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一笑很合理吧》 第1章 这一巴掌,教你什么叫嫡庶尊卑! 初秋的雨,带着点儿凉意,淅淅沥沥地打在将军府后院那几株半死不活的芭蕉叶上。 两个负责洒扫的粗使婆子躲在廊檐下偷闲,嘴巴也没闲着。 “啧,瞧见没?二小姐院里的彩珠又往大小姐的‘听雪阁’去了,手里还捧着个锦盒,准没好事。” “唉,大小姐性子也太软和了。明明是正经嫡出,却被继夫人和二小姐拿捏得死死的。上月夫人留下的那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不就是这么被‘借’走的?说是借,何时还过?” “可不是嘛!将军在京营操练兵马,一年半载回不来几次,回来见着大小姐,二小姐和继夫人就在旁边扮慈母贤妹,将军哪知道内情?大小姐又是个锯了嘴的葫芦,生怕给将军添堵……可怜哟。” “嘘!小声点,别惹祸上……” 婆子的话音还未落,就被听雪阁方向传来的一声极其清脆响亮的“啪”声硬生生打断。 两人面面相觑,这声音……不像摔杯子,倒像是……扇耳光? 听雪阁内,气氛凝滞。 晏辞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右手,低头看了看,这原主的身体还是太弱,力道不足现代的三成,回头得加强锻炼。 她面前,穿着桃红绫缎裙衫的庶妹晏楚楚,捂着自己瞬间红肿起来的左脸,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难以置信和惊怒交加。 “你……你竟敢打我?!”晏楚楚尖声叫道,声音都在发颤,她身边的丫鬟彩珠也吓傻了,手里那个原本准备用来装“借”来的首饰的锦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晏辞没理她,转头看向身边那个眼睛瞪得比当事人还大、小拳头紧握、浑身紧绷的小丫鬟,淡淡开口:“青雀。” 小丫鬟青雀一个激灵,几乎是本能地,上前一步,扬起手——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结结实实扇在了晏楚楚另外半边脸上。 动作流畅,毫不拖泥带水。 青雀打完了,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胸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畅快和热血!她以前只会跪地求饶,要么就是用自己的小身板挡在小姐前面挨打挨骂,今天……今天居然亲手打了欺负小姐的人?! 晏辞满意地勾了勾唇角,不错,这小丫头,有潜力。 “啊——!”晏楚楚两边脸对称地肿了起来,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晏辞!你们两个贱人!我要告诉母亲!让母亲把你们都发卖出去!” 晏辞这才慢条斯理地掏了掏耳朵,仿佛嫌她吵。 “告诉继母?”她声音带着刚睡醒不久的慵懒,却字字清晰,“好啊,正好也让父亲回来评理,看看他英勇神武的将军府里,出了个什么样的贼。” “你胡说什么!谁、谁是贼!”晏楚楚眼神闪烁,底气不足。 晏辞踱步,走到那掉落的锦盒边,用脚尖轻轻踢了踢,目光落在晏楚楚刚刚伸出的那只手上,眼神倏地一冷,“不问自取,视为偷,三番五次,强索硬抢嫡姐亡母遗物,视为不孝不悌。晏楚楚,你是觉得我将军府的门风太严,想用你这张厚脸皮去试试那御史台门口登闻鼓的硬度吗?” 她语气不重,甚至没什么起伏,但“不孝不悌”、“御史台”、“登闻鼓”这几个词砸下来,晏楚楚的脸瞬间白了。 这……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被她几句话就拿捏住的晏辞吗?她怎么会懂这些?说话怎么如此刁钻狠毒! “你……你血口喷人!我只是……只是来看看姐姐!姐姐不愿借便罢,为何动手打人?”晏楚楚试图扭转局面,拿出惯用的楚楚可怜姿态,可惜两边肿起的脸颊让这姿态显得不伦不类。 “打你?”晏辞笑了,那笑容明艳张扬,带着几分痞气,与她这张绝美的脸形成一种惊人的反差魅力,“这第一巴掌,打你目无尊卑,擅闯嫡姐闺阁。第二巴掌,打你心怀叵测,觊觎嫡母遗物。” “更何况,方才见你眼神发直、伸手欲扑、状若癫狂,姐姐我这是担心你突发急症,好意帮你清醒清醒。怎么,还不谢谢姐姐?” 她向前逼近一步,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晏楚楚下意识后退。 “至于为什么动手前不先跟你啰嗦几句……”晏辞歪头,眼神无辜又恶劣,“因为我这人,讲究效率,能动手教育,就绝不多费口舌讲道理,毕竟,跟听不懂人话的东西讲道理,纯属浪费生命。” “你!你骂我是东西!”晏楚楚气疯了。 “哦?”晏辞挑眉,“原来你不是东西?那倒是我误会了。” “噗——”一旁的青雀没忍住,笑出了声,连忙捂住嘴,但那双大眼睛里已经满是崇拜的小星星,小姐……小姐骂人好厉害!不说一个脏字,却比市井泼妇骂街还让人憋屈! 晏楚楚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晏辞你了半天,硬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那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差点当场厥过去。 “好!好你个晏辞!你给我等着!”她最终只能摞下一句毫无威慑力的狠话,捂着脸,带着同样吓破胆的彩珠,哭哭啼啼地跑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 青雀看着她们狼狈的背影,激动得小脸通红:“小姐!您太厉害了!您……您刚才就像戏文里说的那个……那个女战神!” 晏辞揉了揉手腕,不甚满意:“力气还是小了青雀,回头去找根结实点的藤条来,不,直接去买根马鞭,要牛皮的那种,抽起来带响,手感也好。” 青雀眼睛更亮了,用力点头:“是!小姐!”跟着这样的小姐,太有安全感了! --- 与此同时,将军府隔壁,一座更为恢弘府邸的观景楼上,身着墨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的宸王萧景渊,正凭栏而立,将隔壁听雪阁院子里发生的那一幕尽收眼底。 他面容俊美无俦,凤眸深邃,只是脸色透着些许外人眼中“久病缠身”的苍白。 身边的贴身侍卫惊羽,同样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王爷,这晏家大小姐……是撞邪了?还是终于忍无可忍,彻底疯了?”那出手的利落劲儿,那骂人的刁钻劲儿,跟以前传闻中那个怯懦木讷的将军嫡女,简直判若两人! 萧景渊没有回答,因为他脑海里,正响起一个毫无感情起伏的机械音: 【叮!检测到关键人物晏辞完成“手撕庶妹”初阶剧情,新手大礼包触发成功!脑残……咳,‘绝世良缘’系统正式绑定!宿主:萧景渊。】 萧景渊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何物在孤脑中作祟? 【友情提示:初始任务,必须强制接受,任务失败惩罚:于明日早朝时,当众高声演唱民间小调《摸鱼儿》】 萧景渊:“……”唱《摸鱼儿》?还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这惩罚何止脑残,简直恶毒! 【任务一:现在、立刻,对着晏大小姐的方向,大声夸赞她——“姑娘骂人的姿态,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 萧景渊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昆山玉碎?芙蓉泣露?那都是形容绝世乐音或美人泣泪的!怎么能用来形容骂街? 这破系统,确定不是来找茬的? 惊羽只见自家王爷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周身寒气四溢,正想询问是否身体不适,却听王爷用一种极其隐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朝着隔壁院子,清晰地说道: “姑、娘、骂、人、的、姿、态,”他顿了一下,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 “……” 空气死一般寂静。 隔壁院子的晏辞和青雀,齐刷刷地抬头,循声望来。 惊羽的下巴,“哐当”一声,砸在了脚背上,他惊恐地看着自家王爷,内心疯狂咆哮:王爷!您是不是对“美”有什么天大的误解?!还是您这“病”已经严重到影响视力和听力了?!完了完了,王爷真的病入膏肓了! 晏辞眯着眼,看着隔壁观景楼上那个长身玉立、颜值极高的病美人,虽然隔得有点远,但那双眼睛……啧,深邃得跟寒潭似的,不像是个脑子有毛病的啊。 她摸了摸下巴,低声问青雀:“那人谁啊?” 青雀小声回道:“小姐,那是咱们隔壁宸王府的宸王殿下,萧景渊。以前是咱们北梁的战神呢,可惜后来受了重伤,身体就垮了,现在深居简出的……” 宸王?战神?病秧子? 晏辞唇角勾起一抹兴味的弧度,有意思,夸人骂街夸得这么……别致?还是个曾经的高手? 而楼上,被迫完成任务的萧景渊,在对上晏辞那双探究中带着几分戏谑的明眸时,脑中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任务一完成!奖励:无。本系统宗旨:只罚不奖,主打一个陪伴。】 萧景渊额角青筋微跳,强压下把这破系统从脑子里揪出来捏碎的冲动,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栏杆。 “王爷!您……您没事吧?要不要属下宣太医?”惊羽赶紧跟上,一脸担忧,主要是担忧王爷的精神状态。 萧景渊脚步一顿,冷冷瞥了他一眼:“孤没事。” 他只是,绑定了一个脑子有坑的东西。 而楼下院子里的晏辞,收回目光,对青雀吩咐:“鞭子记得买,另外,去打听打听,三日后宫中是不是有中秋宫宴?” 青雀一愣:“小姐您怎么知道?帖子刚送到府上不久,继夫人那边正打算用‘您身体不适’的借口,只带二小姐去呢!” 晏辞笑了,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锋芒和期待。 “怎么去是我的事。但既然有人不想我去……”晏辞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锐利,“那我偏要去给他们好好‘助助兴’。” 第2章 宫帖?我自己拿! 晏辞说要给宫宴“助助兴”,那就绝不是随便说说。 听雪阁里,青雀一边给新买来的牛皮马鞭上油,一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继夫人肯定把宫帖捂得严严实实,咱们怎么去啊?难道要……硬抢?”她挥了挥小拳头,现在她觉得,跟着小姐,没什么是不能用暴力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加点骂功。 晏辞正对着一面模糊的铜镜比划着刚让青雀翻箱倒柜找出来的一件半旧骑射服,原主母亲留下的,料子倒还结实,她头也没回:“抢?那多没技术含量,咱们是讲道理的人。” 青雀眨巴眨巴大眼睛,满脸写着“小姐您对‘讲道理’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走,”晏辞把骑射服往肩上一搭,拎起那根油光锃亮的新马鞭,“去跟咱们‘慈爱’的继母,好好讲讲‘嫡庶尊卑’和‘亡母遗物’的道理。” 主院,锦瑟堂。 继母柳氏正悠闲地品着新到的雨前龙井,听着心腹嬷嬷汇报三日后宫宴的准备事宜。庶女晏楚楚坐在下首,两边脸颊敷着厚厚的药膏,眼睛哭得红肿,抽抽噎噎。 “母亲,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晏辞她疯了,她不仅打女儿,还污蔑女儿是贼!这要是传出去,女儿还怎么做人?咱们将军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晏楚楚哭得那叫一个凄惨,绝口不提自己先去挑衅想强抢首饰的事。 柳氏放下茶盏,保养得宜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鸷,但声音依旧温和:“楚楚放心,母亲定然不会让你白受委屈。宫宴她休想去,回头等你父亲回来,母亲再好好跟他分说分说,定要让她知道厉害。”她盘算着,等老爷回来,她自有办法把白的描成黑的,坐实晏辞“性情顽劣、殴打姐妹”的罪名。 正说着,门外传来丫鬟惊慌的声音:“夫人,大小姐、大小姐她……” “砰!” 主院的门被一股大力直接从外面推开,晏辞拎着马鞭,带着青雀,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阳光从她身后照入,在她周身镀上一层光晕,却莫名带着一股煞气。 柳氏脸色一沉:“辞姐儿,你这是做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晏楚楚更是像受了惊的兔子,猛地往柳氏身后缩去,看向晏辞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恨。 晏辞目光在柳氏和晏楚楚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柳氏手边小几上那份泥金封皮的宫帖上。她勾唇一笑,鞭梢随意地点了点那宫帖:“规矩?继母跟我讲规矩?那咱们就先聊聊规矩。” 她往前一步,明明笑着,眼神却冷冽如刀:“按《北梁礼制》,正三品以上官员嫡出子女,凡无大过错者,皆在宫宴受邀之列,请问继母,我,晏辞,将军府正儿八经的嫡长女,是犯了哪条宫规戒律,还是触了哪条国法家规,竟连宫帖的面都见不着,就被您一句‘身体不适’给打发了?” 柳氏被问得一噎,强自镇定:“我这也是为你好!你性子怯懦,宫宴上规矩大,贵人又多,我是怕你言行不当,冲撞了贵人,连累我们整个将军府!” “怯懦?”晏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手腕一抖,牛皮马鞭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的炸响,吓得柳氏和晏楚楚同时一哆嗦。 “继母消息不太灵通啊。”晏辞用鞭梢轻轻敲打着掌心,“看来是没听说,我前两天刚用这‘怯懦’的性子,教了教我那不懂尊卑、手脚不干净的庶妹,什么叫将军府嫡女的‘规矩’。” 她目光转向瑟瑟发抖的晏楚楚:“二妹妹,你说,姐姐我‘怯懦’吗?” 晏楚楚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摇头。 晏辞目光扫过晏楚楚红肿未消的脸,惊讶道:“哟,妹妹这脸是怎么了?莫不是昨日不小心撞门框上了?啧啧,这将军府的门框也该修修了,专往人脸上撞。” 柳氏气得胸口起伏,指着晏辞:“你、你、你放肆!” “放肆?”晏辞笑容一收,眼神陡然锐利,“我还有更放肆的!柳氏,我母亲嫁妆单子上那十二匹云雾绡,江南贡品,价值千金,如今在谁库里?我母亲留下的田庄铺面,这五六年的收益几何,账本可敢拿出来对一对?还有,我外祖父家每年送来的节礼,十成里到我手中有几成?这些规矩,继母要不要也一并跟我讲讲清楚?” 晏辞每问一句,柳氏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事她自认做得隐秘,这死丫头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晏辞不等她回答,一步上前,直接伸手拿过那份宫帖,在手里掂了掂:“宫宴,我去定了,不仅要去,还要风风光光地去,我母亲的嫁妆,还有这些年被你们吞掉的东西,三天之内,原封不动地送回听雪阁,少一件……” 她手腕一扬,马鞭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卷过柳氏身旁高几上一个名贵的粉彩牡丹花瓶。 “啪嚓!” 花瓶应声碎裂,瓷片四溅。 “……这就是榜样。” 晏辞说完,看也不看脸色惨白如纸的柳氏和吓傻了的晏楚楚,将宫帖往怀里一揣,转身就走。青雀挺起小胸脯,昂首挺胸地跟上,只觉得扬眉吐气! 走到门口,晏辞脚步一顿,回头,对着惊魂未定的柳氏嫣然一笑:“对了,继母,记得给我准备参加宫宴的行头,要最好的,毕竟,将军府嫡女,丢不起那个人。” 直到晏辞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柳氏才猛地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碎片混合着茶水,一片狼藉。 “反了!反了天了!”她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小贱人!她怎么敢!” 晏楚楚这才哭出声:“母亲,怎么办啊?难道真要把东西还给她?还要给她准备衣服首饰?” 柳氏眼神阴毒,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还?做梦!宫宴……呵,她想出风头?我就让她出个够!楚楚,你过来……” 她拉过晏楚楚,压低声音,如此这般地吩咐起来,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想在宫宴上翻身?她就要让这小贱人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 隔壁宸王府,书房。 萧景渊正在处理密报,脑海中那该死的机械音又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叮!系统任务发布!任务二:立刻前往将军府侧门巷口,对晏辞说——“姑娘挥鞭的英姿,让本王想起当年在边关抽敌酋的快意。”】 【友情提示:若任务失败,将于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裸奔高呼“我是短袖”三声。】 萧景渊执笔的手一顿,上好的狼毫笔尖在密报上洇开一团墨迹。 他闭上眼,额角青筋欢快地跳动,抽敌酋的快意?这破系统还能不能更离谱一点? “惊羽。”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 “属下在!”惊羽立刻现身,眼神警惕,生怕王爷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备马,去将军府侧门巷口。” 惊羽:“???”王爷,您这病是不是又加重了?去那儿干嘛?偷窥吗?! 尽管内心疯狂吐槽,惊羽还是麻利地备好了马,主仆二人,一个面无表情内心火山喷发,一个满腹狐疑觉得主子病入膏肓,策马来到了将军府侧门那条僻静的巷子。 刚到巷口,就见晏辞带着青雀从里面出来,青雀手里还捧着一包刚买回来的点心。 萧景渊深吸一口气,驱马上前,拦在了晏辞面前。 晏辞挑眉看着去而复返的“病美人”宸王。 萧景渊看着她,薄唇微动,用他那低沉磁性却毫无波澜的声线,一字一顿地念出了那句让他羞耻到脚趾抠地的台词: “姑、娘、挥、鞭、的、英、姿,”他顿了一下,艰难地补充完,“让、本、王、想、起、当、年、在、边、关、抽、敌、酋、的、快、意。” “……” 巷子里一片死寂。 青雀手里的点心差点掉地上,小嘴张成了O型,眼珠子就差掉下来了。 惊羽痛苦地捂住了脸,没眼看,真的没眼看!王爷!您的战神形象啊!彻底碎成渣了! 晏辞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容明媚,带着几分玩味和探究,她上下打量着萧景渊,目光在他劲瘦的腰身和修长的手指上停留片刻。 “哦?”她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戏谑,“原来宸王殿下也好这口?看来咱们……志趣相投?” 萧景渊:“……”不,孤并不想与你志趣相投!孤是被逼的! 【叮!任务二完成!奖励:无。】 萧景渊黑着脸,二话不说,调转马头,绝尘而去,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惊羽连忙跟上,内心哀嚎:王爷,您跑慢点!属下觉得您更需要看的是脑子啊! 晏辞看着那一人一马迅速消失的背影,摩挲着下巴,眼中的兴味更浓了。 这个宸王,好像……不太对劲啊。 不过,还挺有趣的。 ---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柳氏果然咬着牙,陆陆续续送了些东西回听雪阁,虽然远未达到晏辞要求的“原封不动”,但至少表面功夫做了些,一套像样的宫装头面也送了过来。 中秋宫宴当日,将军府的马车晃晃悠悠驶向皇宫。 马车里,晏楚楚穿着一身簇新的水红衣裙,戴着精致的首饰,努力维持着镇定,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瞥向对面闭目养神的晏辞。晏辞只穿着一身素雅却不失贵气的湖蓝色宫装,发髻简单,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妆容清淡却通身的飒爽气度,那根牛皮马鞭,就随意地放在她手边。 晏楚楚手心有些出汗,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那个极其小巧隐蔽的纸包。成败,在此一举了! 皇宫,琼华殿。 丝竹管弦,觥筹交错,一派皇家气象。 晏辞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无他,只因这位将军府嫡女以往在这种场合都是缩在角落,毫不起眼,今日却落落大方,姿容绝世,让人眼前一亮。 柳氏带着晏楚楚与相熟的夫人小姐寒暄,刻意冷落着晏辞。晏辞倒乐得清闲,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品尝着御膳房精致的点心,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全场。 她看到了坐在上首,一身亲王服制,脸色依旧“苍白”,却难掩俊朗的萧景渊。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抬眼望来,两人视线在空中一碰,萧景渊立刻面无表情地移开,耳根却几不可察地泛起点点红晕。 晏辞心里好笑,这王爷,还挺纯情? 繁琐的礼仪过后,宴席正式开始,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一派和乐。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一些世家子弟和贵女开始按惯例展示才艺,琴棋书画,歌舞翩跹。 很快晏楚楚便按捺不住,在表演了一曲琵琶,赢得些许掌声后,她起身,朝着御座上的皇帝和皇后盈盈一拜,声音娇柔: “陛下,皇后娘娘,臣女听闻家姐近日勤加练习,剑术与箭法颇有进益,想我将军府以武起家,姐姐身为嫡女,若能展示一番,想必更能彰显我北梁尚武之风!” 这话一出,不少知道晏辞底细的人都露出了诧异或看好戏的神情,谁不知道晏家嫡女自小体弱,别说骑射舞剑,怕是连重物都提不动,这不是明摆着要她出丑吗? 柳氏在一旁假意呵斥:“楚楚,休得胡言!你姐姐身子弱,哪里会这些?” 皇帝倒是来了兴致,看向晏辞:“哦?晏爱卿的嫡女,竟也通晓武艺?朕倒想看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晏辞身上。 晏辞缓缓起身,神色平静,心中冷笑:来了 她正要开口,晏楚楚却端着一杯酒,袅袅婷婷地走到她面前,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姐姐,表演才艺前,先饮杯酒壮壮胆色吧?” 那酒杯递过来的瞬间,晏辞敏锐地捕捉到晏楚楚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和恶意,以及她袖口处极淡的、不正常的香气。站在晏辞侧后方的青雀,也猛地瞪大了眼睛,紧张地看向自家小姐——她也看见了!二小姐袖子里有东西!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晏辞并没有如众人预料的那般接过酒杯,或者推辞。 她倏然出手,快如闪电! 左手一把精准地扣住晏楚楚递酒那只手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晏楚楚吃痛,手指一松,酒杯往下掉落。与此同时,晏辞右手顺势接住下落的酒杯,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捏住晏楚楚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毫不犹豫地将整杯酒给她灌了下去! 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唔!咳咳咳……”晏楚楚被呛得猛烈咳嗽,酒水顺着嘴角流下,弄花了精致的妆容,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想要抠喉咙,却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琼华殿,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晏辞松开手,将空酒杯随手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看着惊慌失措、脸色开始泛不正常红晕的晏楚楚,声音清晰地响彻大殿: “二妹妹,既然这‘壮胆酒’如此好,还是留给你自己享用吧。” “毕竟,”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看起来,比我更需要它。” 第3章 殿前风云:一杯酒掀翻阴谋局 琼华殿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晏辞那反手灌酒的狠辣果决震住了,那动作,那气势,哪里还有半分往日怯懦的影子? “啊~~好热……我好难受……”晏楚楚被灌下那杯酒不过几息,药力便猛地发作起来。她脸颊酡红,眼神迷离,开始不受控制地撕扯自己的衣领,嘴里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身体软绵绵地就要往最近的皇子席位上倒去。 “啊——!”那位皇室子弟吓得连连后退。 “楚楚!”柳氏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扑过去想拉住女儿,却被晏楚楚胡乱挥舞的手臂推开,狼狈地跌坐在地。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皇帝脸色铁青,猛地一拍御案,皇后亦是面露嫌恶,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拦住她!” 几个太监慌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按住已然神志不清、丑态百出的晏楚楚,用布团塞了她的嘴。 殿内一片哗然,诸位大臣和家眷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看向柳氏和晏楚楚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嘲讽。这哪里是壮胆酒?分明是……那种腌臜东西!竟敢带到宫宴上来,还想算计嫡姐? “陛下!皇后娘娘明鉴!”柳氏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指着晏辞哭嚎,“是晏辞!是她陷害楚楚!是她在那酒里下了药!求陛下、娘娘为臣妇母女做主啊!” 她这倒打一耙,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无耻。 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到晏辞身上,想看她如何应对。 晏辞却不慌不忙,她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个被晏楚楚掉落后又被她用来灌酒的酒杯碎片,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然后递给匆匆被召来的太医。 “太医,劳烦查验,这酒杯边缘,除了酒气,可还有别的什么味道?”她声音清晰冷静,与柳氏的歇斯底里形成鲜明对比。 太医恭敬接过,仔细查验,又看了看被制住的晏楚楚的状态,转身回禀:“陛下,娘娘,此酒杯边缘残留一丝极淡的‘春风渡’气味,与晏二小姐症状吻合。且……这药性猛烈,若非及时服下,便是此等反应。” “春风渡”三字一出,众人更是哗然,这可是宫里明令禁止的秽药! 晏辞这才看向脸色惨白的柳氏,唇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继母,听见了?这酒杯,可是二妹妹亲手端过来,非要‘敬’给我的。众目睽睽之下,我连碰都没碰过酒杯,如何下药?难道是我隔空施法,将药下在了二妹妹自己的袖口里,再让她自己掏出来抹在杯沿上,然后来害我不成?” “还是说,继母觉得,是我掐着二妹妹的手,逼她把这种脏东西带进皇宫?是我按着她的头,逼她在御前失仪,自毁名节?” “我竟不知,我晏辞何时有了这等通天本事,能操控他人心智言行至此?” 柳氏被问得哑口无言,浑身发抖,只会重复:“你……你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晏辞轻笑一声,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回御座,“陛下,娘娘,是非曲直,已然明了,二妹妹年纪小,或许是一时糊涂,受人蛊惑,但将此等污秽之药带入宫宴,意图构陷嫡姐,玷污宫闱清誉,其行可鄙,其心可诛!”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沉痛与委屈:“臣女受些委屈无妨,但宫宴庄严,皇室体面不容亵渎!今日若非臣女侥幸察觉,此刻当众出丑、累及家门清誉的,便是臣女了!届时,臣女百口莫辩,父亲在外征战,若闻此讯,该何等寒心!” 皇帝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他看向柳氏和挣扎呻吟的晏楚楚,眼中满是厌恶。 “够了!”皇帝厉声打断还想哭诉的柳氏,“事实俱在,还敢狡辩!将军府柳氏,治家不严,纵女行凶,即日起禁足府中,抄写《女戒》、《女则》各一千百遍,未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府门半步!庶女晏楚楚,心思歹毒,行为不端,拖下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即日送回府中,严加看管!” “陛下!陛下开恩啊!”柳氏瘫软在地,涕泪横流。 侍卫上前,毫不留情地将还在药力中扭动的晏楚楚拖了下去,很快,殿外就传来了沉闷的杖责声和晏楚楚变了调的惨叫。 殿内众人噤若寒蝉,看向晏辞的目光彻底变了,这晏家嫡女,不仅容貌绝世,口才更是了得,三言两语便扭转乾坤,将意图害人者反噬其身!厉害!当真厉害! 就在这气氛肃杀,众人心思各异之际—— 某位王爷的脑海里又不合时宜地响起了那该死的机械音: 【叮!系统任务发布!任务三:立刻上前,执起晏辞的手轻轻揉按,并深情款款地说——“方才捏那腌臜东西的下巴,可曾伤着?本王瞧着,心尖都疼了,下次这种粗活让我来。”】 【失败惩罚:于京郊皇家猎场,身着大红肚兜,策马狂奔并高唱《十八摸》。】 刚端起酒杯准备压惊的萧景渊,手猛地一抖,酒水洒了满身。 他闭上眼,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悬崖边摇摇欲坠。揉手?心尖疼?这系统是哪个话本子看多的蠢货弄出来的?!是嫌他丢人丢得还不够彻底吗?! “王爷?您……您没事吧?”惊羽看着自家主子瞬间铁青又泛红的脸色,心惊胆战,王爷不会又要发病了吧? 萧景渊下意识地看向场中那个湖蓝色的身影,却见皇帝处理完柳氏母女,目光落在了晏辞身上,语气缓和了些许: “晏辞,你受委屈了。方才晏楚楚提及你通晓剑术箭法,可是真的?若真有所长,不妨展示一番,也好让朕看看,晏爱卿的虎女风范。” 显然,皇帝是想借此机会,缓和一下气氛,也给受了委屈的忠臣之女一个展示的机会。 晏辞微微一笑,从容应下:“臣女技艺浅薄,不敢与父亲相比,只是母亲在世时,曾请师傅教导过几日,略知皮毛,既然陛下有兴,臣女便献丑了。” 立刻有宫人抬上箭靶,奉上宫中常用的练习弓箭,以及一柄未开刃的装饰用长剑。 晏辞先走向弓箭。她拿起那张弓,拈了拈分量,太轻。但她神色不变,搭箭、开弓、瞄准——动作流畅,姿态优美中透着一股难言的飒爽。 “嗖!嗖!嗖!” 三箭连珠,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看那箭靶—— 三支箭,并非齐齐钉在靶心,而是第一支正中红心,第二支劈开第一支的箭尾也钉入红心,第三支则再次劈开第二支的箭尾,稳稳占据中心! 一箭追尾,三箭归一! “好!” “好箭法!” 短暂的寂静后,满堂喝彩!就连那些武将出身的官员也忍不住点头,这手箭法,不仅准,更是巧!没有多年的苦功和绝佳的天赋,绝做不到! 皇帝眼中也露出惊艳之色:“好!不愧是晏爱卿的女儿!” 晏辞放下弓箭,又拿起那柄长剑,她执剑而立,对御座行了一礼,随即手腕一抖,剑光乍起! 没有寻常女子舞剑的柔媚,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隐隐的杀伐之气,却又融合了现代舞蹈的韵律感,刚柔并济,赏心悦目,劈、刺、撩、扫,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带着隐隐的破空之声,剑光在她周身流转,如银蛇狂舞,又如白虹贯日,衣袂翻飞间,湖蓝色的身影与雪亮的剑光交织,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没有多余的花哨,只有精准、迅猛、充满力量的招式,时而轻盈灵动,时而凌厉霸道。 就连一直强装镇定、实则内心疯狂吐槽系统任务的萧景渊,此刻也看得微微怔住,眸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和探究,这女子的剑术路数,好生奇特…… 一曲终了,晏辞收剑而立,气息平稳,面不改色。 整个琼华殿再次陷入寂静,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热烈的掌声和赞叹! “此等英姿,方是我北梁贵女典范!”皇帝抚掌大笑,显然极为满意。 赞叹之声此起彼伏,方才那些因她灌酒、怼人而觉得她过于泼辣的人,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此女确有傲视群芳的资本! 晏辞放下长剑,对着御座再次行礼,姿态不卑不亢:“雕虫小技,献丑了。” 就在这满堂赞誉声中—— 萧景渊深吸一口气,在脑海中那“大红肚兜策马狂奔”的恐怖画面驱使下,硬着头皮,顶着无数道疑惑的目光,走到了刚刚收势的晏辞面前。 他努力忽略周围能杀死人的注视,然后,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目光中,他一把抓起晏辞的右手,动作看似迅猛,落在她手上时却意外地放轻了力道,用一种极其别扭、仿佛手里捧着的是块烙铁般的姿势,笨拙地……揉按起来? 晏辞:“???” 众人:“!!!” 与此同时,萧景渊那张俊美却常年冰封的脸上,挤出一个堪称扭曲的“深情”表情,用他那低沉磁性,此刻却硬邦邦如同念悼词的声线说道: “方、方才捏那腌臜东西的下巴,”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在说,“可、可曾伤着?” 他顿了一下,仿佛用尽了毕生勇气,才从喉咙里挤出最后那句让他羞愤欲死的话:“本、本王瞧着,心、心尖都疼了,下、次、这、种、粗、活、让、我、来。” “……” 琼华殿内,第三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刚才晏楚楚的事是哗然,那现在就是纯粹的惊悚了! 惊羽已经彻底石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完了,王爷不是病了,是中了邪了!得赶紧请天师!不,请十个! 几位老古板御史已经捂着胸口,一副快要厥过去的模样。 晏辞也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耳根通红,却强作镇定说着“深情”话语的男人,感受着他掌心因为紧张而渗出的细微汗意,突然觉得这男人……有点可爱。 晏辞非但没有抽回手,反而用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哦?王爷还会干这种粗活?” 萧景渊如同触电般猛地收回手,强装镇定:“略懂。”内心早已将那破系统凌迟了千万遍。 晏辞弯起唇角,凑近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王爷,你这‘关心’的方式,还挺别致,不过,”她晃了晃手腕,“下次想摸手,可以直接说,不用找借口。” 萧景渊:“!!!”他不是!他没有!他是被逼的!他只想立刻原地消失!或者把这破系统揪出来挫骨扬灰! 【叮!任务三完成!奖励:无。】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晏辞的手,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僵硬地转身,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试图用冰冷的酒液浇灭脸上的燥热,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没脸见人”的悲壮。 经此一连串变故,宫宴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皇帝皇后又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去,宫宴也就此散场。 回府的马车里,只有晏辞和青雀主仆二人。 青雀兴奋得小脸通红:“小姐!您太厉害了!箭法那么准!剑舞得那么好!还把二小姐和继夫人收拾得那么惨!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您!” 晏辞靠在车壁上,把玩着那根牛皮马鞭,神色却带着一丝玩味:“这才刚刚开始,柳氏禁足,晏楚楚挨打,她们只会更恨我。” 青雀一愣:“那……怎么办?” “怎么办?”晏辞勾唇,眼中闪过厉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们若就此安分,我或许还能让她们多苟延残喘几日,若还敢伸爪子……” 她手腕一抖,鞭梢在空中炸响。 “我就把她们的爪子,一根根剁下来!” 马车驶出宫门,融入夜色,而在她们身后,皇宫深处,一道属于帝王的目光,透过窗棂,远远地追随着将军府马车离去的方向,带着深思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