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晴》 第1章 01 “喂，秦一晴，后天有时间吗？奶奶说让我们后天回去一趟”玫红色的丝质衬衫在顶楼的巨大落地窗上倒映出来，散开的袖口随着主人的动作而垂落，露出白皙的小臂 “行，那我挂了” 看着备注上的“秦一晴”三个字，江芍长叹了一口气。 想她江芍风流半生，迷倒万千少男少女不在话下，最后竟也要结什么契约婚姻，可悲可叹。好在还有一年就要离婚了。想到野花即将回归旷野，江芍略感神清气爽，随时拿起被她丢在抽屉里的“婚约” “婚姻关系存续时长为四年，即二零二四年十月十五日起解除婚姻关系” 这是合约的最后一句话，其下便是江芍和秦一晴各自的签名。“江芍”两个字放荡不羁，带着和她本人一样的张扬；而“秦一晴”三个字，娟秀中带着九分的凌厉 薄薄的几张纸因为长时间被放在角落里，还保持着它应有的冷白色。 江芍看着这极其秀美的三个字很是不屑。 “看不上我还要同意婚约，有病” 三年前，江芍奶奶的身体素质急转直下，能挨到今年已是奇迹，老人家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江芍结婚，再加上Wake的资金周转出了很大问题，江家就想到了江芍那个只见过三面的青梅，TS的大小姐，TS是现下顶级的珠宝品牌，而当时Wake走的高定礼服路线并不怎么样，不成想，人家真的同意了，三天后就民政局见了 但江芍认为，秦一晴也只是为利益所驱，她可瞧不上自己。 想起了陪伴了自己三年的“妻子”，江芍发现自己对其亳不了解，只记得对方长的还不错，斯文败类那一挂的，黑色长发，还是卷发，整天穿着她的禁欲系套装，以及那副时不时出现的金丝眼镜，加上那张天生冷感的脸，除了有点装意外，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但是闷骚是不用怀疑的。 …… 十月十五日，津城已入了秋，天寒露重。 “你穿成这样，不冷吗？”秦一晴打开房门就看到了穿着黑色低胸装的江芍，红棕色的长发随意散在肩头，红，黑，白，形成强烈的视觉的刺激，美则美矣，只是，今天大概只有十五度 江芍没顾得上回答她的问题，先笑出了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秦一晴身边，在分寸之内的颇有些打趣地捏了捏她的袖子 “不是，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打扮成这样？清纯女学生？”江芍看着她束起的长发和略显稚气的白衬衫，闪过一瞬间她高中时的样子 她和秦一晴一共见过三次，刚刚好，有一次就在高中，那时候的秦一晴还没有这么难以靠近，见到她时，她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也是梳着马尾，小小的一只 就还挺可爱的。 现在就不一样了，拽的二五八万的。 江芍这样想。 “不好看？”秦一晴偏头看她，带了意思不解和疑问 “好看，好看，就是有点像男扮女装” “嗯，确实，相比起来，你像女扮女装”秦一晴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自顾自地向门外走去，留给江芍一个单薄但窈窕的背影 江芍很聪明的。 “我靠你说老娘撑不起来这衣服是吗……”余音在别墅里回荡，奈何接收的人已经上了车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质疑江芍的衣品。 她江芍是谁啊？标准的168美人身高，腿长腰细，不说D那么夸张但是C绝对有了的傲人曲线，今天这黑色小吊带一穿出去，迷不死他们的，也就秦一晴这种不懂品鉴的古人能质疑她了 江芍踩着高跟鞋幽怨地跟谁秦一晴，临出门前还瞥了一眼穿衣镜 “明明好看的没治” 一出门，凝滞的冷空气激起了她身上的小栗子，生理性地打了个寒颤，确实不太暖和啊。江芍带着一身寒气上了秦一晴的车，没有想象中的放了一夜的凉气，反倒是充斥着丝丝暖意——秦一晴开了最低一档的暖风 江芍的小栗子退了下去，幽怨也被抵消了大半，又开始觉得这人还行，至少还有点点绅士风度，江芍也就不计前嫌，撑着手臂和她说话 “你这件衬衫是新买的吗？” “不是” “之前没看你穿过”此话一出，又有些多余了，她一般见不着秦一晴哈…… 秦一晴的手指轻敲了一下方向盘，作为停顿，然后才慢慢开口 “穿过一次” “那可能是我没见过吧”江芍打算结束这场礼貌性的交流了，随意地靠在了玻璃上，双目微阖，吹在身上的暖风和照在脸上的阳光让她''''早起的困意延迟到来，不免昏昏欲睡 被树木隔断的阳光有规律地打在秦一晴脸上，忽明忽暗，约莫半分钟后，红灯处，她才开口作答，淡漠的声音也染了几分天晴的意味 “你见过” 回应她的是少有的沉寂，秦一晴转头，看到了熟睡的江芍，难得的恬静啊，秦一晴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她伸手将暖风调高了一档，坐在那里等着红灯。 信号灯的闪烁没能引起她的注意，直到车笛声远远近近地想起，秦一晴才重新踩下油门。 …… 江芍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就是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她梦到她把那张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去的结婚证翻出来了，上面的照片给她吓醒了，看了两眼车窗外，才发觉已经到了奶奶家，只是还在院子外面 麻雀眷恋北方，天寒地冻的，还在枯叶上远望。 她看了看身上不属于自己的外套，没有对此作出疑问 “刚到吗？” 秦一晴戴了一只耳机，应该是在听歌，听到江芍的声音，按了暂停键，摘掉了耳机 “醒了？到了有一会儿了” “怎么不叫醒我？” “叫了，但你睡得很死” “……” 江芍对秦一晴的感激又在瞬间荡然无存，她不是第一天好奇秦一晴这张嘴是怎么在利益场上斡旋还不被打死的。“哦”了一声作为应答，就要下车 “把衣服穿上” “我没穿衣服吗？” “我的意思是，把外套穿上”秦一晴彼时正在擦眼镜，闻言，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也许秦一晴有的时候也会好奇，江芍这张嘴是怎么在利益场上存活的。 “不要” 喂，都穿吊带了，外面穿个西装外套算是怎么一回事。？ “听话，你刚睡醒，以你现在的穿着下车，和你不穿衣服下车是一样的后果” 秦一晴尝试和她解释，用一种她认为的还算温柔的语气 “秦一晴” “嗯” “你很像我妈” “？” 说话就说话，干嘛整的像哄小女孩一样，腻歪人。江芍默默地把自己塞进秦一晴的外套里，拎着送给江奶奶的东西下了车，秦一晴收拾好后也跟着她进了院子 第2章 02 “奶奶！” 老人家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听到江芍的声音后就往外走 “小白来了？这么晚？我都等着急了”江奶奶的责备毫无分量，面上仍是喜形于色，拉着她的手不肯放 “我这不是怕您没起嘛”江芍在江奶奶身边乖得很，见不到在外的一丝风流妩媚或是雷厉风行，显得她的红毛也顺了不少 “我还不知道你？没起来吧？小晴呢？小晴没来？”老人家四处张望，寻找秦一晴的身影 “奶奶，我在这儿，抱歉，刚刚收拾东西，进来的晚了些”秦一晴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哎呦，没事的呀，我们小晴又漂亮了，快跟奶奶进屋，外面凉，你身子骨又弱，不要吹了风……” 絮絮叨叨着拉着秦一晴进了屋，留江芍在院里矗立着，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亲孙女啊 老人家身体不好，但还是执意要去给她们做饭，临去时还给秦一晴找了好些桃子，这种水果快过季了，想来也是废了一番时间 秦一晴江芍妻妻二人被江奶奶安排坐在一起，相视无言。 “今天阿姨没来吗？” “嗯，今天咱们在这里，我就让阿姨休息了一天” “嗯” 又一阵寂静，老式挂钟的滴答声在这时很是明显，越发显得这阵寂静尴尬起来，江芍在余光里偷瞄秦一晴，对方倒是自在，端坐的非常规矩，一个眼神也没给她。就在江芍打算去厨房帮忙缓解尴尬时，一声突兀的“喵”飘了进来 她起身朝门外看去，一只黑猫在用它的白手套扒拉早已经开过的芍药花茎，江芍肉眼可见的喜悦，捻起几片叶子放到这只黑猫的脑袋上，一边逗猫，一边询问着江奶奶 “奶奶，这有只很胖的猫” “那是我养的——” 奶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有名字吗？” “猫——” “什么？” 秦一晴闻声也走到门口，便看到了江芍逗猫的场景。 她在凋落的芍药花丛中充当了芍药花的角色，使之重新绽放，生香。 一人，一花，一猫，静待到了江奶奶叫她们吃饭，奶奶的手艺总是很好，即使是很简单的菜，也懂得怎么做出滋味 “小白啊，记不记得西南那边有个月老庙来着” “记得，怎么了” “哦呦，这两年香火可旺了，人家都说那个庙求姻缘，保姻缘什么的都可准了呢……” 听至此，江芍明白了奶奶的意图。 “奶奶，我就不去拜了吧……我和她，嗯，挺好的”话毕，她还瞧了一眼身边的人，秦一晴没看她，只是往嘴里送了一口饭 “没让你去拜，都结婚三年了，现在拜有什么用？你呀，听奶奶的，和小晴去求个红绳，戴在手上，这叫做‘姻缘一线牵’，保你们婚姻长久的呀” 长久什么啊……马上离婚了。 江芍拗不过老太太的意思，连带着秦一晴一起被“赶出家门”，踏上前往月老庙的旅途 其实还挺近的，走着就能到。 “秦一晴，我听说求那东西还挺麻烦的，要不咱俩买一个去算了，省的耽误你时间”也省的她俩假情人去求这个被雷劈 “不耽误，别辜负老人家的心意”她静静的在前面走着，以至于江芍搞不清楚她的意思 “行……” 不是啊姐姐，是我怕麻烦啊，去买一个开开心心回家逗猫赏花，还不会遭雷劈，这难道不好吗？ 江芍不解，江芍郁闷。 二人穿着与周围纯朴气息格格不入的衣服静默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不时有认识江芍的阿公阿婆和她打招呼 “小白来了啊？” “嗯，刚回来，二奶好” …… “为什么长辈都称呼你为‘小白’呢？”沉默已久的秦一晴开口问出了这个她疑问已久的问题 “怎么突然这么问？” “不方便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接着，江芍安静了几秒，像是在构思如何说起 “我一开始的名字或许应该叫江白芍，我爸妈起的” “白芍纯洁，温文尔雅，没有哪一个父母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一个大家闺秀，亭亭玉立，他们也一样” “但后来可能觉得白芍太俗了吧，就把白字省略了，一直以‘小白’称呼我”江芍稍作停顿，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又轻笑了一声 “天意弄人啊，哎，秦一晴，你知道吗，芍药花更多是红色的” “我刚好就是红芍药” 原因的阐述到此结束。 秦一晴没有接话，她察觉到了江芍情绪中细微的变化，秦一晴印象中的江芍也更接近红芍药一点，自信，明媚，火辣，张扬，似乎确实与常规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有着千差万别了 那江芍本人呢？更想成为哪一种？ 秦一晴觉得是后者。 然而对于江芍来讲，家人是很重要的，所以才会有那一点点小小的遗憾吧 “那我以后叫你小花吧” 在走思中的江芍被她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搞的一头雾水 “小花，是芍药花的意思，不分红白，无论红芍药还是白芍药，都是江芍”秦一晴很认真地解释 江芍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理解她的名字，有些动容，又觉得秦一晴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很是好笑，她的思想混战结束了，步子也轻快了些，走到了秦一晴前面 “最好不要” “不喜欢吗” “不是，我小时候给一只流浪猫起名叫小花” 江芍听到了秦一晴的一声轻笑，和她本人一样淡，转瞬即逝 “秦一晴，原来你会笑啊？”江芍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也跟着她笑起来 “喜怒哀乐，人之常情，很奇怪吗？” “不奇怪” …… 抬头，望了眼匾额，“寻缘庙”三字的金漆有些掉落，想是已经度过了许多个年头，跨过高高的门槛，便是一棵挂满了红绳和祈愿牌的古树，江芍小时候听主持说过，这是棵银杏树，如今周围又栽了不少桃树，可惜现在是秋天，不然也该会是一番盛景 江奶奶所说不假，这里香火旺盛，处处是信男愿女，或持莲灯，或持檀香，爱情中的悸动与羞涩扑面而来，打扰到了无所适从的江芍和秦一晴 “咳，你知道怎么操作吗？” 江芍难以忍受这暧昧甜蜜的氛围了，离秦一晴又远了两步，秦一晴瞥了她一眼，扶了扶眼镜 “问工作人员” 秦一晴找到一位道士，简单交谈了几句，道士指了指月老像后面的地方 “走吧” 绕过月老像，是一间简单的瓦房，房檐上挂着一串用红绳系着的铃铛，秋风一吹，“叮铃叮铃”地响，环绕着整间瓦房 里面有位道士在静坐。 “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想来求个红绳”江芍率先开口，随后那道士便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扫过江芍和秦一晴，也许是江芍的错觉，她觉得道士的视线在秦一晴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请坐” 眼见着，那道士拿出了两个木盒子，将其打开，取出其中一条，示意秦一晴伸手 “我们不需要做些什么吗”江芍的印象里，红绳这种东西，要不就是需要买，要不就是需要一大堆繁琐的流程来求，像这样直截了当就给了的，还真是少见 江芍本来都做好了要做这里跪一下午默念一万遍自己爱死秦一晴了的准备 “不必，天机有言，二位天作之合，乃命定的姻缘，自是不必再苦苦追求这段红线” 封建迷信果真不可信呐。 她将手腕递过去，等待着道士为她系上红绳。这根红绳编的格外精致，也没有工业的味道，戴在江芍手上倒也合适，就在她要把手收回去时，道士伸手按在了红绳的平结处，直视着江芍，波澜不惊的双眼反倒让她有几分不自在 那种被结婚十年的妻子捉奸在床的不自在。 “这位施主，请务必保管好” 这是江芍她们离开前，道士的最后一句话。 离开小瓦房之后，江芍如释重负，摆弄着手上多出来的小物件，上面的小铃铛应该和瓦房上的铃铛是同一种，缩小版还怪可爱的，秦一晴倒是很自然，没有什么反常，只是先一步走在江芍前面 “奶奶不是说这红绳挺好的嘛，怎么不见几个人来求？”这种寓意美好的东西想来为人所追捧，而小瓦房的冷清在喧闹的寺庙中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秦一晴听到了她的声音，右脚抬慢了一步，在这一步，江芍追上了秦一晴 “可能是，还没有爱到那种地步吧” 这种东西很难得吗？网上的恋爱脑一抓一大把，都能把月老庙挤爆了……果然呐，不食人间烟火的秦大小姐看的亲嘴视频还是太少了。 静静的，朝家的方向走，天黑的早了，远远的，就看见江奶奶家暖黄色的灯光已经亮起 “江芍” “讲～” “冷吗？” “一点点” “可以跟我走近一点点” “好人” 拖长的影子靠近了一点点。 江奶奶看到她二人手上的红绳高兴的不得了，对江芍和秦一晴的爱可见的从声音和眼眶中溢出。在奶奶家待了一晚后，第二天中午准备回家，临走时，江芍又摸了摸黑猫的脑袋 “很喜欢猫？” “对啊，毛茸茸的，多可爱了” “为什么不养一只？” “我害怕养不好，也害怕它会离开我” 其实更多的是秦一晴的缘故。她和秦一晴算是同居吧？住在一个屋檐下，养一只猫，总会给她带来麻烦 如果秦一晴不喜欢猫呢？ “我们一起养” “它会长得很好的”她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很轻柔，像是怕吓到猫，又像是怕吓到江芍。 江芍蹂躏猫的手停了下来，看向秦一晴——她在看猫，被江芍嘲笑过的马尾已经散了下来，随意地别在了耳边，最原始的发色和常年生病的病弱感让秦一晴给人的疏离感多了几分，此刻，又少了几分 这是江芍第一次想要亲近她。 “你喜欢哪种猫？” “就这只吧，奶奶刚刚说这只猫是她捡的，本来就是要送人的” 一个小时后吧，熟睡的江芍抱着熟睡的猫坐在车里，秦一晴将车停在车库里，然后看着这一人一猫 “江……小花，到家了” 后来她们给猫取名为小花，准确来说，是秦一晴起的。她的解释是，乌云来了，就要下雨了，雨停了，就要晴天了 然而江芍理解不了她对于在家里集齐所有气象的执念。 （关于寺庙的内容全都查的，不一定准确） 天晴了，花就开了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02 第3章 03 乌云像是一条细细的纽带，连接了本来毫不相干的两个个体，常年空白的对话框也因此添了笔墨 “我想请问你给它喂了什么？［猫猫大怒.jpg］” “蓝色包装的猫粮，怎么了？” “大姐，那是我去年买来喂流浪猫的，现在早都过期了” “？” 也许文字已经不能描述江芍的愤怒了，一大串的系统自带的［发怒］出现在了聊天界面上，纯白的聊天背景变得火红一片 “需要去洗胃吗？” 秦一晴呆呆的一句话出现在这一大堆表情下面，让人糟心的很 “闭嘴” 江芍把手机甩到一边，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精心画过的眉毛皱成一团，她现在对秦一晴的那句“我们一起养，它一定会长得很好”产生了怀疑，怎么办呢乌云？不会英年早逝吧…… 但是这猫也贱兮兮的，秦一晴这么折腾它，它也没有任何不满，甚至还黏着秦一晴，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秦一晴还是个吸猫体质？ 安置好这只命运多舛的猫以后，江芍才去公司处理那些被搁置的工作，Wake已经开始着手设计冬季的轻便款礼服，暂时命名为“暖冬”，暖冬系列主要由Wake总部负责，江芍作为总部的CTO，更多负责的是市场调研和流通，由于身份的特殊，也兼管一些其他部门的事情，最近有些脚不沾地了 一点点的，时间在键盘的敲击声中流逝，江芍靠在椅背上，捏了捏肩，有些疲惫地抄起手机，还没看到手机，倒先看到了秦一晴十五分钟前发的消息 “九点半了，还没下班吗？” 江芍打了一行字，又删掉，换了一句很官方的话发了过去 “抱歉，刚刚在忙，现在结束了工作，准备回家” “下来吧，我带你一起回去，我刚好到你公司楼下”秦一晴几乎是秒回，江芍往下望了一眼，看到了秦一晴的车 她笑了一声，暗道秦大小姐不太会说谎啊 TS在津城南边，而Wake在西边，怎么刚好都刚好不来啊，专门来接她的？ 还是不能多想，人的思维一旦朝着某个奇怪的方向发展，就容易对自己产生错误的认知 俗称，自恋。 秦大小姐可一点不比她清闲，也许是出去见什么客户了吧？当然这并不妨碍江芍的心情好，她刚让司机回家，正烦自己还要换鞋开车，这就有了个新的司机，多好了 江芍这样想，拎上外套，拿起手机回复了一个什么猫的“ok”后潇洒地走出了办公室，自是没有看到对方的回复 “这个猫，有点像你” 秦一晴的奔驰w222停在整条街最显眼的位置，江芍一眼就能看到，当然也只有秦一晴会这么干。车里的人戴着耳机，应该是在听歌，看到江芍上车，方才摘下耳机 “吃饭了吗”江芍礼貌性地寒暄 “还没，你呢？” “也还没有” “那在外面吃点吧，你想吃什么？” “回家吃吧，我做”江芍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答话 秦一晴听到她的话，微微偏头，但没有转过去——她开车比较小心谨慎 “到家至少要十点半了，江芍” “秦小姐，我很少给别人做饭，以及你最好解释一下这个潦草的猫有哪里像我？”是的，就在刚刚，江芍打开了手机，然后就看到了秦一晴说她像那个猫 由一条线和两个点构成的猫。 江芍抿了抿唇，很难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如何。 然后，听到她的问题，秦一晴右手掩了掩唇，应该是在笑，不是，这，她笑什么啊…… “你见客户的时候，就长这样子” “你还见过我见客户？” “一次” 算了，她今天心情好，不和秦一晴掰扯了，伸手点开了车内的音乐，调整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数着路灯 到家之后，江芍放下东西转身进了厨房，十多分钟后，举着两碗面出来了，不同的是秦一晴那碗多了个鸡蛋 “你不吃鸡蛋吗？”秦一晴看着她满满当当的碗发出了疑问 “我讨厌吃鸡蛋黄” “那为什么给我加？” “你比较虚” 言外之意就是秦一晴需要补补，但事实上秦一晴也不怎么喜欢吃鸡蛋，好在江芍继承了江妈妈和江奶奶的手艺，做出来的面色泽喜人，还是比较让人有食欲的，再加上秦一晴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里空空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下去 晚饭时间非常和谐，谁都没有在外说话，一个专心致志地吃面，一个心不在焉地扒拉手机，大概在秦一晴吞下最后一片青菜时，格外明显的手机振动声从另一边传来了——有人给江芍打电话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秦一晴放下了筷子。 “十一点了你不应该在忙吗？” “又分手？行行行我马上来” 秦一晴用纸巾按着嘴角，眼神落在筷子上没有移动，等江芍挂断电话时才开口 “要出门吗？” 江芍已经起了身，边收拾碗筷边回答她，有些急促 “嗯，林语时又分手了，我得去收尸” “我送你吧，别让李叔再来了”秦一晴是行动派，已经穿上鞋拿好了钥匙，站在门口等她 “我打车就行” 江芍一直强调自己要注意分寸，秦一晴是高岭之花，不染一尘，她自认为还没有和秦一晴熟到可以大半夜的麻烦对方送自己出门的程度 秦一晴似乎不这样认为，仍然站在门前，没有动 “十一点了，江芍，不安全” 江芍看了一眼秦一晴，对方坚定的要入党了一般。 “行，那走吧，谢谢你” 十一点二十六分，江芍站在了一家酒吧前，这家酒吧的牌子上用宋体写着三个字：不语时，江芍长叹，感慨林小姐情场的多灾多难，倒也不算，能被林语时谈上，对方才算得上多灾多难 “秦一晴，我可能要很长时间，你先回去吧”她转头，朝正坐在车里闭目养神的人喊了一句 秦一晴没有睁眼，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确认她听到了后，江芍转身进了酒吧 不语时是个清吧，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群魔乱舞的人群，在轻快而又富有情调的钢琴曲中，抱着酒瓶子大展文学功底的林语时格外惹人注目 江芍看到了她，皱了皱眉，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到了林语时头上 “不是分手了悲痛欲绝吗？还穿成这样出来招蜂引蝶？” 林语时把自己扒拉出来，露出一颗凌乱的头，看了看江芍，眼波流转，颇有几分柔情似水的意味 “你来啦？坐呀～”被酒浸润过的过分粘腻的声音让江芍毛骨悚然 “我有一点点想你，但是就一点点～” “宝贝最近在干什么呢～不开心的话就来找姐姐呀～” “你看你，这么瘦，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来姐姐家……” “姐姐疼你～” 就在林语时即将抓着江芍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时，沉默已久的江芍爆发了，嫌恶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顺带敲了她一下 “你疯了是吗林语时，给老娘看看清楚，我是你相好的吗？”江芍光恶心还不够，抻了张湿巾仔仔细细地擦着手，咬牙切齿 林语时眯起眼睛，像是真的在仔细辨认，获得江芍标志性的白眼后大梦初醒般地靠在了椅子上 “江芍啊……” 后突然弹起，扑向江芍，有如饿狼。 “怎么我的爱情之路这么坎坷呢——” 仰芍长啸。 “怎么就找不到一个人爱我的人呢？呜呜呜……我这么温柔有情趣，美的惊为天人，怎么就没有好妹妹来疼爱疼爱我呢？呜呜呜……” “起开，你沉死了” “胡说八道，我一百零七点八斤，凹凸有致，完美得很”林语时泪眼婆娑地朝江芍解释，说到自己完美的身材时她又开始感叹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瞎了眼才会不来疼惜她 不包括有家室的，例如江芍。 “现在是十月” “对啊，怎么了” “你已经谈过了十二个了” “她们都不爱我” 江芍太阳穴很痛，她认为林语时纯属是在放屁。林语时这几年凭借着她这张脸，这家世背景，还有给自己塑造的深情温柔姐姐形象，甜言蜜语哄骗了不知道多少小姑娘为她要死要活的，江芍还记得去年有一个闹自杀的，让林语时消停了一阵子 现在又开始了。 不再理会林语时的黯然神伤，熟练地把人拖去酒吧办公室的备用房间休息，还好心地帮她的酒吧关门 出来时，已经临近一点。 她站在台阶上，看了眼正圆的月亮，听了会儿落叶行走的声音，方才穿过任由酒精侵袭的形形色色的人群，踏上回家的旅途 在马路边上，江芍抬手准备拦车，就发现有个不那么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停滞着 是秦一晴啊。 和在奶奶家门口一样，轻靠在椅背上，还是只戴了一侧的耳机，闭目养神，路灯昏黄，刚好投在她的脸上，竟也生出一丝温暖的感觉 应该没有睡着，江芍看到她骨节分明的手有规律地在方向盘上轻敲，江芍走了过去，敲了敲玻璃 秦一晴不紧不慢地睁开眼睛，隔着玻璃对上了江芍的眼睛，一瞬间，秦一晴甚至可以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她侧了侧自己的视线，才伸手去拨弄门锁 “凌晨让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并不安全，所以没走” 秦一晴猜到江芍势必会询问自己没走的原因，就提前一步做了解释，她一向喜欢这么干 “秦总这么关心我啊～”兴许是刚从林语时那里出来，受了她的影响，一句话说出了九曲回环的语调 “这句话的宾语是‘女孩子’，而不是‘江芍’，你刚好属于‘女孩子’这个范畴而已”秦一晴看都没看她一眼，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用着最悦耳的声音说着最没情商的话，好在江芍已经适应了 “刚好属于女孩子，谢谢啊” 秦一晴没有再应声，散下的长发没能遮住她嘴角淡淡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路灯的缘故，江芍总觉得今天晚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再加上这么一笑，也就还挺好看的，江芍想到了一个很诡异但是很适配她的词——人妻 某种意义上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秦一晴，是，江芍的，妻子？好诡异的说法，诡异的像是她一脚踏进Wake的大门被通知Wake被TS收购了 “我发现你的笑点真的很奇怪” “有吗”秦一晴欲盖弥彰地收了笑容 “有” “好吧” 不语时离家不远，江芍靠在玻璃上，一棵棵地数着种在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梧桐树早已过了泛黄期，一片一片，落到地上，与尘埃拥吻，又一起在泥土中长眠，静待新生 在最后一个红灯时，一片叶子卡在了车窗上，江芍打开窗户，那片叶子就自然地飘到了她的腿上 一点五十七分，回到了家。 江芍随手把外套扔在沙发上，就要上楼，大概是要休息了，手里还捏着那片叶子 “秦一晴！过来一下” “嗯？”秦一晴回头，看见江芍正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她，眉眼弯弯，还有一点小狡黠 秦一晴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看的一部动画片里面有一只红色的小狐狸。 “送你个东西”她伸手到栏杆外，一个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在空中旋转，飘荡，最后停摆在秦一晴手心 “梧桐叶？” 接收人不解，抬头望向发货的小狐狸 “谢礼，很好看吧” 秦一晴拿起来看了看，这片叶子确实很完美，没有一点破损，叶脉的凸起使其在手中很有存在感，秦一晴一直很喜欢落叶的颜色，不像黄玫瑰那样惹眼，也不像月光那样暗淡，而是像秋天的阳光一样，亲和，又若即若离，满含着时间的痕迹 待她端详完，又重新看向江芍，江芍还是那样趴在栏杆上，现在看来，倒像是小狐狸在邀功 “谢谢，确实很好看” “那我的眼光绝对次不了” 也许是这份礼物太合秦一晴的心意，很少降情绪表现出来的她也笑意盈盈地看向江芍，有的时候秦一晴也还是挺招人喜欢的，狐狸心事。 二人相视而笑，最终还是江芍先开了口 “别笑了，像傻子，晚安”丢下这句话，红毛狐狸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卧室，抵在门上，心跳反常地加快，上一次这样还是在大学体测八百米的时候 客厅的秦一晴说了睡前的最后一句话 “晚安” 第4章 04 如果问一个津城人秋天必备的单品是什么，那他的回答大概率不会是秋裤，而是雨伞，津城的秋天总是风风雨雨的。 适当的小雨是诗情画意，连日的阴雨反倒压抑不堪，被雨水浸透的落叶一层接一层地覆盖在地面，湿滑绵软的脚感令路人作呕，急迫地想要逃离 天气什么的，对秦一晴的影响很小，也许是她本身就不太缺乏晴天。 不过她今天确实有一点烦，倒不是因为下雨，而是因为九点半了她还要继续应酬这些只会空谈天地的老登 酒精的度数太高，让秦一晴的胃有些不舒服。周围的高谈阔论完全掩盖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香烟被点燃后释放的烟雾缭绕在秦一晴身侧 她想，可能又要扔掉一套衣服，可惜了，这套还是在Wake定制的。 她将那块吸满了酒精的餐布随意地丢进了垃圾桶，平常的就像是在扔一块卫生纸，就在秦一晴仔细擦拭着手指上的酒渍时，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开始振动，制造出了不大也不小的声音，刚好够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听到 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江芍” 江芍极少给自己打电话，九点半了，她会有什么事情呢？ “不好意思，各位，我出去接个电话”还没等到这些人的回复，秦一晴就已经推门而出 按下接听键，电话那端却始终没有传来声音，但江芍的呼吸声暗示着秦一晴对方在听，那为什么不说话呢 “江芍？” 七八秒后，一声弱弱的“嗯”才从手机中传来 “怎么了？” 平日里风风火火的江芍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反应？反常的表现让秦一晴本就不太痛快的胸口又闷上了两分 “你在忙吗？” “还好，在应付一些不重要的人，发生什么了吗？” “那……你忙吧，我没事” 江芍挂断电话就和她的来电一样突然，甚至秦一晴还没来得及听清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走廊里的人捏着手机，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变化 秦一晴大步流星地走回包厢，一把扯下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用比她平常高两个度的声音与房间内的人说话，盖过了谈笑声的同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抱歉各位，我失陪一下，我夫人那边出了点意外” “小江总生病了吗？下雨天不好去医院，正好我在市医院那边有点关系，加个专家号什么的……” 呛人的二手烟，这群老东西的自以为是和胃部灼烧感无一不刺激着秦一晴的神经，使她的不耐达到了顶峰 懒得再说什么场面话，冷着脸走出了房间，外面称不上是电闪雷鸣，也算是风雨交加，雨丝缠上她的手臂，试图阻碍她前行 秦一晴没有理会风雨的束缚，径直走到了车前，远处的闪电劈了下来，她放在车门上的手停下了，被打湿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难以看出她的心思 “哐！” 昂贵的外套被扔进了垃圾桶里，秦一晴这才上了车疾驰而去 这样的天气，路上的人少，车也少，没人愿意跑进大雨里发疯，人是，车也少，不，现在应该排除秦一晴 虽然不像电视剧里的追逐戏那样风驰电掣，但也临近了。精致的皮鞋因为与油门的挤压而出现了褶皱，未干的雨水顺着女人的下颌淌下，冷静吗？自持吗？全都被大雨所掩盖。 车速的加快带动着肾上腺素的飙升，肾上腺素的飙升又带动着神经系统兴奋性的提高，以至于她耳边除了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就是心跳的狂响 雨夜交响曲的临终音以一道闪电作结。 驾驶到了门禁处，周围还是漆黑一片，秦一晴猜到发生了什么，打开手机点开业主群，果不其然，物业发了停电通知 “尊敬的各位云江苑业主，由于天气原因，导致树木折断，压倒电路，以致短暂性停电，抢修工作仍需等到天气好转后方能开展，很抱歉在这期间给各位带来了诸多不便……” 天气好转后就不用等他们电路抢修了，直接换套房吧。秦一晴有些后悔当初结婚时她和江芍谁都不在意就乱买了房子，好几百万的房子居然还能出现停电以至于江芍被吓到的事情？临近城郊的那个华水府就还不错…… 这样盘算着，秦一晴踏过水坑来到家门前，藏蓝色的裙摆溅上水渍呈现出青金石的颜色 指纹锁停电用不了了，她急迫地翻找钥匙，却因为环境的昏暗难以辨别 “啧” 连门一起换。 好不容易摸到了钥匙，就在开门的一瞬间，一道尖利异常的声音传入了秦一晴的耳朵 貌似是江芍。 这个事还真不能怪江芍，大下雨天的一个披头散发还从头发里面冒光的人突然把你家门打开了（找钥匙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我，秦一晴，别怕” 接着，江芍就没有再出声音，秦一晴关上了门，隔绝了来自自然界的最后一点光，客厅里漆黑一片，秦一晴尝试寻找江芍在哪里，就先一步看到了两个冒绿光的圆点 有点瘆人，但秦一晴知道那玩意是乌云。 “江芍？” “嗯……”又是弱弱的一声，一时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人发出的还是猫发出的 “你还好吗？” “嗯” 秦一晴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 “为什么不把备用灯打开？” “找不到……” “可以问我” “你在忙”江芍应该是抵在了乌云脑袋上，说话闷闷的，不像平常似的干脆利落，拖长的尾调让她听起来有点可怜 还有点好笑。 “我去拿” “可以先不去吗……”秦一晴刚刚转身就被江芍拦住了 “我很快” 再没有一个稳定的光源的话，江芍就要炸一晚上毛了，秦一晴认为。 备用灯被挂在衣架上，让人安心的暖黄色灯光充盈了整个一楼，包括缩在沙发角落里的江芍。她没有化妆，一向柔顺的红棕色长发也乱糟糟的，又把自己缩成一团，仔细看还会发现她怀里揣了一只吹胡子瞪眼的黑猫 秦一晴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心疼她 “你，要不要，先放开它” “不要” “它要被你勒死了” “哦……” 江芍这才松了手，乌云以一个很优美的姿势飞了出去，去吃猫粮，秦一晴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谁也没有说话 秦一晴并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她端坐在那里，思考着自己现在应该是去献上一个拥抱呢还是说“亲爱的江芍，其实你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呢，她选择了后者 “亲……” “你不是在工作吗？”江芍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鼓励，好在江芍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鼓励。 “结束了” “哦” 沉默下，两人一猫就这样待着，槐树枝划过玻璃，也划过人心，留下的痕迹不是剖骨见血的痛楚，而是春风拂面的痒意 秦一晴似乎有些累了，靠在了沙发上，刚刚的奔跑加剧了她胃中的翻涌，强撑着自己起身，走向厕所 异样的举动引起了江芍的注意，常年流连不语时的江芍一眼就瞧出了她的情况 秦一晴再出来时，桌子上多了一碗粥，江芍看样子好了一点，至少没有再缩起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秦一晴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一个，黄色灯光都遮不住她脸上的倦怠和苍白 “喝一点吧，停电前我熬的，现在还是温的” “红枣薏米粥，养胃” 江芍被愧疚和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支配，说话也别别扭扭的，这可是秦一晴哎……身子骨那么弱，还要应酬，她居然还让秦一晴在风雨里奔波，哇塞真不是人呐…… “谢谢” 然后江芍待在角落里，看秦一晴和乌云吃饭，秦一晴的背影很单薄，曲线却很完美，将“骨感”一词演绎出了美的韵味，透过灯光，那具躯体被放大在墙上，随着主人的动作，一起一落，吸引着暗处的目光 乌云的背影很粗壮。 “江芍，为什么怕黑？” 半碗粥下肚，薏米带着红枣的香甜缓和了酒精的烈性，让秦一晴的脸恢复了点血色，也想起了正事 只不过这突如其来的问句让沉浸于美丽女人的美丽影子的江芍措手不及，她在思考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时，脸色变得和秦一晴一样苍白 这是小花尘封的往事，是她不愿再提起的过去。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一生能完全顺顺利利，无风无浪，她江芍有爱她的父母，优越的家境，以及这令人艳羡的脸蛋和身材，即使后来Wake的资金周转出现了问题，也因为秦一晴的出现迎刃而解，秦一晴还算不上是一个坏人 江芍是天之骄女，是众星所捧的月亮，是命运所眷顾的例外，芍药开的太美了，以至于有人想要占有她 “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我不是怕黑” 两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一时分不清是谁在怅惘，好在真正的怅惘者还在长叹 “我也不是害怕下雨天，我只是，害怕很黑的下雨天” 秦一晴放下勺子，侧过身子去看江芍，她心有预感江芍接下来的话必定不会让人好受，果然，江芍又团成一团了 “我小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唇 “遇到过□□犯” “但是！但是他没有碰到我！” 秦一晴放在沙发上的手攥紧了，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她为什么不知道？江芍的话像编钟一样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秦一晴的心 “我十二岁的事情了……” “你知道的，我是学舞蹈的，从小学到大了，那一次，我刚刚下课，雨下的特别特别大” “我爸说他和司机今天都有事情，就让我打车回家” “我说，好” “好巧，那天也停电了，像今天这样”江芍的视线从地板上移开，缓缓地移到了天花板上，漆黑的房顶，那里昏暗，朦胧，像是十七年前的一个雨夜 她沉默的时间太长了，秦一晴抬头看她，自然就看到了空洞麻木的一张脸。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秦一晴都不希望这四个字与江芍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从朋友的角度，从合作伙伴的角度，亦或是，从妻子的角度，从家人的角度 所以她做了一个出格又大胆的举动。 拨开江芍紧抱双膝的手臂，轻柔地把人带进了怀里，几乎是在相触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了江芍的颤抖与僵硬，怎么办呢？秦一晴不会哄人，抱一抱会好的吧，她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 “好了，不说了” 小狐狸窝在她怀里，连脸都没露出来，秦一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刚刚晾干的衣服又被浸湿了 “没什么避讳的，十七年了” “后来就是一个人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把我拖走了”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实质性的伤害，我家阿姨就找出来了” “最后他被我爸送进去了，动了点关系，判了好几年”言简意赅，干脆利落，语毕，她又窝在那里不动了 “秦一晴，我很干净，你……” 这句话像导火索一样引燃了一直默默倾听的秦一晴，她捏住江芍的后颈，想以此来让笨狐狸清醒一点 “谁准你说这种话的，江芍？” “痛” 是真的痛，秦一晴从哪里学到的这种东西来她身上实践了？ “那就把嘴闭上” 江芍的脸触碰到了一处柔软的地方，是秦一晴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江芍，你现在在家里，在我们的家里” “不会有突然跑出来的人，就算有，我也……我们也不会让他碰到你” “明白吗？” 听到耳边的低语，江芍一直埋着的头仰了起来，她和秦一晴离的太近了，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那打在自己睫毛上的气息，她第一次完全地看清了秦一晴的脸 她是单眼皮，却很单薄，骨相优越，不化妆的时候面色一直不怎么红润，这一切拼凑出了一个疏离的秦一晴 而在此时，一直难有色彩的瞳孔刻上了一分意味不明的情绪，江芍的眼眶被泪水糊住了，她看不清楚 这是江芍第一次离她这样近，第一次感受她的呼吸与心跳，第一次理解了她名字的含义，也是第一次，心口处有被爱抚的感觉，像是乌云在蹭她的手心，像是蒲公英划过她的脖颈，像是她中学时期第一次用指尖触碰别人送来的情书 被人安慰的感觉这么舒服吗……那以后不要那么强大了吧…… “看着我做什么？”被凝视了一分钟的人礼貌开口 “伤心” “看着我就不伤心了？” “更伤心了” “？” 没等秦一晴反思完自己的安慰方式是不是太生硬导致江芍更伤心了就听到江芍忽然大哭起来 “呜呜呜……秦一晴你为什么这么香啊？” “什……” “我以前也很香的，但是后来我不敢了” 其实江芍现在也很香。 “但是我还是要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像狐狸精？” “不是” “那是因为我觉得不是我的错啊” “我要证明……” “不是我的错啊……” 伤心小花的声音越来越小，估摸着是长时间的恐惧和情绪起伏消耗了太多体力，睡着了，秦一晴抱着她，这大概是秦总第一次遇到让她不知道如何解决的问题 怎么办呢？江芍？怎么做才可以让你摆脱掉脱口而出的十七年呢？ 看着埋在自己颈窝里熟睡的红色小狐狸，秦一晴尝试理清这团打上死结的线，而最终的结果是，剪短，或者一个个解开 她偏向于后者。 理清楚这些时已经十二点了，雨还没有停，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过于奔波的夜晚让疲倦爬上了秦一晴的大脑 靠在一起的人好像确实会暖和一点点。 这是她于昏昏沉沉中的最后一个想法。 第5章 05 足量的雨水将城市洗刷的足够干净，连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都没落下，秋冬季独有的清透的阳光带着水汽一齐在世界中扩散，水汽被隔绝在了窗户外，而阳光肆无忌惮地照进了窗户里，照在了熟睡之人的脸上 秦一晴睡觉很轻，周围有一点点变化她都会醒，更不用提阳光直晒。 她睁开眼睛，首先发挥作用的是视觉中枢，她很少见到素颜的江芍，少了上挑的眼线，少了嫣红的眼尾，少了正红色的口红，剩下一只最简单的，发光的红毛狐狸在睡觉，秦一晴私以为江芍还是乖一点的时候更好看，即使外界对江芍的评价都是“明艳大美人” 然后发挥作用的是感觉中枢。 秦一晴右边的肩膀有一点痛，还有一点麻……疑似抱狐狸睡觉的报应 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和凝视，江芍也从睡梦中转醒，阳光刺眼，她用手挡了一挡，睡眼惺忪，模糊着于指缝之中看到了一双漠然的眼睛 顿时，耳清目明。 我靠这谁啊？ 秦一晴？ 记忆如同宿醉后地一般延迟到来，揪着乌云不撒手，抱着秦一晴痛哭流涕，以及那种该死的感觉…… 哇，这他妈都什么啊。 原本即将放下的手现在完完全全地覆盖在了脸上。 让我们宽限给小花一分钟。 首先，自己也不是故意的，人之常情嘛，秦一晴总要有一点同理心的对吧？稍等她真的有吗？ok先不管这个问题，其次，她睡相还挺棒的，娇花映水，美人醉卧，多么赏心悦目啊！最后，秦一晴一定是个好人的……吧？ 不对，以秦一晴这张能给活人气死给死人气活的嘴一定会抓住昨天晚上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事情来大做文章 所以，一定要先发制人，趁其不备，短其根源。 经过逻辑缜密的思考，江芍若无其事地放下手，就要运用她这几年纵横名利场的经验来为自己找补 “醒了就起来，你太沉了” 秦一晴先发制人了。 弹起，整理衣服，道歉，堪称典范。 “咳，那个……其实你可以叫醒我的” “叫不醒，因为我也睡着了” “啊？” “快一点了，我很困，有问题吗？”秦一晴坐在沙发上，活动着肩膀 “行，没有”见她没有要旧事重提的意思，江芍放下心来，转身要去洗漱之时又转过头看向她 “我很重吗？” “是的，以及，你头发起静电了”应该是在秦一晴的针织衫上摩擦所致的。 “烦人”江芍像一只生气的红毛狮子一样走进了浴室 秦一晴看着她，拨弄着安眠的乌云的耳朵，乌云被拨弄烦了，就跳到一边继续睡觉去了，不一会儿，又被江芍愤怒的脚步声吵醒 …… 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照在A4纸上，就格外扎眼了，心不在焉地人转着笔，将走神的过错全都推给了晴天 残留的一丝丝从来没有属于过江芍的苦咖啡味停留在她身上，搞得人心烦意乱，江芍不喜欢咖啡，加了糖和奶的，腻的人作呕，什么都不加的，又苦的人发慌 但是某人身上的咖啡味，也就还行吧，挺好闻的，哪个牌子的？要不也买来尝尝？ 胡思乱想之际，偏生这人又发来消息。 “后天，和我回趟家吧” 这里的“家”指的是秦一晴家，江芍看了看后天的日期，当即就收了轻浮的心思，回了秦一晴一个“好”字 后天是秦一晴生母的忌日。 …… “小白和一晴回来了呀？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你看我这都没准备什么东西……”一个满脸堆笑的女人迎了出来 这是秦一晴的继母，许丽蓉，在秦一晴十七岁那年过门的，也就是秦一晴妈妈去世后的第二年，还带来一个小她十一岁的妹妹，这个妹妹过来的话时候，不姓许，也不姓其他的什么，偏偏就姓秦 秦一晴很聪明，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 ““阿姨好””江芍知道一些其中的事情，也就说着一些客套话来维护场面关系，以此来免除秦一晴一言不发的尴尬 “刚刚好啊你爸爸今天在家，咱们一家好好聚聚，想吃什么，我吩咐人去做” “不用麻烦了，阿姨，我们不长待” “多待一会儿吧，我都想你们了” “哈哈……是吗” 许丽蓉能顺利嫁过来证明她是不蠢的，那么现在说这种屁话也只剩下了一个可能，她故意的，江芍一眼瞧出了这女人的那点子脏寻思，倒也不恼，就是烦的很 “你们两个怎么都穿一身黑？多不吉利啊！要我说，你们年轻人就该打扮的鲜亮一点……” 许丽蓉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用长辈和女主人的姿态，暗着犯贱的人江芍见的不少，明着犯贱的，她还是头一个。江芍瞥了一眼那个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像是生气，更像是一种淡然，仔细看，能从她的发丝里看到藏起来的耳机 哦，原来是这样啊，秦一晴也嫌烦。 不晓得秦一晴平常都怎么应付这一家子，没关系，江芍有江芍的办法。 “阿姨，这是Wake的一套样衣，新系列，我主导的” “名字叫做，‘挽歌’。” “您有什么意见建议吗？” 她停下了脚步，用那样极具魅惑力的眼睛盯着许丽蓉，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一双瞳孔，必是会让人春心荡漾，可对面是许丽蓉，许丽蓉能清楚地从那张美丽的脸上读出警告 有些油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许丽蓉不敢挑江芍的刺。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这么有设计呢……你们也真是的，回家还穿的这么隆重”许丽蓉避开了江芍的视线，为自己打着圆场 “那什么，小白啊，你进屋坐，我去厨房看看” 江芍懒待跟上不得台面的人纠缠，应付了几句就薅着秦一晴进去了，秦一晴坐在她旁边 “Wake什么时候出过这个系列了？”秦一晴的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她看着江芍，刚刚的忧郁不见了，反倒多了点戏弄 “编的啊，她又不知道” “小骗子” 秦一晴搅着咖啡，笑了出来。 “哇你有良心吗？不要不识好歹”江芍听到这忘恩负义的称呼，保持着那种微笑，转头看她，竟发现这人竟旁若无人地笑了起来，刚刚的阴暗更是一扫而空 正无趣之时，有趣的来了——木质楼梯被高跟鞋踩的吱嘎吱嘎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青涩却有些尖锐的女声 秦一晴听到这声音后又去看杂志了。 “妈！我叫了你三遍！” 女孩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画着全妆，穿了一条很重工的裙子，在家里还穿成这样的，江芍捋了捋，估计就是秦一晴的那个继妹，品位极差啊…… 她也注意到了客厅里的两个外来者。 “呦，嫂子来了？” 小孩的心思就是好猜啊，有点什么事全挂脸上了，那点子不屑和厌恶让江芍觉得很是好玩 “你妹妹？” “嗯”秦一晴正翻着杂志，头也没抬一下 “哦，我想起来了，见过几次，那时候还以为是舅姨姥姥的孙女，就没怎么注意，没想到是你妹妹呀……” 江芍千回百转的语调让秦一晴翻书的手一顿 她又在搞什么啊？ 还没搞清楚江芍的目的，自己的脸又让她扳了过去，江芍应该是不知道她的指甲真的很扎人 江芍那双桃花眼离她太近了，麻痹了痛觉。 “别看书，看我” “我嫁给你三年了，你连你妹妹都没同我介绍过啊” 江芍看着秦一晴惊恐的脸很是高兴，更往娇俏了演，就差没扑到她怀里，这算什么？霸道江总狠狠追妻？足够恶心人了，小女孩不知道骂了句什么，踩着小高跟上楼去了 “江芍” “嗯？” 看着被自己按在身下的秦一晴，江芍毫无悔过之意，垂落的长发搁在秦一晴锁骨上，弄的她痒痒的 为什么叫江芍小花呢？她真的很香，甜甜的……抱着她就像捧了一大束花在怀里一样，连呼出的空气秦一晴都觉得带着一点点香味 秦一晴闭上了眼睛，甚至停止了呼吸。 “你指甲扎到我了” “哦”这才将人放开，仔细看还真在秦一晴脸上留了道浅浅的红痕 “天哪疼你怎么不早说啊？这都有印子了”刚放开秦一晴的手又摸了上去，她直勾勾地盯着秦一晴的脸，观察有没有出血 血倒是没出，就是脸越来越红了。 “江芍，松手” 秦一晴猛地转头，若无其事地翻着杂志，如果不是在江芍的角度她泛红的耳朵格外明显的话，江芍真要以为这人生气了 “哎……？” “你害羞了？” “不是吧秦一晴，这么容易害羞啊～” “闭嘴。” 秦一晴费了一点时间让江芍闭嘴，好不容易消停会儿，就被叫去和那几个人吃饭了。先不管这脑子挨驴踢了的母女，必须要说的一点是，秦一晴家的厨子做饭真难吃啊，怪不得身体素质这么差 “怎么一晴和姗姗还没下来？” 她可怜的小姐妹被派遣去叫那小祖宗吃饭了，六七分钟了，也该下来了，江芍掐指一算，不耐烦地嚼完了嘴里的米饭，把碗一推，卷了卷袖子，朝二楼走去 麻烦死了。 第6章 06 “我妈才是爸爸的合法妻子，以后我才是秦家的继承人” 站在楼梯上的江芍听到这话没禁住笑了出来，她记得刚刚许丽蓉提过秦姗姗是文科生，好歹和秦一晴有部分一样的基因，怎么就能笨成这样。她的声音已经暴露了她的位置，索性也就不再继续听墙角 “秦一晴，没长嘴吗？我教你怎么做”她像一个幽灵一样突然从楼梯拐角处出现 “秦……姗姗，是吧？” 好一般的名字，她差点没想起来。 “你来干什么？想给……” 可惜少女的张牙舞爪没有着落。 啪！ 江芍的手和她袖子上的带子落在了秦姗姗的脸上，清脆声响回荡在整栋别墅，江芍做了指甲，给秦姗姗的脸上留了两道血痕 刚刚秦一晴也这么疼吗？江芍忽然想到 秦一晴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墙上，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江芍，她是谁啊，秦一晴哎……怎么可能受人欺负，秦总只是嫌这种行为过于降智，只不过现在看江芍掰扯，还挺有意思的 “你敢打我？” 江芍是用了力气的，漂亮的杏眼里盈满了泪水，和涨起的右脸相得益彰，很显然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能接受自己被这样对待 “姗姗！”许丽蓉和秦志远闻声赶到。 “爸爸，她打我！” 看着自己小女儿的惨样，当爸爸的看不下去了 “小白啊，你……” 江芍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一个转身揪住了秦一晴，双倍地复刻了秦珊珊的楚楚可怜，茶茶的 “老婆，手痛痛的，怎么办？” 本来就比秦一晴矮，她还故意缩起来，别说，还真演出了那种矫揉造作的感觉 这是江芍今天第二次吓到秦一晴。 秦一晴的手僵硬的不知道能放在哪里，板正地站在那里，诡异得很 “动一动啊你……”微弱的音节从江芍的牙关里挤出，真的，她从没见过这种木头，顶级冰山原木 她要演不下去了，救命…… 秦一晴动了。 江芍的左手被她轻柔地握住，放到了唇边，在那一刹那，江芍明白了她的意图，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秦一晴的吻已经落到了她手心 好奇怪的感觉，在碰到秦一晴的那一刻，就像有一丝微弱的电流从手心处传入，刺激了她的心脏，刺激了她的血管，原本火辣辣的右手也被麻痹了，感受不到一丁点疼痛 她一直觉得秦一晴的嘴是硬的。 左手被颤颤巍巍地抽了回来，残留的温度还停留在上面，有一瞬间，对，只是一瞬间！江芍很想试试接吻的感觉 疯了吧。 江芍清了清嗓子，顶着烧红了的脸又去应付一旁沉默已久的人，秦一晴倒是泰然自若，完全没有刚刚被江芍调戏的慌乱 “您从来不给姗姗小姐请家教老师的吗？” “什么？” “我们今天为什么回来您心里比谁都清楚” 江芍深谙一个道理，让对方自己察觉到自己很丢脸，远比直接告诉对方“你很丢脸”更有效 果不其然，他二人的脸五彩缤纷 她不轻易给秦志远下定义，这毕竟是她父亲的多年好友，也是她名义上的父亲，除了私生活，也算是个好人，因此江芍持一种礼貌尊重的态度来对待他，至于许丽蓉，江芍很少见到她，不多不少，总共三次，一次是和秦一晴结婚，一次是秦志远生日，第三次，是现在，不可否认，她一开始就不喜欢许丽蓉，见过秦一晴生母的人都不会喜欢许丽蓉的，她也从来没有对许丽蓉指手画脚过，这是秦一晴的家事。 可现在闹到了她眼前。 “您要知道，名义上是我嫁给了秦一晴，事实上同她嫁给我没什么两异” “那她就是我的人” “所以如果再让我见到类似于今天这样的场景，我不介意给姗姗小姐雇个家教，再大逆不道地对您二位出言不逊” 许丽蓉能占据这个位置完全可以证明她的圆滑，听出了江芍话里的意思，张罗着要秦姗姗给秦一晴道歉 “姗姗啊，怎么这么不懂事，快给……” “我和江芍还有事，先走了” 沉默已久的秦一晴打断了许丽蓉的话，江芍挽住她的手臂，作为自己的回应，不过在走之前，还有点事情要做 “姗姗小姐十八岁了吧？” “高考加油啊，我依稀记得你姐姐是京都大学毕业的” 综合测评成绩是第一还是第二来着，江芍想不太起来了，她不是在国内念的大学，不过有这一句话足够了，说罢，小人得志地跑走了 拎着自己的外套走出这乌烟瘴气的家，太阳西斜一点了，也没有中午的耀眼了，照在木然的秦一晴身上更显得她苍白 江芍不乐于见到她这个样子。 “平常和我说话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吗？” 秦一晴思考了一下，不太能理解这里的“能说”具体指什么，按照自己理解的意思给了江芍一个回答 “他们比较无趣” “那就是我比较有趣喽？” 江芍比较满意这个回答，甚至有点小骄傲。 “不多” “啧” …… 三点整，津城陵园。 “爱妻常月明之墓” “爱妻”两个字太刺眼了。 照片上的女人和她的名字一样温柔儒雅，即便是胃癌晚期的倦态也没能盖过她笑容里散发的光辉 这是一个好妻子，但算不上是一个好妈妈。 秦一晴无言地将带来的东西一样样地摆在墓前，一束百合花，一些云片糕，几个橙子，和一个棉花糖 格格不入的棉花糖被放在了最中间。 她再次起身，发现橙子被江芍替换成了桃子 “你怎么知道她喜欢吃桃子？” “你猜” 江芍不喜欢过于悲伤的氛围，她俯下身，像是在和常月明说悄悄话 “妈妈，你看，连我都知道要给你准备什么，秦一晴却不知道” 秦一晴点香的手停住了 “为什么这么叫？” 我们不是契约婚姻吗？ 江芍来陪秦一晴祭拜母亲，她觉得已经仁至义尽了，承认常月明是自己的母亲，无异于承认二人的姻亲关系 江芍正在擦拭常月明的照片，烟从点燃的香中升起，模糊了她的脸 “我是你的什么人？” “呃……妻子？” “那不就得了” 妻子吗？江芍这样认为吗？秦一晴看着江芍笑靥如花地和常月明聊天，不想拒绝，又不敢接受这个称呼 就像小时候那个被溶进水里的棉花糖。 秦一晴从记事那天起，就被教育要知礼，识大体，一切都要做到完美，她首先是秦志远的继承人，其次是秦志远的女儿，最后才是秦一晴 她在手绢被丢出的时刻上外语课，在小裙子被买走的时候上钢琴课，她是秦一晴，秦一晴不被允许有多余的**，只被保留下商业所需要的野心 遗传了常月明的顺从，秦一晴从来不对没有价值的物品或人产生**。 直到，六岁的秦一晴第一次看到六岁的江芍。 穿着红色的蓬蓬裙，戴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朝秦一晴跑过来的时候就在空中飞舞 “我叫江芍，江河的江，小花的那个芍，你呢？” “秦一晴” “那我们就是朋友了，走吧，我带你去买棉花糖！我喜欢巧克力味的……” “等一下，我爸爸……” 两个大大的棉花糖放在两只小小的手里，这是秦一晴第一次有了对棉花糖的概念，也是最后一次 甜丝丝的，唤起了一个小女孩该有的童真，又很快被磨灭。 “谁允许你吃这种东西的？”宽大的手掌一把夺过那个即将融化的棉花糖丢进了池子里 “我……自己想买的” “秦一晴，我告诉你多少遍，你是我的女儿！你的志向不能用在这里……” 秦一晴听过无数遍这种话，在这种时刻，她会默默地站在那里，因为出声的话会引来更严厉的批评 “晴晴刚六岁，一个棉花糖而已”常月明出来打着圆场，她何尝不想自己的女儿像江芍那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她是未来接管这个家的人！” “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子” 无休止的争吵，因为一个棉花糖。自那以后，秦一晴再也没吃过棉花糖，那是不属于她的**，那是她缺失的一角 秦一晴看着自言自语的江芍，第一次有了想要再吃一次棉花糖的想法。 “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秦一晴看她的眼神实在怪异，有一瞬间，江芍觉得秦一晴可能会在这荒郊野地的杀她灭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灭口 “我警告你啊，这里是人烟稀少，但你要违法乱纪也不行” “走吧” “去哪？” “超市” 红狐狸的依旧眯眯眼站在一边，担心着这个弱柳扶风的女子会来取走自己的性命，这场景落在秦一晴眼里，莫名有些诙谐 “江芍，你像一种动物” “哪种？你要是夸我像布偶猫啊什么的我就笑纳了”她跟上秦一晴，心情很好 “藏狐” “你脸才方呢！！！每天素的像死道士一样，老娘这是惊艳世俗的标准瓜子脸！” 江芍带着她惊艳世俗的瓜子脸往山下走。 “道……士？” 我们小花用的右手打人，老秦亲的左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06 第7章 07 江芍觉得秦一晴可能疯了。她买了一箱子棉花糖，上次从超市回来到现在都没吃完，她本人的解释是认为自己返老还童了。 秦一晴是年轻了，江芍倒是苍老了。 她看着手机上的日期——十一月四日，不免惆怅，再过十天，就要迎来她的二十九岁大寿。 这和三十好像无甚差别了。 秦一晴是真年轻，她二十八。 那又如何呢？女人三十一枝花，她江芍还绝对是最娇艳的那朵，她这脸，这身材，加上这风韵恰好的年龄，一说出去，迷死人了。 怎么说来着，女同性恋，恋的是姐。 虽然江芍没承认过她是纯正的女同性恋。 “你三十岁大寿打算在哪过？什么时候邀请我？” 该条消息来自林语时。 “再敢造谣我三十了，我不介意三年后的今天给你过你的三岁大寿” 手机扔到一边，看着电脑上乱七八糟的数据和设计图，江芍倍感烦躁，抓了抓精心打理的头发，回顾了一下这几年的生日场。 小的时候喜欢在家里过，，那时候还是小公主的状态，妈妈疼奶奶爱的那种，后来稀里糊涂结婚了之后就和朋友出去浪，吃饭唱歌，最朴实的那种，她没有专门举办宴会庆祝的习惯，秦一晴好像有？不对，严谨来说是秦一晴她爸有，江芍不太了解，毕竟秦一晴从来没有邀请过她，她也没有邀请过秦一晴。 说到秦一晴，今年呢？要邀请她吗？ 江芍摩挲着手机，看着秦一晴难看的头像，迟迟没有点进去。直到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太阳头像被放大 “喂？” “你忙吗？” “还好” “你可能得换个床垫” “什么？” 江芍不明所以，她不能理解工作日的上午十点秦一晴怎么会在家，其次就是她昂贵的定制床垫怎么会发生意外 “嗯……” “乌云，可能，给你制造了一点……小麻烦” 秦一晴的说法还是太委婉了，江芍回到家时差点把那只猫接窗户扔出去，连带着她潮湿的床垫和破碎的化妆品 “你告诉我有什么好猫会在自己妈妈房间里上蹿下跳？！” 秦一晴斜倚在门框上，看着江芍揪着她爱猫的脖领子破口大骂，乌云稳定的多，悬在空中一声不吭，反倒江芍像个炸了毛的猫 “你还专挑贵的……” “以它的体重，你再拎下去，手臂怕是要疼了” 乌云这才落了地。 江芍那边仍是怒火中烧，看着这一片狼藉无从下手，再不让她舒心一下的话，大概要昏过去了 “我叫了家政阿姨来打扫，你今天不忙的话我们可以去一趟商场买你的床垫和化妆品” “我的床垫是定制的” “难道你打算在你的新床垫没到之前睡床板吗？” 很有道理，让江芍上了秦一晴的车。她紧闭着眼，靠在车玻璃上，依然沉浸在痛失了她价格以四个零为结尾的化妆品的痛心之中，还能怎么样呢？那只破猫是她养的 但是…… 江芍睁开眼，盯着秦一晴，像藏狐那样。 “怎么了？” “为什么那只破猫从来不找你的麻烦?” 秦一晴的外形绝对不是那种标准的平易近人的类型，单薄的眼皮和嘴唇，精致立体的脸，特意染过的黑发，与人疏离的不像现实世界中的一个人，但偏偏，什么物种都喜欢往她身边凑 包括但不限于乌云，不包括但限于江芍。 “你香水是薄荷味的吗？我闻着不像啊” 秦一晴身上一直有一种淡淡的香味，那种即将放凉了的咖啡的味道，江芍闻过一次，她还挺喜欢这种味道的，就是一直分辨不出来是哪个牌子的香水 “我不用香水，如果你问洗衣液的话，可以打电话问一问张阿姨” “算了吧，咱俩用的同一种洗衣液” 体香啊……莫名有些俗气，但好像也只能这么解释，说到体香，那一点点的，不明显的香味再一次出现在了江芍周围，也许是主观作用，久久的挥之不去 某一个清晨，她曾被这种香味唤醒，睁开眼，便是那双淡漠但极具诱惑力的眼睛，再往下，是在长发下若隐若现的性感的锁骨，再往下呢？是无意中被解开的扣子和反季节的春光 车里的暖气蒸得江芍的脸有些红。 她摇下了车窗，苦咖啡的味道被冲淡了，脑子里那些不该在这时候出现的画面却冲不掉，搞得人心烦意乱 这不是个好兆头，江芍心知。 “你很热吗？”秦一晴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贴心地询问 “你闭嘴” 秦一晴疑惑，秦一晴不解，她当然不知道江芍的脑袋里此刻有多么旖旎。 风吹了三分钟，望到了商场的入口，秦一晴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来这里了 江芍轻车熟路地领着她到了护肤区，摆弄起那一堆瓶瓶罐罐来，秦一晴坐在旁边，看着她摆弄 江芍找东西的背影很有趣，站的很端正，还会用手指一个个地点着，很像小孩子，她应该很适合被当作女儿养？秦一晴这样想 察觉到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江芍拿着一瓶爽肤水转过了头，对上了秦一晴慈爱的目光 “看我干嘛？” “我觉得你很适合当女儿” 还好那瓶子是玻璃制品，不然现在应该是要变形了 “你上班上疯了是吗？” 从前以为秦一晴只是身体不太好，现在看来脑子也不太好，是吃秦家厨子做的难吃的饭吃多了造成的吗？居然还想当她妈…… 江芍不再理她，转身要去结账，秦一晴先了她一步，刷了自己的卡 “当作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秦一晴记得她生日？ 江芍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停滞，很难解释这种复杂的感觉是什么，不太像是纯粹的开心，更不能说是不悦，非要形容的话，倒更像是小时候她抱着一大捧花而花瓣抚过她脸颊的感觉，痒痒的，酥酥的，姑且将它命名为感激吧 “你记得我生日？” “我的记忆应该还没有退化太多” “那我生日那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玩……林语时她们也一起” 江芍没抱秦一晴会同意的打算，她还挺忙的，从年头忙到年尾。 深秋的树枝挡不住阳光了，夕阳的余晖落在江芍头上，毛绒绒的，她正低着头，踢着一颗石子，没意识到自己毛绒绒的，秦一晴看了她一眼 “可以” 石子停下了，踢它的人不见了。 江芍从大围巾里抬头，撞上了秦一晴的目光，和刚刚那个想让她当女儿的慈爱目光很像，但绝对不一样，因为前者躲开了，没道理的躲开。 咳，秦一晴同意了的话，能带她去做什么呢？ 江芍强迫自己转移话题。 扔色子？还是喝深水炸弹？好像哪一件都不太符合她的气质。 她实在不擅长和秦一晴相处。 如果非要找一个和秦一晴气质相符的地方，那大概率是要去那种传统的书院了，让她穿套太极服，纯白的，最好再带点祥云纹的那种，拿个竹简，搬张竹椅，往院儿里一坐，一定会和谐的很 但现在是冬天，穿成那样会冻死的吧。 江芍很烦在这种事情上动脑，她觉得花一大番心思去准备一个对方很有可能不喜欢的东西，这和谈恋爱里的“自我感动”没什么差别 “你喜欢去哪儿玩？” “不是你生日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对啊，这是她生日，她干嘛要想那么多？不知道的以为秦一晴的八十大寿呢！ 那就扔色子去吧。 想通之后，江芍趾高气昂地走了，姿态略神似在墙头上行走的猫 秦一晴大概是习惯了这只猫一惊一乍的行为，只是默默的，远远的，在后面按了车钥匙，不然猫该怎么上车呢…… 第8章 08 十一月四日，小雪。 晶莹的雪片自灰红色的天空中落下，落在过路人的围巾上，跟着进了家门，融成了水。 雪太孤独了，这样才能有个家。 “Take down Satan, I’ll be back on the show……”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被困于KTV的小小房间里，这是江芍生日时的一贯作风，她正踩着六厘米的红底高跟鞋站在桌子上大展歌喉，游刃有余，反观秦一晴，穿的板板正正的坐在沙发上，抿着一杯橙汁，看不出喜怒。 “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们江大小姐的第二十九个诞辰”林语时抢过话筒向房间里的人宣布，恐怖的号召力让周围瞬间响起了一片欢呼声，秦一晴看向了林语时。 她记得林语时，但印象不深。 只知道是个叛逆的跑出来自己开酒吧的大小姐，以为是温婉的那种，不曾想倒与江芍如出一辙…… “让我们高举酒杯……” 林语时牵头举起酒杯，激情满满地环视一圈，酒刚沾唇，就差点呛了出去。 那位神秘橙汁女子格格不入的有点惹眼。 那是……秦一晴？ 她眼花了吗？ 秦一晴会出现在这？ 她跟江芍什么关系来着? “呦，林语时，几天不见，酒量这么差了？” “去去去，江芍你下来”林语时没管朋友的调笑，一把拉下桌子上的江芍。 “那是秦一晴吗？” 她努了努嘴，朝沙发那边。 “是” 江芍倒是没什么反应，甚至还在跟着刚刚的音乐舞动身体 “我去，真是啊？” 这怪不了林语时。她是知道合约婚姻的，自然也从来没把秦一晴当江芍的正牌老婆看，毕竟她从来没看到过江秦二人同时出现过，除了婚礼。 “啧” 捋了捋栗棕色的头发，接着手就无处安放了，最后斟酌着吐出了三个字。 “……爱上了？” 江芍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她害怕。 很诡异的，至少是林语时认为的，江芍没回应的就走了。没回应代表什么？江芍默认了！不是，那老秦一晴有什么好喜欢的啊？江芍喜欢呆瓜型的？ 她这么明艳动人都没见江芍爱上她…… 林语时不解，林语时不平，以至于忽略了江芍的白眼。 把碎发挽到耳后，嘴角一勾，换上了那副温柔知性的嘴脸，举着杯酒，端着盘樱桃，往角落里走，秦一晴似乎没有对她的到来感到任何意外。 “好久不见啊秦总，敬你一杯~” 今天喝不死秦一晴，她这酒吧老板也不用当了。 42度的白兰地入口，她心想。 秦一晴接过酒杯，看着林语时干了她那杯酒，抿了抿，依然是没什么反应。 “好久不见” “秦一晴，你可一定要对我们家宝宝好啊” 一杯酒壮胆，林语时开始口出狂言。 “你们家……宝宝？” 秦一晴终于有了点反应，放下了杯子，抬眸看向了林语时，别在耳后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 林语时并不理会她的注视，还神经兮兮地凑到沙发上和她坐在一起。 “哎，秦总，你以后来不语时我都给你免单，你跟我说句实话行吗？” 秦一晴又不动声色地往沙发边边靠了靠，顺带拿起了杯子。 “林小姐想知道什么？” 酒液滑进口腔，讲真的，比她商业应酬时喝的高度白酒要好上太多，秦一晴品味着酒的滋味，静待着林语时的问题，耳边还时不时传来江芍的天籁之音。 “秦总” “你爱江芍吗？” “咳咳咳……” 不起眼的角落里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不仅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还吸引了江芍的注意。 “你们……在干什么？” 江芍从桌子上转头，低头，看到了一个疑似因呛到了而被煮熟的秦一晴和正在给她顺气的林语时。 “她问我……咳咳咳……唔” 林语时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没事！我和秦总玩骰子呢！她刚输了一局，罚酒呛了一口，嘿嘿……秦总小心一点啊” 心虚的笑声，浮夸的演技，快被捂死的秦一晴，江芍会信她才怪。 “行，我跟你们一起玩啊” 江芍坐在她俩对面，看了眼那个明显动都没动过的骰子和盅，敲了敲桌面。 好样的，这俩还能聊起来，聊的还是她不能知道的事。 “来吧，磨叽什么呢？” “我不会……唔……” 林语时又捂住了秦一晴的嘴，干笑了两声。 “哈哈，那个，我和秦总正玩呢，江芍你干嘛突然插进来？等我和秦总结束再拉你” “是吧，秦总” 她顶着秦一晴狐疑的目光问出了这句话。 秦一晴，我求你了，让江芍知道，咱俩就都完了。 “是的，我和林小姐正在进行游戏。“ 老天开眼，秦一晴听懂了她的恳求，真是谢天谢地……林语时趁机抢过了江芍手里的骰子，往秦一晴那儿一扔。 江芍见状，也不争抢，抱着手臂往椅子上一靠，看着她俩闹妖蛾子。 “你们两个人？纯比大小啊？没劲？” “来吧” 江芍又拿出了两个盅和一大堆骰子，推了过去，包间里五彩斑斓的光照进江芍的狐狸眼里，林语时知道，她要挑事了，但没办法。 “秦一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这个呢？”她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抛着两颗骰子。 骰子在空中上上下下，秦一晴在看骰子，江芍在看秦一晴 “秦总博学多识，什么不会啊？是吧秦总……”林语时抢了秦一晴的话，顺带肘了肘她。 “嗯” 江芍挑了挑眉，轻笑一声。 “行，来吧，吹牛骰” 林语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是江芍最擅长的玩法，新手要学好久，更别提秦一晴这种连骰子都没碰过的乖乖女…… 她默默地在心里为那个正在摆弄骰子的乖乖女祈祷。 叮叮当当。 江芍晃着盅，里面的五个骰子互相碰撞，她直勾勾地看着秦一晴，笑眯眯的，直接而炙热。 咚。 三个盅都落了桌子。 江芍有三个四。 “七个四” 她轻轻吐出三个字，轻飘飘的，像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的烟。 林语时已经了解了江芍的作风，开局就这么报，那么证明江芍有至少不少于三个的四。 但是…… “开” 秦一晴不知道啊。 “好啊~” 江芍笑的眯起了眼睛，凑近了她。 三个盅掀开，江芍三个四，林语时一个，秦一晴没有。 “好啦~秦老师，喝吧~” 江芍贴心地把酒递给她。 秦一晴皱了皱眉，刚要开口，江芍已经旁敲侧击地给她介绍了规则。 “你有两个一呢，运气真好~” 一是百搭牌。 秦一晴了然，接过了酒，看着江芍弯弯的眼角，喝了下去，甜的，是雪碧。 小狐狸是很聪明的，红狐狸更聪明。 “林语时，有什么好玩的惩罚吗？简单一点的“ 我佛慈悲，意思意思得了。 况且，秦一晴本来就没玩过。 沉默已久的林语时闻此，活跃了起来，端起来那盘她特意拿过来的樱桃 “樱桃结，怎么样？够简单了吧” “多老的游戏了……” 江芍没理会她的单挑眉，只是一味的嫌弃这个游戏老土。 “行行行，来，秦一晴，看着，樱桃结呢，就是把樱桃梗摘下来，尝试用舌头给它打个结” 江芍做了个示范，干脆利落的，十七秒，她很擅长这个游戏。 秦一晴点了点头，示意她听到了。随后捻起来了一颗樱桃，纤长的手指摘下樱桃梗，含进了嘴里。 秦一晴的唇很薄，日常看起来可能会有一点冷漠，但是这是在KTV，双唇不经意的上下摩擦，还未摘下的古板黑框眼镜，眼神里永远不变的处变不惊，在粉紫色的灯球下，天然的暧昧颜色下，凉薄也变成了性感。 一 二 三 …… 心跳在计数。 江芍看着这个寡淡如菊的人认真的打着樱桃结，竟觉得她的唇形很好看，大概触感也会很好，怎么忽然脸上烧烧的，喝多了吗? 十三秒。 秦一晴示意成功了。 刚刚还鬼迷日眼的狐狸眼现在也变得清澈了。 十三秒？！ 林语时倒是很满意，一高兴又多喝了两杯。 反应过来的江芍一时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无处安放，刚刚的十三秒一直在脑子里重复上演，脸上的灼烧感不降反增，她转过头去，避开秦一晴的脸，拿起刚刚藏起来的冰雪碧往脸上贴。 “江芍？你怎么了？” “喝……喝多了，你先别说话……林语时你干嘛非要拿度数这么高的酒，真是的……” “大寿星，你不是喜欢……” “好了好了，闭嘴闭嘴，继续” 江芍打断了她，抓起盅，继续晃来晃去，但不像刚刚那样坏坏的盯着秦一晴了，反而一直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盅。 秦一晴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探究地盯着江芍的头。 肉眼可见的，江芍的手部动作越来越慢。 “看你自己的！” 然后又低下去了，不给秦一晴一点反应的机会。 秦一晴掩了掩唇，随后开始晃动自己的盅。如林语时所说，她确实很聪明，第三局时就已经掌握了要领，林语时和江芍喝了不少酒，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 第几局了，不记得了。 第几杯酒了，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最后秦一晴把自己按回车里了。 江芍趴在窗户上吹风，脸红红的，风吹过了也不管用，只会把她红红的头发吹的乱七八糟。 “江芍，坐好，关上窗户” “你生气了吗？” 江芍没有回头，依旧趴在窗户上。 “为什么这么问？” “你后来没怎么说话了” “你喝醉了，没听到” “是吗？” “嗯” 江芍舍得把头收回来了，头发不仅乱糟糟的，还湿漉漉的，是雪花在她头上化掉了。 秦一晴悄悄锁住了窗户。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着调啊，或者，我的朋友？” 她这样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一个问句让秦一晴皱了皱眉 “不会” “我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很吵，我喜欢热闹的生活，如果你不喜欢的话，记得告诉我……” 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她是说累了还是睡着了。 “如果你不喜欢太安静的人，也可以告诉我” 冬天，凌晨两点，车子缓慢的行驶在积了雪的街道上，风停了，雪却大了，一团团的，像棉花糖，秦一晴记得江芍说过她喜欢下雪天，她喜欢棉花糖。 这场雪，是世界送给江芍的生日礼物。 秦一晴的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江芍，醒醒，到家了” 她动了动，算是醒了吧，秦一晴叹了口气，摘下自己的围巾套在她头上，把人拖了进去。 “坐在这里，别动，我去找醒酒药” 坐应该是不太可能了，躺着还差不多。 令人意外，秦一晴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江芍真的是坐着的，捧着一杯水发呆，一动也不动。 “吃一颗” “不吃” 江芍把她的手推到了一边。 “听话，吃完有礼物送给你” “真的？” “真的” 她这才不情不愿的接过药片吞了下去，咽的并不顺利，咳了两声。 “难吃，礼物呢” 秦一晴笑了笑，犹豫着拉过她的手，走到了钢琴旁。 “坐好” “我不会弹钢琴” “我会就够了” 秦一晴挽起袖子，按响了第一个琴键，江芍没学过钢琴，只知道那是中央C键，随后，一个又一个的琴键被按响，江芍来不及分辨了 她这是第一次听秦一晴弹钢琴。 醉酒的人眼里有一层薄雾，她看不真切秦一晴的神色，却仍能在这温柔绵长的旋律里感受到弹奏者的情绪，她趴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秦一晴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 酒精模糊了思维，却放大了感官，不去想，不去看，不去说，琴音在耳边回荡，将她拉入了一个极尽缱倦的空间之中。 这是什么曲子？她按下了录音键。 秦一晴能不能经常弹给我听？ 一曲结束，江芍有些昏昏欲睡了。 “你是音乐生吗？” “当然不是” “那你是钢琴家，给我个签名” 不耍酒疯的代价就是胡言乱语，秦一晴笑了笑，起身，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上画了一个太阳。 “签名” “你好敷衍” 江芍看了看那个手里并不存在的太阳，撇了撇嘴，就要收回手的时候被塞了一个绒布盒子。 “哎？” “生日快乐” 盒子里面，是一对小花样式的耳钉，嵌的是红宝石，用作耳钉的宝石并不大，但品相极好，闪着惹眼的光芒。 秦一晴知道，江芍一定会喜欢。 “送给我的？” “不然呢？” 红宝石耳钉静静躺在江芍的手里，透出如涌动的红酒一般浓郁的闪光，这样完美的闪光需要及其卓越的切工，这样鲜艳的颜色需要需要极其纯正的品质，隐隐约约的，她还能想起，眼前这人是TS的大小姐来着。 “你有事求我？不行，哪天你有事找我我可干不了……你快拿回去” 她敢打赌，这两颗宝石绝对比她的一大摞高奢还贵！这种品质的宝石！就算是大小姐挪用也是需要批准的！秦一晴绝对有事找她…… 江芍甚至清醒了两秒。 “喝醉了就把嘴闭上。”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别动” 秦一晴叹了口气，拿过盒子，取出耳钉，俯身靠近江芍，又强调了一遍 “不许动，摔了你赔” “你……” 看在这两个贵的要死的宝石的份上，江芍没有动，带着一点点白兰地香气的气息近的可以吹动秦一晴的睫毛，秦一晴伸出手，捏住了她的耳垂，按进了那枚耳钉。 秦一晴的长发扫过她的鼻尖，淡淡的苦咖啡味再一次闯进她的身体里，中和了火烧火燎的酒精，只是，耳垂却在升温发烫，她抬起头，刚好对上了秦一晴的眼睛。 还是淡淡的，跟性冷淡似的。 干净得很，适合当镜子用。 算了，既然都戴上了，那她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反正秦一晴也要过生日。 “我没有镜子，借你的用一用” “什么……？” 下一秒，江芍温热的手掌已经贴在了秦一晴的脸颊上，那双波澜不惊，看透一切的眼睛第一次会了躲避。 “别动” 江芍学着她刚刚的语气做出了同样的命令。 “我看一看” 透过薄雾，只能看到一点点红色的倒影，并不清楚，倒是秦一晴的眼角，被指腹传递的温度蒸暖了，浅浅的粉色与江芍淡妆时的眼尾如出一辙，与她黑的彻底的瞳仁配在一起，像未知之境一样引人探索。 化妆了吗？ “真好看” “咳咳咳……你喜欢就好” 秦一晴这才猛地抽回身子，往浴室走，留江芍一个人趴在桌子上。 “你害羞啦？秦总？” “喝你的水” …… “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带着一身凉气出来时，她的提醒已经迟了，客厅里空空的，而江芍的房间开着门。 秦一晴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帮她合上了门。 啪！ 亮着的灯也熄灭了。 1.名词解释——“闪光”，类似于火彩，但是火彩一般用来形容钻石，闪光来形容宝石，也是类似于折射光的意思 2.小晴晴就这样送给她老婆最好的东西～ 3.妈呀我才发现小晴晴是酒驾！！！请勿模仿请勿模仿请勿模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08 第9章 09 嗡——嗡——嗡 八点整，一阵神秘的震动声传来。 “妈的吵什么” 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一掌拍飞了闹钟，闹钟落在地上 哐！ 然后。 嗡——嗡——嗡 “我他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退休？” 江芍爆发出了巨大的叫声后才把自己从被子里捞出来，爬去关闹钟，看着上面的八点零三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老头子你倒是带着你老婆游山玩水去了，连我生日都没来” “谁来怜爱我一下？！” 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任何回应。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爬进了浴室，抬头一看镜子，一个显眼的，通红的痘出现在了额头正中央。 她没卸妆。 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长抒了一口还带着些许酒味的气，看着排水口。 “谁在克我？” 罢了，罢了，天妒红颜。 红颜认了命，怨鬼一样地扎起了头发，却被镜子里的两道红光闪到了眼。 “这什么？” 这两枚耳钉像闸门一样，江芍碰了一下，糟糕的记忆就一下子涌了出来。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记得告诉我” “难吃，礼物呢？” “那你是钢琴家，给我个签名” “真好看” “害羞了，秦总？” …… 她的酒品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她调戏了秦一晴一晚上，秦一晴居然没抽她还给她弹了钢琴送了礼物？ 有病吧，调戏秦一晴干什么？ 嫌日子太清闲了？ 短暂的谴责了自己一番后，江芍首先把这对看着就贵的吓死人的耳钉摘了下来，放进了首饰盒里。 仔细梳洗一番后，江芍才想起来今天杨叔女儿结婚，她可能得自己开车去公司，但是六个小时，以昨晚那个致死饮酒量，会被交警抓的吧…… 算了，大不了打车。 这样想着，她随手抓起一顶帽子扣在了头上打算下楼。 “起来了？” 秦一晴的声音像鬼一样从她身后飘了出来，吓得江芍一激灵，转身一看，那位正气定神闲的端着一杯咖啡站在不远处。 本来江芍还在起床气之中，但一想到昨晚自己进行的荒谬行为后底气也弱了下去。 “啊，是，起来了，早上好啊，哈哈……” “耳钉呢？没戴吗？” 怎么秦一晴的注意点在这里？江芍还以为她要来兴师问罪或者来嘲讽自己一顿。 “不喜欢吗？” “不是，挺喜欢的，你审美挺不错的” 那么漂亮的红宝石，谁都会喜欢。问题是它可太贵了……虽说珠宝不是江芍的专业，可她是一点都没少买，就那两颗，一颗都要好百万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看错了，或者秦一晴疯了。 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么珍贵的东西我怕弄丢了，收起来了” 秦一晴抿了口咖啡，不紧不慢道 “丢了可以再送你新的” 江芍整理衣服的手停住了，只剩下了秦一晴吞咽咖啡的声音。 变相炫富？她江芍又不是买不起！ “行，那我这就戴上。” 她又上了楼，把那两枚闪瞎人的耳钉戳上了。 …… “哇塞小姐姐，你这耳钉什么时候买的？这么闪？” 林语时放下酒杯，对着难得素颜还长了个痘并且加了一天班的江芍看来看去 “秦一晴送的”江芍淡淡回应道，咽下了一口橙汁。 “秦一晴？她干嘛送你这个？生日礼物？有点太过了吧，你跟她又不熟” 林语时的话不假，江芍确实跟她不熟。 “不知道，她还给我弹了钢琴，你还别说，挺好听的” 江芍搅了搅杯子里的橙汁，漫不经心的回忆记忆里的钢琴声。 “弹的什么？” “别再问舞蹈生钢琴曲”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翻出来了手机。 “但是我应该可以给你听听” 翻半天才找到录音软件，打开了最上面的那个，她是真没想到自己喝多了还有录音这一出，听到最后发现还录进去了自己的胡言乱语，差点就删了。 不太清晰的钢琴声与酒吧里放的小调音乐混合在一起，江芍甚至还能回忆起秦一晴弹这首曲子时的样子。 作为钢琴八级的林语时基本上一秒就听出来了。 “这不《爱之梦》吗？她给你弹这个？” 江芍没学过钢琴，当然不知道《爱之梦》是什么曲子，不过看林语时的反应，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怎么了？” “这曲子的灵感来源是三首情诗，具体是哪三首我也忘了，不过我我记得这可是弹给爱人的” 林语时的眼神变得探究起来。 “这又是送首饰，又是弹钢琴的，你俩真谈上了？” 这句话“如雷贯耳”，炸的江芍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你谈恋爱谈疯了吧？” 她，跟秦一晴谈？江芍实在无法想象秦一晴顶着一张冰山脸和她卿卿我我的样子，真是疯了…… 不过，秦一晴如果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呢？ 江芍又想到了那天早上的场景，淡淡的咖啡味，微敞的领口，略带困意的嗓音……如果和秦一晴谈恋爱，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以后的每一天都可以这样醒来？ 她的耳朵又红了。 “没这个可能，最近TS和我们有个小合作，我估计她就是意思意思” 江芍一口喝掉了最后的橙汁。 嗯，小合作，结果TS和Wake的主理人都亲自下场了。 江芍看着站在她办公桌前的秦一晴一时无从下手。 “就一营销，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顺路，过来看看” 她自顾自地跑到沙发上坐着，接着从包里掏出来了一本书。 “你忙你的就好，你忙完了我们再说” 江芍从电脑后面探出了一个头，看着沙发上那个坐的稳如泰山的人，又探了回去。 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七点四十八，抓了抓头发，还是按了屏幕上的叉。 “算了算了先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秦一晴合上了书。 “这附近有什么？” “想什么呢，点外卖，姐姐我忙的很” 江芍最近一直在加班，刚刚还在审核“暖冬”系列的设计稿，额头上的痘不减反增，导致她整个人极其火爆。 “燕麦粥吧” “就喝粥咱俩就饿死了” “阳春面，可以吗？” “行” 跟出家了一样，江芍终于知道秦一晴到底为什么那么瘦了。 半小时后，两份燕麦粥和阳春面送了过来，江芍含着勺子又打开了电脑，看着那一大堆设计稿头昏脑胀。 “都有脑子吗？怎么跟童装一样？” Wake今年是第一年尝试轻便款礼服，既要有保暖性，又要兼顾礼服的庄重华美性，让Wake的设计师们抓耳挠腮，日思夜想 当然，还是没能让江芍满意。 她右手愤愤地挑起一筷子面条塞进嘴里，左手还在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垂下来的头发在面汤上方徘徊。 秦一晴看了看那边的动静，起身走到她身后，帮她把头发拢了上去，江芍一口面还没嚼完，倒先被她吓了一跳 “你干嘛？” “别动，你的头发要掉进去了” 秦一晴仔细地帮她捋好了每一缕头发，温热的指尖不时碰到她的耳根，以及，那枚耳钉。 弄的人怪痒的。 江芍缩了缩脖子。 “好了好了好了，可以了，谢谢你” 不自然地偏了偏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秦一晴这才把目光从江芍的红毛上移开，瞥了一眼让江芍头痛的设计稿，又移了回去。 她并不了解服装设计，帮不上江芍的忙，不过她似乎对江芍桌子上的一个摆台照片很感兴趣——这张照片很眼熟，又好像从来没见到过 照片上是江芍穿着一套极其华美的白色鱼尾裙站在海边的一个回眸瞬间。 准确来说，那应该是婚纱？ “你想看看这堆废稿吗？” 江芍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结果看到了那张照片，反应过来一把扣了过去。 那他妈是和秦一晴的婚纱照。 江芍本来都快忘了的，都怪秦一晴，非要突然跑来她公司，这种感觉不亚于她高中的时候暗恋一个男生把对方照片偷偷藏起来结果被正主发现的时候。 “觉得好看，就摆着了，有问题吗？” 在紧张什么？江芍，那是你的单人照片，你也花了钱的！怎么不能摆了，江芍试着劝服自己，虽然手还死死地压在相框上。 “确实很好看” 秦一晴没什么反应，坐回了沙发上，又翻开了那本书，江芍偷偷瞄了她一眼，才松了手 其实秦一晴也快忘记了，她和江芍拍婚纱照地时间完全错开了，因此，这套照片里，没有一张合照，她自己地那套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不过衣服应该是配套的，回头可以找一找。 第10章 10 江芍亲自下场，“暖冬”的进度就快多了，临近年底时，市场预热已经进行完了，现在正在准备媒体预热和发布阶段。 难得的，这次没有用秦欲。 秦欲，在外身份是内娱最年轻影后，在内身份是秦一晴的正牌表妹，也是Wake这一高奢品牌的唯一代言人。 按道理来讲，“暖冬”的宣发是需要秦欲来做模特拍摄杂志的，但是在她试完衣服后，江芍打消了这一想法。 原因是，秦欲长了一张和她姐一样的高级冰山脸，根本不适合“暖”这一核心概念，后来还是去找了一位专业模特进行拍摄。 江芍坐在椅子上在某一个聊天框内一个劲的弹表情包。 “大姐你人呢？” “起了没有?” “我不是告诉你今天八点前到吗？” …… 十五分钟后，一个“1”发了过来。 “盛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换摄影师” “可以，那我继续睡了” “赶紧滚过来” 江芍赶忙喝了口菊花茶压了压火，秦一晴推荐给她的，说是败火，不容易长痘。 又二十分钟后，一个纤细高挑 戴着帽子戴着口罩背着一个巨大的包的黑衬衫女子悄无声息的出现了，裹的严严实实。 这就是盛景，传奇新生代摄影师。 因为一手绝佳的摄影技巧和一张高级厌世女同脸，具有数量惊人的粉丝群体，据野史记载，在某些非官方网站上的“理想女友”投票上和秦欲并驾齐驱。 “别愣着了，赶紧干活，九点了” 好在江芍和她很熟，能在人群中一眼定位到她，不然盛景是不会主动出声的。 盛景一摘口罩，江芍先皱了皱眉。 “几天没起？洗脸了吗？吃饭了吗？” 标准的病号白。 还有那个半永久的半扎发。 以及那双永远睁不开的眼，最近时兴的说法好像是叫小狗眼，很招小姑娘喜欢，江芍不太理解。 “三天，没有，没有” 江芍扶额，招呼团队先休息一下，翻出来了早上带的一杯豆浆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包里的饼干扔给了盛景。 “你能活着真是一个奇迹” 挽救了濒死的摄影师后，团队才重新开始工作。 架好了三脚架和闪光灯，盛景开始拨弄她的相机，长腿踩在三脚架两边，休闲裤空荡荡的，露出一小截同样是病号白的脚腕，江芍看着她，心生疑惑。 高中那会儿，盛景的官方体检身高应该是176，腿长一米，完美的比例，她这几年这么糟践自己，怎么也不见退化？ 闪光灯闪烁间，江芍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咖色系的裙摆，站在干冷的冬日里，就像一杯焦糖玛奇朵，渗透进了空气里。 最后一组照片时，盛景罕见的出了声。 “江芍，你，去，换那套衣服，然后过来” 刚开完线上会议的江芍闻声抬头，看了眼最后的那套衣服，也皱了皱眉。 栗棕色的一件BallGown，主设计师的灵感来源好像是糖炒栗子来着，取代了原本腰部以下巨大蓬松的钟形裙撑，换以A字形裙撑，缩短了原本的裙摆长度，更有一点田园风的意味；荷叶边的袖口自然垂下，衬出主人手腕纤细的同时保留华美感，配套的一件羊绒斗篷型披肩镶了一颗红宝石做扣子，TS提供的，当然，做扣子的宝石尺寸要大一些，品质上就比不上江芍的耳钉了。 总的来说，这应该是一件古典甜美风的裙子，核心偏向“暖”和“甜”，然而传统的服装模特大部分都是更加立体有骨骼感的长相，风格上会和这件裙子相撞，这也是礼服展示时经常会遇见的一个问题，也是为什么现在甜美风的礼服不常见的原因。 盛景让江芍上的原因江芍明白，她的长相虽然妩媚成熟，但是并不具有侵略性，反而很柔和，把大红眼影一擦，也是个乖乖的小女孩 只是，哪有做营销展示的时候放的是负责人的照片的。？ “你是Wake的老板，你想让谁上，谁就上” “快点换，我困了” 江芍半推半就的被她推进了换衣间。 “挺好，化妆去吧，不要红眼影” “还用你说？” 江芍很久没穿过这类型的裙子了，偶尔一穿，还蛮不自在的。 “好看吗？” 她朝盛景转了个圈。 “嗯，现在站过去，我要下班” “你能找到对象吗？真是的……” 现制作了一杯咖啡后，在动作老师的指导下，江芍做作地把它捧了起来，盛景的镜头里，多了一张面部特写，特意画上去的雀斑，精致小巧的小礼帽，意外适配双麻花的红发，还有江芍恰到好处的微笑。 工作角度上，盛景还是很喜欢江芍的，她能自然的做出来各种盛景想要的做作的表情。 “行，结束” “我都奔三了居然还在这里装可爱……” 看了一眼成片后。 “对，我就这么可爱，老娘年轻着呢“ “修完后还是按照老流程发到你这里，现在，下班，给我做点饭吃” 盛景在地上收拾她贵死人的设备，和江芍索取报酬，她其实比较有钱，单纯嘴挑，她自己做的又没法吃，江芍做的还行，当然实在该吃饭了的时候也不会饿死自己，江芍还在那边看照片，踩着粗跟小皮鞋，闻此，转过来就要和她对骂。 “我不给你做饭你就要饿死啦？” “也不会，你该去卸妆了，人设崩了” 洋娃娃人设。 “我这套照片发到林语时那里她会笑死的吧” “她都离开她家公司了，上哪儿看你去？” “行” …… “暖冬”系列发布了。 林语时还是看见了，她前两天刚被她老爹抓回去工作了，亲自把江芍的美照放上了《时尚》。 Wake的官方微博当然也发布了暖冬系列，最后一条是江芍的糖炒栗子，也不知道是哪个运营还专门艾特了江芍。 “Wake的总裁？我还以为是油腻大肚子男，结果这么萌啊” “建议去主页看看，姐姐一般不是这种风格” “总裁姐姐能不能和我结婚？” “想什么呢，TS的……” …… 江芍似乎受到了一大批网络人士的喜爱，还第一次以个人身份上了个热搜，老有人来私信她问能不能嫁给她，不说还好，一说还把TS带出来了。 总有人尝试跟秦一晴抢老婆。 秦一晴也发现了，去调查了一下事件的起因，略有不解，看了一眼Wake的官方，恍然大悟。 模板的九宫格，放着九张灵动的照片，有捧着杯子的，有爬在窗台上的，还有靠在壁炉上的……糖炒栗子就这样在照片里散发着甜甜的香味。 秦一晴觉得捧杯子那张很好看，有点像高中时期的小江芍，手指放在“保存”键上犹豫不决。 算了，有没有人能告诉秦总怎么去水印？ 十二月了，或许Wake年会上江芍也会穿这套礼服。 反正就是一夜之间莫名其妙有人跟小晴晴抢老婆，我们都爱姐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10 第11章 11 “暖冬”系列的反响还不错，给Wake的一年结了个尾，江芍的应酬也多了起来，还在筹备年会，整天忙的脚不沾地，TS那边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按部就班地继续推进。 “秦欲那边她想要哪套就哪套，不用专门来跟我说，让运营那边给她再拍一组照片，除夕发” “主题滚去自己想” “赶紧让人力部和财务部去核算一下奖金” “现在就开始准备明年和TS的春季合作” …… 秦一晴端着杯咖啡稳当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江芍转来转去地接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 “董事会的一群老头真是不中用了，临年底了跟隐居了一样” “还有我爸，还没带着他老婆回来呢” 江芍骂骂咧咧坐在秦一晴旁边又打开了电脑，秦一晴放下了咖啡，推给她一杯菊花茶。 “不喝不喝不喝，都要喝吐了” 确实，前半个月江芍一直在喝菊花茶，肝火是降下去了，心火起来了，这几天又干了几瓶酒。 “你下巴上长痘了，现在距离你们年会还有一周左右” 不得不说，秦一晴很会拿捏她的心思。 “喝喝喝喝”她抓起杯子灌了一口，心情更加糟糕。 “为什么你这么清闲？现在不是年底吗？” “每年都是一样的事情，重复一遍就好了，有什么好忙的” TS是出了名的规律格式化，并不需要秦一晴在这些事情上多费心，这也是她的风格。 “行了别炫耀了，你的事来了” 江芍肘了肘她，示意她看过来。 “你们年会名单？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你觉得呢？TS肯定是在合作伙伴那一列，你呢？” TS作为合作伙伴出席是包含了整个团队，但是秦一晴不一样，她不仅要代表TS，还要代表江芍的妻子，往年江芍都是直接一起归到合作伙伴里，今年不一样，莫名其妙的和秦一晴熟起来了，虽然也没熟到哪去吧。 秦一晴的目光在“合作伙伴”和“家属”那两列名单和江芍打出来的“秦一晴”三个字之间流连了一下，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快点快点，就差你了” “都可以” “行” 然后秦一晴看着江芍把她的名字粘到了“合作伙伴”那一列，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端起咖啡咬了一口杯子，坐到餐桌上去了。 又从哪里变出来一份水饺，自顾自吃了起来，再也没抬头。 江芍没注意到她，直到开始整理新年企划时才重新想起秦一晴。 “小晴晴啊，你们公司明年春天那个……人呢？” 身边的座位空荡荡的，餐桌那边传来了清脆的一声筷子碰在碗底的声音，江芍闻到了猪肉玉米的味道，忽然觉得自己也有点饿，抬头看了眼表，八点五十，她确实该饿了，于是谄媚地跳到秦一晴旁边。 “怎么自己吃上了？给我一口？” “自己煮” 江芍本来都拿好筷子了，结果秦一晴看也不看她一眼，就扔下了三个这么冰冷的字。 闹哪出呢？生气了？ 江芍直起身苦兮兮的回忆自己又什么时候惹到大小姐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还给她泡菊花茶喝呢。 “那个……你是上火了吗？我那儿还有菊花茶你喝吗？” “肝火旺盛适合喝点菊花茶” 秦一晴执筷子的手一顿，随后狠狠戳进了一个水饺里，杀死了水饺。 “不喝” 江芍惶恐，秦一晴现在看起来挺像那种病娇的。 为啥啊？刚刚发生了什么？秦一晴递的菊花茶她也喝了啊，还有什么？让她选了个身份？ 难道是，累到她了？ 对啊，秦一晴身子骨那么弱，她需要的是休息！自己居然还去打扰她！江芍痛心疾首！ 她看了看那碗速冻水饺，更加自责，于是一把夺了过去，冲进了厨房。 “别吃这个了，小晴晴，等着我！” “你……” 秦一晴举着筷子满脸黑线。 厨房里叮呤哐啷的，不知道江芍在干什么，秦一晴捏了眉心，叹了口气。 九点五十，江芍终于出来了，端着一锅鸡汤，直接把锅放在了已经奄奄一息的秦一晴面前。 “给！你该多吃点这个，那饺子速冻的，一点营养都没有，不能吃昂……” 她还热心的盛了一碗带鸡腿的。 秦一晴揉了揉胃，瞥了她一眼，就准备上楼。 “谢谢，本来我八点就可以吃完饭了的。” 秦一晴好像胃也不太好来着。 意识到这点的江芍头皮发麻，来不及反应就冲到她面前滑跪认错。 “对不起！我忘了你胃不好” 妈的她忙的脑子坏掉了吗？ “没事” 但绝不是没事的样子，江芍还是第一次看见秦一晴生气的样子，本来就冰山的脸这下没有表情更加让人紧张，更何况她看起来已经要死掉了…… “我错了，别生气了，我们先把饭吃了怎么样，来嘛，我的手艺你知道的” 江芍握住了她的手，尝试把她往餐桌带，意外的，这招还挺好用，即使秦一晴还是板着脸。 “这才对嘛，先吃饭~你等一下再生气，吃完饭我再哄你，可以吗？” 江芍看着秦一晴乖乖坐在了椅子上，甚是欣慰，拿出了哄她小侄女的语调来哄秦一晴，还顺带摸了摸她的头。 “不用你哄” 秦一晴僵了一下，偏了偏头，躲开了江芍的手，但就是这个角度，能让江芍看见她红了的耳朵 这么可爱啊，跟小孩子一样，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秦一晴这么可爱呢。 看着秦一晴拿起了筷子，江芍稍稍放了心，靠在桌子上，又开始炫耀她的厨艺。 “这个汤，盛景可喜欢了呢，前两天我给她做饭的时候她还求着我给她做呢……” 江芍那边还在眉飞色舞的展示她美味的鸡汤，全然没注意到秦一晴这边又把脸拉下来了。 “不喝了” “又怎么了小祖宗？” 江芍被迫停止了她的炫耀行为，欲哭无泪，忙了一天，晚上还给自己找点麻烦，真是好样的。 “不想喝了” 秦一晴知道她现在是已经属于无理取闹的程度了，但她就是不高兴，没由来的不高兴，江芍哄她就高兴了，很恶劣，但不改，并且很享受。 “那我喂你怎么样？秦大小姐~来，张嘴” 汤勺已经递到唇边，秦一晴想拒绝，江芍已经先一步拒绝了她。 “听话，张嘴” 秦一晴别别扭扭地喝下了这口汤，暖流入腹，胃部的隐隐作痛缓解了些，舌尖恰到好处的滋味让她顺着江芍喝下了第二口，第三口…… “少生点气，本来就虚” “我不……” “嗯好好好，你不虚，作为补偿，以后我都给你做饭吃，怎么样，大小姐？” 换作别人，江芍早就要抽他了，可这是秦大小姐，跟专门克她的似的，淡淡的，让她发不起脾气来，就算现在是在跟她闹，她也只是觉得很好玩。 秦一晴会生气哎。 后来江芍就后悔了，因为她发现秦一晴真的巨难哄，她根本不知道触发秦一晴生气的点是什么，本来都快好了，结果年会那天把秦一晴领到合作伙伴的座位上后她又生气了。 江芍换完礼服出来时，秦总已经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了，好在她已经习以为常，拎起裙子往那边走，秦一晴余光瞥到了她，只是没有动，依旧冷淡地坐在那里。 “晚上好啊，秦总” 她坐在秦一晴对面，托着腮看着她。 秦一晴这才发现江芍真的复刻了“暖冬”的那套妆造，小雀斑，小礼帽，蓬蓬裙，甚至还端了杯咖啡。 “你喜欢的，我专门冲的” 咖啡被递给了秦一晴。 暖黄色的灯光下，焦糖玛奇朵一样的裙摆就像有什么魔力一样，让人觉得这件礼服的主人也甜甜的，香香的，在秦一晴眼里，这更像是一种照片的变现，聊天背景上的江芍把咖啡递到了她的手里，手心上温热的触感转化成了一丝一缕滞后的真实感。 “谢谢” 她接下了咖啡，凝固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 第12章 12 “还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 “你有” 秦一晴不再回答，举着那杯咖啡，看着江芍披肩上的红宝石扣子出神。 “来，跟我去后台” 从秦一晴嘴里问话很难啊，江芍索性不问了，牵起她往后台走，一手还要拎着大裙子，小心翼翼的 “现在去后台？” 七点五十。 “你来就行了” 江芍没有松手，也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指，秦一晴想挣开是很容易的，偏偏就是这种痒痒的感觉，让她没有挣开。 来到后台，江芍变魔术似的变出来了一个饭盒，焦糖色的，和她的裙子很适配，像小厨娘。 “你……？” “一会儿上的都是洋人饭，我是觉得不怎么好吃的，你肯定吃不惯，我就提前做了点” “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你，以后都给你做饭吃吗？” 江芍在那边开饭盒，腰上的双层蝴蝶结一动一动的，就像围绕在魔女身边的小精灵，点了雀斑的脸上露出标准的小狐狸笑，得意洋洋的介绍她今天烹饪的饭。 甜口的番茄鸡蛋，还有一份酸辣土豆丝。 “不许挑啊，来不及了，就做了这些” 她把一双一次性筷子擦了擦递给了秦一晴。 江芍，很奇怪的一个人，雷厉风行，能在晨会上把整个设计部的人骂哭，能在董事会上把一群老顽固怼的哑口无言，也能因为自己的一次毫不讲理的脾气，哄她到现在。 秦一晴，你在干什么？她死死捏着筷子，面对着这份色泽喜人的饭，罪恶感油然而生，还有一丝难以掩盖的愉悦给这份罪恶感添油加醋。 像棉花糖一样，她想。 “你不吃吗？” “我？江总忙着呢，你吃完后去前面找我就行了“ 江芍朝她单挑眉，扶了扶歪掉的小礼帽，拎着她的小裙子离开了。 海螺姑娘，忙完就走了。 加了糖的番茄鸡蛋，白糖的甜和番茄的酸充分渗透到了鸡蛋之中，甜略大于酸，完美盖过了鸡蛋的腥味。 秦一晴喜欢吃甜的。 至于土豆丝，她不怎么爱吃土豆，江芍做的可以。 她在这边开心地吃饭，嘴角都上升了两个像素点，江芍那边忙的不可开交，刚和林语时她爸寒暄完，又要忙着迎接H.H董事长的小女儿。 “何小姐，您好，我是江芍” 严格来说，H.H算是TS的竞争对手，近些年新兴的一个珠宝品牌，风头正盛，出于利益角度，Wake的态度很积极。 “江小姐，叫我何淇就好，久闻盛名” 这位何小姐的风格很特殊，原生的黑发随手一扎，露出了左耳耳骨上的两枚钻石耳钉，没有化妆，立体的眉骨让她看起来颇有些放荡不羁，更重要的是，她穿的是Wake一个小众系列的女款西装，几年前的了，江芍记得当时的命名是“暗吻”。 很有意思啊这个何淇。 江芍淡淡一笑，将她引进了会场。 “江芍，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 “暖冬，融合了BALLGOWN和弗拉门戈的以暖色调为主的改版礼服，第一个提出了保暖的系列” 这是……有备而来啊，想和Wake合作？江芍浅浅一笑。 “想不到何小姐还对服装有一些理解” “设计是共通的，我欣赏美丽的石头，也欣赏美丽的裙子，更欣赏，美丽的人” 何淇意有所指。 笑话，从小到大情书收到手软的江芍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怎么一上来就撩她玩儿呢，她好像和何淇是第一次见吧？ “石头我是不太了解了，衣服呢，我爱我的每一件作品，人呢，我喜欢有趣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想到了秦一晴，当然，没有说秦一晴无趣的意思，宁愿自己饿着也不愿意跟她说话的样子真的很好玩，江芍笑了笑。 她出神之际，何淇递给了她一个小包裹，淳朴的包装一瞬间让江芍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糖炒栗子？” “嗯，糖炒栗子” 何淇看了眼她的裙摆，江芍明白了。 “何小姐的伴手礼还真的挺特别的” Wake的官微文案里提到了糖炒栗子，她还就真带过来了，万一江芍没穿这件呢？这小姑娘还蛮有意思。 “够和江小姐交朋友的吗？” “当然” 江芍伸手接过了那袋栗子。 “江芍” 秦一晴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背后冒出来，吓了江芍一激灵，手里的纸袋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心虚。 “你吃完饭啦？” “嗯” 秦一晴淡淡应下，瞟了一眼坐在江芍身边的何淇，皱了皱眉。 “来，介绍一下，这是何淇何小姐，H.H的现任CEO，这是秦一晴，TS的代理董事” 何淇保持着刚才的微笑，看了看秦一晴。 “我和秦小姐认识” “不熟” 不知道是不是江芍的错觉，还是这两天被秦一晴整的太敏感了，她觉得秦一晴又生气了。 “这样啊，那很好了，秦一晴，你陪何小姐聊会儿？我去那边看一下” 不等秦一晴拒绝，江芍就离开了。 “好久不见，小晴” 何淇心情很好的样子，端起旁边的香槟朝秦一晴致了个意。 “别这么叫我” 秦一晴拉过江芍的椅子坐下了，脸冷的可以结出冰来。 “那，秦总？还是这么无情” “你来这想干什么？” 秦一晴并不打算给她留什么周旋的余地，她对这个人没有一丁点的耐心。 “显而易见的，你家江芍邀请我来的” “原来你还知道江芍是我家的” “当然，秦总的夫人，我们都知道，前两天的杂志很美” 她抿了口香槟，并没有喝进去，只沾湿了唇，倒点燃了秦一晴。 “闭上你的嘴” “江芍现在也是我的朋友，出席朋友的宴会，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何淇慢慢悠悠从那袋栗子里面捻出来了一颗，推到了秦一晴面前。 那颗栗子在秦一晴眼里很是扎眼，她喝了口那杯江芍亲手冲的咖啡，冲淡了嘴里番茄鸡蛋的余甜，剩了点酸涩。 她讨厌吃酸的。 冷哼一声，拿起那颗栗子走向了江芍。 也从不吃酸的。 不远处，江芍噙着笑正和一位贵妇人交谈，看到了秦一晴的到来，点头向那个夫人致意，随后把秦一晴拉到了一边，她背对着何淇，何淇只能看到秦一晴伸出了手，江芍深吸了口气，叉了叉腰，摘下了手套，拿过了秦一晴手里的东西 “剥个栗子都不会？” “我手不干净” “我的就干净了？” “嗯” 江芍有的时候真是不知道秦一晴在想什么，专门跑过来拉走她就是因为想吃个栗子，栗子壳还卡进了她新做的美甲上。 “快快快，吃去吧，真是的，还就拿一个，你就想尝尝味儿啊？” 没好气的把栗子往她手里一扔，抽了张纸擦着手上的糖渍，又离开了。 秦一晴看着那颗剥好的栗子，在一道意味不明的视线下吃了下去，挺甜的，她还是第一次吃糖炒栗子呢。 托何淇的福。 她的很多第一次都是托何淇的福。 第一次参加文艺汇演，第一次被当众表白，第一次被死缠烂打，第一次打架，第一次被叫家长。 何淇有病。她一直这样认为。 家里塞钱才和她进了一个班，打完一次辩论后就开始塞情书，被秦一晴全撕了后偷偷给她报了元旦晚会的钢琴独奏，就为了搞浪漫在她弹完后冲上台表白，那是秦一晴这辈子第一次动手打人。 后来何淇就跟疯了一样，什么都要跟秦一晴争，硬生生从倒数第一学到了第二，甚至还去学了钢琴…… 据她本人理解，超过了秦一晴，秦一晴就会爱上她了。 第13章 13 江芍代表整个Wake在台上讲话，少女感的妆造挡不住她的野心，聚光灯投下，发光的是红宝石，更是她。 台下的暗处，秦一晴抱着臂听着江芍讲话，彻底褪去了青涩的嗓音成熟而坚定，落在她的耳朵里，流进了她的脑海里。 她和江芍是青梅竹马吗？算是吧。 如果暂且以江芍的角度来看，她和秦一晴见过三次。 这样看来，从小到大都一样耀眼啊，大小姐。 江芍刚刚好捕捉到了她的笑，停顿片刻，也弯了弯眼睛。 “江小姐，会唱歌吗？” 江芍刚从台上下来，就听到了何淇这样的一个问题。 “何小姐怎么这么问？唱歌我不太行，跳舞倒还可以” “是吗……”何淇拖长了尾声，手里还抛着一颗栗子。 “觉得江小姐声音特别好听，以前遇见过的人都没有这样好听的声音” 好在何淇的脸还算可以，也好在江芍的心情还算不错，难得的没让江芍恶心 “那我是不太行了，不过可以去问问秦一晴？她会弹钢琴哎，也应该懂一点声乐？不太清楚” 何淇把江芍拦在那里，谈天说地，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这样的说话方式，油嘴滑舌又有些风趣幽默，江芍很久没见过这样有意思的人了，顺着她多聊了一会儿。 “津城一中？我高二在那儿读了一年，后来走了，管的太严了” “一中还好，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贾芳，当时是我们班主任来着” “她不是带火箭班的吗？我去当时教我数学都快给我教死了” 就像大学生刚开学就遇到一个高中的同学一样，越聊越嗨。 “咱俩这么有缘呢？一个初中，高中还当了一年同学，留学的学校也一样” “那下次我请你吃饭吧，江芍” “行啊，不吃白人饭啊” 江芍话里有话，同样作为留学生的何淇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当然不吃那个，早吃吐了” 同为被白人饭摧残的可怜人，江芍可谓相见恨晚，她本来以为回国了能吃点人该吃的，结果现在的上流社会还是老一套，继续啃白人饭。 牙碜的她练就了一手绝佳厨艺。 “哎，我会做饭，要不要回头让你试试我的手艺？” 她正兴致勃勃地邀请“沦落人”品鉴她的厨艺，就让冷不丁的一声“江芍”吓了一跳。 “不是，秦一晴，你走慢点，我裙子太长了” “我没要求你跟我一起走” “我没开车！” 又不知道哪里惹到大小姐了。 该死的秦一晴，仗着穿的是短款礼服就在那里健步如飞，早知道也给秦一晴挑一个超大A字裙。 “大小姐你慢点行不行，我这鞋磨脚” 江芍不顾体面的跟在她后面哭号，这不能怪她，她是真穿不惯这种绑带小皮鞋，穿了一个晚上就感觉脚要死了。 矫健的秦一晴闻此放缓了脚步，也没慢到哪去。 冷漠的背影让江芍咬牙切齿，偷摸骂了两句，拎起裙子大步跟了上去，挽住了她的胳膊。 “谁又惹到你了，秦大小姐~” “放手”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我就放手” 秦一晴胳膊一僵，就要甩开她，没成想江芍直接抱住了她的手臂。 “老婆” “？！” “脚痛痛，走不了了，要不然你就拖着我，要不然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不大不小的声音成功引起了会场里还没离开的人的注意，秦一晴听的牙酸又手足无措 “江芍！” “先走，一会儿说 ” 她真的把江芍拖走了。 就知道对付秦一晴这种冷脸王就得用死皮赖脸的手段，要不然指不定这闷葫芦得憋到什么时候去呢。 秦一晴不说话，受罪的可是她，回家跟面对着个冰块似的，大冬天的，冻死人了。 况且，马上还和TS有合作呢，得把秦一晴哄好了，不然就她这小性子，指不定给自己多少脸色看呢。 坐上车，秦一晴插进钥匙就要踩油门，吓得江芍还没系上安全带就扑过去阻止她。 “姐姐你穿的高跟鞋啊！我真是求你了” “有什么问题吗？” 秦一晴握着方向盘，仍是面无表情，脚还放在油门上。 “来，一晴呐” “咱们不开心要说出来” 江芍的手偷偷放到了方向盘上。 “你看” “我们家小晴呢，长得好看，又聪明，人还善良” 又偷偷摸摸挪到了秦一晴手上。 “我们家小江呢，也还不错” “她俩得多活一会儿呢，是不是” 成功把秦一晴的手拉了下来，松了口气。 “哎对，咱们先休息一下，不着急回家，跟姐姐说说，谁又惹我们小晴不高兴了？” 年轻人就是容易急火攻心，当姐姐的当然要引导一下。 “你只比我大一岁” “那也是大嘛，你想不想吃蛋糕？” 江芍瞥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甜品店，提着裙子就跑下去了。 “乖，等我会儿啊，姐姐给你买糖吃去” 华丽的礼服裙并不适合这个时间点在空旷的大街上出现，更不适合在即将打烊的甜品店出现，老板一度以为自己加班加多了出现幻觉了，看见公主真的来他们店里买蛋糕了。 确实像一个梦幻的童话，来的也突然，走的也突然。 “我这礼服做的还蛮成功的嘛，刚跑出去一趟居然没冻死我” 她一边拆着蛋糕盒子一边和秦一晴碎碎念。 “不许不吃啊，我特意跟老板说的多加桃子，反季节水果，我加了钱的” 罪恶感再次涌上心头。秦一晴看着那个粉嫩的蛋糕，和江芍的裙子是这样不搭。 但只是不搭，又不是不好看，毕竟裙子可以再换，不是吗。 “怎么？还要我喂你啊？” “不用” 秦一晴接过蛋糕，挖了一口，塞进了嘴里，晚上了，桃子不算新鲜了，但还是甜甜的，加了粉色素的奶油甜的吓人，但不得不承认，这样全方位入侵的甜有时候也挺沁人心脾的。 江芍难得的安静，秦一晴转头看她，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 “都不知道给我一口，我晚上都没吃饭” “那我喂你” 江芍“嘁”一声，自己拿过了勺子。 “谁跟你一样，还要人哄？现在开心了？果然，还是甜的东西……” 把蛋糕送进嘴里，差点吐了出来。 “这什么这么难吃?呸呸呸，这水平还能开店？我真是有必要学学烘焙了” 她正对着那个蛋糕怒目而视，一抬头就看见了秦一晴脸上的奶油，没忍住笑了出来，特别呆，跟她小时候第一次吃棉花糖一模一样。 “笑什么？”秦一晴问。 “你脸上有奶油” “你脸上也有” “什么？我服了，哈哈哈……” 两个人突然顶着一脸奶油像神经病一样笑起来。 “秦一晴，你是不是不喜欢何淇？” 秦一晴的心一紧，收了笑容。 “嗯” “行，那我不跟她玩了”江芍抽了两张纸，递给了她一张。 毫不犹豫的一句话，听起来很不走心，又像仔细思考后的答案。 “不问问为什么吗？” “你的个人恩怨，想说自然就会说，我打听过来做什么?” 洒脱随意，她的老风格了。 “以后的合作呢？” “喂，现在最顶级的珠宝品牌的老总都是，呃……名义上是我江芍的了，H.H那边，有待努力” 秦一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蛋糕，以一个微笑作为回答。 车玻璃的反光里，江芍正在拆她的头发，漫不经心的，极有可能涉及几千万的生意到了她这里，也变得跟羽毛一样轻。 也是，配得上Wake的，也只有TS了。 配得上TS的，也只有Wake。 当时Wake没落的时候，都具有巨大的影响力，这两年更是风生水起，秦志远可是极其满意这个儿媳，TS就不用说了，平稳的代表，门当户对。 如果没有那份合约，秦一晴和江芍大概是要捆死一辈子的 我说真的。我发誓。这是小晴晴最后一次试图违反交通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13 第14章 14 江芍没被秦一晴的驾车品德害死，先被自己害死了。 跟秦一晴折腾半天，回家一头栽在床上就昏过去了，秦一晴也是，她的头也昏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直接睡到了早上九点，如果不是一阵剧痛传来，江芍也是不会醒的。 熟悉的小腹胀痛于这天上午八点准时到来，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江芍，一点点的把她从昏睡中拖了出来，被子很好，被子很温暖，她实在不想从被子里出来，以为是昨天晚上吃那个劣质桃子蛋糕吃的，就没在意，揉着肚子依然赖在床上。 直到感受到了睡裤上的粘腻感。 “卧槽！” 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在这时候立刻从床上飞下去。 江芍顶着眼下的两片乌青看着床单上的红痕悲从中来。 秦一晴睡的很浅，是被外面愤怒的走路声和洗衣机运转的声音吵醒的。 她的头还是很痛，鼻子还塞塞的，踢踏着棉拖鞋扶着门框看江芍在折腾什么。 “你在做什么？”她的鼻音很重，大概是感冒了。 江芍正以一个猫伸懒腰的姿势痛苦的趴在沙发上。 “我死了”江芍回答。 秦一晴现在两个眼睛花的不成样子，摸回到床头柜，架上了她的老花镜才又去探头。 “是肚子疼吗？” 同样虚了吧唧的声音从楼上飘到楼下。 江芍动了动她乱七八糟的头作为回应。 秦一晴也顶着她乱七八糟的头脚步虚浮地下了楼，查看江芍的情况。 “痛经？” “嗯”江芍的声音透过沙发传出来，闷闷的。 “咱俩去泰国吧秦一晴” 她调整了个姿势，彻底趴在了沙发上。 “为什么？”秦一晴疑惑，难道她现在这样还要去旅游吗？不过泰国那边现在确实比这里暖和。 江芍脱口而出：“变成男的” 秦一晴现在本就一团浆糊的脑袋更是被炸成了烟花。 “躺好，我去拿药”她叹了口气。 布洛芬缓释胶囊，莲花清瘟胶囊……大大小小的药盒抱了一大堆，推给了江芍一大堆，自己留下一大堆。 “吃药” 江芍眼看着秦一晴就要把药往嘴里送，有气无力的紧急叫停。 “大小姐你的生活常识呢，没吃早饭就要吃药？ 秦一晴不以为意：“我习惯了” 怪不得秦一晴脆的跟纸片人一样，原来是自己作的，常年坐着看书喝咖啡，腰不好；家里厨子做饭难吃，胃不好；不遵循遗嘱，抵抗力低，看来要把她养好还是来日方长啊。 “我煮了燕麦粥，现在应该熟了，你去把它盛出来吧” 燕麦粥的卖相还不错，只是秦一晴现在尝不太出来味道了，和江芍两个人头昏脑胀的喝了半碗粥就开始吞药片。 吃完感冒药比药效更早到来的是困意，秦一晴窝在沙发的另一角，昏昏欲睡，没彻底睡过去是因为另一角总有悉悉窣窣的声音。 是江芍在揉肚子时发出的痛苦的呻吟。 “你吃的是缓释胶囊，要等一等” “我知道，但是我现在要死了”江芍一边哭诉一边暗骂自己昨晚不应该喝那么多酒的。 肚子里跟在拆迁一样，江芍有时候真的觉得女人的身体挺神奇的，每个月给自己来次流七天血的酷刑居然还能活的好好的。 所以，姨妈啊，求你了，她保证她下个月再也不喝酒了，能不能放过她一次？ 事实上江芍每个月都是这么保证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江芍掀开眼皮，看了看窝在另一边似乎已经睡着了的秦一晴，心生向往。 秦一晴穿的是那种大毛毛睡衣，看起来特暖和，给秦一晴的脸都蒸得红红的，手感应该和乌云差不多，虽然她们家暖气足够热，江芍的脚也总是凉凉的，包括现在，还是冰冰凉。 她搓了搓脚，对着旁边的一个毛毛绒望眼欲穿。 病号应该相互帮助的吧？天冷了就该靠在一起的吧？秦一晴应该睡着了吧？就挨近一点应该没关系的吧？ 毕竟秦一晴还喝了她的粥呢。 悄悄蹭过去，不会被发现的，对，慢慢蹭过去。 “你做什么？”秦一晴睁眼，看着突然离她很近的江芍问道。 被发现了，没事。 “那个，嗯，我有点冷，觉得你看起来挺……嗯，温暖的，就想坐近一点” “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秦一晴现在看着特别，娇弱？一推就倒的那种，拧着眉，不知道的还以为江芍怎么着她了一样。 “很冷吗？” “有点”江芍弱弱地回应，已经做好了被驱逐的准备。 秦一晴又捏了捏眉心，空出来了一个位置。 “坐过来吧” “你人真好~”江芍开开心心地凑过去了，事实证明，秦一晴确实暖烘烘的，光是靠着就很舒服了。 “安静一点” “好好好，你睡，我不吵你了”江芍也找了个舒坦的姿势窝着不动了，就睡了六个小时，她也困得要死。 只是她的姨妈就像跟她过意不去了一样，在她即将入睡之际，又开始猛烈的坠痛，江芍有一瞬间甚至怀疑有人在拳击她的小腹。 “嘶……” 细微的手部动作和忍耐的声音又弄醒了秦一晴。 “还痛？”她眯了眯眼睛，问道。 “嗯……”江芍埋在她的毛毛睡衣里扭动，可怜兮兮的。 “唉……”秦一晴叹气。 “别动，等我一下” 再过来时，双手红红的。 “过来”她朝江芍张开了手。 “啊？” 这是什么意思？要抱她吗？不太好吧。 “快点，我很困”秦一晴嗓子哑哑的，耐心不太多。 “好吧好吧” 江芍蹭了过去，倚在了秦一晴的肩膀上，不等她反应，秦一晴长臂一捞，把她圈在了怀里，热热的手隔着她单薄的睡衣布料在小腹上轻柔地按压。 “你干嘛？！”江芍吓了一跳，头还磕到了秦一晴的下巴。 “不想继续疼就闭嘴” 疲惫的声音从江芍脑袋顶上传来，江芍闭嘴了，其实还挺舒服的，秦一晴的手专门用热水洗过，热热的，暖暖的，还能精准找到她疼的位置，力度刚好的揉按抵消了部分坠痛感。 秦一晴的睡衣上也有那种淡淡的咖啡味，一点都不甜腻提神，反而还有点助眠，这是她领教过的，秦一晴这个人就很助眠。 “秦老师，你会做asmr吗？” 江芍蹭了蹭她的领子，又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一个新称呼。 “江老师，你能睡觉了吗？”秦一晴抱着她，嘴唇紧挨着她的耳朵，轻轻的气声从右耳进入，还带着些温度，真的像asmr一样酥酥麻麻，江芍耳后的小栗子又站了起来。 而且，这姿势，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那个呢…… 跟那种419以后精疲力竭催人睡觉好第二天起来立刻摆脱关系一模一样。 她跟秦一晴，419…… 咦惹，她真想象不出来。 这真没法想。 这太诡异了。 不过睡素的还是很舒服的，她昂贵的定制床垫都没这么舒服，第四次重新进入睡眠的秦一晴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晚上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14 第15章 15 起雾的天气本就很适合睡觉，江芍和秦一晴这两个生病的人心安理得一直昏睡，从天亮到天黑，不得不说，在冬天找个人抱着睡觉真的很舒服，当然前提是你挑选的睡觉搭子同意了你的盛情邀请。 小区里的路灯亮了，在雾气中朦朦胧胧的，糊成一堆小鸡蛋饼。江芍她们家还是一片漆黑。 “嗡——嗡——嗡”江芍的手机在震动。 江芍睡的太死了，闻声也只是哼唧了两声，扎进了秦一晴的领子里，把秦一晴弄醒了。 她艰难的把她的老花加近视的眼睁开，努力分辨着这一片漆黑的噪音来源，摸索着抓到了江芍反扣着的正在震动的手机，没调亮度的屏幕差点晃瞎了眼，秦一晴分辨了一下备注，“妈妈”。 江芍妈妈。 秦一晴滑动了接听键。 “喂，妈妈”还带着刚睡醒和重感冒的沙哑。 “一晴啊？” 江妈妈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确认自己没打错。 “小白呢？” 秦一晴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江芍。 “睡着了” 江芍在睡觉，电话也是秦一晴接的，秦一晴的声音也是哑的…… “哎哟，妈妈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江妈妈的语气雀跃了起来，她一直觉得她的女儿和儿媳关系不冷不热的，这么看来，是她的担心多余了。 “没有，妈妈，我们本来就该起了” 此刻还头晕眼花的秦一晴并不知道江妈妈误会了。 “您找江芍有事情吗？我现在叫她起来？”秦一晴问。 “不用，累着了就休息吧，和一晴你说也是一样的，也没有什么事情……” 江妈妈停顿了一下。 “就是，奶奶她又住院了，回头你们有时间了，记得去看看奶奶” 秦一晴知道奶奶一直不太好来着。 “好，我一会儿和江……呃，小白说” 打了一通电话，秦一晴清醒了，眼睛也适应了黑暗，单手戴上了眼镜。 江芍的屏幕还亮着，屏保是她自己，又是秦一晴没见过的一张照片。 应该是江芍年轻时候的照片了，没有说她现在老的意思。 穿的是几年前正时兴的方口小套裙，那时候还是黑毛，乖乖的，对着镜头比耶。 秦一晴垂眸看着，一点点淡淡的光照在了她的脸上，直到一分钟后，手机自动息屏，少了最后的一点光源，其他感官就变得格外敏感，秦一晴能清楚的听到江芍的呼吸声，感受她胸腔的起伏。 如果江芍闻到的秦一晴的味道是咖啡味，那么秦一晴闻到的江芍的味道大概是小栀子带着一点甜，还混合着一点生姜味。 江芍说生姜洗发水去油效果很好，最近一直在用。 黑暗中，秦一晴弯了弯嘴角，再次感叹江芍的幸福。 是被全世界爱着的棉花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芍的姿势换了几次，压的秦一晴的胳膊有点麻，终于在九点有了要醒的迹象，一睁眼，也是两眼一抹黑。 “几点了……” “九点二十” 旁边人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刚想起来自己还赖在秦一晴身上，立刻就直起了身，还别说，乍一出来还有点凉飕飕的。 “你醒了怎么不开灯？吓死我了”江芍蹦下去开灯，转身就看到了正在活动肩膀的秦一晴。 这一幕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你压在我身上”秦一晴瞥她一眼。 好吧，还真是。 “抱歉啊，那个，其实，你可以叫醒我的” “行”秦一晴简单回答，随手拆了包饼干。 这么算来，她俩一天的进食也就早上那半碗的燕麦粥，江芍也有点饿了，扎上了头发，往厨房走。 “别吃那个了，我去做饭，想吃点什么，病号？” 她又活蹦乱跳的了，仿佛上午那个趴在沙发上的像一条干死的鱼的不是她。 “你不疼了？” “当然，我就疼那么一会儿，熬过去了就好了” 秦一晴不太懂她的得意。 秦一晴不痛经。 “面吧” “又吃面？行，西红柿的行吗？”江厨师探头询问。 “可以” 几分钟后，江芍端着两碗面出来了，秦一晴那碗又加了鸡蛋。 “江芍，刚刚妈妈打电话过来了”秦一晴咬了口鸡蛋，说道。 “她什么时候打的电话？我没听到”江芍疑惑。 “刚刚，你睡着的时候” 她翻了下手机，还真的有通话记录。 “妈妈说，奶奶最近又生病了，在住院，希望我们有时间了可以回去看看她”秦一晴简单转达了江妈妈的话。 “奶奶又生病了？”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忙得不可开交，让我想想，等做完和TS的合作预案我就回去” 江芍放下筷子，皱着眉，想到那一大堆事她就烦得慌。 “没事，预案可以给TS做”秦一晴说。 “我们这边也得准备，这玩意好弄，两三天” 忙完最后一件事，就去看奶奶，江芍打算。 这也应该是她此生做过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 年终岁尾，全世界都喜气洋洋的，红灯笼提前挂满了街道，江芍也顺路买了红灯笼，她总是嫌家里太冷清，除了乌云，一点生气都没有。 “秦一晴，把挂钩递给我”她站在梯子上朝秦一晴喊。 “这个吗？”秦一晴晃了晃手里的小花粘钩，她买的。 “要那个透明的，这个太难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的，像七八十年代的那种爆款” 秦一晴闭了嘴。 “嗡——嗡——嗡”又是江芍的手机。 “小晴晴你帮我看一下是谁” “妈妈”秦一晴看了看。 “那你帮我接一下吧，我马上弄完” 秦一晴滑动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在了耳朵上，她没有外放的习惯。 “喂，妈妈，我是秦一晴”她习惯性地带上了和长辈说话时的乖乖女微笑。 “什么？”微笑消失了。 “好，我马上带她过去” 挂断了电话，秦一晴张了张嘴，又憋了回去。 “江芍，先下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干嘛突然这么正式？”江芍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了梯子。 确保江芍站在地上时，秦一晴开了口。 “奶奶病危了” 江芍赶过去其实已经来不及了，奶奶只留下了一丝余温给她，老人家走的并不痛苦，很安详的离开了。 病床旁，尚未来得及关闭的机器仍在运转，还未熄灭的名牌仍在发亮，杯子里的水仍有温度，除了她本人，全世界都还认为她还活着。 江芍没有见过爷爷，她的记忆里只有奶奶。 滔天的内疚和悲伤逼回去了她的眼泪，她只是帮奶奶梳了梳头发，就任由工作人员去了。 再次推开小院子的竹门，雪积了厚厚的一层，盖住了奶奶的花花草草，只有那丛芍药，被移进了室内。 摇椅也在室外。 只有芍药在室内。 江芍落了泪。 她要呼吸不过来了，耳边嘈杂的声音像虫鸣一样，没有一声真的传进了她的耳中。 三天葬礼，江芍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度过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该做的事情都由秦一晴代理了。 “江芍，你在这里就好，我去” 秦一晴去帮她应付那些说着场面话的人，去帮她准备衣服，去帮她学习葬礼礼仪。 帮她，回到自己的家。 第16章 16 原本计划要热闹一年的屋子又冷清了下来。 江芍看起来并没有消沉，相反，她和以前一样，正常的说话交流，只是总是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被她视作“奶奶遗产”的乌云身上都不知道蹭了多少她的眼泪和鼻涕。 番茄炒蛋都会忘记放糖。 秦一晴知道，江芍是在内疚，但她不会哄人，觉得保持沉默给江芍一个私人空间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这个家里就这样只剩下了乌云的喵喵叫声。 秦一晴的情感世界里，亲情这一部分并不太完整，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畸形，她看着江芍一次次地红了眼睛，在理解之中也是夹杂着一丝不理解的，在数不清第多少次江芍哭了之后，她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奶奶于江芍而言相当于什么于自己而言呢？ 江芍所拥有的爱太完整了，是她所无法企及的，甚至等量代换都做不到。 她思考了一整晚，得出来了一个答案，但她现在还并不想说。 如果可以这样代换的话，那秦一晴大概明白了。 第二天起来，江芍难得的起得早，秦一晴咬着面包看她化妆，粉底，散粉，还有一些秦一晴叫不上来的彩妆，不过她判断江芍应该是要去见重要的客户，打扮的很隆重。 江芍习惯性地按上那两枚小花耳钉后，抻出了首饰盒，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条银质的手链。 在她就要合上首饰盒的时候，一抹不那么显眼的红闯进了她的视线。 一根红绳。 这根红绳在一堆光鲜亮丽的珠宝中显得那样暗淡，此刻却刺了江芍的眼。 那是奶奶让她和秦一晴去求的红绳。 江芍把它捡了出来，看着它发呆。 那天也是乌云那只蠢猫来到她们家的第一天。 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奶奶的那天。 秦一晴嚼完了面包，看着江芍突然静止的背影，心知她现在在做什么，叹了口气，捉来了乌云。 这只被她俩惯着的肥猫压酸了她的手臂。 “少吃点吧，不然你妈妈该抱不动你了” “去哄哄她吧，她高兴了我和你都好过” 她对着一只猫耳语。 片刻后，乌云又顶着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回来了，还沾着些粉末，估摸着是江芍的妆。 秦一晴看着猫头发愁。 …… 十二点半，江芍重新回到了家里。 她看起来很疲惫，踢掉了高跟鞋，外套都没脱就往卧室走，路过了静坐在沙发上的秦一晴也只是淡淡打了个招呼，带着一身酒气和一丝烟味。 秦一晴嗅觉很敏感，那一瞬间，她的眼皮跳了一下。 “江芍，去换睡衣，然后下来好吗？我有话和你说”秦一晴说道。 “十二点半了，明天再说吧” “是很重要的事情” 秦一晴认为很重要的事，又是工作吧。 “我知道了” 她似乎妥协了，尽管秦一晴并不知道为什么要用“妥协”这个词来形容。 半个小时后，江芍下来了，秦一晴这才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下的乌青，像是霜降时冻了的花，无精打采。 秦一晴不自觉地柔了嗓音。 “过来坐” “春季系列的初稿马上出，很快就会给到TS再审核”江芍没头没尾地抛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的头实在是痛，不想再讨论工作了。 秦一晴一怔，知道她是误会了。 “不是这些” “过来坐”她重复。 “我有东西给你” 江芍看着她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了一个……投影仪？还是很古老的那种，疑惑着坐到了她旁边。 秦一晴语音关上了客厅的灯，打开了投影仪，短暂的卡顿过后，一个江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出现在了墙上。 “小白啊，是奶奶” 白光倒映进了江芍的瞳孔里，她有一丝丝的惊喜。 这就够了。 “为什么又哭鼻子啦？”其实不难听出“奶奶”声音里的电流机械声，原来是这样的啊…… 江芍的鼻子酸酸的，又觉得有些好笑，秦一晴还会做这些东西。 “没有，奶奶，您看错了”她吸了吸鼻子。 设定好的语音并没有对话的环节。 “真是的，几岁啦？还是小朋友，见不到奶奶就要哭鼻子！”墙上的透明“奶奶”伸出手指点了点，那是她的标志性动作。 “秦一晴你怎么骂我？”江芍注意到了这个动作，眼泪滑落的瞬间又笑出了声。 奶奶生气的时候就喜欢这样，上一次对她做这个动作还是她打碎了碗的时候。 “奶奶说的，不是我”秦一晴回答她。 “我说要你照顾好自己，就照顾成这个样子给我看？！” 眼睛肿肿，小脸蜡黄，确实不怎么好看。 “奶奶”叹了口气，也带着电流声。 “小白二十九了对不对？” “奶奶只能陪你二十九年，但是你还有爸爸妈妈呀，爸爸会陪你好多年，妈妈会陪你好多年，一个二十九年，两个二十九年，我们小白身边都会有人的” “哪怕有一天，小白和奶奶一样老了，你还有小晴对不对？” “二十九年，五十九年，七十九年，小晴都会在的” “我们小白永远都有人爱” 江芍永远都有人爱。 电子奶奶又嘱咐了江芍几句就消失了，空荡荡的墙壁上只有雪花似的光点在闪烁，江芍抱着膝盖没有说话。 江芍知道，她的人生太一帆风顺太幸福了，在爱里长大，在爱里浸润，她什么都不缺，正因为如此，任何一种爱的缺失都会给她造成极大的痛苦。 把自己一点点从幸福里剥离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秦一晴也知道，所以给了她一个最幸福的结局。 时钟滴答滴答，她在自我消化。 “什么时候弄的？还挺像的，哈哈”她开口，还带着些哽咽。 “就今天，没时间了，有点粗糙”秦一晴找了两颗解酒药给她。 “声音呢？” “在之前给奶奶拍的视频里提取的音轨” 加急做完这个还真的不容易，秦一晴使用了一些小技巧才让技术部的搞完。 “怎么这么快就做完了？” “三倍加班费”秦一晴淡淡回答。 “扑哧”江芍笑了，她看着秦一晴，觉得这女人真的很分裂，两极分裂的情商，会气人，还会哄人。 “那内容呢？你自己编的吗？不过真挺像奶奶会说的话的”江芍问。 “不是，奶奶和我说过类似的话，我改了改而已”秦一晴看着她手腕上的红绳，又看了看自己的。 她没摘过。 老式西欧挂钟发出“咚”的一声，时针指向了一。 江芍轻松地笑了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谢了，其实我没事，活蹦乱跳的挺好的”她回头朝秦一晴比了个耶。 其实是不想在秦一晴面前再丢脸了。 “嗯，好，你没事”秦一晴也顺着她说，随后也起身，倒了杯水。 “那个，秦一晴，马上过年了”她话里有话。 秦一晴知道她的潜台词，当时结婚的时候约定好了，过年的时候轮换着去，今年轮到秦一晴陪江芍回江家了。 “我记得” 她仰头喝了口水，紧身的灰色高领毛衣随着她的吞咽动作而轻微起伏，禁欲中带着些寡淡的性感。 第17章 17 “嗯，就是这样”江芍抿了口那杯橙红色的酒，对着吧台另一侧的林语时和盛景说。 盛景一直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倒是林语时，推开了她新找的女朋友，恨不得把头放在江芍的脸上。 “我真看不出来，秦一晴这么会疼老婆呢？这又是弹钢琴又是送首饰又是做小视频哄你的”林语时打趣她。 “滚，重点在这吗？” “不是，重点不在这在哪儿？你今天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林语时不屑，她面对着这个一天到晚只会忙工作的大小姐有时候是真的没招。 “不能这样算吧，顶多……” 江芍紧急措辞中。 “顶多算是我在征求你们的意见” “什么意见？谈恋爱的意见？”林语时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直戳江芍隐秘的心底。 “少在那儿胡说！这是纯净的刚建立起来的友谊懂吗？我是在问你们我该怎么回报她一下”她急着捂嘴，一不小心就放大了音量，又反过来捂自己的嘴。 “跟你这种老油条说不清” 爱情大概是江芍最匮乏的一部分，追求者不断，能走进她心里的很少，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林语时曾经问过江芍，她的理想型是什么，二十好几了，连个对象都没有过。江芍给出的答案很抽象，不能和她太像，又不能和她太不像。 林语时就再也没提过给她说媒。 后来江芍闪婚了，给林语时吓死了，她以为江芍随便找个人就嫁了，不过确实跟随便找个人嫁了也无甚差别，她就更没注意过江芍的情感生活了。 她甚至不知道江芍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现在她重新燃起来了希望，即使还是不知道秦一晴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 林语时就喜欢有趣的，带劲的。 不过现在又不是她谈，江芍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秦一晴是谁啊？高中跳级的京都大学博士生，TS未来的准董事长，中宝协副会长，钢琴十级，她的前途亮的能闪瞎所有人的眼。 再说说别的，秦一晴完美继承了她妈妈的长相，优越的骨相和出众的五官和作为影视明星的秦欲不相上下。 这么算来，还是挺值得喜欢的，重要的是，江芍吃她这套！ “行行行，你想报答她是吗？” 江芍点点头。 “她也有生日，你有什么好报答的？”沉默半天的盛景发声。 “还是你觉得你欠她什么了” “也没欠她什么……”江芍心虚道，她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她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很想靠近秦一晴，也给她做点什么，抵消一下这种感觉。 “那不得了” 如果不是江芍答应她过年给她做一桌子菜，她今天晚上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走来走去的很累。 “这也不太一样，就是我感觉……她今年对我有点太好了，是不是明年要离了的原因啊？”江芍抱着手臂，低头思考。 “秦一晴以前对你很差吗？”林语时问。 “不好不坏，她不怎么理我”江芍回想前三年，她和秦一晴说的话还不如这几个月多。 轮到林语时不理解了。 “那还真挺奇怪的哈，她要是爱上你了不应该早就采取行动了吗？这今年才有表示是怎么回事？” “林语时你对象谈太多了是吗？”江芍听不得“秦一晴喜欢她”这个假设，一听到这种说法，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让她如坐针毡。 “那按你的说法来，你目前采取什么行动了吗，给你的新朋友？” 林语时转过去发了条语音，应该是给她的新女朋友。 “给她做饭算不算？你都不知道，她脆的跟纸板一样，还不好好吃饭” 江芍想了想，给出了这个回答，秦一晴皱眉吞药片的样子出现在她的脑子里，下意识地扬了扬唇。 林语时眼尖，捕捉到了这抹笑容。 “我怎么没见你这么照顾咱们家盛景？”她指了指那边纯糟践自己玩儿的女人。 “她也是你的好朋友吧”林语时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果不其然，江芍语塞，想半天才组织出来一句话：“那不一样，我又没跟盛景住一起” “呵”林语时闻言嗤笑一声。 “明年合同到期了，想跟秦一晴离婚吗？” 这句话就像一块巨石投进了湖中，在江芍的脑子中炸起大片水花，她很久没有想过离婚的问题了。 秦一晴，情商低，但有种淡淡的幽默感，还有点亲和力？脑袋聪明，不用她着急，人还香香的…… 离婚不是她一直期待的吗？怎么现在有了一点犹豫呢？ “其实秦一晴人还挺好的……” “你爱上她了”林语时挑明了，撑着下巴等着看江芍的反应。 “不可能！” 一边的盛景也笑了出声，声音不大，足够让江芍拍案而起。 “笑什么？不准笑！” 精致的妆面差点没盖住江芍红了的脸。 “确实没可能爱上，因为你刚喜欢上她” 见江芍又要急，林语时紧急刹车：“哎哎哎，别急，是不是的，你自己试试不就得了” “烦死了，找你们没一点用” 江芍喝下了最后一点酒，懒得理这两人的取笑。 …… 今年的最后一天，在烟花中到来了。 “江芍，好了吗，我们要来不及了，还要去祭拜奶奶”秦一晴看着还在挑选礼品的江芍出声提醒。 “来了，我再拿盒燕窝” 她踩着高跟鞋拎着大包小包上了车。 “行了，走吧” “咔”一声锁上安全带，江芍的发丝还带着些凉气。 她的情绪调整的还不错，即使是想到要去祭拜奶奶，也坦然接受了，将此当作是给奶奶送东西。 秦一晴发挥了很大作用，虽然有点副作用，和林语时盛景畅聊后江芍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继续和秦一晴正常交流了，烦死了，明明以前没事的。 都怪她俩。 “那个，今天天气挺好的哈” “嗯” 又安静了。 “路上人还挺少的” “嗯” 在江芍第三次开口之前，秦一晴说话了。 “你想和我讲什么？” 她不太理解江芍在铺垫什么，奇怪的是江芍这几天一直是这样的，老是突然蹦出来一句无关上下文的话，像ai一样。 “没事啊，就，聊聊天”江芍暗自腹诽秦一晴的低情商低情趣。 她索性闭了嘴，免得越说越尴尬，还说还尴尬，撑着下巴看风景去了，看着看着又睡着了。 江芍从小到大一直这样，上车就困，以前是在她爸爸车上，现在是在秦一晴车上，软软和和的床上睡不着，在车上反而睡得好，江芍爸爸在她小时候就总是开车带她出去转，一圈又一圈，确定江芍睡着后才回家，还得在她的房间里放个小夜灯，开一整晚，她长大了后就只有小夜灯了。 现在还有呢，小花形状的，在她床头柜放着，这两天不太好使了，导致江芍白天无精打采的。 秦一晴知道一些，开车的时候会特意开慢让她多睡一会儿，还有点私心是江芍睡觉的时候比较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