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穿书后,假恶女化身真毒妇》 第3章 你们想死吗 “你又发什么癫?”秦安诺弹了一下何苒的脑门。 秦安诺对外人腼腼腆腆,在何苒面前却大大咧咧的,一分钟都装不了。 “你他妈怎么下手还这么重……”何苒吃痛地揉了揉。 秦安诺眼睛睁大了些,激动地又连着弹了好几下何苒的脑门,直到何苒的皮肤微微发红。 “有病吧你!”何苒也不惯着她,把秦安诺弹自己的几下全弹了回去。 “这才对嘛。”秦安诺也不恼,反而满眼欣喜道:“之前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快一学期没骂我了。” “一学期?”何苒把手伸进校服夹层里掏出手机,摁亮屏幕看了眼日期—— “2024年9月24日。” 2024年?! 四个数字冲击着瞳孔,何苒差点没抓住手机。 她回到了七年前! 何苒清晰地记着,她是在2024年4月被穿越者夺舍的。 而现在她重生到了被穿越者夺舍后的半年后,并且夺回来身体所属权。 何苒把双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体温,和藏匿在胸膛下鲜活的心跳。 她的人生才刚刚被篡改半年,修正一切还来得及。 “怎么又愣神了,苒苒?” 温柔的男声在右侧响起,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何苒的手背。 何苒听到这个声音,一阵冰凉爬上后颈,下意识甩开那只手,把手插进兜里。 何苒转头,对上一双好看的杏眼,男生鼻梁不算高却很秀气,他眼尾弯成浅弧,看起来在笑,但何苒对这张脸的感觉只有刻进骨子里的冰冷。 仿佛从这双温柔善意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七年后自己被净身出户,拦在自己家别墅门外的场景。 周煜寒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嘴角弧度不易察觉地向下降了降,但很快恢复了原来的笑意。 何苒想起来了,穿书者抢走她的人生后,短短半年,和周煜寒的关系越来越暧昧不清,周煜寒虽然不喜欢她但也没有拒绝她的热情,他知道只有和何苒结婚才有机会逆天改命。 而今天,是何苒的18岁生日,也就在这一天周煜寒隐晦地跟她表白,并约好高考后就在一起。 这是他撒网的第一步。 “怎么了苒苒?是哪里不舒服吗?”周煜寒故作关心道,眼里满是心疼。 他穿着干净的校服短袖,头发的长度恰到好处,不遮眼睛,给人一种很清爽的感觉。 周煜寒一直凹的面瘫高冷人设,对谁都爱搭不理,好像所有人都欠他几百万一样,对不熟的人眉头永远拧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的小少爷,这么酷拽冷。 其实只是何苒家里管家的儿子罢了。 何苒总想问问他总皱着眉头累不累,是不是他天生面部神经受损。 周煜寒这个性格本来在高中是不讨喜的那类,但偏偏长了张硬帅的脸,三观跟着五官走,喜欢他的人排起队来堪比食堂窗口,男女都有。 但周煜寒也不是对所有人冷脸,何苒是唯一的例外。在他的声张下,全校几乎都知道他跟何苒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甚至有同学说他俩定了娃娃亲。 但何苒知道周煜寒对自己的特殊都是装出来的,他这么做一是为了骗取何苒的信任,而是为了刺激伊雯,让伊雯吃醋。 在原著里,她就是被作者设计出来的工具人女配,男女主play的一环。 穿书者就是被他这么一网打尽的。 但她是何苒,这一次周煜寒骗不了她,她没兴趣陪男女主玩这种互相吃醋的游戏。 “没事,我挺舒服的,你不用管我。”何苒回过神,往左边挪了挪,跟周煜寒保持距离。 看着眼前的生日蛋糕,何苒闭上眼许了一个愿,深吸一口气吹灭蜡烛。 复仇什么的先往后排,她现在太饿了。 何苒高中只有秦安诺一个朋友,今天来陪她过生日的女生只有秦安诺一个人,包厢里的另外四个男生都是周煜寒的朋友。 说是朋友,其实都是周煜寒花钱请来帮他助攻的。 何苒给自己和秦安诺切了两大块蛋糕后就把刀放到一边,周煜寒一直在等自己的那份,但何苒理都没理他。 “要吃自己切。”何苒用细长的手指敲了敲餐盘旁边的刀。 她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也不至于连块蛋糕都不舍得分给周煜寒。 就当是喂狗了。 周煜寒有点尴尬,停顿了几秒后给自己切了一小块蛋糕。 他一直在找机会跟何苒说话,但何苒大口大口只顾着吞蛋糕,完全不顾个人形象,吃得满脸都是奶油,逗得秦安诺边帮她擦边“嘎嘎嘎”地大笑。 被困在屏幕外的七年里,她一口人间的食物都没碰,她要饿疯了。 何苒独享了快四分之三的蛋糕,她吃累了,喘口气擦擦嘴。 趁着她擦嘴的间隙,周煜寒出击了:“可以跟我出去一趟吗,有点话想跟你说。” 何苒没回避,她知道周煜寒要跟她表明心意。 “有什么话在这就说吧,我懒得动。” 周煜寒见叫不动她,向旁边那四个男生使眼色。 那几个男的收了钱就要好好办事,一个接一个起哄起来:“吁——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啊苒姐——我们煜哥难得放下面子单独找女生说话……” 他们脸上堆着戏谑的笑容,让人作呕。 好吵,像花果山的猴子。 秦安诺看出何苒的不自在,重重的把筷子往桌面一敲:“何苒过生日你们咋咋呼呼什么?” 她声音很小,脸憋的通红,看起来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出的这一句。 何苒也很震惊,她从来没见过秦安诺发脾气,遇到事她一直都是能躲就躲,而现在她竟然为了自己直接怼了过去。 那几个男的看到秦安诺生气的样子,觉得更好玩了,一个个嬉笑起来,轻蔑地冲她吹着口哨。 何苒放下叉子,目光冷峻如霜地扫过坐在对面的那几个初生,抬眼的瞬间,空气仿佛被骤然冻住,黑眸里没有半点温度,透着刀锋般的锐利。 何苒只是这么看过去,周围起哄的喧闹瞬间卡在喉咙里,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你们想死吗?” 何苒冷冷道,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 第4章 何烬 何苒话一出,四个男生都闭了嘴。虽然他们收了周煜寒的钱,但是他们也知道把何苒这个大小姐惹急了会是什么下场。 “出去说。”何苒起身撂下一句,先推开包厢的门出去,全程连看都不看周煜寒一眼。 周煜寒赶紧跟了上去。 “何苒,我……”走廊里,周煜寒站在何苒对面,迟疑了一会开口。 “放。”何苒靠在墙上,毫无表情地看着他。 周煜寒几天前就已经打好了草稿,甚至对着镜子练了好几遍,本以为可以打动何苒,然而后者却油盐不进。 明明几分钟前还腻歪在自己身旁的女生,现在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周煜寒记得之前的何苒看自己的时候眼里都迷迷糊糊的,而现在的何苒就差把“我要杀了你”写在脸上。 他花钱雇的气氛组,反倒把气氛拉得更低了。 周煜寒咬了咬牙,不管怎样都要按计划说下去,不然之前的准备都会功亏一篑,他刚准备继续开口,何苒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她的目光越过周煜寒,看向不远处:“伊雯?” 餐厅里人声鼎沸,靠窗的角落却笼罩着令人不适的低气压。 两个穿着紧身T恤、露出花臂的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瘦高个用指关节叩着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喂,这都多久了?” 女服务员快步走过去,手里端着他们刚加的两瓶啤酒。她刚把酒瓶放下,瘦高个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心潮湿,力道很大。 何苒眯着眼睛又看了一眼,确定那个女服务员正是本书的女主伊雯。 “小姐,这酒不对啊。”他歪着嘴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伊雯试图抽回手,但他握得更紧了。“先生,这是刚从冰柜拿出来的,和刚才的一样。” “我说不对就是不对。”瘦高个凑近一些,酒气喷在她脸上。他的同伴,一个脖子粗短的胖子,在一旁嘿嘿笑着,用油腻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温度不对,服务也不对。”瘦高个另一只手拿起酒杯,故意倾斜,啤酒顺着杯壁流到桌上,然后滴到伊雯的制服裙上。“你看你,这么不小心。” 周围的几桌客人停止了交谈,有人低头假装吃饭,有人悄悄拿出手机。餐厅经理在远处看着,却没有立即上前。 伊雯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 “请放手。”她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哟,还挺凶。”瘦高个反而笑了,手指在她手腕上摩挲,“哥哥就喜欢你这种带刺的。” 何苒想起来了,上一世,伊雯在她过生日的这家餐厅打工,被两个流氓刁难,有人把她被欺负的视频传到网上,视频爆火并引起众愤。 而在同一个餐厅过生日的何苒恰好在视频中出镜,有人造谣是何苒妒忌伊雯,这两个流氓是受何苒的指使去找何苒麻烦。 不知全貌的网友把何苒逼到了道德的舆论点,铺天盖地的辱骂涌入了她的各个社交平台,这次网暴让穿书者差点心理承受不住自杀,最后在秦安诺的开导下她才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现在,何苒突然醒悟,这一切都很可能是周煜寒故意设计的。 周煜寒特意找这个时间叫她出来,就是故意想让她入镜。 何苒示意周煜寒回头,指了指伊雯:“那个女生好像也是咱们学校的吧。” 周煜寒回头看了一眼,眼里没有任何波动,连眉头都不蹙一下。 “不认识。”周煜寒冷冷地收回目光,满眼深情地盯着何苒,仿佛想借此证明他心里只有何苒一个人。 看到周煜寒的反应,何苒瞬间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测,他也没有很喜欢伊雯。 上一世,周煜寒和伊雯结婚后,伊雯也没有得到想象中王子与公主的结局,而是成了摆设一样的“周太太”,周家的生育机器,甚至后来还被自己的亲儿子嫌弃。 周煜寒娶伊雯,是因为他只想要一个听话的妻子。 何苒开始怀疑原著小说的作者是不是把所有的笔墨都用来集中塑造男主,根本不把女主当人看。 就算是想突出男主的魅力也不能写得这么恶心吧? 何苒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聊天框,打了几个字:“帮我报警,顺便找几个人来,快点。” 伊雯不是标准的柔弱小白花女主,见瘦高个依旧抓着自己不放,硬气地手腕一翻,一个巧妙的扭转就从对方手中脱出。这一下太过突然,两个男人都愣住了。 “两位如果对服务不满意,可以找经理投诉。”她后退半步,声音依然平静,脊背挺得笔直,“但请保持基本的尊重。” 瘦高个脸色阴沉下来,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我今天还就要你道个歉。”他伸手想抓她的衣领。 经理见事态不对,过来劝伊雯:“雯雯啊,你就道个歉吧,他们要是投诉到上面,咱们谁都不好办……你想想你的母亲……” 伊雯下个月才满十八岁,经理心疼她的家庭情况才同意让她来饭店打工。 伊雯听到“母亲”,被戳到了痛处,气势弱了下来。眼眶微红,眼里依旧透着坚韧。 “道歉还是投诉,选一个吧。”瘦高个伸开手臂搭在椅背上,嘴里叼着烟,高昂着头,得意地看着伊雯。 “我认为该道歉的是你。”何苒不顾周煜寒的阻拦,快步走到瘦高个面前,把伊雯挡在身后。 “给她道歉。”她冷冷道。 气氛降至冰点,瘦高个看着在自己面前公然挑衅的女生,感到很有趣地哼笑一声。 “哟,小姑娘你这是干嘛呢?像网上说的什么girls help girls?哈哈哈哈……别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洗脑了,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你们根本就……” 瘦高个还没说完,何苒上前一步,动作快如闪电,伸手绕过他的后颈,手掌死死扣住他的肩胛骨,全身力量瞬间爆发—— “砰!” 顷刻间,他那张写满嚣张与猥琐的脸,被何苒结结实实地摁在油腻的桌面上,盘子被震得跳了起来,残留的菜汤溅了他满脸。 “什么实力?”何苒嘲讽地笑着。 瘦高个被这一下打得头骨快裂开,他顾不上脸上的油腻,恼羞成怒,挥拳向何苒砸来。 就在他的拳头距离何苒的脸几厘米远的时候,一条强壮的手臂伸过来擒住他。 穿着黑色运动背心的少年擒着瘦高个,把他死死按在桌面上,强迫他低着头,瘦高个挣扎了一会,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给她俩道歉。”少年不跟他废话。 何苒看到少年的脸,愣了一下。 这时,饭店门外响起警笛声,几个警察冲进门。 胖男人见状,慌忙拉扯同伴的衣角:“强哥,算了算了...” 瘦高个瞪着何苒,又看了看正在走近的警察,脸上的嚣张渐渐被慌乱取代。他讪讪地坐下,嘴里嘟囔着:“开个玩笑而已,这么认真干什么。” 最后,两个流氓老老实实地跟何苒和伊雯道了歉,被警察押上了警车。 “没伤到哪吧?”穿着黑背心的少年靠近问何苒。 “何烬?”何苒看着哥哥熟悉的脸,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 “我回国了,惊不惊喜?”何烬笑着向何苒张开双臂。 何苒顺势扑进哥哥的怀里,带着浓重的哭腔道:“哥……你竟然还活着啊……” 第5章 他给我删了? 何烬听到何苒的话,刚准备抱住妹妹的手僵住了。 “你个白眼狼,原来我出国后你他妈一直盼着我死啊。”何烬用力戳了一下妹妹的脑袋。 上一世,何烬在国外突然失踪,他们爸妈去国外找他,最后也出车祸离世,直到何苒被周煜寒害死,她都不知道她哥何烬是不是还活着。 而现在,她多年生死未卜的哥哥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何苒没说话,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蹭了何烬一身。 何烬不嫌弃,但他有些慌了,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怎么哭成这样,是太想我了吗?” 何苒抱着何烬足足哭了一分多钟才放开他,伊雯给她递过去几张纸。 何苒擦干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记忆中,上一世何烬自从出国后读书一次都没回过家,起初还一直给何苒发微信联系,后来连信息都不发了,直到传来了他失踪的消息。 “就是突然想家了。”何烬喃喃道,“在外面待的不舒服。” 他目光躲闪,像是有话说不出。 看到何烬这个状态,何苒微微怔住了。 难道何烬也意识觉醒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全家逆转原著的悲惨命运也不是不可能。 “何苒,你没事吧?” 见事情平息了,周煜寒才跑过来关心何苒。 何烬看到周煜寒,毫不掩饰地把不快写在脸上。 他从小就看妹妹这个青梅竹马不顺眼,他觉得周煜寒伪善又做作,好几次提醒何苒少接触周煜寒。 何苒起初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虽然对周煜寒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她以前觉得和他当个朋友也不错。 后来穿书者接管她的人生后,被周煜寒迷得神魂颠倒,为了追他甚至与自己的亲哥哥为敌,把何烬气得在国外赌气不回家。 没想到他再也没回来。 周煜寒伸手就想碰何苒,何烬下意识站在两人中间把他们隔开。 “有没有事关你屁事?”何烬抓着妹妹,白了周煜寒一眼,抬手招呼躲在后面的秦安诺:“这么晚了,我开车送你们回家吧。” 何苒这才注意到饭店门口停着辆迈巴赫,她怼了一下何烬的腰:“下次收敛点。” 她不想让秦安诺心里有落差。 秦安诺去何苒家的时候见过几次何烬,还算熟,就也没客气。 何苒挽着秦安诺上车,余光瞟到了站在角落看着她们的伊雯。 何苒按下车窗:“你下班了吗?” 伊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何苒是在跟她说话。 “你回去吧,今天发生那种事,明天给你放一天假,后天再来吧。”老板替她开口。 伊雯:“可是……” 老板:“放心,明天工资照常发你,好好休息。” 伊雯松了一口气。 何苒打开手机的导航软件,问伊雯:“你家在哪,我让我哥送你。” 伊雯耳尖有点红,摆摆手想推辞,何苒没给她机会,直接下车替她拉开车门:“我哥正经人,不会拐卖你。” 于是,伊雯坐上副驾,何苒和秦安诺一起坐在后排。 可能是因为有伊雯这个外人在,何苒跟秦安诺的话都少了。 车行驶了快十分钟,秦安诺突然想起来他们好像把周煜寒忘了。 何烬猛踩了一脚油门:“他有手有脚,还能死了不成?”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死了更好。” 他对周煜寒的怨气不是一般的大。 何苒悄悄观察坐在副驾驶的伊雯,后者安安静静地坐着,也不说话,耳尖红得要滴血。 伊雯确实漂亮,是不带攻击性的美,八字刘海修饰脸颊两侧,头发松松的扎在脑后,不用特意打扮的好看。 尤其是她的那双荔枝眼,深棕的眼瞳里盛着忧伤的情绪,很容易让人心生怜爱。 按照原著剧情,这个时候的伊雯已经开始暗恋周煜寒,而周煜寒也注意到了隔壁班的伊雯,两个人互有好感。 周煜寒故意跟何苒接近除了利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借何苒这个工具人让伊雯吃醋,来试探伊雯对他的感情。 这一世,她对伊雯和周煜寒之间的关系不感兴趣,她只在意她的家人…… 还有陈肆欢。 她只希望她爱的人能好好的。 把伊雯和秦安诺依次送回家后,何苒拿出手机,不知怎的指纹解锁一直不好使,她输了一遍记忆中的密码发现不对。 她的手机密码一直是妈妈的生日,看来是被穿书者改了。 何苒冥思苦想了一会,输入了周煜寒的生日。 她从来不会特意记谁的生日,只不过是她记忆力比较好而已。 屏幕解锁,壁纸上周煜寒的脸吓得她差点把手机丢了。 她实在没想到穿书者竟然对周煜寒痴迷到这种程度。 何苒强忍着不适换掉壁纸,她换了一张淡绿色的纯色壁纸,养眼。 点开微信聊天界面,何苒点开置顶栏父母的头像,上一次聊天还是在早上六点半,妈妈提醒她一定要把早饭吃好。 何苒眼睛酸酸的。 她往下滑,却迟迟翻不到记忆中熟悉的头像。 陈肆欢呢? 她点开通讯录搜索,显示没有这个人。 总不能是穿书者把陈肆欢的微信删了吧。 何苒点开班级群,打开群成员,一个一个地找。 终于在角落里找到那个熟悉的黑白头像。 是一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趴在练习册上的照片。 拍照技术很烂,明显不是网图。 练习册摊开那页写了一半,笔迹就像他的名字——肆意又欢愉。 在这世上何苒只见过陈肆欢能把字写得丑中又带着点龙飞凤舞的好看。 何苒搓了搓干涩的手指,点开这个头像。 看到“添加至通讯录”六个字,她觉得眼睛有点疼。 穿书者把他给删了。 何苒很想刀了这位素未谋面的穿书者。 不仅微信好友删了,他们之前的所有聊天记录都不见了。 何苒重新申请好友,把“我是XX群的XX”全都删掉,重新打上六个字:“你爹,通过一下。” 第6章 我来找陈肆欢 何苒的交友申请发出去,就如同掉落海底的针,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任何动静。 陈肆欢这个b竟然不理她。 看来何苒要亲自去学校会会这个七年不见的死对头。 高三上学早,何苒起床的时候爸妈还在睡。 她早上没胃口,王妈就给她把早餐装好让她在路上吃。 何苒进入教学楼后凭着肌肉记忆找回一班,却发现自己后排靠窗的位置被放上了别人的书包。 一只软软的手拉住她:“何苒,你怎么来了?” 是秦安诺。 何苒这才想起来,在穿书者一学期的干预下,她早就不是一班的学生。 穿书者本来成绩就不太理想,还把全部心思放在谈恋爱上,直接把何苒原生的年级第一弄到了倒数。 这一学期,她也从一班落到了成绩最差的十三班。 有人说她这是高中早恋的后果,有人说她之前的年级第一都是买答案抄来的。 秦安诺还是在一班,她们早就不是同桌了。 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何苒,一班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 “何苒?她还好意思来一班?” “就是之前考试作弊拿第一的那位?久仰大名,今天也是见着了。” 秦安诺有点担心地把何苒从班级门口拉到走廊:“别管他们,我信你。” 何苒:“信我什么?” 秦安诺:“信你没有作弊,你之前总给我讲题,你的实力我了解,肯定不是抄来的。” 何苒本来也没在意那些关于她的那些流言蜚语:“上学期是我状态不好导致的成绩不理想,等下次月考,我就回一班陪你。” 坐在门口的一个男生听到走廊里两人的对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要是能考回一班,我就倒立吃粪。” 听到男生的豪言壮志,何苒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很欣赏他。 何苒还记得,这个男生是一班的学委赵兴杰,属于脑袋聪明但不好好学习那一挂,理科战神但语文成绩只有两位数。 他很看不起文科,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有个千年一遇的脑子,他总装逼说他没出生在一个好时代,但凡他早出生几世纪,就会脚踩伽利略拳打爱因斯坦,学校门口都得立他的雕像。 何苒觉得赵兴杰这种猪脑确实千年一遇。他要早出生一个世纪可以考虑把自己的脸皮扒下来做防弹衣的新材料。 但何苒现在没心思跟赵兴杰起争执,等下次月考成绩出来,他自然会知道谁才是爹。 她扒着一班的门框看向前排靠窗的位置,却发现自己寻找的那个座位是空的。 “陈肆欢今天没来吗?”她问秦安诺。 秦安诺有点意外何苒会问到他:“陈肆欢吗……他好像昨天就没来,说是下雨天没打伞淋感冒了。” 何苒收回目光,神情有些黯淡。 傻逼,怎么不照顾好自己。 何苒去找她现在待的十三班,路过学校大堂的成绩公告栏,她驻足查看。 没了她,陈肆欢应该钉在年级第一了吧。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陈肆欢非但不是第一,甚至掉到了年级48名。 都快跌出前五十了。 何苒中考严重失利,没考上省重点,只考上了一所市重点。 在这所学校排年级48,基本上最好也只能上个末流985。 但陈肆欢的目标是A大,他现在的成绩连A大的土木建筑都沾不上边。 他怎么搞的? 考成这样还请假好几天不上课,他想干什么? 何苒一秒都不想等,她只想赶紧把陈肆欢拉到她面前质问他到底怎么想的。 十三班是公认的差班,差生云集,全校的卧龙凤雏都集中在这个班,一进教室,何苒就被扑面而来的辣条味和烟味呛得直咳嗽。 她不喜欢烟味。 班里没几个穿校服的,一屋子花花绿绿的,人手一部电子设备。 他们没把学习当出路,学校老师干脆也摆烂不管他们。 看到进教室的何苒,十三班有几个同学用鼻子轻哼一声。 何苒小心地跨过一地的干脆面袋子,找到她自己的座位坐下。 能看出来穿书者非常在意个人卫生,虽然教室整体脏乱差,但她的座位周边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桌面上一点灰尘都没有。 课桌内,练习册和教材整整齐齐地堆成两摞,剩下的空隙用来放文具盒。 笔芯都是满的,看起来没怎么动过笔。 何苒随便抽出一本练习册翻开,洁白的纸页比桌面都干净。 穿书者这是一点都不学啊。 早自习从六点半开始一直到七点五十,教室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玩手机。 何苒从书包里翻出一本必刷题合订本。他们刚刚步入高三,正在一轮复习阶段,好在她只落下一学期的课程,她在学期前的假期就已经提前把课程自学完,又让补课老师领她过了一遍。 双减政策抬出后,补课班都不敢光明正大地办。何母就把补课老师请到家里一对一辅导何苒。 她先试着做了一套去年的新高考一卷真题,看到第一题求离心率微微恍惚了一下。 这就是修为散尽的感觉吗? 何苒之前学习确实很好,但足足有七年连笔都没碰过,突然看到密密麻麻的题目一样会头疼。 这些她曾经信手拈来的题目,现在却让她产生浓浓的畏惧感。 白底黑字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何苒也不管学校让不让用电子产品,她掏出手机打开b站,找到常听的up主“一数”过了一遍圆锥曲线的知识点。 早自习结束,何苒活动了一下脖子,教室里陆陆续续有人进来。 她关掉手机的课程界面打开微信,陈肆欢直到现在也没通过她。 何苒有些烦躁,刷新了几下,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 想到秦安诺说他感冒了,她有点担心。 趁着课间,何苒上楼跑到一班门口蹲守了一会,拦住一个正准备离开教室中分少年。 他叫吴衡,是陈肆欢关系较好的兄弟们中的一个。 吴衡看到何苒,没有像赵兴杰那样嘲讽她,但是对她很冷漠:“周煜寒刚刚去语文办公室了,不在教室。” 语气里甚至还带着点敌意。 吴衡说完,越过何苒往前走。 “我不找周煜寒。”何苒后退一步又拦住他。 吴衡皱了下眉:“那你来干什么?” 何苒:“陈肆欢。他最近怎么了?” 听到何苒嘴里冒出自己兄弟的名字,吴衡的神情突然变得很怪异,他抿着嘴,像是硬生生把笑容压了下去。 第7章 地址 “咋了衡哥?站门口干啥啊。”未等吴衡回答,从教室里又窜出一个平头方框眼睛男。 何苒记得他好像叫江子朔,也是和陈肆欢关系很铁的一个哥们儿,接替陈肆欢当上了现在的年级第一名。 何苒对他的长相印象深刻,高度近视,目光坚毅,唇边还有一圈淡淡的胡子,标准的理科战神建模。 考试的时候要是旁边坐了这种长相的大神,那多半是稳了。 江子朔看到何苒,又看看吴衡,大脑高速运转:“她找你干哈?你跟周煜寒又不熟。” 何苒有些头疼,她没想到在一班人眼里她和周煜寒绑定得这么紧。 吴衡:“她是来问陈肆欢的。” 江子朔眼里突然亮了,看起来比解出来一道导数大题还要兴奋。 吴衡冲江子朔使了个眼色,后者赶紧低头调整情绪收起眼底的笑意。 两人的小动作被何苒尽收眼底。 吴衡故作淡定道:“肆儿他感冒请假了,你找他有事?” 何苒:“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吗?” 江子朔:“应该快了吧,肆儿他不会落课太久……” 江子朔还没说完,就被吴衡掐了一把胳膊上的肉。 吴衡:“他感冒挺严重的,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回不来,你要是有急事找他就直接去他家吧。” 江子朔闭嘴点头。 何苒:“他家在哪?” 四个字,何苒说的很轻,但也很认真。 吴衡被吓了一跳,反复确定何苒不是在口嗨:“你真要去啊。” 何苒:“不然呢?” 吴衡:“等我一会给肆儿发个消息问问他介不介意你去找他。” 吴衡说完又回教室递给何苒一大摞试卷:“这是陈肆欢请假这几天学校发的卷子,我给他留了一份,你要是真去的话帮我带给他。” 何苒接过试卷:“谢谢。” 吴衡被何苒的这句道谢搞懵了。 她这是在替陈肆欢跟他道谢吗? 上课铃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何苒冲吴衡和江子朔挥挥手:“先回去了,有消息微信说。” 吴衡直到何苒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转身给了江子朔一巴掌:“疼不疼?” 江子朔回了他一巴掌:“疼不疼你他妈自己没感觉吗?” 吴衡:“刚刚那女生确定是何苒我没认错吧?” 江子朔点点头,但他也不敢相信何苒会主动问起陈肆欢。 在他们的印象里,他们这个好兄弟一直是暗恋未遂。何苒和周煜寒打得火热,陈肆欢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 吴衡喃喃道:“肆儿的春天要来了。” 他回到座位,趁着老师不在悄悄拿出手机,给陈肆欢发了一条消息。 吴衡Cyrus:把你家详细地址发来。 对面秒回。 C4h:干什么? 吴衡Cyrus:好消息,你做梦都能笑醒的那种。 C4h:? 吴衡Cyrus:何苒今天来教室问你,我让她直接去你家找你。 对方正在输入…… 见对面一直在打字迟迟不发消息,吴衡又接着发消息。 吴衡Cyrus:你放心我没卖你,肆儿,抓住机会啊。 C4h:你闭嘴。 吴衡Cyrus:行我不废话,你快发地址。 C4h:我说同意她来找我了吗? 吴衡隔着屏幕白了一眼。 吴衡Cyrus:死装。 此刻,屏幕对面。 床上的少年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抬手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额头由于生病浸着一点汗珠。 可能是因为太热了,少年揭开睡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露出一点分明的锁骨。 他的脸部轮廓清晰利落,尤其是下颌线,如同笔锋勾勒般恰到好处的棱角。 陈肆欢坐在床上,头上还贴着退烧贴,眼睛都快把手机盯穿了。 她想干什么? 昨天晚上突然加他微信,现在又说要来他家找他。 陈肆欢放下手机,可能是因为发烧的原因,他觉得不仅脑袋涨涨的,全身热得呼吸都很艰难。 他不自觉地把手抚在颈侧,滚烫。 陈肆欢给自己换了一张降温贴,然而冰凉感接触到皮肤后就止步了,无法驱散深处的燥热。 还是好好休息吧。 他闭上眼睛,但总是不自觉地想到何苒。 一想到何苒要来找他,他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呼之欲出的心跳声。 太没出息了。 他内心本能地开心,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 而每一次的结果都是理智站了上风。 —— 晚自习期间,吴衡给何苒发了一条消息: 吴衡Cyrus:枫林路17号农机厂家属院3单元402。 AAA□□批发:谢了。 吴衡Cyrus:肆儿不让你去找他,我从班长那弄到了他家地址,别跟他说是我告诉你的。 何苒回了一个OK的表情。 何苒看着自己的微信名,她本来是实名上网,后来穿书者被污蔑考试买答案,后来干脆直接破罐子破摔改成了现在这个微信名。 何苒觉得这个名字起的不错,就没改回来。 —— 吴衡给何苒发完消息,怼了怼前桌的江子朔:“你说肆儿他会不会打死我?” 江子朔正在解一道圆锥曲线大题,思路突然被打断,有点不耐烦:“我又没喜欢过人,我不懂。” 吴衡也没再问,他叹了口气继续做题。 同一套卷子,他和江子朔都是在晚自习开始的时候做的,结果现在人家做到了最后一题,他还卡在最后一道填空题。 他虽然跟陈肆欢和江子朔是朋友,但他脑子不如他们好使,能留在一班全靠父母逼着学。 他有点羡慕陈肆欢可以发烧请假回家,躲过这次周测。 早知道他那天和他一起淋雨好了。 最后一道填空题足足卡了吴衡快十五分钟,他心烦地把圆珠笔摔到桌面上。 圆珠笔滚到桌子边缘,掉到地上,刚好落在前桌江子朔的脚边。 江子朔刚解完一道圆锥曲线大题,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帮吴衡捡起笔。 吴衡摸了一下额头,手里温热的触感让他心中一喜:“我靠,我是不是发烧了?我要找班主任请假。” 江子朔看了眼吴衡正在做的题:“你这是做题做红温了吧。” 说着,他把吴衡的卷子翻过来在上面写了一行思路:“解出来你就退烧了。” 吴衡:“我真他么谢谢你。” 第9章 刘怀玉 何苒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但是情急之下她又想不起是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 “快走啊,别愣着了,一会他就追上来了!”那人见何苒的脚步停下来,抓着她的胳膊就往前冲。 “你要带我去哪?”何苒冲他大喊。 那人好像没听见一样,拉着她一个劲地往黑暗里冲,比何苒还要着急。 她突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在他拽着何苒拐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何苒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盲划打开手电筒。 那人看到亮光下意识回头看,何苒找准机会把手机上的手电筒往他的眼睛上晃。 在强烈的白光下,何苒看清了他的脸—— 拽着她的人不是什么好心路人,分明就是刀疤男的同伙,昨天晚上被何苒抓着头发按在桌上暴揍的瘦高个。 何苒悬起的心直接就爆炸了。 瘦高个被突如其来的强光晃到眼睛,抓着何苒的手也松了。 何苒趁机挣脱束缚往另一个方向跑。 后面的两人紧追不舍。 “这次你哥不在,我看你怎么逃!”瘦高个的声音夹杂着风声从身后传来。 何苒知道自己跑不过两个成年男人,故意不跑直线,遇到一个路口就转,溜了两人快二十分钟,何苒累得双眼发黑,腿一软靠在墙边。 这时她才注意到,身后追逐自己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动静。 何苒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能把他们甩开。 她来不及思考那么多,胃里一阵翻涌,又因为晚上没吃饭,何苒靠着墙干呕起来。 眼前像糊了一团,全身的血仿佛都在往脚底流,头部如同缺氧一样发麻发冷。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是低血糖犯了。 刚和那群不良少女打过一架,又被追了二十分钟,高三本来就没有体育课,她总找机会逃掉跑操,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差。 偏偏是这种时候。 何苒回头瞅了一眼,身后一点亮光都没有,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那两个人一会还会不会追上来。 她颤颤巍巍地点开手机要报警,却发现手机没电黑屏了。 操。 何苒心如死灰,如果在这种地方倒下,她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不一定。 她才刚夺回自己的身体不到两天,就这样挂掉,太不值了。 一抹闪烁的光扰乱视线,何苒抬起头,巷子的尽头隐隐有亮光。 何苒用尽全身的力气跌跌撞撞地向前跑。 不知道那光会不会是等着她的另一个陷阱,但她只能赌一把。 眼前越来越花,何苒分不清那闪烁的光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她闭上眼睛迈开步子往前跑。 意识渐渐与身体脱离,她的步子越来越软,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跑起来后她突然就不难受了,如同长跑最后一百米的冲刺,付之一炬时反而会轻松一些。 听觉一点点放大,她听到了……警笛声。 声音越来越清晰,何苒在模糊的视野里也看见了交织闪烁的红光和蓝光。 是警车! 那么真实地出现在路口,不是幻觉。 何苒快哭了。 “这里!” 她伸手挥了挥,声音嘶哑地冲前面喊。 喉咙又干又涩,空气像刀片一样割着她的支气管。 警车的车门打开,两个警察下车,其中一个女警动作利落地向她跑过来,扶住了她的手臂。 “你安全了。” 何苒身体在重力的拉扯下前倾,靠到女警肩头的那刻,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 何苒再睁开眼,看到的是医院病房白花花的天花板。 她试着活动了一下脖子,全身又酸又痛。 “别动。”一只温暖的手按住她。 熟悉的护手霜香味弥漫在鼻尖。 何苒看到守在床边的母亲,怔了怔。 刘怀玉眼圈微红,但眼神很坚毅,她温柔地摸了摸何苒的额头,语气却严厉道:“翅膀硬了啊,随随便便就敢逃课了?” 母亲的脸这么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何苒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妈……” “你还好意思叫我妈?”刘怀玉声调骤然升高,“这时候知道认我这个妈了?逃课就算了,连去哪都不跟你妈说一声?手机定位也关了,你真出事了我去哪找你?你妈是你仇人吗你这么防着我?” 刘怀玉上学时期母亲对她很严厉,她小时候家庭条件一般,母亲坚信只有好好学习才是穷人唯一的出路。为了逼她学习,母亲没少打骂她,也限制了她多方面的自由。 但事实证明她母亲的做法是对的,刘怀玉高考成绩很优秀,那个年代还不是主要看重人脉,她靠着努力一步步打拼,当上了三甲医院皮肤科的一名医生,也成功找到了一位爱她且专一的丈夫。 丈夫经营一家连锁整形医院,家业殷实,结婚后刘怀玉辞掉工作和丈夫一起经营医美事业。 她不想让孩子们覆辙她儿时的痛苦,对何烬何苒兄妹俩的管教属于散养模式。只要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她希望她的孩子们怎么开心怎么活。 孩子们搞砸了,也有她和孩子她爸兜底。 说好听点是给孩子们自由,但实则是刘怀玉在给自己自由。 她被母亲夺去了前半辈子,她不想再被孩子夺去后半辈子。 生下两个孩子后,她就没再管了,把后面的事全交给家里的佣人。 好在王妈认真负责,成功把何烬何苒拉扯到成年。 何烬贪玩喜欢打架,从小学习差到大,刘怀玉和丈夫商量后把他送到国外。 丈夫何文远很看好自己的女儿何苒,把希望寄托到成绩较好的女儿身上。 何苒虽然初中的时候也一样喜欢打架惹事,但她分得清孰轻孰重,没有影响学习成绩,虽然中考失利只考上市重点,但何文远觉得女儿很有潜力,何苒做事谨慎又不胆小怕事,有主见不随波逐流,他很欣赏这些品质。 何苒和何烬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苦,想要什么父母都能满足,甚至是过度溺爱。 刘怀玉觉得她满足了两个孩子的物质需求就尽了赡养的义务。物质上的过度富足显得何苒精神上更加贫乏。 刘怀玉和何文远平时工作很忙,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都被用来过二人生活。 根本没时间陪孩子。 何苒从小就对“妈妈”这个形象很模糊,她印象中,刘怀玉和同学们口中唠唠叨叨的母亲不一样,她在何苒面前永远光鲜亮丽,打扮得像电视上的女明星,皮肤白皙水嫩,画着精致的妆容。 她会疲惫,也会操劳,但都是在她的病人面前。 小学的时候,何苒总听同桌抱怨母亲的严厉苛刻,总是打骂他。 每次提到父母,何苒都没办法跟别人共情,刘怀玉从来没打过她,每次看到她都笑眯眯的。 为了让母亲关注自己,何苒小时候故意在家整出些岔子,打碎玻璃杯,放走家里的狗,甚至偷走她的手机藏在她找不到的地方。 她希望刘怀玉可以冲她发脾气,以此得到被关心在乎的感觉。 但是刘怀玉却从来不生气,仿佛何苒做的那些在她眼里都是云淡风轻的小事。 “要乖乖听王妈话,别总惹她生气。”她总是这样边摸着她的头边哄她。 有一种很陌生的伪人感。 何苒自己也说不清刘怀玉到底爱不爱她,要说不爱,何苒要什么她都会给,可是要说爱,何苒却感受不到被爱着的感觉。 她去找王妈诉苦,王妈说她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10章 我妈终于骂我了 而现在,刘怀玉竟然骂她了。 何苒想起身抱住母亲。 她终于找到了这种被关心,被爱着的感觉。 刘怀玉怼着她的脑门把她按回床上。 “我跟你们班主任说好了,以后严格监督你,别想再逃课。”刘怀玉帮何苒掖好被子,“昨天的事一会会有警察来找你做笔录,你先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何苒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任凭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 刘怀玉以为女儿是被自己说哭了,语气稍微缓和些,但依旧生气:“就知道哭,要不是昨天警察来的及时,现在哭的就是我了!” 医生来给何苒检查了一遍身体,确定只是轻微擦伤,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正常回学校上课。 医生走后,何苒闭上眼睛复盘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她始终想不明白,是谁报的警。 警车的出现绝对不是巧合。 这是,病房的门推开,两个警察走进来。 何苒认出来其中一个是昨天晕倒前扶住自己的女警。 —— 陈肆欢拎着刚买的早餐走进老式居民楼,爬到四层,拿出钥匙开门。 楼道破旧,但屋内打扫的很干净。 四十平的小家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陈群躺在沙发上,电视还没关,茶几上摆着三瓶喝光的啤酒罐。 估计又熬夜看球了。 陈肆欢找到遥控器关上电视,收拾好茶几上的垃圾,拍了拍陈群的肩膀:“爸,吃早饭了。” 陈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儿子的脸,触电一样从沙发上坐起身,看了眼时间。 “六点半,还早。”陈肆欢把眼镜和手机递给父亲。 陈群:“病好了?” 陈肆欢点头:“昨天晚上烧退了。” 陈群看着儿子的脸,眉眼低了低:“脸上怎么弄的?” 陈肆欢愣了一下,摸了一下鼻侧的伤口,指尖染上一抹鲜红——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鼻子和额头的伤口一直在渗血。 陈肆欢眼神躲闪:“摔了。” “摔了?” 陈群伸手拉过陈肆欢,撸起他的袖子,小臂外侧有一片新鲜的擦伤,边缘还泛着红,中心处的组织液已经半凝固,几道较深的创口里,还能看到细小的沙粒,触目惊心。 陈群的动作牵扯到伤口,陈肆欢痛得咬了咬下嘴唇。 “打架了?”陈群抬眼问。 陈肆欢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陈群盯着陈肆欢的眼睛看了一会,没有责怪他:“把医药箱拿来。” 陈肆欢从电视机下方的柜子里取出医药箱递给父亲。 陈群用碘伏简单帮陈肆欢处理了一下伤口,贴上创可贴。 “高三了,收收心。”陈群严肃道:“你们班主任前几天跟我发微信,说你成绩下降得很厉害,快掉出一班了,是吗?” 陈肆欢抚住父亲刚给自己包扎好的伤口:“没发挥好。” 陈群没再看他,起身绕过儿子,留下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陈肆欢知道,父亲一旦用这种语气说话,他肯定是生气了。 高三了,是该收心了。 他给自己冲了一杯药,苦中带着一丝甜。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通讯录处有一个红点。 好像在挑衅他。 何苒又给他发了一条交友申请。 心脏猛的抽痛,陈肆欢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又一次无视。 该结束了—— 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 天气就像人的心情一样,莫名其妙开始下雨。 何苒走出医院时,天上下了点毛毛雨。 刘怀玉晚上临时有一项手术要做,就派司机接何苒回家。 何苒找借口支开了司机,自己坐公交去找陈肆欢。 最近的公交车站距离陈肆欢家的居民楼有一公里多远,何苒下车的时候还在下小雨,走了一半路雨突然大了,如同天幕被撕开一道口子,雨水瀑布一样浇下来。 何苒没带伞,脱掉校服外套裹在头上挡雨。 初秋的第一场雨本来就冷,雨水浸湿轻薄的短袖布料,又凉又湿地贴在皮肤上,闷闷地很难受。 寒意从指尖向身体内部延伸,何苒吸了吸鼻子,她好像感冒了。 要是在平常,她肯定会乖乖等在公交站台避雨,打电话让司机来接她。 都怪陈肆欢。 但何苒又突然觉得这又跟陈肆欢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非要来找他。 他们现在的关系,好像也不是很熟。 何苒不知道陈肆欢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如果现在的陈肆欢还没喜欢上她怎么办?他抱着自己去医院,会不会只是因为他是个好人? 如果那天被撞的不是自己,他是不是也会去救? 可能是被雨淋感冒的原因,何苒突然觉得鼻尖酸酸的。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在上一世,陈肆欢会不会喜欢的其实是被穿书者魂穿后的自己。 如果他现在就开始喜欢她,如果他真的关注在意过她,那为什么后来没能发现她皮下换人了? 脑子里胡乱的猜测横冲直撞地指向一个答案——陈肆欢喜欢的不是她,而是后来的穿书者。 那她在屏幕中看到他的所有隐忍与克制,都不是因为她。 何苒想到这,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任凭冰凉的雨水裹挟自己。 她突然好讨厌自己,讨厌自己原本干脆果断的性格在感情面前突然变得唯唯诺诺,讨厌她的恋爱脑,让她变得不像她。 之前陪秦安诺去影院看青春爱情电影的时候,何苒总觉得电影里的女主角太娇性,为什么要执着于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她之前总觉得,既然暗恋的人不喜欢自己,那换一个人暗恋不就好了。 干嘛吊死在一棵树上。 何苒突然好羡慕七年前上辈子的自己,可以不顾一切地给陈肆欢写情书,重生后她变成了自己曾最不理解的样子——多虑又胆怯。 雨水顺着发丝下落,模糊了视线,何苒被浇得麻木,她在往前走,但某一瞬间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期待见到陈肆欢,又害怕见到他。 何苒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似乎是直觉,她转头看向路边的建筑,透过雨幕,蓝色的门牌格外显眼。 枫林路17号三单元。 吴衡发给她的门牌号就这么来到她的眼前。 在雨中模糊得像梦。 第11章 见面 何苒吸了吸鼻子。 她打开手机,反复确认她面前的这栋建筑就是吴衡发给她的地址。 是一栋老式居民楼,墙皮脱落了大半,墙根长满青苔,单元门外有一个小院,院子用铁栏围着。铁门锈蚀,露出深红色的底漆。 这栋楼让何苒想起了外婆家,外婆也住在这样的一栋老式居民楼里,刘怀玉好几次让她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外婆都没听。 何苒小时候和外婆一起住,虽然家具简朴,但童年那种美好恬静的感觉她后来就再也找不到了。 可能是回忆加了分,儿时的阳光好像泛着梦幻般五彩斑斓的光,空气都甜甜的。 铁门开着,何苒走进院子,来到三单元门前。 门上装着一个呼叫铃,她抬起手指颤抖地准备输入陈肆欢家的房间号,指尖碰到按键的瞬间,她像触电般缩回手。 何苒低头看着自己被冻得通红的手指,觉得自己好不争气。 她在害怕什么? 这还是她吗? 要不还是算了…… 何苒垂下了手,她转身走下台阶,迈着空落落的步伐走到铁门前,又有些不甘心地回头看向蓝色的门牌号。 这一次,那三个数字格外清晰。 来都来了,真的不瞅一眼吗? 至少得让他把她微信加上。 何苒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浇透了,大雨没有一点变小的趋势,她觉得自己现在像电视剧里那些故意淋雨的神经病。 她啥时候这么狼狈过。 就在何苒纠结的时候,铁门被推开。 “吱嘎——”的摩擦声不仅打破了雨点的节奏,何苒觉得她的心脏律动的节奏也乱了。 少年略显清瘦的身影从门缝内探出,柔软的头发很蓬松,没什么型,他穿着睡衣,外面裹着灰色的冲锋衣,手里拿着一个垃圾袋。 啪的一声,自动伞撑起,少年踏入雨幕。 何苒怎么也没预料到陈肆欢会主动出门。 像巧合,又想冥冥中的注定。 何苒看到陈肆欢瞬间怔了怔,手一松,裹在头上的校服落到湿乎乎的地面上。 陈肆欢听到动静,向她的方向看过来,何苒把挡在脸上湿漉漉的头发撇到一边,少年抬高伞面,与她四目相对。 何苒看到陈肆欢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下一秒,他手中的黑色塑料袋落了地,一个啤酒罐从袋口滚出,在雨水的冲刷下拐着弯刚好滚到何苒脚边。 陈肆欢张了张嘴,看口形是在叫她的名字。 何苒弯腰捡起脚边的啤酒罐,伸手要递给陈肆欢。 她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脑子好像被清空了。 雨中的少年瞳孔微缩,定在原地,然后如梦初醒一样撑伞向她跑过来。 宽大的伞面罩在她头上,身上雨水的捶打感消失,但寒冷还在。 “你到底想要什么?”陈肆欢开口,看着她的眼神里不带任何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的原因,何苒觉得陈肆欢这句话压的很低,和他平时吊儿郎当的语气不一样,现在的他冷峻如霜的,全身散发着一种不易靠近的气息。 这样的他让何苒很陌生。 何苒张了张嘴,好像有一团东西堵在喉咙里,扼住了她的声音。 何苒盯着陈肆欢这双杏眼,他眼底红红的,很漂亮。 漂亮到何苒哭了。 即使她脸上全是雨水,两行泪水也格外鲜艳,盖过雨水的痕迹留下两道泪痕。 何苒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她觉得自己真他么没出息。 明明上辈子她一年都没留几滴眼泪,这辈子她刚重生三天就哭了三回。 一次是对着她哥,一次是在刘怀玉面前,一次就是现在面对陈肆欢。 眼泪留下来的瞬间何苒也意识到她对陈肆欢的喜欢有多深,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扑上去抱住他,告诉他她有多喜欢他,多想他。 何苒抬了抬手,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看到何苒的眼泪,陈肆欢有些慌了,他以为是自己语气太凶,凶到了这个大小姐。 “不是……你哭什么啊,我刚刚有那么吓人吗?”陈肆欢也装不下去了,又换回了何苒熟悉的模样,无辜地举起手:“你别碰瓷,我啥也没干。” 姿态懒散,漫不经心,好像身边的一切都是浮云,嘴毒还欠,就算世界末日,丧尸爆发了他也会边跑边回头冲追他的丧尸挑衅一句“你他妈行不行啊”。 何苒总是想,挺好一帅哥,可惜长了张烂嘴。 看着陈肆欢的反应,何苒哭着哭着就被气笑了。见面? 她刚想说话,开口却打了个喷嚏。 陈肆欢瞥了一眼何苒湿透的衣服,皱了下眉:“帮我拿下伞。” 何苒没动,她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该听他的话。 他们之前一直是对着干的。 见她没反应,陈肆欢“啧”了一声,用胳膊夹住伞柄,脱掉冲锋衣递给何苒。 何苒看着他递来的冲锋衣:“让我帮你拿衣服?” 陈肆欢表情变得一言难尽,把衣服揉成一团硬塞到何苒怀里:“我让你把它穿上,这天气穿短袖,你要是冻死了那个姓周的得心疼坏了。” 提到周煜寒,陈肆欢的语气轻飘飘的。 何苒抓着陈肆欢的衣服:“那你呢?” 他里面只穿了薄薄一层睡衣,锁骨以上的皮肤裸露在外,看着就冷。 陈肆欢自嘲地冷笑道:“我心疼你干什么?” 看着何苒茫然的表情,陈肆欢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不是这个。 他尴尬地又啧了一声:“咱俩是不是有病。” 他说“咱俩”的时候,何苒愣了几秒。 何苒把陈肆欢的衣服披在肩上,淡淡的雪松香,不浓郁,但是闻着很安心。 “你这么穿跟没穿有什么区别。”陈肆欢嘴角抽动了一下,“你要是嫌弃也不要硬逼着自己穿。” 他伸手想把何苒身上的衣服抢回来,后者却眼疾手快地把胳膊伸进袖口,拉好拉链,动作自然得好像是自己的衣服。 陈肆欢放下手,叹了口气:“所以你来干什么?” “你不通过我微信,我只能来找你。”何苒擦了擦鼻涕,把衣服裹紧。 陈肆欢看着何苒冻得通红的鼻尖,转身往楼内走:“进屋说。” 何苒跟着陈肆欢走进楼道,陈肆欢收起伞,甩了甩雨水:“说吧,什么事。” “就在这吗?”何苒拧了一把头发上的水,“我冷。” 外面天黑,陈肆欢一直没看清何苒的表情,借着楼道内昏暗的灯光,他近距离地看清了她的脸。 女孩的发丝湿湿地贴在脸颊,却眼神锋利,毫无楚楚动人的感觉,她说她冷不是在哀求,更像是命令。 陈肆欢被何苒的目光烫了一下,不自在地转头,捏了捏手腕。 “那你要进我家吗?” 第12章 慢走不送 何苒:“倒也不必,叔叔在家吧?” 陈肆欢有点意外何苒只提到了他爸,没问他妈妈。 “我爸不在。”陈肆欢说,“他今天加班不回来。” 话说到一半,陈肆欢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为什么要跟何苒解释这些?他们现在不像是表面上不对付的关系,反而像是一对背着父母偷偷约会的情侣。 他心虚什么。 陈肆欢明明早上烧就退了,现在皮肤却像烧起来一样烫。 “还是回我家说吧。”陈肆欢咬了下嘴唇,如同上战场一样转身背对着何苒,掏出钥匙开门,“虽然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出现在我家门口,但我出于人道主义不能把一个被雨淋湿的人拒之门外。” 他顿了顿,接着说:“你要是交代在这,周煜寒就得守活寡……” 何苒嘴角下压,他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 “你这么在乎周煜寒?”何苒冷飕飕地回了一句:“他跟你又没什么仇你总提他干什么,难不成你喜欢他啊?” 陈肆欢被这句话呛到了,轻咳几声来掩饰尴尬:“你磕南通磕疯了吧。” “恨屋及乌,懂吗?”他回怼道。 防盗门打开,陈肆欢按下客厅灯开关。 “我家就这么又破又小,跟你住的那金碧辉煌的宫殿比不了。”他给何苒找了双拖鞋,“你凑合着待。” 何苒有点想笑。 原来在他的心里她是个受不得一点委屈的娇贵大小姐么。 何苒小时候和外婆一起住的时候,那房子比陈肆欢家还要简陋得多。 何苒进屋,把一个文件袋撇到茶几上:“吴衡他们给你留的卷子。” 文件袋一直被何苒塞在怀里,只有外面沾了点水,里面一点没湿。 空气里还散着淡淡的碘伏味,何苒注意到了茶几上打开的医药箱。 或许是发现了何苒的目光,陈肆欢看起来很漫不经心地收起医药箱,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条毛巾递给何苒。 “让我给你家擦地?”何苒接过毛巾,摸着应该是新的。 “你……”陈肆欢想骂人,但看到何苒又忍不住想笑,他伸手挡住自己扬起的嘴角,夺回何苒手中的毛巾甩在她头上:“我让你擦擦头发。” 见何苒没动,他补充道:“新的,没人用过。” 何苒注意到陈肆欢脸上的擦伤,伤口刚刚结痂。 “你脸怎么回事?” “骑车摔的。”陈肆欢用纸杯倒了一杯开水,可能是觉得太烫了,他又掺了点凉白开,放在何苒面前的茶几上。 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全程没有看一眼何苒。 但何苒一直盯着他看,细致入微地观察他的每一个微表情。 “你说谎。”何苒直接戳破他,“昨天晚上是你帮我叫的警察对吗?” 听到何苒的话,陈肆欢的动作停了一下,又很快恢复自然,不仔细看根本观察不到这细小的变化。 “什么意思?”陈肆欢看向何苒,这是他进屋以来第一次把目光直直地投向她。 何苒接住了他的目光。 “那两个畜生是你摆平的?你大晚上的去那个黑灯瞎火的地方干嘛?” 陈肆欢依旧是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好像何苒是个胡言乱语的疯子:“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不用跟我装傻子,警察都跟我说了。”何苒上前一步靠近陈肆欢,把他抵到窗前,踮起脚尖仰头直视他。 陈肆欢被突然靠近的少女惊了一下,后撤一步,猝不及防地被窗台抵到后腰,他痛得咬了咬下唇。 “你怎么找到我的?尾随?”何苒一点点拉进距离,两人的鼻尖近得不到五厘米。 陈肆欢大脑空了,整个人快燃烧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无法思考,过了几秒,他伸手想推开何苒,手却在即将碰到何苒的前一刻停下了。 他侧了侧身,像个逃兵一样窜到了几米外。 何苒有点失望。 她再看向陈肆欢,却发现陈肆欢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何苒。”他的声音又像刚才在雨里那样刻意压低,“你能别这样吗?” 两人距离拉远,客厅灯只开了一侧,陈肆欢的身影陷入黑暗的那边,何苒则垂直站在灯下,被灯光笼罩。 明暗交界线像一堵墙,隔在他们中间。 何苒觉得他们之间多了一层疏离感。 但他们本来也没有很熟。 “前几天刚跟我说过那种话,现在又来搞这一出……”陈肆欢的声音有些沙哑。 “哪种话?”这回轮到何苒听不懂了。 “何苒,到底是我装傻还是你装傻。”陈肆欢垂下眼眸,苦笑道。 可我是真不知道啊! 何苒在心里哀嚎。 前几天那个不是我! 何苒沉默了一会,挑了挑眉对站在黑暗里的少年说:“那你清空一下聊天记录行不行,当我之前没说。” 说着,何苒像小孩子一样对陈肆欢伸出手:“咱俩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我跟你之前是什么需要重新开始的关系吗?”陈肆欢的脸色更难看了,“何苒,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可以随意荒废掉你的高三,但我不能,我不学习就是死路一条。” 说完,他嘴角嘲讽地扬起,补上最后一句:“你要玩过家家可以找你家周煜寒,我可不配。” 何苒听到前面的话,脸色越来越黑,最后的“你家周煜寒”彻底点燃了她的怒火。 “又是周煜寒,你能不能不要总把我和他捆绑在一起,你是红娘还是月老啊这么爱牵红线?有时间不如研究一下你自己为啥桃花运这么差!” “你和他为啥总被捆绑在一起难道不该问你自己吗?你自己说过什么话你不清楚?”陈肆欢冷笑,“再说我有没有桃花跟你有关系吗?谁稀罕啊?” 陈肆欢抓起刚刚晾好的伞拍在何苒伸出的手上:“外套还我,你拿着伞离开我家。高考前别再来打扰我!” 他走到门边打开防盗门。何苒也被气得不行,拿起伞直接出门:“衣服我弄湿了,我回去洗一下明天上学还你。” “不需要,你洗不干净。”陈肆欢果断道,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 何苒白了他一眼,这人给台阶还不下。 但陈肆欢一直垂着头,没看到何苒不屑的表情。 “随便。”何苒咬牙道,单手脱掉陈肆欢的冲锋衣丢到地板上。 “慢走不送……” 陈肆欢最后一个“送”字没说完,何苒毫无留恋重重地摔上门,一秒也不想多待。 谁稀罕你送。 第14章 你喜欢她是吧 吴衡Cyrus:我让何苒给你送的卷子收到了吧? C4h:这个谢了,但一码归一码,谁让你把我地址给她了? 吴衡Cyrus:得亏江子朔记性好,上次去你家找你的时候他一直记着你家地址。 对面输入了一会,又删掉,看起来很纠结。 吴衡不嫌事大地接着发。 吴衡Cyrus:你俩相处得怎么样? 对面又开始输入,过了快一分钟,弹出了三个字。 C4h:好玩吗? 吴衡这才意识到陈肆欢有点生气了,他心虚地回复。 吴衡Cyrus:就想帮你一把… 说完还补了一个奶龙的表情包,无辜地眨着两个圆圆的眼珠子。 看起来傻了吧唧的,好像在说我是脑残你就让让我吧。 陈肆欢看着屏幕上这个黄黄的东西反而更火大了。 吴衡Cyrus:别生气嘛,这不凑合一下你俩…… C4h:就算凑合也要双方都愿意吧? 吴衡Cyrus:……你不愿意吗? C4h:她愿意吗? 她愿意吗。 吴衡看着这四个字,几乎能想象出陈肆欢发消息的神情。 他是第一个发现陈肆欢对何苒有意思的人。 吴衡一直觉得陈肆欢不像是会有喜欢人的样子,不是因为他对谁都寡淡,而是他对谁都很好。 如果从吴衡的角度来看,他会把陈肆欢形容成一个“自由的好人”。 他肆意又张扬,嚣张地好像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束缚住他。 他驰骋在风里,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他可以周末去网吧不用报备,可以随时随刻使用智能手机,点想吃的外卖。 而吴衡从出生起就活在父母的监视下。没有手机使用自由,不让吃外卖,周末的补课班从早上七点排到将近晚上十一点,因为学校管的松,父母就给他的课余时间堆满了各种课外补习。 他曾向父母反抗过,他说他快成年了不能总被这么管着,他的父母却认为,他吃他们的穿他们的,就该理所应当听他们的。 与陈肆欢的“自由”形成强烈反差。 陈肆欢总是会趁着午休偷偷给班里的同学点奶茶,而吴衡连外卖软件都不能熟练使用。 陈肆欢的父母好像不怎么管他,吴衡和陈肆欢待久了发现这家伙只是表面上的不正经,其实自律的吓人。 玩的时候有多猛,学习的时候就有多投入。 像他这种自律的人,父母管也确实是多余。 “好羡慕你的家庭啊。”吴衡有一次闲聊时对陈肆欢感慨。 他们坐在教学楼前侧的台阶上,身旁摆着几个可乐罐,可乐喝得像在喝闷酒。 可乐是陈肆欢请的,吴衡他妈不让他喝碳酸饮料。 “有啥可羡慕的。”陈肆欢目光黯淡,拿起可乐罐往嘴里倒了一口,他仰着头,眼底却没有天空,“信我,你的未来会比我更好。” 陈肆欢他虽然吊儿郎当的,看起来明骚还不正经,整个人透着一股懒劲,但和他是个好人这件事不冲突。 他真的平等地对每个人都很好。 不管男生女生,都喜欢找他借笔记。陈肆欢成绩好又不喜欢摆架子,给人很容易接近的错觉。 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就是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谁不想向长得好看,中二阳光还容易接触的人靠近呢。 但他对别人的好却也有限度,他允许人们靠近他,却在周身罩了一层无形膜,没人能真正碰到他。 除了吴衡和江子朔,他从不排斥和其他人交流,但总是保持着明显的距离感。 然而陈肆欢的“博爱”却在何苒这失效了。 他对谁都好,唯独排除何苒。 陈肆欢不止一次对吴衡说他有多看不惯何苒。 虽然何苒在学校里风评不太好,关于她的传言满天飞,但吴衡知道他兄弟不是那种会听风是雨的人。 “你到底看不惯她啥啊。”吴衡忍不住问,“就因为她这次考试比你好?” 吴衡也知道他兄弟不至于心眼这么小。 陈肆欢思考一会:“哪都看不惯。” 看不惯她成绩比他好。 看不惯她喜欢独来独往。 看不惯她给周煜寒糖。 看不惯她说话。 看不惯她呼吸。 看不惯她活着。 听到陈肆欢模糊不清的答案,吴衡知道他的猜测稳了。 “你喜欢她是吧?”吴衡在旁边冷不丁道。 陈肆欢手抖了一下,写错了一笔。 他皱了下眉,用改字带把写错的字划掉。 然后才转头看向吴衡,轻描淡写道:“你刚才说啥?我没听清。” 说罢,他还无意识地转了几圈笔,装作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但这些刻意营造出来的伪装被吴衡这个老司机全部看穿。 “别装了哥,越装越明显。” 最后陈肆欢还是对吴衡和江子朔摊牌了,他们也确实够义气,守口如瓶。 吴衡:“那你打算啥时候表白啊?高考前吗?” 陈肆欢摇头。 “毕业后?” 他又摇头:“我说要表白了吗?” “一直憋着啊!”吴衡不可思议地睁大眼,“憋出内伤来咋办。” 陈肆欢轻飘飘地笑了笑,好像在说一件日常小事:“我又不是没了她活不了。” 他说在他心里感情尤其是爱情的分量很低,丢到角落里闲置着,过不了几天他就忘了。 随时拿起,随时放下。 好像这份暗恋对他而言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吴衡阴阳怪气道:“那你可真清醒。” 陈肆欢耸耸肩,弹走一只落到他袖子上的蝴蝶。 吴衡看着在空中转圈的白色蝴蝶,撇撇嘴:“人家主动落你身上,你还给人家赶走了。” 陈肆欢没说话,喝光最后一口可乐,收拾好一地的空罐,往教学楼内走。 吴衡追上他:“你干啥去啊,晚休还有十分钟才结束呢。” “回去做题。”陈肆欢回答。 吴衡就不再说话,他兄弟要是主动想学习,那谁都拦不住。 —— 回忆收起,吴衡重新看了一遍陈肆欢发给他的最后一句: “她愿意吗?” 表面上故作清醒毫不在乎,实际上卑微到骨子里了。 吴衡刚想回复他,卧室门外想起母亲的脚步声,吓得他迅速给手机熄屏,藏到右边的一沓书本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