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穿成苏妲己绑定祸国系统,但助纣富》 第1章 开局 头痛欲裂。 苏挽尚未睁眼,先感受到了粗糙的麻绳紧紧勒着手腕、脚踝,火辣辣的疼。身下是坚硬的木板,硌得她背脊生疼。 喧嚣声排山倒海般冲入耳膜。 她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阳光晃得她眼前花了一瞬,随即,景象清晰。 她身处一个巨大的、由黄土垒成的高台之上,台下,是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人群。 高台四周,矗立着造型古拙的青铜巨鼎,鼎中燃烧着熊熊烈火,烟气缭绕,带着浓郁的松脂和某种动物油脂的味道,呛得她喉咙发痒。 更远处,是巍峨连绵的宫殿轮廓,飞檐斗拱。 “祭!祭!祭!” 祭?她是祭品?! 【叮——检测到宿主灵魂已就位,祸国系统绑定中……绑定成功!】 【宿主:苏妲己】 【主线任务:祸乱殷商,加速其灭亡进程。】 【初始装备:倾国倾城貌,婉转莺啼喉。】 【新手大礼包:技能我见犹怜(被动,大幅提升异性初始好感度),道具祸水东引符×1。】 一连串冰冷的机械音在苏挽脑海中响起。 祸国系统?苏妲己?殷商? 她,一个刚拿了影后奖杯、前途无量的女演员,在庆功宴回家的路上遭遇车祸,再睁眼,就成了封神演义里臭名昭著的狐狸精苏妲己?而且直接跳过了附身环节,被绑上了祭天台? 【发布首个任务:化解眼前死局,存活下来。任务奖励:祸国值100点。失败惩罚:魂飞魄散。】 去TM的魂飞魄散!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过了所有的震惊。苏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快速扫视四周。 高台两侧,站着身着甲骨、手持青铜戈矛的卫士,面容肃杀。 前方,几名穿着繁复玄色祭服、头戴高冠的祭司,正手舞足蹈,对着天空和巨鼎念念有词。他们的眼神偶尔扫过她,带着一种看待牲口的冷漠。 高台上,摆放着一张铺着虎皮的青铜王座。 一个人慵懒地靠坐在王座里。他身着玄端常服,一只手随意地支着下颌,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冰冷的青铜。 那就是纣王?帝辛? “祭天!” “佑我大商!” 完了,再不行动,就要变成烧烤妲己了! 苏挽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感。她记得系统给的新手技能——我见犹怜。 拼了! 她猛地抬起头,直直地望向高台尽头的王座。 我见犹怜被动技能,全力发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祭司脚步顿住了,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无措。 台下的喧嚣声也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那张绝美而又凄楚的脸上。 王座上的男人,敲击扶手的指尖停了下来。 他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似乎终于提起了几分兴趣。 隔着遥远的距离,苏挽能感受到两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停。”低沉的声音响起。 祭司们立刻匍匐在地,卫士们垂首肃立。 万籁俱寂。 帝辛缓缓站起身,一步步从高阶上走下。 他的步伐沉稳,随着他的靠近,那张脸在苏挽眼中逐渐清晰。 轮廓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线条利落如刀削,一双墨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他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与他直视。 “苏护之女?”他的声音让她遍体生寒,“倒是有几分意思。” 他打量着她的眼泪,她的倔强,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物。 “告诉朕,”他指尖微微用力,苏挽感到下颌一阵疼痛,“为何看着朕?” 苏挽强迫自己迎上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平静:“蝼蚁尚且贪生,妾,不想死。” 她顿了顿,挤出一丝浅笑,“更何况,妾若死了,谁还能告诉大王,那条能汇聚天下财富的黄金水道在何方?” 帝辛眸色骤然一沉!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猛地收紧,力道之大,让她毫不怀疑他能轻易捏碎自己的骨头。 “美人可知,”他缓缓凑近,几乎是贴着她的唇瓣低语,“上一个敢在祭天大典上胡言乱语、妄图以奇技淫巧蛊惑朕心的,如今已在鹿台之下,化作了累累白骨?” 森然的杀意扑面而来,几乎将她的血液冻结。 苏挽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微微仰起头,声音低媚:“那大王想不想亲眼看看,臣妾是如何用敌国的钱,养我大商的兵?”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清晰地感受到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指力道一松。 帝辛深邃的眼眸中,掺入了一丝极淡的兴味。 【警告!警告!宿主行为严重偏离祸国任务主线!系统即将进行惩罚……滋滋……检测到任务目标兴趣值大幅提升,剧情线发生未知偏转……惩罚机制暂缓……重新计算中……】 脑海中系统的警告音尖锐响起,又在一片杂音中弱了下去。 苏挽在心中冷笑:【闭嘴,蠢系统。活着才有输出。】 下一刻,天旋地转。 帝辛竟直接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腿弯,一手揽住她的背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束缚手脚的绳索不知何时已被他随手扯断。身体骤然悬空,苏挽下意识地惊呼一声,手臂本能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他抱着她,转身,面向寂然无声的祭台和下方目瞪口呆的万千臣民。 玄色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抱着她的姿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大的占有意味。 “传旨,”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四方,“苏氏女,天意所属,即日起,入住寿仙宫。” 没有解释,没有理由。 一句话,定下了她的身份,她的归属。 “大王英明!” 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叩拜与颂扬。 帝辛不再理会任何人,抱着她,大步流星地走下祭台。 苏挽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前,隔着衣料,能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以及衣物下紧绷的、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肌肉线条。 她悄悄侧过头,从男人的肩颈处望出去。 祭台在身后远去,巍峨的宫墙越来越近。 她在他的怀里,微微勾起了唇角。 笑靥如花。 活下来了。 …… 帝辛一路将她抱回了寿仙宫。 雕梁画栋,锦帷绣幕,地面铺着光滑如玉的石板,四周点缀着青铜灯树和精美的玉器。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熏香。 他径直走入内殿,将她毫不温柔地扔在了那张铺着厚厚锦褥的巨大床榻之上。 苏挽被摔得七荤八素,尚未回过神来,高大的阴影已经笼罩下来。 帝辛单手撑在她耳侧的床柱上,俯身逼近,另一只手再次捏住了她的下巴,这一次,力道轻了些,却带着更强的掌控欲。 “现在,告诉朕,”他盯着她的眼睛,“那条黄金水道,还有用敌国的钱,养大商的兵,究竟是何意?”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你,究竟是谁?” 苏挽的心脏狠狠一缩。 她不能慌。 系统还在脑海里装死,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以及来自后世的那点超越时代的见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杂念,迎上他的目光。 “妾是谁,重要吗?”她轻声反问,“重要的是,妾能带给大王什么。” 她微微动了动,试图坐直一些,但他禁锢的姿态让她无法动弹,只能维持着这个暧昧又危险的姿势。 “大王可知,东南诸侯,为何屡屡作乱,难以平定?” 帝辛眼神微动,没有回答,示意她继续说。 “非因其兵锋之利,实因其地处水陆要冲,坐拥鱼盐之利,商贾往来,财富聚集,故有恃无恐。”苏挽缓缓道,“若我大商,能开凿一条贯通南北之运河,引淮水、济水,连通黄河,则王师可藉水路瞬息而至,粮草补给畅通无阻。此乃军事之利一。” “运河既通,天下商船必汇聚于此。大王可于运河关键节点设立钞关,凡过往船只,按其载货价值,收取十一之税。日积月累,其财富何其可观?此乃经济之利二。” “财富汇聚朝歌,四方饥民、流民,闻讯而来,大王可招募其开挖运河,以工代赈,既能完成浩大工程,又可安抚流民,消弭内乱隐患。此乃政治之利三。” 她每说一句,帝辛的眼神就深邃一分。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 “至于用敌国之钱,养大商之兵,”苏挽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运河若成,东南诸侯之命脉,便掌握于大王之手。他们的财富,依靠运河流通,他们缴纳的关税,便成了大王国库的来源。大王再用这些钱,锻造更精良的兵器,装备更强大的军队,如此循环,敌之膏血,养我锋芒。大王以为,如何?” 寝殿内一片死寂。 帝辛的目光牢牢锁着她,那里面有审视,有震惊,有算计,还有一丝浓烈的兴趣。 他从未听过这样的言论。 这绝不是一个深闺女子能想到的! “巧舌如簧。”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若依你之言,开凿如此运河,必然劳民伤财,动摇国本。这与那些劝朕兴建鹿台、酒池肉林的佞臣,有何区别?” 苏挽知道他已经心动,只是还在权衡风险。 她嫣然一笑:“所以,不能直接用国库的钱,也不能强征民夫。” “哦?”帝辛挑眉。 “发行运河债券。”苏挽吐出一个在这个时代绝对陌生的词汇,“向大商境内的富商巨贾、乃至稍有家资的国人,承诺运河建成后,以其未来收取的关税作为担保,连本带利偿还。让他们自愿出钱,共享运河之利。” “同时,颁布招工令,言明开挖运河,管吃管住,每日还有工钱结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此,民夫非但不是负担,反是因获利而踊跃参与。何来动摇国本之说?” 帝辛沉默了。 他深深地望着身下的女人,她的眼眸亮得惊人。 许久,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苏挽,”他念着她的名字,指尖从她的下巴滑落,轻轻抚过她纤细的脖颈,带起一阵战栗,“你很好。”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那里的肌肤白皙如玉。 “你的话,朕会仔细斟酌。”他话音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但现在……” 他俯下身,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朕更想看看,你还有多少惊喜。” 锦帐被无声地扯落,遮住了满室春光。 意识模糊间,苏挽只听到脑海中系统断断续续、仿佛因过载而卡顿的提示音: 【警告…行为严重偏离…滋滋…检测到目标…好感度大幅提升…祸国任务…逻辑冲突…重新评估中…】 她闭上眼,唇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无人得见的、冰冷的弧度。 开局,还算不错。 第2章 教训 晨光熹微。 苏挽醒来时,身上覆盖着轻暖的丝被,一条沉重有力的手臂,正横亘在她纤细的腰肢上。 身后传来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后颈。 她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昨夜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成功活了下来。 但危险远未解除。 身侧这个男人,是商王帝辛,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暴君,是封神演义里注定覆灭的纣王。他敏锐、多疑、强大,掌控着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 【叮——宿主存活满12时辰,新手保护期结束。正式任务发布。】 苏挽的心猛地一沉。 【主线任务:祸乱朝纲。阶段一:促使帝辛下令,诛杀直言进谏之臣梅伯。任务时限:30日。任务奖励:祸国值1000点,特殊道具魅惑之眼(初级)。失败惩罚:剥夺倾国倾城貌,随机抽取一项永久负面状态。】 诛杀梅伯? 苏挽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记得这个名字,在封神演义里,梅伯正是因为直言劝谏纣王不要沉迷女色、远离妲己,而被炮烙处死。 系统果然迫不及待地要她走回原剧情了。 可她不是那个狐狸精,她是苏挽。一个来自现代,知晓历史大致走向,并不想真的陪着这个王朝殉葬。 必须想个办法,既能应付系统,又不会真的造成无法挽回的恶果。 就在她心念电转之际,身后的男人动了一下。 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揽入一个坚实滚烫的怀抱。 帝辛醒了。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沙哑慵懒,却依旧蕴含着威严:“醒了?” “嗯。”苏挽低低应了一声。 她小心翼翼地在他怀中转过身,仰起脸看他。 “美人昨夜所言,运河、债券、以工代赈……”他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她一缕乌黑的长发,语气平淡,“朕思之,颇有道理。不过……” 他话音一顿,目光锐利地落在她脸上:“如此精妙算计,环环相扣,绝非寻常闺阁女子所能及。你,究竟从何得知?” 苏挽心头一紧,她垂下眼睫:“妾……也不知。自那日被绑上祭台,生死一线间,脑中便浑浑噩噩,多了许多纷杂的念头。似有人在我耳边低语,又似……做了个极长的梦。梦中光怪陆离,有铁鸟翱翔天际,有巨舰横行海上,亦有无数闻所未闻的治国之道、生财之方……这运河债券之说,便是其中之一。” 她抬起眼,眸中水光潋滟,带着惶恐:“妾亦不知是福是祸,昨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大王,妾是不是……中了邪祟?” 帝辛凝视着她,眼神幽深,他捏着她发丝的手指微微用力,让她感到一丝轻微的刺痛。 “梦中所得?”他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倒是有趣。看来,祭天台非但不是你的死地,反倒是你的机缘了?” “或许是上天垂怜,不忍见妾无辜殒命,亦不忍见大王为财用不足所困?”苏挽顺着他的话,小心翼翼地试探,并适时地流露出对财用的关切。 帝辛眸光微闪,松开了把玩她头发的手,坐起身来。丝被滑落,露出他精壮的上身,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既然如此,”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淡漠,“便好好将你梦中所见,一一整理出来。关于运河具体路线、债券如何发行、以工代赈如何施行,朕要看到详细的条陈。” “是,妾遵命。”苏挽连忙应下,心中稍定。只要他还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她的安全就暂时有保障。 帝辛起身,自有早已等候在外的宫人鱼贯而入,伺候他盥洗更衣。 他并未再多看她一眼,准备离开寿仙宫时,在门口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只淡淡丢下一句:“寿仙宫的人,随你调配。需要什么,告诉费仲。” 费仲?那个著名的奸臣? 苏挽心中一凛,面上却柔顺地低下头:“谢大王。” 帝辛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稍稍散去。 苏挽拥被坐起,看着空旷华丽的寝殿,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必须尽快行动起来。 在宫女的伺候下梳洗完毕,换上了一身符合身份的华丽宫装。 “来人。”她唤道。 一名年长些的宫女应声上前,态度恭敬:“美人有何吩咐?” 这是寿仙宫的掌事宫女,名唤梓辛。 “替我准备些简牍和刻刀……不,若有素帛和笔墨更好。”苏挽吩咐道。 商代主要使用甲骨和竹简,但贵族间应该已经开始使用更珍贵的帛书。 梓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并未多问,恭敬应下:“是,美人稍候。” 等待的间隙,苏挽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向外面。 寿仙宫位于王宫深处,景致极佳。远处是层叠的宫殿飞檐,近处有奇花异草,亭台水榭。阳光洒落,一片宁静祥和。 很快,梓辛带着两名小宫女,送来了苏挽需要的东西。 屏退左右,苏挽铺开素帛,开始凝神思考。 运河的规划,不能凭空想象。她需要这个时代的地理知识。 好在,原主苏妲己出身冀州侯苏护之家,虽是女子,也隐约听说过一些天下州侯的分布、大的山川河流走向。结合她来自后世的模糊记忆,一条连接南北、以朝歌为中心,沟通黄河、淮水、济水等水系的运河雏形,渐渐在她脑海中勾勒出来。 她开始伏案书写,将大致路线、可能经过的诸侯国、需要连通的现有河流、预计工程量等,逐一列出。 虽然很多细节需要实地勘察才能确定,但先给出一个宏大的框架,足以震慑帝辛和他的谋臣。 至于运河债券,她借鉴了现代国债和古代盐引的一些思路,设计了初步的认购、付息、兑付流程,并强调了以未来关税收入作为担保的信用体系。 而以工代赈,则详细规定了民夫的招募方式、薪酬标准、伙食保障以及管理章程,力求避免强征民夫引发的民怨。 梓辛悄悄进来添过两次茶水,看到这一幕,眼中不禁流露出惊异。这位新来的美人,似乎与传闻中只知魅惑君王的妖妃,很不相同。 时间悄然流逝,当苏挽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时,已是午后。 看着帛书上条理清晰、言之有物的规划,她稍微松了口气。这东西交上去,至少能证明她不是信口开河,也能进一步巩固她在帝辛心中有用的地位。 梅伯该如何处理? 直接怂恿帝辛杀他?那无异于自掘坟墓,不仅会坐实妖妃之名,引来各方势力的敌视,更会让她自己都唾弃自己。 可不做任务,惩罚即刻降临。 必须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或者,至少是能暂时糊弄过去的办法。 就在她凝神苦思之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女子尖利的声音在与宫人争执。 “怎么回事?”苏挽蹙眉问道。 梓辛快步进来,脸色有些难看:“回美人,是……是姜王后身边的宫人,说是奉王后之命,请美人前往中宫叙话。” 姜王后? 苏挽心中一动。封神演义里,姜王后正是被妲己陷害,惨遭剜目而死的贤后。 她整理了一下衣冠,对梓辛道:“请王后的人稍候,我即刻便去。” 中宫的气氛与寿仙宫的奢华靡丽截然不同,显得更为庄重肃穆。殿内陈设古朴,熏香也是清淡的草木之气。 苏挽跟在引路宫人身后,垂首敛目,姿态恭谨地走入正殿。 殿中央的主位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玄色赤边凤纹礼服的女子。她约莫三十许年纪,容貌端庄秀丽,眉宇间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只是脸色略显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似乎忧思过度。这便是商王后,姜氏。 两侧还坐着几位珠环翠绕的妃嫔,皆以审视、好奇,甚至隐含敌意的目光打量着走进来的苏挽。 “妾苏氏,拜见王后娘娘,愿娘娘长乐未央。”苏挽依照宫规,盈盈下拜,声音柔婉。 姜王后并未立刻叫她起身,目光沉静地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抬起头来。”姜王后的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压力。 苏挽依言抬头,露出那张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容颜。 殿内响起几声细微的抽气声,那些妃嫔们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复杂,嫉妒、惊叹、忌惮,不一而足。 姜王后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但很快恢复平静。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果然是天姿国色,难怪大王对你另眼相看。” 苏挽连忙低下头,语气更加谦卑:“娘娘谬赞。妾蒲柳之姿,蒙大王不弃,得以侍奉左右,心中唯有惶恐。日后定当谨守宫规,尽心服侍大王与娘娘,不敢有半分逾越。” 姜王后面色稍霁,但语气带着告诫:“你明白就好。大王乃一国之君,身系天下安危。我等后宫妇人,当时时劝谏大王勤政爱民,以国事为重,切不可因一己之私,魅惑君心,致使大王疏于朝政。” “娘娘教诲,妾谨记于心。”苏挽恭声应道,心中却是一动。 劝谏?勤政爱民?这或许是个切入点。 就在这时,坐在姜王后下首一位穿着绛紫色宫装、容貌娇艳的妃子忽然轻笑一声,语带讥讽:“王后娘娘说得是。只是听闻昨日祭天大典,苏美人可是语出惊人呢,说什么开运河、聚财富的,倒不像是个只知以色侍人的,反倒像个……女中谋士了?” 此话一出,殿内气氛顿时一凝。 苏挽认得她,是帝辛的另一位妃子,黄妃,性子似乎颇为直率泼辣。 姜王后也微微蹙眉,看向苏挽,等待她的解释。 苏挽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窘迫和一丝委屈:“黄妃娘娘取笑了。妾昨日实在是被吓破了胆,胡言乱语,只想求得一线生机……那些话,当不得真的。” 黄妃却不肯轻易放过,挑眉道:“哦?胡言乱语就能让大王当众将你从祭台上抱下,接入寿仙宫?苏美人这胡言乱语的本事,可真是不小啊。” 苏挽眼圈微微一红,泫然欲泣,看向姜王后,声音带着哽咽:“娘娘明鉴,妾、妾实在不知大王心思,岂是妾能够揣测,妾只是……只是……” 她似乎急得不知该如何分辨,一副受尽欺负的小白花模样。 姜王后见她如此,又想到她昨日确实是从祭台上被救下,或许真是一时情急,便摆了摆手,制止了还想说话的黄妃:“罢了。既然入了宫,便是姐妹。苏美人初来乍到,许多规矩不懂,你们也要多加担待。” 她看着苏挽,语气缓和了些:“起来吧。赐座。” “谢娘娘。”苏挽这才怯生生地起身,在末位坐了半个屁股,依旧低眉顺眼。 坐了片刻,听姜王后不痛不痒地训诫了几句后宫和睦、谨守本分的话,苏挽便恭顺地告退了。 离开中宫,走在回寿仙宫的路上,苏挽的心情并不轻松。 回到寿仙宫,她立刻将自己关在内殿,继续完善运河规划,同时苦思应对系统任务的对策。 直接杀梅伯,不行。完全不作为,也不行。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让“诛杀梅伯”这个事件,以另一种形式发生?比如,让梅伯被死亡,或者让帝辛下令,但执行过程出现偏差? 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在她脑海中成型。 风险极大,但或许是唯一能破局的方法。 机会,很快来了。 傍晚时分,帝辛再次驾临寿仙宫。 他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径直走到案前,看到了苏挽已经书写了大半的素帛。 “这就是你整理的条陈?”他拿起一卷,饶有兴致地浏览起来。 苏挽跪坐在一旁,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 “路线规划,虽有臆测之处,但大体框架,颇有气象。”帝辛放下帛书,看向她,目光中带着欣赏,“这债券、以工代赈之策,细则考虑得倒也周到。” “妾只是将脑中纷乱的念头尽力整理出来,希望能对大王有所裨益。”苏挽谦逊道。 帝辛在她对面坐下,宫人奉上酒肴。 几杯酒下肚,殿内气氛松弛了些。 苏挽端起酒壶,亲自为帝辛斟满一杯,状似无意地轻声感叹:“大王日理万机,不仅要虑及国计民生,还要应对朝堂上诸多纷争,实在辛苦。” 帝辛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一群迂腐之辈,只知空谈仁义,不识时务!” 苏挽心中一动,顺着他的话,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有大臣对大王有所非议?” 帝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眉宇间掠过一丝戾气:“不过是个自诩忠直的梅伯,今日又在廷上聒噪,言称朕不该将你接入宫中,更不该听信妇人之言,行那劳民伤财之举!” 苏挽心脏猛地一跳,她压下心悸,脸上露出委屈:“是、是妾连累大王了,若非妾……” “与你无关!”帝辛打断她,语气不耐,“即便没有你,他们也会找别的由头来指手画脚!朕做什么,在他们眼中都是错的!” 苏挽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深吸一口气,决定实施那个大胆的计划。 她放下酒壶,挪到帝辛身侧,伸出纤纤玉手,轻轻为他按摩着紧绷的太阳穴,声音柔媚: “大王息怒。既然这位梅大夫……如此不识抬举,总是与大王作对,惹大王心烦……” 她感受到帝辛的身体微微一顿,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苏挽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何不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何为君王之威,不可轻犯?” 帝辛猛地转过头,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她:“哦?美人有何高见?” 苏挽迎着他的目光,嫣然一笑:“大王明日可当廷下令,将梅伯处以炮烙之刑。” 帝辛的瞳孔骤然收缩,显然被这个提议惊了一下。 苏挽不等他开口,继续说道:“不过,行刑之时,可命心腹之人,以秘药假造其死亡迹象,暗中将人送出朝歌,找个隐秘之地囚禁起来。对外,则宣称梅伯已伏法。” “如此,既可震慑那些聒噪不休的臣子,维护大王的威严,彰显大王推行新政之决心,又可全了大王不杀直臣的仁德之名。毕竟,一个已死的梅伯,比一个活着的、天天唱反调的梅伯,对大王更为有用,不是吗?” 她说完,便垂下眼睫,一副任凭发落的温顺模样。 内心却如同擂鼓。 殿内一片死寂。 只有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帝辛晦暗不明的脸庞。 他久久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美得惊心动魄,心思却缜密狠辣得令人发指的女人。 许久,许久。 他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大。 “苏妲己,你真是一次次出乎朕的意料。心思之巧,手段之绝,堪称毒士!” 他的评价,不知是褒是贬。 “好!”帝辛猛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禁锢,在她耳边斩钉截铁地说道,“就依美人所言!” “朕,倒要看看,这出炮烙忠臣的好戏,能震住多少魑魅魍魉!” 【叮——检测到任务目标帝辛已采纳宿主诛杀梅伯方案,任务完成度判定中…因方案存在偷梁换柱行为,符合祸乱朝纲核心定义,且成功引导君主下令炮烙,阶段性任务促使帝辛下令诛杀梅伯完成!】 【任务奖励:祸国值1000点,特殊道具魅惑之眼(初级)已发放。】 【提示:梅伯实际存活,可能对未来剧情线产生未知影响,请宿主自行承担风险。】 成功了! 苏挽靠在帝辛滚烫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几乎要勒断她腰肢的力道,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心中没有喜悦,只有疲惫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第3章 炮烙 晨钟敲响,浑厚悠长的声音穿透朝歌城。 寿仙宫内,苏挽早已醒来。 帝辛天未亮便已起身,在宫人的伺候下穿戴整齐。今日是大朝会,他身着玄端朝服,冕旒垂落。 他临走前,回头看了苏挽一眼。 “美人今日便在宫中,静候佳音。”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大步离去。 苏挽拥被坐在床榻上,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宫门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系统,调出任务面板。】 眼前光幕浮现。 【主线任务:祸乱朝纲。(进行中)】 【阶段一:促使帝辛下令,诛杀直言进谏之臣梅伯。(已完成)】 【当前祸国值:1100/10000】 【持有道具:魅惑之眼(初级)】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梓辛送来早膳,是精致的黍粥和几样小菜,但苏挽毫无胃口,只勉强用了两口便让人撤下。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向九间殿的方向。那里是商王举行大朝会的地方,此刻,想必已是风云汇聚。 九间殿。 庄严肃穆的大殿之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帝辛高踞于丹陛之上的王座,冕旒下的面容看不真切,只有那低沉而充满威压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讨论着关于东南用兵、诸侯纳贡等日常政务。 所有人的余光,都不自觉地瞥向站在文官队列前排,那位身形清瘦、面容刚毅的老臣——上大夫梅伯。 谁都知道,这位以刚直敢谏闻名的老臣,昨日才因新入宫的苏美人之事,与大王当廷争执。以他的性子,今日绝不会轻易罢休。 果然,梅伯猛地一步跨出队列,手持玉笏,朗声开口,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王!臣有本奏!” 大殿内霎时一静,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梅伯身上。 帝辛端坐不动,声音听不出喜怒:“梅大夫有何事奏?” 梅伯昂首挺胸,毫无惧色,声音慷慨激昂:“臣要奏的,仍是昨日之事!苏护之女苏挽,妖言惑众,以奇技淫巧蛊惑君心!祭天大典,何等庄严肃穆之地,此女竟敢胡言乱语,妄议国政,说什么开凿运河、发行债券,此等劳民伤财、动摇国本之策,岂是妇人所当言?大王非但不加以斥责,反将其纳入深宫,宠幸有加!此乃亡国之兆也!臣恳请大王,即刻将此妖女逐出宫廷,明正典刑,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不少倾向于传统礼法的大臣暗暗点头,觉得梅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但也有部分大臣,如费仲、尤浑之流,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等着看好戏。 高坐在王座上的帝辛,沉默了。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梅伯,你是在指责朕,昏聩不明,受妇人蛊惑?” “臣不敢!”梅伯梗着脖子,声音依旧洪亮,“臣只是据实直谏!忠言逆耳,利于行!望大王以社稷为重,远离女色,亲贤臣,远小人,重振朝纲!” “好一个据实直谏!好一个忠言逆耳!”帝辛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低沉,“朕看你,是倚老卖老,仗着几分虚名,便不把朕这个君王放在眼里了!” 他猛地一拍王座扶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朕昨日便已言明,苏氏之言,朕自有考量!你今日旧事重提,咄咄逼人,是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梅伯浑身一震,脸上血色瞬间褪去,但眼神中的不屈却丝毫未减。他挺直了脊梁,如同风雪中屹立不倒的青松,悲声道:“大王!若杀臣一人,能换得大王清醒,臣虽死无憾!只怕大王今日杀了老臣,明日还有更多忠直之士血溅朝堂!到那时,奸佞当道,国将不国啊大王!” “放肆!”帝辛勃然大怒,霍然起身,冕旒剧烈晃动,他指着梅伯,声音如同雷霆,响彻整个九间殿,“梅伯谤君辱上,诅咒社稷,罪无可赦!” 他目光如电,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百官,一字一句道: “来人!将梅伯拖出去,处以炮烙之刑!朕要让满朝文武都看看,诽谤君王、诅咒大商的下场!” “炮烙”二字一出,如同惊雷炸响,整个九间殿瞬间哗然! “大王!不可啊!” “梅大夫虽言语过激,然其心可鉴,罪不至死啊!” “请大王收回成命!” 几名与梅伯交好或秉持正义的老臣慌忙出列,跪地哀求。 商容、比干等重臣也是面色剧变,商容更是急声劝道:“大王!梅伯乃三世老臣,素有清名,若因直谏便处以炮烙,恐寒了天下忠臣之心,于国不利啊!” “谁敢再为逆臣求情,同罪论处!”他厉声喝道,目光森冷地扫过跪地的几人。 “昏君!桀纣之君!大商将亡于你手!” 侍卫如狼似虎地冲上前,架住了已然面如死灰,却依旧昂着头的梅伯,粗暴地将他向殿外拖去。 九间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帝辛站在丹陛之上,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每一个臣子的脸,带着无上的威严:“还有谁,要对朕的后宫,对朕的决断,指手画脚?” 无人敢应答。 百官深深垂下了头颅,不敢与那目光对视。 费仲与尤浑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勾起隐秘的弧度。 而比干、商容等贤臣,则是面露悲戚与深深的忧虑。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速传遍了王宫的每一个角落。 寿仙宫。 梓辛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煞白地禀报了此事。 苏挽手中的刻刀,“啪嗒”一声掉落在案几上。 虽然她知道内情是假死,但对外,在所有人眼中,梅伯就是被帝辛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处死了!因为她苏挽! 【祸国值 500!】 苏挽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愧疚和软弱的时候。戏,必须演下去。 她再睁开眼时,脸上已是一片恰到好处的惊惧与不安,她抓住梓辛的手,指尖冰凉:“真、真的吗?大王他都是为了我…” 梓辛看着眼前这位美得脆弱易碎的美人,心中五味杂陈,只能低声安慰:“美人不必过于自责,是那梅伯太过无礼。” 就在这时,宫人通报,费仲求见。 苏挽心中一动,立刻宣见。 费仲依旧是那副谦卑恭敬的模样,但眉宇间却难掩一丝得意。他快步走进来,躬身行礼:“臣费仲,拜见苏美人。” “费大夫请起。”苏挽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后怕,“外面情形如何?” 费仲站起身,垂手恭立,语气却带着邀功的意味:“回美人,梅伯那老匹夫已然伏法!大王雷霆之怒,震慑朝野!如今,再无人敢非议美人半句了!” 他悄悄抬眼,观察着苏挽的神色,继续道:“美人真是神机妙算,不,是洪福齐天!大王对美人,可谓是宠爱信重有加啊!” 苏挽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不忍:“梅大夫终究是忠臣,如此下场,妾心实在难安。” 费仲连忙道:“美人仁善!但那梅伯自取死路,怨不得旁人。美人切莫因此伤了心神。”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大王命臣来处理后续……那梅伯,已被秘密送往西山别苑静养,对外,他已是个死人了。” 苏挽点了点头,知道帝辛执行了计划。她看着费仲,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费大夫,如今朝堂之上,因我之故,想必波澜丛生。我初入宫中,人微言轻,日后还需费大夫多多帮衬。” 说着,她对梓辛使了个眼色。 梓辛会意,取来一小匣预先准备好的精美玉饰,递给费仲。 费仲眼睛一亮,却假意推辞:“这美人之命,臣自当尽力,怎敢——” “费大夫不必客气。”苏挽柔声打断道,“一点心意,聊表谢意。只望费大夫日后,能将在宫外所见所闻,尤其是哪些人对大王、对我有所不满,及时告知于我,也好让我有所防备,不至连累大王声名。” 她的话说得委婉,但费仲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这是要他做耳报神,监视朝臣动向。这正合他意!能与这位深得圣心、手段莫测的美人攀上关系,对他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他立刻躬身接过玉匣,态度更加殷勤谄媚:“美人放心!臣必定尽心竭力,为美人分忧!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臣定第一时间禀报美人!” 打发了费仲,苏挽独自坐在殿内,心情并未轻松多少。 午后,意料之中的访客到了。 姜王后派了身边得力的老嬷嬷前来,名为探望,实为试探。 苏挽依旧是那副柔弱惶恐、自责不已的模样,应对得滴水不漏。 送走王后的人,黄妃那边也派人送来了些压惊的补品,语气却酸溜溜的。 苏挽一一应对,态度恭谨,让人抓不到丝毫错处。 她知道,经过梅伯这件事,她在后宫这些女人眼中,已经彻底坐实了蛊惑君心的妖妃名头。 但她此刻更关心的,是帝辛的态度。 夜幕再次降临。 帝辛踏着夜色而来,身上还带着未散的酒气。 他挥手屏退了所有宫人,偌大的寝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靠近,而是站在几步开外,细细地打量着坐在床榻边的苏挽。 苏挽被他看得心中发毛,强自镇定地起身,柔声道:“大王回来了?妾为您更衣。” 她刚要上前,帝辛却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今日朝堂之上,梅伯被朕下令炮烙。” 苏挽脚步一顿,垂下眼睫,低声道:“妾听说了。” “哦?”帝辛缓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美人听了,作何感想?” 她抬起头,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妾很害怕,听说那炮烙之刑,极其惨烈,梅大夫他……” 她似乎说不下去,哽咽了一下。 随即,她话锋一转:“但是,妾更怕的是,若没有大王昨日采纳妾那那荒唐的提议,预先做了安排,今日梅大夫便是真的。那妾,岂不是成了害死忠臣的千古罪人?大王,您保全了梅大夫的性命,也保全了妾,妾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大王。” 她仰望着帝辛,眼神如同受惊的幼鹿。 帝辛凝视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庞,沉默了许久。 他伸出手,拇指擦过她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 “害怕?”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声音沙哑,“朕看你昨日献计之时,可没有丝毫害怕。” 苏挽抓住他擦拭眼泪的手,将脸颊轻轻贴在他温热粗糙的掌心,声音软糯:“那是因为妾知道,有大王在。大王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是掌控一切的天子,妾所能依仗的,唯有大王。只要大王信妾,护着妾,妾便什么都不怕。” 帝辛反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微微用力,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不错。”他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沉稳,“你能依仗的,唯有朕。而朕,喜欢聪明人。” 他的手掌在她背后缓缓摩挲。 “梅伯之事,就此了结。你献计有功,朕心甚慰。”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至于那运河条陈,朕已命人着手前期勘测。美人,可不要让朕失望。” “妾定当竭尽全力,为大王分忧。”她轻声应道,声音柔顺。 帝辛似乎满意了,拦腰将她抱起,走向床榻。 “今日朝堂,甚是喧嚣。”他将她放在柔软的锦褥间,俯身压下,灼热的气息带着酒意,笼罩了她,“现在,该让朕清静清静了……” 锦帐再次落下,遮住了帐内摇曳的烛光。 第4章 鹿台 经过一夜休憩,苏挽的精神稍好些,但眼底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丝难以抹去的疲惫。 帝辛似乎心情不错,任由宫人伺候穿戴。 “今日不必再写那些条陈,”他整理着袖口,语气随意地对苏挽说道,“随朕去鹿台走走。” 鹿台? 苏挽心中微凛。那是帝辛耗费巨资修建的奢华建筑,在传说中,是酒池肉林、纵情声色的代名词。 “是,大王。”她低眉顺眼地应下,心中警铃大作。 【叮——新阶段任务发布。】 【主线任务:祸乱朝纲。阶段二:引导帝辛于鹿台兴建酒池肉林,并设宴狂欢,怠慢朝政。任务时限:15日。任务奖励:祸国值1500点,技能靡靡之音(初级)。失败惩罚:随机剥夺一项感官。】 苏挽的指尖猛地掐入掌心。 这系统,是铁了心要让她在妖妃的道路上一条道走到黑! 怎么办? 就在她心念电转之际,帝辛已穿戴整齐,回头见她仍坐在床上,眉头微挑:“怎么?不愿去?” 苏挽瞬间回神,脸上绽开一个柔媚的笑容:“大王相邀,妾求之不得。只是刚刚起身,有些慵懒,让大王久等了。” 她说着,掀被下床,赤足踩在冰凉光滑的地板上,身姿摇曳地走向他,接过宫人手中的玉带,亲自为他系上,动作熟稔。 帝辛垂眸看着她纤细灵巧的手指在自己腰间动作,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雅气息,目光幽深。 “无妨。”他抬手,拂过她散落鬓边的一缕青丝,“朕等你。” 苏挽心中稍定,至少目前,他对她的容忍度都还在高位。 匆匆梳洗,她换上一身樱草色曲裾深衣,随着帝辛,乘坐王驾,前往鹿台。 鹿台位于朝歌城南,依山傍水而建,巍峨高耸,直插云霄。沿途所见,亭台楼阁,雕栏玉砌。 王驾在鹿台主殿前停下。 帝辛携着苏挽的手,拾级而上。 站在高高的台基上,可以俯瞰大片正在营建的宫苑。 许多工匠和民夫如同蝼蚁般在下方忙碌,号子声、夯土声、凿石声不绝于耳。 “美人看朕这鹿台,如何?”帝辛负手而立。 苏挽放眼望去,心中却是一片冰凉。这浩大的工程,不知耗费了多少民脂民膏,凝聚了多少血汗与白骨。 但她脸上却不能显露分毫,反而要露出崇拜:“巍峨壮丽,巧夺天工,实非人力所能及。大王之伟业,堪比三皇五帝。” 帝辛果然受用,朗声大笑,揽住她的肩膀:“说得好!待鹿台全部建成,朕要与美人,在此共赏人间胜景!” 共赏胜景?只怕是共担骂名。 苏挽心中冷笑,面上却依偎着他,柔声道:“能陪伴大王,便是妾最大的福分。” “大王,”她指着下方一处正在挖掘的巨大坑池,状似天真地问道,“此处是要修建何等景致?如此大的池子,是要引水成湖吗?” 帝辛顺着她所指望去,随口道:“此处朕尚未想好作何用途。引水成湖,倒也是个主意,只是略显平常。” 苏挽眼眸微亮,带着一丝雀跃:“大王,若只是寻常湖泊,确实无趣,妾倒有个想法。” 她顿了顿,吸引帝辛的注意后,才缓缓道:“大王可命人将此池再挖深拓宽,以青石垒砌池壁,确保不漏水。然后,引活水注入,保持池水清澈流动。” “哦?”帝辛来了兴趣,“然后呢?养些锦鲤水禽?” “非也。”苏挽摇头,嘴角一勾,“大王可命人酿造无数美酒,不是装在坛中,而是直接倾倒入这池中!让整个池子,都变成流动的、香醇的美酒!” “酒池?”帝辛瞳孔微缩,显然被这个荒诞的想法震了一下。 “对呀!”苏挽拍手笑道,,“然后在池边,搭建连绵的木架,不是用来攀爬,而是用来悬挂,无数烤制好的、涂抹了蜜汁的肉食!让肉香与酒香,弥漫整个鹿台!” “如此一来,”她凑近帝辛,“大王若是宴请群臣,或与妾在此游玩,渴了,便可俯身掬饮池中美酒;饿了,便可随手取食架上肉林!这是何等的快意潇洒,何等的前无古人!” 帝辛的目光,随着她的描述,越来越亮。 酒池!肉林!这想法,确实别出心裁!足够震撼,足够彰显他身为帝王的无上权力! 【警告!宿主行为严重符合祸乱朝纲任务要求!系统判定中…滋滋…检测到宿主正在积极引导目标兴建酒池肉林,任务完成度预估大幅提升!请宿主保持!】 但她话锋悄然一转:“不过大王,如此多的美酒与肉食,若只是用来观赏嬉戏,未免太过浪费了些。” 帝辛挑眉看她:“美人的意思是?” 苏挽做出认真思索的模样:“妾听闻,东南战事,将士们有时粮草不济,甚是辛苦。而朝歌城中,亦有不少贫苦庶民,食不果腹。” 她看向帝辛,眼神清澈:“不若这样,这酒池,我们照样建,但这池中之酒,可定期更换,换下来的旧酒,以及那肉林之上每日更换下来的、未曾动过的肉食,可以专门设一官署,统一收集起来,一部分犒劳前线将士,一部分在城中设点,免费发放给孤寡贫弱之人。” 她微微歪头,露出一个狡黠笑容:“如此一来,这酒池肉林,非但不是劳民伤财的玩乐之物,反倒成了大王体恤将士、怜惜子民的仁德之举!外面那些不明就里的人,只看到大王兴建酒池肉林的表象,或许会有所非议,但他们哪里知道,大王此举,实则暗藏仁心,惠及军民呢?” “既能遂了大王与妾身游乐之心,又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更能实际惠及军民,收买人心。大王,您觉得,此计可行否?” 帝辛彻底愣住了。 这心思之巧,之绝,之无耻!简直深得他心! “哈哈哈哈!”帝辛猛地爆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鹿台上回荡,惊起了远处林中的飞鸟。 他一把将苏挽紧紧搂入怀中,力道之大,几乎让她窒息。 “好!好一个暗藏仁心!好一个惠及军民!苏挽,你真是朕的瑰宝!举世无双的瑰宝!” 他低头,目光灼热:“就依美人所言!这酒池肉林,朕建了!不仅要建,还要建得轰轰烈烈!朕倒要看看,那些迂腐之辈,得知朕这酒池肉林还能犒军济贫时,会是何等嘴脸!” 【叮!阶段任务引导帝辛兴建酒池肉林已完成!任务奖励:祸国值1500点,技能靡靡之音(初级)已发放!】 苏挽靠在帝辛怀中,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缓缓闭上了眼睛。 成功了。 就在帝辛兴致勃勃,拉着苏挽准备详细规划酒池肉林的细节时,一名内侍匆匆赶来,面带难色,跪地禀报: “大王,亚相比干,在宫门外求见,言有要事,必须面见大王。” 比干? 帝辛的好心情瞬间被打断,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掠过一丝不耐:“他又来做什么?告诉他,朕今日不见!” 那内侍伏在地上,声音颤抖:“大王,亚相他,他手持先王所赐圭臬,言大王若不见,他便便长跪于宫门之外,直至大王召见!” 圭臬,是象征王权与法度的礼器。 帝辛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苏挽心中也是一紧。比干,七窍玲珑心的忠臣贤王,他终于也坐不住了吗?是为了梅伯之事? 她感觉到揽着自己肩膀的手臂,骤然收紧,力道大得让她生疼。 “好,很好。”帝辛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朕倒要听听,朕的这位王叔,今日又要对朕,宣讲何等大道理!” 他猛地松开苏挽,转身便走,玄色王袍带起一阵凛冽的寒风。 “回宫!” 苏挽看着帝辛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被帝辛弄乱的衣襟,对等候在一旁的宫人平静道: “我们也回去吧。” 第5章 辩论 九间殿侧殿。 帝辛并未升座,只负手立于窗前,背对殿门。 苏挽侍立一旁,垂眸敛息。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而坚定。 须发微白、面容清癯的比干,手持一柄长约三尺、上尖下方的玄色玉圭,一步步走入殿中。他未着朝服,只一身素色深衣,更显其风骨铮铮。目光扫过帝辛的背影,又掠过一旁姿容绝世的苏挽,眼神沉静无波。 他未行大礼,只将手中圭臬双手捧起,微微躬身,声音清越: “臣,比干,奉先王之圭臬,叩见大王!” 帝辛缓缓转身,面色阴沉如水,目光先是在那象征王权法度的圭臬上停留一瞬,随即冷冷落在比干脸上:“王叔持先王之物逼宫,是要效仿伊尹放太甲吗?” 比干身躯微微一震,却并未退缩,反而将腰板挺得更直,目光坦然迎上帝辛冰冷的视线:“臣不敢!臣今日持圭求见,非为逼宫,实为尽臣子之本分,行劝谏之忠义!大王近日所为,臣,心甚忧之!” 他目光转向苏挽:“祭天纳美,已非吉兆;听信妇言,妄兴土木,更非明君所为!梅伯直言获罪,惨遭炮烙,朝野震怖,贤臣寒心!如今又闻大王欲于鹿台兴建酒池肉林此等亡国之娱!” 比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痛心疾首的悲愤:“大王!夏桀瑶台,商纣肉林,此乃亡国昏君之标识!我大商立国数百载,历代先王筚路蓝缕,方有今日之盛!大王岂可因一妇人之言,便自毁长城,将这祖宗基业,置于累卵之危?!” “住口!”帝辛猛地厉喝,“比干!你口口声声忠义,句句不离祖宗!朕问你,朕乃当今商王,是这天下之主!朕要做什么,难道还要事事向你,向那些迂腐老臣禀报不成?!” 他一步踏前,强大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向比干涌去:“梅伯谤君辱上,自取死路!鹿台工程,乃朕之王业!至于酒池肉林……” 他话音一顿,眼角余光极快地扫了苏挽一眼:“尔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朕兴建酒池肉林,非为享乐,乃为犒赏将士,抚恤孤贫!此乃朕之仁政,岂是尔等所能妄加揣测?! 比干脸上的惊愕只持续了一瞬,随即化为更深沉的悲哀与无奈。他何等智慧,岂会看不出这“犒军济贫”之说背后的牵强与荒谬?这分明是君王被美色所惑,已到了自欺欺人的地步! “大王!”比干痛心疾首,老泪纵横,“此等掩耳盗铃之言,岂能服众?美酒倾倒入池,肉食悬挂于林,奢靡浪费至此,纵有万分之一的残羹冷炙流出,又如何能掩盖其本质之昏聩?大王啊大王,您这是被——” 他目光再次扫过苏挽:“被妖魅所惑,蒙蔽了圣心啊!” 帝辛勃然变色,杀机骤起! 苏挽更是心头狂跳,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警告!警告!宿主遭遇关键剧情人物直接指控妖’,声望急剧下降,生存风险大幅提升!请立刻采取应对措施!】 怎么办?痛哭流涕自辩清白?那只会显得心虚。强势反驳?那更坐实了“妖妃”嚣张跋扈的形象。 电光火石间,苏挽做出了选择。 苏挽抬起脸,她看着比干:“亚相,妾,一介弱质女流,蒙大王不弃,得以侍奉左右,心中唯有惶恐与感恩。妾不知,不知何处得罪了亚相,竟让亚相以‘妖魅’二字相加?” “妾入宫以来,谨言慎行,从未敢干预朝政。便是在大王面前,偶有妄言,也皆是出于,”她似乎难以启齿,脸颊泛起一丝羞惭的红晕,声音更低,“出于想让大王开怀,稍解政务烦忧的愚钝心思。” “至于亚相所言酒池肉林,”她看向帝辛,眼中充满了依赖与信任,“大王方才已明言,乃为犒军济贫之仁政。大王乃天下共主,金口玉言,岂会妄言欺瞒亚相?亚相乃国之柱石,大王之股肱,难道连大王的话,也不信了吗?” 比干若坚持指责酒池肉林是昏聩之举,那就是在质疑帝辛这位君王的人格和信誉! 他显然没料到苏挽会有如此机敏犀利的反应,一时语塞。他知道,今日之谏,恐怕难以奏效了。君王之心,已偏。 “王叔!”帝辛的声音冰冷刺骨,“朕念你乃王叔,素有贤名,今日之言,朕可以当作未曾听见。你若此刻退下,朕仍当你是国之栋梁。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朕不念叔侄之情!” 他目光如刀,落在比干手中那先王圭臬之上,隐含威胁。 比干身躯剧烈一颤,脸上血色尽褪。他看着决绝的帝辛,又看看低眉顺眼的苏挽,知道大势已去。 他缓缓地再次躬身:“臣老迈昏聩,言语无状,惊扰大王,臣告退。” 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与绝望。 他手持圭臬,一步步退出侧殿,那背影萧索孤寂,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殿内,再次只剩下帝辛与苏挽。 “他说的,可是真的?” 她迎上帝辛审视的目光,没有躲闪,眼中泫然欲泣:“大王,连您,也不信妾了吗?” 她不等帝辛回答,便继续道,声音带着哽咽:“妾若真是妖魅,有蛊惑人心之能,为何昨夜还要向大王献上那保全梅伯性命的计策?直接让大王杀了他,岂不更能坐实妾祸国之名?妾若真有颠覆江山之心,为何又要绞尽脑汁,想出那运河之策、债券之方,只盼能为大王分忧,让大商更加强盛?” “妾所做一切,不过是因为、因为心系大王啊!”她最终落下泪来,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沿着光洁的脸颊滑落,“大王是妾的天,是妾唯一的依靠,妾只愿大王江山永固,福寿安康,除此之外,妾别无所求。” 她哭得梨花带雨,情真意切。 帝辛看着她凄楚无助的模样,听着她合情合理的辩解,心中的疑虑渐渐消退。是啊,若她真是妖魅,何必多此一举? 他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罢了。”他语气缓和下来,“量你一介妇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日后安心侍奉朕,那些朝堂之事,少掺和便是。” 苏挽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又险险度过。她顺势依偎进帝辛怀里,将脸埋在他胸膛,闷声道:“妾知道了,日后,妾只专心伺候大王,再不多嘴了。” 帝辛搂着她,感受着怀中温香软玉的美人,方才被比干激起的怒火,渐渐平息。 “大王,”她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挤出一个笑容,“方才在鹿台,妾见那些工匠甚是辛苦,不如明日让人多备些解暑的汤水,也算妾的一点心意,为大王积些福报,免得再有人误会大王。” 帝辛看着她懂事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不快也烟消云散,捏了捏她的脸颊:“就依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辩论 第6章 不同 晨光依旧。 苏挽在帝辛起身时便醒了。 帝辛穿戴整齐,并未立刻前往九间殿处理政务,反而对苏挽道:“今日不必闷在宫中,随朕去西苑走走。” 西苑?那是王宫西侧一片相对僻静的苑囿,多植林木,建有少量亭台,通常是王室成员闲暇游猎或散心之所。帝辛此刻带她去那里,是单纯想换换环境,还是另有深意? 苏挽心中念头微转,面上却已欣喜:“大王愿带妾同游,妾求之不得。” 【叮——检测到宿主生存环境变化,触发支线任务:固宠。】 【任务要求:在未来三日内,确保帝辛至少两次主动驾临寿仙宫或召见宿主。任务奖励:祸国值300点。失败惩罚:魅力值临时下降50%,持续七日。】 苏挽心中冷笑,这系统是生怕她失宠,断了祸国的根源。 王驾轻简,并未大张旗鼓,只带了必要的侍卫和宫人,悄然行至西苑。 与鹿台的奢华喧嚣不同,西苑林木葱茏,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自然气息,确实让人心神为之一松。 帝辛摒退左右,只携着苏挽的手,沿着林间小径缓步而行。 “昨日之事,美人不必放在心上。”帝辛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比干王叔,年纪大了,难免固执迂腐些。” 苏挽轻轻“嗯”了一声,将身体微微靠向他,语气带着一丝后怕:“有大王在,妾便不怕。只是连累大王因妾之故,与亚相生出嫌隙,妾心中实在不安。” 帝辛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日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显得那张脸美得不染尘埃。 他伸出手,抚过她的脸颊,指尖带着薄茧的粗糙感:“与你无关。是朕,早已厌倦了那些整日将祖宗礼法挂在嘴边,却拿不出半点切实之策的聒噪之辈。” “大王雄才大略,自然看得比他们更远。”她适时地送上赞同,却又话锋一转,“只是妾有些不解,那些老臣们反对运河,反对新策,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他们不希望大商更加强盛吗?” 帝辛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一丝戾色:“强盛?他们当然希望大商强盛,但前提是,这强盛必须是在他们掌控之下,必须符合他们那一套规矩!朕若用了新人,行了新法,动了他们盘中的奶酪,他们便坐不住了!梅伯、比干……无非是他们的喉舌罢了!” 苏挽心中了然,这是中央王权与地方诸侯、传统贵族之间的矛盾,自古有之。帝辛想要集中权力,推行改革,必然会触动这些人的利益。 “原来如此。”她露出恍然的神情,随即又蹙起秀眉,担忧道,“可是大王,他们势力盘根错节,若一味强硬,只怕——” “怕什么?”帝辛打断她,傲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倒要看看,谁敢翻天!” 苏挽知道此时不宜再多言,便乖巧地不再讨论此事,转而指着林间一丛罕见的紫色小花,娇声道:“大王您看,那花儿真好看。” 帝辛顺着她所指望去,神色稍霁。 两人又闲逛片刻,在一处临水的亭台中歇息。宫人奉上茶水果点。 苏挽看着亭外流淌的溪水,心中那个关于“匠作”的念头又浮现出来。 她斟酌着开口:“大王,妾昨日看那些鹿台的工匠,甚是辛劳。搬运巨石巨木,全靠人力肩扛手抬,效率低下,也易生伤亡。妾在那梦中,似乎见过一些奇巧的器械,或许能省些力气。” “哦?”帝辛端起茶杯,饶有兴致地看向她,“又是梦中所得?说说看。” “比如,一种叫做滑轮组的物件……”苏挽开始凭借记忆,描述简单的定滑轮、动滑轮组合起来省力的原理,并用簪子在石桌上粗略画出示意图,“若是搭建妥当,数人之力,便可拉起千斤重物。” 她又提到杠杆原理,并引申到改进夯土的硪具,以及运输重物的滚木和初步的轮车概念。她尽量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和材料来解释,避免过于超前的词汇。 帝辛起初只是听着,但随着苏挽的讲述,他的眼神渐渐变得专注起来。 若真能实现,不仅鹿台、运河工程能大大提速,对于军事攻城、器械运输同样意义重大! “此言当真?”帝辛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 “妾岂敢欺瞒大王。”苏挽认真点头,“只是这些终究是梦中模糊印象,具体如何制作,需得技艺高超的工匠,根据妾的描述反复试验摸索方可。” 帝辛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朗声笑道:“好!朕便给你这个机会!” 他当即唤来侍从,下令道:“传朕旨意,于将作监下设一巧工司,专司各类新奇器械研发制造。一应人手、物料,优先调配!由苏美人暂领其事,有建言献策之权!” 苏挽心中狂喜,这远超她的预期!她原本只想提个建议,没想到帝辛如此干脆,直接给了她一个平台! 她连忙起身,郑重行礼:“妾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王信任!” 【叮!支线任务固宠进度更新:帝辛主动携宿主出游,信任度提升,任务完成度1/2。】 【叮!宿主成功引导目标设立技术研发部门,潜在影响国策,祸国值 200!】 帝辛虚扶她起身,意味深长地道:“美人可莫要让朕失望。这巧工司,朕等着看它的成效。” “大王放心。”苏挽抬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妾必不会让大王久等。” 从西苑回来,苏挽立刻投入了工作。 她首先通过费仲,了解将作监的人员构成和能工巧匠的名单。费仲如今已将她视为重要的政治盟友,办事极为卖力,很快便将相关信息整理呈上。 苏挽仔细筛选,挑出了几名背景相对简单、以手艺精湛闻名但职位不高的老工匠,以及一些头脑灵活、善于学习的年轻匠人。她并未大张旗鼓,只是以“大王欲改进鹿台工程器械”为由,低调地将这些人调入新成立的巧工司。 她选择在寿仙宫偏殿的一处静室作为临时的办公和讨论场所。首次召见这些匠人时,她并未摆出高高在上的宠妃架子,而是态度平和,甚至带着几分不耻下问的谦逊。 她将自己在西苑对帝辛描述的滑轮、杠杆等原理,用更详细的图纸和泥塑模型展示出来,并与匠人们一同讨论实现的可能性和具体制作方法。 这些匠人起初面对这位艳名在外的苏美人,皆是战战兢兢,但很快就被她所描述的奇思妙想所吸引,沉浸到技术探讨之中。当他们发现这位美人并非信口开河,而是真的能提出切中要害的问题,甚至能理解一些他们专业领域的难点时,敬畏之心渐去,探讨的热情则高涨起来。 苏挽来自现代的眼光和基础知识,与这个时代顶尖匠人的实践经验相结合,迸发出了意想不到的火花。关于滑轮组的具体绕绳方式、杠杆支点的最佳位置、夯土硪具的形制改进……一个个难题在激烈的讨论中逐渐被攻克,设计方案也越来越清晰。 苏挽并不贪功,她鼓励匠人们大胆提出自己的想法,并承诺只要试验成功,必有重赏,甚至可以向大王请功。这极大地调动了匠人们的积极性。 整个下午,寿仙宫偏殿都弥漫着热烈气氛。 傍晚,当帝辛处理完政务,信步来到寿仙宫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暖色的宫灯下,苏挽换下了一身华服,只穿着简便的素色深衣,衣袖挽起,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正俯身在一张铺满绢帛图纸的大案前,与几名衣衫上还沾着木屑和油污的老匠人讨论着什么。她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展颜一笑,手指在图纸上点点画画,神情专注而生动。 案几上,还摆放着几个粗糙但结构清晰的木质模型。 帝辛停在殿门口,没有立刻进去。他看着那个在匠人中间毫不违和的女子。 有惊讶,有探究,有欣赏,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他忽然觉得,比起那个只会柔顺依附、哭泣撒娇的苏妲己,眼前这个散发着智慧与专注光芒的女子,更加引人入胜。 苏挽终于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帝辛,连忙停下讨论,带着匠人们起身行礼。 “参见大王。” 帝辛迈步走进,目光扫过案上的图纸和模型,淡淡道:“看来,美人的巧工司,已有进展?” 苏挽心中有些忐忑,面上却保持着镇定,指着图纸和模型解释道:“回大王,正在试验滑轮与杠杆的组合,若能成功,起重搬运之力,至少可省七成。还有这改进的夯土硪具……” 她简要介绍了一番,言语清晰,条理分明。 帝辛听完,不置可否,只对那几名匠人道:“尔等尽心办事,若有所成,朕不吝封赏。” 匠人们激动得连连叩首,退了下去。 殿内只剩下两人。 帝辛走到案前,拿起一个滑轮模型,在手中把玩,忽然问道:“美人似乎,很享受于此道?” 苏挽心中一跳,小心回道:“能为大王分忧,妾便觉得充实欢喜。” 帝辛抬眸看她,目光幽深:“是吗?朕还以为,美人更爱锦衣玉食,歌舞升平。” 苏挽迎上他的目光,带着一丝狡黠:“锦衣玉食,歌舞升平,固然令人沉醉。但若能亲眼见证因自己之故,诞生出利国利民的新物,推动王业前行,这种成就感似乎更令人着迷。大王不觉得吗?” 帝辛凝视着她,良久,忽然低笑一声,放下模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美人总是,能给朕惊喜。”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也罢,既然你喜欢,便去做。只是……” 他指尖划过她的唇瓣,语气带着警告:“记住你的本分。你的一切,都是朕赐予的。” “妾谨记大王恩德。”苏挽依偎在他怀中,柔顺应答。 第7章 农事 苏挽醒来时,帝辛已不在身侧。 宫人低声禀报,大王天未亮便去了九间殿,似乎有紧急军情。 军情?苏挽心头微紧。是东南战事又起波澜,还是西岐那边有了动静? 【叮——日常任务发布:获取一则朝堂或军国要闻。任务奖励:祸国值50点。失败惩罚:无。】 她唤来梓辛,状似无意地打听:“听闻大王一早便去处理政务,可是前方战事吃紧?” 梓辛只是个宫女,所知有限,只模糊回道:“奴婢听闻,似乎是太师杜元铣,不日即将班师回朝。” 太师杜元铣? 苏挽搜索着原主模糊的记忆和后世的知识。杜元铣,商朝重臣,似乎是一位能征善战的老将,长期镇守边陲。 这个消息本身价值不大,但【获取要闻】的任务却显示完成了,50点祸国值入账。蚊子腿也是肉,更重要的是,这验证了她可以通过身边人打听消息。 用过早膳,苏挽正准备继续去偏殿与匠人们研究器械,费仲却主动求见。 “美人,”费仲依旧是那副谄媚姿态,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凝重,“臣刚刚得知,太师杜元铣已平定东夷部分叛乱,不日将携俘获的夷人首领及大批战利品凯旋。预计三日后抵达朝歌。” 苏挽心中一凛。 “费大夫可知,太师对大王近日所为,是何态度?”苏挽试探道。 费仲压低声音:“杜太师为人刚直,最重礼法规矩,恐怕对美人您不甚有利。而且,他与亚相比干,私交甚笃。” “多谢费大夫告知。”苏挽稳住心神,对梓辛使了个眼色。 梓辛会意,又取来一匹精美的蜀锦赐予费仲。 费仲喜笑颜开,连连道谢,又压低声音补充道:“美人还需小心,杜太师回朝,必定会详细询问梅伯之事,虽然对外已是铁案,但难免……” 苏挽明白他的意思。梅伯假死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杜元铣若深究,难保不会出纰漏。 “本宫知道了,有劳费大夫费心。”苏挽淡淡道。 打发走费仲,苏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迫近。 她必须加快步伐,在杜元铣回来之前,做出更多的成绩,巩固自己的地位,也让帝辛有更多的理由保她。 她来到偏殿,匠人们已经等候在此。经过昨日的讨论,滑轮组和改良硪具的初步模型已经制作出来,虽然粗糙,但原理已经验证。 苏挽看着这些凝聚了她和匠人们心血的模型,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这些器械,用于宫室建造,固然能省力。但若用于农事,或许能惠及更多黎民。”她指着那利用杠杆原理改进的耒耜模型,对为首的老工匠鲁禾说道。 鲁禾一愣,有些不解:“美人,农具简陋,何劳——” “民以食为天。”苏挽打断他,语气郑重,“农事乃国之根本。若能使耕作更省力,效率更高,一岁之收获或可倍增。此乃强国富民之基石,岂是宫室享乐可比?” 她的话让鲁禾等匠人肃然起敬。他们世代为匠,虽有些手艺,但地位不高,何曾听过一位贵人如此重视农事,将他们制作的器械与强国富民联系起来? “美人仁德!小人等必尽心竭力!”鲁禾激动地表态。 苏挽点点头,开始凭借记忆,描述一种更省力的曲辕犁的构想,以及用于灌溉的龙骨水车的初步原理。她讲得并不详细,更多的是提出一个方向和概念,引导匠人们去思考、试验。 “这些不急于一朝一夕,可慢慢摸索。”苏挽道,“当前首要,是将滑轮组与改良硪具完善,先在鹿台小范围试用,若效果显著,再逐步推广。” 她深知技术革新需要循序渐进,贸然推出不成熟的东西,反而会适得其反。 安排完匠作司的事务,苏挽又以“体察民情,为大王积福”为由,向帝辛请示,想去王畿附近的官田看看。 帝辛对她这番心系农事的举动似乎有些意外,但并未阻拦,只派了一队可靠的侍卫护送,并让费仲陪同。 这是苏挽穿越以来,第一次走出那座华丽而压抑的王宫。 马车驶出宫门,喧闹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街道两旁是低矮的土木房屋,商铺林立,贩夫走卒往来穿梭,虽不及现代都市繁华,却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然而,仔细观察,也能看到许多面黄肌瘦的庶民,衣衫褴褛,眼神麻木。 苏挽放下车帘,心中复杂。 费仲在一旁殷勤介绍:“美人,前面便是籍田,乃天子亲耕示范之所,旁有官田千亩,由司农下属管理。” 到达籍田,苏挽在费仲和司农属官的陪同下,走下马车。 时值初夏,田畴之间,绿意盎然,许多农人正顶着烈日,弯腰在田间劳作,使用的是极其简陋的耒耜,效率低下。 苏挽走到田边,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仔细捻了捻。土质尚可,但耕作方式显然粗放。 那司农属官见这位近日名声大噪的苏美人竟对泥土感兴趣,心中诧异,却不敢多问,只垂手恭立。 苏挽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看向属官,语气平和:“如今一亩良田,岁收几何?” 属官愣了一下,忙答道:“回美人,若风调雨顺,一亩可得粟一石至一石半。” 产量极低。 苏挽心中暗叹。 她又询问了灌溉、施肥、选种等情况,属官一一作答,但所言多是沿袭古法,并无太多改进。 苏挽沉吟片刻,道:“我观此地灌溉,多靠天然沟渠,若遇天旱,则束手无策。我近日翻阅古籍,偶得一代田法与区田法之记载,或可增产。” 她开始讲述代田法和区田法的大致原理。这些农业技术在她来的时代已是常识,但在此刻,却无疑是先进的。 属官起初还有些不以为然,但越听眼睛越亮!他是懂农事的,立刻意识到这些方法若能推行,对增产大有裨益! “美人,此法甚妙啊!”属官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若真能推行,我大商粮产,必能大增!” 苏挽微微一笑:“此法亦需因地制宜,不可一概而论。你可先划出小片田地试验,若有效,再逐步推广。” “是!是!下官遵命!”属官连连躬身,态度已然从不以为然的恭敬,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敬佩。 费仲在一旁看着,眼神闪烁。这位苏美人,竟连农事都如此精通?她到底还有多少本事? 【叮!宿主传播先进农业技术,潜在提升国力,与祸国主线产生偏差…滋滋…计算中…因行为可能增加王朝稳定性,间接增加祸国难度,奖励祸国值100点!】 苏挽:“……”这系统的逻辑,还真是清奇。 在田间又巡视片刻,与老农交谈几句,了解了些民间疾苦,苏挽便起驾回宫。 回宫路上,苏挽一直在思考。技术革新、农业改良,固然重要,但若要真正富国强兵,还需要更系统的制度和经济手段。 刚回到寿仙宫,还没来得及换下沾染了尘土的外衣,帝辛便来了。 他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眉宇间的沉凝散去了不少。 “听说美人今日去了籍田?”帝辛坐下,接过苏挽奉上的茶水,随意问道。 “是。”苏挽柔声回道,“妾见宫中用度奢靡,想起民间疾苦,便想去看看。若能寻得增产之法,也可为大王分忧。” 帝辛打量着她,目光在她沾了些许泥点的裙角和尚未洗净的指尖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有些微妙:“美人倒是心系黎民。如何?可有所得?” 苏挽便将代田法、区田法以及自己对改良农具的想法,简要地说了一遍。 帝辛听完,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可知,今日朝堂之上,已有御史大夫弹劾你?” 苏挽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弹劾妾?所为何事?” “其一,后宫干政,擅设巧工司,与匠人厮混,有失体统。”帝辛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其二,妄议农事,擅改祖制,蛊惑君心。” 她垂下眼睫,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却又强自镇定:“妾只是想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为大王分忧,从未敢有干政之心。至于农事,妾所言之法,司农属官亦言可行,若能增产,于国于民皆有利。难道,在那些大臣眼中,为国出力,也是错吗?”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望着帝辛:“还是说,大王也觉得,妾做错了?” 帝辛看着她这副我见犹怜却又隐含倔强的模样,忽然低笑一声,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错?”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朕觉得对,那便是对!区区弹劾,何足挂齿?朕已将那奏疏驳回了!” 他语气狂傲,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苏挽心中稍安,知道帝辛目前还是站在她这边的。她顺势依偎在他怀里,软语道:“有大王信重,妾便无所畏惧。” 帝辛搂着她,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她的发丝,忽然道:“杜元铣三日后回朝。” 苏挽身体微微一僵。 帝辛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低头看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怕了?” 苏挽仰头看着他,眼神清澈:“有大王在,妾不怕。只是不想再因妾之故,让大王与重臣心生间隙。” “重臣?”帝辛冷哼一声,“朕倒要看看,这位凯旋的太师,会给朕,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苏挽心中明了,帝辛与杜元铣这些老臣之间,恐怕也并非铁板一块。 “罢了,不提这些。”帝辛似乎不想再多谈朝政,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灼热,“美人今日辛苦了,朕今晚,便留在寿仙宫。” 【叮!支线任务固宠完成!帝辛主动留宿寿仙宫,任务完成度2/2。奖励祸国值300点已发放。】 苏挽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疲惫。 她靠在帝辛怀中,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农事 第8章 货币 苏挽醒来时,身侧早已空无一人。帝辛不仅早起,甚至未曾惊动她,这在近日是头一遭。 梓辛伺候她梳洗,神色惶恐,低声道:“美人,今日大朝会,听闻许多大臣,都递了奏本。” 苏挽对镜描眉的手微微一顿。 “都是为了何事?”她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 “奴婢、奴婢不敢妄议朝政。”梓辛低下头。 苏挽不再追问,心中却如明镜一般。还能为何?无非是弹劾她苏挽魅惑君心,干预朝政,以及即将还朝的太师杜元铣所带来的无形压力。昨日的弹劾被帝辛驳回,但反对的声音绝不会就此平息,只会酝酿成更大的风暴。 她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叮——触发紧急任务:朝堂立威。】 【任务要求:在今日内,设法削弱或驳斥至少三名主要反对派大臣的攻讦,稳固自身在帝辛心中的地位及对朝政的影响力。任务时限:今日。任务奖励:祸国值800点,特殊道具舌绽莲花(一次性)。失败惩罚:声望永久性下降30%,帝辛信任度下降20%。】 苏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系统这是把她往火上烤,但也给了她一个正面反击的机会。 她快速思索着对策。直接上朝堂与大臣辩论?那是自寻死路。她需要借力,需要让帝辛看到她的价值远大于那些大臣的聒噪。 “巧工司那边,滑轮组试验得如何了?”她问梓辛。 “回美人,鲁禾一早来报,说初步试验已成,省力效果显著,正准备在鹿台一处工段试用。” “很好。”苏挽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去将鲁禾唤来,带上成功的模型和记录。另外,让费仲设法将巧工司初成、效率大增的消息,在朝会散后,‘不经意’地透露给几位中立或倾向于大王的大臣。” “是。”梓辛领命而去。 这是第一步,用实打实的政绩来证明她并非只会蛊惑,而是能带来实际效益。 接着,她铺开素帛,提笔疾书。 昨日田间所见,以及费仲提到的商贸情况,让她意识到商代货币的混乱与不便。各地诸侯、大贵族甚至大商贾皆可私铸货币,导致币制不一,轻重悬殊,严重阻碍了商品流通和赋税征收,也削弱了中央对经济的控制。 若能将货币铸造权收归中央,统一形制、重量、成色,发行官铸铜钱,不仅能便利商贸,增加国库收入,更能极大地加强中央集权,削弱地方诸侯的经济实力。这绝对是帝辛乐于见到的! 她将后世关于货币的一些基本概念,如价值尺度、流通手段、贮藏手段等,用符合这个时代认知的语言进行阐述,并设计了圆形方孔铜钱的初步样式,规定了每枚钱的重量和含铜量标准,以及设立泉府专司铸币、兑换、打击私铸的机构设想。 她要在帝辛被那些弹劾奏章和杜元铣还朝的压力弄得心烦意乱时,送上这份能让他眼前一亮的”强国策!让他觉得,保下她,远比安抚那些老臣更有价值! 这是一场赌博。但她别无选择。 她刚刚放下笔,帝辛就回来了。 他的脸色阴沉,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冕旒下的眼眸寒光凛冽,显然今日的朝会极不愉快。 “一群蠹虫!”他挥退宫人,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盏叮当作响,“除了攻讦,还是攻讦!运河是劳民伤财,酒池肉林是亡国之兆,巧工司是奇技淫巧!他们自己拿不出半点像样的方略,却对朕的决策百般阻挠!真当朕不敢把他们统统……” 盛怒之下,后面的话虽未出口,但那股森然的杀意已弥漫开来。 苏挽心中凛然,知道朝堂上的压力比她想象的更大。她连忙上前,柔声劝慰:“大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那些大臣或许只是一时不理解大王的深意。” “不理解?”帝辛冷笑,“他们是不想理解!他们只想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做他们的太平官!” 他目光扫过苏挽,看到她案上墨迹未干的绢帛,眉头一皱:“你又写了什么?” 苏挽深吸一口气,双手捧起那份《统一货币疏》,呈到帝辛面前,神色忐忑:“妾昨日见市井交易,货币混杂,甚是不便,忽有所感,胡乱写了些想法,或许能为我大商开辟新的财源,亦能助大王更好地掌控四方。” 帝辛本就为财政和诸侯尾大不掉之事烦心,闻言目光一凝,接过绢帛,快速浏览起来。 起初,他眉头紧锁,似乎对其中一些前所未闻的概念感到困惑。但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眼神越来越亮,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统一货币!官铸铜钱!掌控经济命脉!削弱诸侯! 这这简直是直击要害的绝妙之策!比那运河之策,更加直接,更加狠辣!一旦成功,中央权威将得到空前的巩固!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住苏挽,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这也是你梦中所见?” 苏挽垂下眼睫:“妾不知,只是脑中忽然便有了这些念头。或许是上天感念大王励精图治,借妾之口,示下强国之方?” 她再次将一切推给玄学。 帝辛拿着那份轻飘飘的绢帛,却感觉重逾千斤。他来回踱步,脸上阴霾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兴奋的潮红。 “好!好一个统一货币!好一个官铸铜钱!”他反复看着绢帛上的内容,越看越觉得妙不可言,“此法若成,天下财富,尽入朕彀中!看那些诸侯,还敢不敢阳奉阴违!” 他停下脚步,看向苏挽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激赏。 “苏挽!你真是朕的福星!不!是朕的国士!”他激动之下,竟用上了对极高谋臣的赞誉之词。 【叮!紧急任务朝堂立威完成度大幅提升!成功以货币策转移帝辛注意力,并极大提升其信任与依赖!任务完成度判定中…】 苏挽心中稍定,知道这把赌对了。她谦逊道:“大王谬赞,妾只是偶有所得。此策关系重大,牵涉甚广,施行起来,恐怕阻力。” “阻力?”帝辛冷哼一声,扬了扬手中的绢帛,意气风发,“有此利器在手,朕还怕什么阻力?谁敢阻挠,便是与朕为敌,与这大商江山为敌!” 他此刻再看苏挽,只觉得那些大臣的弹劾简直可笑至极!如此经天纬地之才,岂是“妖魅”二字可以概括?这分明是上天赐予他帝辛,助他成就霸业的瑰宝! “美人放心!”帝辛将她揽入怀中,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热切,“有朕在,无人能动你分毫!这货币之策,朕会亲自督办!你且细细思量,将其中细节完善!” “妾,遵命。”苏挽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他胸腔因兴奋而传来的剧烈心跳,缓缓闭上了眼睛。 成功了。又一次,在悬崖边上稳住了身形。 然而,她心中并无多少喜悦。货币改革比兴建工程更加敏感,触动的是整个统治阶层的核心利益。 下午,费仲悄悄来报,朝会上弹劾苏挽的几位主要大臣,散朝后得知了“巧工司器械大成,鹿台工程效率倍增”的消息,脸色都十分难看。而帝辛在朝会上虽未明着维护苏挽,但对弹劾奏章的处理明显更加不耐烦,甚至当廷斥责了一名言辞过于激烈的御史“尸位素餐”。 同时,费仲也带来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太师杜元铣的车驾,已至朝歌百里之外的牧野,最迟明日午后,便可抵达王城。 苏挽让费仲继续留意朝臣动向,尤其是与杜元铣交好之人的反应。 晚膳时分,帝辛心情明显好转,甚至多饮了几杯酒。他不再提朝堂上的烦心事,反而兴致勃勃地与苏挽讨论起货币改革的细节,对那“圆形方孔”的设计赞不绝口。 “美人以为,这首批官铸钱,以何字为文为好?”帝辛带着几分酒意,笑问。 苏挽心中早有腹案,轻声道:“大王乃天下共主,钱文自当体现大王威严。或可铸‘商王’二字,亦可铸‘帝辛’宝号,以示此钱乃大王权威所铸,通行天下。” 帝辛闻言,龙颜大悦:“善!便铸‘帝辛’宝钱!朕要让这钱文,流传千古!” 看着帝辛志得意满的模样,苏挽心中却闪过一丝隐忧。 但事已至此,她已没有退路。 夜深人静,帝辛已然熟睡。 苏挽却毫无睡意,她披衣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明天,杜元铣就要回来了。 这位手握重兵、刚直不阿的太师,会如何对待她这个蛊惑君心的妖妃?他会相信梅伯是“罪有应得”吗?他会如何看待帝辛即将推行的货币改革? 她感觉自已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边缘,稍有不慎,便会被吞噬得尸骨无存。 【叮!紧急任务朝堂立威完成!成功以货币策及巧工司成果稳固地位,削弱反对派攻势。奖励祸国值800点,特殊道具舌绽莲花(一次性)已发放。】 系统的提示音在寂静中响起。 苏挽握紧了窗棂,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 祸国值又在上涨,道具又多了一个。但她拥有的越多,仿佛背负的也就越重。 第9章 太师 寿仙宫内,苏挽起得比平日更早。她站在铜镜前,任由梓辛为她梳妆,目光却穿透镜面,不知落向何方。 她知道,今日将是穿越以来,最为凶险的一天。 杜元铣是帅才,是枭雄,手握重兵,战功赫赫,在军中和朝野拥有极高的威望。 “美人,今日梳飞仙髻可好?”梓辛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必。”苏挽淡淡道,“寻常椎髻即可,钗环也不必过多。” 越是关键时刻,越需低调。过分的招摇,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叮——触发限时挑战任务:太师的审视。】 【任务要求:在杜元铣还朝后的首次正式交锋中,成功应对其质疑与压力,保全自身,并尽可能维持帝辛的信任与庇护。任务时限:至今日宫门下钥为止。任务奖励:祸国值1200点,技能洞察先机(初级)。失败惩罚:声望永久性下降50%,帝辛信任度大幅动摇,大概率触发废黜或囚禁结局。】 苏挽指尖微微蜷缩,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心绪强行压下。 “大王此刻在何处?”她问。 “回美人,大王一早便在九间殿,与几位心腹大臣议事,想必也是为了迎接太师之事。” 苏挽点了点头。帝辛此刻,心情恐怕也极为复杂。 用过早膳,苏挽并未去偏殿的巧工司,那里太过招眼。她只是安静地坐在内殿,翻阅着几卷近日书就的、关于货币改革和农具改良的细节纲要。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近午时分,宫外隐隐传来了喧哗之声,由远及近,如同闷雷滚过天际。那是凯旋大军入城的动静,是万民的欢呼,是得胜鼓乐与战马嘶鸣的交响。 苏挽甚至可以想象出那副景象:旌旗招展,甲胄鲜明的军队穿过欢呼的人群,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杜元铣端坐于战车之上,接受着臣民的跪拜。 午后,有内侍前来传旨,大王将于今晚在显庆殿设宴,为太师杜元铣接风洗尘,命后宫位份以上的妃嫔皆需出席。 苏挽平静地接旨。她知道,这场夜宴,便是她与杜元铣的第一次正面交锋的舞台。 她仔细斟酌着晚宴的着装,最终选择了一身相对素雅、但不**份的月白色深衣,配以简单的珠玉首饰,既不过分妖娆惹眼,也不至于显得怯懦失仪。 日落时分,华灯初上。 显庆殿内灯火通明,乐师演奏着庄重而欢快的雅乐,宫女们穿梭其间,奉上美酒佳肴。文武百官按品阶列坐,后宫妃嫔则居于帝后下首的纱帘之后。 苏挽随着宫人引导,在自己的位置上跪坐下来。她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自己身上,好奇、审视、嫉妒、厌恶…如同无数细密的针,刺在她背上。她垂眸敛息,姿态恭谨,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帝辛与姜王后端坐于最高处的主位。帝辛今日穿着正式的玄端朝服,冕旒垂落,遮住了他大半表情,只有紧抿的唇角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姜王后则是一如既往的端庄,只是目光偶尔扫过纱帘之外,带着隐隐的忧虑。 终于,殿外传来内侍高昂的唱喏: “太师、征夷大元帅杜元铣,觐见——!” 霎时间,殿内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乐停人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殿门。 一名老者,身着玄甲,外罩锦袍,虽已卸下兵器,但龙行虎步间,那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杀伐之气与久居上位的威严,依旧扑面而来!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一双虎目开阖之间精光四射,如同冷电,扫过之处,无人敢直视。 这便是太师杜元铣! 他行至御阶之下,并未如同寻常臣子般大礼参拜,只是微微躬身,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如钟:“老臣杜元铣,奉王命征伐东夷,幸不辱命,今班师回朝,缴旨复命!参见大王,王后娘娘!” 姿态不卑不亢,带着武将特有的豪迈与自信。 帝辛脸上露出笑容,抬手虚扶:“太师辛苦了!快快平身!赐座!” “谢大王!”杜元铣直起身,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后妃所在的纱帘方向,在那抹月白色的身影上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在帝辛下首特意为他预留的尊位上坐下。 苏挽的心脏在那目光扫过的瞬间,几乎漏跳一拍。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锐利,让她脊背生寒。 接风宴正式开始。 觥筹交错,丝竹再起。 大臣们纷纷上前向杜元铣敬酒,说着恭维战功、慰劳辛苦的场面话。 杜元铣一一应对,言辞得体,却并不多话,只是那偶尔掠过帝辛和纱帘后的目光,始终带着一种沉沉的审视。 酒过三巡,气氛似乎热络了些。 帝辛似乎也放松了不少,与杜元铣聊起了东夷战事的风土人情、用兵方略。 “大王,老臣在外征战,却时时心系朝歌。近日听闻朝中颇多新气象。”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尤其是,听闻大王新得一位苏美人,才貌双全,屡有惊人之语,甚至参与机要,设立巧工,建言农事。不知可否为老臣引见一二?” 殿内瞬间死寂。 所有目光,或明或暗,再次聚焦于那月白色的身影之上! 纱帘之后的姜王后微微蹙眉,黄妃等人则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文武百官更是屏息凝神,等待着帝辛的反应,以及那位苏美人的应对。 帝辛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眸色微沉。 他尚未开口,苏挽却已缓缓起身,隔着纱帘,向着杜元铣的方向,盈盈一礼,声音清越柔婉,却不失气度: “妾身苏氏,见过太师。太师为国征战,劳苦功高,妾身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至于才貌双全、惊人之语,实不敢当。妾身微末之人,偶得大王垂怜,唯有谨守本分,尽心侍奉而已。些许愚见,若能对大王、对大商有万分之一的裨益,便是妾身莫大的福分,岂敢妄言参与机要?” 杜元铣虎目之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这位传闻中“蛊惑君心”的妖妃,竟是如此应对。与他预想中的妖娆跋扈或是惊慌失措,截然不同。 “哦?”杜元铣语气不变,追问道,“老夫还听闻,美人曾建言酒池肉林?不知此等亡国旧事,美人建言之时,是何考量?” 帝辛脸色瞬间阴沉,放在案几上的手悄然握紧。 苏挽再次敛衽一礼,声音依旧平稳:“太师明鉴。妾身年幼识浅,偶读杂史,见古之昏君行此奢靡之事,曾与大王言及,亦深感痛心。然大王天纵圣明,非寻常君王可比。大王曾对妾身言,兴建酒池肉林,非为享乐,实为定期更换池中美酒、林中肉食,用以犒赏戍边将士,抚恤城中孤寡。此乃大王体恤臣民之仁政,只是外界不明,妄加揣测罢了。妾身人微言轻,未能替大王分辨,致使太师亦有此问,实乃妾身之过。” 帝辛闻言,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脸色稍霁,顺势开口道:“太师久在外,不知朝中详情。此事,朕自有考量。” 杜元铣深深看了苏挽一眼,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剖析一遍。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笑声洪亮,却听不出多少暖意: “原来如此!倒是老夫听闻不详,误会美人了!大王仁德,泽被苍生,是老夫唐突了!自罚一杯!”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似揭过,但苏挽知道,这位太师绝不可能如此轻易被说服。他只是在试探,在观察。暂时的退让,不代表认同。 接下来的宴席,气氛变得更加微妙。杜元铣不再直接针对苏挽,但与帝辛谈论军政时,言语间偶尔会流露出对新奇事物的不以为然,对祖制旧法的坚持。 苏挽始终安静地坐在纱帘之后,不再多发一言,只是偶尔为帝辛斟酒,姿态温婉柔顺,仿佛刚才那场交锋从未发生。 直到宴席终了,她随着众妃嫔退出显庆殿,回到寿仙宫,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 【叮!限时挑战任务太师的审视完成!成功应对杜元铣首次交锋,保全自身并维持帝辛信任。奖励祸国值1200点,技能洞察先机(初级)已发放。】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苏挽却毫无喜悦之感。她只觉得疲惫。 她知道,杜元铣这关,远未过去。今晚只是第一回合。 夜色深沉。 苏挽屏退左右,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空中那轮被薄云遮掩的、昏黄的月亮。 “洞察先机……”她喃喃念着新获得的技能名。或许,她该主动做点什么,不能总是被动应对。 她想起被秘密囚禁的梅伯。杜元铣与梅伯交好,他回来,必定会追查梅伯“死因”的细节。假死之计,能瞒过一般人,能瞒过这位精明老辣的太师吗? 或许这是一个契机?一个可能化解与杜元铣死结的契机?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慢慢成型。风险极大,但若成功,或许能换来一线生机。 她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第10章 闭门 苏挽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天色将明,她才勉强合眼片刻。 醒来时,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 梓辛用细腻的脂粉小心遮掩过去。 帝辛今日并未早早离去,反而与她一同用了早膳。 “昨夜,美人应对得宜。”帝辛放下银箸,目光落在她脸上,“杜元铣那老匹夫,惯会倚老卖老。你不必惧他。” 苏挽心中微哂,不怕?怎么可能。 但她面上却露出柔弱:“有大王在,妾便不怕。只是不想因妾之故,让大王与太师心生芥蒂,影响朝局稳定。” 帝辛哼了一声,语气带着不屑:“朝局稳定?若非朕这些年励精图治,东征西讨,这朝局早不知乱成何等模样!他们只会在朝堂上空谈,何曾体会过朕的难处!” 他话锋一转,回到昨夜苏挽提出的货币改革上,眼神重新变得热切:“美人所提统一货币之策,朕思之,实乃富国强兵之根本!朕意已决,即刻着手推行!” 苏挽心中一动,连忙道:“大王圣明!此策若能成功,必能极大增强国库,巩固王权。只是正如大王所言,阻力必然不小。太师刚回朝,若此时大张旗鼓,恐怕……” 她欲言又止,暗示帝辛需要缓和与杜元铣的关系,至少表面上要过得去,以免改革伊始就遭遇强力反弹。 帝辛眉头皱起,显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沉吟片刻,道:“美人有何想法?” 苏挽斟酌着词句,道:“妾以为,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可先由大王授意,命司工、司货等有司,暗中筹备铸币所需之铜料、匠人、场地,设计钱范。对外,则可宣称是为规范各地贡赋、统一度量衡做准备,暂不提及货币二字,以免打草惊蛇。” “同时,”她继续道,“大王或可对太师稍示恩宠,肯定其战功,赏赐丰厚些。太师刚正,若见大王勤于政事,心系社稷,或可减少些对妾身等新奇事物的抵触。” 帝辛听着,眼中闪过思索之色,缓缓点头:“美人思虑周详。便依此议。”他看向苏挽的目光,欣赏之色更浓,“筹备之事,朕会交代费仲、恶来去办。至于杜元铣……朕自有分寸。” 他站起身,准备前往九间殿,临走前又回头道:“你那巧工司,不错。昨日鹿台试用滑轮,效率倍增,监工已报了上来。继续做,做出成效,朕给你记功。” 【叮!因巧工司成果显著,间接推动祸国与强国双重进程,计算复杂…奖励祸国值300点!】 苏挽:“……”这系统的判定,越来越随心所欲了。 送走帝辛,苏挽并未感到轻松。说服帝辛只是第一步,真正的难题在于如何应对杜元铣,以及如何在那位太师的眼皮子底下,推动货币改革和她的其他计划。 她唤来费仲。 费仲显然也听闻了昨夜宴席上的风波,一进来便满脸堆笑,谄媚中带着一丝心有余悸:“美人昨日真是临危不乱,智珠在握!下官佩服!” 苏挽没理会他的马屁,直接问道:“太师昨日回府后,有何动向?今日朝会,又说了什么?” 费仲连忙收敛笑容,压低声音回道:“回美人,太师回府后,闭门谢客,只见了几位军中旧部。今日朝会上,他倒未再直接提及美人,只是对东南用兵的粮草补给、赏罚章程追问甚详,言语间对近年国库支出颇有微词,尤其对鹿台、酒池等工程,虽未明言,但态度不甚赞同。” 果然,杜元铣的矛头,依旧指向帝辛的奢靡和劳民伤财。而国库问题,恰恰是苏挽货币改革想要解决的核心之一。 “大王已决意推行新策,由你与恶来暗中筹备铸币事宜。”苏挽将帝辛的决定告知费仲,并强调了保密的重要性,“此事关系重大,若走漏风声,后果你应该明白。” 费仲眼睛一亮,这可是个肥差,更是紧贴大王和新宠的大好机会!他立刻拍着胸脯保证:“美人放心!下官必定办得妥妥当当!铜料、匠人,下官都有门路!” “记住,初期以研制标准量器为名。”苏挽再次叮嘱,“钱范的设计,我会给你图样。” 打发走费仲,苏挽又处理了一些巧工司送来的关于农具改良的进度汇报。 鲁禾等人根据她的指点,对曲辕犁的雏形进行了多次修改,已初见成效。 做完这些,已近午时。 苏挽感到一阵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她需要盟友。费仲这类奸佞可用,但不可尽信。她需要在一些关键部门,埋下真正听命于自己的钉子。 司农那边,经过昨日的代田法、区田法,那位属官态度已然转变,可以继续观察利用。将作监的巧工司,算是她的基本盘。那么下一个目标,或许是掌管财政赋税的司货,或者掌管刑狱律法的司寇? 后者似乎更为重要。若能影响司法,许多事情操作起来会方便很多,比如梅伯的事情。 想到梅伯,那个大胆的计划再次浮上心头。利用洞察先机的技能吗? 这个新获得的技能描述是“有一定几率预知短期内与自身相关的关键事件或人物意图”,但几率未知,效果未知。 她尝试集中精神,默念“杜元铣对梅伯之事的打算”。 脑海中一片混沌,并无清晰景象浮现,只有一些模糊的碎片闪过——杜元铣紧锁的眉头、一份陈旧的卷宗、一个隐秘的西山别苑的轮廓以及一种强烈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念。 技能生效了!虽然信息不全,但足以验证她的猜测:杜元铣绝没有放弃追查梅伯死因!而且,他似乎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甚至可能怀疑到了西山别苑! 下午,苏挽以“静思货币策细节”为由,闭门不出。 她铺开素帛,开始绘制“帝辛宝钱”的详细图样,圆形方孔,钱文采用古朴的大家,并标注了严格的尺寸、重量和铜锡比例要求。她写得极其认真细致。 同时,她也在不断完善那个涉及梅伯和杜元铣的计划细节,推演着各种可能性和应对方案。这需要时机,需要胆量,更需要帝辛的配合。 傍晚,帝辛再次驾临寿仙宫。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亢奋。 “美人可知,今日杜元铣在朝会后,单独求见于朕?”帝辛坐下,接过苏挽奉上的热汤,语气意味不明。 苏挽心中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太师所为何事?” “还是为了梅伯!”帝辛冷哼一声,“他言辞恳切,说什么梅伯虽言语过激,然罪不至死,更不该受炮烙极刑。请求朕追查行刑过程,看看是否有蹊跷之处。” 苏挽指尖微凉。 “那大王如何回应?”她小心翼翼地问。 帝辛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朕告诉他,梅伯谤君辱上,证据确凿,行刑过程众目睽睽,有何蹊跷?莫非他怀疑朕,刻意冤杀忠臣不成?” “太师他信了吗?” “信?”帝辛嗤笑,“他那样子,像是信了吗?不过朕态度强硬,他也不好再纠缠。只是……”他顿了顿,眉头微蹙,“他提及,梅伯家仆声称,梅伯行刑前夜,曾有人秘密前往探监,形迹可疑。他请求朕允许他查阅当时看守人员的记录。” 苏挽的心沉了下去。假死计划最关键的一环就是秘密替换,虽然做得隐秘,但难保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杜元铣这是要顺藤摸瓜! “大王,”苏挽脸上露出自责,“都是妾不好,当初若不是妾献那计策,也不会留下如此隐患,让大王如今为难。” 帝辛见她如此,反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与你无关。是杜元铣那老匹夫多管闲事!朕已驳回了他的请求,看守记录?早已意外焚毁了!” 帝辛处理得干净利落,但苏挽知道,这只能暂时阻挡杜元铣。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就此罢休。他一定会用其他方式继续调查。 危机不仅没有解除,反而更加迫近了。 必须尽快执行那个计划了!就在这两天! “大王,”苏挽依偎过去,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后怕,“太师他似乎对妾成见极深,妾只怕——” “怕什么!”帝辛搂住她,语气强势,“有朕在,他动不了你!货币新策即将推行,巧工司成效显著,美人乃朕之股肱,岂容他人置喙!” 他的话掷地有声,但苏挽却听出了一丝外强中干。帝辛维护她,是基于利益,但若杜元铣真的掌握了确凿证据,证明她欺君,帝辛的怒火,恐怕也会将她焚烧殆尽。 她不能再完全依赖帝辛的庇护了。 当晚,苏挽侍寝时,格外柔婉承欢。 苏挽感觉自己像在走钢丝,脚下是万丈深渊,前方迷雾重重,而身后的退路,正在一点点消失。 她手中的筹码在增加,但面对的敌人,也一个比一个强大。 第11章 危机 苏挽一夜浅眠,醒来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 【叮——紧急日常任务发布:化解迫在眉睫的信任危机。】 【任务要求:在今日内,消除帝辛因梅伯假死之事可能产生的疑虑,并转移其对杜元铣追查此事的注意力。任务时限:今日。任务奖励:祸国值500点,特殊道具移花接木(一次性)。失败惩罚:帝辛信任度下降30%,杜元铣追查进度大幅推进。】 苏挽猛地坐起,冷汗瞬间浸湿了单衣。 杜元铣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快!帝辛虽然昨日驳回了他的请求,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需些许养分,便会疯狂滋长。 不能再等了!那个计划必须立刻执行!但需要一个绝佳的契机,一个能让帝辛心甘情愿,甚至主动配合的契机!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契机在哪里? 目光扫过昨夜绘制到一半的帝辛宝钱图样,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梓辛!”苏挽扬声唤道,“更衣!本宫要去见大王!” 匆匆梳洗,换上一身庄重而不失雅致的绯色深衣,苏挽捧着她精心绘制的帝辛宝钱详细图样和初步的推行方案,前往帝辛日常处理政务的宣室殿。 一路上,她能感受到宫人们投来的揣测目光。 宣室殿外,当值的侍卫和内侍见到她,态度依旧恭敬,但通报时却明显多了几分迟疑。 苏挽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婉柔顺的模样。 片刻后,她得到允许,进入殿中。 帝辛正伏案批阅奏章,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戾气。见到苏挽,他眉头微展。 “美人今日怎么来了?”帝辛放下朱笔,语气还算平和。 苏挽盈盈下拜,将手中捧着的绢帛高举过头顶,声音清晰:“大王!妾昨夜忽得灵感,已将帝辛宝钱之图样、规制及初步推行细则完善,特来呈报大王!此钱若成,必能令我大商财政为之一新,王权威加于四海!” 帝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烦躁之色稍减。他示意内侍将绢帛呈上,展开仔细观看。 只见绢帛之上,圆形方孔的钱币图形绘制得极为精细,钱文“帝辛”二字采用古朴庄重的大篆,笔力遒劲,充满了王者的威严。旁边详细标注了直径、孔径、重量、铜锡比例,甚至还有对钱币边缘、穿口处理的严格要求。后面附着的推行细则,则包括了设立泉府、招募工匠、收购铜料、打击私铸、兑换旧币、宣传造势等初步步骤,条理清晰,考虑周详。 帝辛越看,眼神越是明亮,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 这不仅仅是一张钱币图样,这是一套完整的、可以切实执行的强国方案!尤其是其中关于打击私铸、王权象征的部分,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好!好!好!”帝辛连说三个好字,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苏挽,“美人真乃天赐于朕!此策甚合朕意!甚合朕意啊!” 他拿着那份绢帛,爱不释手,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刻着他名号的铜钱流通天下,将四方财富汇聚朝歌的景象。 苏挽心中稍定,知道成功了。她趁热打铁,上前一步,柔声道:“大王,此策虽好,然推行之初,必然阻力重重。各地诸侯、豪强,岂会甘心放弃私铸之利?朝中恐亦有不少大臣,会以与民争利、违背祖制为由,极力反对。” 她刻意停顿,观察着帝辛的神色。 帝辛脸上的兴奋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鸷:“哼!谁敢反对,便是与朕为敌!” “大王息怒。”苏挽连忙道,“妾以为,强硬推行固然彰显大王权威,然若能分化瓦解,拉拢一部分,打击一部分,或可事半功倍,减少动荡。” “哦?”帝辛挑眉,“美人有何妙计?” “妾听闻,司寇司掌管刑狱律法,若能得司寇支持,则打击私铸、推行新钱,便有法可依,名正言顺。”苏挽缓缓道出她的目的,“大王或可召见司寇,示之以利,晓之以理,若能得其效忠,则改革大业,便多了三分把握。” 帝辛目光微闪,显然明白了苏挽的意图。他沉吟片刻,司寇一职确实关键,现任司寇胶鬲,为人还算谨慎,并非杜元铣、比干那样的死硬派,或许可以争取。 “美人所言有理。”帝辛点了点头,“朕稍后便召见胶鬲。” 【叮!紧急日常任务‘化解迫在眉睫的信任危机’完成度提升!成功以货币策转移帝辛注意力!任务完成度:50%。】 系统提示音响起,苏挽心中却不敢有丝毫放松。这只是暂时转移了注意力,梅伯的隐患并未消除。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匆匆入内,神色紧张地禀报:“大王,太师杜元铣于宫门外求见,言有要事禀奏。” 帝辛眉头狠狠皱起,方才因货币策而起的些许好心情荡然无存。他看了苏挽一眼,眼神复杂。 苏挽心脏狂跳,杜元铣此时求见,八成与梅伯之事有关!绝不能让他此刻与帝辛单独见面! 她立刻上前,轻轻拉住帝辛的衣袖,眼中瞬间氤氲起水汽,声音惶恐:“大王,太师他,他定是又来逼迫大王了,妾……妾害怕……” 帝辛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再想到杜元铣那不依不饶的态度,心中那股被冒犯的帝王怒火再次升腾。他拍了拍苏挽的手,沉声道:“美人不必害怕,有朕在。” 他转向内侍,冷声道:“告诉太师,朕正在商议要务,让他候着!” “是。”内侍战战兢兢地退下。 苏挽心中稍安,知道暂时拦住了。但她清楚,这拦不住多久。杜元铣既然来了,不见到帝辛绝不会轻易离开。 必须尽快让帝辛召见司寇胶鬲,将货币改革的事情敲定,让帝辛彻底沉浸到即将掌握天下财权的兴奋中去! “大王,”苏挽擦去眼角的泪珠,努力做出坚强的样子,“太师在外等候,恐不宜久拖。不若,大王即刻召见司寇胶鬲,将铸钱之事定下基调?如此,即便太师有所诘问,大王亦有堂堂正正之国策应对,岂不胜过纠缠于些许旧事?” 帝辛眼睛一亮!不错!若他是在与重臣商议强国要策,杜元铣还有什么理由为了一个“已死”的梅伯来纠缠不休? “传司寇胶鬲!”帝辛当即下令。 苏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柔声道:“大王与司寇商议要事,妾不便在场,先行告退。” 帝辛闻言点了点头:“美人先回寿仙宫,此事若成,朕记你首功!” “谢大王。”苏挽躬身退下。 走出宣室殿,她还能感受到背后那道锐利目光。杜元铣,定然还在那里等着。 她加快脚步,返回寿仙宫。心脏依旧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这一步险棋走完了。 接下来,就要看司寇胶鬲是否识时务,以及帝辛能否顶住杜元铣接下来的压力了。 回到寿仙宫,苏挽立刻唤来费仲,让他密切关注宣室殿外的动静,以及司寇胶鬲离开后的反应。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约莫一个时辰后,费仲匆匆回来禀报。 “美人,司寇胶鬲已经离开宣室殿,面色似乎颇为凝重,但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去了太师府方向!” 苏挽心中猛地一沉!胶鬲去了杜元铣那里?!是偶遇,还是帝辛与他的谈话并不顺利?或者,杜元铣拦截了他? “可知他们谈了些什么?”苏挽急问。 费仲摇头:“太师府守卫森严,我们的人无法靠近。不过……胶鬲在太师府停留了不到一刻钟便出来了,出来后直接回了府,闭门不出。” 情况不明,但绝非好事!胶鬲的态度变得暧昧不明! 就在这时,梓辛脸色发白地跑进来:“美人!不好了!大王、大王发了好大的火!宣室殿里摔了东西!听说是因为太师!” 苏挽霍然起身!杜元铣还是见到帝辛了!而且显然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因为何事?” “奴婢、奴婢只听守在外面的小内侍说,太师似乎……似乎提到了西山,还提到了一个叫什么阿衡的仆役…” 西山!阿衡! 杜元铣果然查到了西山别苑!甚至可能找到了当时参与秘密转移的关键人物之一! 【警告!警告!梅伯假死事件暴露风险急剧升高!帝辛信任度正在波动下降!请宿主立刻采取终极应对措施!】 系统的警报尖锐刺耳。 苏妲己扶住案几,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完了吗?不!还有机会! 帝辛现在发怒,是因为觉得被欺骗,还是因为觉得杜元铣在挑战他的权威?如果是前者,她必死无疑。如果是后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必须立刻去见帝辛!在他盛怒之下,做出最后的辩解,或者说抛出最后的筹码! “更衣!”苏妲己大声道,“去宣室殿!” 第12章 天机 宣室殿外,空气凝滞如铁。 守卫的甲士们眼观鼻,鼻观心。 苏挽深吸一口气,对守在殿外的内侍道:“劳烦通传,苏氏求见大王。” 那内侍面无人色,抖着嗓子低声道:“美、美人,大王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去通传!”苏挽声音拔高,目光锐利如刀,刺得那内侍一个哆嗦。 内侍不敢再拦,连滚爬爬地进去禀报。 片刻死寂后,殿内传来帝辛的咆哮:“让她滚进来!” 苏挽整理了一下衣襟,挺直脊梁,一步步踏入宣室殿。 殿内一片狼藉。 碎裂的玉器、倾翻的案几、散落一地的竹简奏章,无不昭示着方才这里经历了一场何等激烈的风暴。 帝辛背对着殿门,站在窗前,周身散发出戾气。 “臣妾参见大王。”苏挽跪伏在地,声音平静。 帝辛猛地转身,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她。 “苏妲己!”他几乎是咬着牙,一步步逼近,,“你好!你很好!竟敢、竟敢如此欺瞒于朕!” 他猛地抓起一份散落的奏章,狠狠摔在她面前:“杜元铣查到了西山!查到了那个叫阿衡的狱卒!告诉朕!梅伯,到底死了没有?!” 苏挽有点惊讶。他不是知道梅伯是假死吗?为什么这个反应!?难道是系统搞的鬼? 【警告!帝辛信任度急剧下降!已跌破安全阈值!宿主面临极度危险!请立刻使用道具或技能!】 系统的警报疯狂闪烁。 苏挽没有去看那奏章,也没有立刻辩解。 她只是缓缓抬起头,迎上帝辛那几乎要噬人的目光,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惊慌。 “大王,”她开口,声音沙哑,“妾无话可说。” 帝辛瞳孔骤然收缩,似乎没料到她会直接承认! 怒火更炽,他猛地俯身,一把掐住她的脖颈,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窒息! “无话可说?!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苏挽没有挣扎,只是用那双盈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就在她意识即将模糊的刹那,她用尽最后力气,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杀了妾……谁为大王……挡……这……亡国……之劫……” 帝辛猛地一僵!掐着她脖颈的手,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苏挽剧烈地咳嗽起来,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带来一阵刺痛。 她伏在地上,纤弱的肩膀不住颤抖。 帝辛死死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中的疯狂稍退,被一种极度的惊疑不定所取代:“你、你说什么?亡国之劫?” 苏挽喘息稍定,抬起头,泪眼婆娑。她没有直接回答帝辛的问题: “大王可知,妾为何会被绑上祭台?并非只因苏护反商,更是因为妾出生之时,冀州星官便言,妾身负荧惑之命,克亲克主,乃不祥之人……” 她开始编织一个真假参半的谎言,将一切异常推向玄奥的命理。 “妾自幼便常做些光怪陆离之梦,梦中景象,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曾梦见巨鹿沉沙,也曾梦见凤鸣岐山……” 她提及了商周更替的关键意象,观察着帝辛的反应。 帝辛眉头紧锁,眼神惊疑不定。 凤鸣岐山,乃是流传已久的谶语,暗示西岐将兴! 苏挽继续道,语气愈发幽深:“直到被绑上祭台那日,濒死之际,妾窥见了一角未来……” 她目光空洞,仿佛真的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我看到了鹿台倾塌,酒池干涸!看到了大王的头颅被被悬于白旗之上!看到了大商宗庙断绝,社稷成灰!” 她描述的,正是历史上帝辛的结局! 语气中的恐惧与绝望,真实得令人毛骨悚然。 帝辛脸色剧变,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妾也希望是胡说!”苏挽猛地提高声音,带着哭腔,“可那些景象,如同烙印,刻在妾的魂魄深处!妾怕!怕极了!妾不想死,更不想看着大王,看着大商落到那般田地!” 她膝行几步,抓住帝辛的袍角,仰着脸,泪水涟涟:“就在那时,妾脑中莫名多了许多杂乱的念头,有奇巧的器械,有增产的农法,有聚财的货币,还有……还有那保全梅伯的毒计!” 她终于将话题引回了梅伯身上! “妾不知这些念头从何而来,只隐隐觉得,这或许是唯一能扭转那可怕未来的契机!梅伯大人,他在那未来的碎片中,本应因直言惨死,他的死,会成为无数贤臣离心、诸侯叛乱的导火索之一!妾、妾不能让他死!至少不能让他现在就这样毫无价值地死了!所以妾才斗胆,献上那李代桃僵之计!” “妾知道,此乃欺君大罪!妾甘愿领死!”她重重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只求大王在处死妾之后,能仔细思量妾所言,能重用那些利国利民之策,或许还能为我大商,争得一线生机!” 她说完,便伏在地上,不再言语,单薄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帝辛粗重的喘息声。 亡国……白旗悬首……宗庙断绝…… 这些可怕的词语,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生性高傲,自诩功盖三皇,岂会相信亡国之说? 但苏挽描述的景象太过具体,太过骇人!尤其是凤鸣岐山和白旗悬首,深深刺痛了他内心最隐秘的恐惧与自负! 而她那窥见未来、得授天机的解释,虽然荒诞,却恰恰能完美解释她身上所有的异常! 难道……她真的是上天派来,警示于朕,辅佐于朕的?只是方式过于离奇? 那些器械、农法、货币……若真能富国强兵,岂不是正好可以打破那亡国的预言? 梅伯……若他的死真会引发动荡,那保全他,岂不是…… 帝辛的目光,再次落在地上那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上。 他帝辛,岂是甘于认命之人?! 许久,许久。 帝辛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你所言之事,还有何人知晓?” 苏挽心中猛地一松!赌对了! 他没有立刻杀她!他动摇了! 她依旧伏在地上,声音微弱:“除大王外,天地鬼神,唯有妾一人知晓。妾不敢妄言惑众。” “那梅伯现在何处?” “仍在西山别苑,由大王的心腹秘密看守,无人知晓。” 帝辛再次沉默。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终于,他弯下腰,伸手,并非搀扶,而是有些粗暴地抬起了苏挽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仿佛要剜出她心底所有的秘密。 “苏妲己,”他一字一顿,声音冰冷,“朕,姑且信你这一次。” 苏挽心脏狂跳,几乎要跃出胸腔。 “但你要记住,”帝辛的手指用力,捏得她下颌生疼,“你的命,是朕的。你所谓的天机,也是朕的!若让朕发现,你有半句虚言,或有丝毫背叛之心……” 他凑近她,灼热而危险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朕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妾不敢!”苏挽连忙道,眼中适时地流露出劫后余生的恐惧。 帝辛松开了手,直起身,恢复了帝王的威严:“杜元铣那边,朕自有应对。梅伯既然已死,那便让他永远死下去。西山的人,朕会处理干净。” 他这是要灭口!彻底掩盖真相! 苏挽心中一寒,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能低声道:“是……妾明白。” “至于你,”帝辛目光幽深地看着她,“继续你的巧工司,完善你的货币策。朕倒要看看,你这天授之机,能否真逆了这天命!” “妾,定当竭尽全力,助大王成就万世基业!”苏挽再次叩首。 【叮!紧急日常任务‘化解迫在眉睫的信任危机’完成!成功以预知未来设定化解帝辛杀意,并暂时稳固信任。奖励祸国值500点,特殊道具移花接木(一次性)已发放。】 【警告!宿主已编织预知未来重大谎言,后续行为需高度符合该设定,一旦出现重大逻辑漏洞,将引发毁灭性后果!】 苏挽缓缓站起身,腿脚因久跪而有些发软。 她看着帝辛转身再次望向窗外的背影,那玄色的身影在逆光中显得愈发高大,也愈发孤寂。 她知道,她赢得了一次喘息之机,但也将自己绑上了一个更加危险的战车。 第13章 修正 晨光并未带来丝毫暖意。 苏挽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张倾城的脸。 梓辛正为她梳理着长发,动作轻柔。 昨夜,帝辛那突如其来的暴怒,如同噩梦般反复回放。 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是真真切切的杀意,是被人欺瞒后的狂怒。 可是梅伯假死之事,帝辛明明是知道的!甚至可以说,是他默许的! 为何一夜之间,态度天翻地覆?仿佛那段共谋的记忆被凭空抹去,只剩下她苏挽胆大包天、欺君罔上的罪证? 这太诡异了!除非…… 是那个所谓的祸国系统在作祟!它不仅能发布任务,给予奖励和惩罚,它甚至能潜移默化地影响关键人物的认知和情感?将偏离的历史强行拉回它设定的轨道? 帝辛之前能容忍甚至利用梅伯假死,是因为这符合他打击旧贵族、推行新政的利益,这在系统的祸国逻辑里,或许算是一种意外的偏差。 而当杜元铣回朝,追查此事,可能触发了某种修正机制,系统便悄然拨动了帝辛的思绪,放大了他被欺瞒的愤怒,弱化了他之前的默许,强行将事件推向君王因妖妃谗言冤杀忠臣的正确历史方向? 所以,帝辛昨日的暴怒,半真半假? 真是系统放大的情绪,假的是他原本的知情? 这个猜测让苏挽遍体生寒。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所谓的改变,所谓的周旋,是何等可笑! 她就像提线木偶,自以为在刀尖上跳出惊险的舞蹈,实则一举一动都可能被那无形的丝线操控,甚至她努力维系的关系,也可能在系统一念之间土崩瓦解! 【叮——检测到宿主对系统运行机制产生初步认知,权限解锁部分信息:世界线具有自我收束倾向,系统辅助维持主要历史节点。宿主行为引发的偏差,可能触发不同程度的修正。】 苏挽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辅助维持?好一个辅助维持! 这分明是强制将她推向祸国妖妃的绝路! “美人,您怎么了?手这么凉?”梓辛担忧地问道。 苏挽强迫自己松开手,挤出一个笑容:“无妨,只是有些后怕。” 她必须冷静。 愤怒和恐惧解决不了问题。 既然知道了有这只无形之手的存在,她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仅仅依赖于对帝辛心思的揣摩。 她需要更快的速度,积累更多硬实力! “大王今日可有什么安排?”她状似无意地问道。 梓辛回道:“大王一早便去了九间殿,听闻太师杜元铣又递了奏本,似乎还是为了梅伯大人之事。” 苏挽心中一凛。 杜元铣果然没有放弃!而系统刚刚进行了修正,此刻帝辛对梅伯之事的怒气值恐怕正处于高点,杜元铣此时紧逼,简直是往枪口上撞! 但也可能,这正是系统希望看到的冲突?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更衣。”苏挽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去巧工司。” 她需要做出实实在在的成绩,让帝辛看到,留下她比除掉她更有价值! 来到偏殿,巧工司的匠人们早已开始忙碌。 滑轮组经过多次改进,已经趋于稳定,鲁禾正带着人制作更大规模的模型,准备在鹿台更大范围的工段推广。 见到苏挽,众人连忙行礼,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信服——这位美人,是真有本事的人。 苏挽仔细查看了进度,对鲁禾等人的工作给予了肯定,并提出了几个新的改进建议,让匠人们眼睛发亮。 她没有过多停留,鼓励几句后,便转向她更关心的另一件事——农具改良。 曲辕犁的模型已经做出第三个版本,比现有的耒耜效率高了不止一筹。 苏挽亲自上手试了试感觉,指出了几个发力点和结构上的微调意见。 “鲁禾,此物若能成,乃利国利民之大功德。”苏挽看着手中粗糙却意义非凡的木犁模型,语气郑重。 “你挑选几个绝对可靠、手艺精湛的匠人,组成一个小组,专门负责此事。所需物料,我会让费仲优先供应。记住,在大王明确下旨推广前,此事需绝对保密,图纸模型,不得外泄。” 她要建立起自己的核心技术班底,掌握一些即使系统修正帝辛认知,也难以瞬间剥夺的技术优势。 “小人明白!”鲁禾激动地应下,他感受到了美人对此事的重视,也隐隐明白这其中蕴含的巨大意义。 离开巧工司,苏挽又派人去召费仲。 等待费仲的间隙,她铺开素帛,开始进一步完善帝辛宝钱的推行细则。 她知道,货币改革触及的利益更深,遇到的阻力会更大,系统可能进行的修正也会更猛烈。 但越是如此,她越要推动!这不仅是为了积累硬实力,更是一种试探,试探系统修正的底线和方式! 费仲很快赶来,脸上带着惯有的谄媚,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显然,他也听闻了昨日宣室殿的风波,生怕自己被牵连。 “美人召见下官,有何吩咐?”费仲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挽将写好的货币推行细则推到他面前,语气平静: “铸币之事,大王已首肯。这是初步细则,你立刻着手筹备。” “第一,秘密物色可靠的铸币匠人,背景要干净,最好是家眷皆在朝歌,易于掌控的。” “第二,寻找合适的铸币场地,要隐蔽,安全。” “第三,开始暗中收购品质上乘的铜料,以其他名义进行,不要引起注意。” 费仲接过绢帛,快速浏览,越看越是心惊。 这苏美人真是胆大包天,刚经历了昨日那般凶险,今日竟又雷厉风行地推进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 但另一方面,他也看到了其中巨大的利益和权力空间。 “美人,此事牵涉太广,如今太师回朝,盯着的人太多,是否暂缓……”费仲试图劝说。 “不能缓!”苏挽断然道,“正因为太师回朝,反对声起,我们才更要快!要在大王决心未变之前,做出成绩,让大王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否则,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她将后果说得极其严重,既是警告费仲,也是陈述一个可能的事实。 在系统的修正下,帝辛的决心随时可能改变。 费仲打了个寒颤,想起昨日帝辛的暴怒,不敢再多言,连忙道:“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办!” “还有,”苏挽叫住他,“司寇胶鬲那边,你再去探探口风。昨日大王召见后,他态度暧昧,去了太师府。想办法弄清楚,他到底站在哪一边。若有可能设法拉拢。” 她要尽可能地将司法系统这颗棋子握在手中,哪怕只是暂时的。 “是,下官尽力而为。” 打发走费仲,苏挽感到一阵心力交瘁。 与看得见的敌人周旋已然不易,还要时刻提防那无形之手的拨弄,这种感觉让她如芒在背。 午后,消息陆续传来。 杜元铣的奏本果然激怒了帝辛,据闻帝辛在九间殿当场将奏本掷于地下,厉声呵斥杜元铣“纠缠旧事,目无君上”。 虽然没有进一步处罚,但君臣之间的关系,已然降到了冰点。 而费仲也回报,司寇胶鬲态度依旧含糊,似乎打定主意两不相帮,明哲保身。 这虽然不算好消息,但至少不是最坏。 傍晚,帝辛出乎意料地来到了寿仙宫。 他的脸色依旧阴沉,但看向苏挽的目光,却少了几分昨日的杀意,多了几分复杂的审视。 “巧工司的滑轮,鹿台监工报上来,效果显著,节省了三成人力。”帝辛坐下,接过苏挽奉上的茶,语气平淡地开口。 “能为大王分忧,是妾的本分。”苏挽低眉顺眼。 帝辛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杜元铣又上了奏本。” 苏挽心脏微微一缩,小心应对:“太师也是为国事操劳。” “为国事?”帝辛冷哼一声,“他是为了他的公道!为了他那套迂腐的规矩!”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苏挽:“美人,你那货币之策,朕看了,很好。朕已命费仲、恶来暗中筹备。你不要让朕失望。” 苏挽心中一动。 帝辛在系统修正后,依然决定推行货币改革? 是因为这符合他加强集权的根本利益,所以系统的修正也无法完全扭转? 还是说,系统认为货币改革本身,也属于祸国的一部分? 信息太少,难以判断。 “妾定当竭尽全力。”她只能恭敬回应。 帝辛看着她,良久,忽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动作温柔。 “苏挽,记住你的话。你的命,你的天机,都是朕的。”他的声音低沉,“好好为朕办事,朕……不会亏待你。” 说完,他收回手,起身离开了寿仙宫,并未留宿。 苏挽独自站在殿中,感受着脸颊上残留的触感,心中波澜起伏。 第14章 虚惊 今日是大朝会,杜元铣归来后的第一次正式大朝会。 【叮——触发关键节点任务:朝堂风波。】 【任务要求:确保在今日大朝会上,帝辛顶住压力,不撤回对巧工司、货币改革等新政的支持,并尽可能削弱杜元铣为首的反对派影响力。任务时限:今日。任务奖励:祸国值1500点,技能巧言令色(初级)。失败惩罚:新政推进受阻,帝辛信任度大幅下降,杜元铣声望大幅提升。】 系统希望看到忠臣被贬或被杀,妖妃得势的经典祸国剧本,而她,必须为自己争取生机。 “美人,今日梳什么发髻?”梓辛轻声问道。 “凌云髻。”苏挽淡淡道,眼神锐利,“配那套大王赏赐的赤金嵌宝头面。” 既然要面对风暴,就不能显得怯懦。 梳妆完毕,苏挽并未像往常一样去巧工司,而是铺开素帛,开始书写。 她写的不是诗词,也不是策论,而是一份关于帝辛宝钱推行后,如何快速建立信誉、稳定民心的应急方案。 包括如何选择试点区域,如何与官营盐铁等必需品绑定兑换,如何宣传造势,甚至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仿铸和挤兑。 她要将这份东西,作为关键时刻的功劳簿,在帝辛可能动摇时,递到他面前,提醒他她无可替代的价值。 写完最后一行字,她仔细吹干墨迹,将其折叠好,贴身收起。 这时,费仲匆匆求见,脸色比昨日更加难看。 “美人,大事不妙!”费仲一进来便压低声音,急声道,“下官得到消息,杜元铣串联了亚相比干、箕子亲王以及多位宗室老臣、军中将领,准备在今日朝会上联名上奏!弹劾的罪名……除了之前那些,还加了一条交通外臣,图谋不轨!” “交通外臣?图谋不轨?”苏挽瞳孔微缩,“他们指的是什么?” “是指、是指美人您前几日召见司寇胶鬲之事!”费仲擦着额头的冷汗,“他们污蔑美人您意图勾结司寇,干预司法,为其、为其日后更大的图谋铺路!”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挽心中冷笑。 这背后,恐怕少不了系统的推波助澜,刻意将矛盾激化,将她逼入绝境。 “司寇胶鬲那边呢?”苏挽冷静地问。 “胶鬲今日告病了,未曾上朝。”费仲语气苦涩,“看来,他是打定主意置身事外了。” 墙头草! 苏挽暗骂一声,却并不意外。 在这风口浪尖上,明哲保身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铸币之事,筹备得如何?”苏挽转而问道,这是她今日能否翻盘的关键筹码之一。 “匠人已秘密招募了十余名,皆是手艺精湛、家世清白之辈,其家眷也已暗中监控起来。场地选在了西山一处废弃的王室冶炼工坊,极为隐蔽。铜料正在通过各种渠道暗中收购,只是数量庞大,且不能引起注意,需要时间。”费仲连忙汇报。 “很好。”苏挽点了点头,“继续做,加快速度。另外,将滑轮组在鹿台成效显著的消息,以及曲辕犁模型成功的消息,想办法在朝会散后,不经意地透露给那些中立派和倾向于实务的官员。” “下官明白!” 费仲刚退下,帝辛身边的一名心腹内侍便来了寿仙宫,传达了口谕:大王令苏美人今日于寿仙宫静候,无诏不得外出。 这是要将她隔离在风暴之外? 还是一种变相的软禁,等待朝会的结果再行处置? 苏挽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恭敬领旨:“臣妾遵命。” 内侍离去后,寿仙宫的气氛变得更加凝滞。 梓辛和宫人们都屏息凝神,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什么。 苏挽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向九间殿的方向。 那里,此刻想必已是剑拔弩张,唇枪舌剑。 她仿佛能听到杜元铣慷慨激昂的陈词,比干痛心疾首的劝谏,以及帝辛那压抑着怒火的低沉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刻都显得无比漫长。 苏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复盘着所有的布局和可能出现的变数。 她手中能打的牌不多:一是帝辛对她价值的认可,尽管可能被系统削弱了,二是巧工司和货币改革带来的实际利益前景,三是她刚刚准备好的应急方案。 而对手,则是以杜元铣为首的庞大既得利益集团,以及那只试图将一切拉回正轨的系统。 胜负难料。 不知过了多久,宫外隐约传来了喧哗声,似乎是朝会散了。 苏挽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脚步声在寿仙宫外响起。 不是帝辛,而是去探听消息的费仲回来了。 他几乎是跑着进来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兴奋。 “美人!美人!成了!暂时成了!”费仲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形。 “慢慢说,怎么回事?”苏挽按捺住急促的心跳,沉声问道。 “今日朝会,杜元铣、比干等人果然联名上奏,言辞激烈,请求大王……请求大王废黜美人,停止所有劳民伤财的新政。”费仲心有余悸地说道。 苏挽能想象到那场面是何等惊心动魄。 “大王、大王起初沉默,任由他们陈述。待到他们说完,大王才缓缓开口。” 费仲模仿着帝辛的语气,带着一种压抑的威严,“大王说:‘尔等口口声声为了大商,为了祖宗基业。朕问你们,东南战事,粮草不济时,你们在何处?朝歌城防,器械老旧时,你们在何处?国库空虚,用度不足时,你们又在何处?’” “大王接着便提到了巧工司的滑轮,言其省力三成,大大加快了鹿台工程,节省了大量民力!又提到了美人您提出的代田法、区田法,言司农属官已验证,确有增产之效!大王质问他们,这些利国利民之策,为何不见尔等提出?只会在此空谈仁义,攻讦实干之臣!” 苏挽微微有些错愕。 帝辛竟然如此力挺? 在系统的修正压力下,他依然选择为她和新政辩护? “那……杜元铣他们如何回应?”她急忙问道。 “杜太师等人一时语塞,但依旧坚持祖制不可违,妇人不得干政。双方僵持不下。”费仲继续说道,“就在这时,大王突然抛出了货币改革之议!” 苏挽心中一震! 帝辛竟然在此时,将这个更敏感的议题抛了出来! “大王言,为了从根本上解决国库问题,加强王权,他决意推行新币,统一货币,设立泉府!此言一出,朝堂顿时炸开了锅!反对之声比之前更烈!尤其是杜太师,几乎是以头抢地,泣血劝谏,言此乃与民争利,必致天下大乱!” 费仲描述着当时的混乱场面:“但大王态度极其强硬,言他意已决,再有妄议者,视同抗旨!并且当场任命下官和恶来将军,全权负责铸币筹备事宜!” 苏挽缓缓坐回椅子上,心中五味杂陈。 帝辛此举,看似将她和新政推到了风口浪尖,但某种程度上,也是用一种更激烈的方式,将杜元铣等人的火力吸引到了货币改革上,暂时缓解了她个人的直接压力。 而且,他明确支持了改革,任命了费仲和恶来,这等于是在系统修正的压力下,强行向前推进了一步! “那现在情况如何?”苏挽深吸一口气问道。 “朝会不欢而散。杜元铣、比干等人愤然离去,声称要去太庙哭诉!大王回了宣室殿,脸色很不好看,但并未收回成命。”费仲回道。 “而且,经过大王在朝堂上那一番陈述,不少原本中立的大臣,尤其是那些掌管实务的官员,态度似乎有所松动,私下里都在打听巧工司和农法的事情。” 【叮!关键节点任务朝堂风波完成!帝辛顶住压力,未撤回对新政支持,并强势推出货币改革,暂时压制反对派。任务奖励:祸国值1500点,技能巧言令色(初级)已发放。】 苏挽却没有多少喜悦。 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费仲,”苏挽站起身,目光沉静,“铸币之事,必须加快!要抢在反对派找到更有效的方法阻挠之前,拿出第一批像样的帝辛宝钱!” “是!下官明白!”费仲也知道此刻已是箭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