样死的。出了头的人,会就受到教训。人妖所就是这样被敌对,被警告,最后落败。是我没有把这些道理教给她,错在我。”
玄邺道:“不是你的错。”
柳闵看着玄邺道:“阿筠棺木下葬那日,我没有瞧见你。但鬼灭鬼切却跑来告诉我,说你来了。那日,我恨不得举刀杀了你。可后来,人妖所被国君下令宰杀,连同阿筠父亲那边也要杀尽,我本该就此灭族,可圣旨来得那一天又改了口。我就查了查,鬼灭鬼切就全盘托出了。它们告诉你,人妖所有难,你帮我们渡了过去。”
话至此,柳闵自嘲笑了笑:“着实好笑,外人都在传是你杀了阿筠,偏偏你又躲在暗处帮我人妖所。这真是自相矛盾。你且如实告诉我,那日阿筠死的真相是什么。”
玄邺心纠起来,竟然没有人告知柳闵,怀文死去的真相。为什么,没人把真相告知?玄邺神色变得冷冽严肃,又在迎上柳闵地目光后,长叹口气,不想欺瞒便如实将那日情况,一一说明。
这宛如昨日重现,那血腥的场面虽不见,却如同身临其境。柳闵眼眶泛红,他撑着桌面,缓缓起身,双手抓着桌边,手上用力发狠:“我阿筠竟是死于同门之手!那可是她师兄……”
但很快柳闵就泄去力气,他无助坐到太师椅上:“人,永远琢磨不透。”
玄邺冷静道:“我杀了他。”
柳闵听闻只是静静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后才张开眼睛:“阿筠这一生不太平,那就往生顺遂吧。我不日就要死去,这些事情,在追究已经无用。城主大人,往后也不必在花心思照拂我人妖所了。”
玄邺本来低沉着的脸,骤然抬起头来,他立定,义正言辞:“我翎山玄邺在此起誓,若有一日人妖所需要我,我定然不负阿筠之愿,祝你们一臂之力。”
柳闵见状,也不再多言,他起身,让玄邺自个在怀文房内随意看看,便出去了。只是没走多远,柳闵就回身往后看,他无比惋惜,在心中感叹,人生无常。
在这之后,柳闵正如他所言,因病去世。柳闵胞弟之孙到此来接手了人妖所,在整理柳闵房间的时候,发现了柳闵临终前写的落笔。
那上面写道:天下之言语,属蜚语最为广流,人性真假穷其一生,也难以辨认。唯有权势能取得一番胜利。尔等所祈所愿,此生回看,寥寥数年,总有一愿不得其所。人生在世,唯有活着才能翻出天与海。可也要承住,活着也未必安生,死于危难。今我挥袖离去,不过归于尘土,尘埃落定,足以。
在这落笔信纸旁边,还放着一捆未扎好的卷轴。众人打开一瞧,是玄邺的画像,下方有着怀文的落笔——此画不可取,无可信之处。再往下是柳闵的落笔——此妖不善,天下祸乱。但有机缘,尚可一用。
尘埃过去,岁月流转,画像丢失,无人能在描绘一副关于翎山玄邺的作画,但上方文字倒是记得清楚,于是找了新的卷轴,把柳闵的话再次记载下来。这么一传,便是三百年。
69. 蓬溪之地有抚殇1
流转岁月,似漩涡汹涌,似海浪层层,似利刀伤人……
风琴山上空,金光从漩涡中散发出来,那漩涡再次开了小口,怀文被送了出来。她并未完全清醒,有一层好似泡泡的薄膜裹着她。
那抽离出去的魂魄幻做怀文的模样,隐隐约约出现,在漩涡口中徘徊,似乎被困在里头。
倏然,有东西从漩涡里头跑了出来,它们像是在捉迷藏,一瞬消失,一瞬出现。漩涡开始由大缩小,那金光也开始变浅。
白不眠站在下方,这等景观,心中掀起有波澜,正要出手时,只见一道红影掠过,一道火光,击破漩涡那闭合的门,将徘徊的魂魄,抽取出来,再将怀文稳妥的抱在怀里,最后将那些捉迷藏似的东西,一网捕捞。
来者自然是翎山玄邺。
正是怀文危难之际,出手救助。白不眠见着他将那一缕魂魄,重新注入怀文体内,在倾注自己的仙法,将怀文唤醒。
半晌,怀文泪眼婆娑的醒来,她见着自己躺在玄邺怀里,见着玄邺眼里的害怕与恐惧,她不禁抬起右手,抚摸着玄邺的脸,轻柔问:“阿翎,你还活着,真好。”
玄邺在这一声呼喊中,先是震惊意外,再是难以置信,最后泪水无声而落。他将怀文扶起,头埋在怀文肩后,紧紧抱在怀里。错失与遗憾,悔恨与伤痛,所有情感融合在一起,在三百年后初次爆发。
怀文不断的安抚,待到玄邺的泪水将怀文后背打湿,,玄邺才慢慢收住泪水。许久之后,玄邺紧紧的拥抱才有了些松动,怀文喘口气笑道:“你要勒死我了。”
吓得玄邺赶紧将怀文松开,他四处打量:“哪里受伤没?”
怀文浅笑摇头:“你别紧张,我没事,我就在这里。”
听闻这话,玄邺一直紧绷的心才稍有松弛,他再一次将怀文按在怀里,这次温柔了许多。他在怀文耳边,想要将心声倾诉,却又突然迟疑,最后改口说:“阿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情窦初开,胜过繁星璀璨,沦陷是爱意的唯一表达。情深入骨,便是那火海刀山,也心甘赴往。牵肠挂肚的岁月太漫长,爱意没有被时间消磨,已经是世间不易之事。
风琴山明明没有奏乐,怀文偏偏觉着四处歌舞升平。她想要大胆的回应,可对前路的忧心,让她欲言又止。她不能将真心丢出去后,不负责。可内心的爱意早已经填满,她不愿违背。
纠结至此,怀文不舍,她紧紧的抱着玄邺,终究是有一方取得胜利,最后取代言语回答的是,她在玄邺脖子侧边轻轻蹭了蹭。
那麻酥酥的感觉,那突然定住的身体,都让玄邺兴奋。他想要将怀文吃下去,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他松开怀文,想要亲吻,可又害怕怀文不喜欢,或者来的太意外。
玄邺转而轻轻将吻落在额头,眼角闯入他人的身影。他开始瞥过头,直视着白不眠,他神色不由得变得厌恶,想要掠杀一个人的狠劲,全然散发了去。只是怀文推了推他,示意要起身。玄邺这才将凶煞的目光,收起来。
白不眠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在怀文和玄邺走到他跟前时,用清幽幽的声音说一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玄邺怀文两人只是相视一笑,白不眠又问:“眼下你们有何打算?”
怀文纵观风琴山,她们将风琴山的入口打开,势必引来四方注意。即便离去后,把入口关闭,这天下也会开始猜测抚箖是不是回来了。
而她还有好多疑问困惑。
她师父为什么没有了两缕魂魄?
她师父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救她?
她身上的咒枷从何而来?
那些黑气团到底是什么?
……
太多疑问了。当务之急,怀文还是要先找到她师父,问清楚才重要。当即,她便让白不眠以鬼魄之力,去感应她师父在何处。
白不眠点点头,开始站在原地发功,半晌才探寻到。他对怀文说道:“他在蓬溪湖。”
怀文与玄邺不由得怔住了。
那是妖界和神界唯一共生的地方,更是妖界和神界流放之地,是人界口中说的牢狱。
抚箖为何要去流放的地盘?
虽不知何意,但眼下已经没空闲再探寻,三人抓紧时间出发了。
这一路,怀文能够感知到体内有东西在波动,弄得她胸口闷疼。她咬着牙,点住自己的穴脉,加以控制,不让旁人发现。
他们赶到蓬溪湖断桥码头时,见着仓仑和师雨洛正在试图横穿座这扩宽的湖面,去往湖中央小岛。
两人不久前登上岸边小舟,划着船桨,才离开湖边不活七八米,突然就动弹不得了。明明是风平浪静的湖面,可地下却暗藏玄机。
小舟摇摇欲坠,两人想要抽离出去,却发现被封锁在小舟里了,无法逃脱。
怀文见状,双腿一抬,从岸边飞向蓬溪湖,两手摆开,小舟周边的湖水霎时间翻涌滚动。
说时迟,那时快,怀文一把托起仓仑和师雨洛,在那小舟反向吸附中,将两人带到岸边。
随着三人离开小舟,湖面开始变得平静,小舟也自个流回到岸边。一切又回到最初。
师雨洛和仓仑喘着气,正要往前迎,致谢时,却在见着转过身来的怀文,双双目光微怔,眼中闪着惊讶,双腿似乎被封锁在了地里。
而在另外一张脸闯入他们的视线里时,神情徒然一变,差点崩溃,身体不由的僵硬,又好似千万疼痛落到身上,叫人害怕。
他们从一开始就怀疑的人,反复再三确认身份的人,到现在最终应了他们怀疑的人,是他们最不想要的答案。
三百年前往事便历历在目,血迹还抹在脸上,烧灼止疼已久不止。血腥与暴力,斩杀与仇恨,刻在他们的记忆里。
谁能想到,如今他们又以原本的模样,相见了。
仿佛一切回到最开始,他们初遇。
但这一切并不真实。
无人敢上前相认,甚至还惧怕。他们回想起来就浑身难受,坐立不安。
唯有怀文带着久别重逢地笑容,先迈出脚步:“两位道友,小生阮时筠,阮怀文与你们初见,可交个朋友?”
是天道轮回,是生灵焕发,才换的他们再见怀文。
巍巍颤颤中,仓仑和师雨洛再三确认了怀文身份后,那紧绷起来的心,总于得到了释怀。可又瞥见怀文身后的玄邺,心情再次沉重。
怀文看出来后,调侃道:“确实是要惧怕他的。毕竟,我们都差点因为他而死。但尚好,我们都没死。更妙的是,现在他又和我们一道了。”
仓仑和师雨洛被戳中内心,三百年前和三百年后的再相遇,既然都是如此的相同。可想想,两人又觉着可笑,那小小学徒,身旁怎会多出一只妖呢?他们则能只想着是同样的巧合呢。
他们当初识破怀文身旁是一只妖时,就应该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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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妖定然非比寻常,那怀文更是。他们当时是被翎山玄邺恐惧住了?还是不愿面对?所以在玄邺没拆穿自己身份时,他们也不愿意去相信那就是他。
诸多细想,他们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怀文就是阿筠。他们竟然识不破
那妖就是玄邺。他们竟然不敢疑。
兴许是两人一直不敢上前,揣揣不安,怀文联想了很多事情,无奈的叹口气,按了按太阳穴,撇了新话题:“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
仓仑一顿一顿的答道:“找……找抚箖真神。”
怀文反问:“你们知道他在这里?”
仓仑和师雨洛又对视一眼,这场景似乎已经熟悉,再说怀文就是阮时筠,那么他们便不需要在隐藏。
仓仑解释道,他本来在西搓,听着抚箖的安排,清除了黑气,安置了西搓的百姓与妖兽。而师雨洛返回了神界一趟,从天君那得知了抚箖的消息,便立马下来找寻他了。
“这一切都与她师父有关吗?”怀文心忧。
只是她转念一想,说起天君,怀文是见过的。
怀文在风琴山待的时间不过几年,也就见过一回天君。那日只是一见,就令怀文难以忘怀。
入目第一眼便觉此乃三界美男子,第二眼谈笑风生间快意肆意,第三眼眉目流转中,君王之气度,威凛震慑。
风琴齐鸣,清幽回荡,千里共赏。此等景观,千年一见。更有百里好事发生,天显五光十色,凤凰穿云现世。
天地灵气共汇风琴,枯木似缝春焕新,一日修炼便可抵百日修为。
就算是怀文那日什么也没有做,她也觉着自己被强大的灵气灌溉,全身轻盈有力量,一个跟斗,便可十万八千里。
既如此,莫说是怀文了,这天下的人都眼巴巴的期待着天君降临。
此等人物,作为不言而喻。怀文回忆的片刻,玄邺面色并不好看,他仰头看天,冷静的令人恐惧。
白不眠催促众人行动,怀文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她沉重地警示道:“即是我师父,他若有何事情,你们万不可伤之。”
众人眉目暗冷下来,白峪岐那一剑,他们至今无法释怀。
怀文见着众人低沉,收起自己的严肃,她分析道:“这是妖与神两界之地,你们可知道怎么去到那里?”
师雨洛望去叹道:“这地方在神界时就听过,只说是妖与神界流放之地。通往湖中岛的办法只有乘坐那小舟。方才我和仓仑乘坐小舟,已经被扣下,自然那小舟便不能行得通。唯恐是抚箖真神做了什么?止住我们找到他。”
仓仑也顺势望向那湖,他握了握腰间的玉佩,眼神深邃。师雨洛瞧见,心情也不大好。
“既然通往湖中岛的小舟行不通,我们飞过去行不行?”白不眠问。
“他是?”师雨洛指着白不眠问。
怀文答道:“我在人妖所时,认识的墨客。他身上现在有着我师父的一缕魂魄。”
众人再次震惊,接二连三的信息,实在是超乎他们所有人想好的设定。白不眠在师雨洛等人瞩目下,浅谈微笑,那神态像极了抚箖。
“既然——你身上有抚箖的一丝魂魄,那你就应该知道——他设了什么不让我们过去,也该知道我们要怎么过去。”玄邺盯着白不眠,冷不丁的冒话。
白不眠面色不像师雨洛和仓仑那般苍白,他面色红润,莞尔一笑:“我不知道——”
70. 蓬溪之地有抚殇2
几团狐火,蓦然闪现在白不眠四周。
在玄邺狐火包围中,白不眠不急不慢指着仓仑和师雨洛补上一句:“但是他们应该比我办法。”
仓仑和师雨洛宛如像是被暴露衣物地孩童,面色窘迫。怀文看向两人时,玄邺目光却落在白不眠身上。这里所有人,似乎都有秘密。
“他说的可是真的?你们有办法?”怀文小心翼翼问道。
收到天君指示来蓬溪湖时,仓仑和师雨洛是面露难色的。但他们是神官,是听令于天君的臣子,亦是为解救这天下而做的神官,再怎么不愿意,他们还是会来这里的。
而他们之所以不愿意来这里,与两百年前发生的事情有关。
师雨洛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办法?”
白不眠哎一声:“我是抚箖的一份子,你们说呢。”
至此,师雨洛也不再追问,收起自己的窘迫,反而观察着仓仑的面色,见着他也在隐忍,内心还是泛起了愧疚。
但师雨洛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她走到湖边,将琉璃伞置于湖上方。随着那琉璃伞清脆的响起,湖底翻涌,从湖面上看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慢慢的一座断桥出现了。
那断桥一段连着岸边,一段埋在湖底。
师雨洛说道:“既然小舟无法进去,那么只有铤而走险,走湖底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接受这个办法。怀文是第一个走上前的人,玄邺紧跟在她身后,白不眠和仓仑也紧随其后。待到所有人都进去之后,师雨洛一面往断桥上走,一面收回了琉璃伞。
随之,湖面再次平静,而湖底是未知。
话说,怀文等人沿着断桥往湖底走去,他们本以为会被湖水包围。怎知道,他们似乎置身于蓬溪湖的密道。他们能够清楚的看见湖底两侧,看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白骨往下沉。
绿海藻与绒球在飘荡,不知名的浮游生物穿梭,在其中穿梭,见着白骨时,一窝拥上去,啃噬那白骨。
“咔嚓”是怀文踩到白骨断裂开来的声音。她低下头去瞧瞧,在放眼望去,这一条密道,随处可见白骨。
怀文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密道的?”
密道内陷入沉寂,半晌仓仑才开口答。这个密道他们原先是不知道的。只不过他们曾经来过这里,想要坐那小舟去湖中岛,半路翻船,本以为就此被湖水吞没。
却不想在湖底被卷入漩涡里,在那瞧见了断桥,又吸入这个密道,就此得以逃生。
他们当时候只有一个方向可以逃,而这个方向就是出口。往前的路,他们也不曾走过。
“为何来这里?”白不眠问。
师雨洛和仓仑双双看向彼此,频繁地回避这些话,不得不让人起疑。玄邺站在怀文身后,最后落一句:“因为他们有罪。”
仅仅一句话,师雨洛和仓仑就煞红了眼,他们双目落到怀文身上,更是惭愧,又不敢与其对视,只能倔犟地往前走。
“两位!”怀文喊着两人,“能否说个清楚!”
轰隆隆——密道忽然变得窄小,仓仑转身喊道:“快跑。”
霎时间,所做人都在往前跑,突然跑着跑着,他们后方湖水灌了进来,非常凶猛。然后前方突然是死路,他们将要被湖水包围。
白不眠是第一个被吞噬的人,他在挣扎,怀文反向回去救他,却怎么也游不过去,眼睁睁地见着白不眠被他身后的触爪抓住,一瞬间便消失了。
怀文愣住,她想要在往前,而触爪再次伸过来抓人,玄邺见状,一把将人抽到自己身旁。他搂着怀文的腰,看着死路密道,看着师雨洛和仓仑对峙着触爪。
玄邺眉目一横,危怨出现。
只是片刻,怀文就明白了玄邺之意,她带着对白不眠的惭愧,屏住呼吸,游到玄邺前面。
只见怀文双掌交叠掐诀,十指灵活编诀,双指交替中,张开双臂,法术气度凶猛而出。
密道里的湖水,开始撞击两侧,又迅猛凝成冰,逼出来微小地空隙得以呼吸。玄邺当即,将危怨立在密道中央,双手合十,交叉旋转,那危怨猛然变长变大。
击穿那密道,再切墙穿梭,只听闻墙体倒塌地声音,他们逃了出去。可湖底四周的蜉蝣生物和那些暗藏已久的生物,汹猛朝几人奔来。
水下逼人,不宜久待,怀文立即利用水做立柱,轰隆隆的将四人送上湖面。那些湖底里的汹物,越出湖面,张开獠牙,似乎要一口吞下四人。
又瞧去师雨洛和仓仑,一个举剑一个拿着琉璃伞,一举灭掉跃出水面的汹物。
但湖底开始旋转,巨大的漩涡水柱,从地下涌上来。将四人团团围住,很快这些漩涡水柱,像龙卷风似的将四人卷席进来。他们困在漩涡水柱里有,无法呼吸。
她朝附近看去,见着仓仑和师雨洛被吞没在水柱里,能力挣扎,想要穿破水柱,获取呼吸。
如龙卷风卷席地水柱,在蓬溪湖面,豪横地卷席。天明明是亮堂的,可在水柱里往前却是死寂的黑。
怀文想办法施展法术,但四周好似有东西在影响她,让她无法施展开来。
是一阵嚎叫,怀文在水中痛苦的捂住了耳朵,痛苦到让她松了闭气,湖水灌入她体内,她身体开始飘荡,
溺水身亡前,怀文感觉有人亲吻了她双唇,撬开了口腔,源源不断地空气,注入她体内。怀文睁开了双眼,瞧见了来人,松懈地内心,开始不断索取。有来有回地索取,以相拥冲破漩涡水柱而告终。
一红一白身影往天上冲击而出,摆脱漩涡水柱地追击。在他们身后,突然有一道黑影,穿过来,三五下便师雨洛和仓仑救出来。
水柱化作漫天大雨,扑打在湖面上。强大的湖风开始牵引着他们,一股劲地将四人往湖里带。只是四人还未出手,就见着那黑影如闪电般划过,将他们四人卷席到了岸上。
在这混乱中,玄邺将一束狐火在黑影身旁点燃,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容,是莫恒。
可他怎么憔悴的不似从前,一点血色也没有。
“莫恒!”仓仑大喊!
师雨洛稍稍惊慌,她想叫喊但没说出口。可莫恒只是冷冷一瞥四人,转身离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怀文一手撑在玄邺手腕上,一手捂着胸口问。
怀文面色平静,语气却冰冷冷的自问:“这三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光影流转三百年,每一个人都不得安宁。
抚箖的神殿还冒着烧灼过后的黑烟,师雨洛等四人却兢兢战战地往天南神殿去。四人进了天南神殿,见着天君坐在宝座上,手撑着脑袋,按压这额头,似乎很烦恼。
四人恭恭敬敬地尊唤一声天君之后,天君坐正,叹口气道:“你们也瞧见了,翎山是多么生气。”
荣云向来口直心快:“他那不叫生气,分明是报复!”
莫恒反驳道:“也不是报复,阿翎就是犯糊涂了!”
仓仑未成仙时,门派家师就说过要将天君当做人间皇帝,他虽然也想说点什么,但谨记家师教诲——皇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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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胡言乱语。他便用手肘戳了戳荣云,眼神提示莫恒,让他们不要乱说话。
天君听后却笑道:“这么说来,翎山倒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荣云本来想要附和几句,但有了方才仓仑的提示,他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天君又问:“你们也在他手下九死一生,对翎山可有什么看法?”
四人寻思一会后,师雨洛率先开口:“心狠手辣,不折手段。”
荣云本想说玄邺是个祸害人间,必须斩杀的,但又想起玄邺在那树洞的时候救过自己,斟酌了一会回道:“是个爱琢磨人的妖,一会要杀人,一会要戏弄人。据说在落浮,他潜心开发了许多游戏供人玩乐,但也只是求个钱财。总之是个要我命,又留我苟延残喘之变态。”
天君眼眸亮起快意一笑:“那落浮的游戏,花样闻名,倒也是听过。”
“你俩呢?”
莫恒不想说玄邺是个坏人,但玄邺对他们而言也不是好人。他很纠结,最后只好说了一句:“我觉得他……应该可以被调教,只要调教好了……应该就不坏了。”
仓仑面色骤然一变,生怕天君训莫恒,怎了只见天君若有所思说了句尚好。仓仑接着时机问道:“不知,天君找我们四人来是为了何事?”
“确实有点事。”天君意味深长道。
“抚箖去虚境时,那鬼魄已经不在。但若放任不处理,定然会祸害这天下,我本是要亲自下界去寻她,只是抚箖消失不见,我更忧心。所以我想着你们既然见过那鬼魄,算是对她有些了解。想让你们四个就去把她清除干净,你们可否愿意?”
那裴溯衾对四人来说就是祸端的源头,他们从成为神官起,遇到的事情都离不开这个鬼魄,可谓搅乱了他们晋升之路。足足比其他同一批神官们考核通过率,惨败太多了。
只不过裴溯衾是个厉害的角色,倘若将她解决掉,那么晋升的道路又会比同一批神官们,高出一个头。
“属下愿意!”荣云拱手道。
其余三人见状也纷纷点头答应。
天君从宝座上起身,他往下走,来到四人跟前,手掌向上,菱形玉牌立即屹立悬浮在手掌中。天君道:“此物可追踪那鬼魄在何处,亦可将那鬼魄收入其中。”
师雨洛接下那菱形玉牌,又听到天君说:“你们此去必定多耗心,我且让臻璃给你们多备一些仙丸妙丹、护身法器。切记,此鬼魄,不可杀灭,只能活捉。”
允诺之后,四人便下界去了。
在那菱形玉牌的指示下,四人来到某个深宫井口。
那井口往下探去不见深不见底,丢个石头进去也要好久才能听得到回响。
他们是偷偷摸摸进来的,自然不能被人发现了。但为何那裴溯衾会来到这里?四人各有所见。
荣云觉着是深宫怨气多,裴溯衾吸能吸收的便多。莫恒只觉得四处冷飕飕地,他有些害怕。仓仑倒是淡定,他甚至还觉着他们四人应该换上宫服,才看起来不奇怪。
师雨洛觉着他们废话多,一把将胆子大荣云和仓仑丢进去,在顺带将塞下莫恒,自己最后一个跳进去。
伴随着他们的惊叫,落到井底。三个男的叠一起,师雨洛站在他们背上,点着一小火,才发现井底左侧有个只容纳三岁小孩进去的洞口。
师雨洛双手掐诀,四人骤然一变,成了三岁孩童身高,麻溜地爬进去了。
吃了满嘴灰尘,四人站起来,就听到荣云大喊:“哎呀我的老天爷——这是一群死翘翘的老妈子!”
71. 蓬溪之地有抚殇3
“你骂谁老妈子呢!”
“姐妹们扒了他们的骨头。”
抓、挠、打、吸,女鬼们正在对师雨洛四人进行攻击。井底下方空隙太小,四位神官施展很费心,只能任由女鬼欺负。
头发散乱,衣服扯烂,火苗被熄灭,场面混乱。若不是师雨洛是女生挨打比较少,抽的手出来定住了那群女鬼。唯恐他们不只是鼻青脸肿,更要削肉断骨了。
消停之后,荣云摸着自己肿起来的脸埋怨了几句,那女鬼们便瞪大了眼睛,张嘴吐了磷火,若非荣云身手好,又要被烫到了。
仓仑哎呀呀地站起来:“姐姐们,别生气,我们并非有意来打扰你们。我们有事才到这里了,还请姐姐们帮帮忙呢。”
女鬼们骂道:“收我们来了不是!我们不走,我还没等到那丧心病狂的狗东西死掉,我们还要日日夜夜折磨他。”
仓仑掐指一算劝道:“你们折磨他做什么,他是活人,有真阳之气护体。你们折磨不了他,反倒是你们日日夜夜就在这里。”
女鬼们又气又急:“即便折磨不了他,我们也要在这里看着他被人害人!被人杀,被人踩在脚下,好叫我们痛快!”
眼瞧着女鬼们要开始哭诉,师雨洛皱眉头,想要将她们嘴巴堵上。可一旁的仓仑示意她,不要这样做。
莫恒也算了算,感知到这群女鬼们被丢下着枯死深井的冤情,他顿时感同身受,眼角带泪。谁说不是呢,他没做神官时,就听过家父说起这些深宫闺人,怨恨情仇,可怜之人。
想着想着莫恒又想起自己远嫁他国地表姐,不合时宜地落泪。那群女鬼们瞧见了,本来吵吵闹闹的,一下子就静下来了。
“你哭什么哭!”荣云翻白眼道,“你又不是深宫怨妇。”
“我那可怜的表姐远嫁他国,不知道要受多少苦,那苦楚难吃也硬要吃下,还归不得家中……”莫恒哽咽道,“我能体会姐姐们不容易……”
那些女鬼本要骂荣云,但听到莫恒的话,顿时又觉得他也是同道中人,能够体会,又不骂了。
仓仑见状立马劝道:“是呀,我们正是因为懂得姐姐们地苦楚,才会来到这里,为你们超度。轮回之后,换个好人生,总比在这里耗着好呀。”
女鬼们各自瞧瞧彼此,井水到枯竭,她们早已经不记得来到这里多久了。师雨洛当即又问:“只是姐姐们想要轮回,自然是清除凡间一切杂念,消除伤害的。姐姐们,你们可曾遇到过这只鬼?”
说着,师雨洛将裴溯衾的模样展示在女鬼们面前。那群女鬼仔细瞧去,震惊不已:“这不是宫里的贵人嘛!”
大事不妙,裴溯衾又附体了!
四人商议一番决定夜里再去裴贵人溯衾所带着的宫殿,但四人都不熟路,那女鬼们倒是熟悉,自告奋勇做引路人。
高墙之下,肃然而降。几盏红灯,井然有序的挂在墙上,宫里的人在夜里穿梭,弯曲的腰,是对命运的屈服和无奈。
女鬼们倒是兴致,她们太久没有出来了。绕了好远的路,一行人终于来到裴溯衾所在的宫殿。
屋内传出笑声,女鬼们打算直接穿墙进去,被师雨洛制止。裴溯衾诡计多端,自然不能轻易就进去,女鬼们唯恐进去就被吞噬了。
恰好有宫女端着点心进来,仓仑把她们定住,又同莫恒取代宫女幻做她们的模样,有模有样的进去了。其余人在外头听信号。
两人小心翼翼地进去,只听到一句女声,清脆道:“进来吧,把东西放桌上。”
仓仑和莫恒低着头,偷偷对视一眼,小心谨慎地往前走,才将东西端到桌上,就被叫住,只听那女声又笑:“是新来的小宫女?没见过,来,走到我面前,让我好好瞧瞧你们。”
仓仑和莫恒身子一僵,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正想着找个时机出手,没来到,两人才抬起头来,震惊不已。这根本不是裴溯衾!
仓仑见着局势不妙,立即定住眼前的贵人。那群女鬼说新来的贵人裴溯衾,结果他们见到的却是另外一张脸。这就太奇怪了!屋外有一阵骚动,两人赶紧出去,见着师雨洛和莫恒正在与女鬼们打斗。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们说你们是神官要度化我们,我们要不得你们来度化,你们怎么不把那些杀害了我们的人杀死!神不应该是保佑我们的嘛!”女鬼们大喊,“天底下的好人不保佑,却让那些坏人长命,我们怎能咽下这口气!”
荣云凶狠喊:“人都有各自的命数!命数不好早早死了,早早超生,换一个新生不好吗?”
女鬼们听不得这话,再次将磷火丢出去。
这些磷火对神官来说,并不能起大作用。荣云长枪一出,一打,女鬼们便被打的四处逃散。
东边,突然在黑夜里升起一道金清色的光。
那位置是国君的寝殿!
师雨洛率先飞了过去,其余人紧跟其后。几人破门而入,瞧着裴溯衾正在施法想要吸食国君的真龙之气!师雨洛立马出手解救,裴溯衾闪躲,又把那国君带过去,加大功法,想要继续吸食。
八百年的鬼还是太厉害,师雨洛皱起眉头,她拿出臻璃准备的法器,对着那裴溯衾就要吸进去。但很快,裴溯衾幻化出来的黑影,一下子就击中师雨洛,连同法器也掉落在地上。
莫恒等人冲了进来,荣云正要将长枪指向裴溯衾,却在刺中前,被莫恒打掉;“不可以杀她!她附身在人的身上!”
荣云震惊,能够附身在他人身上,却用着自己的外形,这才短短一年间,裴溯衾的修炼便可达到此境界!太可怕了!
另一边仓仑将国君与裴溯衾分离开来,又同师雨洛双管齐下,制约着裴溯衾。但裴溯衾只是一笑,用手一晃动,猛然整个屋子沾满了鬼魂。
四人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深宫怨魂如此之多,而且凶狠和修炼程度比一般孤魂野鬼都要强!他们四人应付这一群深宫鬼魂,多少是有点吃力的。
莫恒正要偷偷使用令牌传送信号,一下子就被裴溯衾发现,将四人腰间的令牌收到自己手中,逐个捏碎:“来这里,就没有回去的道理!”
“给我吃了他们!”裴溯衾一声令下,所有鬼魂奋勇而上。四人与之对打,裴溯衾在一旁看着笑得灿烂。
只是很快四人就发现了不对劲,在这些鬼魂中,他们明明杀过一轮了,为何还有些会重新出来!只有他们重复杀了两次,那些鬼魂才彻底消失!
只听有一只鬼喊:“杀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怎么回事!”莫恒问!
荣云捅杀一名鬼魂后喊:“还能怎么回事,厉鬼难杀!”
有几只鬼打算逃走,师雨洛率先追出去,到了外头,四人全都震惊住了!他们见着各处宫殿正冒着青魂,那是刚死的人化作鬼的模样!
一刀斩杀!仓仑剑落下,只见他们眼前升起青魂。四人愣在原地,裴溯衾鼓掌大笑:“好呀,好呀,你们神也杀人了!”
惊措和恐惧占据四位神官的内心,他们杀的明明是鬼魂,不是人!
“不可能,我们杀的是这些厉鬼!你不要信口雌黄!”荣云举着长枪朝裴溯衾捅去,“妖言惑众!不可信!我要杀了你!”
那裴溯衾闪躲开来,她顺势握住荣云的长枪,一把抽过来,反刺向荣云,她还从容不迫说道:“杀的是不是人,你们神官难道不比我清楚。”
看着那漫天的青鬼魂,开始不断地朝他们涌来。他们听到空中有声音在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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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
四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们沉默着,后悔着,更痛苦着。他们作为神官竟然被裴溯衾捉弄,不仅辨认不出来那些真鬼魂中夹杂着活人的魂魄,被裴溯衾当做鬼魂来使用。
无形中便杀了人!这可是皇宫!
皇宫一夜死掉那么多人,这天下岂不大乱!国君真龙之身也敢冒犯,更何况这天下的寻常百姓!他们作为神官,首要的是维护这世间平安!
可是他们非但做不到,还杀了活生生的人!
怨恨瞬间冲刺,师雨洛黑着脸:“你竟然将活人的魂魄抽离出来,充数在真的鬼魂中央,你——我势必杀你了。”
刀光剑影杀气而来,可朝向师雨洛的确实那些刚刚被她杀死的鬼魂。
师雨洛停下手中的琉璃伞,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她便被重伤滑跪在地上!莫恒赶过去扶起她,那仓仑和荣云变得愤怒,两人双双避开那些鬼魂,只想击中裴溯衾。
却也因为不敢再出手伤害那些鬼魄,导致仓仑和荣云频频被击退。裴溯衾笑的越大声,他们便越恼火,他们越要杀裴溯衾,那些鬼魄就越嚎叫,越抓狂。
围绕在四位神官的鬼魂,张牙舞爪,磷火不断从他们口中丢出去,一个劲的砸向四人,却又因为四人不断闪躲,那磷火,丢的到处都是,就像是火把落在稻谷上,轰的一声,大火燃起了。
墙紧挨着墙,深宫之火,延绵不绝。
开始听到活人的声音了,他们喊着着火了,出来出来救火。这些活人见不着那天生的青魂,也见不着四位神官,但却见着他们的国君,昏迷在火海之中。顿时,整个皇宫大乱!
大祸将至!
仓仑飞下去,想要将国君带走,却见着那些鬼魂挡在跟前,还没有一一斩杀,那裴溯衾又添多了一把火,她嘲讽:“这一国之君竟然被神官处死,真是人间名景。这国要灭,这天下要乱,这世间又有好戏要看!”
裴溯衾这话重重砸在四人心上,好像一根刺重在心上,急速生长,让人遍体鳞伤。
神是不能无故杀人的,更何况杀的是一国之君。
荣云怨恨,他咽不下这口气,他花费五百年才得道成仙,岂能就此陨落神坛!他发狠的脸,爆起青筋的双手,呐喊一声,朝着裴溯衾就是杀。莫恒和师雨洛当即去解救国君。
可那裴溯衾怎会随他们意,她对着众鬼喊:“君王不待你们好,剥削屠杀一句话,如今他便在手中,何不让他形毁散!替自己的子民偿债!”
众鬼一拥而上,无数磷火往国君身上丢去。真龙之身,是挡不住的——子民的怒火和怨魂的。众鬼是需要宣泄的!
莫恒惧怕国君就此死去,翁得显出原形,吓得那些宫女侍卫,对他乱棍挥剑,若不是仓仑在身后挡了挡,莫恒又要吃苦头。
他决定附身在国君身上,可还没进去呢,就被国君的真龙之气,挡了回去。这会子,莫恒才明白为何那裴溯衾吸食不了国君的鬼魂。
那裴溯衾瞧见,莫恒和仓仑两人显出原身,搀扶着国君,准备冲出火海。她顿感不悦,然后心上一计。她笑道:“国君可是我夫君,救他这事情,还由不得你们来做出头人。”
说着裴溯衾飞下来,用力一扑,将国君从莫恒和仓仑手中夺走,她将自己与国君置身于另外一旁火海之中,她唤醒那沉睡的国君,她捧着国君那惊慌失措的脸,潸然泪下。
国君扯着裴溯衾惊慌失措问发生了什么。
“陛下,这上天的神,想要我们死去。他们将火围堵住我们,他们想要将你的江山毁掉,他们想将你的江山送到他们子孙后代的手里。陛下,不要再供奉那些虚伪的神,陛下,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依靠。”
72. 蓬溪之地有抚殇4
“神要杀我?”国君诧异。
裴溯衾哭泣点头:“是的陛下,这是天降的命数。陛下,我们怨恨神吧。”
国君望着周身一片火海,双眼失神,他向来是敬仰神,供奉神的。如今却说神要杀他。从前种种之举动,如今全是徒劳。
莫恒和仓仑在火海外头想要闯进来,却因为裴溯衾设下阻碍,不得轻易靠近。师雨洛和荣云也显出原身,他们四人合力,去除那阻碍。
就在他们破解裴溯衾的阻碍,闯了进来的时那瞬间却见着国君真龙之气开始溃散,一旦释放完毕,唯恐国君毁灭。而裴溯衾用这样的方式吸收那真龙之气,便可强化自己,唯恐假以时日修炼,成为鬼王也不出奇!
祸害不可再往上加!
神官之位,来之不易,不可就此陨落!
师雨洛眼神渐渐地透出幽冷,愤怒和怨恨,开始入侵。她抄起莫恒的剑,跨步冲过去,想要将裴溯衾从那嫔妃身体中剥离出来。可师雨洛忘了,她曾经也被裴溯衾附身过得。
那裴溯衾一个转身,轻而易举的擒拿住师雨洛,掐着师雨洛的脖子,开始吞噬,仓仑几人快步上前,那裴溯衾便一手掐着师雨洛,一手拎着国君转移到一旁去。
眼瞧着师雨洛面色由白变红变紫,仓仑焦灼起来。四周的青鬼在呐喊,活人也在呐喊。走水,走水声音响起来,可却不见水来灭火。
局面混乱,仓仑知晓不可再这样下去,他掏出剑来,笃步上前:“裴溯衾拿命来!”
裴溯衾一听,倒是笑了:“好呀,命给你。”
说着,裴溯衾挺直身子出去,笑着迎接仓仑的剑。
“啊——”仓仑呐喊,“拿你命来——”
“不要——”荣云慌张在一旁喊,“她还——”
血从人的胸口溜出来,染红了衣服,仓仑低着头咬着牙,他喘口气,抬起头来,却见着剑刺扎在莫恒身上。他顿时愣住,慢慢他脸色青筋暴起:“你干嘛来挡剑!”
莫恒半跪在地上:“我——以为你要杀她,可是她还附身在别人身上……”
仓仑眼眶红润,他还未开口,就见着莫恒的魂魄,有剥离本体之势。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仓仑那一剑不是要裴溯衾的命,他是想要将裴溯衾从那贵人身体里抽离出来。
这剥离□□与魂魄之术,何止是鬼受不了,那神糟这一处,自然也难抗。
莫恒身体开始变得薄弱,仓仑惊恐又懊悔,他大喊一声,将剑再次指向裴溯衾,这一会倒是将裴溯衾逼退,松开了师雨洛。只是那国君真龙之气,早溃散不成气,早早被裴溯衾吸了进去。
“轰——”
大火冲天,遍布整个皇宫。灰烬正散落在皇宫各处,宫里头还活着的人开始逃忙,国君已死,国要灭了。可这四处是火海,他们能够往哪里逃?
裴溯衾感知着身上那股真龙之气,虽然不稳,但尚且可控制。她爽朗大笑,引得地上那破碎的四人,怨恨与愤怒。
“神杀人咯!”
裴溯衾大肆宣传:“神杀人咯!”
荣云看不惯,冲上去就是一顿打,但裴溯衾已经没有原本的好心情,在同荣云来回周旋,她顺势利用那一股真龙之气,给了荣云一击。
只是一击,荣云便在空中暴毙而亡。
莫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呐喊,师雨洛和仓仑红着眼,想要放手一博,却被控制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那裴溯衾在空中狂妄:“送你们一块去陪葬!”
金光掺杂这黑雾,在这皇宫中铺设开来,波及整座皇城!
在这宫墙之外有红光微亮,有人挥袖离去。
一国之君就此落幕,一宫之人就此消亡,一城之地就此破败,独独那神官因为这人间大火烧不死,又被人救去,活了下来。
再后来,莫恒受不了荣云死去,独自困在伤怀里,在一百年后因为有神官飞升,入住了荣云那小小住所,更是突然病重。仓仑得知,心焦之下,利用职权,将那新来的小神官安排到了别处。
莫恒知道此事,隐瞒了下来。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事情还是败落。倘若只是将新神官换了个住处,倒也无碍。只是这新来的神官住到别出去,就归属于别处大神官座下。
和他同住在那大神官屋檐下的新晋神官们,以为多出的这一人是走了后门,并不待见他。这可怜的小神官,在下神界考核时候,遇到危险,却没有同伴相救,最后死掉了。
这间接害死了小神官。最终天君施惩时候,莫恒全部揽了下来,抹去仓仑之事,最终被天君流放到蓬溪来。
仓仑痛恨自己,在办差事时,出了差错,天君念他初犯,便让他下界去重新历练。但这在众神官的眼里就是流放,只是不流放在那蓬溪——那个永不翻身之地。
只是三百年光景,人生转变不过一瞬。
怀文抹去眼角的泪水问仓仑:“裴溯衾呢?她现在在哪里?”
仓仑摇头:“不知何去。”
怀文陷入沉默,她转身望向蓬溪湖,她内心沉重不已,事情走向总是坏的。裴溯衾成鬼掐算已经一千多年,此等鬼,称之为鬼王真不为过了。
若是鬼王,那又不出来?
怀文眺望湖面,她猜难道裴溯衾不出来,是因为她师父已经收服了吗?
太多疑惑的点在抚箖身上了。
多到怀文不得不生疑惑。
只是短短几日,怀文好似陷入了三百年过往信息的轰炸中。她错过太多东西了,也导致太多悲剧了……
玄邺隐忍在一侧,想上前却又迟疑。
怀文再次望着那平静的湖面,她走到岸边,望着那湖底。回想着那湖底深处的骷颅头,那些不明生物,还有不知所踪白不眠……
怀文微微抬起右手,眉头一皱,明净剑变握与手心。她扭头回看眼前的几人,突然失笑,倏然一跃而起。
飞至湖面上,开始用明净剑挥舞,那剑法飘逸灵动,连绵不绝,剑光闪烁间,湖水翻涌,好一大阵仗后,化作雨水滴落。
她在空中往下瞧去,失神一笑,眼神骤变,一飞冲天之后,骤然举剑直降,在剑触碰到湖面时,倏然间,以剑为中心,湖面开始扩散冰封。
蓬溪湖之大,一剑封百里。
怀文将嘴角流出来的血迹,抹去后,撑着剑站在那冰封的湖面上:“为天之责,种种因我而起。不由你们丧命去,黑气团之事,不过三百年重现,诸位不可再重蹈覆辙,且离去吧。”
“不行!阿筠!你不能一个人去!”仓仑跑到岸边大喊。
师雨洛忧心道:“清除黑气团乃我神官之责,不可能只让你一个人自去!况且那地方没几个活着的人进去,能够活着出来。况且你还身负重伤,不可贸然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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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
怀文自嘲笑了笑,然后狠心撂下一句:“你们想要死,我不阻拦你们!”
说着,她人开始往那蓬溪湖岛走去。
湖面上一抹身影,孤寂无助却又翛然清冷决意,这抹身影与那冰封的湖面,远看去融为一体,好似不曾有人在行走。
只是白影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抹红影。
日光高照之下,双影倒映在冰面上,一长一短。怀文侧目瞧见身后跟随的红影,她没有多问,而是走的慢了一些。
仓仑和师雨洛方要踏上那湖面,却见着原本冰封的湖面开始从岸边向湖心解封。他们踏不上那冰封的湖面,到不了那湖中岛。明明放狠话,可却又不许他们前行。
正如莫恒流放到蓬溪来时,他们偷偷想到下界,想要见见他时一样。莫恒没让他们进来,翻了他们的小舟,却又救下他们,让他们不要找他。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这次事关苍生。
仓仑和师雨洛望着那两道将要消失在视线的身影,怅然无比。仓仑握紧拳头:“你知道吗?其实还有一种能够进入蓬溪的办法。我本就是流放的神,我进去并非难事……”
师雨洛惊恐地摇头劝道:“不可。你和我一起回去找天君!我们另寻他法!”
仓仑却仰头大笑,转身就给了师雨洛一掌,将人推远,想要纵身跳跃,坠入湖底,却还没有入湖面,就被送上岸边来。
还回传玄邺一句话:“想死等我来杀。”
仓仑和师雨洛惶恐中望向湖面,不敢再乱来。
冰封的湖面全然退去,那湖水归于平静,小舟也在一端轻晃。这也示意着怀文和玄邺踏入了湖中岛。
两人才上岸,迎面而来不是妖也不是神,是黄莺。
那黄莺长得与一般的黄莺不一样,羽毛多一种颜色,它的双爪上刻着水波痕。那是抚箖养的黄莺。怀文便和玄邺本打算跟着黄莺往岛深处走去,谁想那黄莺就丢下他们,自个飞远了。
四周的环境开始骤然一变,在人们眼中流放之地本该荒凉,可这木屋搭建,绿树丛生的,一点也不荒凉。
只待走进瞧怀文才发现,那些木屋里头根本没有流放的妖和神。
整个地方静悄悄的,外头说是恐怖,可一点害人的东西又瞧不见。怀文不得不想是不是她师父将这些都抹去了,又或者是莫恒知道她上了岛,做了什么。
最终,思来想去怀文问玄邺:“你送妖来过这里吗?”
玄邺答:“不曾。”
怀文正要松一口,却听到玄邺又说道:“我直接杀死。”
当即,怀文脚步一顿,她仰头瞧着身旁的玄邺,心头一惊,叹口气:“如果他们罪有应得。”
玄邺似乎从此话中,摘取出了别样之美意,他嘴角带了一抹笑意:“我往后都听你的。”
“那……那些妖怎么被流放到这里来?”怀文偏过脑袋问。
玄邺解释:“蓬溪流放之地这些妖,大多数是被神官赶到这里来的,还有少部分是因为惹恼了我,怕被我杀,逃到这里来的。而神官来到这里基本上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被流放。”
怀文感叹:“那这里与众人想象中流放的样子不太像。”
“哦,你觉得它本该怎么样?”玄邺打趣问。
怀文逗趣:“至少我俩不应该在这里。”
73. 蓬溪之地有愉欢1
“嗯——应该在家里。”玄邺说的坦荡,怀文却羞的逃跑了。
玄邺悠悠跟在怀文身后,笑得灿烂。
天色暗下来,两人寻了一间小木屋打算敲门暂借留宿。怀文往里头探了探屋内干净整洁,陈设摆放整齐,一看就是有人居住过,打理过。
但是屋里的人去哪里了呢?
怀文还在犹豫要不要“鸠占鹊巢”时候,玄邺已经落座,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迎上怀文那吃惊的眼神,笑眯眯地说酒好喝。
一连串的举动,引得怀文怀疑:“你是不是……控制了这里的妖?”
“没有。”玄邺答得轻描淡写。
怀文落座在他对面:“那你怎么解释这个地方,这个局面?”
玄邺轻挑问:“想知道?”
怀文眨着硕大的双眼应了一句。
但玄邺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怀文倒了一杯酒:“那你陪我喝喝酒,吃个饭,睡个好觉,放松放松,明天我再告诉你。”
耍心机了——怀文在心中叹,但心情感觉不赖。
只是怀文也是个有情趣的人,她提议道:“我们玩个游戏吧。这个游戏我们人妖所的人都爱玩的。我教教你,只不过——若是你输了,可要答应我三件事,反之亦然。”
玄邺笑得宠溺:“好。”
怀文嫣然一笑,旋即向玄邺说起这个游戏叫做人妖礼。这个游戏是柳闵为了让怀文辩识百妖设计的。
人妖礼先是将百妖和人们供奉的十八位大神官绘画出来,再做成一副卡牌。玩游戏的时候,现将这副卡牌清洗搅乱。
在均匀摊在桌上,怀文是庄家。她会先给自己摸一张底牌放在一侧。她分别从不同方位,给玄邺挑选了三张卡牌。
怀文挑眉示意:“你从这三张中先选一张出来,但是先别翻开老看。”
玄邺听话,挑了中间那一张。
“选好了?”
“嗯。”
怀文笑了笑:“我来猜一猜你手中的牌。是猫妖?”
玄邺摇头。
“是狼妖?”
玄邺道:“不是。”
怀文若有所思,从桌上堆摊开的卡牌上挑选了六张出来。她将六张卡牌立在空中,她指着第一章卡牌问:“你猜这一张卡牌画的是谁?”
只要会透视术,无论是谁都能轻而易举猜出来。玄邺却偏偏把正确答案说错。怀文觉着有趣,就挨个问了个遍。
只有最后一个玄邺才答对。
“那是不是他?”
玄邺笑得宠溺:“不是。”
怀文皱眉:“那是谁?”
一句话,便将怀文的算盘暴露出来,她便抿唇笑了笑,喝了口小酒掩饰。
怀文迫切想知道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谁,要不然她不会编了这么个游戏。本来想从玄邺猜测百妖或者神官中,判断出来的。
哪想玄邺也是个聪明的主,轻而易举识破了怀文。也只怪怀文在设计游戏上,没多想,只想试探试探。
怀文在心中感慨,玄邺不愧是能设计出醉梦楼那有趣又惊险游戏的人。怀文猜测,唯恐她将卡牌摆在桌上,玄邺就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在怀文思考中,玄邺轻柔说了一句:“把手放上来。”
怀文瞧去,见着玄邺手心朝上,正等着她过去牵。明知道对方意图,还会照做,只有真心和信任可以说明。
没想那么多,怀文直接牵住玄邺的手,十指紧扣:“所以是谁。”
双指紧扣中,怀文慢慢感到一股电流悄无声息进入她体内。玄邺身上的樱花香,好似有种致命地迷惑,让她不断的想要汲取更多,她贪婪这股味道。
可比怀文沉迷的人是玄邺。
他瞬移到怀文左侧,微微用力,将人拢入怀里。正如怀文贪婪他味道一样,他也同样贪婪怀文的气味——清甜竹香,温润而泽。
他抱住怀文、蹭着怀文的脖颈,慢慢地将自己的法力注入怀文体内。怀文当即感受到自己体内那股被强行控制的黑气,静了很多,缓和了她胸口闷疼。
怀文情不自禁用另外一只手搂住玄邺的腰,玄邺给的越多,她就越平和舒服。可怀文她能够唤醒自己那份理智,她不舍玄邺这样做。
“阿翎……够了。”怀文掐着玄邺的腰衣,轻声唤。
玄邺却没停下来:“没事的,阿筠。我喜欢你,我心甘情愿给你。”
怀文嘴唇动了动,眼角带泪,她将头埋在玄邺怀里蹭了蹭,而后又仰着头:“我真的没事……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是我想要保护你。”
“我知道……”怀文将放在玄邺腰间的手收回来,轻落在玄邺脸上,“城主大人……你的气很浓烈……我收太多了,停下来吧。”
怀文发烫的身体,开始散发出别样的气味,那是晦涩的、深沉的、诱人的,燥热的。
一方虽心甘情愿给予,可给予的时候,也连同将那股爱意与欲望传递。另一方不断接受,那么就会将给予那方的情感具象化。
怀文已经很好的克制自己了。
双方之间的气味开始混杂,玄邺眼眸亮晶晶地,他嘴角上扬,内心那股欲望继续催动。他想要停下来,但又控制不住的继续。
燥热在两人之间流动。
怀文握着玄邺的手也松了开来,她依偎在玄邺怀里,巨大的体型差,让她更显娇小玲珑,又加上此刻不断接受玄邺的气,更楚楚动人。
怀文心想:“要受不住了。她必须让玄邺停下来。
那么冷静的办法或许有一个特别好用,那就是宣泄。
唔——
吻,落在玄邺双唇。蜻蜓点水,却甘之若饴。
怀文以为点到为止,方已解欲。哪知这是起始,是一场浪漫沉沦降临的夜歌。
玄邺抬手扣住怀文的后脑勺,另外一只手将侧坐在自己大腿的怀文,绕过来正面紧贴在自己身上。亲吻由浅入深,静夜让爱意肆溢,肆无忌惮。
这与那在蓬溪湖面上面突如其来的吻不同。那个吻是为了逃离,是为了存活。那个吻的浅显,吻的过快。
而这个静夜里的吻,有温度,有情趣。
热吻之下,两人喘息声只有彼此深知,唇舌交替,起初好似战乱,只为了进攻对方城池。慢慢地,心意的确定,安抚了彼此的急躁的内心。
温柔之下的攻略便不是抢夺,而是贪婪和摄取。
屋内不知何时渐渐变暗,玄邺咬了咬怀文的下唇,他耐着性子,喘着气:“阿筠,我们成婚吧。”
“我们狐狸多独居,我从前没想过一生要与谁做伴。这千年修炼,我从未遇见过一人,像你这样,能让我沉沦。从前我听说书人讲一见钟情,向来是嗤之以鼻的。可你却让我体会了这一种感觉。它是悄无声息就侵占我内心了。”
玄邺用鼻尖蹭了蹭怀文鼻尖续道:“阿筠,你别怕我。我从来不曾想要伤害你。即便三百年前在虚镜,对你说那样狠话地时候,我也只想着把你带走。我想把你永远留在身边。”
“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我心悦于你,我从未那么迫切的想要一样东西,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我是不是很坏……”
怀文在这片刻沉醉,她额头轻蹭玄邺:“你……是很坏。”
“你的气息将我搅乱,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可是我却实实在在的喜欢你的气息。我喜欢你身上的樱花味,也喜欢某瞬间夹带的冷松香。”
“阿翎……你真的很好闻。”
玄邺亲亲怀文双唇,他本来打算强忍内心燥火,在多问两句话,他想要确切的答案。可一旦沾上那双诱人的双唇,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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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移走的心思。
这个吻又霸道又温柔。
玄邺暂且离开那柔软双唇,先亲亲怀文的耳尖,再亲亲脸颊、鼻尖、眉心、眼角。立志于在怀文身上每一处都要落下自己的印记。
怀文起初还有点小紧张,但又被玄邺这样温柔对待,慢慢放松下来。这之后又被玄邺循循善诱,步步往前,让她情不自禁想要更多。
待到玄邺再次亲吻怀文红润双唇时,他抽出一只手,将怀文的发带扯开,那柔顺的青丝倾泻而下,玄邺玩弄在手中,再也忍不住。
琴弦断裂,理智暂失。
月色朦胧,浪漫沉沦。
红衣与白衣撇在一侧,床榻上有亲密相拥的两人。灵蝶与樱花狐火,在屋内舞动,轻盈的,欢快的。
那樱花狐火慢慢盛开,颜色由浅至深,散发芬香。那灵蝶萦绕在樱花狐火身旁,本能的被那香味吸引,灵蝶飞上去,轻轻落在花尖上,似乎在采蜜。
蝶采蜜,孕育新生命。
夜歌奏响,笙笙不息。
等到天边卷起帘,悄然露出雪白色来时,那温柔梦乡之夜,落下帷幕。
彼此交心,灵魂相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了。
下午日光落到窗延,几只蟋蟀在那嬉戏。怀文有点疲倦,又觉得腰疼,她看上去有点艳艳的,身上还留着没有退去的潮红。
忽然她察觉有一只手正在自己腰处,轻柔按摩,力道恰到好处,让人舒服的想要叫喊。
怀文闷闷长嗯一声,就感觉到耳边潮热,是玄邺在蹭她脖颈:“你醒了。”
“嗯……”
怀文不知为何有点心虚,或许是昨夜一幕幕突然再眼前翻滚播放,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情调,每一处吻痕,每一寸喘息……都像是放大了般画在宣纸上,任人看了赏心悦目。
事后还双方还如此紧密,她实在是有点羞涩……这也太……太妖艳,羞人了。
玄邺倒是淡定从容,他一面给怀文按摩酸痛一面将自己贴的更近:“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
“饿的……”怀文心跳很快。
费了一夜力气,消耗那么大,她现在真的很饿。就算怀文觉着自己体力,向来比师兄师姐们都要好的。
但床榻之事,还是超乎她想象了。
“阿筠……”玄邺诱情呼唤,顺势将怀文翻过身来面向自己。只见着床伴之人,羞红的脸蛋,还有那无处安放的双手,那双清澈又娇媚的眼睛……
玄邺很喜欢,他忍不住又亲了下去。
怀文下意识闭上眼睛,才发现玄邺亲在了眉间。她不知为何有小小空虚感,再一次睁开眼,眼睛圆溜溜的转着。
这般可爱甜美,怎能忍。
玄邺吻住怀文那软嘟嘟的双唇,这吻刚刚落下,怀文心空那一股莫名其妙的空虚感瞬间消失了。
唇齿不断拉扯,一来一回。
怀文沉沦中,猛然惊醒——自己才是这事情延续发展的那个坏人。
只是怀文才分神这么一瞬,玄邺就敏锐的感知到,就把这个吻加重。这一吻,又花点时间。
估计是怀文肚子开始咕咕叫,玄邺才难舍难分地离开那美味可口的地方。
玄邺亲吻了怀文的眼角后说道:“你再睡一会。我给你弄的吃的。等会再来叫你。”
怀文没力气了,她没应声,但是点点头。玄邺瞧着用手刮了刮怀文鼻骨,笑得宠溺又幸福:“我好爱你。”
怀文红着脸点点头:“我知道了。快去给我弄吃的吧。”
“好……”玄邺起身,可临走前他又忍不住叫了怀文,“阿筠……”
“怎么?”
玄邺又自个笑了起来,他用亲昵又邪魅地语调,一本正经道:“我们这样的日子还有很多……我要对你的身体,从长计议。”
74. 蓬溪之地有愉欢2
说话的人,面不改色地走了。
听话的人,面色潮红地捂被子了。
假若有机会遇上那写书说书的,怀文定要让人改一改堂堂妖王翎山玄邺之口才,并非冷言冷语,而是甜言蜜语。
怀文感慨,三百年前让他学人说话这件事,他做的实在是太好了……
说回来玄邺给怀文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补血气的、清甜解渴的、精致漂亮的……好似恨不得将山珍海味一次性摆上。
怀文动动筷子,挑了几个吃。吃着吃着她问:“你哪里找来的这些?还有……你还没有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玄邺一面给怀文夹菜,一面解释:“这里,虽然是流放之地,但醉梦楼把生意做到这里来了。”
“流放之地,还有你的生意?”怀文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出乎人意料了。
玄邺笑得宠溺:“是呀,你应该知道我最大爱好就是敛财了。”
记下来,怀文想。人妖所有一天也可以把生意做到这里来。
本来怀文打算今日就去找抚箖,哪知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直到傍晚才起来,这个时候再到外有去,估计不妥。
况且四周她还没有侦查过,还没有摸清楚这地方的情况,最好不要乱走动。再者,她师父竟然派黄莺来,那么必然知晓她在这里。
倘若她师父不想见她,先不说那只黄莺了,她在蓬溪湖面百里封冰,她师父一定能够感知到,也会出来止住她。
所以她有点难判断她师父现在的行为。
思来想去后,怀文决定饭后到外头去瞧一瞧,纯粹当做探地形。玄邺不用说,是陪同一起的。
这树木丛生之地,傍晚时分尤为清凉。虽说没有太多鸟兽虫鸣,但看上去这座岛屿就是个寻常小岛,甚至可能比其他小岛生态都要好。
随着两人越往前走,那些隐藏起来的东西,悄然出现。先是妖与神们吵吵闹闹的声音,紧接着是挂起来的灯笼,再然后就是他们居住的木屋。
活生生的在这树林中劈开了人间街道。
那些妖与神见着玄邺与怀文,不敢贸然上前,本来还吵吵闹闹,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他们看上去谨慎,但又不是特别惧怕。
“他们怎么了?”怀文问,“城主大人,他们认识你?”
“应该吧。”
忽然听到两只偷偷说小话的妖,但他们似乎习惯了日常那音调,看上去是偷偷说小话,实际上音量不算小。
一只妖说:“城主怎么来了?上次还是两百年前,带着一个男的杀过来。”
另外一只妖说:“是呀,这一次改带女的过来了,城主换人了?”
“带女的,是青叶吗?”
“不是,青叶你都不认得吗,脸盲!话说回来……嘿嘿!城主这次来又是做什么?准备给我们再改造改造?”
“那我想要个房子行不行?我都住五百年大树头了。”
“你又不会给城主赚钱,住大树头还算好的,你没瞧见有的妖连大树头都抢不到,还被丢到那沼泽地去了,一命呜呼。你知足吧!”
两只小妖越说越大声,到了后边有妖推了推他们,这才闭上了嘴巴。
对话自然被怀文听了去,疑惑在她心中荡起来。怀文偏过头望向玄邺,在落日下,玄邺显得那般清冷,这与他从前的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过去发生了什么?”怀文问。
玄邺一手背后莞尔一笑:“没什么大事情,就是带着青城来了一趟岛,开发了这里。”
怀文半信半疑:“阿翎……你说过你什么都听我的对吧。”
玄邺点头:“对。”
“那我想要知道这件事,你同我说说吧。”
爱人眼里是期待,玄邺有些难办,他不爱说起这样,是害怕怀文知道了会生气,会不喜欢。玄邺试图降低怀文的求知欲,但这根本没用。
“难言之隐?”怀文试探。
“嗯……不是。”玄邺耷拉着脑袋,“只怕你知道了要说我,觉得我不够好。”
怀文听了幽默道:“不会。那会子说你杀了道士,我也没有要杀死你。”
玄邺委屈,这件事可真是要成为他与怀文之间永不间断地间隔了。只是他还是不舍怀文毫不知情,他还是有点私心。
可是爱的人想知道,他就说吧。
约莫两百年前。玄邺带着青城来过这里。
在他们来之前,蓬溪这流放之地本来很荒凉,更何况这一座岛屿。流放在这里的妖和神官都难以生存,他们从前为了争夺一席生存之地,常常打的头破血流。
但可悲的在这之后,生存之地未必能够让你生存,还可能要你的性命。
这些妖与神争夺来去,到最后都是神魂俱灭的结局。荒凉与恐怖,仇恨与惧怕是这里的主题。
却在某一日,玄邺带着青城登岛,眼瞅着这里充斥着吞噬与掠夺。那些妖与鬼魂起初远远瞧着一红一黑的身影站在那,生猛扑了过来。
青城拔刀斩杀,一人难敌众数。
一个活生生没有任何瑕疵的青城对他们来说美味可口。乌泱泱地朝青城冲了过去,却在一瞬间化作灰烬。
那些本来还在身后猛扑的妖与鬼魂们立即停了下来。他们还想着这个流放地又来了个厉害的家伙。
等到那烟雾散去,一红一黑走出来。这群妖与鬼魂才瞧清楚了来者,他们吓的四处逃串。玄邺只是用手轻轻掐诀,那些逃跑的妖与鬼魂就都被抓了回来。
“饶命呀,大王!饶命呀!大王!”
“你个榆木脑袋,大王喜欢人叫他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饶命呀!我们不知道是您大驾光临,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饶了我们吧!”
青城将那刀对准跪在地上的众妖与鬼魂大喊:“你们给我听好了,城主现在大驾光临,赶紧给我列队,城主要挨个对你们进行审查。”
乌泱泱的妖与鬼魂列队,高矮胖瘦随意组合。玄邺掏出一张白符来,在上面施下咒诀,那白符开始裂变,逐一落到众妖跟前。
他们还在疑惑时,那白符猛然进入他们体内,这可吓得众妖与鬼魂们乱叫逃串。他们又不敢骂的太难听,只好求饶。
他们身上开始自燃,他们生怕被玄邺的樱花火狐烧死。乱跳乱叫中,他们身上那狐火虽然在燃烧,但似乎没有真伤人。他们慢慢冷静下来,开始互相看看对方,再不解地看的玄邺。
“这是怎么回事?”
“城主没杀我们呀?”
“多谢城主不杀之恩。”
狐火渐渐灭下去,玄邺那双眸子变得更沉了。一百年了,他还没有找到她在哪里。
那烟尘滚起,黄沙漫天飞,岛上卷起的沙尘暴,凶猛地刮来。这地方只有几棵枯树枝,他们无处可逃。有妖被卷了进去,有妖被丢出来,卷进去的在被吞噬,丢出来的只有白骨。
那沙尘暴还在继续,本是朝着玄邺方向来得,却在半路调转了方向,朝湖面去了。而那些白骨也就这样卷入湖底。
待这场风波过去,止住这场沙尘暴的人出现在玄邺跟前——是被流放地莫恒。
“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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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恒撑着剑抬头便迎上玄邺的视线,他有点搓愣,也有点害怕。可一想到自己已经被流放,就把这一点烦恼丢去。
玄邺居高临下地盯着莫恒:“刚刚为什么要那样做?”
莫恒撑着剑站起来,他边收好剑边答道:“我是神官,即便这里是流放之地,我也不该让沙尘暴继续吞噬众人,成一具白骨。”
这流放之地的神官,哪一个不是为了争夺生存一席之地而希望这些沙尘暴杀死其他妖。莫恒这样做就是与那些神官们,格格不入。
“值得吗?”玄邺冰冷冷问。
莫恒无奈苦笑:“于我而言,我已经犯错过。我只能做我力所能及的。”
“它们要吃你,你还要帮它们?天知可笑。”玄邺嘲讽。
莫恒沉默半晌后道:“你知道吗?神死了之后也是能化作厉鬼的。神化的鬼,大多数都会来到这里。我不想荣云因为仇恨而变成厉鬼,也不愿在百年之后,在这流放之地遇到荣云和阿筠。当倘若有这样一天,我不幸运在这遇到他们,那么我希望我能给他们一个好一点的环境,不至于在这里被其他鬼魂吞噬……”
玄邺放眼望去这荒芜之地,莫恒的话他听进去了。假设那最惨的情况,阿筠真的化作鬼魂来到这里,这地处荒凉,互相残杀,这可怎么了得……
他不喜欢这个假设。玄邺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青城再度登岛时候,还带来了一批落浮小妖。他们带着玄邺给的法器与各种道具,在这里与那些妖、鬼魄打交道。
莫恒得知,大肆宣传给众流放之神,一同开垦。只可惜那些即便是流放过后的神官们,还是傲慢与偏见,他们就是不喜欢妖。
流放的神官们不加入这一场改造,他们甚至还嘲笑打击,只等着玄邺带领下能够出丑,甚至死掉。
两百年打磨,落浮之主,让这流放之地生出了这一片树林。
而那些曾经嘲笑过得神官们,有的早已经消散,有的得了红眼病,不服气来抢占,还有的困在自己的设限里,活生生把自己熬死。
故事至此结束。
听闻后的怀文沉默着,玄邺有点担忧问:“阿筠,是不是我只帮助了妖,不帮神,你不喜欢?”
“不是。”怀文有些怅然,她没想过神与妖反过来。
“那你怎么皱着眉头?”
“我只是感觉……很多事情与我想的不一样……”怀文沉重道,“阿翎,我觉着事情好似不一样了……”
怀文斟酌后还是开口:“其实蓬溪之地那小舟是任何人都能乘搭,任何人可以毫不费劲的到这里来。这里是进来容易,出去难的。尤其是神官流放身上会有咒枷封锁在这里,他们逃不出去。””
“而我们进入蓬溪一直被止住。”
怀文越说越沉默,她预感并不好。
玄邺不觉也皱眉,而后深吸一口气,他用手轻揉怀文眉间:“不管怎么样,我都在。”
天再一次暗沉下来,怀文没有在继续往前走。她只是多瞄几眼这些流放的妖们,再仰头看鬼魄漂浮在上空。
她能够明显的感知到,自己体内那些黑气,似乎正在吸引上空的鬼魂们,按压在体内的黑气们,看似平静,实际却已经蓄势待发。
不知是不是预感太强,怀文将自己视线收回来,她走过去牵住玄邺的手,恬然浅笑:“走吧,夜又要深了。我们回家。”
又惊又喜的玄邺,反手握住,笑意从眉间肆意,洋溢幸福。那些学着落浮而挂在木屋外的长明灯,原本只是暗暗的,却在这一刻,宛如白昼里的日冕那样明亮。
75. 破晓黎明之前1
本该是迷人夜晚,却有人悄然来临。
是那一只黄莺!
怀文在回到木屋门前,见着了它。再顺着黄莺飞往的方向,她见了抚箖。怀文眉目上挑,小步过去:“师父。”
抚箖轻唤一声:“阿筠。”
堆积在怀文心头的疑惑,翻滚而起。抚箖是知晓的,他面容和善,先是越过怀文身后瞧了瞧那玄邺,他怅然又无奈:“终归还是你。”
玄邺仰着头,面色不喜不怒,但对抚箖多少有些仇意与警惕。抚箖瞧见便说:“我不是把人带回了吗,你别这样看我。”
“什么?”怀文挑眉问。
抚箖笑:“没什么,和你这个……朋友打了个赌,完成了而已。”
“什么赌注?”怀文又问。
抚箖长叹:“让你回来。阿筠,想必你已经去过风琴山,知道师父所作所为了,你有什么疑惑,师父都告诉你。包括黑气团的事情,但就像是我之前和你说的一样,你天命到此结束,不可再继续深究。”
“可是师父……”
“没有可是。我说过了。”抚箖闫肃,“而且你记住了,你还不是神官。”
这事情猛然一下击中了怀文内心,若按天的理来说,神官才应该解救人们与苦难之中,哪怕是流放的神官莫恒,去做这件事也是理所应当。而怀文一小学徒,一小道士,未成仙得道的,说的严重些就是,不知死活了。
抚箖看着沉寂的怀文叹口气:“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
盘旋在上空的鬼魂,翛然消失了,怀文不明,却见着抚箖往前走,同玄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在这蓬溪之地,有一片沼泽地。
这个沼泽与寻常沼泽不同,他不是一片流沙,也不是泥潭,而是神似脑花的稀碎石块,这些石块蓬溪岛中心为轴,朝外散发。
这些脑花石块,不是蓬溪天然形成的,是后天的。起初沼泽吞下一只妖或者一位神官,只是单纯的吞噬。后来,因为他们死不瞑目,有的便化作厉鬼,漂浮在蓬溪,有的修为不足,便化作这个脑花石块。
他们以奇特的模样,吸引人们的注意,引诱他们进来,陷入沼泽里,以此获得一种,“我命之苦,愿你也难。”
以此反复,最终形成了今日这模样。
三人来到沼泽外边缘,瞧着这些脑花石块,谨慎的避开,踩在上面,又往里走了一点。眼瞧着脑花石块越发多了,抚箖道:“莫要往里走了,就此便可。”
话方落下,抚箖用手向前一抹,那“金甲玉衣”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怀文震惊:“师父,你把它带到这里来了?”
抚箖点头:“它是怨魂的载体,必须要除掉。只是这东西,太多年了,并不好摧毁,我只能现把它带来这里。把它困在这一片沼泽之地,再也出不去,不必再祸害他人。”
金甲玉衣身上散发的黑气,比之前还要浓烈些,戾气怨恨更沉重。但怀文也亲眼见着这个金甲玉衣试图冲破抚箖设置的结界,但怎么也逃不出去。
“阿筠,金甲玉衣和黑气不过都是怨恨化作,包括你身上那些咒枷都是因为当年在虚境你师兄怨恨所致。怨恨在人妖各界乱作祟,弄得天下大乱。所以这三百年,我一直在找解决办法。”抚箖道,“直至今日,我总算找到了能够破解的办法。”
“什么办法?”
抚箖平静阐述:“本来我是要亲自收拾了‘金甲玉衣’的,只可惜我回溯时,发生了一点意外,导致我失去一魂一魄,不能亲手解决它。而它又与你身上的咒枷有关,所以我只好让你来解决它。”
玄邺听闻问:“这‘金甲玉衣’少说千年邪祟之物,你想阿筠怎么解决?”
抚箖怅然迟疑,怀文冷静道:“师父,你说吧。”
“阿筠,若非师父……失去那那一缕魂魄,我怎么舍得你来做这件事?”抚箖自愧道,“阿筠呀,师父不舍得你穿上这一件‘金甲玉衣’呀。”
怀文极其冷静,她没有半点犹豫问:“穿上之后,会死掉是吗?”
“不行!”玄邺当即大吼。
抚箖摇摇头,神态凛然:“不会,师父不会让你死去。”
怀文问:“那会怎么样?”
“最坏的可能便是——你这一生要背负着这个而活。”抚箖缓缓而道,“但是阿筠,师父已经在找办法让你不会因此而痛苦。”
玄邺迈步就要上前,却在感知到一只轻巧灵蝶轻触了后背,就停了下来。怀文面容决然,她回道:“师父,我明白了。你知晓我志向,我怎会舍得这天下大乱。”
说完怀文就往“金甲玉衣”走去,她在抚箖和玄邺的注视下,抬起手将那“金甲玉衣”,送到自己跟前,在穿上前她说:“师父,你方才说不舍我天命至此,莫要在探究,可这天下瞬息万变,怎能不让人探究!”
“阿筠呀,师父也是这样矛盾的人呀……”抚箖掩面,“阿筠,师父不愿见到你这样呀……”
“那就让师父来吧——”怀文本一副决死之心,骤然一变,她将那金甲玉衣朝着抚箖丢过去。
迅猛之间,抚箖躲了过去,他喊:“阿筠,你被控制了!”
怀文冷笑:“是吗?裴溯衾!”
眼瞧着事情败露,那裴溯衾转身就逃,却被等在她身后的玄邺,活抓。
“是我小瞧你了”裴溯衾挣扎,却逃脱不了,她嚣张收敛些问,“你怎么发现我的?”
怀文淡然答道:“师父不会说我不是神官,他只会说,做了神官不好玩。”
裴溯衾自嘲笑了几声后:“没想到,他对你说的话,是这样的。也对,你不愧是天命之人,怪不得这天命要杀你!”
怀文双眼锐利,她狠狠问:“我师父在哪里?”
裴溯衾哼一声:“你师父,他配做你师父吗?你又配做他徒弟吗?”
“我们也算出自同一师门”怀文劝道,“纵然师父有错,你也不可灭师,更不要以一己之怨恨,与这个天下作对。假若你能放下仇恨,重新渡入轮回不好吗?”
几声尖锐的笑声传入怀文耳朵,她听着裴溯衾嘲讽道:“我放下仇恨,若是你早说个八百年,我还听一听,当你在开玩笑。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叫我放下仇恨。他们剥夺我神官之位,夺我命去,你竟然不让我复仇!”
“什么意思?”怀文问。
裴溯衾仰天长啸:“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这一辈子活着就是一个笑话!师妹呀,师妹,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得道成仙嘛?因为你要——”
到这里,裴溯衾突然失声,她面色痛苦,说不出话来。有玄邺与怀文当即对四周进行扫寻,很快隐身的莫恒就被玄邺揪了出来。
怀文探脑袋问:“莫恒是你?”
莫恒原先背对着怀文,听到这问,慢慢转过身去,他说道;“好久不见了,阿筠。”
怀文又问:“你一直都跟着我们?”
莫恒点点头默认,怀文又问:“莫恒,为什么又想救我们又不让我们登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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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恒沉默几秒后答道:“因为裴溯衾在这里。”
怀文皱眉:“你知道她在这里?”
莫恒点头回应:“我流放来这里快两百年了,而裴溯衾不过是近期才出现在在这里的。我想着既然她来到这里,那么他一定会追过来的。”
怀文顺着莫恒的目光,落到玄邺身上。两人对视上时,玄邺低下头来,好似怕怀文知道什么,看上去有点懊悔,有点不知所措。
见状,怀文没有追问玄邺,而是继续问莫恒:“你知道裴溯衾在假扮我师父吗?”
莫恒摇头又点头,最后答道:“若是你听仓仑和师雨洛说起,那么你就知道是裴溯衾当年杀了荣云。我本以为她吸食了那真龙之气,必然会在三界掀起大浪,可不知道为何,那日之后,便没有在听到她的消息。”
“即便我流放在此地,两百年间不曾见过她。偏巧近来却见着了。那时候想要追过去,她又不见了。直到你登岛那一日,她又出来了。我只怕她对你要使坏,我又不想跑到你跟前去,就一直跟着她。没想到昨天跟丢了,我只好转化目标去保护你,就一直跟着你们到了这里。”
玄邺判断道:“按他现在的状态,是没有办法控制裴溯衾的。”
怀文停顿了一下,她明白玄邺在说什么。裴溯衾就算没有了真龙之气,她还是很强大,莫恒是没办法控制她的。
寻思后,怀文叹口气道:“莫恒,唯恐我现在不能和你叙旧,但我又不得不需要你帮忙。或许,你知道我师父在哪里吗?”
莫恒摇头,但是他指着裴溯衾说:“但她登岛后就伪装你师父,那么她必然知道你师父在哪里?”
言至于此,玄邺施法将裴溯衾的痛苦减缓,怒而不威,凑的很近,压低音量道;“你且好好带我们去,否者你既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成,仇也不用想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会让你再一次体会被真龙之气烧灼的痛苦。”
听到这话的裴溯衾惊恐不已,她想要骂些什么,但玄邺让她说不出来,她只能在玄邺那看似友好的问话中,乖乖点头答应。
怀文虽然没听清玄邺对裴溯衾说了什么,但很显然说的话令裴溯衾感到害怕,她屈服了。
虽然怀文不是有意要去探究玄邺做了什么,但她隐隐觉着,玄邺对裴溯衾做的事情,与自己有关。甚至她想到了那裴溯衾大概率在吸收真龙之气,不能大爆发,不能成为鬼王也是因为他。
在前往抚箖所在之地的路上,怀文欲言又止,还是玄邺看了出来,问她怎么了。
怀文迟疑半晌,最终还是开口问:“当年裴溯衾与仓仑他们在皇宫发生的事情,与你有关吗?”
玄邺迟疑后点头:“阿筠……对不起。”
“是因为我吗?”
玄邺不否认,但他怕怀文自责就说道:“是那国君自己愚昧,颠倒黑白,虐待他的子民,要将人赶尽杀绝。他的死,终究是注定的,裴溯衾不过是加速了他的死亡。莫恒他们也不过是在履行神官的职务罢了。阿筠,这些与你无关。”
怀文神色本来暗淡,听到玄邺这样说后,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情,夹带一抹笑容:“我知道了。”
脑花石头渐渐退在他们身后,在前往那篇绿洲与荒漠的岔路时,裴溯衾带着他们走向蓬溪岛另外一侧,渐渐地出现了一些如刀锋般的、长短不齐的石林。
一块如墓碑似的石块映入他们面前时,裴溯衾眸子的底色变得邪乎,她不挂笑容,却很魅惑地说道:“到了,他就在这里。”
76. 破晓黎明之前2 石碑。
石碑。
怀文有些愣住。
风琴山清水池底下那块石碑宛如昨日,唤醒她的记忆。她想,难不成这块石碑与风琴山那一块有什么渊源?
“这片石林我来过,只是怎么不曾见过这个长得像墓碑的石头?”莫恒问。
裴溯衾冷笑道:“你当然见不到,因为这是这几日才有的。”
“这几日?”莫恒蹙眉。
如果是这几日那么就对应上了,裴溯衾是近来才登岛的,她师父抚箖亦然,就连仓仑他们也是从天君口中得知抚箖近几日在这里。
在怀文思索间,玄邺双指掐诀,将石碑石块的入口打开。他眼神示意莫恒率先进去,再将裴溯衾丢进去。怀文紧随其后,迈步进入前,玄邺牵住怀文。
他将一朵樱花狐火,放在手掌中央:“阿筠,把这个收好。”
“这是……”怀文迟疑了,她知道这是什么,但没有收下。
玄邺却不由怀文拒绝,他牵起怀文的右手:“在石岭山你设法念咒想要与我结成契约。但是阿筠,那个契约虽然结成了,但那时候的你功法并不深厚,我没让你完全掌控住的。如今,你再出任何一点意外,我都不愿意。你收下了,让我们彻底结成契约吧。”
这朵樱花狐火与从前的都不一样,盛放中有光芒。
怀文霎时间,被一股温热卷席内心,好似她的心中长出了一棵樱花树,深深驻扎在内心的土壤里,任由怎么捶打风吹,再也移不开,拔不掉。
“好。”怀文接过那朵别致的樱花狐火淡然说道,“走吧,我们进去。”
一进去里头,飘荡的凶残恶魔鬼魄就开始冲击!一旁的莫恒正被他们耍的团团转,怀文一来,他们反而不戏弄了,对着怀文就是生扑与撕咬。
若不是玄邺那狐火一把就能灭掉数十只,唯恐他们还会前仆后继。
裴溯衾是嘲笑的,她与那些鬼魄在交流,恨不得此刻就将这三人撕毁。而怀文似乎很吸引这些鬼魄的注意,她体内的黑气与咒枷,是与这些有间联的。
怀文只是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她体内的黑气便控制不住的要出来,她强行控制住,却在刹那间,体内的黑气与这些凶煞的鬼魄感应上。
当中竟然有一缕鬼魄与其他不同,它一点也不凶残,甚至还很温和。它不同于其他的鬼魄在逼迫怀文,想要侵占和吞噬。它在安抚,在尝试宽恕。
玄邺搀扶着怀文,玄邺抬眼望去,对着眼前这群黑乎乎的鬼魄,顿生千刀万剐之心。他施法帮怀文控制体内的黑气问:“阿筠,是不是他们在控制你?你试着用我的狐火在体内,燃烧它们。”
怀文摇头:“是我师父的魂魄在这里!”
“抚箖真神的魂魄在这里?”莫恒惊叹。
“嗯……我感知到了。”怀文将玄邺那点燃狐火的手收起来,“不可。”
玄邺这才收了手,他忍着怒火:“到底是想要对你怎么样?”
怀文站直身子:“师父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我说师妹呀,既然要来找师父,就不要磨磨唧唧了,你看看怎么能够把你师父那一缕魂魄找出来吧。”裴溯衾挑高音调说道。
莫恒问:“会不会有危险?”
玄邺眉间再次紧凑,他道:“我不会让你涉险。”
“你放心,我说过了,不会有危险。”怀文宽慰玄邺道,“再说了,我还有你给的狐火,怎会危险?”
玄邺不舍,但怀文眼睛是那样的坚决,他最终还是妥协:“但是你记得,一旦有任何意外,一定要呼喊我,我就在你身旁。”
怀文点头答应,她示意几人往后。
黑气与灵蝶搅混,它们一同从怀文体内涌出来。四周的鬼魂似乎被吓到了,他们不敢再上前,他们只是低声嘶吼。就连同裴溯衾也有点受到影响,神色难看。
风琴山弟子有内传的沟通秘术,但用于人与人之间,抚箖在这里只是一缕魂魄,这个秘术咒法都不奏效。
裴溯衾一直在等怀文出错,但没有等来。
透亮的白光开始在怀文身上泛起,她双手掐咒,口中念道:“道法于心,取魂而进,为我所用。”
霎时间,那些白光从怀文正面开始汇聚成一束强而有力的网,这张网朝着前方而去,四周的鬼魂频频后退去。这张网穿过玄邺与莫恒,牢牢将那原本看戏的裴溯衾封住。
不由裴溯衾挣扎与反抗,怀文指尖转变间,两朵曼陀沙华分别从裴溯衾与怀文体内透出来。裴溯衾这才明白怀文要将她当做引介,用来与抚箖的鬼魂做沟通!
“破魂行,进!”怀文猛然加强咒法。
一缕青色的魂魄在这石碑石块内,渐现,而怀文也因此闭上了眼看。
许久,怀文睁开眼睛来,她正处于某个的空间。这个空间无限延伸,她走不到尽头。不过很快,有一扇门出现在她眼前,怀文没有犹豫的推门而进。
这是一个纯白空间,她化作了一缕魂魄。不见人影,不见魂魄,只听到的声音在这里回响。
“师父?你在吗?”怀文问。
“我在,怀文。”抚箖答道,“你为什么要进来?”
“师父,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抚箖叹口气:“怀文,有些时候不问,才能过活呀。”
怀文道:“可是师父……我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活呀。就像是……师父我为什么活着?”
半晌后,抚箖才回道:“我总觉着我一直在护着你,可到头来,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好。怀文,为师也做错了很多事情呀。”
“师父……”
“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不再多隐瞒,只是怀文倘若你知晓这些后,为师再也不能称作你的师父了。”抚箖忧伤道,“那么这最后一次,我就为你助力前行吧。”
抚箖声音消失,白色空间骤然消失,怀文被送出了门外。
只是她没有回到那石块内部,她来到了三百年前的虚境。她瞧着抚箖将那张早早设下的大网,收了回来。而她便在这其中。
很快她就来到戈壁,那朵莲花正枯萎。抚箖心疼不忍,他在戈壁,开启了回溯之术。很久之后,抚箖失重的坠地,他失去了一缕魂魄。
但枯萎的莲花重新长出来,只是那莲花花瓣上,长出了黑斑与咒文。
过去已经被改变。改变的人与被接受的人都要接受惩罚。
再然后抚箖回到风琴山,抚箖将那朵枯萎的莲花,藏在清水池中,以一人之仙灵气做屏,风琴山做供,悄悄养了三百年。
三百年间有无数黑气从清水池中飘出去。封锁的风琴山,阻挡不住它们的逃离。三百年间,黑气最开始只是和鬼魂相融合,没想到越来越强大,到后来直接开始在人界作恶。
清水池越来越黑,抚箖不得已,只能将沉睡中的怀文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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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只是他为了不被外界察觉,将怀文的元神与身体剥离开来。怀文本在莲花中沉睡,却被迫盛放,就注定了往后的一切不安平。
怀文没有肉身,世间随意肉身又不可行,能承载住的,唯有怀文血脉族人。
柳溪就是这样被抚箖找到的。他年轻,却病入膏肓。他愿意以这苟延残喘之躯,救活怀文。于是怀文的元神进入了柳溪体内,重新而活。
抚箖心中有愧,便带着怀文回到了人妖所。
一师一徒,重新化名,柳溪与怀文。
只能谁能想,那些黑气远远超乎抚箖设想。为了这天下,抚箖便将这些黑气封锁在了一起,以墓碑封存镇压。却不成想被裴溯衾搅乱,这墓碑从天而降,落到了永安城。
回溯之术,改变过去,天道有罚。怀文咒枷加身,永安石碑降临,咒枷发作,怀文被黑气所控制,到了永安城,准备屠宰满城人。
抚箖不愿见此,本想以神之力,改变咒枷,却因本心失去,而神法错失,杀了永安半城人。
血腥味暂时唤醒了失去本心的抚箖,他看着自己手刃的人,悔恨痛苦蔓延。他都做了什么呀,他是神来的。
可他又瞧见,怀文却因为自己斩杀了这满城的人,身上的咒枷安静了下来。
抚箖仰头含泪,一切错在他。
假若痛苦的源头是因为他而起,那么就由他来承担吧。抚箖背着玄邺藏了三百年,事到如今,迫不得已只能让怀文下山找玄邺了。在这偌大的世间,能够保护怀文的人,只剩下他了。
但若想要完完全全的解救怀文,只让她去找玄邺是不够的。
需要有人来承担怀文的痛苦,那么这些咒枷就需要解决掉。
所以抚箖才会想将“金甲玉衣”穿到身上,这样他就能够帮怀文吸走那些黑气。本就是死人之物的金甲玉衣,会让抚箖成为再次成为新的替代品。
所以抚箖才会来到这蓬溪之地来,这样他可以在成为替代品后,他用尽自己最后的神力,将自己封锁在这荒漠石林里头,净化这些黑气。
待到这一切都结束,抚箖会归于自然,而怀文再也不用受黑气控制与折磨,这个天下也不会在因此发生祸害。
这些事情走马观花似的,进入怀文脑海。在她想要叫喊不要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幕又消失了。怀文她伸手要抓住什么,却只能坠落,又被身后的门送了出去。
“嘭——”门关上了。
怀文睁开了眼睛,曼陀沙华开始凋谢,裴溯衾软弱无力的瘫在地上。
眼睛为何有泪水?
怀文痛苦地哭了。
玄邺一把上前,将怀文拉入怀文:“阿筠,怎么了?你师父和你说了什么?你不要怕,我在的。没人可以伤害你,包括你师父。”
怀文掩面,抽泣声中无法回答。
石块内的鬼魂又开始躁动了,他们叫喊着,整个石块开始晃动。怀文身上的黑气开始肆意爆发,再也控制不住。这些黑气将玄邺弹开,划伤莫恒,穿透裴溯衾差点被吞噬。
“阿筠!”玄邺大喊!
怀文身上白衣开始渗出血来,一点点将那身白衣染红。
玄邺双瞳放大,他直面怀文的黑气攻击而上:“阿筠,不要。”
怀文将双掌移开,泪痕划过她眼角,她说道:“阿翎,是我。我才是这天下祸事的源头。是我,是我造成了这一切!”
77. 破晓黎明之前3
划痕在怀文脸上落下。
玄邺迎面而上,却听到怀文说:“师父是因为要救我才没有这一缕魂魄的,师父是因为没有了这一缕魂魄,失去本心的。师父为了救我,将我放在风琴山,可黑气却不断地从风琴山冒出。”
“我是侵占他人身体才活了过来的,我是回溯之术设下的惩罚,我是黑气团祸害的起源……”怀文苦笑,“就连你们也因为我而活的痛苦……”
“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玄邺被黑气攻击,衣裳被划破,他在哽咽在恳求,“阿筠,我是为你而活。我从来不曾痛苦。”
莫恒被鬼魂完全吞没中,努力呐喊了一句:“阿筠,天下之大,我们一定有办法解决祸乱,我们定然可以的!我们……”
“啊——”裴溯衾痛苦地发出尖锐的叫声。
黑气开始将她吞没,即便她是鬼魂,黑气也不愿意同她融合。
“怀文呀,怀文,你不得好死……”
“即便我今日死去,你也难逃天命!”裴溯衾顶着一口气大喊,“你永远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死去……”
他们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黑气与鬼魂吞没。就算是玄邺也在不断地被围攻,怀文痛苦不已。她以天下为己任,天下却因为她死去。
她要这天下祥和,这天下却不得安宁。
怀文道:“阿翎,请你不要再往前。不要在加剧我的伤痛,我不愿看到你这样。这是我弄出来的祸乱,就让我来承担这一切吧。”
“不要!”玄邺含泪大喊!
怀文将体内所有黑气爆发出去,鲜血染红了衣衫,脸上刀痕几处,她喊:“此乃我命数,这天下祸事因我而起,那便因我而去吧。”
“轰——”
碎石块落下,鬼魂消散,他们想要逃离,却无处可逃。怨恨与死亡再次激起它们的怒火,便将自己化作刀刃,即便是再往生,也要伤人。
玄邺走向怀文的每一步,都在被这些鬼魂刀刃所划伤。他记得在樱花林,他被怀文翩翩舞剑所吸引;他记得在醉梦楼,怀文勇闯他设下的游戏赢得胜利;他记得在那夜里,他特地让怀文穿上那见红衣裳,为的不过是效仿人界的新婚之人。
他记得怀文逃离落浮,那河道翻涌的水珠;他记得怀文向别人介绍他,唤他作阿翎;他记得怀文把他带回风琴山,他们一块喝的竹椿香;他记得在虚境,怀文替他死去……
泪水溢满,不停掉落,步步往前,遍体鳞伤。
怀文抬起右手,将最后一只灵蝶唤出来。
这次灵蝶与从前的都不同,它是红色的。
“阿翎,好好活着。”怀文轻声道,“我会回来找你的。”
“不要,阿筠,不要……”玄邺被那一只红灵蝶阻挡,他无法再往前,他只能恳求怀文不要死去。
怀文忍痛艰难的露出笑容来,带着阔达的心胸:“若天下祥和,我死而无憾。”
金光涌现,真龙现身。龙哮云霄九天去,缕缕残物灭九天。石块猛降,崩塌伊始,在一切毁灭之前,怀文驾驭着金龙,将玄邺送了出去。
玄邺跪在地上,头埋在胸口,泪水不停地低落在地上。
三百年了,他还是没能够护住爱人?
在泪水中,红灵蝶舞动着双翅,闯入怀玄邺眼中。那一闪一闪的扇动,似乎在言说什么。玄邺抬起右手,那红灵蝶落在他手背上,轻吻了他的手背。
“哎!这坑都长满草了呀。”
玄邺闻声问去见着姜礼堰弯着腰探头,两人视线碰撞,姜礼堰不知为何感到害怕,他后退了一步。
但他还是扯着胆量喊:“喂!这个坑之前可不是什么好坑,你最好不要久待,小心点。”
玄邺抬眼望去,他跪在长满野草的沙坑,那块石碑近在咫尺。他伸手去摸了摸那块石碑,这一次他摸到字了。
原来永安城的石碑与蓬溪石林那块石碑是相通的。
玄邺落泪……
他缓缓站起来,将这一片尽收眼底。那红灵蝶往远处飞去,他把视线收回,转身离去。
姜礼堰瞧见玄邺那行尸走肉地模样,还以为他被石石碑施法了,还试图掏出驱魔器来驱魔。
只可惜姜礼堰还没有掏出来呢,玄邺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后来,天下号召,有神仙斩妖除魔,清除了那些黑气,宣告天下再次平和安详。
人界各地举办欢庆,那虔诚与膜拜,庆祝与欢乐,传到了神界。神界所有神官都欢喜,他们向天君表达了举办庆典的心愿。
本来天君没有这个打算,但众神官都说这是神界解除人界的大危机,理应庆祝。再者,他们神界也好几百年不曾大办庆典了。
神官所愿,天君许准了。而褚胥和臻璃是筹办此次大典的神官。他们在举办庆典的‘人间仙境’门口,对到来的神官进行登记。
在众多神官中,出现了仓仑的身影,他因为协助师雨洛解救黑气团一事,再次被天君点化,重返神界。
对于仓仑来说,这是一件喜事。但他并没有多开心,对其他神官的恭贺都心不在焉。
这让神官们有点难堪,这种情况下,师雨洛倒是帮仓仑处理好了这些人际关系。
仓仑不得不去感慨,师雨洛在这些年日里,学的多少东西。从前,她才会这样。
“雨洛……”仓仑唤道。
“怎么?”师雨洛回应。
仓仑眼眶微红:“这些年,你一个人累不累呀?”
师雨洛眸子亮亮的,她露出笑容摇头:“不会。当然你回来更好。”
“我……对不起你。”
师雨洛笑:“走吧,大殿里的人估计都等着你呢。”
张灯结彩路上,琴音悠扬。仓仑回顾这三百年,他真的对不住太多人。可师雨洛不让他去想太多,催着他继续往前走。
在那不远处,庆典在上,歌舞升平。
天君坐在最上面,面色平和,看不出来他喜欢这个庆典,也看不出来他不开心。因为他时不时还和前来敬酒的神官碰杯。
有神官在地下窃窃私语。
天君这样是因为抚箖真神三百年后现身,却失去了一缕魂魄失去了本心。再为了解救这天下,而牺牲了自己。
对于神界来说,抚箖真神,慈爱天下,理应怀念敬仰。
对于天君来说,昔日好友,命归于天,自然是悲伤的。
神官们还听说南枳大人听到抚箖死去的消息,悲痛欲绝,都没有来参加这一次庆典。要知道南枳大人可是最喜欢凑热闹的了。
神官们还说,因为抚箖真神现身,风琴山再一次被打开了。只不过风琴山依旧失去往日光彩,连同那些山间灵气,全部都消失不见。
现在的风琴山还比过一片杂草田地有生命力。瞧着就是垂死状态。神官们猜测这是与抚箖有关。
毕竟主人已死,灵气不在,自然要随着主人消亡。
师雨洛和仓仑听了进去,本想要探多一点消息,却被不同的神官追着敬酒。两位现在可是神界大名人,自然四处受到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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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宴席散去,仓仑和师雨洛才得以被众神官放过。他们精疲力尽地往各宫殿走去。两人一直沉默不语。
“我想去找南枳大人。”仓仑说道。
“好。”师雨洛点点头。
仓仑有些惊讶师雨洛的反应,但也没有问太多,两人开始往南枳的神殿走去。快到门口时,见着天君从里头走了出来。
两人赶忙藏了起来,等到天君走后,才从墙后出来。
“天君怎么来这……”仓仑正要说话,却被捂住了嘴。
很快他和师雨洛被拂尘带到了南枳殿内。两人被放在地上。他们瞧着南枳清冷的寝殿,很显然与从前众神官说的,南枳殿里多的是奇珍异宝不一样。
“你们来找我?”南枳问。
“是。”师雨洛和仓仑点头。
“什么事?”南枳问。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师雨洛开口:“我们是希望南枳大人您不要太悲伤……”
南枳打断师雨洛的话:“我确实很悲伤。那可不可以请你们帮忙。”
“什么?”
南枳突然闪现在两人跟前,她笑道:“那就麻烦你们替我在这里呆着。记住了不要被发现哟。”
仓仑问:“南枳大人你要去哪里?”
“我去玩玩就回来。”
“嘭——”殿门被关上。
南枳无声无息离开了神界,费劲力气来到了风琴山。
人界黑夜当空,风琴山寂静萧条。
她来过风琴山这么多次,头一次见它如此荒凉。她不知不觉走到了竹林,她还记得来这里与抚箖一同饮酒作乐。
忽然南枳瞧见在这片竹林里,有蝶一闪一闪,她警惕起来,却被吸引着往前走了几步。
那蝶越飞越近,那闪烁的光也从蓝色变成红色,最后那蝶消失不见。南枳皱起眉头,她往后退了一步。
“南枳大人……好久不见。”
南枳震惊这声音,这是怀文的声音。
南枳转过身:“你没….死。”
月下竹林,有两道剪影渐渐浮现,伴随着红灵蝶的出现,只听清脆铃铛声响起,玄邺与怀文出现在了南枳面前。
两人之前牵着一条红线,南枳眉间的震惊,再看着两人均穿着一身红衣,这不是喜服是什么。南枳大概猜得怀文能够“活”下来的办法了。她道:“你们倒是……成了。”
怀文轻咳了一下,玄邺倒是笑的娇羞。
那日怀文解开全身的咒枷,任由它们从体内喷发,按理来说必死无疑。只是怀文没有料到金龙加身,那一瞬间,她感知到从所未有的力量。
这种从所未有的感觉,叫她活下去。
天命让她活着,那么怀文就给自己留了一手,她以自己躯身做一场大秀,制造自己死亡的假象,再借用玄邺送她的那樱花狐火,做了一场遗留念想。
但在永安城那一只红灵蝶不是念想,那是怀文。
怀文遮住了大家的视线,任由天下以为她死去。唯独玄邺在与那红灵蝶触碰间,明白了她做的一切。那么他就好好配合着,完成爱人死亡前的沉痛,变成行尸走肉的人。
可谁能料到,玄邺从永安城的石碑坑带回的那一只红灵蝶,是怀文呢。
在天下欢庆的时候,虽然以一己之力灭了石碑黑气的怀文不被看见,世人不知,神界不晓,但这几日她却过得舒心惬意,甚至还有些事情让她心跳加速。
否则南枳不会在看见她和玄邺穿着红花服说,成了。
78. 破晓黎明之前4
南枳忍不住多看两眼,面前两个黏糊糊的人,她说道:“这礼可办了没有?”
玄邺道:“大礼还未,但小礼已成。不可否置,她是吾妻。”
听到玄邺说这句话,怀文又羞红脸了。
那日玄邺将她从永安城带回落浮,就开始闭门不出。对外看似玄邺因为失去爱人而痛不欲绝,伤心过度。对内却是,把佳人放在心尖上,床榻上,恨不得粘的不可分离。
青叶和青城是唯一知晓怀文在醉梦楼的人,他们是布置了成婚喜事的人,也幸好是两个知情人,否者城主那黏腻的模样,独自瞧见过,就太可惜了。
怀文料想到玄邺把她带回落浮,是要保护她,但没有料到,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成婚。倘若不是怀文在外头已经是去世的身份,否者这场喜事没有一年半载的布置和宣告都不会结束。
成婚之前,怀文问玄邺:“是不是……太迅速了些。”
玄邺略带委屈:“你不要我了吗?”
怀文急忙摇头解释:“怎会呢,我就是觉得这……”
玄邺牵起怀文的手惋惜道:“我知道确实不能够大办,你也觉得朴素了些。没事阿筠,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定然要再大办一次。”
“那既然这样,不如那时在办?”
“不行,名不正言不顺的,我不放心。”
怀文顿时语塞,这倒也是个理由。
成婚那日,怀文意外的紧张了,玄邺倒是比她镇定很多。怀文对成婚这事,了解不多,只知道要掀盖头喝交杯酒。其他的都是玄邺带着她完成的。
虽然还是简略了很多步骤。
两人坐在床沿边上,玄邺声音有些颤动:“阿筠,我们终于礼成了。”
怀文也感叹:“是呀,我没想过其实还挺多步骤的。青叶和说我,我们还简略了很多呢。”
玄邺笑着他抬手摸了摸怀文的脸颊:“累着了吗?”
怀文摇头,玄邺眼神开始变得深邃,他将怀文头上的发饰,轻轻取下,他的声音开始变得绵蜜:“在我们妖界,伴侣之间有一种确定终身伴侣的办法,那就是进行标记。标记过后,伴侣之间就牵上一条红线。这条红线出现,就意味着心有所属,人有所属。所以……阿筠,你愿意吗?”
蜜糖一样的诱,怀文心甘吃下。她的眼睛带出一汪春水似的的渴望,这种感觉与在蓬溪的时候不同,那时候她是被玄邺带着的,一点点陷入进去的。
而这一次,她完完全全的展开了自己内心的渴望,她柔情似水地说:“我愿意的,只要是你……”
甘之如饴的吻,亲密的肌肤接触,在这交付真心的瞬间,汹涌而至。
床帐落下,在那轻纱之后,有两道身影,他们彼此缠绵。喘息的声音、呻咛的声音,在夜幕之下,在彼此之间,诱人又动听。
夜晚越深,爱意越浓,红线在彼此起伏间,慢慢出现,将两人缠绕。
一线牵,一生锁。
也正因如此,怀文要到风琴山来查探真相的时候,玄邺才会故意让她穿着红衣,才会故意露出两人身上的红线。
将这些想的出神的怀文又被玄邺一句话带了回来:“阿筠,南枳也算是你师父的人,是我们的长辈,还是要给她派点喜糖的。”
南枳:“……”
怀文憨憨笑两声忙说:“哈哈哈,他就是幽默。”
玄邺一脸单纯:“都说你们是金童玉女呢,我没说错。”
怀文拿他没办法,又觉着玄邺这幅模样太可爱,只好右手掩面:“对不住了,南枳大人。”
南枳没眼看,哼了两声,她又不是傻子,别以为她成天在神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抚箖对怀文向来与所有人都不一样,当年裴溯衾落入陵墓也没说要救活,怀文二话不说就救下了。
外头是说他们金童玉女呢,可实际呢!
南枳揉了揉太阳穴:“人间戏剧也没有你们歪腻。还是说点正经事吧。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怀文收起羞涩,她道:“我想南枳大人,你应该知道风琴山清水池下有座坟墓吧。”
南枳微微颤动,她神色动容,这件事不是能够被人知道的。知道的人的结局已经注定——只有死亡。
如此看来怀文还真真不一样。
怀文对着南枳又说道:“神的命格并不会轻易死掉,抢夺他人命者,终究会受到惩罚。南枳大人,若你也知晓这清水池下的冤魂,若你也想找到我师父的尸骨魂魄,那么还请你开启这个清水池的地下暗门,与我们一同进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地下有东西?”
怀文轻声道:“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南枳惊得眼珠子瞪大追问,“你师父告诉你的?”
怀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
早在三百年前怀文意外进入清水池底下,她就想要问清楚这件事了。只不过当时候,抚箖派她下山去,这才没有追查。
三百年后,她重返风琴山,在元神与□□融合刹那片刻,她能够明显的感受到自己脑海中再次响起,三百年前自己在石碑前听到的话。
它们呼喊怀文赶紧下来,它们呼喊怀文加入它们做墓碑里的鬼,可就在这些声音中,有个很奇怪的声音叫喊,它呼喊怀文为它报仇,它说它是两千年前的人。
再后来到了蓬溪石林里,她在那块墓碑似的石块里,又听到了有鬼魂让怀文替它报仇,它说它是风琴山的弟子。它说,风琴山是天下最大的修仙骗局。越来越多鬼魂的声量在呼喊。
所以怀文要活着回来,她要查明真相。
听完这些南枳沉默,她说风琴山确实是最大的骗局。
修仙之人,皆向往风琴山,因为风琴山没有不成仙的弟子。
他们说,风琴山是这天底下最合适修仙的地方。
可风琴山也是全天下剥夺飞升神官最厉害的地方。
若不然,为何怀文作为风琴山的弟子,出了这么多事情,没有任何一位风琴山的师兄师姐们前来相助,更别说从风琴山飞升的神官过来相助了。
这一切答案都在清水池底下的那一块陵墓上。
因为风琴山的清水池,看似水能够疗愈人的身体,可那根本不是疗愈,而是夺走。
每当风琴山弟子泡在这个清水池,他们身体的疼痛能够愈合,不是水有灵气,而是与底下的墓碑做了交换。交换到了一定程度后,这些弟子就会成为墓碑的贡品。
回想完这些,南枳叹气:“阿筠,你果然……天命和他们不同。”
“南枳大人,你既然来了这里,那么你也不愿他们枉死九泉之下,更不愿意有更多的人为此痛苦吧。”怀文道,“南枳大人,还请你,将你所知告知。”
南枳仰头望着黑夜,她什么都看不见。
南枳长叹:“我知道了,阿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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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累了,这些事情,我也不想藏了。走吧,我们去清水池。”
三人来到清水池,南枳以神之力,将川流不息的水变静止。慢慢的这些静止的水变成了砂石,砂石上面升起一个巨大的牌坊。上面刻着的花纹样式,很奇特,像鸟像狮又像牛。
怀文疑惑:“这是什么花纹?”
南枳答道:“两千年前,殷国特有花纹。”
玄邺皱眉道:“殷国。”
“你知道?”南枳问。
玄邺道:“化人形之初,听过一些。说是殷国国灭并不是因为与敌国战乱,而是内有隐情。当时候殷国正是强盛时期,势头猛烈,无论是武力还是财力,都不可能轻易被他国屠宰。”
南枳谨慎起来,她问:“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玄邺挑着上颌,他冷冷答道:“虚境坟墓之下,禄原道士。”
听到这个,南枳禁声了,千百年来的秘密被揭破了一个口,就不可能在藏得住。古往今来,人们都知晓的一个道理,就是纸包不住火。
震惊的人不止南枳一个,还有怀文。她猛然记起当年在虚境,她问过玄邺是不是杀了道士,玄邺说是道士痛苦,让其了结了他。那时候她奄奄一息来不及打听更多细节,如今也该问一问了。
怀文神色严肃,犀利问:“南枳大人,你们神官对着天下所有的妖,都想要赶尽杀绝,可为何阿翎你们从不杀之。若是说现在的阿翎,你们担忧打不过。又或者给彼此一线生机,睁一只闭一只眼的。但那为何,一千年前,尚未成为妖王的阿翎,你们没有杀死他。”
南枳面露难色,她不敢轻易与怀文和玄邺对视,内心搏斗一番后,她叹道:“因为玄邺杀死的那个道士,是殷国皇室中不起眼的一支宗脉。所以他知道殷国的秘密,知道殷国国灭的真相。”
“所以你知道真相是什么?”怀文追问。
“不知道。”南枳答道,“禄原是殷国皇室子孙,这件事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至于殷国国灭的真相是什么,这天下除了你师父,那么只有这下面的陵墓能告诉你。”
怀文沉着冷静的问:“南枳大人,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南枳自嘲几声,半开玩笑道:“因为我呀,特别八卦。”
怀文怔住:“……”
玄邺道:“我想应该是因为,你是抚箖的师姐吧。”
“师姐!?”怀文再一次震惊。
南枳身子僵硬:“你怎么知道的!”
玄邺翻了个大白眼后,笑的很邪惑:“我也活了一千多年,知道这些应该也不奇怪。再说了,你成天不是醉生梦死,就是在醉生梦死的路上。只要你喝醉的时候,多问两句,不就好了。当然,一般人可是喝不过你的。”
“你你你——”南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是抚箖师姐这件事,除了天君,这天底下就没有人知道!这让她不得不对这个妖王另眼相看。谁知道他用了什么计谋,得知了这件事!
“你还知道什么?”南枳试探玄邺问。
玄邺道:“知道你为了探寻风琴山做了……”
“够了闭嘴!”南枳赶紧吼住玄邺,“快进去吧。抚箖当年要来风琴山做个潇洒道士我就觉得奇怪。要不是我聪明,留了几个心眼,你们都不知道要怎么进去吧,还不多谢我。”
在南枳碎碎念中,他们走过牌坊,前往地下陵墓。
79. 破晓黎明之前5
这进来的入口,与怀文从清水池掉下里的地方不一样。
他们进来这里地方,路道两侧各有两个一米高左右的石像。他们面带笑容,拱手作揖,像迎接墓主人到来的臣子。
三人往前走,有墓碑引路灯,盏盏接二连三的出现亮起。他们走过,墓碑引路灯又消失下去。似乎在说,唯有前路可行。
怀文问:“你来过吗,南枳大人?”
南枳摇头解释:“我会开这个墓碑之门,是因为抚箖特地让我看到的。但是我从未进去过。实不相瞒,对于风琴山,我能够知道的东西,一定是你师父想让我知道的。”
“师父故意让你看到的?”怀文实在是想不明白。
南枳瞅一眼玄邺说道:“你去虚境的时候,抚箖让我来喝酒,他说要去清水池取酒。这就很奇怪,再说了我想知道你师父藏酒的地方。所以跟过去,结果他哪里是在取酒,不过是在教我如何打开陵墓的门。”
“唯恐很早以前,他就想到可能有一天,你会回来风琴山探寻陵墓的秘密了。”南枳沉重道,“阿筠,你师父对你是真的上心,也是真的……”
南枳后半句话没有说完,她很明显感知到玄邺冰冷又毒辣的目光,她倒吸一口气:“阿筠,你跟我说说,你看上他什么了?”
话题突然就转变?怀文愣了愣。
“说真的我是支持我师弟的,但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也同意你,就是你呀你呀,你呀你呀……”南枳欲言又止,还是按耐不住说道,“我真觉得他在你身上耗费那么多,一点好处也没有捞到有点可惜,但是吧……算了。”
兴许是玄邺已经黑脸了,南枳才赶紧闭口不说了。怀文是个聪明人,她能从南枳前前后后的话里,听出来什么意思。只是她一直未觉得他师父是这么个意思。
“阿筠……”玄邺示弱唤一声怀文名字,但怀文在沉思没听到。
玄邺明知道以现在这个情况,师徒之间不可能,但他还是有点慌。他扁嘴委屈,再一次可怜巴巴喊:“阿筠……”
这次怀文缓过神了,她点点:“怎么了?”
“没什么,我决定以后就改口叫你内人了。”玄邺眨着眼睛轻快的回。
逐渐习惯玄邺突然求偶行为的甜言蜜语爆发,怀文很镇定的回:“也可以叫我怀文。”
玄邺当即感到很委屈,他那毛茸茸的耳朵刷的一些出现,又刷的一下耷拉下来。怀文赶紧接上一句:“当然……你喜欢怎么叫我都可以。”
“好。”玄邺开心了,耳朵又竖起来了。
南枳在一旁看着,多少有点无奈。明明救活怀文的人是她师弟来的。怎么他们之间没有上演以身相许的戏码,转而怀文和一只狐狸在一起了!
南枳气的又想,怪不得是狐狸呢,狡猾的很!
新婚夫妻就是太黏了,总是无时无刻再说爱。怀文瞄见南枳那略未不满的眼神了,她示意玄邺弯腰,她凑近他耳边说道:“城主大人,你的耳朵太可爱了,别让他们看去了。我会吃醋的。”
“嘭!”
玄邺的狐狸耳朵不见了,他听到怀文这么说,别提多开心了。情不自禁的当下就想要和自己妻子贴贴。但在怀文是眼神示意下,只好忍住了。
既然不能够贴贴,那就把那红线显现出来,昭告之心,太明显了。
怀文笑了:“这就我们三个人。”
玄邺也笑:“不是,这里还有很多鬼。”
南枳再一次无语,气呼呼的说:“赶紧的走吧,办正经事去。”
走过通往陵墓地大道,迎面而来就是一扇与地下山体相融合的山门。
肉眼是辨别不出来这是通往陵墓的大门的。抚箖虽然教过南枳如何开启通往陵墓的入口,但可没有带她来过这里。
南枳伸手摸了摸墙面,墙面并没有反应。可当怀文伸手去触摸的时候,墙面立即有了反应。
金光勾勒整个山门,将山门显现出来。这山门最上面雕刻的花纹与牌坊上的一样,除此之外,这巨大的山门还雕刻着不同的壁画。
最引人瞩目的便是,那山门中间那一副祭天朝拜壁画。
朝拜壁画中的人有很多,他们以身份不同分成不同的等级排序。身份最低的奴隶排在最后、数量也最多,再以此是平民,士大夫,诸侯。
将士则画在这些不同身份人物的两侧,他们拿着长枪、腰间佩戴利剑,身穿铠甲,做好一切准备。
诸侯之上便是祭天台。围绕祭天台一周的是将士,台阶上站着是皇室成员,台上只有祭祀贡品、飘扬的彩旗和天交谈通灵的道士。
这一国之君不见踪影。
巧妙的是这副壁画,画在山门一左一右的。所有人物都没有被分成两半,独独这个祭天台画成了两半。
“推不开。”南枳试了一下说道。
怀文盯着壁画出了神,听到南枳的话后,指着山门说道:“这里缺了国君。”
玄邺与南枳看过来,怀文又道:“只有国君才可以推开这扇山门。”
“殷国国君?”南枳自言自语说道。
这个两千多年前的故国,在现在所有古书籍上都没有记录,甚至他们自己也没有留下任何古籍。一般的君王都为自己撰写史书的,这个强大的殷国没有,实在是令人好奇。
两千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怀文陷入沉思。
一旁的玄邺试着用力将山门推开,但山门自有抗力,他施法只会反噬回来,根本推不开。
南枳思考会后说道:“我想既然怀文能够将山门显现出来,那么开启这道山门的人,大概只有你了怀文。你师父教过你什么特别的东西,你来试一试?”
说到这里,怀文想到了一点,那便是只有她跟随着抚箖学了符咒术,而且这个符咒术是在她死而复生后学的。
当时抚箖以柳溪的名义说要教怀文符咒术,先是让怀文好好背了咒文,等到她熟练之后,就开始让她在白符上写咒。
咒也不是随意写的,而是要在抚箖给的方盘上,按着方盘给出的提示写。怀文记得写的最多的咒文便是——乾道坤内,溯以黔源,秩山以门,劈道而开。
如今在向来,抚箖早早布好了局。
为什么要这样做?怀文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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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抛去杂念,怀文将身上的白符掏出,她施法将他们立定在山门跟前,再写下那句乾道坤内,溯以黔源,秩山以门,劈道而开。
咒文落下,四张白符开始发亮,渐渐地四张白符,分成两半,飞到山门上前。白符映射出了青蓝色的光,那山门上的祭天壁画,突然生动了起来。
壁画上的人们正准备跪拜,可抬头猛然发现,不见国君。他们愣了一下,猛然齐刷刷的回头,以冷冰冰又渗人的眼神注视着怀文三人。
南枳在一侧仔细观察,她发现这些壁画人的目光主要落在怀文身上,而不是她和玄邺身上。南枳想了想后说道:“怀文,你试着把门推开吧。他们在看你呢。”
怀文走进一些,那些壁画人的目光随着她而动。怀文内心稍许复杂,她深呼一口气,一鼓作气,双手用力,将这巨大的山门推开了。
陵墓再现,是那个怀文三百年前掉落下来陵墓。
三人看着这座陵墓,以那高大的石碑最先显眼。那永安城的石碑,蓬溪岛的石碑,与这座陵墓的石碑,存在着某种关联。
“你来的就是这里?”南枳问怀文。
怀文点点头:“诸位小心了,这石碑并非寻常石碑,可要谨慎些。”
玄邺眉头紧蹙,他兴许想到了什么,悔恨卷席而来。当年,他应该寸步不离才对。那红线闪了一下,怀文偏过头去看看玄邺,她笑说:“这次我与你在风琴山倒是影形不离了。”
玄邺怅然:“怀文……”
怀文继续调侃:“但这一次你不用变小狗。”
玄邺心尖松动了一下,他温柔地上扬嘴角。怀文将人哄好后,再一次冷峻的望向这个曾经差点要了她性命的石碑。
“南枳大人,我们三人一同走进去,唯恐发生了什么。不如留你已然在外边驻守,倘若发生意外,还可以及时相助。”怀文朝向南枳提议道。
南枳摇摇头;“要留的话,说实在,应该是你留下来。我好歹是大神官,你家这位好歹是个妖王。你——虽说是有福气之人,但这都受伤多少回了,最应该歇着的人是你。”
玄邺附和:“我同意她说的。这石碑已经伤过你一次了,不能再让你受伤了。”
怀文看着眼前两个义正言辞的人,暖心一笑:“话虽这样说,但两位你们别忘了,我身上的咒枷是与这个石碑有关的。你们可以不进去,但我必须进去。”
“咒枷不是解除了吗……”玄邺愣住了。
那日明明将所有的黑气都逼出来呀,玄邺不可置信的望向怀文。他明明查过怀文的身体,他明明查出她身上没有什么了。
怀文安慰道:“嗯……我留了一点点黑气,否则刚刚这座山门我们都打不开。”
“别紧张,我是有福之人呢。”怀文又笑着说,“再说了,我这里还有你给的东西,我不会有事情的。”
玄邺心情变得沉重,他对怀文只有平安喜乐的祈愿。他明白也懂得,怀文那句天下祥和,子嗣绵延,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我知道了……”玄邺挤出一抹笑容,“做你想做吧,怀文。”
80. 破晓黎明之前6
最后没有一人留在陵墓之外。
他们纷纷走向那石碑下方,等待真相的到来。
怀文仰头眺望眼前的石碑,她说道:“我以神的命格起誓,尊上在上,入陵不窃不取。若水三分,只望解千万魂魄之苦。”
怀文将自己的明净剑插在石碑前方,剑上很快就散发了一股黑气。这股黑气越变越大,将怀文三人萦绕起来。
“嘭——”
他们消失不见了。
在鬼哭狼嚎中,怀文听到了有声音喊:“你的命格与太子殿下一样,我们想要将你托举为新的神明,你可否愿意。”
怀文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身处殷国祭祀台,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一本史书,她问:“你是……殷国的史书?”
史书道:“是的。所有都会过去,我们淹没在过去,我们无姓无名,我们为自己书写。我们希望天下能记得这一场浩大的祭祀献祭。”
怀文蹙眉问问:“所以……你们其实是石碑里的鬼魂?”
“我们是殷国的子民。”史书说道,“我们希望你翻开殷国这本史书,翻阅我们的过去。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交谈,你也更能明白我们,为何这样做。”
怀文点点头,史书翻阅而出,过往历史,得以被看见。
两千年前,殷国国都。
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景色,百鸟朝凤,金光四溢。皇城内,身怀六甲的皇后,一阵腹痛,赶忙送去生产。
只是这胎儿许久不落地,着实令人忧心。国君立即传唤国师问:“本百鸟朝凤,应当是祥瑞之象,可为何皇后之腹,胎儿不落?”
国师道:“尚且时辰未到。”
国君又问:“可算的了是什么时辰?”
国师掐指一算:“皇后腹中,是天命之人。其命数不可天窥。不过国君不必担忧,照顾好皇后,待到时辰一到,殿下自然降落。”
怎料接连三日而不日落。
祥瑞之兆,骤然而变。国君又急匆匆传国师,只是这国师前脚刚刚踏入皇后寝宫,屋内就传出婴儿啼哭声。
“贺喜国君,殿下已降,天瑞我国。”国师作揖而道。
在那喜悦中,国君有感而发:“日升三日而不落,为子三日而不眠。此后,就取其一小名,不眠吧。”
不眠殿下,祥瑞而降,举国欢庆,三日不休,国君喜爱,封为太子。因国师观象有为,国君将不眠太子殿下交于他,命他教诲。
可巧这太子殿下热衷了那道法,偏要学了去。国君不舍其远离皇城,便在皇城外设了一座道观,供其使用。
某日国师与太子殿下出城到道观去,上山路上,见着一小儿,衣衫褴褛,倒在台阶上。太子殿下心善遣人将小儿救下,带到了道观。
那小儿醒来后,见着自己在皇家道观,很是吃惊。小儿不知所措,别说皇家道观了,稍微贵气一点的土地庙,他都没有进去过。
小儿正要逃跑时,太子殿下来到他屋内。
太子殿下命人送上好吃好喝的后,问小儿:“你家在何处?”
小儿答:“无家。”
太子殿下惊恐又问:“那你可寻到落脚处没有?”
小儿摇头:“没有。”
太子殿下忧伤地看着眼前这小儿看似与自己年纪相仿,却瘦弱如柴。身世又如此凄凉,着实令人心生怜悯。无论怎么说着小儿也是他殷国的子民,他理应关爱他的子民。
国师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一进来他就察觉到那小儿身上带着一股韧劲。明明身子骨薄的风吹就倒,但他定性足够强,跪坐在太子殿下面前,十分恭敬。
“太子殿下,你该去修炼了。”国师道。
“修炼!”太子殿下突然惊醒,“国师,我们让他也来学仙法吧。我正好缺一个伴呢。”
那小儿愣住,他觉着这件事不可能,只好低下头。那太子殿下瞧见了更是觉着小儿可怜,求着国师收下他做小学徒。
这国师细细算了一下那小儿,他命数竟然与太子殿下相似,是神命之人。这真是千年难见,这样天生神命之人,竟然有两个。只是两人的境地,天差地别。
太子殿下追问:“国师,你真的不能收下他吗?”
半晌,国师道:“太子殿下,你确定要他做你的道友吗?”
太子殿下点头:“就他了。”
那小儿听到这,那双眼睛发光发亮,神采奕奕,对着未来的国君又多了几分敬爱与爱戴。国师在心中感叹,此小儿必有大作为。
国师道:“那么你就听太子殿下的吧。”
“你叫什么名字?”太子殿下问。
小儿点头又摇头,太子殿下问:“你这是有名字还是没有名字?”
“有的不过不大好听罢了。”小儿道。
“怎么个不好听?”
小儿略带苦涩:“说出来只是难听的词,脏了殿下的耳朵。”
太子殿下一听,没有在追问,他拖着下巴想了想,笑着说道:“既然你也要入道了,不如重新更名吧。那日见你倒在拂柳之下,林中飞鸟惬意,不如就叫你抚箖吧。”
“抚箖……”小儿小声念了念自己的名字。
“对以后你就叫抚箖。”
此后,抚箖入了国师门下,与太子殿下一同修炼仙法。两人正如国师所预料,神命之人,修仙必定与他人不同。两人短短数载年的修炼,顶过他人百年。
这殷国有了两位神命之人,国力越发强大。好胜殷国国君派人出战周边国家,无一败绩。此时的殷国扩了大版图,正是鼎盛时期。
此等昌盛时,独独国君突然病重。
这等时刻,太子殿下带着抚箖赶回到了皇宫。太子殿下蹲在国君床前问:“父皇,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病倒?”
皇后哭泣答道:“太医把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这才是叫你回来,你且快看看你父皇这是怎么了。”
太子殿下点点头,他把住国君的手腕,只是一探,惊得他出了冷汗。皇后在身后急的团团转,追着太子殿下,是不是算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太子殿下怔住,半晌才说无事,说国君只是疲劳,多休息就好。
说完话,人就先离开国君寝宫了。抚箖跟在他身后,显然这件事并非如此简单。
“太子殿下。”抚箖问,“你可窥见了什么?”
太子殿下面露哀愁,他不敢想象自己会算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件事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可抚箖与他修为相近,他能查探的出来,那么抚箖自然查的出来。
在这皇城中,太子殿下像是枯萎的落叶,飘荡游走。
许久之后,他才带着抚箖回到他的寝宫。太子殿下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抚箖,你可知晓为何我修为总是长进很快吗?”
抚箖答:“因为你天生神命。”
太子殿下苦笑:“不是,是……是因为我父皇。”
“国君?”
太子殿下道:“我越强大,我父皇就会越弱。一国只许一君。”
抚箖瞬间明白了,他不敢轻言,只能沉默。从前一国之君,突然病重,多数是有邪祟作祟。可殷国国君突然病重,并非是因为邪祟作祟,而是因为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是真龙命脉,更是天神之人,他的气焰强大就会压住其他人。抚箖很早以前就发现这件事了,但他并没有多言语,他是太子殿下捡回来的,他甘愿自己被太子殿下压住。
只是抚箖没有料到太子殿下的真龙命脉,竟然会将国君的真龙命脉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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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任何一位君王都不会愿意,自己的龙脉被压制。若是往严重说了去,那便是弑君。更何况,太子殿下弑的可是他自己父亲。
“这可怎么办……”太子殿下失魂瘫坐。
抚箖沉默了许久,他实在是不愿见得太子殿下痛苦,他左右衡量后说道:“太子殿下,若是暂且没有办法,这几日暂且缓一缓,歇一歇吧。”
太子殿下没有应声,抚箖当他默许。
次日抚箖来太子寝宫时,却不见太子,抚箖心惊,追了过去。
很快,抚箖就追着太子殿下的踪迹来到了巫山。这是他们门派道法的宗地。抚箖一来就见着了南枳,是国师师弟的徒弟。因为年岁比抚箖大一些,所以南枳便让抚箖喊她师姐。
“师弟,你怎么在这里?”南枳问。
“可见过太子殿下了?”抚箖发问。
南枳摇头:“不曾见过,太子殿下也来了吗?你们有什么事情?”
抚箖随意找了借口推脱便离去了,他翻遍整座巫山都没有找到太子殿下躲在何处。可他明明又能够感知的到太子殿下在巫山。
抚箖苦恼失笑,太子殿下的神命太强了,压制他了,想找竟然还找不到了。
没办法,最后抚箖留宿在巫山,等太子殿下自己出来。
没过多久,皇宫传来消息,国君病症有所好转。抚箖一惊,又找太子殿下去了,这一次太子殿下没压住他,他顺利就找到了人。
只瞧着太子殿下疲倦的缩在巫山地底岩洞下,抚箖惊得跑过去:“太子殿下!”
“是不是……传来我父皇病好的消息了。”太子殿下问。
“是的。”抚箖回道,“难道太子殿下你……”
太子苦笑:“果真只有我死了才能救下父皇……”
抚箖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扶起太子殿下,陪着做了一会后说道:“太子殿下,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相信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太子殿下苦涩,“只能活一个人呀。”
抚箖再一次沉默,他想将太子搀扶出去,但太子摇头婉拒。他说他只有在这里,真龙命脉才可以被压制,他父皇才可以好起来。
终究是太子对抚箖有恩,他这些日子也做了很久的心里搏斗。最终还是开口了:“太子殿下,若你想要活下来,想要国君活下来。那么就办一场盛大的祭天仪式吧。向天祈祷,你的真心。”
太子殿下微微吃惊,他干裂着嘴唇问道:“这……有用吗?”
“有”抚箖道,“我一定会帮你的。”
祭天仪式就这样开始筹备了。
国师知晓后,曾经阻扰过,但太子殿下已经下定决心,此事国师就不再多言。在祭天仪式开启前一天,国师找来抚箖。
国师蹙眉严厉道:“是你安排的祭天?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果!”
抚箖眉间哀伤,他无奈道:“只有这个办法,或许才可以救下太子殿下和国君。”
“就是失去你一生修为也愿意?”国师追问。
抚箖苦笑:“我命乃太子殿下救下,现在所学也是太子怜悯。我这不过归还给太子,是报恩而已。”
国师道:“可你知道你们飞升在即吗?”
抚箖点头,国师沉默,面色冷静,两位天命之人可巧的飞升在即。所以一方必然会压制另外一位。只是他幻想太多,妄想太重,总想着只要他好好教导,那么这两位徒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他企图要的太多了。
既然是注定了命运,国师也不再多言,只是叹:“抚箖,只要你尚未魂飞魄散,为师定然将你带回,此后若你还能修炼,那么为师带你会巫山。若不能,那么重新化名,找个去处好好生活吧。”
81. 破晓黎明之前7
此次祭天声势浩荡,独独巫山不参与。
南枳一向爱热闹,想要去看,却因国师下令,只能看守巫山家门。
国师这次不是祭天的大宗伯,而是太子殿下。
这场祭天仪式,是殷国建国以来,最大一场祭祀典礼。从人数上,从布置上,从贡品与灵物数量上,远超从前,甚至从前皇室的。为此遥远的旁支也被请了回来参加。
若非这祭祀天坛,场地有限,唯恐殷国所有子民都要到这里来。
日起东方,天色微亮。
太子殿下身穿麒麟祭祀道袍,手持玉圭,走在最前面,国师和抚箖在其身后,国君和皇后以及一众嫔妃皇子次之。
擂鼓敲响,黑旗飘扬,青铜大鼎上香烛鸿旺。太子殿下踩着青砖,登上台阶,一步一个脚印登顶祭祀天坛。
太子殿下将玉圭朝天,他叩拜道:“玄武归位,朱雀回门。青龙骤降,白虎长啸。今我乃殷国之太子,以神命起誓,愿我大殷,永世长存!”
随话而落,天云汇聚,一束金光穿透云层,将祭祀天坛照亮。在这光下,仙灵金闪,金凤旋舞。众人惊叹,跪拜天神恩赐。
国师与抚箖在一侧,两人心事重重。
“过来吧,抚箖。”太子殿下喊。
抚箖点点头举着玉圭走上前,他站在巨大的祭台前,面色凝重。这是他最后一次站在这祭祀天坛了,也是他将道法仙力,散尽,要救下国君和太子殿下的地方。
他想好好记住这最后一刻。
抚箖举着玉圭弯腰作揖道:“我以神命做抵,以顾我大殷昌盛。今我向天起誓,愿国君与太子殿下顺遂安康。”
太子殿下皱了皱眉头:“抚箖你在说什么?”
抚箖笑道:“太子殿下我命是你救,今日便还太子殿下之恩。”
太子殿下追问:“你要做什么?”
“我想太子殿下好好活着,成为一位明君。”抚箖答道。
话音刚落,抚箖代替太子殿下履行大宗伯之责。他将玉圭置于高空中,将全身力量注入其中,天旋地转起,风云骤变。
天空中的光突然变得稀薄,抚箖明明将所有力量倾注,可他却撑不住,身子往后压,面色变得僵硬。
国师惊恐,当即想要上前协助,怎料才迈出一步就被抚箖周身强压气流,弹退。哪怕他是国师,道法深厚还是不免重伤,口吐鲜血。
这可把国君与皇后吓到了。
他们问发生了什么。
而祭祀台下的人们,只能瞧得见方才的强烈金光变得稀薄,天空密布云层,越来越厚,好似重重的棉被,正在努力往下压。
抚箖眼角竟然流出血迹来,他吐来一口血。这超乎了他的想象,他以为自己可以将天命送于太子殿下,可怎么会此刻正在接收天命的惩罚。
太子殿下仰头望天,再看看抚箖,霎时间面色冷了下来。他失笑:“我本以为你会换成功的。可是你失败了……”
“太子殿下!”国师惊,“你知道……”
太子殿下冷笑:“我怎么会不知道。”
抚箖惶恐他说道:“太子殿下,还请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我所做不过是报恩,还请殿下同意。”
太子殿下仰头大笑:“我当然同意。不然怎么会答应你办这一场天祭。可是……你怎么办不好!”
国师与抚箖刹那怔住,他们不可否置地望着太子殿下。随即他们又听到太子殿下说:“你办不好,我父皇唯恐就要死去。你办不好,我们都不能飞升。你办不好,我这千千万万子民就要受罚。”
国君疑惑:“太子你在说什么?”
国师劝道:“太子殿下万万不可乱来!”
太子殿下听后却笑得灿烂:“我从来不做不成功之事。既然抚箖你的天命无法交换,那么就让我来吧。”
说着,太子殿下变出一枚蛟龙权杖,他高举,刹那间权杖放出万丈光芒,将沉重的云层拨开。金光照耀大地,万物新生。
人们又开始欢呼,他们等待神的恩赐。
光开始发散,一小束一小束的从天而降,这些光照耀在人们身上。起初他们感觉如沐春风,但很快就觉着身体汤热,再然后就是阵阵惨叫。
他们的魂魄开始抽离身体,飞向高空,在云层中消失不见。
抚箖与国师大惊失色,两人想要上前制止,却被太子殿下的权杖中伤。国师喊道:“太子殿下!你乃未来国君,此举无疑是戮杀!你向来温顺仁慈,这是怎么了!”
“亲爱的国师,温顺仁慈是在没有危害的时候才能做到的。人一旦受到威胁自然会变得自私,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太子殿下说,“假如有一日,我不能继承君王之位,你觉着我们的大道还能存在吗?”
国师怔住:“太子殿下……”
“我的子民们呀,终有一日你们会以我为荣,我将带着你们的希冀,让这天下更美好。”太子殿下说道,“让我们一起向上苍致敬。”
千万魂魄向上而去,抚箖心痛不已,他原本以为这场祭祀是为自己而办,可哪里想过这一场祭祀竟然以千万无辜百姓作陪。
抚箖欲改此阵,他强行阻断太子殿下的权杖施法,将那千千万万的魂魄压下去,他口中还劝着太子殿下:“此乃大忌!太子殿下!莫要悔恨了去。”
太子殿下此时面容却十分温柔,他只是轻轻挥动权杖,抚箖整个人都压了下来:“抚箖呀,你以后会感激我的。否则有我压制你一日,你永远无法成仙。”
“嘭——”
天空传来回响,流光溢彩,百鸟朝凤,双龙腾飞,清脆琴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掩盖住那哭喊挣扎的叫喊。魂魄抽离身体,躯体跪拜而干枯。
太子殿下一跃而飞,双龙相迎,百鸟作伴。
抚箖大喊:“不要!”
天命已降,神命之人,得道成仙。
历史长河,卷卷翻阅,完毕而合。剥人血肉,而成神。苦楚留给了子民,怨恨留给了子民,史书焚烧,不留国痕。
子民因此化作厉鬼,他们要挣脱神的枷锁,却被镇压在这陵墓里,困在石碑里。他们用尽魂力,汇聚成这一本史书。
过去发生的事情并不会不存在。
怀文心中沉痛不已,她未想过她师父成仙之路既然是这样。绝望刺穿了她师父的内心,可他偏偏因为天命而成了神。
史书问:“你想成为新的神明吗?”
怀文没有作答,比起她师父更令人意外的是,这天下人人敬仰的神明竟然是她熟知的不眠兄,是殷国的太子殿下,是千万子民托举成神的天君。
史书又道:“若你愿意,我们可以将你托举。”
好长一段时间后,怀文困惑问:“你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报仇吗?”
史书道:“两千年来,我们日夜所祈太子暴毙,可岁月流转,太子安康。时间会将怨恨积攒,也会消磨棱角。我们参透了这些,报与不报,我们都已经死去。我们要的不过是,世人知晓。”
“谁把你们埋在这里?”怀文问。
史书答:“是太子和抚箖。”
怀文像失魂的人,她不想去相信自己的师父和天君,居然是这天下大乱的始作俑者。人们一心敬仰供奉的神明,才是害的他们痛苦死亡的人,这是信任的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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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文哽咽中问史书:“如果……我将这份史书宣告天下,你们从此以后不再作恶吗?会归于自然吗?”
“会。”史书道。
“为什么选择我……”怀文痛苦问。
史书道:“我说过了你是命定之人。不是命定之人,根本进来不了这里。”
“所以裴溯衾是第一个,我是第二个吗?”
“不是。”史书道,“裴溯衾从来不是第一个,你才是。她之所以能下来到陵墓是因为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史书答道:“是的。至于为什么你亲自找去吧。”
“阿翎和南枳大人在哪里?”
史书没有作答,而是问:“你愿意吗?”
怀文知道史书问的是什么,也明白史书突然问这句话的含义。她静默半晌,她在问自己,天下之道,竟是人道,是人为而已。她企图妄想成为天下道士,为苍生而活。
到头来竟然是一场巨大的骗局。
会不会她的一生也是在他人掌控之下的一场游戏。
若这一生活在他人之下,此生意义何在?
怀文无法作答。
但终究还有要做出选择的,怀文对史书说:“我愿帮你将殷国的史书昭告,但你们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史书问。
怀文失笑:“请你们归于自然吧,莫要留念这个世间了,也莫要托举我成为新的神明。故事的走向,总有它的步伐,历史不应该重蹈覆辙。”
“好。”
随着话落下,史书化小,落在怀文手中。明明只是一本史书,却沉甸甸的,让人抬不起来。这是一个国家的过去,是一国子民的过去,历史的长河,将要掀开它的另外一角。
“呼——”
怀文从石碑中出来,她见着玄邺和南枳也正好出现。两人十分关切怀文,深怕她出了什么事情来。
怀文摇头:“我没事。只是你们刚刚去哪里了?”
南枳沉默,玄邺说,知道了一场盛大的祭祀飞升。
“我没想过……他竟然让我沉睡了两百年……”南枳低着头,情绪低沉。
“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何抚箖要让我知道禄原是殷国人才被杀,又为何让我知道进入陵墓的办法,为何……引导我去发现这些事……”南枳续道,“你问我,我知不知道殷国为何国灭,我不知道。是因为祭祀那日,我守巫山,朦胧中沉沉睡去……”
“等到醒来时,已经过去两百年。殷国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醒来后,抚箖从神界下来,指点了我,很快,我便飞升了。”
“我想问殷国为何亡国,得到的答案不过是顺应天命,无法抗力。我回到故国旧址……什么也找不到。这一千后,我得知禄原是殷国皇室却死了……至此我便开始怀疑了。”
“只是关于过去的一切都消失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南枳苦笑,“再后来便是八百年前,裴溯衾意外死亡。我不明白好端端的神官,怎就没其他神官相助而死去……但更令我吃惊的是……她的鬼魂竟然能够活这么久……”
“这八百年,我一直在调查。”南枳抬目,眼中闪着泪珠,“直到你——出现。从你师父将你带回风琴山起,这一切都变了。他开始有意无意让我知道了很多事情!”
“怀文……”南枳声音有些微颤,想要多说些什么时候。
他们感到一阵晃动。
这股强大的气息,威凛而立,不容忽视。
至此,怀文将史书拿出来,她说道:“南枳大人,殷国的历史,你缺失的记忆,我想该要唤醒了。”
82. 决战空海十二星1
怀文话音刚落,他们三人如同被人用绳子抓牢,嗖的一下,从陵墓闪了出来。
“轰——”
声响之后,他们竟然来到了一片空海。
何为空海?
一望无际是海域,海水却没不过脚踝。这里天是渐变的蓝色与紫色相交,天空高挂十二座星宿。四季轮回,每座星宿会顺应时节,自然亮起,待到十二座星宿一同升起时,那便是三界更替,宇宙消亡时。
三人立于空海上面。
琴声悠扬而来,曲殇多情,清脆甘甜时,阵阵清凉风穿过,花香四溢。三人不由的露出惊讶来,这是风琴山才会鸣奏的曲调。
三人闻琴声而去,见着一人身姿挺拔,丰盛俊美,轻抚古琴。待凑的近一些,他们才发现弹出这悠悠琴音之人,是尊贵的太子殿下,是敬仰的天君。
天君抬起眼眸,扫视一眼三人,他愉悦弯起一双波光潋滟的双眼,声音清澈明亮:“三百年了,再听曲时,人已经变了。”
三人没有作答,天君又蕴蕴而笑:“这曲可让你们想起些什么没有。”
南枳心头沉闷,眼前这个人是天君,是殷国的太子殿下,是她的师弟。她一直以为自己同天君就算没与抚箖那么熟络,但也是闲聊时能说话,同道中人来的。
思量一会后,南枳有感而发:“想起我们为数不多,在风琴山快意大醉的日子。”
“哦,那和我想的差不多。”天君眉眼上扬。
怀文沉默不语,天君打量了一眼她,再瞧瞧旁边的玄邺,停下抚琴的动作,缓缓起身说道:“三百年了,翎山,我们赌约终于结束了。”
玄邺神色冷戾,他微微蹙眉,侧身看向怀文时,有些退缩,他解释:“是让裴溯衾彻底消亡。”
怀文如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旁的天君突然笑道:“所以设局杀了一国之君是吗?不愧是妖王,想的周到,借他人之手,为你报仇。怀文,你觉着自己找到好人了吗?”
玄邺拳头紧握,他觉着自己喉咙有些干渴,他不知道怀文会做何感想。在他要解释前,怀文先替他回答了天君:“好人坏人,不由得你我评判。谁对谁错,只是角度不同。”
“看来你又成长了。”天君露出欣慰的笑容来,转而问道,“只是,你面对你师父,也能做到这样吗?”
怀文身子挺拔,眼神严厉而道:“我师父在哪里?”
天君道:“你师父……为你而亡。”
空海波动,层层涟漪,美不胜收。他们却无心看绝伦之风景。对于他们三人而言,抚箖之死,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一时间难以消化。
“他真的死了吗?”许久之后,怀文反问。
天君提起嘴角一笑:“早在两千年前,他就应该死了。”
“你是不是为你师父伤怀呀。”天君笑问,“那你知道他为了你都做过什么吗?你知道吗……当年在虚镜你被杀也是他安排好的……知道吗?”
三人怔住,他们纷纷皱着眉头。南枳不信她那一心向善的师弟是策划杀死怀文的真凶……
可她又听到天君道:“你们以为他从来都是逼不得已吗?”
南枳大喊:“难道不是你逼他吗!”
“若你真想知道……”天君诱道,“为何不开起回溯之术,去过往瞧一瞧呢。”
回溯之术!
抚箖就是因为回溯之术才不知所踪的。因为回溯之术,才失去他的魂魄,失去他的本心的。
至今抚箖是生还是死……他们都不知。
怀文是他们中尤为沉默的那一位。天君瞥一眼沉默的怀文,他嘴上挂在的笑,更显得妖邪了。
一阵柔风拂过,怀文面部从容,将那本史书展示出来,天君眉间猛然一惊,但很快他又变得温柔。
只听天君说道:“历史总是催人伤怀,叫人想要藏起来。”
怀文淡漠道:“历史从来不会被隐藏,只有知道与不知道。”
“啊——”天君轻轻哼了一声,“既如此,那我们就来做出选择吧。”
“啪——”
浅浅的空海,居然翻起百米巨浪,将三人扑打分散开来。天君轻挥衣袖,星辰闪动,与水面相互映照。
三位水中人,浮了出来。
是国师,抚箖和禄原。
三人震惊!天君浅笑:“他们都是我殷国子民。就让他们为国而战吧。不过……我倒要提醒你们一点,赢得胜利,历史会被看见……但他们将永远死亡。”
南枳大喊:“你竟然将国师的灵魂封锁了两千多年!”
天君柔声道:“错了,是他甘愿。”
“所以是你杀了他。”玄邺看着禄原质问道。
天君摇摇头答道:“是你呀。你忘了吗?”
玄邺倒吸一口气,失笑说道:“是你让他痛苦不堪呀。明明好好修炼就可以成仙,你却散播杀了妖才能够成仙……是你……是你……杀了他。”
天君面不改色:“可是杀妖确实能够成仙呀。假若当时怀文在虚镜没有止住大家杀你,现在她已经得道成仙了。而不是满身咒枷,被折磨了三百年,痛苦不已,还欲将死去。”
怀文嗤笑一声:“我不能成仙的原因,天君比任何人都清楚。”
天君道:“这倒也是。因为你师父每一次都会跟我汇报。他说你没有成仙,真好。”
红血丝不觉已经布满怀文的眼睛,在风琴山修炼的日子,她师父说要将毕生所学传授给怀文。她什么都学的好,什么都比师兄师姐好。人们经常会问她,竟然你如此厉害,何时才能成仙?
她向来说,时机未到,天有命数。
到底什么是真的,她师父还在骗她什么?这些苦楚,真让人难受。
怀文握紧拳头,她决裂似的呵道:“躲在暗处的人,来到光明之地,以为天命有为,得道成仙。世人为你而跪,史诗却不曾有他们一笔一墨。你不是日落三日而不眠,你是让殷国千万子民永不安眠。”
“你不配成为太子殿下,你更不配做君王!”怀文一面吼一面将明净剑变出来,朝着天君重重砍去。
天君往后一躲,抚箖上前挡住着一剑。国师与禄原当即出手,三人就此便打斗了起来,刀剑之间数十回。
“师父!”怀文呐喊。
但是抚箖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只是不断地射出冰箭,他此刻是冷酷无情,没有思考的傀儡。他将那浅浅的海水,做利器,不断地攻击怀文。
“咔嚓——”
冰剑碎裂地声音在怀文耳边萦绕,她好似透过那长短不一地冰箭看到了过往。
怀文初次见抚箖,并不是在人妖所。而是在小树林里。她老早就注意到有人在偷偷窥探,她与小妖怪们的打赌了。
抚箖身上有某样东西,在吸引她注意。
她一直没弄明白。她只知道,打从遇到抚箖那日起,她就能感知到他的所在。
直到她跟抚箖回到了风琴山,这感知从此消失。而她当时,并没有多深究。仔细想来,从那以后,她便不能在预测未来。为人算卦,从来都是借用了人妖所的小道具。
所以,真的是天君所言那样,她师父对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故意为之吗?
怀文击碎所有冰箭,却将碎冰反击了回去。抚箖好似没有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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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承受这些攻击。
怀文于心不忍,她感到心脏像是被用锋利的刀划过,将其一片片切下。
而与此同时,旁边的禄原带着他绿色的瞳孔,挥舞着剑对玄邺威势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留下我性命,否则你会死在我手下。”
“我已经杀死了你。”玄邺答道。
禄原脸僵硬,反驳:“你没有……所以我才来杀你的。”
“你确定你是吗?”
禄原一愣,他刺过去:“是你,我才没有得道成仙。”
玄邺网上一跃,躲开禄原的偷袭,他答道:“如果杀死我,就能让你得道成仙的话,不妨试一试吧。”
禄原怒火激起,却又被某样东西逼着冷静了下来。成了面无表情的傀儡,只是一味地想要刺穿玄邺。
再看南枳那一边,国师也不断的变化各种圈点咒法,来攻击南枳。
南枳试图唤醒国师,可怎么呼喊国师都没有反应。她只能想到一点,那边是眼前的国师已经不是国师,两千多年了,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灵魂,而是被超控的阴兵呀。
“轰——”南枳被国师逼退,在国师举剑次过来时,南枳一个后空翻,从上往下看,她眼眸闪动。
南枳大喊:“不好!师雨洛被封在国师体内!”
怀文与玄邺一听,顺势去看,果真如南枳所言,师雨落被封印在国师体内,姜礼堰被封印在抚箖体内,而禄原体内封印着仓仑。
“阿堰不过是凡人!”怀文怵目惊心地质问。
天君故作思考:“是吗?可他不是你们的一份子吗?不是说要得道成仙吗?我给他这个机会呀。”
“你!”怀文惊愣住、反问,“对你来说,我们的生命就如蝼蚁吗?一文不值!”
“不……你是值钱的。”天君笑道,“只是现在我不要你了。”
刀光剑影声,在空海不断响起,怀文三人不能一刀了结了眼前的人,她们更多的不过是防御。如此下去,耗尽所有,他们最终不过是耗死。
怀文将明净剑划起海水,将国师三人封在水泡里。她试着将三人体内封印的另外三人分离出来。
却被天君用手一点,水泡便破了,怀文被水泡弹射而震退。
一阵强势的余波冲击过来,玄邺稳妥将怀文接住。他劝道:“怀文,不要一个人去对抗,我们是一体的。你要永远记住,你的身后有我们。”
南枳在一旁接话:“他说得对!怀文我们从来不是打单独斗!你要知道对抗他的不只是你,还有我们!”
“怀文!”玄邺一面用危怨朝天君砍去,一面吼,“一定要活下去!”
怀文眼角泛红,她心头沉闷又苦涩。这些都是因她而起,她不想再多一个人受伤了。在蓬溪玉林,她是真的打算一了百了,是玄邺那团樱花火狐不断的体内燃烧死死抓着她,让她留下来。
或许活着……才能解决自己遗留下来得遗憾。所以怀文在那瞬间,拼命的想要活着,逼出了自己的神格来。
神格带了新的力量,怀文某些被抑制的能力,喷涌了出来。她将金龙召唤了出来,她突然感知到了自己的神格与他师父十分相似,突然就融通了她师父所教的一切,突然回溯了过往。
两千年前,抚箖没死,是因为他的命格与天君神似,天君留了他。
神似命格的人,会一强一弱,强的一方甚至可以将弱的一方,当做替身。有了替身,强的一方飞升历劫也好,病乱祸事,都可以用替身来挡。
她师父抚箖,是替罪羊,她也是。
她是新的替罪羊。
如此神命,谁能居安。
83. 决战空海十二星2
神命如此折磨,她怎能安。
怀文本打算独自一人,将一切都承受下来。她不想再让任何人受伤,不想任何人因为她而死亡。但她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要这天下祥和的人,从来不止她一个。
在南枳与玄邺的劝说下,怀文泪珠汇聚,她声音微涩沧桑:“是呀……我还有你们。我们……并肩作战。”
“铃——”
危怨再现,玄邺把于手中,南枳变出她的流星锤,怀文举着她的明净剑。他们面色视死如归,他们是人,是妖,是神。他们愿为这天下祥和为己任。
“怀文,我来对付国师他们三人,你来对付天君。”南枳说道,“天君就交给你和玄邺来,愿你们能够披荆斩棘。”
怀文点点头,“刷”的一声,冲了出去。
危怨为她劈开前路,樱花狐火为她灭尽伤害。数千红灵蝶围堵在天君身旁,只是天君轻轻掐十指,那些红灵蝶,宛若樱花似的爆散开来。花瓣偏偏掉落在空海上面,宛如一片花海。
在漫天花中,怀文剑直逼天君鼻尖。
“不去欣赏这漫天美景吗?”天君将明净夹在双指之间笑问。
怀文道:“我还有更好的风景想让你看。你不妨也看一下?”
“好呀。”天君一面说着一面将怀文逼退。
南枳将一坛子酒丢了过来笑着说:“看风景,怎么不能配美酒。”
玄邺见状将长明灯挂起,在空海十里相连。怀文接住那酒坛子,又看着十里明灯长廊,笑了笑:“有酒,有景,那自然也别缺少歌舞咯。”
说着怀文将史书翻开,她说道:“太子殿下,故国之音,你我共赏吧。”
青金色的魂魄从史书上飞出,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将天君围住。外围的魂魄手中乐器,他们开始鸣奏,千年殷国之乐,低沉幽鸣。里三层的魂魄,穿着殷国舞者之服,他们偏偏起舞。
再然后,他们开始哼唱一首歌谣:“泱泱大殷,击鼓其镗。流光千里,不眠三日。太子降世,芳华人世。天祭拜礼,妄神恩赐。陈词旧语,心不悦诚。不与我愿,生死已定……”
天君那张坦然从容的脸,神态开始抽动,他眼皮跳动,嘴角微动。在舞者往前一步时,右手朝天,金光如同冷剑,逐一将这殷国的魂魄击碎。
“太子,你为何这样做?”
“太子,君王不可伤民呀。”
“太子殿下,为何杀我们呀。”
“太子殿下,我们要为你奏乐呀。”
殷国君王的声音与殷国子民的声音,在空海响起。这些声音不再是空洞的,它们化作咒符,挂在空海。
“嘭——”
天君恼怒,权杖握在手中,用力一点,所有咒符如烟般消散。
他道:“煞人的风景,就不该出现!”
随着天君挥动权杖,十里长明灯瘫倒入空海,化作灰烬。他再将国师三人瞬移到自己跟前,他高举权杖道:“弑君者,必亡之。”
在天君的挥动下,国师和禄原化作他的左膀右臂,左手擒拿住南枳,右手擒拿住玄邺。两只巨手,互相碰撞,似乎将两人击碎。
明净划过,灵蝶烧灼,巨手划出一道小口。
怀文欲将两人救出来,却因抚箖上前阻扰,划伤了自己的脸。玄邺一瞧,脸上一沉,此身燃起绯红的狐火,他大喊道:“危怨!”
危怨带火如旋风似的将两只手臂,切开。
南枳刚刚冲破束缚,却被抚箖用剑折断她的双腿,致使她坠落。那手臂如同巨石倒入海中,可巧南枳就在下方,眼瞧着就要被压碎,怀文冲了过去,将人救下,却也被巨手重捶后背。
玄邺心差点都要跳了出去,再看到怀文逃过一劫后,他深呼一口气,将妖力凝聚。巨大的樱花狐火将空海中央填满,空海的星辰被巨大的花瓣遮挡。
那巨大的樱花飘零着火星,随着玄邺的指示,它正在收紧,试图将天君包裹起来。
天君欲弹跳离去,怀文将南枳放下,借着抚箖对她的冰柱攻击,快准狠的冲上去,将天君围堵进去。
冰柱耸然而立,天君闪躲开来。
天君眉间一蹙,权杖顶端射出万丈光芒,将所有冰柱击碎,再将那巨大的樱花狐火,捅的千疮百孔。他嘲讽道:“我乃天下君王,神界人界妖界都敬仰我,你们如何与我斗争?”
“君王也是暴君一位。”玄邺反讽。
天君笑道:“是呀,就像你也是杀了人才成的妖王。”
“怀文呀,怀文。”天君续道,“你且要世间安康祥和,可你的伴侣却是杀人的妖魔,你的师父是玩弄你的坠神,而你口口声声说着要人们子嗣绵延,你却连自己的族人都留不住。”
天君逼逼紧逼:“你叩心自问,你的师兄白峪岐的死,不也是因为你吗?荣云之死,不是因为你吗?你师父之死不是因为你吗?甚至是你的族人柳溪不也是因你而死,半路结伴的姜礼堰也因你而死!你——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是这天下的死神!”
好似千万根针刺在皮肤上,它们一点点往心脏去。这种疼痛麻酥酥,心惊慌,气喘不上,叫人在时间流逝中,慢慢感受折磨。
怀文的痛苦,玄邺看在眼里,他见不得此情此景。更何况,他与怀文之间,有红线牵连,他能体会到这一种绝望。
玄邺怎舍得怀文受伤,他眸子突然变得凶煞,他的利爪变了出来。他的九尾显现了出来,他用尽全力,将那千疮百孔的樱花狐火强行按下,猛然将天君封了起来。
玄他双眼凶煞,语气冰冷喊:“你死不足惜!”
在樱花狐火烧灼中,玄邺听到了天君的狂笑。倏然,千丝万缕的红线从樱花狐火中,射了出来,它们化作树根,扎进空海地面,远远瞧去密密麻麻的像是红线林。
“嘭——”
血液溅射出去,淋了玄邺一身。
可这不是天君的血,这是怀文的血。
玄邺双目瞪大,他接住浑身是血的怀文,他双手颤动,他跪在海面之上,衣着湿透,血液浸在海水之中,渐渐扩散出去,将这纯净海面染红。
“怀文!”玄邺惊恐呼唤着怀文的名字。
“你怎么了……”
“她被你杀死了呀。”天君的声音从樱花狐火里传出来。
玄邺惊恐地抱着怀文大喊:“不可能!”
天君笑着说道:“哦?你不知道我们天神命格一样吗?”
这是击碎玄邺心弦的一句话!天神命格一样,就像当年抚箖与当年的太子殿下。从前抚箖想用神命换太子平安,如今天君用怀文神命挡灾。
所谓天君,却偷用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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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格,让她成为自己的替罪羊!所以天君的不挣扎,是因为有人替他挡灾,替他历劫!
玄邺悔恨不已,在陵墓里,他明明知道天君之所以成为天君,就是因为有人替他历劫呀。那不是殷国子民的托举,那是殷国子民在替他消灾,替他承受着天神的捶打与折磨。
玄邺俯身看向怀文,悔恨装满,他明明与怀文有契约的,明明有的。为什么!他感受不到任何一点。
怀文微张双唇,声音很弱:“对不起……”
“我把咒……解除了。”
玄邺抬起右手,鲜血已经染红他的手,他轻轻抚摸怀文的脸颊,温柔求答:“什么时候。”
“我们成亲那日。”怀文鼻腔微鸣。
在落浮怀文与玄邺成婚那日,在玄邺甘甜入睡后,怀文小小谨慎地醒来。好在两人在蓬溪经历过一次,怀文明白自己在这方面与玄邺是悬殊巨大的。
所以成婚当晚,怀文那含情脉脉的亲吻,时不时会变得贪婪。在那唇舌交替中,她悄无声息将人妖所研制的沉睡粉送入玄邺体内。
只有沉睡,怀文才能毫无顾忌的施展咒法。
怀文将当时交给玄邺的玉佩,握在手心,将自己的血送入玉佩中,以自己的血做起封,将想要流入玄邺体内的咒枷,牢牢封印在自己体内。她忍着那如千万根针,扎在身上的疼痛,忍着那精神萎靡,折磨心灵的痛苦。
咒约的解除是很痛苦的。那是一种剥魂抽筋的痛苦。
她硬生生一声不发,完成了这一切。
等到一切结束,她疲倦的趴在玄邺身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怀文露出欣慰的笑容来,她做到了,玄邺不再受她牵连了。
只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分离感,让怀文不禁伤怀。她便用力紧紧抱住玄邺,她喜欢他身上这股樱花香,喜欢他的机智,喜欢他的谋略,喜欢他的喜欢……
情催人欲,怀文微微起身,她将玄邺的模样牢牢印记在自己的脑海里,可似乎觉着还不够,便俯身下去,亲吻他的眉间,亲吻他的鼻尖,亲吻他的双唇。
即便没有回应,依旧沉沦。
到最后,怀文想为玄邺画一幅画像,从前她就想画了。
只是窗外天色微亮,她已经来不及作画。
怀文心有惋惜:“我们……来日……”
那日没有完整说完的话,在这日真成了遗憾。他们没有来日方才了。
玄邺的泪水无声滑落,滴落在怀文苍白又沾染鲜血的脸上。这三百年间,他无数次想要将怀文找回来,想要好好爱她,护着她。可等到他终于将人找到了,他却怎么也保护不了她。
在虚境,在永安城,在西措,在蓬溪……在这空海。
他次次以为的保护,却是将人推向死亡的深渊。他做好了和她一同赴死的决心,偏偏她却将彼此分离。
玄邺悔恨,泪水将视线模糊,为什么要他一次次经历这样的痛苦。
“阿翎,其实你不用哭….我每次都这样躺在你怀里,可那一次不是…好好活着回来了。”怀文唇齿之间,血已成丝。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不一样….”玄邺努力抑制哭腔,可怎么也控制不住。他眼泪不止,崩溃不已。
这次是他亲手杀的…
他向来杀人,一招制敌,无人生还。
84. 决战空海十二星3
预言成真了,怀文想。
但这不是她真的劫,她私心想。
怀文没有一丝力气能够抬得起手来,她只觉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地失血,她困得不得了,她想沉沉睡去。
那余留在她体内的黑气,从体内飘了出来,只是到了空海成了青色。几串咒文围绕在怀文身旁,这些咒文亮闪闪的。
这些都是之前没有出现过的。
空海上方的星辰开始闪烁,樱花狐火开始变得透。玄邺本就惨败的脸色,突然开始发青。怀文瞬间就预感到了他这样做的后果。
“不……可……以……”怀文说着三个字的时候,面色非常痛苦。
玄邺悲痛欲绝:“可以的,我们可以活下去的。怀文,只要你杀了我,你就能飞升了,你就可以活过来了。”
“杀了妖就可以得道成仙呀,怀文,这样你就可以好好活在这个世上了。”
“你若……这样做……”怀文撑着口气狠下心说道,“我……不止是今生……我将……永世……不要你。”
玄邺不敢再动,他落泪,发青的脸色也开始消退,他哭泣:“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可惜……”天君声音又响起来,“本来是比翼双飞的结局。若是悲剧……不如,我们让它浪漫一点点。”
那些本该萦绕在怀文周身的咒文,突然转移到了玄邺身上。玄邺无心将这些咒文驱赶,他甚至觉着这是怀文留给他的念想。
“翎山玄邺!”南枳呐喊,“不要接受!”
南枳清楚知道,玄邺若是被这些咒文套牢,会是一个怎么的下场。怀文与天君命格是一样的,所以天君不会轻易杀死她,只是让她当做替罪羊。但玄邺不同,他代替不了天君。
那么一旦咒枷封锁,翎山玄邺,这个传说中人人害怕的妖王,就不再是传说了。那将会真实的出现,会让这天下永不安宁。
天君操控之下,这三界永远无望。
南枳半身泡在海水中,她努力爬行:“翎山玄邺!你想想怀文她的心愿是什么!就算不是她的心愿,你难道想要成为天君的傀儡吗!想要摧毁你现在所有的一切,成为永世被人唾骂的妖王吗!”
“我本来……就不受人喜欢呀。”玄邺答道。
“不!”南枳说道,“从禄原开始你就没有伤人之心,对不对!翎山玄邺,你知道为何你没有被神界追杀吗!因为你……”
猛然的南枳说不出话来,她震惊的仰头朝那朵巨大的樱花狐火看去。玄邺视线无法从怀文身上移走,怀文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这是死亡的前兆。
躺在玄邺怀里的怀文,看着那绕着玄邺的咒文,她使劲微微一侧,仰头望着巨大的樱花狐火,在空中焚烧。每掉落一片花瓣,玄邺就会变得弱一些。
这两千多年以来,一强一弱的神命命格,不该再转移或嫁接到别人身上去,怀文重重的深吸一口气,她的眼皮要打瞌睡了。
“怀文,怀文,怀文——”玄邺开始拼命呼喊怀文的名字。
“阿翎……”怀文最后说道,“再见。”
空海清风徐来,体消人散,一缕青烟不见,一缕魂魄不留,一只灵蝶也没有,一点东西也没有留下。
这本该是一片蓝色的海水呀,可却有一处是血红血红的。玄邺跪在这血红中,那咒文开始加速旋转,阵法已经布施,黑气开始从身体内涌了出来,咒枷欲要加身。
南枳喊不出声音来,她双腿又无法前行。南枳眼眸下沉,她看向自己那双腿,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
一切都超乎她的设想。
她记得自己初登巫山,国师问过她为何要寻仙问道。
她那会说,因为她想要长命百岁。
国师笑说,世人皆如此想。
她一听,便补上了一句,因为喜欢大家过得幸福。
那么今日,便是她为当初的自己,为说过的承诺,实现的一天。南枳将身上挂着的一壶酒拿出来,她笑了笑,再也喝不到这等好酒了。
南枳闭上了眼睛,她口中默念法诀,双手在交替变动。在玄邺身上的咒文,又转移到了她身上,还凶猛的冲击了她的捆锁。逼得南枳不断的内伤惨重,口吐鲜血。
玄邺侧过头,看着被咒文吞噬的南枳,失魂落魄的人,渐渐开始回神。他不要怀文这样死去,他要替她决一死战,他很早就说过了。
要怀文的愿望成真。
玄邺站起来,将危怨握在手中,两三步飞过去,将那些封锁在南枳身上的咒文切断。
“你看!”南枳得到解救,终于喊了出来!
玄邺转过身,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一片红线林。
海水中的红线,突然像竹子长出一节节红晶体。那透亮的红晶体体内,有些东西在飘荡。若是凑进看得话,会发现那些飘荡的东西是人,是妖,是神。
每一个晶体里人、妖、神都是不一样的。
有的晶体里有妖在摘桃;有的晶体里有人在锄地;有的是晶体里面有神在翻阅古籍……每一个晶体里头呈现的都是从前,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妖,活生生的神。
他们来过这个世间,他们的生活本该按照自己的轨迹而行。
似乎是樱花狐火里的天君感知到了什么,他试图将这些红晶体震碎,将他们从红线上刮掉。
怀文已经替他死去,他又历一劫。他该收尾了,知道这些事情的所有人,他都要杀掉,知道没有人知道,这就是不被从未有过的历史。
“嘭——”
接二连三的红晶体开始爆裂,这些晶体碎片却不掉入海水中,他们向上而飞。十二星辰接二连三的亮起来,将这片暗蓝的泛紫的天空,照亮。
“不好!十二星宿都亮了!”南枳惊恐道。
“嘣——”
那樱花狐火炸了开来,玄邺查去,不见天君踪影。很快有一群小白人出现在空中,他们手牵着手,在空中盘旋舞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紧接着他们看到这群小人围成的这个圈外,闪出了火花。
而圈内,在他们眼中便是空海,里头真正的样子什么也看不见。
远山隐匿在雾云里,晨风徐徐而来,田间沙沙作响,是麦子成熟了。天君眺望而去,麦田一望无际,好似空海成了麦田。
他叫踩着土地,往前走了三两步,迟疑了片刻后说道:“这是——神命之地?”
“是的,太子殿下。”
声音从天君后背传来,他转过身瞧见了麦田里的抚箖和怀文。天君嗤一声笑道:“倒是让你们师徒二人相聚了。”
抚箖道:“托太子殿下的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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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仔细瞧去,他们三人穿着同样的素衣,在同样的麦田。他想发笑,三个神命之人,汇聚在一片麦田。他想这个神命之地,真可笑。
怀文注视着天君,她不过是比天君早一点到这里来,但她师父已经在片麦田待上一段时间了。
怀文见到抚箖的第一眼并非追问她师父为何在这里,她轻声寻问:“师父,你爱这天下的子民吗?”
抚箖站在麦田里点点头,轻柔说道:“对不起,怀文。”
怀文站在原地,这位她一直敬仰的神呀,将她一步步拖到泥潭了去了。她记得柳闵说,人心莫测,她点头记下,她自以为自己辨别得了善恶,可到头来还是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师父。”
抚箖长叹:“对不起,我本来是想要保护你,不想你和我一样成为太子殿下的替罪羊。你的命格并不是在降世就被发现的,是在你杀了蝎子精后,命格才显露,我才发现的。”
“为你了不被天君带走,我和他说,要你做我的徒弟。只要是我的徒弟,最后都会到神界去,会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他同意了。可是偏偏你命格太强,我若不将你控压,你唯恐到风琴不过三日就要成仙了。所以即便你再怎么修炼,也是不会得道成仙的。”
怀文哽咽追问:“那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又要救我?”
抚箖悔恨而答:“师父从来没有要杀你,是天君又要历劫了,他需要你来当替罪羊。我不愿你同我一样,所以只好设局,将你的元神与□□分离。将你藏在风琴山,想等到你气息变得不一样,再将你复活。”
“只是天君太强,他很早就发现了你。也许是天君觉着,一举灭掉对手,太无趣。他便和我们玩起了这一场天命的游戏。我不得不设下很多布局,只为你能好好活着。”
“不管是三百年前你在清水池坠落到陵墓,还是现在满身的咒枷、满身的黑气,这些都是天君要用你的命格,来替他承受从前殷国千万子民的怒火,承受他背叛的子民的仇恨。”
“裴溯衾是天君的第一献祭。你是第二次。只可惜裴溯衾不是命格之人,所以献祭失败,才有了后续所有事情。”
“在这些计划好的事情里,你与玄邺之间的关系是最大的变数。天君知道,我也知道。所以天君本想以你的轮回作为条件,要挟玄邺做他的傀儡的。只可惜,玄邺他很聪明,他先闹上了神界,以裴溯衾的死为赌约,拿到了天君的承诺,广而告之三界,制止了一场大战,也破坏了天君的计划。”
真相渐渐浮出来,它们像连环套,一环套一环的,总是叫人逃不掉命运的纠缠。麦田的香味突然侵入怀文的鼻腔,她置身于麦田中,细细思考了很久。
“师父……”怀文很久之后才开口,“你后悔了吗?”
“对不起……怀文。”
怀文眺望远山静谧许久,缓缓问道:“师父……你这千年是不是过得很辛苦呀?”
抚箖怔住,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抬头望向怀文听她继续说:“但是师父,原谅你的不会是我。”
一只红灵蝶幻化在怀文手心,抚箖一眼便明白了。
抚箖眼神闪动,他向前向怀文追问:“你们已经……”
怀文又将一朵樱花狐火幻化,她温柔笑道:“师父,我有家人了。”
85. 决战空海十二星4
“我知道了……”抚箖低沉回应。
或许在他没有办法逃开天君的视线,将怀文保护起来开始,他意识到只有玄邺才能护住怀文开始,他就已经亲手将人交了出去。
本来是因为神命相同才想要保护起来的人,他从怀文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纯粹热爱,为天下而生。无可置否的在这相处中爱上了对方。
怀文将抚箖那失落的神情看在眼里,她沉默不言。
直至天君来到神命之地,将两人之间的沉寂打破。
“可笑吗,天君?你脚下踩着的是子民们种下的希望。”怀文问。
天君挑挑眉头:“希望……若他们的君王不安,这片土地还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呢?不过是战乱,祸害,死亡。”
风吹麦田,怀文舒缓心情说:“你错了……只有子民安,君王才能安呀。”
“你不配和我说这个。”天君微怒。
“太子殿下。”抚箖劝说道,“千年犯的错,不要在延续到现在了。我在这一片麦田,看日升日落,看麦子成熟。我才明白三界延绵不息的道理呀。”
天君低下头,抓下一把麦子,在手中揉搓。曾经他父皇说,要子民拥护他们的君王,那么就必须让他们吃饱穿暖,也要让他们居安思危,要让他们明白所有的美好生活都是君王的恩赐。
只用永远拥护他们的君王,才可以后的幸福的生活,
所以他不过是听了进去,好好的践行了而已。他怎么会有错呢?
“只能留下一个人。”天君道,“你们永远在我之下。”
风推着麦子前进,像一把巨大的镰刀,将闯入田地里的人赶出去。怀文与抚箖一跃而上,那些麦子就成了精,化作无数士兵,不断地斩杀他俩。
怀文变出她的明净剑,三五下除去麦子精,闪到天君跟前,与抚箖左右夹击,将天君逼退。天君将权杖化作利剑,与两人斗了十几个回合。
“太子殿下,收手吧。”抚箖继续劝。
“这是我的天下,叫我如何收手。”天君咬牙问。
怀文砍一剑,逼问:“既然是你的天下,为何世人不知,无人歌颂!将子民的自由还给子民吧!”
这话似乎激怒了天君,他将利剑置于眼前,双手合十,万剑齐发!抚箖挡在了怀文跟前,他本以为自己会因为天君的压制而受伤,却不想自己这一掌,什么都挡住了。
当下,抚箖便想到了什么,他喊道:“怀文!这里没有天君的压制!”
天君一听,更怒了。
他周身迸发出黑气,他面容开始变得狰狞,他吼道:“没有人可以压在我头上!我是这天下唯一的君王!”
黑气化作阴兵,他们踩在麦田上,他们要将这一片麦田摧毁,他们要将抚箖和怀文击杀。抚箖幻化出这千年来,风琴山所有仙逝的弟子。他们彼此在对抗!
远山已经看不见,麦田已经被践踏,怀文望着眼前打斗的场景。她想,这是一场悲剧,一场延续了两千多年的悲剧。
怀文心中感慨,这是秋日的麦田,是麦子收割的季节了。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怀文飞到高空,她张开双臂,神命之力,随之而展。
神命之地开始风云骤变,麦田与远山褪去,他们脚下空无一物。一条没有尽头,闪烁着金黄色星河在高空挂起。
星河流动,万象更新。
阴兵与幻化出来的风琴山弟子们,向上而去,他们融入星河。
天君预感不妙,他黑着脸紧握权杖:“我要让你亲手死在我手上。”
随着权杖地挥舞,巨大的环形封锁阵法在星河之下形成。抚箖见着,开始布设结界,他要护下怀文。
而怀文仰望他们,再看一眼那无尽流动的星河。她双手合十,再向两侧分开,一副卷起来的画卷,漂浮在空中。
怀文伸手一划拉,画卷围绕着天君与抚箖,形成一个圈。她胸腔有气,嗓音洪亮道:“既然殷国留下记载,那么今日便由我来记下。”
话音落下,无尽星河流出一条瀑布支脉,一路落到空白画卷上。很快画卷上开始显现字迹与画像。
天君与抚箖望去,那上面写着:殷国不眠太子殿下,天祭妄为,漠视人间,为君不仁,为民不善,谋害君王子民,按大殷法律,当诛之。
此时天君双目凶狠,他大喊一声将那强大的螺旋阵法重重砸在怀文与抚箖身上。只是他没有想到脱离了他抑制的抚箖,会这般有仙力,与他对抗。
抚箖喊道:“怀文,师父稳住他,而你将他除掉!不要手下留情,一举灭掉我们。”
怀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太子殿下……你的子民,让我带来一份礼物送给你。”
怀文一面说着一面变出那块巨大的石墓碑,厉色道:“你的子民要我把风琴山陵墓里,你亲手为你的子民打造的石墓碑,送给你。”
当即,怀文将“石墓碑送入画卷中,那书写下的文字顿时有了生命力。很快有一块小石头从画卷中丢了出来,砸在天君腰间。
天君蹙眉不悦,他盯回去,却发现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碎石头,陆陆续续从画卷里丢出来。
天君咬着牙道:“不要和我玩这样的把戏!”
“可是太子殿下……”怀文带着诚意与温柔答道,“这是你的子民送给你的礼物。”
天君将权杖挥动要将这一圈画卷烧毁,可是石块陆陆续续的从画卷里丢了出来,打断天君挥舞地动作。
反复如此,天君终于生气了,他气愤喊道:“我杀了——”
噼里啪啦的石头从画卷里丢出来,石头很快将天君包围起来,从脚到头,裹的严严实实的。
天君恼怒,金光从石头缝隙中射出来,伴随“嘭”的声响,围在他身上的石头,炸成粉末。
天君狠狠说道:“你们永远不可能——”
“咚——”
一块小石头砸在天君脑门上,天君先是朝着小石头丢来的方向,看了看怀文,再抬手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觉着手上黏糊糊的,还闻到了一股浅浅的血腥味。
他惊叹:“啊,原来是会痛的。”
太子殿下被砸死了。
太子已薨,四字在画卷上闪着金光。星河长流的瀑布还是流动,却在某一处空了一块出来。抚箖望着这幅画卷,从未有过的舒缓与平静,让他此刻如此安心。
太子死了,大殷永亡。
作恶的人,永不善终。
抚箖眺望那无尽的星河,他缓缓道:“怀文,师父……也该走了。”
“师父……”怀文轻轻念了一句。
抚箖感慨而发:“我这一生……并不安好,倘若有来世,我定然同你一样。怀文,为师……”
后半句话,抚箖在直面怀文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里,咽了下去。他是罪人,是这场劫难的推手,他没有资格,也不应该把那样的话说出。
所以抚箖转而改口说道:“历史不该被淹没隐藏,大殷之国历史应该被知道。世人要知晓,世人要明白,后人才会重蹈覆辙。我乃大殷罪人,我为自己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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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文,我已经不配称你师父了。只是我这个比较贪婪……”抚箖苦笑,“还想着若有来世,贪念成为你的……师父。”
话落,抚箖化作墨水,流进画卷中。画卷的空白被填满,大殷的史书终完成。星河瀑布停止流动,消失不见。画卷排开,怀文纵观大殷历史,千年情仇怨恨,家国兴旺……
在画卷最末端,怀文落下撰书者署名——大殷子民。
无尽星河,歌颂勇者,历史长河,江湖滚滚。怀文张开双臂,她的使命终于完成,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就让这一切归于自然,归于历史吧。
“啵……啵……啵……”
小白人围起来的圈内,不断闪出火花,空海十二星辰开始陨落。仓仑、师雨洛和姜礼堰,从海水之下浮了出来。他们猛然醒来,惊恐慌张,可又瞧星辰大海,记忆流转,他们静默。
玄邺与南枳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南枳哀伤而言:“星宿陨落,三界更替,他们死了。”
小白人围的圈内花火消尽了,他们又开始新的一轮舞动。他们在空中跳跃到玄邺上方时,停了下来。一本史书显现在圈内,又缓缓而降落。
玄邺伸手将史书接住,沉甸甸的重量,让他心颤动。他用手摸了摸史书,低声轻语:“怀文,你做到你想做的了。”
随之,玄邺轻轻将史书翻开,白光从里头照射出来。
“轰——”
所有人从空海消失。
旧君已逝,新君要登位,只是众神中央也推选不出来个比得上天君的人。他们从前只不过是觉着天君设的神官考核多了些,晋升难了些,流放的人多了些,其他不再多想。
抚箖也更不用说了,向来温润如玉,怎会料到他那凄惨的人生。
又说到抚箖弟子怀文,神官们更是震惊,小小仙徒竟然才是拯救这天下之人,甚至还把天君砸死了。若是她在这里,那岂不是新的天君?
一众神官,群龙无首。
有人想当新君,实力不够。有的人想当新君,又惧怕落得如此下场,总之谁来都当新天君,神官们都不服气。为此,神官们大闹,弄得三界不安。
这闹得人界春季延迟,落浮城里的樱花不能如期而开。玄邺瞧着枝头无花,怒上心头,带着危怨上了神界。
危怨一显,众神官静了下来。
玄邺训道:“人间春季,我花未开,你们是想到我花楼去坐一坐?”
众神急忙摇头,玄邺怒道:“那还不快去干活!”
众神吓得各归各位去了。南枳得知,端着酒坛子从宫殿处赶来:“翎山留下来喝口酒呀。”
玄邺瞪她一样:“神界如此混乱,你为何不作为!”
“我……从前醉鬼形象深入人心,他们怕我醉酒误事……将我剔除候选名单之外了。”南枳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憨憨笑道,“不过,我倒也乐得一个清闲,反正我也不爱干这件事。”
玄邺嫌弃的翻了个大白眼,南枳又笑道:“若你是神仙,这官位你来做最好了。反正你管理落浮千年,有的是经验。再不济,教导教导我们这里的人?”
“滚。”
“好咧。”南枳抱着酒坛子转身,想到了什么又转了回来,她提议道,“对了,今天恰好有一批新的神官飞升,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嗖——”
南枳的话未说完,玄邺人影已经不见,她抱着酒坛子,赶紧追上去:“喂,我送你的喜酒不要啦!”
新神飞升,天祥福泽,成仙而已。
正文结束
86. 番外
新来的一批神官里,有位大名鼎鼎的人。
众神官想着如此有头有脸的人,就不要走原先那一套神官晋升制度了。否则哪一天万一她不开心,把他们都炸了,那可不得了。但是吧,也不能太直接,该走的流程也走一走,只是把内容换一换就好了。
所以怀文成仙后的第一个考核是——请哄哄妖王玄邺。
为什要怀文哄呢?
因为众神官为了推选谁当天君而闹了好一阵子,错过了人间布施的时间,导致玄邺的樱花迟迟未开。气的妖王杀上了神界,所以众神为了讨好他,只能派出怀文了。
而怀文接收到任务后,萌萌地看向南枳,却见对方给自己抛媚眼。言外之意,怀文心领神会。她轻扬嘴角,是该好好补偿一下了。
天衔红晕时,落浮上空有一道金光划过,而玄邺在醉梦楼顶喝闷酒。本来他好不容易与怀文相聚,再续缘分。玄邺兴高采烈地想要和对方亲密接触,却被怀文拒绝。
理由是因为她马上要神官考核了。
这可把玄邺委屈,想要杀了那群神官。但在怀文面前说的确实:“好的,我等你哟,别来的太晚。
实际上心碎一地。
刚刚才重逢,怎么就不能亲密接触呢!烦死人了!怀文甚至以玄邺打扰她考核,将人劝回了落浮。玄邺本来不依地,他好不容易娶到了媳妇,怎么能够还没有享受新婚快乐,就要被赶回老家,独守空房呢。
但是怀文有自己的一套,她给玄邺设下未来的美好幻想。她说时机成熟之日,便是任由他“宰割”之时。
回想完,叹口气的玄邺,正要再喝一口,就感到身后有一阵冷风。他警惕起来,他假装继续喝酒,却在动作起始时,朝着背后送去一掌。
这一掌扑空了!玄邺却感知到了!他当即兴奋起来,他当即对着眼前隐藏的怀文进行点化。幸福降临,玄邺一把抱住怀文,闻着爱人的清甜的味道。他委屈的开口:“你终于来了。”
在玄邺怀里的怀文,紧紧回抱玄邺,她回应:“对不起,来的稍微晚一点。”
而玄邺突然凑近怀文的耳边温热的说:“时机到了。”
刷的片刻,怀文羞红了脸!她预备装糊涂,但玄邺紧紧抓牢她,笑着说:“我会让你终身难忘。”
这会夜幕才降临呢,床榻之上就有人急不可耐了。
只是怀文有点分心,她未来过这个地方。屋外满院的竹子,醇香的竹椿香酒味。夸大一点来说,这里和她在风琴山的住所差不多,甚至还要精致一些。
玄邺见怀文又些分心,他就把人搂过来,他牵着怀文的双手:“阿筠,看我。”
“这是你后来搭建的吗?”怀文眼珠子还是朝外看,她依旧好奇。
玄邺轻声回应,他捧起怀文的脸:“别看外面了,你看我。”
脸开始变红的怀文,想看玄邺又不敢看,虽然两人早已经行房过,但这种事情这么正经做的话,怪令人害羞的。
正在当缩头龟的怀文,被玄邺轻轻挑起下巴,他眼里情欲正浓,他开始诱惑:“阿筠,你喜欢我吗?”
这是什么话!怀文眼珠子亮晶晶地望着玄邺:“我若不喜欢,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回应,玄邺上扬嘴角:“那你能不能行动一下,让我知道你爱我。”
怀文很认真问:“怎么行动哦?”
玄邺呼一口热气在怀文侧脸,他说:“那你先亲亲我。”
“亲哪里?”下意识接话的怀文,下一秒,心跳加速,面色绯红,晃乱无措。
而玄邺却笑:“哪里都要。”
羞红的怀文,身子微微蜷缩,她只觉得自己身体滚烫,觉着这一刻,她整个人都是迷糊的。玄邺还眨着眼睛在看她,等到她。
“阿筠。”玄邺将怀文搂入体内,她眸色正欲。怀文见状,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捧起玄邺的脸,一点一点开始索取。
好像是奖励般,怀文亲亲玄邺地脸蛋,亲亲他的嘴角,亲亲他的鼻尖。爱人的亲吻和抚摸,实在是令人难以控制。
玄邺没能忍住,他先发动进攻了。她用手扣住怀文的后脑勺,狠狠地亲吻她的双唇。亲到两人身子都软糯,亲到一切都顺其自然地进行。
一顿操作,怀文觉着有点累,她想要倒在床上休息。但玄邺把她搂入怀里,让怀文靠在她怀里休息。
“你真棒,阿筠。”
“所以结束了吗?”怀文软软绵绵的问,她想去外面逛逛。
玄邺低下头来,亲了亲怀文的小脑袋,笑着挑逗:“我都那么久不见你了,你不能多陪陪我?你就想着外面的景色,是我还不够诱人吗?”
刹那间,怀文双目瞪大,她从玄邺怀里起来,她眼珠子打转,嘟囔:“我刚刚不是陪?我刚刚不是……不是以身相许了吗。”
玄邺笑,怀文实在是太美,他摸了摸某处,弄的怀文直打颤,身子又要变软。所以怀文捶了捶他的胸口:“别闹。”
“阿筠你刚刚说错了,我们是两情相悦。当然你以身相许,我也乐意。你要知道,我很爱你。”玄邺一面说一面开动。
床榻之上,情话动人。怀文软软糯糯地再次被玄邺扶住。在怀文那双清澈的底色的眼睛里见到欲色后,玄邺心弦拔响起来。
“唔—”
撩拨的吻终于落下了。
玄邺这次很有耐心,他先是添了添怀文的嘴角,再蜻蜓点水般玩弄双唇。弄的怀文不自觉的添自己的双唇。
听到玄邺细小的笑声,怀文脸红红地想要后退。但玄邺没让,他含住怀文的嫩唇,本来很轻,但一旦沾染,就急不可耐。
攻击性的感觉更多了,怀文想。交缠与唾液共存,吸一口,再吸一口。不知多久,怀文觉着自己有点眩晕……
明明来过一回了,但她还是太小看玄邺了。
好再玄邺及时松开了她,但这个只是暂时的。怀文才刚刚缓口气,玄邺按耐不住的手重新开始行动。
软绵绵的触感,让玄邺开始发狠。他只是轻轻眨眼,两人就赤裸相对。他让怀文坐在自己的跨上,两人紧密相连。
坦诚相见,密不可分。
空虚感随之而来。
怀文主动搂住玄邺脖颈,她头靠在一侧,她希望玄邺不要在撩逗她了。一来二去,怀文感到更空虚了。
她觉得不够了,不满足。她从玄邺肩膀上起来,用手扯了扯玄邺的耳朵催促他:“别玩了,快点来。”
这一次,玄邺再也忍不住了,反正前奏已经充分完成了。在彼此交融的刹那,双方都付出幸福的感叹。这是幸福的开始,玄邺亲吻了怀文的眼窝,在抓住怀文的心脏那一块后,他猛然开始运动。
先是扩胸动作,再然后是高抬腿,接着旋转跳跃……
每一个运动都有点难度的,但怀文还是跟随着玄邺学的挺好的,她抓着玄邺的后背,好似发力的人是她。导致她一套修生养性操下来,特别累!
但男人的体力比女人要强壮的多,并且玄邺是一只正年轻的又散发荷尔蒙的妖。两人闹过一两回后,他并未满足。但他见怀文有些累,就暂时放慢动作。他把怀文抱在怀里,两人紧紧相贴。
而怀文能够感知到是她肚子依旧鼓鼓的,她只要微微一动,就会感到全身麻酥酥的,就会忍不住发出娇媚的喊声。所以怀文反手抓了抓玄邺的侧腰:“你出来一会,让我歇歇。”
“这样也可以歇。”
怀文娇羞的不得了,没这样歇。就虚虚地说了一句:“这样……是想要再来吗?”
玄邺亲吻怀文的后脖笑着回她:“我没说不再来。”
怀文双眸一怔,只觉着自己两眼一黑。一旁的玄邺故意玩弄了几下,怀文瞬间就发出羞人的呻吟了。听到着诱人的叫喊后,玄邺又把热气喷洒在怀文后脖:“我爱你。”
好再来一遍。
灵魂与身体双修中,怀文脸色通红。幸好她此刻是背对着玄邺的,要不然她更羞了。在空虚被填满之后,怀文才懂得书上说的翻云覆雨真的妙极了。从前,怀文记得她的师兄师姐们,讨论过灵修一事。
师兄师姐们都说,此法可行。但倘若不是双方共有意愿,又或者双方身体无法吸引的话,那也无法灵修的。因为反抗和排斥,会导致即便灵修了,道法也不会增长,还可能会被对方吸走,而不是双双飞升。
那会的怀文似懂非懂,如今的她很懂了。
她和玄邺不只是双方愿意,身体彼此吸引,两人还会因为双修而大增内力。怀文就特别明显的感受到了,尤其是她突破咒枷那一次,她能够明显的感知到,一个美妙的夜晚,给她带来的道法加持。
“嗯——”怀文呻吟突然拉长。
“你怎么……”怀文眸子朦胧地问身后突然发动的玄邺,这让她心里一点准备也没有。而玄邺声音足够低沉和硬挺:“你又走神了。”
背对着还能知道她走神……怀文感慨万分。
“既然你回过神来了,那么我们继续。”玄邺开始发动,“阿筠——”
随着玄邺喊着怀文的名字,他脸上的青筋渐渐浮现,他去除下半身在发力之外,双手也不闲着,该摸就摸,该掐就掐。而嘴巴该亲就亲,该咬就咬。怎么幸福怎么来。
论一只狐妖的持久能力最高值是多少,怀文虽然无法回应脑海中这个想法,但是她和玄邺来过几次,她知道起码是两三个时辰起步。玩得疯的话,可以一夜不眠,再闹得久一点,恐怕要昼夜不分,彼此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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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了。
就好比这一次,两人玩到了后半夜……
玄邺这才肯放过怀文,他抱着怀文睡觉的时候夸:“阿筠,你真好。哪哪都好,身材好,体力好,动起来的时候也让人叫好。”
扭动的身体,娇声的喘息,白色的水渍……每一个点都让怀文感到羞涩。她翻过身捂住玄邺的双唇:“好了,赶紧睡觉,我真的累了。”
而玄邺那不安份的手,还在怀文身上游走,他邪魅笑笑:“那行,明天在玩。”
“……”
怀文内心:你最好的说的是真的玩!
虽然玄邺想夜夜笙歌,玩的不亦乐乎,随便帮怀文提升道法修为,但怀文以神官条例清心寡欲为理由,婉拒了玄邺这个想法。
玄邺就很委屈:“我们才成婚,哪有新婚夫妇不玩的。”
怀文一脸淡定:“那哪有新婚丈夫像你这样玩的。”
“所以我很厉害吧。”
确实厉害,怀文很喜欢。但她这回总不能说出来,免得玄邺翘上天去,当场拽她又开荤。只是怀文虽然不说,但她的回味的神情,还是被玄邺看见了,对方就扑过来了。
床榻之上,两道身影舞动起来了。
哎,怀文心想算了,他确实厉害,那就一起玩好了。反正她的考核任务就是哄妖王嘛,那她就努力哄,用力哄。
隔日下午。
鬼灭鬼切见到怀文之后,喜极而泣,它们说:“总算有血脉可以延绵了。”
挨着怀文而座的玄邺大喜,他面不改色的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晚上试试。”
而渐渐习惯玄邺如此需求的怀文,表面平静内心汹涌波涛。当天晚上她逃跑了,谁受得了!欲求不满的丈夫日日笙歌,还漫漫长夜无法停歇。
行房时候,怀文有一瞬间想过的,假若她不是修仙道士,没那么好体力,那玄邺可怎么办……
但这些都是假设,本真地现实是,她与玄邺势均力敌。晚上还是没能逃掉,丈夫的甜言蜜语和激情澎湃。
五日过去,怀文从床上醒来后,见玄邺暂且不再旁边,她便麻溜的起床。玩久了肚子饿了,她准备去觅食。再说了,她来落浮五日,五日都和对方在床上度过,这样持久下去,真不得了。
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怀文走出房门。她轻快地往下走,很快就留意到周围的人各个看她的时候,都带着敬仰的。怀文开始留意这些人,很快就听到他们窃窃私语:看这就是城主夫人和外面的画像一样。
怀文内心想,外头的画像?
她扭过头,那窃窃私语的人立即面带微笑:“下午好呀,城主夫人。”
怀文礼貌回应对方就往前走,但她的顺风耳朵还是听到了,有人疑惑城主夫人怎么那么爱睡懒觉。城主大人可是一大早就出来了。
闻言,怀文轻微心虚,这还不因为他们的城主大人作的!
就此怀文赶紧溜了出去,她到了楼下,看到屋外聚集着许多人。她十分好奇,就走了出去。当她转世仰头顺着众人的目光,往上看后,瞬间红了脸。
一副巨大的画像,被挂着醉梦楼门口。而画像里的人是她和玄邺。两人穿着喜服,喜结连理。要知道玄邺有很多张面皮,今天他这样把自己的真皮展露出来,一定是下定决心的。
现在他光明正大的告诉全天下他长什么样子,他的夫人长什么样子。
不仅如此,在画像下方还贴着一张告知。因为城主大人成婚,决定从今日起大庆祝,三日饮酒不算账,与众人共享欢乐。
“果然是天生一对。”
“好一个俊男美女。”
“好事好事,城主娶媳妇,我们有酒喝。”
……
“怎样?”玄邺靠近怀文在她耳边询问。
脸红耳热的怀文咬了咬唇:“是不是太……热烈了些。”
玄邺搂住怀文的腰:“是吗?我觉得还不够呢。”
因为三日的行房之乐,这个搂腰让怀文不自觉的身子微微紧起来,她压下音量:“我觉得足够了……”
“哎,是城主大人和城主夫人!”有人回头看到了这对咬耳朵的新婚夫妇。
当即众人围过来,他们祝贺着,嚷嚷着。城主大人心情大好,挥一挥手,金币掉落,引得众人高呼城主万岁,城主和城主夫人千年好合,早生贵子……
还挺有钱的。
也挺败家的。
为此,怀文一把握住玄邺的手腕,迈步而飞。空中两道亮丽的身影,一红一白。随之而下的是绚烂美丽的樱花,漫天飞扬。
三百年前人们传,翎山玄邺要杀人妖小徒怀文。现在人们传,翎山玄邺娶了神官怀文。四海八荒,四处都在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