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认错老公了》 第1章 记我老公账上 安鸢被司机接到安宅的时候,明城正下着大雨,砸的车顶发出一声又一声地闷响。 安鸢没动,司机转回头来疑惑地看她,她微微颔首,示意窗外正下着大雨,司机才恍然醒悟过来。 后车车门拉开,司机弓着腰撑着把伞恭敬地等在外头。 安鸢习惯了他人的伺候,从容下了车,立在司机身旁,姣好的容颜便显现在天光中。 黑长发如绸缎披在柔韧的肩上,像小鹿一样干净纯澈的大眼睛,微微上翘小巧的鼻子,整个人气质干净如兰,虽然从小生在乡下,抬手顿足之间却贵气顿生。 司机张开忍不住红了眼眶,这相貌和高雅的气质像极了死去的夫人。 若不是夫人还在,小小的安鸢又怎会以命硬克子的理由送到乡下21年? 安鸢不明白这个陌生人为何这般感性,秉持着怕说错话的原则,她柔声说:“走吧。” 推开黑色沉重的大门,屋内四个人的目光紧随而来,眼里闪过惊叹,毕竟安鸢生的实在是太好了,完全不像是从乡下里来的姑娘。 安鸢笑着叫了一声:“爸爸。”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并未有十几年没见过女儿的惊喜和激动,脸色如常,说:“回来就回来吧。” 安运随即别过脸去,看着报纸,这女儿太像他的前妻,总让他想到那个女人死时候诅咒他的狠话。 安鸢明白了这个“安鸢”所谓的父亲,并不爱她,她也不计较,含笑着点头。 穿着一身昂贵裙子的妇人是安运现任妻子李柔,笑道:“刚从乡下回来,觉得明城能适应吗?我和你爸以及妹妹们住惯了,觉得明城还是非常不错的。” 如果是原来的“安鸢”听到这话可能确实会伤心,但作为一个只是寄居在这个躯壳的灵魂,安鸢无动于衷。 她对明城真实的想法落在众人眼中却是乡下人的天真:“还行,只是车和房子太多了。” 众人都立刻笑起来,尤其是安芷和安芸两姊妹笑的前俯后仰,然后把头凑一块低声说了一句:“乡巴佬。” 安鸢听到了,她作为一朝公主,喜欢看话本子,齐国上上下下的画本子她都看过。 如今不就是话本子里的场景,她来安宅之前的路上就分析过,安家这情景分明是小妾仗着夫君宠爱,虐待正妻的女儿,两个庶妹还爬到她头上来耀武扬威。 但他们可能都不知道她内里已经换了里子,一个古代的灵魂穿越到现代,听上去匪夷所思,却的确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好大的胆子,敢骂本公主。 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她低下头说:“自然比不过各位一直住在明城,毕竟在你们搬来后我就被算出命硬了。” 李柔的表情僵住了。 安鸢并不打算放过她,歪歪头,带着一脸可惜的表情说:“可惜父亲这么多年却还未有子,恐怕不是安鸢命硬吧,毕竟安鸢在乡下这么多年就盼望着有个弟弟。” 众人脸色一变,心里的疤痕被翻了出来,安运狠狠瞪了一眼安鸢,没有当场发脾气,毕竟明天还指望着她嫁给许家带来的利益。 安鸢知道他不会说自己,这个中年男人仍然有求于她,她见好就收:“女儿先上去了。” 安运挥了挥手。 她进了房间,疲惫地直接躺在不大的房间里,扫视了一下房间各处地方,知道这不过是个小小的客房。 安鸢穿过来后,本以为会在乡下一直当语文教师,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一个大商户的女儿,来到了明城。 她,堂堂齐国鸢公主,是最小的公主,自小被女皇养的不知天高地厚,一朝来到这里,竟然要受这么多鸟气。 安鸢好想念自己的两个姐姐,她唯二的家人们如果知道她死了,肯定会很伤心的。 安鸢想到这,一阵伤感,想到明天要结婚,更是不断地唉声叹气。 她们齐国都是男嫁女,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安鸢知道别的国家好像都是女嫁男,结果闹出的内宅笑话不少。 姐姐们都和自己的夫君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如今到她自己,却沦落到嫁给男人,没见过面就要结婚。 要不她逃了吧,安鸢灵机一动。 她算了算自己剩余的钱,好像不太够花,主要是她前几天知道能回明城,就买了好几条漂亮的裙子,原主的衣服都是暗灰色,完全不符合她的喜好。 本以为来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原主的父亲会给她钱,但看这架势,是一分也不会给了。 算了吧,安鸢躺平了,但出去玩玩倒确实可以。 于是安鸢搜了搜手机,知道明城最大最好玩的地方叫做月亮湾,据说是城里最豪华的酒吧,有许多俊男靓女。 有帅哥?从古至今都是颜狗的某人决定就去这里了。 她换了身蓝色长裙,搭车到了月亮湾,一路上被明城的城市风景幻迷了眼,确实是跟古代完完全全不同的风格。 直顶云霄的高楼大厦,落地窗折射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轿车。 安鸢在心里小小地惊呼,她一向喜欢新的事物,她觉得现代真的很不错哎。 到达月亮湾,安鸢觉得果然名不虚传。 别致的建筑设计,一轮圆月形状的建筑横卧在弯月状的湖畔,波光在明月下粼粼闪着。 安鸢昂首阔步地走进去,找了个双人位置坐了下来。 她好奇地观察着周围,八点钟的光景,周围已经有了一些人,乐队在台上演奏着着轻缓调的歌。 很惬意的氛围,安鸢想,等她回去,也要她姐姐建造一个,只是不知道齐国的材料是否能做出来。 这里的食物感觉好像也不贵,这个逗号在数字中间是什么意思,应该是小数点的意思吧。 说到小数点,她曾仔细地研究过,因为刚穿越来时闹过一个笑话。 这地方真怪,一个数字能有两个小数点吗,安鸢想,应该可以的吧。 她美滋滋地点了一瓶酒以及几盘小吃,一边吃一边欣赏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 突然门口一阵嘈杂声响起。 “鹤青,你马上就要结婚了,来这地方?”男声传入耳朵。 安鸢顿住了,她未来夫君不就叫许鹤青吗,这么巧的吗? 她扭过头,看向门口,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中间那个男人的五官形状依然立体清晰。 “结婚?老爷子安排的。”男人不耐的声音响起。 随着他们逐渐走近,安鸢看清了男人的脸。 是一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黑色碎发下是一双朦胧含情眼,眼睫纤长如蝶翼,下颌线凌厉减少了部分女气。 他们脚尖往旁边一转,电梯处的白色冷光却让安鸢看到了男人唇色苍白,这个男人怕是身体不好。 安鸢明白了,应该是这男人命不久矣,安运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把她从乡下带回来了。 只是这么帅的男人,便宜了其他人,倒不如便宜我,安鸢心里对这个夫君还算满意。 她呆愣愣地看着出神,却不料那个男人突然回头,一眼就与她对上视线。 安鸢毫无怯意,扬起明媚的笑,大眼睛弯成月牙,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干净的气息与纷杂的酒吧格格不入。 与她对视的男人明显怔了一下,但迅速地恢复常态,转过脸去,长腿迈进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安鸢还扬了扬手。 见夫君走了,安鸢坐直了身体,目光移向已经换上了摇滚乐的乐队,底下的人们随着节奏劲爆的音乐欢快地跳舞。 安鸢不知道这是什么音乐,但不影响她内心的跳舞因子在血液中沸腾,她今天刚好穿着长裙,走向人群,凭感觉跳舞。 等她玩的尽兴之后,她估摸着时间要回家了,毕竟明早还有个婚礼。 安鸢去前台买单。 前台收银带着微笑告诉她:“您好,小姐,总共收您11w,请问有vip卡吗?”“什么?11w?”安鸢张圆了眼睛。 “是的,刷卡在这边。” 安鸢镇定下来,说:“你给我看看。” 收银此刻有些不耐烦了,在月亮湾她还是第一次见11w也要磨磨蹭蹭付款的,毕竟每个来这里的人都提前知道月亮湾的物价。 但是收银还是把电脑计算过程给安鸢看了,安鸢惊呆了。 原来那不是小数点,那只是为了方便大家直接报数的逗号,安鸢被自己蠢笑了。 本公主竟然会有今日拿不出钱的时候。 “麻烦小姐快点结账,后面还有人排队。”前台再次催促她。 安鸢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第一次因为缺钱这个事情丢脸,咬一咬牙,脑筋一转,有了,她有个好主意。 安鸢端着姿态,微笑着说:“记我夫……老公账上吧。” 前台开始怀疑她并没有钱,只是在拖延时间,不耐烦地问:“你老公是谁?” “鹤青。” 前台愣住了,颤抖着手问:“周鹤青吗?周家二少?” 安鸢想好像是叫这个名吧,怎么这个姓氏不太对,但是事已至此,她只好点头:“没错,就是周二少,我是他的未婚妻。” 前台重新打量了一下安鸢,这个女人确实是极少有的漂亮,一想到周二少的雷霆手腕,而她刚刚怠慢了周二少的夫人,前台顿时害怕地觉得呼吸像吞刀子般难受。 她慌张地道歉:“很抱歉小姐,是我怠慢了。” 安鸢拿着包离开了,淡蓝色的裙像烟一样飘散,只留下一句温和的话:“无妨。” 前台被安鸢美到失语,心想不愧是周二少的未婚妻,人美心善,即使自己怠慢也没有为难她。 走出门的安鸢知道自己靠着聪明才智躲过一劫,小声地把自己夸了一个爽。 “安鸢啊安鸢,不愧是本公主,论聪明才智,无人能比!” 她早已打电话通知张开来接她,张开的普通奥迪车早已停在月亮湾门口,虽然保安已经过来打量了好几次,张开仍然面不改色地等着大小姐。 安鸢上了车,就听见张开疑惑地问她:“大小姐怎么有钱来月亮湾?” 安鸢眨眨眼,把一只手放在蜜色的唇上,说:“嘘,这是本小姐的秘密。” 张开被这小姑娘脾气逗得发笑,他沉着地开着车,说:“大小姐这脾气,即使在乡下,也养的如此明媚。” 安鸢作为公主有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夸不得,有人夸她的话整个人就会变得轻飘飘地。 她笑得美滋滋的:“嘿嘿。” 但是等到了安家,她推开安家的门,看到安运一脸怒气地坐在沙发上,她的好心情顿时就没了。 “安鸢,几点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明天还要结婚,现在还在外面鬼混,”安运注意到她穿着的蓝色长裙,“穿成这样,勾引谁呢?” 第2章 认错夫君了 安鸢不是个好脾气的主,但不会主动发脾气,而现在安运难听的话主动踩在了她的雷区。 看来还是她来安家的时候太尊重他了。 “你嘴巴放尊重点,我有没有人教需要你管吗,女孩子穿漂亮点不行吗,难怪生不出儿子,儿子都被你那缺德话给克死了吧。”安鸢骂人净往人心窝里扎刀,说出的话毫不留情。 安运一口气闷在胸口上,脸硬生生地憋红了,气上不去又下不来,他徒劳地跌坐在沙发上。 安鸢没有丝毫怜悯,她走上通往二楼的梯子,回头看了安运一眼,含着警告意味:“你想求我嫁人,就别想着惹我,否则你交不出人,会有个什么样的下场,你应该是知道的。” 大概是安鸢居高临下的原因,安运分明感觉这个所谓的乡下女儿有着上位者俯视的森然气势,贵气顿生,让他忍不住腿软。 只是她说话有点像古人,感觉怪怪的,安运阴沉着脸,怪又如何,他一个做父亲的怎么会怕女儿。 安鸢不知道安运心里在想什么,她累了一天,今天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自己的夫君是个帅哥。 她疲倦地洗了个澡就睡觉了。 第二天,安鸢早上六点钟就被叫起来化妆,她整个人还是懵的,睁着惺忪都眼睛,被人按着画完了妆。 化妆师倒吸一口气,惊叹道:“你真美。” 镜中的人,皮肤吹弹可破,杏眼睁的圆而大,有盈盈的水光漾在里头,眨眼间灵动顿生。 安鸢很满意,毕竟这个妆画的精致而自然,虽然比不过御用妆娘,但也确实水平不错。 她穿着白色婚纱,站在落地镜前,觉得自己就像落入凡间的天使。 按照明城的习俗,新娘子需要由兄弟背着出嫁,但安鸢并无亲兄弟,只有两个所谓的妹妹。 安运和李柔亲自连着两个女儿坐在了后面的车上,并没有招呼她一声。 安鸢只好自己走路,往最前头的婚车走去,但车边有一个男人穿着西装正伫立在车边。 一张脸病态发黄,阴沉沉的,眼袋膨出,眼窝凹陷,头发是没营养的黄色。 安鸢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男的是纵欲过度,之前她去别国出游时,从青楼出来的男子许多都长成这样。 学识渊博的二姐姐告诉她说,这就是男人纵欲过度的表现。 男人看到安鸢的那一刻,无神的眼瞬间亮起来,紧紧盯着安鸢。 安鸢一瞬间头皮发麻,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男人朝她快步走来。 安鸢打定主意不跟这男人讲一句话,她快步地想要与这个男人擦肩而过。 但男人直面而来,在她面前站住脚,迎向安鸢疑惑的表情,露出黄色的牙:“你好,我是许贺庆,你的新郎。”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安鸢头上,她缓慢地举起手指指了指男人:“你是我的新郎?你叫许贺庆?” 许贺庆非常满意自己的新娘,他玩过那么多女人,没有一个能比眼前这个漂亮,仿佛是不染世俗的仙子,想到这,他就直勾勾地盯着安鸢。 “安鸢是吧,我就是你的新郎。” 过了好半晌,安鸢沉重的脑子终于想明白了,她把新郎名字搞错了,昨天那个长的很好看的帅哥并不是她夫君,但眼前这个猥琐成这样,她穿越过来头一次想去跳楼。 要不结束吧,安鸢,这一切都结束了。 安鸢心如死灰地看向后面那辆车里的安运,没想到是安芷坐在副驾驶,朝她得意笑了笑。 安芷普通的五官做出得意的表情,安鸢真觉得比阎王手下的鬼还丑。 是安运和李柔不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吃亏,便故意将安鸢拖进狼坑,恨意在心底顷刻蔓延,安鸢从没有过如此清晰的杀意。 从小到大,安鸢手里自然有着杀无赦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她周围人都对她特别好,她从未有过杀意。 而如今,安鸢收回视线,扯出一个狠戾的笑容,她一定要他们几个死的很惨。 若是之前的安鸢,在被送到乡下时,肯定伤心不已,如今被当做货物进行买卖,交易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该多痛苦啊。 许贺庆不知道眼前的美人怎么换了一身凛然的气场,他伸过手就想要去牵安鸢的手。 安鸢如刀子般锐利的眼看向他的手,许贺庆被看的忍不住锁了一下手,再想去牵时,眼前白纱飘过,人已经钻进了车子里。 许贺庆不以为意,认为可能是新娘子多少有点害羞,乐呵呵地上了车,发动汽车。 安鸢很烦这男的不停说话。 一开车就开始炫耀:“本少新买的宝马跑车,你觉得如何?” “本少特意给你买了个房子,很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 安鸢终于说话了:“有多大?” “200平方米,家具啥的全装好了,作为我们的新房。” 安鸢坐在后面,面无表情地想,有她宫殿那么大吗?没有的话,有啥好炫耀的。 许贺庆见安鸢不说话,自己先烦了,他一向不是伺候女人的人,往往是女人粘着他,如今见安鸢不动声色的样子,皱着眉不说话了。 是个呆木头,那床上功夫应该挺纯情的。 许贺庆想着,底下起了反应,心底原谅安鸢了。 安鸢当然不知道他的龌龊心思,要是她知道了,定要踹的他断子绝孙。 宝马跑车没开敞篷,安鸢左摸摸右摸摸,总算把窗户放下了,新鲜空气立马灌进来,她心里好受了一些。 风吹着她白色的头纱往一边飞舞,精致姣好的容颜显露在路边人的眼中。 “我靠,好美啊。” 安鸢听着路人们的夸奖,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勇气,这么美的她,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她升高车窗,窗外的景飞速地穿过。 古时的车马比如今的四轮轿车慢多了,但是看到的景色却更加细致。 二姐姐结婚的时候,坐在马上向周围人撒着花与小点心,一身红纱飘洋在空中,身骑白马,额头一点朱砂,洒脱一笑迷倒了城内男男女女。 安鸢好想他们,真的好想,假如她们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过成这样,肯定会心痛不已。 大姐姐是女皇,总是板着威严的脸,看到她时,却非常温柔,二姐姐在江湖闯荡,回来总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 一滴晶莹的泪落在白色的婚纱上,浸湿了一个小小的洞,安鸢吸了吸鼻子,忍住鼻尖的酸涩,告诉自己决不能在这种人面前丢脸。 到了地点后,她无视许贺庆伸过来的手,昂着头走下了轿车,衬得身旁人成了小丑。 许贺庆忍下了这份羞辱,饶是他再自信,也知道这女人对他没意思,不过都马上要嫁给他了,女人使使性子也没什么事,晚上折腾一下就老实了。 安鸢听见众人惊呼了一声,随即微笑着跟着许贺庆走进置办婚礼的酒店。 酒店很大很豪华,安鸢心想,越大越好,这样她就可以逃走了。 突然门口喧哗骚动,安鸢和许贺庆都回了头,看见一堆人全往门外的一辆车上凑,紧接着一排保镖推开人,恭敬地拉开车门。 一只黑色皮鞋先映入眼帘,上面是笔直的长腿,再往上面,是肃然的西装,再往上…… 是安鸢昨日认的夫君。 她心里一抖,直直地看着他,男人像昨日一样似有所觉,抬眼穿过厚厚的玻璃门,与她对视。 安鸢心里想,他今日站在光线充足的地方更为好看,挺拔的身姿,一双含情眼淡然着,只是脸色是病态的白,即使阳光落在他乌黑的发上,也依然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气。 很冷,很好看,像壁立千仞的雪山,让人不禁渴望。 周鹤青目光移开,看到了她身旁的男人,眼光一冷,随即看向别处。 许贺庆惊呼一声:“周少竟然来参加我的婚礼了。”随即快步走出去,抛下了安鸢。 安鸢巴不得呢,趁着大家都在看外面那个矜贵的男人,她快步地走开,往酒店深处钻。 她没坐过电梯,安鸢只在网上看过,她想了想,选了最高的一层楼,电梯的失重感给她带来兴奋的感觉。 顶楼只有一间房,她试了试门锁,发现没锁,便走了进去。 客厅前面是巨大的落地窗,从这里可以眺望整个明城, 浅驼色的窗帘与墙砖,营造了安谧的氛围。 她缓下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疲惫地躺在沙发上,桌上是一个烟灰缸,深蓝色的烟嘴上沾着烟灰。 看样子这房间是有人住过的,结果一天都没人来。 安鸢到了晚上,又累又困,手机上显示着司机张开打来了无数个电话,她一个也没接。 下面肯定闹得鸡飞狗跳,但都不关安鸢的事,她现在只想睡觉。 她特意走进了那个小一点的房间,大的那个房间主人亲自住的,安鸢锁好房门,期盼着今晚没人来。 锁好门后,她立马倒在床上,顷刻间一股清冽的木质香包围着她,她立马睡着了。 她醒来是冷住了,怎么这么冷,她不停地往被子里缩,想扯过被子,却抓住了一个触感奇怪的东西。 安鸢猛然清醒过来,睁开大眼睛,男人顶着一张俊脸站在床边望着她。 “鹤青?”她刚醒,还愣愣着,松开了他的手。 周鹤青闻言并未感到疑惑,毕竟明城不认识他的人毕竟是少数,只是敢如此叫他名字的陌生女人倒只有躺在床上的这一个。 “你怎么会在这里?”安鸢问。 第3章 你能不能娶我 “这是我的房间,不应该是我问你吗?”周鹤青看着倒打一耙的女人,眉心微皱。 安鸢听到这话,才知道他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便立马坐直身子,局促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鹤青幽深的眼眸往下移,须臾抬起头来平视前方:“把衣服拉上去。” 安鸢低头一看,才发现抹胸婚纱不知何时往下退了退,□□露了将近一半。 她的脸爆红,赶紧把裙子往上扯,抓过被子挡在身前。 周鹤青脸上丝毫不显尴尬,冷着脸说:“底下的人都在找你。” 安鸢低下头:“我知道,我不想嫁。” “为什么?” “他好恶心,我不喜欢他。” 周鹤青在床上坐下了,长腿随意地搭着,薄唇轻启:“那你不可能一直呆在我这,我没有做慈善的好脾气。” 暖色调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柔和了冰冷的度,长长的黑色睫毛在灯光下变成温暖的棕色。 昨天晚上,她本以为自己会嫁给他的,安鸢灰心地想。 “你有什么打算?”周鹤青再问了一遍,语气已经有七分不耐烦了。 安鸢脱口而出:“你能不能帮帮我?” “帮?怎么帮,有什么好处?”安鸢勾起了周鹤青的好奇心,他挑眉问她。 安鸢咬咬唇,她一紧张就会咬唇,此刻洁白的贝齿咬在水润的唇上。 “你能不能娶我?”安鸢豁出去了,脸羞耻地泛着粉色,但还是问出来了,她语速很快,“反正你也不喜欢你的未婚妻。” 周鹤青怔了一下便恢复了常态,这女人倒是大胆,他逐渐贴近了安鸢,安鸢没躲,温热的呼吸落在安鸢脖子上那颗小痣上。 她感觉那里痒痒的。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周鹤青往后靠在床壁上,低低地咳嗽了几声,眼角咳出淡淡的粉。 “鹤青。”安鸢只知道他叫这个名字,其他一概不知。 周鹤青一眼看穿:“我的名字跟那人名字差不多吧。” 安鸢被人看穿,紧紧抓着眼前的被子,心想现在这局势只能是本公主占下风了,但这男人心思捉摸不透,不知道他是否会答应。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选我?”周鹤青好整以暇地看她。 安鸢一向都是被别人夸,绞尽脑汁思考着夸眼前男人的词,最终从脑海里找出几个词:“你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说人话。” “帅,干净,脾气好,”安鸢只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皱着眉道,“那个男人一看就纵欲过度,一点也不干净。” 明城人称作第一纨绔子弟的周鹤青,风评可不是一般的差,而眼前的女人说他脾气好,被那帮公子哥知道不得笑掉大牙。 纵欲过度?周鹤青桃花眼一眯,说:“干净?” 安鸢认真点了点头,这人一看身子就不好,想纵也纵不起来吧。 见这小姑娘偷偷瞄自己的身体,乌溜溜的眼乱转,周鹤青莫名想到前几年养的猫,他再问了一遍:“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安鸢心里砰砰直跳,这是要答应她的前奏,她马上就能脱离苦海了。 “我叫周鹤青,你叫什么?” “安鸢,纸鸢的鸢。” “行,睡觉吧。”周鹤青起身,在衣柜前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就出去了。 安鸢头枕在枕头上,闻着被子上淡淡的木质香味,才知道这是他的房间,脸慢慢红起来,本公主怎么会知道他不睡那个大房间? 不一会儿,门被敲响了,周鹤青丢了一套衣服进来,清冷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去洗澡换衣服。” 安鸢爬起来,道了声谢,但没有得到回应。 安鸢进了淋浴间,洗了一个澡,穿上蚕丝睡衣,很舒服,只是颜色太粉了,她爬上床,继续睡觉。 第二天,她醒了的时候,阳光已经落到她的眼边,安鸢凭感觉已经很晚了。 果然一看手机,显示十点钟。 这么晚了,这人不会走了吧。 她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穿着拖鞋打着哈欠走出去,与沙发上穿戴整齐的男人对上了眼。 自己糟糕的样子竟然被这个男人看见了! 一声关门的巨响响起,刚刚还站到门前的女人瞬间跑进房间。 过了几分钟,安鸢重新推开门,刚刚乱糟糟的头发已经梳的非常整齐,脸也洗的干干净净。 等安鸢吃完早饭,已经十一点了。 周鹤青依然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在玩手机,时不时传来几声低喘。 安鸢问:“我们等会去干嘛?” “去领证,带户口本没?” “什么是户口本?”安鸢眼睛里满是疑惑。 眼前的男人不耐烦“啧”了一声,以为安鸢在耍他,但安鸢的眼睛里干干净净,确实是不知道的。 周鹤青说:“就是深紫色壳子,里面有浅蓝色的纸,上面有你的信息。” 安鸢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是户口本,她穿过来一个月没用到这玩意,所以并不知道。 她立马去包包里把东西拿出来,递给周鹤青。 周鹤青眼神示意了放在沙发边的衣服,安鸢立马懂了,拿过衣服就回房间换衣服。 换好衣服后,安鸢跟在周鹤青后面走进了电梯,一直到一楼,她害怕被认出来,紧紧跟在周鹤青身边。 她的头在不小心第三次撞到周鹤青的背后,周鹤青冷着声说:“撞的很舒服?” 安鸢撇嘴,凶什么,但也只好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两步。 酒店的人都认识周鹤青,大家也是知道他的风评,此刻看到他身后的女人,都低下了头。 借他们一百个胆,他们也不敢去打探周鹤青的情人。 周鹤青和安鸢畅通无阻地从门口出去了。 安鸢坐进了周鹤青的豪车里,她从未坐过如此豪华的车,一时间左摸摸右摸摸,总算把窗户打开了,凉爽的风灌进车里。 她乐滋滋地侧过脸看着窗外的城市风景。 周鹤青的声音响起:“跟我结婚的话,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 安鸢愣住了,说:“可是我们不是夫妻吗?” 大姐姐和二姐姐和他们的夫君都是互相管着彼此,两个人家庭和睦美满。 “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你想要摆脱许贺庆,我也事出有因。”周鹤青想着家里的老头子,脑袋直犯疼。 安鸢亮如繁星的眼睛暗了下去,那这是假夫妻咯,但是她接受能力快,回答说:“好的。” 周鹤青继续补充:“三年,就离婚。” 这不就是话本子上说的契约结婚吗? “好的,假如你遇到喜欢的人,我也愿意离婚的,假如我遇到,也希望你成全。”安鸢认真说。 这话明明符合他的心里想法,但面前女人说这话他又觉得心里有丝不爽,周鹤青冷哼一声:“你倒是聪明。” 安鸢被夸了,没听出其中的讽刺味,她高兴地说:“谢谢夸奖。” 车内一时沉默了下来。 两人去了民政局,安鸢才知道结婚登记处叫做民政局,她兴奋地左看右看,一双杏眼里流光漫溢。 结婚登记这边夫妻一看都是欢声笑语的,对面离婚处的一对冷着脸,并不看彼此的眼神,空气中都是紧张的气氛。 她抬头看着周鹤青利落的侧脸,心里稍稍冷了,虽然安鸢平常总是乐呵呵的一个姑娘,但心里也有一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心愿。 但婚姻确实是两个人的事情,她总不能强求吧? 强求? 玻璃处隐隐绰绰可以看到自己的漂亮的眼睛,以及某人惊艳却淡然的脸,强求一下,这么帅的的老公就不会跑了。 安鸢心里正想的美美的,冷不丁周鹤青冒出一句:“签字了。” 安鸢回过神来,工作人员正带着笑意看着她,她回以一笑,捉过笔来签字。 “安鸢”两个字签的跟狗爬一样,七歪八扭地落在周鹤青潇洒矫健的签字边。 工作人员刚刚还在夸周鹤青的字好看,如今落到安鸢,工作人员只好说了一句:“先生,你妻子的字真有趣。” 周鹤青看了她一眼,觉得奇怪,毕竟根据安鸢的信息资料中来看,一个乡下的语文教师不可能写字写的这么难看。 安鸢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不会写字也不能关她的事,她只会毛笔字,这个现代的笔她不会用啊。 周鹤青盯着她的字,眼中闪过讥笑,安鸢脸红地回怼:“没看过字丑的?” 周鹤青回答的一脸正色:“没见过字这么丑的。”然后果不其然得到了女人的瞪眼。 竟敢嘲笑本公主,等我用毛笔写字,我炫死你。 直到拍照时,安鸢还生着闷气。 拍照的工作人员笑道:“请新郎靠近新娘一点点,请新娘露出笑脸。” 周鹤青往安鸢身边挪了一点,安鸢连忙露出甜美的微笑。 “请新郎再靠近新娘一点点。” “再靠近一点。” “靠近一点,先生。” 安鸢不耐烦了,一把牵住男人的手,靠近自己,低声警告他:“本公……我的结婚照,你不配合拍的好看点,我就……。” 周鹤青闻言挑眉,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微笑。 “好好好,拍的特别好看,俊男靓女。”工作人员鼓掌,毕竟这样好看的两口子及其少见。 安鸢跑过去瞧电脑:“哎,我看看。” 红色打底,安鸢笑的甜美,周鹤青也笑的温和极了,眉目舒展,当真是古代谦谦君子的模样。 安鸢很满意地谢谢工作人员。 一旁另一个工作人员对周鹤青感叹道:“你妻子很活泼很可爱。” 活泼倒确实,可爱? 周鹤青看着安鸢脸上是红扑扑的笑容,像一个小苹果,他微微点头表示谢意,随即走过去,对安鸢说:“走吧。” 安鸢捧着她的红本本跟着周鹤青出去了。 虽然此时立秋已过,但温度依然很高,能显现出秋飒爽意味的只有辽远高阔的天。 周鹤青坐在驾驶位上,问在扒拉着安全带的安鸢:“我不配合拍照,你就怎样?” 安鸢才想起来自己放的狠话,心里“咯噔”一声,笑的一脸讨好:“没有啊,我没这么说。” 周鹤青知道她开始耍赖了,便转过头去准备开车,他寻思着自己可能带着的是个小孩。 “夫君,我不会系这个安全带。”安鸢一直在跟安全带作斗争,但是她一直没搞好,求助的眼神望着周鹤青。 周鹤青被她最开头的两个字烫了一下,他问她:“你叫我什么?” 糟糕,好像太开心了,忘记这只是个契约结婚。 安鸢捂住嘴巴,说:“我不记得了。” 他探身过来,清冽的木质香味道一时间将安鸢包裹住,挨的如此近时,一股极淡的中药味往安鸢鼻子里钻。 她低头,男人苍白的脸离她很近,长长的睫毛投下灰黑色的影子。 随着金属卡扣咔嗒”一声扣紧,周鹤青指腹不经意隔着薄薄的衣裙布料擦过安鸢的腰间,安鸢不自然看向窗外。 要命,帅哥做什么都感觉像在勾引人。 周鹤青抬起头来,看到安鸢耳廓边一圈粉色,他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发动车子。 穿过两条街道后,男人的声音响起:“去我家见父母。” 连带着一盆冷水彻底浇下:“我们只是契约结婚,不要以夫妻的名义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