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你是不是在钓我》 第1章 处暑 八月底的江城刚过雨季,空气中蒸发的水汽总带着股蛮横的燥意。 江城一中每年的开学日都定在处暑这一天。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法—— “处暑、处暑——暑假的处刑日”。 说的不就是开学这一天? 按理来说,这应是一个十分悲壮的凄凉场景,但高二的教学楼里此刻却热闹非凡。 尤其是二楼左数第一间教室。 “我去,这空调怎么打不开啊,这么热的天儿学校都不来修一下的吗?” 角落的立式空调前站了个小麦肤色的大高个儿,正蹙着眉研究面前毫无反应的机器。 旁边还站了个小眼镜,一手攥了张试卷当扇子用,一边搭腔道: “别抱怨了,这开学刚分班,人都不熟,哪儿来管事的人?” 高个儿伸手拍了拍空调,企图唤醒这东西沉睡的心灵,还没忘记和身边的人继续扯淡:“还不熟?这教室都快成蒸笼了,再怎么不熟的人都快被烤熟了。” 空调外壳被这人敲的砰砰响,地面震感微强。 “算了吧萧子,谁不知道这教学楼设备全是老古董,别真给它敲坏了。还不如回去坐着等老师来,你要相信心静自然凉。” 小眼镜说罢还拿眼神冲高个儿找了个示例,放低了声音劝道,“你看,那还有能睡过去的人呢。” 高个儿顺着望了过去,在离空调最近的倒数第一排桌子上,还真趴了个一动不动的男生。 他眯着眼多打量了一会,才摇着头评价道:“牛b,是个人物,也不知道高一是哪个班的,我居然不认识。” “稀奇,居然还能有你陆萧不熟悉的人?” “废话。隔壁扣得出名的附中都换中央空调了,就我们学校还在用这破铜烂铁,算了,有这时间不如去认识认识班上新同学。” 陆萧作为一中高二年级部出了名的百晓生,自然是个不能消停的性子,没多久就已经和后排的男生们混了个面熟。 问了一圈发现只剩下角落里那个不认识了,定睛一看发现这人不仅不嫌热,还不知何时往脑袋上扣了个帽子。 “他真不热么?” 小眼镜回他:“我看见他戴帽子前塞耳机了。” 哦,原来还是嫌吵的。 不过这种热闹并没有持续太久。 门口姗姗来迟的中年男人宛如救世主一般,带着一张崭新的电卡成功唤醒了角落处的“破铜烂铁”。 “抱歉,同学们久等了,刚刚去给你们领电卡去了,所以来晚了点。我是你们未来两年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何斌,你们可以喊我斌哥。 “我来的路上看其他班同学都已经收齐暑假作业在自我介绍了,不如大家现在开始按顺序一个个上台,顺便把作业一起交给我?” 身后的老空调像只苏醒的怪物,开始呼啦啦地奏乐。 一屋子的人这下倒是不热了。 可惜凉快的不仅仅是身子,心也跟着凉下来了。 属于高二八班的暑假处刑日虽迟但到。 陆萧正埋头为自己的英语作业争取最后一点点的借鉴时间,坐在他身边摇着纸扇子的程希却突然戳了他一下。 “诶,到那位爷了。” 抬头便瞧见那位爷不知何时摘了帽子和耳机,走到第一排去交了作业便上了讲台,背着身子在黑板上留下三个字后才转了过来了。 厚重的长刘海没过了他的眉毛,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后藏了双毫无波澜的眸子。 这位爷语气平淡地开了口:“大家好,我叫阮青平。” 简略到连“以后多多关照”这样的客套话都没有,粉笔一放便回了位置。 “我靠,竟然是他???” 陆萧这会正吃惊,连手上忙着的大事都忘了,最终还是没忍住往身后多打量了几眼。 “认识?”程希见状问他。 “我高一和他一个班的能不认识吗?” “那你刚刚没认出来?” “他埋着头趴那儿的谁认得出来?再说了,这人存在感一直不强,干啥都平平无奇的。不止是我,高一整个班的同学估计都和他不熟。” 平平无奇的阮青平迈着虚浮的步子飘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现在困得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刚刚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却莫名其妙被身后的空调给震醒了。 虽然最后一排这位置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是个睡觉还不会被看见的好地方。 但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最终还是没打算在开学第一天就因为睡觉被老师记住。 他随手摊开了本书,把兜里的手机往里侧一夹,右手支着脑袋隔出了一隅无人能窥见的小天地。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把右前方的陆萧同学看得目瞪口呆。 “我去,我以前真是小瞧这哥们了,我都不敢开学第一天就坐下面耍手机。” 但这显然不是好学生程希能理解的范畴:“你们住宿生手机不是不能带进教学楼么,他没交宿管阿姨那?” “害,都这年头了,谁还没有个备用机了?” 程希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发出了心底最大的疑问:“你管这种性子叫平平无奇?” “我靠,你别不信我,要么他高一也是装的,要么是他升高二进叛逆期了也说不准呢……” 陆萧压着嗓子给自己看人的眼光辩解着,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台上的何斌给打断了,“下一位,陆萧同学。” “完蛋,英语作业还差几面没写完……” 刚步入叛逆期的阮青平同学正准备来把最近新入坑的小游戏,屏幕上方就进了条新消息。 【情殇】:昨天晚上让你帮我找的人的资料呢,没发全吗? 阮青平困意顿时消了大半,指尖一滑就切进了聊天软件开始敲字。 【PING】:(链接)(链接)(链接) 【情殇】:? 【PING】:报酬,送货地址记得改学校来,或者你发钱我自己买,都行。 【情殇】:? 【PING】:诚信交易。 【情殇】:瓶子,是我平时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就这么对你哥??? 【PING】:别搞,我不吃这套,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情殇】:(屏幕截图) 【情殇】:看见没,余额为0。 【PING】:你说姜叔他要是知道我为了帮你查资料,开学前一晚上没睡好会怎么样? 【情殇】:行,还是你狠。 几分钟后。 【情殇】:(转账消息) 辛苦工作了一晚上的牛马终于在此刻得到了他应有的报酬。 他飞速在键盘上摁了一行字过去。 【PING】:骗你的,资料昨天早就全发给你了,欢迎老板下次光临—— 可把远在大洋彼岸的某位哥气得牙痒痒的。 奈何花出去的钱如同泼出去的水,他再后悔也拿不回来了。 阮青平利落地清空了购物车,没有管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来的语音消息。 不用听都知道肯定全是国粹。 他这会心情正好,人看起来都精神了几分。 连听见后面那台老古董发出的动静都没再觉得烦躁。 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 他抬了头,发现班上同学这会全都好奇地盯着教室门口的方向,看上去是在等人。 哪位兄弟整这么大阵仗? 就见一道高挑的身影缓缓从那处走了进来。 一中向来饱受诟病的蓝白色校服落在这人身上也不似旁人那样松松垮垮,反而衬得人身形修长利落。 连肤色也比他人白上几分。 额前微卷的黑发也被一缕风吹得凌乱。 阮青平明明坐在最后一排,却还是一眼就望见了那双淡漠得不带任何情绪的琥珀色眸子。 那缕风带着少年清冷的声线走了,悄悄跑遍了教室里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吹去了窗外,带着枝头泛黄的树叶打着转向下飘去。 “大家好,我叫夏湫,未来两年请大家多多指教。” 清脆的嗓音拉回了阮青平莫名飘远的思绪。 夏湫立于台上,扫视了一圈教室的同学们。 有不少同学正好奇地望着他。 除了角落里匆匆避开的一道视线。 “夏湫同学,你就先坐最后面那个空位吧。” 一旁站着的何斌抬手指了个方向示意他,夏湫顺着看了过去,是刚刚那个角落。 “好,谢谢老师。” 夏湫点了点头,带着全班同学的目光缓缓走到了最后一排的空位。 刚走近就发现自己的同桌只剩下一个后脑勺对着自己。 头发挺黑的。 这便是夏湫对自己新同桌的第一印象。 …… 班委刚选完,台上的何斌便接了开会通知匆匆离开了,只吩咐了同学们配合班长分发新教材。 “你有没有发现班上女生好像很兴奋?” 程希还是没忍住发出了疑惑。 “帅哥嘛,多正常,更别说像夏湫这种的了。要是转来个极品美女坐那,我肯定也多往那边瞄几眼。”陆萧倒是表现得十分能理解。 “可他旁边那位……居然还能睡得着?” “毕竟不是美女嘛。三十八度的天儿都热不醒的人,会因为一个小帅哥就清醒才有鬼了吧?” 程希没敢接话,他不信陆萧没看见阮青平几分钟前还抬着头在玩手机,这行为举止明明是在装睡。 阮青平这会确实是醒得不能再醒了。 把头埋下去后的第二秒,阮青平就意识到了自己这一举动实在是有几分愚蠢。 可他第一反应里已经选择去躲着自己这位新同桌,这会能做的也只有继续装睡。 哪怕这一举动分明在叫嚣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在夏湫的性子看上去比人更冷,似乎并没有什么闲心去管这位行为举止异常的同桌。 他默默地把发下来的教材收拾了,然后在下课铃响后便起身离开了教室。 阮青平再抬头,看见的便是自己右手边摆好的两摞新教材,和一个空荡荡的座位。 虽然开学第一天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但班上这会还留了许多人没走,有不少人正偷瞄着角落里的那个空了的位置窃窃私语。 些许是因为正主不在,这些人的声音便算不上小,坐在角落里的阮青平都听了个大概。 也不知道这些人哪儿来的消息,连转校生是位国外转来的混血少爷都已经打听到了。 身为风云人物的同桌,他也收到了不少同学好奇的注目礼。 他盯着那两摞被人理得整整齐齐的教材,心里莫名涌起了几分燥。 因为他不太喜欢这种被注视、被打量的感觉,更不想和这样自带话题的人走的太近。 看来还是得去换个座位,他想。 新人求收藏~~[害羞][害羞][害羞] 感情流,前期稍微慢热些,宝子们喜欢的话可以收藏养肥再看哦[橙心] (注:本文前二十章情节有部分修改,建议宝子们请缓存后再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处暑 第2章 寿星 夏湫一个人忙完转学的后续手续从教务处出来时,已经临近傍晚。 天边的云已经染上了大片的绯红,把太阳悄无声息地藏了大半,却还是给万物镀了层柔黄色的纱。 不远处的篮球场上传来阵阵欢笑声,夏湫逆着走廊上三两成群的人流回了教室。 桌上的书少了一摞,后脑勺也早已消失不见。 他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母亲在电话里的叮嘱:“小湫啊,去了新的学校要好好和同学们相处哦,特别是同桌之间,别到时候上课睡着了帮你放哨的人都没有......” 帮忙放哨是不可能了,这位同桌看起来比自己还能睡。 友好相处应该也是不可能了,从这位同桌看见自己就只留个后脑勺的行为来看,这人八成是认识自己的。 可他已经出国三年,不仅留了一级不说,之前的同学更是都在城北的高中读书,他实在想不出来这城南的江城一中里,除了个别在高三年级读书的,还能有谁是认识自己的。 难道是那个人的眼线么...... 他顺手拎起了自己落在椅子上的包,转身离开。 一路走出校门,心里都藏着事。 直到路过后街时闻到了一股香味,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 江城一中的食堂是出了名的难吃,因此养活了后街一大批各色各样的饭店小吃。 这会不少店面都已经被学生们攻占了,夏湫一路望过去,最终锁定了街尾巷子里的一家阿婆面馆,屋檐正飘着袅袅白烟。 现在这个点,回家自然是没有饭吃的,不如在这吃碗面将就一下。 他抬脚往那条青石铺就的老巷子走去,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了起来。 一个江城本地的陌生号码。 电话那头是一道柔和的女声:“喂,是小湫吗?” 他的脚步闻声顿了片刻,“我是。” “小湫啊,我是你林阿姨,你现在还在学校吗,吃饭了没?” 夏湫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去和这位仅有几面之缘的女人说话,“嗯,有什么事吗,林阿姨?” 但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比他还小心翼翼:“小湫啊,都这么晚了,我让司机去学校门口接你怎么样?听你爸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定了个蛋糕,本来打算接完你弟弟一起去接你的,但你夏夏弟弟他这会有点发烧,阿姨现在在医院抽不开身,你爸他工作上有点事所以......” 女人似乎还在思考后面的措辞,电话那头的少年却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声音: “不用了林阿姨,您一个人照顾夏夏也不容易,让司机在旁边帮着点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蛋糕......” “林阿姨,谢谢您的关心,蛋糕还是退了吧,我不爱吃蛋糕。” “那...那好吧,你路上小心,有事打阿姨电话。” 手机重新落入外套口袋时,他人也已经在店内杵了半天。 见他挂了电话,一旁收拾桌子的阿婆才直起腰来出了声:“娃儿,想吃什么面?这儿有菜单,你看好了和我说。” 夏湫扫了一眼,随口点了碗招牌拉面,便准备找个地方先坐下。 结果看了一圈发现这角落里的面馆生意居然出奇地好,一时还真看不见一张空桌。 阿婆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指着身边的空位对站着的少年笑了笑:“娃儿,这会店里人有点多咧,要不你和小阮拼个桌?” “好。”夏湫点了点头。 而被点名的小阮同学高一经常来这吃面,早就和阿婆混了个面熟,自然不会介意这点小事。 小阮同学收拾寝室忙碌了一下午,这会正饥肠辘辘,热气腾腾的炸酱面雾湿了他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他只瞧见了身旁有个人影经过。 视线被遮挡,为了方便继续吃饭,他不得不抬手摘了眼镜。 眼神重新找回焦点的那一刻,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便这么直冲冲的撞进了小阮同学的视线里。 于是四目相对。 有人无处可逃。 “是你?” 夏湫果然还是认出了他。 阮青平盯着那双眼睛,脑子里却莫名宕了机,半天没有张嘴回话。 直到夏湫又一次打破了沉默:“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没有,”阮青平如梦初醒,错开视线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又见面了,真巧。” “原来你也是一中的学生。” “嗯。” 他不敢多说,生怕夏湫下一句话会问自己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 夏湫认识自己并不奇怪—— 他昨天晚上去机场送人,恰巧碰到了这位刚回国的小少爷,还顺手帮人家解决了个小麻烦。 但是自己今天上午一来就躲着人家这事很奇怪。 阮青平本来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去找班主任说明换位置的事情,谁知这会又在这碰上了。 好在夏湫并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打算。 直到阮青平搁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两下,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沉默。 【情殇】:瓶子,快来给你哥出出招。 【情殇】:你们这种十七八岁还在念高中的小男生都想收到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阮青平没着急回他,只默默灌完了手中杯子里的水,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重新戴上眼镜后,拿起手机缓缓起了身,冲夏湫道:“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夏湫抬眸去看他,缓缓点了点头。 也难怪班上女生那么激动,这样深邃的眉眼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阮青平心想。 手里的手机又震了震,阮青平在店门口付了款,这才把界面划回了聊天窗口。 【情殇】:送套高考模拟真题怎么样? 这话让阮青平不禁回想起了这人去年送自己的那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他觉得没有哪位高中生会缺高考模拟题做,但显然这位从小在国外读书的哥并不知道这一点。 为了防止这人又开始没完没了的给自己发消息,阮青平想了想还是给他回了句话。 【PING】:送个陪伴吧。 阮青平这话其实带了点敷衍的意味,可对面却出乎意料的沉默了。 看样子这人也给不了人家可能最需要的东西。 他关了手机,回头望了一眼巷子深处亮着灯的面馆牌匾。 店内,夏湫正站在阿婆面前和她说结账的事情,却听见了老人家疑惑的声音: “诶?你和小阮…就是刚刚和你一桌那孩子不认识吗?他刚刚就已经把你的账一起结了。” 夏湫愣住了。 小阮……? 在阿婆好奇的目光里,他听见了自己有些发闷的声音:“可能…认识吧。” --- 阮青平刚回到寝室,一通电话便打了进来。 这人确实是放弃了消息轰炸,改用电话来炸阮青平的耳朵了。 “瓶子!你今天开学第一天吧,和新同学们相处的咋样?你和哥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国内呆得太无聊了?没有人欺负你吧?” 阮青平默默把手机音量调小并挪远了点:“……说人话。” “哦,行吧,你刚刚那话是在暗示你哥回国陪你吗?” “。” 阮青平无语,活该这人的微信名要叫情殇,这种情商确实很难追到人。 “我是在告诉你想追人家就去多陪陪人家,礼物是啥都不重要。” “我靠,你真神了,你怎么知道你哥我最近在追……,等会,人家是谁?” 电话那头的男生终于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劲。 阮青平:“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每次让我帮忙去找资料的人,不都是你三分钟热度看上的爱慕对象吗?” “不是吧,瓶子,这弟弟还未成年呢,在你眼里我周嘉予居然是这种老牛吃嫩草的人??” “呵呵,其实我也震惊了很久才说服自己你居然喜欢和我一个年龄的男生……”阮青平一本正经的评价道。 周嘉予蓦然回想起来自己之前每次谈恋爱都不超过三个月,还在一年内换了五个女朋友的丰功伟绩,突然觉得这事实在也不能怪阮青平会误会。 “哈哈是吗,那需要我夸夸你接受能力强吗,毕竟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自己呢?你好歹给个机会让我自证清白吧。” 阮青平懒洋洋地开口:“哦?愿闻其详。” “首先,我是个直男,其次,这次我让你查资料的这个男生是我女神的亲弟弟,最后,我是个直男。”直男周嘉予如是辩解道。 搞半天原来是换套路了,这次改成先讨好小舅子了。 “行吧,误会你了。” “没事,也怪我没和你说清楚,所以不开玩笑了,快给我个合理的建议。” “不合理么?小舅子过生日就不需要陪伴了?” 阮青平可不觉得自己语气像是在开玩笑。 “……算了,我就多余来找你,你也是个母胎单身的,你能给啥有用的建议。你早点休息吧,等着你新嫂子的好消息!” 电话被那头挂断了。 被人身攻击的阮青平蹙着眉戳了戳屏幕,重新打开了自己昨天晚上发给周嘉予的加密文件。 啧。 母胎单身咋了? 他明明是在根据事实说话。 手机屏幕里空白的加载页面中弹出来了一张黑白表格,右上角还有一张个人照片。 照片上略显稚嫩的少年嘴角带着笑,琥珀色的眸子里洋溢着明媚的光。 甚至比现实里那个看起来更生动活泼,也更让人难以忘怀。 生日当天还得一个人在面馆,孤苦伶仃地和别人凑桌吃长寿面的人,最缺的难道不是陪伴吗? 就冲周嘉予这人惯来三分钟热度的恋爱经验,阮青平并没有打算把他未来三个月的小舅子转来了自己班这个事告诉他。 他向来信奉的原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手头资料中那份病历上的一字一句都在暗示他,夏湫这人可不简单。 要想过好自己的平淡日子,还是尽量远离一点比较好。 [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咱平哥也算颜控哈 家人们喜欢的话求收藏[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寿星 第3章 顺手 第二天一早,阮青平便顶着两个黑眼圈找到了班主任何斌面前。 “阮青平同学,你刚说你想换座位?方便和老师说说原因吗?” “是的何老师,我前排的同学个子太高了,我有点看不见黑板。”阮青平的谎话张口就来。 何斌搁在桌子上的手漫不经心地敲了敲,坐在办公椅上笑眯眯地看着阮青平,“没记错的话,班上男生就数你和陆萧最高吧,要不你去问问你同桌和陆萧,看他俩愿不愿意换个位?” “?” 同桌和前桌......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吗? 他换位置难道是为了把人换去自己眼前,方便自己天天看别人后脑勺的吗? 再者,如果一定要在前面那个话痨大高个和混血小少爷之间选一个当同桌的话…… “嘶,老师,我突然觉得我伸伸脖子也能看见,再者他们搬来搬去也怪麻烦的,您说对吧?”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阮青平果断败下阵来,顶着何斌探究的目光灰溜溜地回到了班上。 开学第一天躲着人家,第二天就喊着要换位,这行为举止确实有几分意义不明。 搞不好又会变成同学们口中闲谈的八卦。 或许还有其他更体面且不得罪人的方式,比如他记得何斌似乎在昨天说过,第一个月月考后会根据成绩换一次位置。 没错,就当一个月同桌而已,只要自己少说少看少听,把同桌处成陌生人,肯定不会出太大问题的。 阮青平在心里一边默默盘算着,一边踩着早自习开始的铃声进了教室,回到了自己的风水宝地才发现少爷的位置居然还是空着的。 耳边此起彼伏的读书声闹得阮青平脑子里乱哄哄的,他随手摊开了今天要背的单词,放在桌上装模作样。 正眯着眼昏昏欲睡,班上的读书声却突然大了起来,给阮青平一下子震清醒了。 这种情况,如果没猜错的话…… 他飞速用余光瞥了一眼后窗,果然立着一个人影,是何斌。 阮青平刚还在心里感慨何斌这班主任当得真是够敬业的,正式上课第一天就跑来巡查早自习情况。 结果何斌站那半天没动静。 他又抬起头,定睛瞧了瞧,才看清楚班主任这会正背对着教室,好像在和面前什么人说话。 班上有不少人正好奇地朝这边投来目光。 看样子有个倒霉蛋第一天迟到就被班主任抓包了。 阮青平远远就看见夏湫正站在外侧,垂着眸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没多久就被放进了教室里。 进了门,那双带着几分麻木神色的眼睛直直地朝最后一排望了过来。 阮青平这次没低头,只是遥遥地看着夏湫。 明明隔着近七八张座椅的距离,他却看见那双眸子里好像莫名荡起了涟漪。 眨眼间却又只剩下疏离。 夏湫刚坐下,就听见身边人主动对自己说,“新同桌,来认识一下?” 阮青平并没有提起昨天的事情,语气正常得仿佛今天二人才第一次见面。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夏湫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其他的话,只淡淡丢下了两个字: “夏湫。” 又是那双眸子,阮青平在里面看见了丝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依旧礼貌客气,却不达心底。 仿佛刚刚那层涟漪只是阮青平眼花看错了一样。 “阮青平。” 阮青平自知理亏,生怕自己多说会犯错,报完名字就别开了眼。 坐在前排的陆萧和程希正举着英语课本互相对视了一眼。 两人显然都听到了这段称得上诡异的对话。 在陆萧为数不多的印象里,阮青平高一一年之所以表现得非常透明,就是因为这人对啥都不争不抢,遇人遇事也不温不火。 就连成绩都常年处于不上不下的水平,看上去永远一副对身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 像昨天那样刻意躲着人的表现实在是少见。 陆萧虽然性格自来熟,但却也和程希一样,没有爱掺和他人闲事的性子。 只是前者作为班上的文体委员,后者作为学习委员兼副班长,都在昨天下午的班委会议中得到了来自上级何领导的指示。 那就是顺带照顾一下刚从国外转回来的新同学夏湫。 “没事,咱先静观其变。”陆萧也不敢妄下定论。 程希点头表示赞同。 先不论两人到底啥仇啥怨,至少目前来看,这个同桌还是可以好好当下去的吧? 若是放在以往,一个月的时间对于阮青平这种来学校混日子的人来说相当于转瞬即逝。 但他还是低估了夏湫的影响力。 短短一天时间里,整个年级上下已经通了消息:八班来了个校草级别的混血,帅得惨绝人寰的那种。 这话越传越玄乎,引得不少同学前来一睹芳容,八班教室后门外走廊的人流密度堪比赶集。 到最后还是间接影响到了自己的小透明生活。 因为少爷平日里走的清冷路线,班上除了陆萧这样的自来熟,统共也没几个人和他搭过话。 但这并不影响那些试图和夏湫搭话的女生们的热情。 还没一个星期,便已经有人往抽屉里悄悄塞小纸条小零食,更是有胆子大的直接问人要联系方式。 夏湫全都礼貌地回绝了。 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于是有聪明蛋跑去拦阮青平的路,企图从这位离少爷最近的同学身上入手。 可惜找错了人。 别说给别人夏湫的联系方式了,阮青平自己都没有夏湫的联系方式。 但这话说出去指不定又要被传成什么样,阮青平只好以面瘫脸沉默着拒绝,看起来比夏湫还不近人情。 还有不死心的,跑来找高二八班的班长大人要。 班长叫慕以晴,兼任语文课代表,也是个性格洒脱活泼的。 为了拉班群,她确实加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但作为一名合格的班长,她还是没做出出卖同学的事情。 “小湫啊,你放心,那些找我套近乎想要你联系方式的女生我都拒绝了,你晴姐我不是这种会被小恩小惠迷惑的人。” 慕以晴叉着腰站在最后一排,说起话来也是十分豪爽。 身后被扯来当苦力的陆萧正抱着一摞又厚又重的作业,开口附和道,“是是是,所以晴姐,能不能赶快把作业收完?外面还等着我去打球呢。” 夏湫笑了笑,把抽屉里的语文作业抽了出来,连同手边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另一本一起交了上去,“谢谢你了晴姐。” “小事小事。” 慕以晴把作业接了过来,指着里面趴着的阮青平低声问道,“睡着了?” “谁知道。”夏湫回。 说不定又趴那装睡呢。 陆萧作为半个知情者,这会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连忙出声圆场道:“看样子你俩交情还行啊,他还让你帮他交作业。” 交情到底好不好他不敢说,但夏湫家教极好倒是真的,碰到这种奇怪的人都愿意给对方台阶下。 “没啥交情,顺手而已。”夏湫漫不经心道。 两人自从那个早自习后就没说过几句话。 至于生日那天被凑巧请客的那碗面,想来也只是阮青平表达歉意的方式而已。 既然阮青平有意避着自己,夏湫自然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走廊上的热闹景象一直到上课铃响才静了下来,身边趴着的男生边打着哈欠边慢吞吞直起了身子。 浑身上下刚睡醒的劲儿装得和真的似的。 夏湫这会坐的板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黑板,自然也没注意到阮青平那时不时飘来的目光。 都怪那语文作业不听话,阮青平本来是放手边压着的,想着等会顺手给交了。 不知怎么和长了脚一样,自己悄悄越界蹭到了夏湫的桌子上,还被夏湫顺手给交了。 阮青平眼珠子一闭就开始演,装模作样地开始东翻西找,还自言自语道:“咦?奇怪……我语文作业呢?” 夏湫自然是听见了,低头瞥了一眼阮青平沉默了片刻。 阮青平是为了礼貌地和这位没啥交情的热心同桌说声谢谢才演了这么一出,谁知身边的人轻飘飘地回了句:“刚刚陆萧收走了。” “那谢谢你…...”,他嘴比脑子快,谢了一半才发觉不对,连忙改口道:“陆萧了,收走了就行。” 夏湫瞥了他一眼便抬头继续听课去了,只留下了莫名其妙被摆了一道的阮影帝。 啧,去他娘的谢谢,人家都没打算承认,结果自己还给说漏嘴了。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喜欢给自己找点事情做,阮青平也不例外。 他刚埋头准备去刷手机,就看见了两条新的弹窗消息, ——阮青平? ——我已经到学校了,今晚你们放假吧,你可以来心理咨询室找我。 阮青平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六,不上晚自习,江城一中的高一高二每周日会放假一天。 心理咨询室内。 徐明站在办公桌旁,眯着眼打量了一番办公椅上坐着的阮青平,主动开口道: “我叫徐明,来一中兼职的心理医生,你姜叔出国前和我打过招呼了,以后有事情的话直接联系我就行。这电脑也是他托我留这的,要用的话自己来咨询室。” 阮青平今年毕竟才十七,再怎么早熟也是个未成年,身边总得有个人照看着。 唯一的法律监护人姜涛因为有事要出国待几年,而阮青平又不愿跟着他出国,徐明便是受兄弟之托来江城一中照顾小孩的。 “好,谢谢徐叔了!” 面前的男生笑得客客气气的,和姜涛口中那个叛逆期少年忧郁寡言的形象完全沾不上边。 想起姜涛和自己叮嘱的事情,徐明又不动声色地多瞧了几眼阮青平。 阮青平这会正兴致勃勃地摆弄着桌上的电脑,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徐明探究的目光一样。 等阮青平捣鼓完电脑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徐明因为有事情要处理早早便走了,只留了张咨询室的门禁卡。 校园里静悄悄的,除了苦命的高三生还在上晚自习,其余人都已经在享受新学期的第一个假期了。 阮青平去后街囫囵解决了晚饭,准备抄近路去街尾的书店买本资料再回校。 这近路藏在路边一条曲折的巷子里。 唯一一盏照明的灯也因年久失修而闪着昏黄的光,配上不知何处屋檐上传来的几声猫叫,看起来是个闹鬼的好地方。 晚上敢走这条路的人可不多,除了阮青平这种坚定的科学主义者。 他刚绕过第三个拐角,就听见不远处那片静谧之中传来了阵阵匆忙的脚步声,直觉告诉他今天可能不太适合买资料。 像他这种向来怕麻烦的普通人,虽然不怕鬼,但也不会主动去招惹鬼。 正欲转身离开,就瞧见了不远处一道白色的身影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自己这边蹿了过来,再眨眼已经躲进了自己右手边虚掩着的铁门后面。 哟。 今儿赶了巧,还真撞上鬼了。 那阵脚步声还没停,甚至离这边越来越近了。 阮青平收回了自己往外迈的脚,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从另一处黑暗里冒出来的一群人。 七八个,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清一色的束脚裤,标准的社会青年打扮。 这个点出现在这里,看起来确实比鬼更可怕。 领头的男生是个寸头,叼着烟,站在铁门另一边,斜着眼盯着站在这的阮青平。 “喂!那边那个,有没有看见个穿白衣服的人?” 门后的人因为跑了步还在喘气,却又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那双深邃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阮青平。 阮青平没看他,只是抬手往左边的小道指了指,“喏,好像往那边去了。” “追!” 于是那群人又急匆匆地往那边跑去了。 脚步声渐远,喘气的人还来不及说话,就被阮青平一把拽过了手腕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像一道划破夜幕的光。 家人们都看到这儿了真的不考虑给个收藏吗?[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顺手 第4章 联系 一直跑到了学校后门前那条人声鼎沸的街道上,阮青平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阮青平?” 被喊名字的人这才松开了那只白皙的手腕,开口解释道:“我指的那条路是条死路,他们走不了多久就会发现的,只能先带你跑了。” “谢谢...…” 阮青平垂眸看了眼面色快比纸还白的夏湫,指了指路边的便利店,“进去坐会。” 夏湫挑了个最里面的角落,确保外面来往的人看不见自己。 虽然在街道上那群人不敢猖狂,但他并不想把无辜的阮青平给牵扯进来。 阮青平伸手把透明的白色塑料袋放在了他面前,打断了夏湫飘忽的思绪。 一盒创口贴,一瓶碘伏和一袋棉签。 夏湫抬眸疑惑地扫了一眼身边站着的人。 阮青平指了指他的小臂,夏湫刚刚一路上忙着躲人,也不知道在哪蹭出了几道血口。 “你……”夏湫边处理着伤口边在心里想措辞,刚打算说点什么就被阮青平打断了。 “唉,你打住,如果是要解释那群人的话,你不用说,我也不好奇。如果是要道谢的话,你已经谢过了,毕竟是同学,我也就是顺手而已。” 刚刚事出突然,阮青平没想太多便带着人往外跑了,这会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间又惹上了什么麻烦。 不过帮都帮了,他也没打算再和这位新同桌多出点什么其他的交集。 夏湫听出了他言语中推脱之意,继续刚刚被打断的话道, “嗯......其实我是想问你刚去那边是打算干什么,着急的话我可以帮你。但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你今天还是先别去那边了。” 哦,原来是在担心自己。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的阮青平自然不会说真话,摆摆手道:“我没啥事,刚吃完饭去那边散步而已。” 谁散步往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散? 总归是帮了自己,夏湫也懒得拆穿这人,只是顺着他的话继续说:“行吧,还是谢谢你,算我欠你个人情。” “?” 什么东西? 他可不敢和这位大帅哥有什么情。 这种东西在阮青平眼里比巷子里那七八个精神小伙还要麻烦得多。 “别,真就小事而已,你不欠我啥,真要谢我的话......”阮青平望着透明玻璃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随口扯了个谢礼,“以后作业借我抄抄?” 夏湫刚想说点什么,就被阮青平一把捂住了嘴。 视线被突然凑近的少年的腰身挡了一半,只能隐约看见蓝白色的校服衣角。 阮青平弯了弯身子悄声在人耳边道:“我靠,你身上被他们装了定位器吗,那寸头这都找来了?现在货架挡着了暂时看不见你,你从后面那个门先走。” 话还没说完,阮青平就感受到夏湫似乎不太自在地侧了侧身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人有洁癖吗? 夏湫皱着眉问他:“那你呢?” 阮青平倒是忘了自己的手还搁在人家嘴边上,这会被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烫得一激灵,心里直犯毛。 洁癖还能传染的? 他挪开了手,轻声回答: “不用管我,你先走了我才安全。” 夏湫脑子也转得快,眨眼就明白了阮青平的意思。 那群人本来也只是和自己有点恩怨,毕竟不认识阮青平,在这到处是监控的店里也不敢乱来。 但若是在这同时撞上了他们俩,阮青平才是真成了同伙。 “我去后门等你,或者......你没事了给我发条消息。” 夏湫匆匆落下这句话便悄声向后门走去,重新融入夜色前,神色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店内站得笔直的少年。 阮青平见那背影彻底看不见了,才将桌上剩下的碘伏和创口贴一把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拿起矿泉水不慌不忙地转身向门口走去,仿佛并未注意到货架旁盯着自己的寸头一般。 寸头吹了声口哨,抬手拦住了阮青平的去路,“喂,小子,你刚刚骗了我?” “这位大哥,你我无冤无仇的,我骗你干嘛?而且那地方那么黑,说不定是我看错了呢。”阮青平假笑道。 寸头没抓到夏湫,在这见到阮青平更是觉得不爽,故意上来找茬出气,自然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是吗,没记错的话你刚刚明明是往巷子那头去的,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又折返到这儿了?” 这年头,连混混都这么不好糊弄了吗? 知道他来者不善,阮青平也收回了面上的假笑,冷着脸呛道:“那巷子里黑的很,我怕往里走又碰见什么脏东西,只能先折返等个白天再去那头咯。” 寸头也听出来了阮青平的话外之音,瞪着眼睛就把拳头冲人脸上挥了过来:“你他妈找死?” 阮青平早有防备,在拳头还没挥到自己面前时就已经擒住了寸头的手腕,连带着一脚踹在了寸头膝盖处,反手把人抵在了地上。 寸头显然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高中生力气竟然这么大。 “大哥,抬头看看这是哪?这么多监控照着你也敢动手?” 还以为这是个多聪明的,结果也是个四肢发达的莽夫,这寸头若是不出手反而还麻烦些。 站门外正抽烟的小弟们这会也发现了里面的动静,一群人浩浩荡荡涌进了店里,吓得收银台打工的妹子躲在桌子下不知所措。 阮青平另一只手拿出手机便准备摁报警电话。 寸头自知理亏,见状立马开口叫停了准备出手的小弟们。 阮青平扫了他们一眼,语气里还透着几分不耐烦:“给你们个机会,赶紧滚。” 寸头连忙起身,带着一群人又麻溜地走了出去,临走前还没忘记撂下一句狠话: “哼,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阮青平全当听不见,理都懒得理。 这群人明显是吃软怕硬的性格,话放得有多狠,跑得就有多快。 他倒也考虑过把人送进去蹲几天,但此刻不清楚这群人追夏湫的原因,也不好贸然出手。 真查了监控把人供出来了的话,两个未成年还得被叫家长。 想到这里阮青平也觉得头疼。 总不能姜涛刚出国,自己就开始搞事情,还得麻烦人家徐明叔处理。 实在是有违他追求普通高中生生活的决心。 阮青平出后门看了一圈,没发现夏湫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家了,毕竟都这个点了。 这人临走前好像让自己等没事了给他发消息来着。 发消息? 他俩有联系方式吗就发消息? 发个屁。 阮青平悠哉悠哉回了宿舍,洗完澡便疲惫地倒在了床上。 他运气不错,不仅被分到了双人间,还没有被安排新室友。 寝室里格外地静,阮青平这会身体疲惫,心也累,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每次阖上双眼想睡觉,下一刻就会回想起铁门后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那双好看得仿佛会说话的眼睛。 于是被注视的人在那一刻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啧。 倒也不是联系不上,他记得班长为了拉群好像加过自己。 阮青平翻了翻消息列表,找出来了慕以晴的聊天框。 正准备打字,突然想起来白天课间收作业时听到的那番对话。 “小湫啊,你放心,那些找我套近乎想要你联系方式的女生我都拒绝了,你晴姐我不是这种会被小恩小惠迷惑的人。” 不对,他想这些干嘛? 他不过是问班长要一个自己同桌的联系方式而已,和那群小女生的目的又不一样。 一分钟后,阮青平退出了聊天框,一字未发。 他最终还是决定另外想办法。 于是点开了班群的成员列表,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把群备注改成了真名。 很显然,夏湫也没有。 看着班里人那一串奇奇怪怪的网名和头像,阮青平顿感头大。 概率问题摆在眼前,哪怕除去很明显是女生的ID,自己也只有十分之一的概率蒙对。 他正准备继续做排除法,一条好友申请的弹窗恰巧弹了出来。 【Autumn】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备注信息:我是夏湫。 头像是一只奶黄色的小金毛。 阮青平有些错愕,他怎么会有自己的联系方式? 这边刚刚点了通过,那边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Autumn】:阮青平? 看来也是靠猜的,毕竟阮青平的网名还挺通俗易懂。 【PING】:嗯。 【Autumn】:没出什么事吧? 【PING】:没,我已经回宿舍了。你回家了? 【Autumn】:没事就好,我已经回家了。 得知夏湫已经安全到家,阮青平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睡意跑了大半,他只好翻身下床,打开台灯从书桌上抽了套数学卷子出来,捡了只笔便在草稿纸上开始计算。 抬手写完那套试卷压轴题的最后一个步骤之后,阮青平才停了笔。 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 阮青平勉勉强强在运算符号里找回了自己的困意,余光却看见了手机锁屏上显示的一条未读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Autumn】:晚安。 他盯着这人头像里趴在地上睡觉的金毛发了会呆。 唉,算了,仅此一次吧。反正都已经顺手帮完了,就当是谢谢他替自己交作业了。 一次而已,能有什么影响? 阮青平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阮青平:无痛拥有老婆联系方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联系 第5章 学霸 两人再见面已经到了周一。 阮青平刚走进教室,就敏锐地发现班上氛围与往日不大一样。 若是放在以往,刚收假回来的早自习班里同学必定是瘫倒一大片的,今天却各个都正襟危坐在位上,气氛凝重,如临大敌。 什么情况? 直到班长组织同学们把课桌椅全都拉开,阮青平才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听说上个星期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开学考考的很差,教务处因此在考虑要不要给高二年级也敲敲警钟。 难道敲警钟是这个意思? 阮青平看了一眼一旁姗姗来迟的夏湫,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问一下:“今天要…考试?” 夏湫见他面色古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默了片刻才回他:“……斌哥放假前最后一节课说的,你当时没听见吗?” “?” 阮青平绝望地摇了摇头。 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当时在干嘛了,平时上课摸鱼习惯了,没想到这次居然栽了个大的。 “昨天班群里面也发了一遍通知,你也没看?” 昨天宅在徐明办公室玩了一天电脑且班群向来是消息免打扰的阮青平彻底麻木了。 夏湫也已经看懂了他的神情,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慰一下这位古怪但热心的同桌:“没事,你们的教材我也就刚学了一个月左右。” 阮青平倒不是怕考不好,自从他决定要过普通高中生生活之后,对成绩便没再上心过。 但只要是个上过学的,本能里或多或少都会怕考试,更何况这种毫无防备的。 江城一中作为市里的重点高中,为了保持升学率,大大小小的考试不少,难度更是不小。 因此分低不是最可怕的事,可怕的是那些送分题,特别是语文试卷上的送分题。 他可是亲眼见过高一的时候,有些默写拿零蛋的同班同学,被语文老师罚抄了十遍语文书上所有的古诗词和文言文。 而上午第一场正是语文。 阮青平视死如归地翻开了刚刚传到自己面前的语文试卷。 直奔那六分的古诗词默写。 很好,他一个都不认识。 下面的文言文赏析更是看得人两眼发黑。 基本上都是他们还没正式学过,但是老师们认为他们应该预习过就应该记住的东西。 阮青平的记性好只针对于他感兴趣的那些东西,比如那些数学公式,再比如那些电脑代码。 语文书里那些晦涩难懂的文言文显然不在这一范畴里面。 平时就算是磕磕绊绊记住的东西,都得在考前把书翻开看个一两眼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眼下这种完全没有印象的,恐怕只能自求多福了。 整场考试下来,阮青平觉得自己写得最顺畅的部分可能就是最后面的大作文了。 尽管作文题目一如既往地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但好歹他可以胡编乱造个八百字上去。 有没有跑题另说。 至于前面连蒙带猜的古诗词默写和文言文翻译,他自己看了都想笑。 停笔时才发现还有二十分钟才收卷,阮青平余光往身边那人扫了一眼。 答题卡自然是看不见的,不过从动作上看,夏湫似乎非常游刃有余。 直到收卷,夏湫脸上的神情都是淡淡的,这一般是学霸独有的表现。 如果不是阮青平瞥见那答题卡背面的诗词填空那一块是白花花一片的话,他真的差点就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居然有人交白卷还这么淡定。 第二门考试前,不少人正围着堆激烈地讨论刚刚语文试卷里选择题的答案。 还有一部分人在未雨绸缪,担心下一场的数学。 刚刚才交了半张白卷的人此刻正坐在位置上深呼吸,动静还不小。 这人反射弧这么长?白卷都交上去了才开始慌的吗? 阮青平正疑惑,脑子里却突然想起来了语文开考前夏湫安慰自己的那句话。 挣扎了片刻后,他还是开了口决定关照一下这位新同桌:“怎么,有点紧张?” 夏湫摇了摇头。 “没事儿,我数学也不好。” 人们总是习惯用自己同样糟糕的处境来安慰别人。 夏湫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直到第二场考试的铃声敲响,他才冲阮青平回了句:“嗯,尽力就行。” 等会,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是在安慰我呢? 阮青平蹙着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离数学考试结束还有四十分钟,阮青平打着哈欠扫了一眼压轴题,然后把笔搁在了桌面上。 这题前几天他还在某本竞赛资料上看见过类似的,显然是出题组用来区分真正高分区的分水岭。 他已经在心里把自己写了的题的分数算了个大概,基本已经达到了自己平时不上不下的水平。 倒是夏湫的答题卡上这次写得满满当当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最后一门的理综收卷,阮青平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向来讨厌排队的他,如今在人满为患的食堂里排着长队等饭时心情都是愉悦的。 前提是如果前面没人插队的话。 本就是以龟速移动的浩荡长队突然停滞不前,排在队伍后面的人都开始探头往前面望。 争执的源头就在阮青平前面不远处,大概隔了五六个人的样子。 打饭的窗口近在咫尺,排在最前面的男生穿着一中篮球队的号码服,体育生的身份昭然若揭。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一群穿着同样球衣的高个儿们,嘻嘻哈哈地便朝这边走了过来,先是同那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轻车熟路地往人身后一站,和堵门一样杵在那里不动了。 看来还是群惯犯。 排在这群人后面的是个看起来就很腼腆的女孩子,红着脸站在那里,有几分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碰到这种事大概率只能自认倒霉。 毕竟没有人想去主动招惹校园里的这么群人物。 排在队伍后面的人明显开始躁动了。 阮青平隐约听见了站在前面的另外几个女生轻声埋怨的字眼。 “怎么又是这群人,真就不要脸啊。” “本来就考得不好,还碰上这倒霉事,烦死了。” “唉,听说今晚有我最爱的糖醋排骨呢,这一下子插进来这么多人,肯定又排不到我了。” 其实抱怨的声音不小,但耐不住某些惯犯的脸皮厚,总能装作听不见。 站在阮青平前面的男生却突然挪了脚,几步走到了正前方那群人身前。 “眼瞎怎么不去治?看不见后面有人?”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静默了一片。 能正面刚上去说这话的都是狠人,偏偏这人长得非常符合阮青平对理科学霸的刻板印象。 站在最前面的体育生嘴边挂着吊儿郎当的笑,看清楚来人之后面上更是不屑,“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鼎鼎有名的沈大学霸吗?” 旁边立马有人搭腔道:“浩哥,你瞧瞧,可不能让我们高三部的年级第一饿昏了啊,都开始说胡话了。” “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顿时哄笑一片。 “浩哥,你怎么看?” 被唤作浩哥的人站在正中间,显然是这群人的主心骨。 站在一旁的同学也在小声的议论。 “我去,这位哥今天怎么也在?” “高三部的学霸对上校霸,我押一票校霸赢!” “反对,我觉得咱沈大学霸肯定是留有后手才站出来的。” “你们一个两个的,考试都考傻了?插队这种事本来就不对吧,也就沈大学霸是真男人敢站出来制止了。” 阮青平远远地看见那位校霸扫了一眼身边唯一身着校服的沈学霸,然后抬手去拍刚刚发问的小弟的后脑勺,一边训斥道: “我看你个头啊,素质被狗吃了?还站这儿当笑话?” 也没管身边小弟们错愕的反应,径自转身走向了队尾重新排队。 演员居然主动下了台,震惊的吃瓜群众们自然也散了场。 一场闹剧还没闹起来便这么结束了。 直到阮青平吃完饭回教学楼,一路上都能听见不少人在谈论刚刚食堂里的那场差点爆发的“世纪大战”。 这样的八卦总能给每个人或平淡或乏味或精彩的学生时代增添几分别样的色彩。 哪怕故事的主角压根不认识自己,却也能成为多年后回忆青春时的谈资。 仿佛有的人生来就是万众瞩目的,是受人追捧的。 可谁又说得清这种不平凡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耳机里播放的英文歌彻底隔绝了外界大大小小的声音,阮青平踩着地上的银杏树叶,一步步走回了自己的平凡。 一中老师们的批卷速度也是出了名的快。 第一节晚自习刚下,就已经有不少同学蠢蠢欲动,频繁地往办公室的方向跑,企图打听到些一手消息。 阮青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扒拉着新学期的语文教材。 六分的古诗词他好像一句也没写对。 还有这文言文,写得这么长,他看都还没看懂,怎么可能记得住? 正神游的思绪突然被一道洪亮的声音拽回了现实。 “夏湫,外面有人找!” 站在门口的陆萧冲最后一排喊道。 嚯。 又是哪个小女生来表白的戏码? 阮青平莫名来了兴致,抬起头盯着夏湫正往前走的背影。 可惜这次门口来找的人却不是女生。 那人他刚刚在食堂里见过,见义勇为的真男人——沈大学霸。 记录一下,今天也是正式签约了,开心[青心][青心][青心] 虽然数据凉凉的,好像没啥人看,,最近在三次元也蛮焦虑的,但还是要为爱发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学霸 第6章 满分 沈大学霸面上挂着笑,两人站在门**谈甚欢,看起来很是熟络的样子。 夏湫和这人很熟吗? 班上有八卦之心的显然不止有阮青平一位。 “我靠,是我眼花了么?门口那两位什么情况?” “夏湫不是国外来的转校生吗,高三部的年级第一来找他干嘛。” “不知道,不过夏湫和沈知闲站一块真养眼啊嘿嘿。” “姐妹我懂你!帅哥果然还是得和帅哥配啊。” “像沈知闲这样长得又帅成绩又好的小说男主设定可不常见哟~” “可是我还是觉得沈知闲和付子浩好磕一点嘿嘿嘿…” 谈论的方向莫名开始诡异。 阮青平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班上这群女生独特的脑回路。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磕的? 他默默地戴上了刚拿到手的隔音耳塞,低头继续看书里那晦涩难懂的文言文。 一秒,两秒,三秒…… 他诡异地发现自己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为什么还没打上课铃? 他有点郁闷,刚刚准备看眼时间,上课铃就响了。 最后一排的空位终于等来了他的主人。 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阮青平?你书快掉地上了。” 夏湫见身边的人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好心提醒了一嘴。 结果得到了一个高冷的“哦”。 配上他此刻标准的面无表情的冷漠脸,仿佛刚刚那课间十分钟有人神不知鬼不觉抢了他钱一样,就差把老子心情不好写在脸上了。 嗯?谁刚刚惹他了? 夏湫有点不明所以。 他还来不及多想,便被急匆匆从门口走上讲台的何斌吸引了注意力。 何斌把手上那一摞答题纸递给了讲台边的同学,示意他把卷子传给大家。 然后又沉着脸色走下了讲台,在班上溜达了一圈,吓得一个班的人都和小鸡仔一样缩在座位上,大气都不敢出。 重新回到讲台上,他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看来大家这一个暑假都玩得挺开心的嘛。” 班里的气氛顿时更沉重了。 只留下了翻答题纸的声音。 就连从不在意成绩的阮青平都忘记了自己刚刚郁闷的事情。 众所周知,班主任的语气越平静,一会的暴风雨就越猛烈。 不能吧。 阮青平捻了捻手里的圆珠笔。 这次的数学试卷他依旧按照过去一年的惯例,前面的基础题做对一大半,后面的难题全部留白,估了个往日里中规中矩的分数。 可如果大家都没考好,那这分数可能就不是中规中矩的了。 何斌顿了足足一分钟,才接着说道: “怎么放个假回来,数学考到及格线的人还不到二分之一了?” 答题纸是按照顺序传的,此刻正巧发到了后排。 阮青平接过了前面陆萧递来的最后两张答题纸。 是他和夏湫的。 镌秀的字体铺满了答题纸,最左上角那鲜红的数字更是看得摄人心魄。 “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这次考试有难度,但是这张卷子依旧有人考了满分。” 此话一出,班上同学都有些躁动。 毕竟考试的难度人尽皆知,这么劲爆的消息明显点燃了大家的好奇心。 讲台上的何斌却点到为止,并没有说明满分是谁。 “等会我会让课代表把带解析的答案发下去,最后一节晚自习大家先照着答案自己订正,试卷我明天上课讲。” 而满分试卷此刻正平静地躺在阮青平手上。 答题纸侧边姓名那一栏工工整整的写了两个小字: 夏湫。 早在刚刚传试卷时就已经有同学看见了那张醒目的满分答题纸,前面的何斌刚走,绝大部分同学便开始频繁地往最后一排张望。 处于视线焦点处的人此刻端正地坐在位上,从旁边呆愣的阮青平手上扯了扯自己的答题纸。 “阮青平?” 听见他的声音,阮青平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松手放走了那张纸,然后看见了下面那张属于自己的答题卡。 一旁的夏湫也瞧见了那上面的分数——99分。 阮青平看见他手上的动作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上午考数学前两人的对话。 难怪当时夏湫听见自己的话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说什么“尽力就好”。 他抬手指了指夏湫试卷上的数字,“考得不错啊,和刚刚门外那个一样强。” 边说还边比了个大拇哥送给夏湫,尽管看起来还是毫无诚意。 “不如你强,我做的可没你快。” 阮青平闻言愣了一瞬,片刻后才回了句,“哦?你看走眼了吧,我都是跳着做的肯定比你快。” 夏湫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毫无波澜的表情,他还是有些猜不透这位新同桌的心思。 “是吗,可能吧。” 对话戛然而止。 阮青平低头翻了翻自己的答题纸,心里暗想这人的心思实在是太敏锐了。 眼下两人这样的表面关系恰到好处,再熟络一点恐怕都得惹麻烦。 他还是注意点为妙。 结果第二天早自习,阮青平就拿着语文书杵在教室后门外,和自己昨天才说过要少打交道的人面对面站在走廊两侧。 原因很简单。 这是二人语文古诗词默写全错的惩罚之一。 八班的语文老师好巧不巧正是高一给阮青平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位,所以另外一个惩罚是罚抄。 其实班上没写来的倒霉蛋不止他们两位,但坏就坏在这位语文老师认识自己高一班上的学生。 秉承着无知者无罪的道理,她放过了那些不清楚自己对于古诗词默写的要求抓得严格的初犯。 像阮青平这种自己高一教过的学生就没那么幸运了。 何况她也需要一个杀鸡儆猴的例子,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他。 于是阮青平椅子还没坐热,就被语文老师抓到了走廊,什么时候把默写要求背的文章背完才能回教室。 这种特殊的待遇显然是阮青平不想看见的,毕竟罚站可不是一般的招摇。 想尽早结束只能加快速度去背书。 结果站了还没一会,就看见自己的同桌也被逮了出来,安顿在了走廊的另一侧。 “正好,你俩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背,互相监督,任何一个没背完都不许回来!” 语文老师冷冷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回班上继续训人去了,两个拿着语文课本的人就这么被留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不是说新人有一次赦免权吗? 阮青平突然回想起昨天语文考试交卷时看见的白花花一片空白,直觉告诉他夏湫空着的题目恐怕不少。 难道这家伙也偏科? 想到这,阮青平悄悄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藏在语文书里划了几下,终于成功在班群的聊天记录里翻到了这次开学考的成绩表。 这玩意昨天放学后便被发到了班群里,只不过现在他才想起来。 没记错的话这次的卷子难度不低,哪怕是年级第一都只考了690,要知道平时一中的前几名起码都是超过七百分的水平。 而夏湫的总分不多不少刚好600,校排名126。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得是语文成绩——那一长串门门接近满分的单科成绩中唯一一个格格不入的数字。 49分的语文? 要是这么来看的话,他突然能理解语文老师把人揪出来背书的原因了,毕竟夏湫那卷子白得老师想给点同情分都无从下手。 偏科的学生不少,但是像夏湫这样偏成这个样子的确实少见。 “阮青平。” 对面的人突然出声,给偷摸玩手机的人吓一跳,手机都差点掉地上。 他把语文书举低了点,“干嘛,你背完了?” “你眼镜上反光了。” “?” 兄弟你还真在这当监工啊。 阮青平自知理亏,悻悻地把手机送回了口袋里,垂着头开始和语文书上的古诗词较劲。 他心里想着其他事,背这些东西的效率便更低了。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磕磕绊绊地背完了第一段。 然而还剩两大段没有背完,他绝望地放下了手里的语文书。 抬眸却看见站在对面的少年正合着眼,一只手拿着合上的语文书,嘴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默背哪一篇。 阳光从他身后斜照进了走廊内,堪堪停留在阮青平脚边,将走廊一分为二。 他站在那片阴影里,盯着光里的人发了呆。 直到夏湫眼睛微微睁开,他才别过头去,错开了两人差点对上的视线。 早自习刚下,两个人便被领进了语文老师的办公室验收成果。 语文老师名为林馨,年龄不到30,被学生们亲切地称为“馨姐”。 阮青平背得那叫一个艰辛,每次都卡在林馨觉得他压根没背来准备让他回炉重造的时候想起来了下一句。 以至于她在听见夏湫流畅的背诵声后心情大好,在了解到夏湫在国外呆的时候没咋上过语文课后,更是大手一挥便免了他的罚抄任务,顺带把阮青平的数目翻了个倍。 还没忘记教育阮青平,让他多学学人家的态度。 “所以阮青平同学,你又是因为什么一句诗也没写出来?” 阮青平觉得自己要是告诉林馨真相是自己玩了一天电脑的话,那罚抄的次数可能还会往上翻一倍。 “老师,我错了,下次肯定不会再犯了。” 原因自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反正不管怎么样,道歉就完了。 林馨见他不愿意说也没再追问,“行吧,既然你自己都这么说了,以后若是被我发现你哪一次考试在古诗词上面丢了一点点分的话,自己主动受罚哈。” 好记性果然不如烂笔头。 抄了整整一天的阮青平觉得自己已经到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东西的地步了。 好像依旧很凉[笑哭] 下周三之前会更到三万,这几天打算多更一点[橙心] 有榜上的话俺就努努力日更[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满分 第7章 搭档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一周一次的体育课。 一中的体育课按照不同的运动类型被分为了足球、篮球、排球、网球、羽毛球、乒乓球和游泳七大类。 由同学们自己按照兴趣爱好选课,一般是跨年级的五个班的同学一起上。 倒数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刚响,被各科试卷折磨了一天的同学们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飘到了操场上。 阳光却悄悄躲进了云层,一场秋雨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体育老师们还在纠结要不要取消这节体育课,操场上的同学们却已经自觉地跑进了一旁的大体育馆内。 一场意料之外的小雨显然不能困住向往自由的少年人 。 除了那些本就在室内场地上课的人,其余人都已经聚集到了一楼的室内篮球场上。 阮青平从没在意过自己上哪个类型的体育课,填意向表的时候也只写了个服从调剂。 今天才发现自己被调剂到了乒乓球。 体育老师发了球和球拍后便让他们先确定自己的练习搭档。 选乒乓球的一共有36个人,不多不少正好18组。 尽管大家来自五个不同的班,但总不至于出现哪个人落单的情况。 话说他们班分来乒乓球的都有些谁来着? 他抬眼扫视了一圈,人群里虽然有疑似自己班上同学的熟悉面孔,但问题是他不仅不熟悉,甚至连人家名字都不记得。 直到他发现了站在人群另一侧的夏湫。 他下意识搓了搓手心里橙黄色的乒乓球,悄悄把自己的身影往人群里藏了藏,确保那人看不见自己。 做完又觉得自己这个举动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有点自作多情。 毕竟刚刚站在夏湫身边搭讪的女生少说也有五六个,作为学校里新晋的风云人物,他自然是不会缺搭档的。 他还不如关心一下是哪个落单的倒霉蛋要和自己做搭档。 几分钟后,体育老师站在前面吹了集合哨。 “大家都找好了自己的搭档了吧,两个人一张球台,先对打磨合一下,让我看看你们都什么水平。” “哦对了,还有人没找到搭档的话就留在原地吧,等人走完了自己交流一下。” 话音刚落大家便两两散开了,阮青平站在原地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在心里打着腹稿,思考一会要怎么和余下的倒霉蛋进行友善的交流。 留在原地的人越来越少,阮青平看见夏湫也动了。 动了就代表有搭档。 他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是谁都无所谓,总之不是这人就行。 他扭头去看其他人,却迟迟没发现其他倒霉蛋的身影。 不对啊,怎么除了我全都动了? 难道有人请假了? 阮青平敏锐的发现有不少人正往自己身后的方向望去,心里顿时升起一种强烈且不祥的预感。 转身就看见夏湫正拎着球拍,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三米开外的距离静静看着自己。 又是那双眸子。 阮青平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好像魔怔了,他居然从中品出来了几分无辜?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倒霉蛋。 可惜他已经别无选择,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开口问道: “组个队吗?这位倒霉......同学。” 阮青平这会还没缓过来,差点把倒霉蛋这三个字当着人面给喊出来。 结果对面的人也没放过他。 “你抄古诗抄傻了?话都说不清楚了。” 阮青平佯装听不懂,却在心里把自己的嘴巴问候了八百遍,还没忘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任何波动: “嗯,对,你说的都对。所以夏湫同学,你是继续站着找我聊天,还是来找我搭档一起打球?” 三两句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那走吧。”夏湫回答他。 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着场馆角落里剩余的空球桌走去,分别停在了球台两侧。 阮青平抬手把球举到了正前方,冲着对面的人问道:“你先发球?” “随便。” 话音刚落,手里的乒乓球就被阮青平轻抛了出去,落在深蓝色的球桌上,“哒——哒”两声便蹦进了另外一只修长的手中。 夏湫拿的是个直拍,这会身体微微右侧着,缓缓放低了重心,左手托着球正置于右前方,这是一个很标准的正手平击发球的姿势。 这球发得很完美,阮青平一眼便看出来了夏湫的基础不错。 球在空中划了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了阮青平的左半区,发出了清脆的击打声。 阮青平右手握着横拍,手腕一转就想去接球,连小臂都不舍得多动一点,姿势看起来非常笨拙。 夏湫看着球撞在了拍子上,“啪——”一声直奔中间的球网飞去。 不出所料的下网了。 他平静的把视线从地上滚远了的球那挪到了阮青平脸上。 这人不仅没有丝毫尴尬神色,而且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哎呀,真是可惜了,多好一个球。” 夏湫这球发的确实好,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傻子球,只要有一点点基础的人都能轻松接到的那种。 除非阮青平是那种连基础都没有的小白。 “这次你来发。”夏湫也是个见招拆招的。 “行,”阮青平弯腰捡起了刚刚滚到脚边的球,信誓旦旦的接了话,“我这次肯定好好打。” 结果这回连球都没发过去,他又一拍子把球打在了网上。 可怜的乒乓球沿着台子中间的网线一路咕噜噜地转,又一次自由下坠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咚——咚”几声清脆的响。 只是这回却没人去捡球。 阮青平正被夏湫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一时之间他们俩都没有动。 其实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可阮青平就是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为了缓解这份尴尬,他讪讪地笑了一下:“抱歉哈,其实我......不咋会打。” 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阮青平率先错开了视线,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心虚什么。 自己的演技应该已经磨炼的挺好的了。 再者,自己上一次在学校里打乒乓球比赛恐怕都是初中的事情了。 江城又不是自己之前呆的那个小破县城,按理来说他想在一中撒这种谎基本不可能被人揭穿。 更别说是夏湫这位国外回来的小少爷。 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正在被这人审判一样。 难道他这都能看出来? 阮青平还没来得及去细想,倒是站在对面的审判长兀自收回了目光,语气淡淡的回他:“看出来了,下次球掉了自己捡。” 那怪异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面前的小少爷眨眼间便恢复了他原来清冷的样子。 “没问题。”阮青平答应得倒是爽快。 反正这球打的这么不连贯折磨的人又不是我,阮青平一开始心里是这么想的。 结果还没打一会儿,阮青平就后悔了。 因为站在对面的夏湫一改刚刚的温柔姿态,球也发得愈发刁钻,打过来的球要么加了旋转,要么落点诡异,要么速度极快。 有的球一撞上他的拍子就乱飞,还有的他甚至碰都没碰到,刚从桌上弹起来就直直地冲自己身后飞去了。 忙得他四处晃着身子追着球捡。 阮青平心里有苦说不出,他知道这球自己不能接,因为一旦接过去就会露馅。 谁叫他刚刚才大放厥词说了自己是个小白。 这下好了,他感觉自己摇身一变成了捡球的球童,对面则站着一台无情的发球机器。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居然能让这位平日里看起来家教极好而且很少生气的大帅哥这样对待。 阮青平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有不少人正在往这边悄悄张望。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最有说服力的原因:难道夏湫只是单纯想炫技? 好在这样的折磨并没有持续很久,夏湫只发了大概十轮就恢复了正常的攻势。 阮青平突然觉得小白也是可以慢慢进步的,于是两个人从一开始的一个来回都打不了慢慢发展到了勉强可以对打两三个来回。 体育课已经过半,其他运动项目的班级已经放了同学们去自由活动。 这会有不少同学涌进了乒乓球的场地,有来找同学玩的,也有来凑热闹看别人打球的。 尽管二人球桌的位置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却还是被不少人注意到了。 阮青平向来是个不怕丢人只怕麻烦的性格,就是可惜了夏湫这一手好球技。 两个人打来打去都是傻子球,毫无欣赏性可言。 毕竟没有实力相当的人做对手,所以夏湫就算有能力也无法大显身手,不然肯定还能再圈一波迷妹。 阮青平刚刚挥过去的球被人一拍子正手攻了回来,自己却因为分了神没接到,眼睁睁看着那球从拍子前面飞了过去,径直冲向了后面围观的人群里,砸到了其中一人肩头。 那人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球,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朝着阮青平的方向过来了。 “谢了,兄弟。” 阮青平这会有点心不在焉,并没有注意捡球的人是谁,还以为是哪个热心的男生,边道谢边伸手准备去接球。 手伸了半天才发现那人好像并没有给他的意思。 他听见热心同学开口说道,“不用谢……同学,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好耳熟的声音…… 他猛的回神,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长相——正是昨天机缘巧合有两面之缘的的沈大学霸,沈知闲。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沈知闲继续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介意让我来陪他打几局吗?” 沈知闲个子没阮青平高,微仰着头礼貌的发问,同为学霸级别的帅哥,表现得却非常平易近人。 还有这种好事? 那他可太不介意了。 站在另一边的夏湫听不见二人的谈话声,蹙着眉想来看看什么情况。 刚走近就看见阮青平把球拍一把塞进了沈知闲手上,走之前还没忘记丢下一句好话:“两位学霸一看就是乒乓球高手,你们加油好好打,正好我休息休息!” 然后一溜烟便从围观的人群里钻了出去。 只留下球桌旁边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沈知闲握着球拍朝夏湫笑了笑,问道:“这是你班上同学吗?看起来挺有意思的。” “嗯......你刚刚和他说什么了?” 夏湫淡淡扫了一眼阮青平离开的方向。 “没说啥吧。我刚刚站旁边看了有一会了,他很明显和你不是一个水平啊。我看你打这么憋屈,就寻思着来找你打一会儿,正好让你这位忙得到处捡球的同学也解放一下。话说咱俩都多久没有一起打过球了。” 沈知闲解释道。 不自然的神色在夏湫脸上一闪而过,默了片刻后才点头感慨道:“确实挺久了。” 阮青平成功逃脱后,便在乒乓球场馆门口挑了个没人的长椅坐了下来。 心里却莫名有些烦躁。 他把这自然而然地归咎于刚刚被一群人围观过的后遗症。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如果这一个学期的体育课都这么过的话,他阮青平恐怕也得以“夏大帅哥那不会打球的搭档”而出名。 角落处的球桌旁围观的人群明显变多了不少。 同样耀眼的两位少年站在一块总能发生些不一样的化学反应,也更容易激起同学们的好奇心。 从时不时爆发的惊呼声中不难猜到两位天之骄子打得肯定十分精彩。 好像曾几何时,他也当过人群里焦点一般的存在。 可如今的阮青平只想一个人坐在这里。 为了能够继续安稳的当一个小透明,他倒是想到了个好点子,比如去找这位沈知闲同学互换一下体育课的项目。 他默默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成功的可能性,觉得结论是百分百,毕竟这人看起来和夏湫关系很不错。 下课前几分钟,各项目老师吹了集合哨。 阮青平站在集合点,眯着眼看着不远处谈笑风生的两个人正朝这边走来。 那边的沈知闲也看见了他,走到他面前时把手里的球拍递了过来: “同学,多谢了哈,你的球拍。” 阮青平抬手接了过来,正准备开口询问换课的事情,就看见沈知闲亲昵地拍了拍夏湫的肩膀,笑得很是灿烂: “不错嘛小湫,今天这球打得可是酣畅淋漓啊,下次有机会再约。” “好,你小子进步也不小。”夏湫回答道,眉眼里还带着几分平日里少见的笑意。 晃得阮青平莫名其妙把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直到沈知闲走了,他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算了,找人换课也怪麻烦的,不如找个借口换个搭档来的快。 于是找这沈知闲换项目的念头顿时在心里烟消云散。 只留下了那久久没有消散的燥。 唉,又是因为没人看而怀疑自己是不是文丑的一天。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搭档 第8章 柠檬 这样的烦闷感一直跟着他回到了寝室,扰得人睡不着觉,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习惯性去刷套卷子。 理性思维总能让他短暂地忘记那些感性的情绪。 阮青平做完对了答案,结果发现错的题目都比平时多了好几道。 他觉得自己最近是有些懈怠了。 他从抽屉里翻出来了自己的错题本,把自己刚刚错的最后一道物理大题记在了空白的一面。 先在题干上圈圈画画了一些重要条件,然后重新扫了一眼自己第一次写的解题过程。 公式自然不会记错,计算也没有问题。 他垂眸思考了会,提笔在题目给的模型图上重新画了遍受力分析,这才找到了自己刚刚错误的原因,便用红笔记在了一旁,防止下次再犯。 这样的错题他一般会在未来一个星期稳固两到三遍,然后找一道相似的题型确保自己已经掌握。 这是他惯用的学习方法。 整理完这些已是深夜,他躺在床上闭着眼准备重新复盘一遍自己的错题。 其实这题他错的不该。 他习惯性地走进了题设条件里面的思维误区,毕竟出题人总喜欢在这种题目里设置障眼法。 让一道本该朴素的题目变得危险又复杂。 但类似的题目他并不是没有做过,甚至之前每一次他都做对了,可偏偏今天这次错了。 或许问题不仅在于那道题本身,还在于做题的人。 阮青平无力地叹了口气。 他总不至于一直做错吧。 第二天早自习,夏湫刚走到自己座位上,就看见身边的阮青平单手托着下巴支在桌上,顶着两个硕大的黑圆圈在那发呆。 神情看起来恹恹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讲台上的英语课代表刚布置了今早需要背诵的任务,是前天开学考的作文范文,三十分钟后会挑人抽查。 夏湫背完时,时间才刚刚过半,便拿出了纸笔准备先自己默写一遍。 这会阮青平已经把眼睛彻底闭上了,桌子上甚至连装模作样的英语试卷都没一张。 半睡半醒之间,他感觉好像有人用东西戳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肘。 阮青平意识还不太清醒,熬夜的后遗症让他整个人都感觉轻飘飘的。 他扭头环顾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老师的身影,于是迷茫地看向了把自己弄醒的人: “什么事?” 说话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嘶哑。 夏湫低着头,一边在纸上默写一边回他:“昨天古诗词还没抄够?” 还没弄清楚状况的阮青平闻言有些不解,皱着眉在脑海里思考。 又抄? 抄什么??? 他扫了一眼夏湫本子上写的英文单词,然后抬头看见了课代表写在黑板上的任务,终于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劲。 “草......”他低声骂了一句,连忙在抽屉里翻找自己的英语试卷。 夏湫的语气不慌不忙的在他耳边响起:“你还剩十五分钟。” 哦。 谢谢你提醒哦。 有惊无险,阮青平最终还是掐着点把作文背来了。 他背英语可比那些文言文啥的快得多。 可惜英语课代表并没有抽到他,倒是一旁的夏湫中奖了。 阮青平早上还在沾沾自喜,结果上午的英语课就被老师点起来当场背诵了全篇。 背完又明白了另外一个道理:做人不能高兴得太早。 一中虽然上课时间安排得紧凑,却还是在中午抠出来了四十分钟供同学们午休。 这会午睡结束的铃声响都响完了,却还是没能把累趴在桌上的人喊起来。 这觉不睡倒还好,一旦睡着了那便很难清醒了。 特别是对于阮青平这种熬了夜的人而言。 课间十分钟眨眨眼就过去了,阮青平强撑着精神把自己从桌子上支了起来。 这才发现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课,而八班的物理老师又是整个年级里出了名的“催眠师”。 这位“催眠师”讲课的语气又慢又淡,不仅没有丝毫起伏,还讲的是枯燥乏味的物理知识。 功效简直是堪比安眠药一般的存在。 有传闻说,曾经有一位领导在听这位老师的公开课时当着同学们的面睡了过去。 后来这位老师就定了规矩:凡是在课上被他抓到睡着了的人,即日起一个月的物理课全都得站着听,还必须上交一份当月的课程笔记。 于是八班同学们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来避免自己上课打瞌睡。 阮青平心想自己今天困成这个样子,八成是撑不住这节课了。 短短十分钟,度秒如年的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次黑板上的时钟。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际,一旁原本正襟危坐的夏湫却突然有了小动作,紧接着他便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嘶啦”声。 像是什么塑料袋被拆开发出的声音。 夏湫手里正捏着个橙色的小包装袋,飞快地把袋子里的糖放进了自己嘴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夏湫在上课时做除了听课和看手机以外的第三件事——居然是在偷吃零食? 多大人了居然还爱吃糖。 夏湫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发现阮青平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包装纸。 犹豫了片刻后,他伸手往抽屉的书包里探了探。 紧接着阮青平就看见那只白皙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掌心向上,一颗同样包装的糖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 “?” 两个人相看两生惑。 “你不要?” “给我的?” 几乎同时出了声。 夏湫翻过手来把糖放到了阮青平桌上,盯着黑板没再说话。 阮青平突然想起来他们俩第一次见面时夏湫也给自己递了东西,一块甜甜的巧克力。 “我不爱吃甜食。”阮青平盯着那颗糖悄声说。 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其实是很爱吃糖的,爱吃到了一种即使长了蛀牙也要背着父母偷偷吃的地步。 那会的他已经在读小学,又因为出色的成绩养出了个骄傲的性子,什么事都喜欢争着去表现自己,喜欢做大人口中成熟懂事又聪明的好孩子,因此也一直端着这么个包袱。 他妈妈便想了个法子治他,一本正经的和他说只有幼稚的小屁孩才爱吃甜食。 **岁的男孩正是臭屁的年龄,他那会最讨厌被人说成幼稚的小孩,便忍痛戒掉了这么个爱好,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 哪怕后来身边再也没有人限制自己,年幼的欢喜也早已随着曾经失去的那些东西一起湮没在了时间长河中。 以至于他自己都已经麻木,还以为自己是因为不爱吃这些东西才不吃。 尽管他说话的声音极小,但还是被夏湫听见了。 “这是薄荷糖,给你提神醒脑用的。不要就还我,别浪费粮食。”夏湫轻声说着,一边伸手去够桌子上的糖果。 结果却扑了个空,有人手比他更快。 他不得不扭过头来,眉毛微皱,眼神疑惑地盯着这只手的主人:“你不是不吃吗?” 短短这么几天的相处已经让阮青平这人把厚颜无耻这一技巧练得炉火纯青,不仅翻脸比翻书还快,还丝毫不觉得尴尬。 “有吗?你听错了吧,而且你这不薄荷糖嘛,又不甜,正好我需要提神。” 说完就当着夏湫的面儿拆开了手心里的糖塞进自己嘴里,一连串动作快得像个喜欢偷吃糖的惯犯。 “确实不甜。”夏湫说完,莫名提了提嘴角。 阮青平还没来得及细品这句话的含义,味蕾神经就已经先一步把答案传给了他的大脑中枢。 他眉头紧锁,被酸得眯起了眼,低头摊开了手心里的糖果包装袋,终于看清了上面印刷的两行黑色小字: “橘子味薄荷糖——酸到你掉牙”。 不开玩笑,阮青平觉得这糖自己若是再多吃几颗的话,牙齿可能真的会不保。 不是,谁吃薄荷糖不吃原味吃这种奇奇怪怪的味道啊?靠酸来提神吗? 见他中招,夏湫面上笑意更深,颇有一番幸灾乐祸的感觉。 摆明了是故意的。 阮青平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却敏锐地发现班里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滔滔不绝的讲课声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停止了。 夏湫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两个人缓缓把视线重新挪回了正前方的讲台上,结果和物理老师那凌厉的目光不期而遇。 物理老师见二人终于反应过来了,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说道: “看来班上有些同学的物理学得挺不错的嘛,都已经当着老师的面讲起话了。” 这一刻,阮青平仿佛看见了未来一个月的罚站生活正在向自己招手。 可谁知物理老师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今天的他像是忽然改了主意一样: “让你们罚站还是便宜你们了。这样吧,晚上自习我给你们两一人出一道题,只要你们在放学前做出来了我就不计较了。如果没做出来的话,这周作业额外加三张试卷,另外未来一个月上课自己自觉到前门站着去。听见没?” 老师们总是习惯对好学生多一点宽容,平日里物理成绩经常不到六十的阮青平知道自己这是沾了夏湫的光了。 “好的老师。” 见二人乖巧地应了,老师这才转过身去,继续讲刚刚被打断的内容。 不过阮青平的瞌睡却是彻底没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嘴里的橘子味薄荷糖起作用了,还是被刚刚这么一出给吓跑了。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交流。 上晚自习前,物理课代表带着两张A4纸走到了教室最后一排。 这会阮青平还不在位上。 于是他便将手里的纸递给了夏湫,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非常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也很是沉痛:“唉,老胡好像整了道竞赛压轴题,你们自求多福吧。” 夏湫礼貌道了谢,低头飞速扫了一眼两张A4纸上完全不一样的两道题。 第一道明显只是常规难度的考试压轴题。 至于另一道光是题干都快占了整面的二分之一。 两道题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难度…… 阮青平刚回到位上,就在桌子上看见了一张印了题目的A4纸和一张写满的草稿纸。 他细细看了几眼,发现草稿纸上写着的正是A4纸上题目的答案。 夏湫的字其实很好认。 看得他心里涌上来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 他斜着眼去观察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的夏湫,终究还是没忍住主动开了口: “哟,搭档,你这是什么意思,帮我开小灶吗?” 明天继续更一天[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等一个玄学[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柠檬 第9章 秘密 夏湫用眸子淡淡睨了他一眼,低声解释道:“老师给我们两的题型难度差不多,我顺手把你的也做了,毕竟是我坑你在先。” 这是把错全揽在自己头上了。 其实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爱面子的人,上课讲话被抓包各自都有责任。 那颗酸掉牙的糖也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就这A4纸上的题目难度,对阮青平平时考试展露出来的水平来说,确实是个难题。 但是让夏湫这种刚回国理综三门加起来都可以270往上走的人来做的话就不算难了。 他们班的物理老师是什么人? 那可是全年级物理出题组里公认的难题爱好者老胡。 阮青平反问他:“老胡能有这么好心?” “谁知道呢。” 夏湫这会头又低下去了,拧着眉在自己的草稿本上写写画画,好像在纠结什么东西一样。 明明语气里都隐约带着点烦,面上却还是在藏着事。 阮青平默了片刻,又问他: “既然这样的话,你干脆好人做到底吧,我昨天晚上做题刚好碰到个不会的,看答案都没看明白,不如你看了教教我?” 夏湫闻言心里有些疑惑,却还是点头答应了:“好。” 阮青平从书包里抓了本厚厚的资料出来,轻车熟路地翻到了某一面,然后才把书轻轻搁在了夏湫桌上,对他说道:“喏,红笔标的那道题,解析在后面,你慢慢看。” 这一套动作下来看得夏湫心里更是奇怪,但他还是低头去看了一眼书上的题目。 还没看完就伸手抵着书页看了一眼封面,然后猛然抬起头一脸愕然地看着阮青平,在讶然中沉默。 书的封面上赫然印着几个大字——《高中生物理竞赛习题精解》。 “你……早就知道了?” “嗯?你说什么?我知道啥了?我就是不知道这题怎么理解才问你的啊。” 一看就知道阮青平也是个装傻的老手了。 夏湫顿时闭了嘴,这人是铁了心要把刚刚上课时被自己骗的事情给讨回来,一时半会肯定不会说真话。 阮青平虽然嘴上不承认,做出来的事却已经出卖了真相——早在上晚自习前他就在去卫生间的路上碰见过一次物理课代表。 是他让人先把题目送回班上来的,自然也见过题目。 好巧不巧,这题正是他昨晚刚抄在错题本上的同类型题目。 夏湫也没再逼问,低着头继续看解析去了。 这题他从拿到手做到了刚刚,草稿纸都快写满两面了,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解题思路。 那运动物体的受力居然能被他算出来所求结果为0,又不是在太空里运动,牛顿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学霸对这种解不出的难题都有执念,一时沉迷于头脑风暴里,没再分心管身边的阮青平。 几分钟后夏湫才重新出声道:“你这解析上自己都做了每个步骤的批注,还需要我来教你?” 阮青平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回答道:“这批注又不是我写的,我反正看不懂。” “是吗,写得倒挺好的,就是我觉得这地方写得有点不对。”夏湫说完还把其中一处指给阮青平看。 阮青平凑过去看了一眼,深表赞同道:“……英雄所见略同啊,我就是这一步开始看不懂的,大学霸果然聪明,快教教我?” “我觉得到这里后不应该再考虑物体的加速度了……但是这样好像还是有点奇怪。” 夏湫拿着笔,指着题目给的运动过程示意图认真分析了一番,说到最后却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阮青平细细听完后发现这人是和自己进了一样的误区,便下意识伸手从眼前那人手里把笔抽了出来,在书页空白处重新画了一个示意图,一边解释道: “其实那图放底下有点蛊惑人心的意思,你要是自己重新画一个分析一下,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夏湫看了一眼阮青平手绘的图,顿时觉得自己茅塞顿开,刚刚怎么也想不明白的点终于找到了原因。 虽然旁边轻而易举指出问题所在的人,开学考的物理分数甚至还没到及格线。 阮青平把笔重新搁在了他桌子上,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好像又陷入了某种无声的对峙当中。 夏湫先动了,他从抽屉里扯出了被自己藏起来的另外一张A4纸,捡起笔在上面开始写解题步骤。 阮青平看了一会,收回了视线。 两个人心思各异,都知道彼此藏着太多秘密。 既然是秘密,不开口询问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好像还远远没有到那种可以坦诚相待的关系。 转眼便到了周六,开学第二个星期便这么拉下了帷幕。 阮青平看了一眼手机上刚发来的信息,是姜涛公司的人发来的,希望他升级一下上个星期发过去的系统。 这会学校已经放了假,高二这边教学楼不许留人,徐明昨天刚出差,他也不太方便独自一人去咨询室用电脑。 想了想决定去学校旁边的网吧将就一下。 周六网吧里人多,阮青平到的时候已经没有空包间,只好挑了个看起来相对偏僻的角落落座开了机。 四周全是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和打游戏破防的咒骂声,还有不少抽烟的家伙,惹得空气里乌烟瘴气的。 他最讨厌烟味,只好从包里翻了个口罩戴在脸上,然后把头戴式耳机挎在了自己耳边,随手点开了播放器,用音符隔绝了世界的嘈杂。 等他忙完才发现时间已经接近零点,早就过了寝室的门禁时间。 长时间的脑力活动很是消耗体力,阮青平点了点鼠标,确保电脑上的程序已经删除干净后才下了机。 在前台结账时却碰见了几位眼熟的家伙。 寸头正叼着烟站在前台旁边,和打工的妹子因为电脑的故障问题在扯皮。 阮青平不想节外生枝,扯了扯口罩,结完账便悄无声息地从这群人身边擦肩而过。 走出网吧后,他在路边找了个烧烤摊,随便点了些烤串准备填填肚子。 这会正是烧烤摊生意最火爆的时候,等餐的时间也久,阮青平坐在店里,等了大概十几分钟,麻烦却比烤串先一步找上门来。 空酒瓶子被人砸在地上,玻璃炸开的破碎声在黑夜里如同一声惊雷,顿时吸引了店里店外所有人的目光。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叫骂声。 在这种小巷子里的烧烤摊上,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少见,门口站了一群看热闹的人,阮青平却没有起身的兴致。 他在思考,如果这儿出了事,自己的烧烤还有没有机会吃到? “臭小子,看你这次还能往哪儿跑!” 男人的叫唤声划破黑夜,透过那片嘈杂声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阮青平正刷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滞。 门外,一群人正凶神恶煞地围作一团,死死地盯着站在巷内死角处的那个人。 叫唤的人正是刚刚在网吧里见过的寸头。 被围住的人背抵着墙,孤身而立,面色苍白如纸,眼神里却满是不屑,犀利地盯着前面的人出了声: “就算我跑不了又怎样,你敢动手吗?是想被我送进去再蹲几年么。” “动手?谁要动手了?你可别在这睁眼说瞎话,我们都几年不见了,小湫?我不过是想找你叙叙旧而已。大家伙儿该吃吃该喝喝,把警察找来多扫兴,你们说是吧?” 寸头一边说着,一边扫了一眼站在门口吃瓜的众人,眼里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人群里果然有人放下了刚举起的手机。 寸头见状更是得意,抬脚往少年那边凑近了些,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少年的面色看起来更白了。 他瞪了一眼寸头,冷笑道:“呵,你这走狗当的还真是尽心尽力。想见我,他配吗?” 他的语气里满是嫌恶, “还是说,你真觉得我会怕他?”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 原本被围在墙角的少年抬手便给眼前毫无防备的寸头的脸上结结实实来了一拳。 趁着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朝着面前人墙最薄弱的间隙处冲了出去。 寸头的反应最快,几步便跟在了他身后,伸手准备去拽人衣角,少年一脚踢倒了路边摆着的塑料椅子去拦他。 再回头却发现左后方已经有人死死扯住了自己的书包带,拽得他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那人刚用手攀上他的肩膀,就被他反手擒住了手腕,借力给人来了个利落的过肩摔。 只是一人终究难敌众手。 这边刚摔趴下一个,才不过耽搁了几秒的时间,另外几个便围了上来。 他扭头躲过了寸头挥舞过来的拳头,刚想踹人却踹不动,有人死死拽住了自己的小腿。 正是刚刚被他摔在地上的人。 他还没来得及挣脱,右边站着的人就趁机动了手,右肩膀实打实的挨了一下。 他被惯性带得向后趔趄了一步。 可比疼痛先一步到来的是大脑里久违的晕眩感。 寸头脸上刚被他给了一拳,这会正在气头上。 见他受了伤动作更凶,拳头偷了空隙,直朝他侧脸袭去。 夏湫直觉这一下自己恐怕是躲不掉了,生理反应让他下意识想闭眼。 想象里的疼痛感却迟迟没有出现。 一个遥远的声音在眼前那片黑暗中骤然响起: “草,夏湫你特么玩命呢?” 第10章 发烧 夏湫呼吸一滞,睁开眼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大脑里的眩晕感已经让他分不清眼前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的病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 阮青平动作很快,意识到不对时便一路在往这边飞奔,在寸头出手的那一刻赶到了夏湫身边,一脚踹开了地上扯着夏湫的那只手,伸手把人往自己身后拽了过去。 那一拳才扑了空。 寸头看清来人后气得脸色铁青,死死地瞪着二人,刚想破口大骂几句就被反应过来的夏湫一书包抡在了脸上,撞得鼻根火辣辣地疼。 这都什么坏习惯? 打架还喜欢放狠话,不知道反派总死于前摇太长吗? 等寸头再反应过来时,阮青平早已拽着夏湫扬长而去,一路拐进了转角里的黑暗。 “大哥,咱还追吗?”身后有小弟问道。 寸头恶狠狠地啐了一嘴,“追个头啊,你还真想进去蹲吗?一群人拦不住一个高中小屁孩,脸都要被你们丢完了。” 小弟们低头不语,心里直嘀咕大哥这话是不是在连带着他自己一起骂。 而他们的大哥这会也反应过来不对了,肿着半边脸给自己找补道:“走着瞧吧,那小子反正得意不了多久了!就算我治不了他,多的是人可以治!” 另一边。 阮青平正拽着人在错综复杂的羊肠小巷中一路七拐八拐,在确认身后没人追来时才放缓了脚步。 他松开了手心里的手腕,看了一眼身后低着头喘气的夏湫,语气里却染上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躁: “好学生放假不回家就喜欢往没人的巷子里钻是吧?那些人是什么货色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训斥的话在他看见夏湫毫无血色的脸后顿时哑了火。 他只好耐着性子开口问他:“哪里受伤了?” “谢谢你……我没什么事,你先走吧。”夏湫倒吸了口凉气,明明这会被脑子那根筋折磨得几乎都快站不住,说出来的话却习惯性的带着刺。 草。 阮青平在心里暗骂,觉得自己今天出门真是忘记看黄历了。 他本来就在警惕夏湫身上潜在的“麻烦”,结果次次撞上不说,还总是下意识出了手。 眼下既然夏湫自己都这么说了,他就更没必要留在这瞎掺和了。 阮青平声音有点冷:“家住哪,我叫车送你回去。” 回应他的却还是一片沉默。 就在他耐心耗尽,打算转身一走了之之时,倚在墙边的人却撑不住了,扶着墙顺势往一边倒了下去,被眼疾手快的阮青平一把扶住了肩膀。 “你!” 他刚想说点什么,手指却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布料感受到了惊人的体温。 意识到这人情况可能比想象中的更糟糕,他忙用另一只手探了探夏湫的额头,果不其然一片滚烫。 这还回什么家? 他搀着人到了路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把人塞上了后座才道:“师傅,去最近的医院。” 话音刚落就被人一把拽住了衣角。 “别......别去医院。” 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阮青平还没来得及多说点什么,人就已经皱着眉昏了过去。 前排的司机从后视镜里面望了两人一眼,“所以到底去哪?” “……” 阮青平盯着夏湫紧闭的双眼,另一只手却在死死地攥着手机,用力到骨节都泛起了白,垂死挣扎了片刻后才回道:“云锦小区。” 云锦小区是姜涛在S市的房产,自从阮青平来这上学便一直是两人在住。 直到姜涛出国阮青平选择住宿,这房子才又一次空了下来。 好在里面的东西都是齐全的,还保留着姜涛走之前的那副模样。 他看着躺在客房大床上昏睡的人,抿着唇陷入了沉思。 这会麻烦已经被他带回了自己家,他总不能放手不管任由这人把脑子烧坏吧。 只是…… 他自己属于那种一两年都不会感冒几次的人,所以脑子里关于“如何照顾发烧的病人”这样的生活常识只有三句话: 吃点药,睡一觉,多喝热水。 而且直觉告诉阮青平,夏湫现在的情况恐怕远远不只是受凉发烧了那么简单。 谁发烧会像他这样一直在打颤? 他可不敢病急乱投医。 说到医生……他还真认识一个,而且夏湫还是他未来小舅子呢? 周嘉予电话接得很快,说话的语气还带着诧异:“瓶子?这个点你们那边很晚了吧,有什么事?” “呃……我有个朋友,他的朋友这会发烧了昏迷不醒,你不学医的吗,他就让我来帮忙问问这会应该怎么办?” 阮青平说完就后悔了。 多么糟糕的开头,多么拙劣的谎言。 “……瓶子你知道我辅修的心理学吧?” 他当然知道,所以才觉得自己才是脑子烧坏的那个,居然当着半个心理医生的面撒这种一眼就能被人看穿的谎言。 周嘉予果然沉默了三秒,才用一种极其不确定的语气反问道: “瓶子你竟然交新朋友了? “呸,你朋友发烧了? “不是,你朋友的朋友发烧了?发烧了打电话给我有什么用?不严重的话就自己吃药啊,严重的话赶快送去医院检查病因啊。” 作为一名合格的心理医生,周嘉予一连改口三次,最终还是决定尊重一下阮青平的谎言。 “……我朋友拜托我来找你,是因为我这位朋友的朋友他的情况比较特殊,”这话绕得阮青平自己都嫌烦,心想反正周嘉予已经看穿了,后半句干脆也没再打哑谜, “啧,发烧的其实就是我朋友,但问题就出在他也得过你让我上次去查的那个男生的病。” 这地球上人口那么多,有一样的心理疾病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眼下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了太多。 周嘉予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出,语气里难得多了几分严肃:“哦……你是说抑郁症?” “另外一个。” “PTSD?你朋友刚刚又碰到了类似曾经经历过的创伤**件?” 阮青平听完无声地松了口气,周嘉予显然没有多想。 但那份资料里的病历上并没有写夏湫当年经历的创伤**件到底是什么,所以阮青平也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 “这我就不清楚了。”阮青平眯着眼,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的细节,夏湫在刚开始面对那群人的时候状态似乎还没有这么差,真正的转变是从寸头在他耳边悄声说的一句话开始的。 “从反应上来看,他更像是被别人某句话给刺激到了。而且他连医院都不想去,甚至还极度抗拒......回家?” 他对夏湫的经历终究还是知之甚少,除了这些也给不了周嘉予多余的描述。 周嘉予到底还是专业人士,从阮青平的三言两语当中也可以分析出不少有效的信息: “有可能是因为话里提到了某个曾经伤害过他的关键词,导致他的身体机能下意识陷入了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 “至于不想去医院也不想回家这个事,那就分很多种情况了,最差的一种可能……呃,先不说这个。 “至于发烧,你就按正常的流程先去解决,等到了明天看情况会不会好一些。如果一直没退烧的话,他就算再不愿意也得把人送到医院去,懂了吗?” “正常的流程是指什么?”阮青平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嘴,“吃药睡觉喝热水?” “……”周嘉予差点忘记这位爷从小到大都身体倍儿棒,哪里会知道怎么照顾病人,“等着,我打字告诉你。” 电话挂断后,阮青平便按照周嘉予发来的流程一步一步严格执行了起来。 忙上忙下忙了快半个小时,才把降温用的温毛巾敷在了人额头上,又从家里的药箱里翻出来了合适的退烧药和体温计。 好在中间夏湫醒了一小会,自己主动喝了几口温水,把退烧药吞了进去,成功解决了喂药这一大难题。 喝了药之后就一直蜷缩在被子里,眉头紧皱,似乎在被什么可怕的噩梦魇着,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而阮青平这会能做的似乎只剩下偶尔换换毛巾,然后实时监测体温直到确保他退烧这两件事情。 床头上摆着的盆子里的水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阮青平坐在床头边,抬手看了一眼体温计上刚刚显示出来的数字。 37.5°。 总算是回归了正常的温度。 捡回家的大麻烦终于解决,阮青平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一晚上也算是没有白忙活。 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熬到了凌晨三点多。 阮青平疲惫地垂着眸子,观察了一下床上躺着的人安静的睡颜。 明明已是深夜,他的耳边却一直回响着刚刚周嘉予分析的那番话,心里百感交集。 有些事情哪怕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要去好奇,不要去了解,可命运就喜欢捉弄人,还是把真相推到了他面前。 好在夏湫此刻仍然对这些事并不知情,所以他还是可以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继续冷眼旁观,去过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 可他真的做到了吗? 阮青平向来自诩理智,这会却突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几分不确定了。 昏黄的灯光打在那人白皙如雪的侧脸上,阮青平迟疑地伸出了手,抚平了夏湫额间最后一丝紧锁的眉。 又如同触了电一般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 真是疯了。 凉凉的,很安心。[裂开][裂开] 但是没关系,我还是会继续坚持的[青心][青心] 今天给我宝换了个新封面,感觉比之前那个好看多了,我要做一个努力日更的女人[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发烧 第11章 心事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爬进了房间里,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颤了颤,从眼前无边的黑暗里看见了一丝温暖的光。 夏湫这会意识刚刚回笼,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盯着眼前陌生的白色天花板发了会呆。 脑海里闪过的零星画面终于让他想起来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他刚想起身,右肩突然传来的阵阵疼痛感就让整个上半身都泄了劲。 房间里没看见别人,他这会嗓子又干得发紧,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好不容易才攒够了力气下了床。 夏湫赤着脚站在床边,发现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还冒着热气,这说明房子的主人不久前还来过。 温水入喉,他才觉得好受了不少。 于是一路向外面走去,与站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边的人撞了个正着。 阮青平放下了手里端着的紫砂锅,上下打量了一眼房间门口的夏湫,目光从少年敞开的领口上不动声色地掠了过去。 他看见一条亮眼的挂着玉坠的红绳正静静地躺在少年脖颈处,与白皙的锁骨相比产生了鲜明的色差对比。 “起来怎么不穿鞋?又觉得自己身体倍儿好了是吧。” 阮青平收回了视线,转身去另一边的碗柜里拿了碗筷,一边继续说道:“拖鞋在你床边,客房卫生间里面洗漱用品都是新的,你随便用。好了来吃饭。” 毕竟是个生病的客人,阮青平觉得自己还是得尽尽地主之谊。 好在客人还是个比较听话的,这会醒了病也好了,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模样。 十分钟后,两个人落座在餐桌前。 阮青平拿着汤勺从热气腾腾的紫砂锅里盛出来了一碗小米粥,递到了夏湫面前,对他说道:“加了一点点糖,不过你感冒没好,还是吃点清淡的吧。” 夏湫接过了碗并道了声谢:“谢谢你,还有昨天晚上的事。” “真想谢我以后就少惹点事吧。”阮青平没好气回他。 手里的粥温度刚刚好,看起来已经熬了有一会,闻起来很香,夏湫端着抿了一小口,没想到这粥看起来简简单单口感却很不错。 没忍住便又喝了几口才回了他的话:“班长说的果然没错。” “什么?”阮青平没听明白。 倒是夏湫面上带了笑:“开学第一天,陆萧就悄悄跑来和我说你可能性格比较孤僻,让我别在意。但当时站在旁边的慕以晴却出声反驳了他。” “哦……她说什么了?” 阮青平边说边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在了夏湫斜对面的位置上。 “她说你人其实很好。” 阮青平的动作明显愣了一瞬,随后又闷头继续喝粥,没再接他的话。 直到两个人吃完了饭,他才重新开了口:“她想多了,你也别信。那店里有监控,我只不过是怕麻烦变大才帮的你。万一出了事抓我过去问话,说不定还得道德绑架我,说我对同班同学都见死不救。” 他又一次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那上周巷子里那次呢?那里又没有监控。”夏湫起身帮他收拾桌上的碗筷。 阮青平接过了他手里的碗筷,径直走向了洗碗池,“哗啦啦”的水声随着他的声音一起响起,“看来昨晚脑子还没烧坏,一大早醒来就这么精神。” 这是拒绝回答了,夏湫也没再多问,低头去捣鼓手机去了。 阮青平收拾完碗筷,倒了杯温水搁在夏湫面前,还顺带着递过来了一板药片,“再吃一粒吧,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 夏湫无力反驳他,刚准备吃药,被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就猛然震了起来,屏幕也跟着亮了。 两人都下意识地去看它。 阮青平看清了来电显示上赫然显示的三个大字——“夏志明”。 可手机的主人似乎并没有接电话的打算,依旧慢条斯理地继续手上吃药的动作,然后微仰着头喝水。 阮青平沉默地站在他身边,俯视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因为吞咽而滚动的喉结。 打电话的人好像很有耐心。 那阵铃声长到阮青平都觉得似乎已经快到了结束的时候,夏湫才伸手按了接通。 “喂,爸?什么事?”夏湫把手机举到了耳边,说话的语气也没什么起伏。 听到这个称呼,阮青平眸光闪了闪,觉得自己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于是轻声走回了自己房间里。 几分钟后,紧闭的房门被敲响了,阮青平这才开了门。 夏湫站在门外,这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昨天的事谢谢你了,还有上次的事,下次放假有空请你吃饭。” “哦。”阮青平点头。 这人老是和自己道谢,干脆让他请自己吃个饭也好,这确实是朋友之间还人情的一种好方式。 “对了,虽然已经在努力避免了,没想到还是把你给扯进来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寸头那群人会来找你麻烦,一群吃软怕硬的家伙罢了。下次真出事了你直接报警就行,不用顾忌我。”夏湫继续说道。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怵他们。”阮青平以前呆的地方可比这儿乱多了,平时也没少打过架。 “那我走了,晚上学校见。” “嗯。” 入户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屋内难得的人烟气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冷清模样。 阮青平一个人回了房间,却突然收到了姜涛的来电。 “小瓶子,咋有空回云锦小区了?” “?” 阮青平下意识觉得来者不善,连忙出了门在客厅里四处望了一圈,手机那边的人轻轻嗤笑了一声,继续道:“别找了,我那微型摄像头藏得可好了!” 阮青平有些无语:“?您老人家没事装这种东西干嘛,家里又没人住。” “小瓶子这你就不懂了,就是因为没人住才需要装。我这破屋子里宝贝可不少,还是得自己时时看着才安心。” 阮青平知道这人什么性格,十句话里没一句是真的。 至于装摄像头,八成只是为了防止自己干什么傻事,毕竟自己这位姜叔的想象力实在是有点丰富。 “……小心我什么时候给你黑了。” “诶,你别说,我这套新的防火墙到现在好像还没被人破过,为师欢迎好徒儿来挑战哦~”语气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着调,“不过你放心,我还没这么变态,只看得见客厅和玄关而已,房间里都没有。” 听到这阮青平心里才松了口气,松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在紧张。 等会,他紧张什么? 姜涛哪壶不开提哪壶,下一秒就兴致冲冲地开了口:“对了小瓶子,刚刚走的男生是你班上新认识的朋友吗?” “……不是,”阮青平觉得头疼,随口忽悠道:“路边捡的。” 谁知姜涛语气更欠了:“啊?没想到小瓶子你还有这癖好。” “姜。涛。”阮青平麻木地念了人家大名。 “别,小瓶子,我错了,不逗你玩了。我这不是看你难得身边出现个同龄人,所以觉得好奇嘛,你看看你自己都多久没交朋友了……” 阮青平也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于是出声打断了他:“没,班上同学而已,算不上什么朋友。路上偶遇的,我怕人真出事了更麻烦才带回来照顾了一下。” “哦,这样啊。啧,我还以为你终于愿意听我说的话决定重新融入美好的校园生活了呢。”姜涛语气明显低沉了不少,正打算继续说点啥就被身边的人打断了。 阮青平听见了话筒里传来了姜涛那位雷厉风行的女秘书的声音,知道这大忙人这是又来工作了,干脆顺势道:“你工作多就忙去吧,正好我收拾一下回学校了。” 正准备挂断却听见姜涛突然语气正经的叮嘱了一句:“诶,平儿,徐明是我特意找来的,他在自己专业方面造诣蛮高的,你如果有心事的话可以和他谈谈。” “知道了。” 他总觉得姜涛有时候像个老妈子,比他亲妈操心的东西还多一点。不过吐槽归吐槽,阮青平也知道这些事的出发点到底是为了自己好。 至于徐明那里,他觉得还是糊弄一下得了,也方便人家去和姜涛交差。 于是下午阮青平刚到学校就直奔教学楼的咨询室里去了,这会徐明刚刚出差完,正巧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 “阮青平?来这用电脑了?” 阮青平摇了摇头,“今天不用,我是来找你的。姜叔可能怕我一个人在学校无聊,说可以找你聊天。” 干心理医生这行的都不简单,阮青平也不知道徐明对自己的事情了解多少,还是习惯性地打马虎眼。 徐明闻言笑了笑,“其实你不想聊也无所谓的,你姜叔给我的工作里面没说这是硬性要求。” 阮青平走进门的脚步一顿,顿时觉得自己上贼船了,很明显徐明也不是一般的聪明人。 这会他话已出口,想走也难。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没事,那你就当我怕你一个人在办公室无聊才来找你聊天的吧。” 反正他脸皮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行,那你想聊什么?”徐明见自己目的成功达成,便反客为主去问他。 “呃……呃……”阮青平压根没想过事情会变成由他来找话题,憋了半天才憋出了回答:“那就聊聊人什么情况下会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原则吧。” 刚说出来就意识到不对,他好像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憋出来了。 毕竟自己这几天好像一直在被这个问题困扰。 靠。 心理医生手段果然不少,这一招打得他措手不及。 还是没人看,但我要当一个顽强的女人,坚持日更[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心事 第12章 外套 阮青平从咨询室回到教室的时候,离上晚自习只剩了大概十分钟。 九月份的昼夜温差已经大了不少,这会月亮刚刚挂上树梢,教室里也没开空调,从窗边溜进来的晚风正吹得桌子上的书本哗哗作响。 早秋的风最是舒服,不冷不热,正好可以吹散白天那轮烈日残留在空气里的燥热,也吹散了同学们心里因为假期结束的丝丝烦闷。 按理来说,这个温度穿短袖是刚刚好的。 只有一个例外正套着秋季校服外套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阮青平发现这人整个脖子都缩进了高高拉起的衣领里。 冷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关窗户。 阮青平心中无语,坐下来之前却还是默默把最后一排的玻璃顺手给带上了。 要是他感冒的话早就请病假休息了,何苦跑来学校上这么两节晚自习,再者夏湫又不是住宿生。 看来这人是真的不喜欢回家。 这会自习还没开始,大部分同学都到齐了,班里闹哄哄的。教室门口突然飞窜进来了个高大的身影,顿时吸引了所有同学的注意力。 “特大消息!惊天大消息!体育部新鲜出炉的一手消息,谁想先听?”陆萧刚跑进来,边喘着气边嚷嚷着。 下面有同学捧哏道:“什么事啊萧子,跑这么急?” “小萧子,你不如先说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们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听。” “体育部管的事情能有什么好消息,运动会那不还早着嘛?” “快说吧萧子,你这搞得我心里慌慌的,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班里不少人这会都盯着前面的陆萧,听了这话还点了点头,对此深表赞同。 陆萧见状也不卖关子,只是面上换了副看上去万分沉痛的表情,“对不起,这对于家人们来说可能确实是个坏消息。按照一中的惯例,从今天开始,咱们高二全体学生下第一节晚自习后喜提课间跑操活动。” 底下顿时一片哀嚎声。 “啊——我不要跑步啊啊啊——” “我是高中生,我同意一中无偿归还我的课间休息时间。” “呜呜呜,我肚子已经准备痛了,下第一节自习就去厕所。” “报告体委,我鞋带已经在散的路上了。” …… 企图逃避跑操命运的各种借口层出不穷。可惜班上人还没来得及嚎久一点继续发泄一下就被制裁了。 上课铃刚响,班长慕以晴便抱着一摞试卷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了门口,看着教室前面还没来得及跑回座位的陆萧冷着声音开口道: “陆萧你又皮痒了?斌哥才说了最近高二教学楼这边巡查的领导多,你就在这挑起民愤企图造反呢?整个楼道里就我们班声音最大,生怕自己起义成功了是吧!” 班里顿时鸦雀无声,站在最前面的陆萧飞快地冲门口鞠了个接近直角的躬,嘴里念叨着:“错了错了,晴姐,下次保证不敢了。” 然后瞬移般回了自己的座位,速度快得阮青平啧啧称奇。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来看慕以晴的威慑力和班主任何斌有得一拼,难怪能胜任班长这种职位。 慕以晴上了讲台,把手里的卷子一边递给别人一边说道:“斌哥他开会去了还没回来,今天晚上第一节数学晚自习大家先做会试卷。对了,斌哥还说今晚第一次跑操有校领导检查,如果不是谁的手或者腿骨折了的话,他希望在操场准时见到我们每一个人。违者奖励三张数学试卷。” **裸的警告顿时枪毙了一大堆企图耍小聪明逃掉跑操的同学们。 毕竟没有人希望拿到这种美妙的奖励。 好在慕以晴并不是那种刻板的“传话机”风格班长,少女骨子里还带着几分叛逆,见威慑作用已经做足了便咧着嘴打趣道: “我觉得他这话夸张了点,如果有谁因为身体原因真的需要请假的话,给我个合适的理由就行,事先声明理由一眼假的我可不批,斌哥那边我也好交差。” 阮青平闻言看了一眼依然趴在桌上毫无动静的夏湫,难道睡着了? “夏湫?”他试探性唤了声。 “嗯?怎么了……”他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疲惫感。 想来感冒还是没有好全。 “你晚上吃了药没?” “嗯……”吃的还是早上临走时阮青平塞到他手里的那盒药。 阮青平继续提醒他道:“下课后有跑操,你记得找班长请个假。” “哦。”这下连单音节听起来都带着厚重的鼻音。 “算了你安心睡吧,我等会帮你说一声。”阮青平还是向病号妥协了,说完觉得自己叫醒他完全多此一举。 “好,谢了……” 夏湫这会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有点意识但依旧不算太清醒,感冒这事向来反反复复,最是折磨人。 他隐约听见下课铃响了之后阮青平在他旁边说:“班长,夏湫他感冒了,跑操得请个假。” 然后是慕以晴的声音:“啊,小湫怎么感冒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严不严重啊?不行的话干脆请个假回家去好好休息会吧。” “没事,他这会没发烧了,刚刚他吃了药,这会应该是药效上来了,趴着睡会应该会好一些。” “那行,让他好好休息吧。” 紧接着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班里的喧嚣声渐渐消失了,所有同学都已经下楼去了操场。 夏湫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朦胧中似乎听见了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假帮你请好了,你好好歇着吧。” 晚自习的大课间足足有半个小时,这下跑操便占去了二十分钟。 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夏湫也难得睡得格外安稳。 再醒来时同学们都已经跑完步从操场陆陆续续回来了,班上又渐渐恢复了刚刚的吵闹声, 他睁开眼微微抬了头,课桌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个纸杯,这会水还是温的。 直起身子时才发现背上多了一件披着的校服外套,难怪他刚刚开始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原来是阮青平衣服的味道。 阮青平回到座位上的时候,纸杯里的水已经空了,身边侧趴在桌上的人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甚至比早上还要好上几分。 他突然意识到夏湫回家后可能压根没有休息。 本来刚刚跑完步整个人就蒙在一层热浪中,这会班里人多空间小更是燥,有人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便打算过来开窗。 结果窗户前面坐了个守窗户的人。 “呃…呃…这位同学,”过来的男生盯着看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他的名字,本来还有点气势这会瞬间没了大半,“你不热吗,要不开点窗户透透风?” 阮青平看了他一眼,顶着额头上那层薄汗摇了摇头说:“不热。” 男生还想再劝几句,却被一旁突然出现的陆萧打了岔,“湫哥,我的好湫哥,你怎么突然感冒了?吃药了吗?现在还难受不?有需要随时喊我啊……” 语气那叫一个悲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哭丧。 他叽里咕噜了一大堆,才发现了身边尴尬站着的男生,便和他打招呼道:“诶?姚天宇,你傻站着干嘛,你也来慰问湫哥的?” 慰问你个头啊,姚天宇这会正尴尬,巴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结果陆萧偏是个没眼力见的。 姚天宇瞄了一眼趴着的夏湫,说道:“对不起啊湫哥,我不知道你生病了。”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这会教室确实挺闷的,你们开窗通风凉快一下吧。大不了我冷了再关上就行。”夏湫说完还没忘记瞟了一眼阮青平。 病号都亲自发话当老好人了,阮青平自然也懒得再当坏人,“行吧。” 然后抬手推开了一小半玻璃。 站在一边的陆萧和姚天宇面面相觑,两个人都在心里寻思着这和没开有什么区别? 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好歹确实是开了,聊胜于无嘛。 “哈哈,两位果然是善解人意的好同学哇,那湫哥你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陆萧总觉得这后面的磁场和自己不对付一样,站在这就觉得怪异,干脆胡诌了几句就麻利地跑了,一旁的姚天宇也紧随其后。 夏湫确实觉得自己这会精神多了,头也没那么晕了,便从包里翻了支笔出来歪着脑袋开始做第一节自习发下来的数学试卷。 虽然效率不高,但好歹可以理清思路慢慢做。 直到放学,夏湫才停了笔。阮青平早就已经收好了书包,单手挎在肩上正准备走,却被夏湫喊停了步子。 “阮青平,你外套不要了?” 夏湫把身上披着的衣服扯了下来,伸手递给了他。 “晚上外面风大。”阮青平垂眸看了一眼,“我又不冷。” 他这话回得前言不搭后语。 “行吧,那正好我带回家洗了再还你。”夏湫也没继续推脱,阮青平的衣服本来就比自己的大一码,穿在高瘦的少年身上也不显臃肿。 阮青平想说不用,毕竟自己平时没那么多讲究,何况大家都是男生。 但说出来的到底还是另外一番话:“我身体好着呢。倒是你,最好是乖乖回家去了。” 夏湫知道他意有所指,无奈地回他:“放心吧,明天肯定把衣服全须全尾地还给你。” “那再好不过了。” 他今晚还得出学校悄悄去一趟网吧,这回可不想又在哪个巷子里意外碰见这人了。 毕竟每一次都准没好事。 难道这世上真有这种吸引倒霉蛋的体质? 第13章 止损 再睁眼便到了开学第三周周一,由于考试而推迟的新学期第一次升旗仪式便定在了今天早自习前。 国旗台上的教导主任正在激情满满地为新学期致词,这几乎成了每个学期初的保留节目,翻来覆去说的都是这么几句话。 听得高二高三一群“老油条”们站在国旗广场上昏昏欲睡,唯一有精神一点的恐怕只剩下还没有饱经磨难的高一新生们。 今天天气又恰逢多云,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里,风吹得阮青平整个人凉飕飕的,连困意都消散了几分。 何斌从班级的队伍头走到了队伍尾,停在了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阮青平:“我不是让班长通知了吗,今天升旗有点冷,大家都穿了校服外套,怎么就你没穿?年轻气盛是吧。” 校服外套? 那哪儿是他不想穿,分明是他穿不到。 “斌哥,我校服外套今天没来学校。”阮青平如实回答。 何斌听了这话觉得好笑,他以为阮青平这是在和自己贫嘴呢,于是顺着他的话问他:“怎么?你校服外套长了脚自己会跑是吧。” 长没长脚不知道,跑倒是真跑了。 他心里还纳闷呢,昨天放学时还好端端的同桌今天怎么就请了假,难道是感冒又严重了? 但他这会心里面犯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把自己校服外套被夏湫带回家了这件事告诉何斌。 感觉这话听上去像热情好助的好学生在老师面前邀功一样。 好在何斌并没有刁难他的意思,见他不愿意多说以为他只是把衣服忘在寝室了,便顺口叮嘱道:“最近换季流感频发,你们这些年轻小伙子别不当回事,还是得多穿点衣服,别太对自己身体盲目自信了。你看,你同桌夏湫不就中招了。” 阮青平忙点头说是,生怕何斌在多问自己点什么。 没想到何斌的话便一语成谶,从那天起教室里咳嗽的声音便渐渐多了起来,不少人都已经戴上了口罩。 流感有多严重阮青平倒是没有切身体会过,但他知道自己身边的座位已经五天没有见到它的主人了。 周六早自习,最后一排的座位上依旧只有阮青平一人的身影。 尽管两个人平时话也不算多,但身边的位置是有人还是没人终究存在不小的差距。 按理来说眼下这种无人打扰的逍遥日子才是他此刻求之不得的平静生活,但这会望着身边空荡荡的座位,他却切切实实地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习惯”。 都说习惯的养成都需要时间作为参考的周期,有的人只需要短短三天,也有的人长达三个月。 要知道高一整整一年阮青平坐的都是单人座。 所以阮青平也不清楚自己是从何开始重新习惯了“同桌”这样的存在,或者是从这人会在上课铃响之后叫醒睡过头的他开始的,或者是从这人会在教导主任路过窗外时提醒玩手机的自己开始的,又或者是从那颗酸掉牙的柠檬糖开始。 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本来在刷视频的人不知何时点进了微信的消息界面,正望着聊天框里最下面一条两个星期前的消息发呆。 【Autumn】:晚安。 作为同桌,或者说更熟悉一点的关系,比如作为合格的体育课搭档,他或许可以去关心一下这人的病什么时候好。 或者问问他自己的校服什么时候能长腿跑回来也行。 阮青平心想。 他在对话框里反复输入删除,斟酌了半天用词,却还是迟迟没有按下绿色的发送按钮。 犹豫之际,他又一次想起来了那天咨询室里徐明和自己的那番谈话。 他清晰地记得徐明关于那个问题的回答:“阮青平,你真的觉得你现在认为的那些原则,是你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吗?” “或许不是吧,但是习惯总是能人为改变的,不是吗,徐医生?”那时的阮青平坐在徐明对面,看着窗外高大却四季常青的松树轻声反问他。 徐明的眼神极具穿透力,仿佛随时能看透人心一般。 片刻后,他将目光从阮青平脸上移向了窗外: “你之前的经历我也大概从姜涛口中了解过一二,在这种情况下选择通过做出改变来舒缓痛苦其实是一件好事,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站在医生的角度,我应该支持你祝你早日成功。但你应该也清楚这个过程有多艰难,所以作为你的朋友,我还是更建议你顺从本心,尽管与过去和解对你来说是一种更艰难的抉择。” 阮青平静静地听完,却没有说话。 徐明口中的过去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一根每次在他没忍住出手多管闲事之后便会冒出来的刺,几乎每个夜晚都会一下一下刺在他心里警告他,折磨他,反问他: 阮青平,你这次又想害死谁呢? 是啊,斯人已逝。 他阮青平最没有资格和过去和解。 其实在过去那一年里,他无意中也做了不少违背所谓原则的事情,只不过他做得很隐蔽,几乎不曾被人察觉。 次数一多他便学会了自我麻痹:学会给这些行为找一个合适的理由,然后一遍遍麻痹自己那些行为并不是因为习惯使然,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坚守自己新的人生原则。 他已经麻痹过自己很多次了,唯独出现了一个名为“夏湫”的例外。 这个例外出现得有点太频繁了。 可能是因为少年宛若当年的自己,带着那些耀眼的光芒却又因此浑身伤疤。 他想自己其实是因此才会一次次心软的吧。 心里那根刺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它不允许阮青平失控,所以不仅那些骨子里的习惯要改,这会也更不会允许阮青平拥有一个新的“习惯”。 聊天框里刚刚打好的字又一次被那根修长的手指删了干净。 这样复杂又煎熬的心理路程,他从周一反反复复想到了周五,可始终做不出决定。 他清楚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不管换没换位置都必须要狠下心来和这人划清界限,可他一直想不出来要怎么说出口。 拖到现在反而越来越不方便开口。 “阮青平?你在想什么呢。” 一道这会分明不该出现的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给了阮青平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他怎么都魔怔到这种出现幻觉的地步了? “在想怎么躲着你。” 漠然的话语还没经过脑子便已经轻声脱口而出。 时间仿佛被人拉长了一般。 可是这怎么会是幻觉? 等他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迟了,他抬头又一次撞上了那双深邃的眸子,他在里面看见了一种名为错愕的情绪,面上的表情也带着几分僵硬。 他刚在那双瞳孔中找到自己的倒影,夏湫就已经错开了视线,语气听上去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不必这么麻烦,你直接装不认识我就行。” 阮青平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嘴里却哑了声。 心里花了整整五天时间才给自己砌好的铜墙铁壁在这一刻因为这人的一句话便轰然坍塌。 他隐隐约约意识到空着的或许从来都不是自己身边那个座位。 可夏湫并没有给他多余思考的时间,他一言不发地把桌上的书和试卷全部塞进了抽屉,一个人搬起了课桌往教室右边后门的方向走去。 动静不小,几乎吸引了全班人探究的目光。 姚天宇本来是一组的最后一排,这会摇身一变成了倒数第二排。 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多出来的那张桌子,又望了一眼教室最左边——这张桌子几分钟前呆着的位置。 “?” 他和坐在那位置前面的陆萧隔空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彼此的迷茫和不知所措。 夏湫又折回去搬剩下的东西了。 慕以晴这会也光速移动到了最后一排,给陆萧飞速使了个眼色,把人扯远了点小声问他:“萧子,这什么情况?” “我咋知道?” 两个人同为班委,早在开学初就在何斌那接过了“多照顾一下国外来的转学生”这一指令。 陆萧本来还说阮青平肯定是个难相处的,结果几个星期下来两人看起来关系并没有很僵。怎么这会突然爆发了? “他俩之前关系不挺好的吗?”一旁目睹全程的程希问道。 “啧,萧子,咱还是先别纠结这个问题了,你快去看看。我总觉得那边好像要打起来了。”慕以晴的目光正时刻关注着那边的正面战场。 陆萧自然也发现了:“不是,晴姐,那边修罗场啊,我这种小啰啰去了不是送死吗?” 修罗场上,夏湫刚想把椅子也搬走,就被阮青平一手摁在了地上,发出了“哐”的一声闷响。 “干嘛?” 夏湫疑惑地看了阮青平一眼。 阮青平没说话,手却没有丝毫要挪开的意思。他这会很是心烦,自己也理不清楚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这几乎是他下意识的举动。 夏湫转身又走了,再过来时提了个手提袋,放在了阮青平桌上。 阮青平听见他叹了口气,小声说:“阮青平,我从来没有主动求你帮我。” “如果你为此感到困扰,我会尽量远离你的。” 摁着的椅子被人用巧劲儿从侧边抽走了,他的手里突然落了空。 坐在原地的人听见有一道声音在耳边蛊惑自己: 阮青平,主动招惹的人是你。 感到困扰的人也是你。 逃避问题的人还是你。 他这么做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 阮青平垂着眸子,收回了那只什么也没抓住的手。 这样也好,对谁都好。 很好,我们平哥马上就要开始自我攻略然后追妻火葬场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止损 第14章 不合 “你们两个,谁来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何斌坐在办公椅上,抬头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阮青平和夏湫。 明明他的工位前面只有不到一米长的一片空地,这两个人却硬是站出来了中间横跨着一个东非大裂谷的感觉。 除了管教成绩不好的问题学生之外,当高中班主任的平时最怕遇见的恐怕就是眼下这种事。 何斌向来提倡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对于二人之间突如其来的矛盾自然要尽量劝说化解一番。 他记得早在开学时阮青平就表露出了想换位置的倾向,他起初怀疑过动机,但经过几个星期的观察之后发现这同桌二人相处似乎还算融洽,便没有继续多关注。 怎么今天突然就爆发了?而且夏湫不是才刚回学校吗? 何斌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东非大裂谷左边的人正抬头望着窗外装聋子,右边的人则低头望着地板装哑巴,反正就是没有人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都不愿意说是吧,夏湫你擅自换位置这个事可没经过我同意,不给我个合理的理由的话就自己搬回去。” 他觉得自己班主任的威严还是得端着的。 夏湫率先开了口:“斌哥,其实真没那么严重。我身体有点差您是知道的,最近感冒也才刚好,觉得靠窗坐有点冷才换到了这边。” 何斌闻言狐疑地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阮青平:“是这样吗,阮青平同学?” “......嗯。”阮青平附和都附和得心不在焉。 尽管这借口找的实在是烂,但眼下也比把两个人心里那点小九九戳破强。 “既然这样的话,那阮青平你也搬到后门那边吧,反正都是最后一排,你也正好过去做个伴。” 说完还不慌不忙地抓着自己的老干部大水缸子放在嘴边抿了一口,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倒是把站在大裂谷两端的人吓得虎躯一震。 何斌仅用了一句话就轻而易举的戳穿了二人的谎言。 阮青平半真半假地解释道:“呵呵...斌哥,还是实话和您说吧,我们俩确实不太适合当同桌,除此之外真的没什么大矛盾。” 矛盾确实没有,秘密倒是一大堆,至于真正的原因自然就更不可言说了。 见阮青平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何斌也知道有的人之间确实性格上合不来,自然也没做什么强人所难的事情,只是叮嘱二人:“同学之间还是要相亲相爱和和气气的才好。” 然后便把二人放回了教室。 正值午饭时间,按理来说这会人最多的地方应该是食堂才对,结果现在驻足在八班后门门口的人却不少。 其实今天上午路过八班的人就已经明显变多了,绝大部分人都在路过窗户时扭头往里面瞄,目标极其明确,目的也不言而喻。 “快看那边,高二和高三的两个校草又同框了。” “听说八班那个新来的校草好像被同桌欺负了,闹得好像蛮凶的。沈知闲学长这是来关心好朋友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同学就在八班,听说那个人都砸椅子了,差点大打出手呢!” “啊?难怪要搬座位到这边,孤零零一个人坐最后一排,看起来好可怜,还好还有温柔的沈大学霸安慰他呜呜呜。” “卧槽,他同桌谁啊这么猛?没听说过有这么号人物啊。” “不知道,我也没听说过。” ...... 沈知闲这会正站在门口,听见身边人群的谈话声,挑着眉低声问站在对面的夏湫:“这什么情况?上次体育课陪你打球的那个?” 夏湫低头翻着手里的物理笔记本,“嗯,就换了个位置而已。” 语气平常得仿佛置身事外一样。 “啊,所以真砸椅子了?” 夏湫闻言无奈地白了一眼沈知闲,“你是来送笔记的,还是借机来问八卦的?这些人传八卦最喜欢添油加醋,你居然也信。” “哦......其实我来找你还真有其他的事,而且还和这位有关。”沈知闲心里其实疑惑颇多,顿了几秒才继续道:“呃,他今天课间主动来我班上找了我,只是我当时去办公室了没碰上,然后他就托人给我留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想和我互换体育课的项目。我和他又不熟,一听就知道八成和你有关,所以过来问问你怎么看?” 夏湫翻页的动作不自觉停了下来,“和我没啥关系,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决定就行,不用管我。” 说完翻手把笔记本合了起来,攥在手里轻轻拍了一下沈知闲的肩膀:“笔记本谢了哈。” 然后便大步流星走回了教室。 留下沈知闲一个人独自在门外风中凌乱。 这人说的是人话吗,这是他的事情吗? 他觉得自己分明是被无辜卷入二人纷争之间的可怜人好吗? 早知道如此,他那天就是手再痒也不会站出来说要陪夏湫打几把球这种话了。 为了好兄弟的人身安全,沈知闲最后还是答应了阮青平的要求。 他觉得那些传言总不能是空穴来风,眼下二人确实是换了位置,阮青平又在这个时间点找了上来,他也只能大胆猜测二人关系确实不和。 何况夏湫又是个心思极其深沉的,真看不惯谁恐怕也能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万一真吃亏了咋办? 于是周二那节体育课,阮青平成功地换去了沈知闲原来的运动项目的班级——篮球班。 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突兀地出现在篮球场上,顿时吸引了整个班的同学们好奇的目光。 阮青平装看不见,但偏偏其中有一道目光极具存在感,盯得他浑身不舒服。 他不自主地往那边找了过去,看见了这道视线的主人。 一个他见过但是又互相不认识的人——付子浩,食堂插队那群体育生的老大。 他也终于明白了这道目光为什么那么与众不同,别人是因为好奇才盯着他。 可这人似乎是带着点怨气?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何时招惹过这位校霸。 好在这节课还是顺顺利利地上完了,付子浩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意图,碰上他也表现得和没事人一样。 只是在阮青平从乒乓球变到了篮球班这件事情上,同学们之间又传出来了好几个版本,基本属于是把二人关系不合的消息给做实了。 阮青平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后是因为这么个事出名的。 不过这种同学之间的纠纷都是小事,只要他们俩后面不再闹出来什么其他事情,热度过不了多久便会消失。 阮青平一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一边慢悠悠晃回了教室,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这几天晚上都没能睡个好觉,本来想着来教室补觉。 结果不知道最近学校领导又抽了什么风,非要把教学楼后面那块绿化带重新美化一番,一到下课时间便能听见窗外除草机“轰隆隆”的工作声。 到今天已经整整持续了三天,草终于除完了,又开始对绿化带里面那几棵小树动手了。 靠窗坐的同学这几天也都深受噪音的凌辱,几乎都在关心改造的进度。 “不是吧,底下草不是都除干净了吗?这下又想搞什么幺蛾子?”这是陆萧的声音。 有了解情况的同学回答道:“好像是那两颗树种的太密了,领导想从中间通一条鹅卵石道,所以只能把其中一棵挪开了。” “啊?我记得那两棵是白玉兰吧,早春的时候开花可好看了,好像还是我们学校公认的表白圣地呢,真可惜啊,我还没来得及去呢。”是一个叫不上名的男生。 “咋,你有想表白的人了?”陆萧闻言立马打趣道。 阮青平闻言撑着脑袋从窗户往楼下望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坑。 坑旁边留下的那棵树上脸叶子都已经掉秃了不少,这会独自矗立在那儿,看上去有几分萧瑟凄凉之感。 他突然发现自己最近还怪多愁善感的。 平时做语文题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强的共情能力? “阮青平?” 神游的思绪被这道声音拉了回来,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慕以晴。 “什么事,班长?” “嗯...是这样的,咱们班值日表是按之前座位表排的,你知道吧。所以,”慕以晴边说边在观察他的神情,“所以今天晚上轮到你和夏湫同学做值日了,你......别忘记了哈。” “。” 他就知道只要还同在一个班,有些事情是他怎么躲也躲不掉的。 “好,我知道了。” 眼下总不能去为难慕以晴一个女生,毕竟人家也只是在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太好了,陆萧和程希同学也是和你们一组的,你不用担心尴尬。你放心,等这次值日轮完我就换值日表!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出现第二次!” 阮青平点了点头,不就一次值日吗,扫个地擦个黑板而已,能出多大幺蛾子? 于是下晚自习后,四个人都自觉留到了最后。 陆萧作为表率,率先出口打破了沉默:“家人们这活也不多,咱们分工速速搞定,早点解放哈。” 另外三人点头表示没意见。 “程希,你和湫哥先打扫教室吧,我和平哥先去卫生间打水,回来拖个地再抹一遍讲台和黑板咱们就关灯锁门回家!” 结果话音刚落教室里的灯就灭了,四人眼前皆是一黑。 他们的位置站的很分散,陆萧记得程希的身后好像就是电灯开关。 虽然早在下自习前他就叮嘱过程希要想办法接自己的话,不要让气氛落入一个尴尬的地步,但是谁让他这么硬核地接了? “啧,老程啊,我说的是做完值日再关灯,你就算着急回家也不能这么急啊,还不快把灯打开?” “啊?萧子你在说什么,我一直在原地站着呢,动都没动啊。”程希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 陆萧这会也觉得不对了,“草,这么点儿背的,难道学校停电了?这乌漆嘛黑的还做个屁的值日,回家吧回家吧,明天和晴姐说一声就是了。” 程希问他:“你收拾书包了?” “不是吧,你们好学生放学后还要学习的吗?反正看不见,正好找借口不收了,今天晚上回去好好休息呗。” 两个人摸黑聊了老半天,突然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劲,这里不是站了四个人吗?怎么就他们俩在说话。 程希平时恐怖片看得不少,说起话来也带着点恐吓人的意味:“你有没有觉得好像少了点声音?” 听得陆萧莫名起了一手鸡皮疙瘩,好在他坚信世上没有鬼神之说,大着胆子开了口:“平哥?湫哥?你们俩咋不说话?装高冷啊?” 然而回应二人的只有一阵轻微的呼吸声和自己越来越大的心跳声。 嗯,咱平哥没谈过恋爱,这会还没开窍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不合 第15章 孤身 陆萧觉得自己的心这会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身处在这种漆黑的环境里本来就容易让人不安。 眼下居然还真有这种怪事发生?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二十四字社会核心主义价值观给自己打气,准备摸黑朝着记忆里二位哥站着的位置挪过去探个究竟。 脚步刚动却听见黑暗里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声音。 下一秒,他就看见一张惨白的脸凭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觉得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般,喉咙里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也往后踉跄了几步。 要不是站在一旁的程希眼疾手快把人扶了一下,他这会恐怕已经摔了。 阮青平正举着手机看他,屏幕发出的幽光照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显然给一旁才回过神来的陆萧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我草,平哥,你他妈咋都不吱个声啊,差点把小爷我给吓死了。” 看得出来确实吓得不轻,脏话都连着往外冒了好几个。 阮青平没急着说话,只是默默地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彻底照亮了这方小空间后才解释道:“抱歉,刚刚摸黑拿手机去了。” 陆萧听了更惊讶了,“啊?平哥你属猫的啊,走路都不带声吗?” 程希闻言也附和道:“我也没听见啊。” 他们站着的地方离阮青平的座位可不近。 陆萧又扭头去看一旁一言不发的夏湫,结果发现这人脸色似乎比刚刚被吓到的自己还要白上几分,“湫哥,你没事吧?” “没事。”夏湫摇了摇头。 站在一旁的程希这会却品出来了几分奇怪的点,话说停电前这两个人站的距离有这么近吗? 陆萧是个心大的,这会眼前有了亮,说话底气都足了不少:“啧,瞧我这记性,还是平哥你脑子好使,我都快忘记自己书包里还藏着部手机了。” 见陆萧这会也已经折回位置上开了手电筒,阮青平才抓着书包往教室门外走了过去:“行了,收拾收拾赶快回去吧,再慢点楼管阿姨一会就来锁门了,到时候一个都走不掉了。” 经过后门时,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座位上的夏湫,看起来面色已经好了不少。 啧,都是不认识的人了,还关心他干嘛? 阮青平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已经算得上是仁义尽致了。 明明夏湫才是陆萧和程希口中那个属猫的人。 其实灯刚灭了没一会儿,阮青平就已经意识到可能是停电了,正准备提醒一下众人其实还有手机可以用,小臂就被一只带着寒意的手给抓住了。 他下意识屏息,没来得及说的话也全咽回了肚子里。 陆萧和程希二人滔滔不绝的谈话声还回荡在身边那片黑暗里,抓着自己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可他明明记得两个人的位置隔了个东非大裂谷那么远。 偏偏人的感官会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会变得极为敏感。 夏湫的手在抖。 他怕黑? 和他的病有关吗? 阮青平脑子似乎有点宕机了。 陆萧明明正在叫二人的名字,可他们俩默契地谁也没出声。 再然后,陆萧便挪着步子往这边探了过来,小臂上的手这才骤然收了回去。 那人抓着自己的手明明凉得刺人,可阮青平却觉得他刚刚碰到的那块皮肤上的温度好像更高了。 他终于记起来了自己刚刚被打断的事情。 解除封印的手又重新动了起来,从外套口袋里把手机拿到了面前。 刚摁下电源键就迎面撞上了陆萧那副见了鬼的表情,他只好随口忽悠着陆萧,一边用余光去瞥站在一旁的陌生人。 一见他还能装得和没事人一样,看起来并没有上次巷子里那么严重。 男生多半都是要面子的,更何况是夏湫这种性格的。 得过PTSD的人在这种情况下的行为多半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但夏湫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在被陆萧发现之前提前把手抽走。 其实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种时候夏湫也没忘记自己白天说过的话。 阮清平今天心里烦了一天,觉得夏湫这人也果断得可怕。 可这事情说到底是自己的问题,那句没过脑的话听起来不仅莫名其妙还杀伤力不小,害得人家刚到校就主动换了位置。 明明几天前他们俩还是关系不错的同桌,他甚至是人家刚回国第一个接触到的同龄人。 正常人都巴不得和夏湫这样的学霸交好关系,哪儿有人会像他一样上赶着要躲着人家,还尽做些言行不一的举动。 阮青平宁愿狠狠心让夏湫去相信陆萧的话,相信他阮青平从来不是什么值得交朋友的好人,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僻的怪人。 他边在心里琢磨,边出了教学楼。 这个点教学楼里的学生们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身后那阵如影随形的脚步声便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地清晰。 校门和宿舍楼的方向是相反的,四个人中间只有阮青平是住宿生。 他沿着那片绿化带往宿舍楼的方向走了几步,身后的人便执着地跟了几步,一路跟到了阮青平白天坐在楼上看见的那棵白玉兰树旁。 直到阮青平又一次看见了那棵孤零零的树右侧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坑。 他顿在原地,整个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脚步声跟着他一起停了下来。 阮青平并没有回头,但他知道身后的人在等他先开口。 于是他开口打破了沉寂:“都陌生人了,还跟着我干嘛?” 身后的陌生人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张口就反问他:“阮青平,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到底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他自己都说不清这些为什么。 更何况他阮青平还想知道那些发生在夏湫身上的困扰了自己多日的“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在乒乓球课上选我做搭档? 为什么要主动瞒着那道物理题骗我? 为什么那节课上要用那么凌厉的发球来试探我? 为什么压根不惊讶我解得出那道物理竞赛题? 可他不可能问出口。 他和他都有自己的秘密。 也正因如此他心里才更加觉得烦闷,毕竟是他自己一次次出手相助才给了夏湫这种朋友般的错觉,结果现在他又亲手把这段关系给揉碎了。 这对一个心理受过创伤的人来说好像未免有些太残忍。 所以他必须彻底断绝这种还没过深的关系,自然也不能再给夏湫任何希望。 “夏湫,我只是在帮自己减少麻烦而已。” 阮青平听见自己漠然的语气随着风声响起。 这才是他现在应该说出口的话。 “行,我知道了。” 阮青平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他明明看不见身后这人面上的神情,却还是从这短短五个字中想象出了夏湫那双黯然的眸子。 道路旁昏黄的路灯打在他身上,他在那片孤寂中低着头一个人站了很久,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已经彻底消失在尽头。 他回头望去,身后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那棵孤零零的小树。 原来他在楼上看见的居然是自己。 --- 九月的最后一天本该是星期天,但这会因为即将迎来的国庆长假被教育局调休成了上课时间,上的还是星期五的课。 这是全理八班整个班的同学们最不想面对的一天课程表——上午化学物理,下午生物数学。 放眼望去整整八节课居然一节水课都没有安排,哪怕是语文或者英语这样稍微轻松一点的课都没有,全是高强度理科课程。 恰逢窗外昏暗的阴雨天,搭配这样的课程放在以往来看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助眠方案。 但今天却是一个例外,绝大部分同学都在兴奋地等待国庆长假开启的倒计时,一到课间时间便四处乱窜打听朋友们国庆假期的去向,一改往日死气沉沉的景象。 阮青平戴着耳塞趴在桌子上都能听见前面人堆里传来的谈话声。 “晴姐,没记错的话下周二是你生日吧,想好去哪办了没?” 慕以晴还没回答,就被一旁路过的陆萧给插了话:“什么?晴姐你后天过生日啊!” “对啊,怎么了小萧子,我们姐妹聚会你也想来凑热闹吗?” “我靠,瞧你这话说的,咱班长大人平日里在班上那叫一个鞠躬尽瘁,在斌哥面前替咱们谋的福利可不少,这过生日不得去捧个场嘛!” 陆萧在男生堆里混得好,此话一出便得到了班上不少男生的赞成声。 “就是啊,咱晴姐过生日不得有点排面嘛。” “老程,我记得你家不就是开KTV的吗,正好我们去你那给晴姐过生日,当个班级聚会也行啊!” 慕以晴这会才开了口:“得了吧陆萧,我看你就是怕放假被你爸妈管着出不了门而已,可别在这拿我生日当幌子!不过你这提议我没意见,大家伙有空的都可以来,我到时候把时间地点发班群里吧。” 程希也应声道:“嗯,我和我爸说一声就行,不过作为学委,我还是得提醒你们一嘴,假期回来后可是要月考的哦。” 陆萧反驳的话语紧跟着就响了起来:“老程你脑子里一天天咋就知道学习,都放假了,及时行乐懂不懂?考试什么的能不能收假了再去烦。” “就是就是,萧子说得对,咱们这一个月已经够累的了,该放松放松!” “诶,湫哥呢,湫哥你有空没,一块来玩啊。” 还没听见那人的回答,阮青平就已经伸手把耳朵里的耳塞换成了蓝牙耳机,铺天盖地的音乐声成功把他与身边的热闹隔绝开来。 刚准备闭眼享受会来之不易的安宁就被人轻轻敲了敲桌子,他心里下意识地一紧,抬眼看见的却不是那位陌生人。 而是一群不速之客。 陆萧带着一群人正热热闹闹地站在他身边:“平哥,有空没,周二一起来玩啊!” 不对吧…… 这为什么还有他的事情? 求收藏[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孤身 第16章 预感 一群人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阮青平右手边,睁着眼睛满含期待地望着他,颇有一种不听到回答就不罢休的气势。 阮青平上高中之后还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的阵仗,更别说这些人里面甚至有不少人从来没和自己说过话。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他才是这场聚会必须到场的那个主角呢。 阮青平喉结滚了滚,摇着头无情拒绝道:“不去。” “啊?平哥,聚会这种东西都是人越多越热闹的,你真的不想来玩吗?”陆萧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我下周二有事。” 阮青平知道自己必须得编个合理的借口才能打消这人不切实际的想法。 只是想不明白陆萧今天是抽了什么风,不管怎么看他们俩似乎都没有熟悉到可以约出去唱歌的地步,总不能一起值过日在他眼里便已经称得上是好朋友了吧。 他好不容易躲开了夏湫那个麻烦,眼下清净日子还没过几天呢,他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想不开。 “那好吧......”陆萧的语气听上去很是惋惜。 就在阮青平觉得这群人会无功而返之时,却突然听见程希在一旁主动开口道:“平哥,那你下周三有空吗?” “?” 他惊讶地扫了一眼面上挂着淡淡笑容的程希,不是,他平时怎么没看出来这人也和陆萧一样是个热心肠的性子? “唉,实在是抱歉啊大家伙,其实我这一整个国庆假期都已经有安排了。”为了防止再多答一次,阮青平索性找了个一劳永逸的答案。 一旁的慕以晴听了后若有所思地发问道:“啊,平哥你一整个假期都有事啊?是准备去哪旅游吗?” “对,要出去旅游,所以还是你们去玩吧。那什么,班长,我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哈,也祝你们大家玩得愉快!” 阮青平顺着慕以晴的话就编了下去,反正他假期没安排什么事,大概率是宅在家里七天,不出意外的话是不会出意外的。 众人这才作罢,围着堆又去邀请其他的同学去了。 阮青平却还是隐约觉得不对,这些人是不是热情得有几分诡异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假期正式开始,阮青平刚进宿舍还没一会,意外便自己找上了门。 是姜涛的电话。 “喂?怎么了?” “小瓶子,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已经放假了吧,想好假期怎么安排了没?” 难怪他一下午眼皮子都在眺,原来是有事情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有安排了,非常忙,有事去找别人。”阮青平毫不留情地开口拒绝道。 可惜姜涛也十分了解他:“别啊,平儿,你有没有事我还能不清楚吗?师傅这儿是真有个忙需要你帮。” “说吧,我考虑一下。” “放心吧,我保证这就是个小事而已。就我有个好朋友,明天要来S市给我送个东西,然后这东西又必须面交才行,但其他人我也不放心啊,所以只能让你去跑一趟了。” “......好。” 听起来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说实话,阮青平心里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了。 -- 十月二日,星期二,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阮青平今天没戴他那压根没有度数的黑框眼睛,而是压了个黑色的鸭舌帽在脑袋上,还顺手扯了个黑口罩盖住了自己半张脸,全副武装之后才出了门。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些什么,姜涛发的地点是城北那边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那位置离处于城南的江城一中远得很。 再者S市中间横跨长江,江城的市区占地面积也极大,在这个地方偶遇同班同学其实是一件概率非常小的事情。 可他还是做了两手防范准备,不仅把自己平日里盖着眉毛的刘海微微卷了个发型,连穿衣风格都与往日大相径庭,特地从衣柜最里面翻出来了件酷哥穿搭。 他记得这件还是个名牌来着,好像是姜涛去年送自己的生日礼物? 就自己今天这身打扮,他觉得就算是姜涛站自己面前都得愣三愣才敢认。 好在今天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的,阮青平顺利地和姜涛的朋友见了面、吃了饭、拿到了东西,一路上都没出任何幺蛾子。 这会他正站在电梯前百无聊赖地等电梯。 返程的车已经接了单,现在正在酒店门前等他,他只要坐上车今天的出门任务便彻底结束了。 “叮咚——” 电梯到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阮青平抬头扫了一眼电梯门后的情况。狭小的空间里站了四个公子哥打扮的同龄男生,看上去像是去楼上酒店住宿的房客。 阮青平抬脚走了进去,摁了自己要去的楼层后便站定在角落里。 身旁的一个公子哥正翻着手机,突然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扯着嗓子说道:“诶,老徐,你瞧瞧我朋友在三楼拍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人?” 边说还边把手机举到了后面三个人前面。 “卧槽,这不是咱老熟人吗,老徐你快看!” “他啥时候回来的啊,哥几个这几天咋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呢?” “老徐,正好今天闲得无聊,要不去三楼玩玩?” 被唤作老徐的公子哥本来闭着眼在假寐,这会被身边的三个兄弟闹得不行,不耐烦地抬起了眼皮子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 随后嗤笑出了声:“哟,夏湫?他人在这儿?” ...... 酒店三楼,KTV的豪华包厢内。 陆萧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他环顾了一圈KTV里的环境后便抬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程希: “老程,你和我说这叫小KTV?我从初中部就和你是同班同学了吧,咱俩到现在五年交情了,你现在告诉我我兄弟其实是个富二代?!” “你也没问过我吧。”程希无奈的摊手解释道。 “深藏不露啊老程。”慕以晴也没想到程希家居然这么有实力,跟在二人后面感慨。 陆萧的变脸速度也是一流:“好兄弟,以后哥们要是找不到工作可就来投靠您了!从今天开始您在我这儿就是程总!” “得了吧陆少爷,我爸就是个小老板,恰巧是这KTV的合伙投资人而已,少爷快别打趣我了。” “哈哈哈哈,那我也倍有面子......来来来,湫哥,咱俩一块来给程总献唱一首《朋友》!”陆萧随手逮了个站得离自己近的就往点歌台走去。 慕以晴见状冲夏湫眨了眨眼:“不想唱就别管他,咱蛋蛋后谁还唱他点的这种老歌啊。” “我靠,晴姐,你懂不懂什么叫经典老歌的特殊情怀?” 谁知一旁的夏湫也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蛮老的。” “我靠,湫哥,连你也不能理解我吗?那你们呢?”陆萧绝望地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班上其他人。 结果大家一致点了点头。 “去去去,唱你的歌去吧。不想唱的咱们来这边玩桌游。”慕以晴在一旁组织道。 一群人刚坐下没玩多久,慕以晴的好姐妹林乔便起了身准备去前台拿外卖员刚刚送到的生日蛋糕。 “诶,乔儿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拿吧。” 慕以晴二人在前台取了蛋糕便准备往回走,刚过拐角却注意到了站在走廊上端着酒杯的几个陌生人。 她下意识就想带着林乔折返回去,却还是被离得最近的男生发现了。 “诶,两位美女跑什么,我们哥几个又不吃人。” 慕以晴垂眸看了一眼拦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臂,身后的好姐妹林乔这会也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两个人向来都是家里的乖乖女,眼下都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心里一时半会也摸不着底。 但她知道自己这会必须得冷静下来,“害,小哥哥你这话说的,我们可没跑啊,只是找厕所找错了地方所以才想拐回去而已。” 他们的包厢离这儿还有段距离,这KTV的隔音又不是一般地好,盲目喊叫恐怕还真不能解决问题。 慕以晴边说边在心里飞速思考着对策。 “上厕所?那行,我们几个也不想为难女生,就是想让你们帮我们个忙而已。” “什么忙?” “夏湫认识吧,就和你们一块来的那个男生。只要你们其中一个进去把人喊出来了,我们就不为难另外一个。怎么样?” 慕以晴反应也快,闻言眯着眼便反问道:“什么秋?” “夏湫。” 她摇了摇头:“不对啊,我们班可没有姓夏的同学。” “哦,是吗?既然这样的话,你带我们几个进去认认呗,真没有的话今天你们的酒水钱我们包了,就当赔罪咯。” 这摆明了是故意来找茬的。 慕以晴低头咬着唇,她必须再拖延会时间才行。 也不知道班里面那群人能不能有个聪明的,两个女生这么久没回去,总会有人起疑心吧。 “怎么不说话,你是想拖延时间?” 为首的男生话还没说完,走廊拐角的另一边却突然蹿出来了一道精瘦的身影。 手中的酒杯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人抢了过去。 冰凉的红色液体从他的头顶沿着鬓边流向了下颌。 来人高举着倒扣的酒杯,冷眼盯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地质问他:“徐逸阳,在这欺负女生就是你这几年学的新本事么?” 第17章 疯子 变故发生得突然,原本站在另一边看乐子的三个男生这会也阴沉着脸围了上来。 站在最前面的徐逸阳抬手抹了一把脸上冰凉的液体,冷笑道:“好久不见啊,小湫。怎么三年不见,狗都开始咬主人了?” “我看你更像只疯狗。”夏湫站在两个女生前面,抬着头冷言嘲讽他。 “作为老朋友,你弄脏我这身衣服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小湫啊,这么久没见,总得陪哥几个上楼叙叙旧吧?” 徐逸阳故意把“叙叙旧”这三个字眼咬得很重,连身后的慕以晴二人都听出来了话里的威胁意味。 夏湫转过身子望了一眼两个女生:“行,让她们两个走,我就和你们去。” “夏湫,你…”慕以晴下意识觉得不妥。 “呵,你还是这么喜欢英雄救美哈。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把人放回去了不会节外生枝吧?” 夏湫知道徐逸阳的言外之意,于是低头小声和慕以晴叮嘱道:“晴姐,林乔,你们俩回去后就当不知道这事,陆萧那边就说我有事先回去了,拜托了。” “那你怎么办?”慕以晴担忧地看了一眼他。 “没事,他们都是我以前的同学,不会有什么事的。”夏湫安慰道。 话音刚落,身后的徐逸阳就上前搂住了夏湫的胳膊:“是啊,我可是他初中同学呢,我能把他怎么样?不过两位美女要是故意给我们整点麻烦的话,那可就不好说咯。” 夏湫扭头,甩开了徐逸阳的手。 “晴姐,相信我,可以吗?” 慕以晴看见了夏湫眼里的执着,最终还是点头妥协了。 她拉着林乔径直走过了这片长廊,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后那群人时,才惊觉自己已经一身冷汗。 “晴姐,我们真的不和萧子他们说实话吗?”林乔说话的声音都还在抖,却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忧虑,“万一夏湫出事了怎么办?” “乔儿,夏湫是从包厢里面出来的,如果他真的想让陆萧他们帮忙的话,刚刚出现在走廊里的就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慕以晴这会也有几分难以抉择,“他应该……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个事。” “那我们可以联系酒店保安跟去看看吧,难道真的要袖手旁观吗?” “那几个男生一看就不简单,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情况,盲目喊人恐怕只会帮倒忙。乔儿,我们眼下恐怕只能按夏湫说的那样做。” 她心里也急,但又下意识觉得夏湫不像是会鲁莽行事的人。 “那好吧......” 两个女生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包厢。 “诶,晴姐,乔姐,咋就你们俩回来了?夏湫那小子不是说出去找你们了吗?”陆萧看着门口姗姗来迟的人问道。 慕以晴埋着头,回答得有几分心不在焉:“啊?他……夏湫他突然有事,所以就先回去了。” 陆萧:“啥事啊跑这么急?蛋糕都还没吃呢。” “不知道,”慕以晴摇摇头,“他也没有多说。” “那行吧,咱班就这两位哥向来神神秘秘的,咱们继续玩吧。” 陆萧也没多想,接过林乔手里的蛋糕就招呼着屋子里的人围了过来。 慕以晴站在门边没动,看着身边的林乔也走了过去。 屋子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围在桌子旁,除了站在她左手边不远处的程希。 两个人遥遥望了一眼,程希便主动往这边走了过来,她听见他冲自己小声说:“你们刚刚出事了,是吗。” 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她惊讶地看了一眼程希,没有说话。 “夏湫出去之前和我说过,如果十分钟后你们两个还没回来的话,就让我和陆萧出去找人,”程希顿了顿,继续道:“但这话他只和我一个人吩咐了。” “他在出去前就知道他自己可能会回不来?”慕以晴一听这话便觉察到了几分不对。 “嗯,我一开始还奇怪为什么他要用‘你们两’这样的字眼,结果眼下他还真只让你们两个回来了,所以你们刚刚遇到什么事情了?” 慕以晴见他已经猜了个大概,便索性小声把刚刚走廊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程希听后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的话事情就更奇怪了,他是怎么提前知道这群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的呢?” “这,我也不知道……” “没事,晴姐,你也不用太着急,我一会联系我爸让他喊人来带我们去查查酒店的监控,好歹可以找到他的去向,以防万一。” -- “叮咚——” 酒店的电梯刚从一楼上来,夏湫跟着这群人慢悠悠晃了进去。 电梯的角落里已经站了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男生,正低头摆弄着手机。 徐逸阳瞥了这人一眼,觉得有几分眼熟。 “老徐,带他去7楼新开的那家酒吧玩玩?”他身边的小弟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你们先去,我去10楼换身衣服,小湫陪我一起去吧?” 夏湫下意识躲开了徐逸阳伸过来勾肩搭背的那只手,奈何他前面已经站满了人,只好往身后的男生那边退了一步。 结果慌忙中一脚踩到了人家的鞋上。 他从刚刚见到徐逸阳开始便已经在强撑,撑到现在紧绷的神经早就已经是强弩之弓,这会更是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就往后面栽了下去。 “你没事吧?”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夏湫整个人身形一顿,一双带着温度的手正撑在自己的后腰上。 他连忙借力站直了身子,无视身边徐逸阳那群人面上看好戏的神情,僵硬地回头冲身后的人道歉:“抱歉。” “没事儿。” 男生抬眼扫了一眼面前人,嗓音里听不出喜怒。 夏湫察觉到他抽走了那双手。 站在一旁的公子哥们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眼下的乐子,其中一个挑着眉便发话了:“啧,小湫,你瞧瞧你干的好事,这位兄弟脚上那双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全球限量款吧,你就这么一脚踩脏了?” “就是啊,兄弟,就算有钱,做人也不能大度成这个样子吧。” “对了,瞧你面生啊哥们,冒昧问问贵姓?” 一群人都是眼里识货的,见男生从头到脚的打扮都透露着“壕”这一个特点,下意识便把人当做了上流圈子里哪家不出名的少爷,紧接着便开始套起了近乎。 “哦?我就一普通家庭,肯定不如各位爷的名声大,还以为这位小朋友和几位爷是一起的,听这口气似乎另有隐情?”男生反问道。 徐逸阳的兄弟们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连忙趁热打铁道:“害,老弟,他就我们老徐手下养着玩的狗一条,你不用担心我们,看他不痛快才是我们哥几个的痛快啊。” “既然如此,不知道哥几个一会是想去哪儿玩,介不介意带上我一个?” 夏湫埋着头,咬着牙没有说话。 见他这副模样,徐逸阳觉得有趣,便开口问他:“我们小湫刚刚英雄救美不是挺勇敢的吗,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害怕? 要不是怕这群人又折返回去找班上同学的麻烦,夏湫觉得自己早在慕以晴两个人走了之后就已经动手反抗了,哪儿还会这么赏脸跟着这群人到电梯里。 比起应付徐逸阳这群人堪比过家家但又玩得不亦说乎的羞辱游戏,他还是更想知道身后这位的意图。 这位听说一整个国庆假期都要去旅游,现在却出现在江城的酒店电梯里装富哥的人。 富哥正站在电梯一角,抬手摘了面上遮了大半张脸的口罩,冲电梯里另外几位公子哥扬了个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张扬笑容,看起来痞痞的。 他分明记得几分钟前这人发来的消息上是这么写的—— 【PING】:有几个看起来就像二世祖的人找你来了。放心,这次我没打算多管闲事。 然后这人就真来自己面前装陌生人了? 谈话间电梯便已经到了7楼,一群人出了电梯,只留下了准备去10楼换衣服的徐逸阳,以及被徐逸阳强硬拽住的夏湫,还有一位不请自留的富哥。 “兄弟,你这是…?” “我也住楼上,干脆也上去换双鞋,不然看着多坏心情。” 徐逸阳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行,你们几个先去吧。” “叮咚——” 电梯再次开门时,已经停在了10楼。 三个人出了电梯,富哥本来打算跟着二人行事,却没想到徐逸阳这会正站在原地看着他。 富哥也丝毫不怵,盯着徐逸阳等他先开口。 徐逸阳把身上被酒泼脏了的外套挽在小臂上,妥妥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诶,兄弟,还不知道你房间号多少?我这换衣服麻烦点,不如先去你那?” 夏湫闻言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富哥。 富哥不慌不忙地回答:“我觉得……用不着那么麻烦。” 徐逸阳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小腿就被人从后面狠狠踹了一脚。 动手的人是夏湫。 “?你……!” 徐逸阳吃痛,刚扭过头去,小臂上搭着的外套就被另外一个人抽了过去,三两下捂在了他刚准备出声的嘴上。 连手腕也毫无防备地被那人死死地禁锢在了腰后。 须臾间便陷入了劣势中,徐逸阳也意识到自己被二人合伙给耍了,正恶狠狠地盯着面前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两个人。 “唔唔……” 听上去像是在骂人。 站着一旁的夏湫抬手“啪——”地一声甩在了他脸上,丝毫不留余力。 声音之大听上去都让人觉得脸疼。 “嘶……你这就解气了?” 富哥站在旁边问他,徐逸阳挣扎着就要反抗,结果被他毫不留情地又在背上踹了一脚。 两人联手把人关进了酒店楼层的公共卫生间的隔间里,还没忘记把手机收走,防止徐逸阳搬救兵。 “啧,不想惹麻烦的话戴好你的帽子赶快走,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栋酒店都是他家的。”夏湫的声音听起来没啥好气。 “你不走?” “最多再过五分钟,楼下那群人便会发现不对劲,你真的以为有这么容易走得掉?” “不试试怎么知道。” 电梯这会都已经上到二十几层了,下来还不知道得等多久。 结果富哥话音刚落,便拽着夏湫冲向了电梯对面的楼梯间。 夏湫想反抗,奈何这人力气大得出奇,他一时半会还真甩不开,只能被迫跟着跑,嘴里还没忘记骂道: “草,这他妈可是10楼,阮青平你个疯子!” [让我康康]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疯子 第18章 机会 “叮咚——” 电梯停靠在了一层,里面急匆匆走出来了两男一女。 “不是,老程,晴姐,咱还是不是好兄弟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们两个居然瞒了我这么久?”陆萧跟在二人身后,顶着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埋怨道。 慕以晴回头瞪了他一眼:“啧,小点声,你这大嗓门,不告诉你才是对的!” 陆萧闻言立马放轻了声音,跟上了另一边的程希问道:“老程,要不是你们俩鬼鬼祟祟出来被我撞见了,不会真的打算一直瞒着我吧。” 程希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嗯,这也是人家夏湫自己的打算,让那么多人知道干嘛?” “快别和他废话了老程,监控室还没到吗?这都快过去十五分钟了,也不知道夏湫这家伙怎么样了,发消息也不回。”慕以晴边催人,边加快了脚上的步子。 程希安慰道:“快到了,那边已经安排人在那边等我们了。” “靠,这么严重的吗?”陆萧这会只知道出了事,并没有具体了解情况,见二人面色焦虑,这会心里也忍不住开始发慌。 酒店监控室的LED大屏幕上,正在同时播放整座高楼上百处的监控画面。 “师傅,帮我调三楼KTV内右手走廊的监控,要十五分钟前的。”程希吩咐道。 “好。”坐在电脑前的保安应道。 三人一言不发地看完了走廊上事情的全部经过,一直到看见画面里的夏湫正跟着另外四个人进了电梯,于是保安又把电梯里的监控调了出来。 画面里却出现了第六个人的存在。 “这站在电梯里面的人和他们认识?”程希盯着角落里戴着帽子的人发问道。 慕以晴摇了摇头:“不好说,但是看起来和这几个确实很像同类。” “他们好像聊得很愉快?我靠,那湫哥岂不是要1打5啊。”陆萧接话。 话音刚落就又遭了慕以晴训斥:“打打打,打你个头,萧子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陆萧刚要说好话,就看见戴着鸭舌帽的男生神神秘秘地摘下了口罩,三个人刚想看看这人长相,眼前屏幕上的录像却突然卡住了。 “嗯?怎么回事?”程希问道。 保安坐在电脑屏幕前连点了几下鼠标刷新页面,可画面始终会卡在男生刚刚摘下口罩的那一处。 保安也觉得诡异:“嘶,奇怪了,酒店监控从来没出现过这种问题啊。要不你们等会,我去喊技术人员来看看?” “好,麻烦了。”慕以晴点点头,扭过头去问程希:“我刚刚好像看见他们摁的是酒店七楼的按钮,你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吗?” “酒吧。”程希回答道。 “那要不要调七楼酒吧那儿的监控看看?说不定会有其他线索。” 二人刚达成共识,却发现另一边的陆萧正一动不动地凑在电脑屏幕前死死盯着卡顿的画面看。 “萧子你这是在干嘛?近视了看不见啊。”慕以晴问道。 陆萧却一反常态没有立刻回她。 程希看了他一眼,隐约觉得不对劲,索性走到了人身边问他:“你这是看出啥来了?” 陆萧看看屏幕又看看程希和慕以晴,这会心里也拿不定主意,纠结了半天还是支支吾吾地开了口:“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第五位富哥长得有点像……阮青平?” “啊?” --- 街对面一网吧内。 夏湫坐在电竞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身边正在键盘上一顿“噼里啪啦”猛敲的人。 事实证明阮青平忽悠人的功底还挺高,几个公子哥远远没有夏湫想象得那么聪明。 他们俩在楼梯间一路狂奔出了酒店,也没看见什么可疑人物跟在自己后面。 十层楼可不是个小数目,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两人的心脏到这会还在砰砰直跳,饶是身体素质还算强壮的阮青平这会也喘着粗气。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好端端地坐下来,实际上魂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漆黑的电脑屏幕上正闪烁着几行夏湫看不懂的代码符号,“你在干什么?” “销毁证据。” 阮青平敲下了最后一个按键,确保酒店里这一个小时内所有出现过自己身影的监控都已经被删干净了之后才满意地下了机。 这人居然还会点黑客技术,难怪刚刚一出酒店就直冲进了这里。 夏湫将视线从已经黑掉的电脑显示屏上慢慢地挪到了坐在屏幕前的男生脸上。 没有看起来很是沉闷的黑框眼镜,也没有长到遮住眉眼的凌乱刘海,更没有往日在学校里天天挂在脸上的漠然神色。 他看见了一个肆意张扬的阮青平。 一如多年前他记忆里初见时的模样。 夏湫活动了一下跑得有些发软的小腿和脚腕,开口问他:“不怕麻烦了?” 阮青平神色带上了几分不自然,尽管夏湫说得委婉,但他还是听出来了这言外之意。 见他沉默不语,夏湫下意识便觉得这人恐怕又会胡扯个什么借口将此事翻篇,然后回学校继续过他所谓的普通生活。 可他今天却听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那个姓徐的,和你有什么过节?” 阮青平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却还是避开了夏湫的问题。 夏湫有点意外,嘴上反驳人的语气却没什么波澜:“和你无关吧。” 阮青平扭过头来看他:“你怎么知道和我没有关系?” 夏湫愣住了。 他还没来得及疑惑,就听见了阮青平继续解释道:“我来这边办点事,机缘巧合听见他们说了你的名字,出于好心才发短信提醒你一嘴。出现在电梯里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没想到会和你这么撞上。” 确认什么事? 夏湫知道这人肯定不会说,便换了一种问法:“你认识他?” 阮青平却摇了摇头,“不认识,但…确实该认识认识。” 这话说得很奇怪。 夏湫看了一眼阮青平低沉的脸色。 这人明明在学校里表现得那么别扭,今天看见徐逸阳之后却和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怎么会和徐逸阳有什么过节…… 想到这夏湫冷哼了一声:“帮我可是在得罪他。” “我知道,”阮青平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凝重的神色,“所以…你方便告诉我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真是稀奇。 一个最怕麻烦的人居然主动要来招惹麻烦。 “阮青平,”夏湫自然没忘记前几天这人说过的话,“这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买卖,你自己什么都不说,却希望我什么都告诉你?” “那我说了你就会告诉我吗?”阮清平问他。 夏湫却摇了摇头:“你不会说的。” 阮青平又沉默了。 夏湫继续道:“我没兴趣了解,也不需要你来帮我。”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 他阮青平是,那他夏湫为什么不能是? 阮青平自知理亏,是他自己把两人的关系闹成了现在这副尴尬的模样,也怨不得谁。 如果真想从夏湫口中套点关于徐逸阳的信息的话,只能想办法尽力去弥补。 “给个机会?” 夏湫没说话。 阮青平只好退而求其次:“那行,看在今天我们俩配合还算有默契的份上,我只向你打听一件事行吗?你就告诉我那姓徐的是不是有个亲哥哥?” 夏湫眸光闪了闪,搭在另一侧的手却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良久,阮青平才听见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夏湫果然是知情的,那他究竟知道多少呢? “行,那我也没什么事了,走了。” 阮青平拿起桌上的鸭舌帽重新扣在了自己头上,起身便准备往外走。 夏湫却迟迟没有动静。 阮青平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干嘛?都这个点了,你不会是想在网吧留宿吧?” 谁知得了人一个说得上是幽怨的眼神。 阮青平顿时噤了声。 “你先走吧。”夏湫道。 阮青平本来是打算走的,可一听夏湫这么说,他就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顿时站那不想走了。 “你不会还打算去会会那位姓徐的吧?”他试探性地问道。 “不关你事。” 夏湫语气似乎更不耐烦了。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干巴巴地望着,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 眼见又要陷入诡异的僵局。 一阵突兀的来电铃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阮青平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却万万没想到这通电话居然是慕以晴打来的。 他迟疑地按了接通键,在夏湫打探的目光里把手机搁在了自己耳边,缓缓开了口: “喂,班长?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女声讪讪地笑了下,语气听起来也有几分不自然。 “呃,其实也没啥事哈,就是想问问平哥你假期跑哪儿玩去了?我这不刚过完了生日,想着还有几天假期,所以也想找个地方去玩玩,你也知道的,国庆假期哪儿都人多,所以找你问问想参考一下...” 慕以晴也知道自己这个借口找的实在是烂的没边,但眼下他们三个人都没直接证据指明阮青平就是电梯里带鸭舌帽的男生,贸然询问又实在诡异,一时半会儿也只能想到这种话术去探探阮青平的口风。 “哦,”夏湫离得近,自然也听见了慕以晴的声音,他看见阮青平眉毛微微挑了挑,语气从容地回答道: “那晴姐你可能找错人了,我就回了趟老家而已,在M市一个小破县城,并没有去什么好玩的地方。” 这人撒起谎来都不需要打草稿的,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啊,原来是这样,那...你现在还没回S市吗?”慕以晴继续问。 压根没离开过江城的阮青平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编排着:“没啊,我恐怕得最后一天才能赶回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晴姐?” 谁知电话那边却没了声音,似乎是闭了麦。 求收藏~~~[害羞][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机会 第19章 谎言 慕以晴闭麦后便把手机递给了程希,摇着头摆烂道:“不行不行,我们这怀疑的也太奇怪了吧,我可说不出口,程希你来问!” “啊?我吗?这我也说不出口啊,这得怎么问?”程希连忙摆手拒绝。 见二人都不愿意当“坏人”,陆萧就知道自己终于到了发挥作用的时机,一把夺走了慕以晴手上的手机,打开了麦克风坦然开口道: “唉,平哥啊,我们也不和你搞这些弯弯绕绕的了,就...我们今天在S市中心那个江城大酒店,碰见了个和你很像的男生,所以...” 这话说出来是**裸的怀疑了。 阮青平一时也没回想起这三个人啥时候撞上了自己,正在心里想对策。 谁知电话那边陆萧的后半句话说得却是:“所以...平哥,难道你有那种长得很像的兄弟吗?” 一旁的慕以晴和程希:“?” 这人脑回路倒是清奇,看起来还不想把同学关系闹得太僵。 阮青平淡淡笑出了声,“我没什么哥哥弟弟,你们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见他语气听起来还算正常,陆萧的问题也变得大胆了起来:“平哥,你今天真的没来过江城酒店吗?这事吧,还蛮重要的,我们想听个准话你知道吧,你不介意吧?” 为了夏湫的安危,陆萧还是觉得自己得放在明面上问问才行。 听到这儿,夏湫才反应过来慕以晴这通电话打来是为了打听自己的下落。 他倒是想给三个人回个消息报平安,奈何他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没联系到他们。 只是他没想到这群人居然为了自己做到了这地步,甚至顺藤摸瓜找上了阮青平。 可阮青平作为撒谎的人能介意什么?他不心虚就不错了。 “这有什么,你们不就是问个问题而已,我能介意啥?再说了,世界这么大,说不定真有人和我长得很像也说不准呢?” 他的回答里却只字没提自己到底在不在江城,可话里话外都是自己不在S市的意思,听起来也没有丝毫破绽。 电话那头的三个人也知道再问下去可能会惹人怀疑,只好作罢,与他说了再见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们这么关心你,我还以为你会当场戳穿我的谎言呢,”阮青平收了手机,对身边一言不发的夏湫说道,“不会是在给我留面子吧?” 夏湫闻言扭开了头,不再去看他:“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再和你扯上关系而已。” “哦?那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刚刚就应该和他们说实话才对,顺便告诉他们你现在就在我这儿。” 现在的阮青平为了多套点信息,要的可不就是和他扯上点关系吗? 这话自然免不了夏湫一番阴阳怪气:“怎么?富哥终于决定做回自己,不怕惹麻烦了?” “害,瞧你这话说的,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啊。” 阮青平无所谓地怂了怂肩。 这会他心里倒是彻底改了主意,觉得和夏湫重新搞好关系这事并不妨碍自己当个普通人。 夏湫知道是因为他想向自己打听徐逸阳的消息,更加懒得搭理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径自起了身就准备朝外面走。 结果碰地的左脚刚发力,就感受到了一阵针扎一般的刺痛感,他不动声色地扶了一下身后的电脑桌。 刚刚下楼跑得实在是急,他隐约觉得自己的脚好像是崴了一下,却还是忍着痛一路跟着阮青平跑到了这里。 他本来以为不严重,便打算在椅子上坐着歇会,等阮青平走后自己再走。 谁知阮青平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偏在这时和自己较上了劲。 直到此刻双脚再一次落地,他才意识到这脚崴的可能比他想象的要严重一些。 阮青平看了一眼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夏湫,还有他放在背后悄摸扶着桌子的手,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难道是PTSD又犯了,这会头晕所以站不起来?他在心里暗自猜测。 “你不舒服?” “没有。”夏湫一旦犟起来和某人一模一样,撒谎也丝毫不带犹豫。 “哦,那你走两步?”阮青平这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妥,现在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说话总得好听一些才对。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重新开口道:“唉哟,我刚下楼梯跑得太快了,这会腿好酸,恐怕走不动了。” 说完还顺势坐回了椅子上,抬眼盯着夏湫装可怜道:“湫哥,不如咱俩搀着一块走吧?” 如此拙劣的演技实在是没眼看。 眼不见心不烦,夏湫果断转过身子,自顾自松开了撑在椅子上的手,强忍着脚上阵阵痛意往外面慢慢挪了过去。 阮青平算是明白了,这人一旦心狠起来还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他起身打算去追前面正一瘸一拐着往网吧门外走去的身影。 等等。 一瘸一拐? 夏湫没有管自己身后如影随形跟着自己的人,一个人攥着自己的衣角,一步一步走到了店外繁华的街道之中。 这会已经临近黄昏,夕阳余晖正笼罩在这片车水马龙之上,来往的尽是假期出行的人流。 他们俩便这么慢慢踏入了这片喧嚣声中,在周围人匆忙的步伐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阮青平已经尽力在为眼前沉默不语的身影开辟一方小小的空间,但在这么大的人流中还是难免表现得有些乏力。 不知道从人群里哪个方向突然蹿出来了一个小男孩,直冲冲地朝着夏湫身上撞了过去,甚至还一脚踩在了他不敢发力过多的左脚上。 他没忍住抽了口凉气,却还是急忙伸手扶了一下面前的男孩,自己的身子却因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撞到了身后方那人有力的臂膀。 阮青平一直跟在他身后,眼睛也时刻在关注他这边的情况,这会一伸手便把差点被小男孩撞倒的夏湫给捞了回来。 小男孩捂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鼻梁,抬头就看见有个人高马大的哥哥正冷冰冰地盯着自己,眼眶一红便差点嚎了出来。 没嚎出来是因为阮青平反应更快,弯腰伸手便把他嘴巴给捂住了。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别哭。” 小男孩有点懵,但还是眨巴着眼里的泪水委屈地“呜呜呜”了几声。 夏湫这会也反应过来了,连忙自己站直了身子,不动声色地远离了阮青平扶在自己右侧手臂上的手。 阮青平见状也没说啥,只是默默垂下了手,环顾了一圈周围来往的人群。 但是他并没有看见疑似小男孩父母的存在,一旁的夏湫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怎么办?” 三人动静不小,已经惹来了不少路人好奇的侧目。 而他却捂着一个眼泪汪汪的孩子的嘴巴,这行为怎么看都像是个人贩子。 阮青平最不擅长应付小朋友,想了想决定和孩子讲道理:“喂,小孩,我松手你别嚎行不行?” 小孩一听这话顿时“呜”得更严重了。 “???” 他难得遇上一个让自己手足无措的情况。 夏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变戏法似的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了颗粉色的糖果,弯腰递到了小男孩面前。 轻声细语和他说了几句话。 这招对半大的孩子最管用,小男孩果然止住了抽噎声,伸手接过了夏湫手心里的糖果。 阮青平这才抽开了手。 他身上时刻都带着这么多糖吗?阮青平心想。 夏湫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见小男孩情绪稳定后便开口轻声问他:“小朋友,知道自己爸爸妈妈在哪儿吗?” 男孩显然已经到了记事的年龄,抬手便往两人身后的方向指了过去:“爸爸妈妈今天不在,但是我哥哥在那里面!” 阮青平顺着望了过去,小男孩指的正是街对面那栋高耸的建筑物——江城大酒店。 夏湫牵起小男孩的手便要往那边去:“那行,哥哥把你送过去找你的哥哥,好不好?” 好你个大头鬼。 小男孩还没说话,阮青平就一步拦在了夏湫面前,“干什么,羊入虎口?还是只崴了脚的羊?” 夏湫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想放着他不管?” “行了,你就别折腾你的脚了,我把人给送过去,你去那边奶茶店坐着等我,听见没?”阮青平吩咐道。 夏湫拗不过他,最终还是妥协了,被他安排在了街边的奶茶店里。 阮青平走的时候还往他手里强塞了杯温热的奶茶。 “要是我回来没看见你……” 夏湫打断了他的恐吓:“放心吧,我手机都没电关机了,脚还受了伤,还能去哪?” 一大一小的背影刚消失在门口,他便起身在店里借了充电宝,企图拯救一下自己关机的手机。 在如今这个时代,手机有电就等于有钱,不至于落得一个寸步难行的地步。 所以想让他留在这儿自然是不可能的。 然而事实证明他和阮青平之间对彼此都毫无信任可言。 夏湫刚在马路边看见了自己用手机打到的车,另一边的阮青平就已经折返回来了。 “……” 这人走了还不到十分钟,分明就是猜到了自己会跑。 阮青平一路小跑到了他身边,挑眉看他:“这是被我逮住了?” 语气似乎有些得意。 夏湫自然不会承认:“想多了,里面闷,我就出来走走。” 结果话音刚落,网约车司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下意识抬手摁了拒接。 阮青平就这么沉默地盯着他看。 “事情解决了?”夏湫捏着手机反问他。 “嗯,送到人手上了,”阮青平这才点点头,摊开手递过来了一块金色包装纸的巧克力,“小孩儿给你的,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 “谢谢漂亮哥哥!” 阮青平故意模仿了小孩稚嫩的口吻,以至于听起来更欠了。 夏湫去接巧克力的手狠狠地抖了抖,差点没把东西砸人脸上。 “行,事情解决了,我也守信用等你了,话你也带到了,正好我打的车到了,咱俩现在可以各回各家了。” 不愧是数学满分的脑子,转得果然快,明明是自己逃跑在先,这会居然还能说得如此光明磊落。 阮青平偏偏还挑不出错,只好点头放人走:“那行。” 然后夏湫就看见这人跟着自己走到了上车点。 眼见着就要跟着自己一同上车了。 “?” 夏湫停了步子,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手机没电了,不如湫哥行行好让我搭个顺风车?” 阮青平说罢还把手里彻底黑屏的手机给亮了出来。 其实无情的夏湫想拒绝。 但奈何有人先他一步钻进了车后座。 前排的司机师傅见状催促道:“你们俩小伙子磨磨唧唧干嘛呢?这边不让久停的,快点上车!” 于是小轿车带着两个人扬长而去。 街道边的奶茶店里。 在二人所站位置的不远处,单向透视玻璃旁坐着的三个人正目瞪口呆地见证了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晴姐,老程,你们俩谁掐我一下,我刚刚是眼花了?还是在做梦?” 求收藏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谎言 第20章 好看 慕以晴和程希这会也有些懵。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毫不留情地伸出手,揪着陆萧搁在桌上的两只小臂上的肉各拧了一下。 陆萧吃痛叫了一声,身子一抖把两只手同时缩了回去,“我靠,你们俩来真的啊?下手还真是又快又狠啊!” “咋样,梦醒了吗?”慕以晴瞥了一眼疼得龇牙咧嘴的陆萧问道。 陆萧一边揉着自己的小臂一边回答道:“呵呵,谢谢你们俩哦,我现在真是醒的不能再醒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程希倒是还没忘记正事。 另外两人闻言都摇了摇头,隔着玻璃啥也听不清楚,只能看得清两个人的动作和面上的神态。 “好消息是,起码我们可以确认夏湫现在没啥事了。但阮青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呢?”慕以晴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程希也觉得奇怪,指了指慕以晴手机上的聊天界面说:“而且他们两明明在一块,夏湫还和阮青平一起骗我们?” 手机上显示的正是夏湫发来的报平安的消息,时间刚好在三人发现阮青平二人的前几分钟。 【Autumn】:晴姐,不用担心我,我没什么事,已经安全到家了。 听着二人指出的疑点,坐在中间的陆萧蹙着眉冥思苦想了好一会,突然一本正经地开了口: “我知道了!你们看湫哥刚刚那表现,看起来是不是很烦身后跟着的平哥?” “嗯,所以呢?麻烦说点大家不知道的。”程希很给面子的应了一句,可这发现实在是没啥特别,属于长了眼睛就能看出来的那种。 “别急嘛,咱们从头把这事捋一遍......” 陆萧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终于给出了自己最后的结论—— “我觉得他们俩肯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还是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在学校没干起架来恐怕是在给斌哥面子。” “啊?”慕以晴看了他一眼,没忍住重复了一遍他的惊天结论: “你是说阮青平是故意骗我们自己有事,然后又偷偷来江城大酒店和电梯里那群男生合伙来整夏湫的?” 陆萧点了点头,继续分析道:“对啊,你们没看见湫哥的走路姿势都一瘸一拐的嘛,我感觉肯定和阮青平脱不了关系。 “但是,我们刚刚那通电话吓到了阮青平,他也怕湫哥把这事说出去,毕竟人证物证都有。所以刚刚在奶茶店外才那么殷勤,而夏湫又表现得这么烦他,这不就侧面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觉得这就是标准的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陆萧连着说了一长串,越说越激动,愈发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真理。 “所以他们俩现在属于互相牵制,互相捏着把柄,自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才合伙骗我们。”陆萧总结道。 身边二人自然没有他这么丰富的想象力,只觉得他这狗血的想法从头到尾都充斥着说不出来的熟悉,却又莫名其妙有几分道理。 “陆萧,你知道你现在最需要干的是什么吗?”程希突然严肃开口。 “什么?” 回答他的是另外两人异口同声的声音:“删掉你手机上那些中二的小说。” “不是,合着你们两个都不信我吗?我觉得我分析的明明很有道理啊!”陆萧立马为自己辩解道。 “萧子,你连‘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都能想到,也是蛮厉害的哈。只是照你这个剧情发展,是不是马上就要到欲擒故纵的环节了?”慕以晴反问道。 陆萧自然听出来了慕以晴的反语,“晴姐,这事事都没有绝对嘛,万一我猜准了呢?” 见二人马上就要因为这东西争起来,程希这才出声制止道: “行了萧子,你也知道这只是猜测,不知全貌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眼下夏湫没出什么事就好。如果他们俩真有什么矛盾或者说不太对付,我们在学校里多留心点就行。” 慕以晴点头赞同道:“我觉得老程说得对,今天这事我们还是继续装不知道比较好,只要帮着维护好这两人表面的和平关系,也算是维护班级同学团结友爱了。” 毕竟斌哥吩咐给他们的事情本就只有“注意别让他们俩打起来就行”。 陆萧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一样,说话得语气也和打了鸡血一般: “嗯,确实。老程,果然还是你脑子好使啊,我宣布从今天起咱们三就是‘团结友爱小分队’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他满怀期待地朝身边二人投去了目光,希望能得到谁的肯定。 结果回应他的只有两个人起身离去的背影,均是一副“同学你谁啊,我不认识你”的做派。 “我靠,等等我呢!你们两个冷血无情的家伙。”陆萧连忙起身去追人。 -- 出租车上的两人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八班班委们的重点关照对象。 夏湫正准备在打车软件上把地址改成“云锦小区”,却被阮青平给制止了。 “诶,我今天不回那儿,你把手机给我我自己输吧。” 夏湫也没多想便把手机递了过去。 “好了。” 再拿到手时手机已经息了屏,夏湫为了省点电并没有解锁去看。 直到司机停车时,他被阮青平以手机没电需要借他手机买点东西为理由,一同忽悠下了车才发现不对劲。 阮青平把终点地址改到了一个诊所附近。 夏湫看了一眼,转身就走。 “别着急走啊,湫哥,来都来了。” 阮青平拽住了他,果断搬出了国人一生信奉的四个字。 “不用,我自己回家处理就行。” 阮青平决定搬出杀手锏,“你不会是害怕见医生吧?” 多大人了还用激将法。 “无聊。”夏湫头都没回。 “……那这样,只要你今天愿意去看医生,我保证以后都不找你打听徐逸阳的事情了。” 夏湫回头了,“不信。” 阮青平正在心里盘算提高自己可信度的方法,夏湫却突然把身子转回来了,“算了,你最好说到做到。” 阮青平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夏湫就已经往诊所门口走了。 自然也没有发现身后人蓦然阴沉的面色。 他就这么不想让他打听徐逸阳的事情吗…… 夏湫的左脚脚腕处刚刚用冰块消了肿上了药,这会还残留着几分凉丝丝的感觉。 他本来打算杵着拐杖自己单脚往外蹦跶,结果惨遭医生一顿痛斥。 “唉,你们年轻人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知不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脚都肿成这样了现在才来看医生,刚给你消肿你就这么蹦蹦跶跶的,就不怕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夏湫过去三年听得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医生的叮嘱,身体早就已经养成了下意识的习惯,立马乖乖地坐回了一旁的椅子上听医生继续唠叨。 医生见他一个病号这样也不容易,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眼睛一扫就找到了下一个受害者, “喂,门口站着的那个,你们俩不是一起来的吗?你是他朋友吧,人家脚都崴成这样了,你还和石头一样傻站在那干嘛,都不知道上来搭把手吗?” 阮青平刚去给人取了后面要用的药,才走到门口准备等人出来,谁知迎面就撞上了劈头盖脸一顿骂。 他默默听着,目光找到了屋内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的夏湫,便顺势走到了他身边,顺着医生的话说道:“是是是,医生您说得对,这伤筋动骨了就得养个一百天才行,作为好兄弟,我肯定给他好生养着。走吧,这位爷,我扶着您出去?” 眼下这种情况,他是算准了夏湫不会继续反抗了,于是两人在医生慈爱且关切的目光下出了门。 只是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外面的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刚走到路边,阮青平就察觉到这人企图把手臂抽走的意图。 阮青平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见了一阵微弱的声音。 “咕咕——” 他这会正搀着夏湫的手臂,整个人离他离得也近,自然也分辨出了这阵声音的出处。 看样子某人的界限还没来得及划清,倒是肚子先叛变开始造反了。 阮青平扭头去看他,看见的却还是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仿佛肚子饿的人不是他一样。 表情或许可以骗人,但身体的自然反应却不能。 两人本来正在手上角力,夏湫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自己乱了阵脚,躲人的劲儿也消失了,整个人跟定在了原地似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湫才有了新动作。 他仰了仰下巴,看见了阮青平那双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睛,总觉得这样有几分败气势。 于是他直勾勾地望了回去,主动出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这句话莫名勾起来了阮青平的回忆,他想起来了学校后街的那个面馆,想到了两个人不算第一次见面的初见。 他摇了摇头,用一种极其慵懒的语气说出了同样的回答:“没有。” 但这次却又和那次不太一样。 阮青平并没有避开这双好看的眸子,他总觉得自己还得再说点什么,可话说出口的时候自己都愣住了。 他看见夏湫那双平静的眸子里好像因为这句话荡起了几分波澜。 他听见自己张嘴说:“看你好看。” “?” 短短四个字,成功把二人之间本就僵持着的局面给彻底干碎了。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夏湫已经果断地抽走了他搀扶着的那只手,沉默地转过了身子自己一个人杵着拐杖往马路对面走去。 疯了。 真是疯了。 他刚刚都说了什么鬼话? 阮青平觉得自己现在可能才是饿得失了智的那个人。 他连忙追上了那人离去的身影,企图用玩笑掩盖刚刚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别啊,兄弟,你不会生气了吧?我刚就随口一说,逗逗你而已,没啥别的意思。” “没,我去对面等车而已,”夏湫淡淡开口回他,“不早了,阮青平,你也该回去了。” 阮青平知道这人是在下最后的逐客令了,“行,等你上车我就走。” 见他如此固执,夏湫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又一次劝他:“阮青平,既然你之前已经选择了要回到原来的舒适区,就别再来招惹我了。” “而且......徐逸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是你我能轻易招惹的人。虽然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到底是恩是怨,但是我说过了,徐逸阳的事情我不会多说的,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助,所以你没必要再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夏湫短短几句话就已经摆明了他的立场。 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阮青平突然转变立场的原因。 毕竟阮青平是什么样的人?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相处,夏湫就已经看出来了他是一个明明可以不平凡,却一心想躲着麻烦装平凡的人。 能让这样的人在只见了短短一面的时间里就改变自己的原则,他和徐逸阳之间发生的还能是什么好事? 阮青平低着头,没说话。 萧瑟的秋风从二人中间吹过,昏黄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罩住了沥青路上零散的几片枯树叶。 上车前,夏湫突然没由来地觉得江城的秋天居然这么冷。 可一旁沉默良久的少年却冲他扬了个明媚的笑容: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宝子们,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好看 第21章 偏航 秋意已经渐渐染上了几分寒。 眼前暗红色的车尾灯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留在原地的人低头望向那道属于自己的影子。 他早就该意识到的。 从夏湫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已经偏了航。 高中入学后这一年来的平凡生活压根不能抑制他心里的痛苦,或许那天在心理咨询室里徐明说的话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没办法再继续选择逃避,他必须把过去的事情调查清楚。 三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本就疑点重重,而徐逸阳的出现又让他看见了新的线索。 徐家背景不简单,他想调查当年的事更是难上加难,夏湫和徐逸阳却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只是眼下夏湫不愿意说,他真的要带着目的去假意关怀,逼人自揭伤疤吗? 他拿着他本该没电关机的手机,纠结了很久还是在聊天框里打下了那句话发了过去。 【PING】:那些事你不想说就算了吧。 阮青平看见界面最上方的名称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但他等了几分钟,也没等来任何新消息。 提示又一次变成了夏湫的网名Autumn。 阮青平望着那行英文发了呆。 其实在酒店楼下给夏湫发完那句提示的消息之后,他是打算坐车离开了的。 他人甚至都已经上了出租车,可最后却还是跑回了酒店的电梯里,迎面撞上了刚被那群人逮住的夏湫。 他告诉自己看一眼就走,别惹多余的麻烦,以免打草惊蛇。 可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人苍白的脸色...... 在网吧里被夏湫质问的时候,只要他假意敷衍几句了事,便可以继续过他在学校里的平凡日子,甚至还不会让夏湫发现自己也和徐逸阳之间有过节。 可一听见夏湫迫不及待地想和自己划清界限的陌生人口吻,他便下意识的问出了那个问题,还以此为借口去关心人家。 难道这也是在顺应本心吗? 他到底是为了打听消息,还是单纯想去关心一下人家? 阮青平被自己心里突如其来的疑惑吓了一跳,想了半天又觉得自己这疑惑出现得实在是莫名其妙。 再怎么说他和夏湫也是一个班上的同学,同学之间互帮互助这事有什么奇怪的吗? 更别说现在的他已经决心主动去找人徐逸阳的麻烦,自然也没必要再去躲着夏湫。 【PING】:所以你也不用太烦心,我以后不会拿这事再去主动招惹你的。 【PING】:我会自己想办法。 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和夏湫解释清楚才行,免得两人以后在班里见面会更尴尬。 阮青平等了好一会,可这一次聊天界面上的昵称并没有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夏湫还是没有回消息。 直到他回到姜涛的公寓后,手机上才弹出来了一条消息提示。 【Autumn】:哦。 这个字眼单看本就很冷漠无情了,配上这个句号更是显得不近人情。 再配上夏湫头像里那个看起来就很呆萌可爱的小金毛却有股莫名的反差。 【PING】:到家了? 【Autumn】:嗯。 【PING】:脚受伤了就早些休息,别再折腾了。 聊天框又沉寂了几分钟,阮青平这会刚躺床上,眯着眼等人回消息等得都快睡过去了,对面才回了消息。 【Autumn】:[图片消息] 阮青平伸手点开了夏湫发过来的那张图片。 拍的是书桌上摊开的一本语文书,一起入镜的还有少年一只捏着圆珠笔的手。 【PING】:? 什么意思? 这是在给我展示病号就算折腾了一天也还有学习的精力吗? 阮青平有点摸不着头脑,盯着照片发起了呆。 这人的手生得倒是纤细白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男生的手。 【Autumn】:6号月考。 事实证明果然是阮青平想多了,这不过是夏湫作为学霸的日常自我修养罢了。 【PING】:那你加油,我先睡觉了,晚安。 阮青平发现自己这辈子果然没有当学霸的命。 毕竟语文这东西他实在是嚼不进去,放在这个点看只会成为助眠的良药罢了,做会数学题倒还差不多。 他刚准备安然入睡,枕头边的手机又震了一下,他抬手看见了一条夺人命的好消息。 【Autumn】:鉴于你今天帮了我不少忙,所以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嘴。 【Autumn】:馨姐说收假后的月考语文会有一张额外的古诗词默写试卷,范围是目前为止学过的三本书,你好自为之。 “?!” 阮青平严重怀疑自己和夏湫不是一个班上的同学,为什么他对这事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他在床上挣扎了三秒。 最终还是决定先休息再说。 假期好歹还有三天,明天再预习这些东西应该、大概、或许、可能还来得及吧。 可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对语文这门学科的热爱程度。 他可以连做三套数学卷子,但他做不到无痛连续背下三篇又臭又长的文言文。 具体表现为:好不容易背来第二篇转眼就忘记了第一篇,刚背完第三篇又忘记了前面两篇,跑回去复习第一篇后发现自己对刚刚背的后面两篇毫无印象。 他在想有没有一种办法让文言文变成电脑里那一串代码,说不定这样他就可以背下来了。 这样的折磨一直持续到了收假前的那个晚自习。 这个时候的教室里无疑是最热闹的。 绝大部分同学都还没从假期愉悦放松的状态里缓过神来,就火急火燎地准备迎接收假来的一大堆事情。 首当其冲的就是各科课代表的收作业大事。 “老——程——!你怎么才来???” 陆萧这会正站在位置上,两眼冒光地望着教室后门那里刚刚出现的身影:“快快快!江湖救急啊程哥哥,九月第二期英语周报快给我借鉴一下,我特么才发现自己少带回去一张!” 话音刚落,程希刚放在桌上的书包就已经被他一手拽了过去。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在自己书包里翻试卷的人说:“萧子,你真可以啊,抄作业要答案都能要到学委头上来?” “我靠,话也不能这么说嘛。我这不叫抄,这叫借鉴你懂不懂?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真的!” 陆萧终于翻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试卷,捏起笔就开始在自己空白的卷子上开始画答案。 很明显,像他这样收假来临时抱佛脚的并不少,短短几分钟这边就围上来了不少人,二人的前桌见状也回过头来问道: “希哥希哥,help help me(帮帮我)啊,数学试卷最后一个大题写了吗?不会做啊呜呜呜。” “不是兄弟,你居然就只有一道题没做,这么强?”同学甲在旁边惊讶道。 “偷偷卷我是吧,他上午还和我说他一字未动呢!” “是谁背叛了组织?” “群众里有坏人!” “笑死,你们都是搞抽象。只有我,是真的玩过去了整整五天,一字未动。” ...... 程希听他们聊得越来越偏,也没忘记回前桌的话:“那个题有点难度,我也只做出来了第二问,最后一问不太会。” 一旁来维持秩序的慕以晴刚把聚堆的同学们赶回了位置上,听见他这话也开口道:“老程你也不会啊,我还以为是我上课走神没听到这点所以不会做呢。” “啊,那看来只能空着了。”前桌遗憾道。 陆萧这会刚搞定手上的英语试卷,耳朵还没忘记听这些人在聊些什么。 他正准备张嘴说点什么,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嘭——” 原本嘈杂的教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整齐划一地扭头向后望去。 陆萧转头,看见教室后门旁的那张桌子已经倒在了桌上。 程希扭头看去,发现那座位是的椅子也被人挪了位置。 慕以晴也侧身望去,那课桌抽屉里面的书也随之掉了一地。 这便是那阵声音的来源。 两位重点关照对象正黑着脸站在这片狼藉里。 一个杵着拐杖,一个扯着椅子,分别矗立在地上那张瘫倒的桌子的两侧,接受来自整个班同学的目光洗礼。 啊? 不至于吧,这才刚收假就打架啊? 陆萧眨了眨眼,确定不是自己玩疯了导致返校第一天出现了幻觉后,他飞速和身边的程希交换了个眼神。 两个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几分迷茫的神色。 程希冲他眨了眨眼:你上! 陆萧难得看明白了,但是他瞪大了双眼:啊,又是我吗? 站在两人身后的慕以晴看不下去了,伸手把两人一起往那边推了过去。 箭在弦上,这下两人不得不咬着牙上了。 程希飞速弯了腰去帮人扶桌子,把化解矛盾的重任果断交给了反应慢一拍的陆萧。 陆萧憋了半天才打着哈哈开了口: “哈哈,两位哥,好久不见啊。数学试卷最后一个大题做完了吗?” 阮青平:“?” 夏湫:“。” 程希:“噗。” 后面的慕以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陆萧自己说完都觉得自己有病。 求收藏求收藏qw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偏航 第22章 温软 陆萧硬撑在风暴的中心,绝望地抬头,看见了面前两位哥如出一辙的无语表情。 气氛又一次陷入了一片绝望的死寂之中。 阮青平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陆萧,又用余光瞥了瞥另一边杵着拐杖的夏湫,准备顺手帮人把椅子给抬回去。 谁知他手上才刚刚用了点劲,陆萧和程希两个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了上来,一个按住了椅子,一个拉住了他的手臂。 “别别别——别啊,平哥,咱先把椅子放下来吧,有什么话好好说,同学之间要和和睦睦的,可不能靠武力解决啊!” 拉着他另外一只手的陆萧嘴皮子动的飞快,劝架的话叽里咕噜地往阮青平耳朵里灌了一大堆。 按着椅子的程希也急忙接腔道:“是啊,阮青平,夏湫同学这脚还受着伤呢,你出手也是胜之不武啊。” “?” 武力解决? 胜之不武? 被二人这么一左一右地包夹在中间,阮青平差点以为自己放个假回来变成八班的危险分子了。 直到听了这话,他才意识到他们这是以为自己在和夏湫打架呢。 他还没来及开口做解释,就看见站在一旁的慕以晴走到了夏湫身边,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小声开口问道:“湫哥,你没事吧?” 夏湫也反应过来了,连忙摇了摇头准备解释一下:“其实......” 他嘴里刚冒出来两个字就被陆萧正义凛然地打断了:“别怕,湫哥,有我们在,你就放心大胆的说!” “是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们俩真有啥矛盾正好说出来我们帮你们评评理!”班里也有不少凑热闹的人大着胆子接话道。 说什么? 说你个头啊? 阮青平听不下去了,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估计一会他又要被何斌请去办公室喝茶了。 “不是,谁和你们说我们俩要打架了?” 阮青平面色沉沉,声音也没忍住抬高了几分,把班里同学们细碎的讨论声都压了下去。 他这话的可信度实在是小的出奇。 毕竟整个八班谁没听见放假前两个人换位的时候弄出来的动静,何况当时两个人面色看起来极臭,明眼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那神情确实和快打起来了没什么区别。 陆萧指了指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完的一片狼藉,犹豫了片刻还是以玩笑的口吻问他:“啊?那这桌子......它自己翻的啊?” 谁知身旁的阮青平居然还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嗓子里还没忘记挤出来一个笃定的单音节:“嗯。” “啊?” 这话听得人目瞪口呆,离谱程度堪比“信他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他们这会就更宁愿相信自己是秦始皇。 看见一群人面上僵硬的表情,阮青平就知道他们自然是不信这话的,但俗话说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只好扭过头,大大方方地去问站在另一边的主人公:“夏湫,他们不信我怎么办?” 他这问句说出来不自主地扬了调调。 阮青平自认为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寻求帮助的语气,落到别人耳朵里却变了味。 夏湫闻言也在看他,狭长的眼不动声色地微眯了眯,随后才错开了眼点头道:“嗯,他说的是实话,确实是它自己翻的。” 他不仅承认了,还贴心的在后面详细解释了一遍。 两人之间的一举一动正被无数双好奇的眼睛观察着,所有人都企图在这些细枝末节中往往可以看出来其他的东西。 可他们不管怎么去听、怎么去看,都觉得夏湫好像是被威胁了一样,光天化日之下还能睁着眼站在这和阮青平一起说瞎话。 不然为什么他们两说话前老喜欢和对方对视? 这不明摆着是阮青平在用眼神**裸地威胁夏湫,让他顺着自己的话去说嘛! 站在两人身边的慕以晴也觉得诡异,最终还是没忍住往夏湫身边凑了凑,用只有她和夏湫才听得见的气声问他:“湫啊,你...你要是被威胁了的话,你就和姐眨眨眼?” 她眨着眼睛去观察夏湫的反应,结果只得来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听见男生也用气声回答道:“晴姐,我们两说的真的是实话,是我刚刚自己没站稳把桌子给推翻了,他刚好进门所以扶了我一把。” 慕以晴闻言狐疑地看了一眼阮青平,又低头看了看夏湫受伤的脚。 是她想象力不够丰富吗? 她怎么想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没站稳能把桌子都给掀了,就连椅子都踹出去好几步之外。 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连夏湫自己都已经这么说了,就算她再怎么觉得不合理也只能作罢。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大家最希望看到的结局。 “行了行了,既然是个误会的话,大家伙先散了吧,马上就要上自习了,赶紧回位置上先把作业交齐了!” 慕以晴的业务能力也是极强的,一句话便把吃瓜群众们摁回了位置上继续苦逼地赶作业,回到自己位置上还没忘记补一句:“还有啊,没发生的事咱班就不要乱传了,谣言止于智者嗷。” 不愧是能当班长的人。 站在阮青平身边的两名大将也是极其有眼力见的,特别是陆萧这人。 二人见慕以晴都做出了这番举动,虽然没听到夏湫的那番解释,但也立马扬起了笑容,拍着阮青平的肩膀道: “害,平哥,瞧这事整的。是我们两刚收假回来神经兮兮地想太多了,现在误会解开了就好,以后咱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阮青平自然也是极其大度的回答道:“没事,你们俩也是为了班上同学们好嘛,理解理解。” 客套话又说了几句,三个人就差称兄道弟了。 最后还一起帮夏湫收拾好了位置,把人安顿在了椅子上,这才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没过一会儿,晚自习便开始了。 由于第二天便是高二第一次月考,所以今天的晚自习并没有被安排给具体哪个科目,是专门留给同学们自己安排复习的。 窗外月明星稀,有温凉晚风悄悄溜了进来,带走了教室内少年人们心头的那点燥。 此刻他们全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神情专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考试前的最后冲刺,偌大的教室里只余下了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阮青平正靠在窗边,垂着头在心里默背白天刚记下来的语文书上最难背的那篇文言文。 第一遍磕磕绊绊地背下来了,可背第二遍的时候却卡在了一半,他翻开书重新看了三遍后又继续背,这回卡在了四分之一。 他不信邪,开始了第四遍背诵,刚背了三句脑子里又变得一片空白了。 这种情况他再熟悉不过了,每次他静不下心来的时候就会背不住这些文言文。 他有些烦躁地转了转右手手心里攥着的笔,左手撑着自己脑袋,偏着头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去拜读桌上的白纸黑字。 结果字没看进去半个,余光却先找到了那个明明横跨了整个教室那么远的半个侧影。 他以前哪里需要隔这么老远去看他? 这个想法刚出来,阮青平手上的笔差点没被他转飞出去。 不是,他为什么要去看他? 人家又不是文言文。 阮青平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闭上眼打算继续和《离骚》大战三百回合,结果这会脑子里浮现的却不是“长太息以掩涕兮”,而是刚刚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张放大了无数倍的脸。 唉。 他觉得自己这会是真的想“长太息以掩涕兮”了。 阮青平今天回校回的早,一直呆在四楼的心理咨询室里面背文言文,一直到临上自习的点才往二楼赶。 教室门还没找到,就先眼尖看见了杵着拐杖走路的夏湫。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四五步路的距离,一起进了教室后门。 他当时已经被文言文折磨了大半天,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脚下迈的步子都带着几分虚浮,以至于从夏湫座位后面过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地上那根靠在墙边的拐杖。 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一脚踢在了那根拐杖的底端。 坐在椅子上面的夏湫正撑着拐杖打算借力站起来,结果后门那边出现的人和没长眼睛一样,一脚把他的支撑点给踢没了。 在意识到自己重心不稳即将往后倒去的前一刻,夏湫下意识想用自己受伤的左脚撑地发力。 但阮青平的动作却快他一步,从身后搂着他的腰就把人撑了起来。 人倒是站稳了,就是站进他怀里了。 阮青平垂眸,臂弯里揽着少年温软的腰身,那带着错愕神情的精致眉眼此刻也近在咫尺。 他张嘴,哑着嗓子蹦出来了一个字眼:“你......”。 突然发现想说的话莫名卡在了喉咙里。 滚烫的鼻息打在自己耳侧的那一刻,夏湫便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迅速拽回拐杖撑起了身子,另一只手发力推开了身后的人,力气大得阮青平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好撑着他身侧的椅子往后拖了几步。 两人的距离拉开不过瞬息之间的事情,但狭小的空间却架不住这么折腾。 夏湫发力的那一刻,身前的桌子就被他身上的反作用力给带倒了。 “嘭——” 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阮青平扭头,就收到了来自教室里不同方位的各种各样的目光。 “?” 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温软 第23章 病毒 变故不过发生在几息之间,阮青平自己都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转眼就成了班上的众矢之的。 随后他就看见陆萧和程希两个人站在不远处朝对方挤眉弄眼,气氛实在是诡异至极。 他缓缓垂下了悬停在空中的那只手臂,怀里还残留着几分少年的余温。 刚刚的事情…… 两个人面上看起来和没事人一样,心里却还残存着几分不明所以的慌乱。 好在忽悠人这件事向来是他们最得心应手的环节。 只要他们俩口供一致,那桌子它就只能是自己翻的,而不是因为那个短暂的意外拥抱。 虽然没听见夏湫是怎么和慕以晴解释的,但他下意识觉得这人应该也没有把真相说出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两人谁都不想去何斌那儿喝茶。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算彻底翻篇了。 可眼下大半个晚自习的时间都快过去了,阮青平桌上厚厚的数学竞赛书被他烦躁地翻来翻去,好像怎么翻都翻不到想做的那道题。 他轻叹了口气,把笔搁下了。 脑子里和中了什么病毒一样,一直在循环播放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还是一种不管他怎么强制自己重启或者格式化都无法清理掉的强力病毒。 就连他最引以为傲的“数学题冷静法”这会都无甚效果。 只因为病毒的名字叫夏湫。 他坐在位置上想了一晚上,自认为已经想清楚了心里郁闷的点在哪里: 自己不过是搂了他一下而已,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 不应该吧。 难道是刚刚情况紧急,夏湫不小心碰到脚腕受伤的地方了? 还是说他生气了?他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踹拐杖,就为了制造机会从他口中套点情报吧? 无果。 有些事还是得去问当事人才行。 【PING】:你的伤没事吧? 过了几分钟,聊天框里毫无动静。 这话看起来有点突兀,他想了想又发了一句话过去。 【PING】:对不起啊,兄弟。我刚刚走路想事情去了,所以没看路,真不是故意的。 阮青平埋着头,眼巴巴地盯着屏幕又等了几分钟,对面还是没有回信。 他心里纳闷,没忍住扭头去悄悄瞄那边正襟危坐的人。 不是吧?学霸晚自习真就一下都不开小差的啊,消息都不看一眼的。 根据之前半个月相处中他对这人的观察来看,夏湫并不是那种上课时间完全不看手机的人。 反而恰恰相反,他经常看见夏湫偷玩手机,倒也说不上玩,只是经常隔一段时间便会瞄一眼,和每天固定要完成的任务似的。 看起来像是在害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消息一样。 要不是夏湫曾和班上女生说过自己高中时期不想谈恋爱,他差点都要以为这人其实是在等对象的消息了。 不过对于夏湫这种学霸来说,考试前沉迷于复习之中也是常事。 万一他看见了却故意不回怎么办? 刚这么想着,视线里的人影突然微不可察地低了低头,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也轻微地震了震。 时隔整整三十六小时,死寂的聊天框终于重新活了过来。 阮青平伸手,灵活的划拉了一下屏幕,终于看见了那条消息。 【Autumn】:。 等了半天,结果等来了个句号。 阮青平还没来得及理清楚这个符号到底有什么深层含义,对面就发来了第二条消息。 【Autumn】:明天第一门语文。 这话回得牛头不对马尾。 凭借自己高超到经常只拿得到一半分数的语文阅读理解的能力,阮青平觉得夏湫这个句号是在嫌自己事多。 第二句话则是在让他别打扰自己学习。 阮青平难得吃了瘪,这会也不知道该回他点什么好,在输入框中扣扣搜搜地输了半天,只留下了句“哦,那你好好复习吧”。 结果还没来得及发出去,聊天框里居然破天荒地出现了第三条消息。 【Autumn】:我可不想抄文言文。 “?” 这话的含义可就丰富多了。 看起来像是在嘲讽他上次默写全错被罚抄的事情,可阮青平却觉得这话里似乎还带着几分提醒人的意味。 不过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从夏湫刚刚推开他的反应就不难看出还是前者更有信服度一些。 这位陌生人只是单方面希望终止这段浪费时间的无意义闲聊而已。 【PING】:行,那学霸你加油复习,不打扰你了。 啧,不就是个文言文吗? 他还真就不信邪了,有什么背不进去的! 阮青平收了手机,在心里暗自打了会气,随后又一股脑扎进了晦涩难懂的古言中。 入侵的病毒还是没有被消灭,但这番对话好歹是止住了他脑海里胡思乱想的念头,人也安安分分地背书背到了下晚自习。 隔天便是第一次月考。 阮青平难得起了个大早,毕竟罚抄的威力实在是不容小觑,以至于他在寝室里洗漱的时候都还在眯着眼默背。 连早餐都只打算在从宿舍去教学楼途中顺路经过的小卖铺里随便解决一下。 抱有同样想法的显然不止他一个人。 小卖铺里这会全是嗷嗷待哺的学生,摆放着面包和牛奶的货架前更是人挤为患。 那些真空袋包装的面包味道实在算不上好,大部分人的目标都锁定在了每天早上特供且数量有限的现烤蜂蜜面包上。 这面包味道甜而不腻,吃起来口感绵密松软,算得上招牌,连阮青平这种天天把“不吃甜食”挂在嘴边的人都觉得不错。 可惜美味的数量极其稀少。 阮青平比平时早来了接近二十分钟,这会也只勉强排到了队伍的三分之一处。 快排到他的时候都已经所剩无几了,按照阮青平往常的饭量,他一般是得买三四个吃的,但是眼前的铁盘上只剩了四个。 而排在身后的两个女生正探着脑袋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盯着面包…… 老板热情地冲他问道:“同学,你要几个?” “……两个吧,再加瓶牛奶。”阮青平默了一会,听见身后传来了惊喜又压抑着的欢呼声。 “好嘞,牛奶要什么口味的?”老板手上麻利地扯了塑料袋子给他打包,一边开口问道。 阮青平闻言去找菜单栏上标明的不同味道,看了一圈鬼使神差地回了个“巧克力味”。 东西拿到手上了才觉得不对劲,自己好像从来都只喝原味的纯牛奶。 可能是这几天被文言文给苦到了,才会破天荒的选择这种“甜上加甜,甜到发腻”的搭配。 身后的两个女生本来以为今天这队又要白排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如愿买到心心念念的面包,忍不住朝他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阮青平微微颌首,心想就当减肥了。 但排在女生后面的长队就没那么幸运了,在发现面包已经售罄后便传出了阵阵哀嚎声。 阮青平拎着袋子从队列后面绕了过去,一路上听见了不少人心碎的声音。 “走吧,好像已经卖完了,随便买点东西应付一下早饭算了。” “呜呜呜忘记今天高二部有考试了,早知道就不来和这群人抢了。” “是啊,吃也没吃到,还不如躺床上多睡会觉。” “跪求老板明天早上多准备点蜂蜜面包好吗?” “嘶,都怪你,亏我昨天晚上还信誓旦旦地说了要早起请他吃我们学校的招牌烤面包,这不打自己脸了?” “……你想吃怎么不和我说?” “谁说是我要吃了?” ...... 阮青平刚走到店门口,这会正被来往的人流堵在了原地,耳边便传来了这么一段听起来匪夷所思的对话。 不仅内容匪夷所思,两个声音的主人更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面上戴着银框眼镜的学霸。 一个头上盖着卫衣兜帽的校霸。 此地显然不宜久留。 说话的两人正站在角落的货架后面,并没有被来往的同学们瞧见,也没注意到货架另一侧的阮青平。 他权当没听见,悄悄挪了步子,凭借身高优势扭头从人流中挤了出去,重新走回了教学楼侧面的林荫大道上。 看来学校的种种传闻总是和现实存在着不小的偏差。 早自习刚下,整栋高二教学楼就已经进入了一级备考状态。 阮青平刚把位置上的课本全部收拾到了教室外面,回座位的路上就碰见了在门口和夏湫聊天的沈知闲。 沈大学霸也不知道听见了什么事,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几个调。 阮青平隔了二人好几步都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你说你已经吃到面包了???” 见沈知闲这大惊小怪的模样,夏湫心里顿时便有了猜测,挑着眉问他:“不是你送的?” 沈知闲脸上表情很是精彩,苦笑着回答道:“呵呵,哪儿能是我啊,我今天起晚了一点点,所以压根没买到面包呢……” 他心里发虚,说到后面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变小了。 说完还没忘记把自己刚去食堂买的早饭举到面前示意给夏湫看,“喏,这才是我重新给你准备的早餐。” 这还是他特意翘了早自习最后几分钟火急火燎跑去食堂买来将功抵过的。 总不能真害自己腿脚不方便的好兄弟饿着肚子考一天的试吧。 谁知这事居然还闹上了乌龙。 想到这,沈知闲顿时皱起了眉: “完了。不会是你的哪个追求者送来的爱心早餐吧,给你考试加油打气的那种?” [垂耳兔头] 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病毒 第24章 月考 开学到现在往夏湫抽屉悄悄塞情书和早饭零食的人其实不少,但他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份心意。 实在解决不了的零食和早饭分给班上同学,收到的情书就偷偷处理掉。 最后再找个机会逮住送东西的人委婉的拒绝,夏湫从初中开始便是这么做的,这一点沈知闲一直都知道。 夏湫从不在这件事情上给任何人机会或者错觉。 答应兄弟的事没做到本来就很尴尬,现在又得知夏湫因为自己误领了别人的心意,沈知闲心里更内疚了。 就凭夏湫在高二这栋教学楼里的超绝知名度,沈知闲几乎可以想象到明天考完试后,这位第一位被正主收了礼物的妹子就会在同学们口中被传成夏湫的“绯闻对象”。 校花校草们的桃色绯闻向来会被夸大其词,这一点沈大学霸其实深有体会。 沈知闲这会也不敢去看夏湫,正耷拉着脑袋在脑海里头脑风暴,企图用理科男的思维去寻找一个弥补的方法。 夏湫的脚还没好全,只能靠着墙虚踮在地上。 和沈知闲那副小孩子做错事的表情相比,当事人面上的神色简直和置身事外的没事人一样。 “要不去调监控吧,看看是哪个妹子给你送的,我去帮你和人家说清楚,免得又传出来什么谣言。” 沈知闲思索了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个简单粗暴的馊主意。 湫哥在一中冷漠无情的形象他早有耳闻,这会妹子可能心里正高兴着呢。 不敢想象等到得知真相的那刻得有多伤心。 “没这必要。”夏湫说得风轻云淡,听的沈知闲心里有点焦急。 “那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不办。吃都吃了,还能怎么办,”夏湫抿了抿唇,继续道:“若是真被人误会了,我再去解释就是了。” 若是旁人因为这种事情就要去调监控,沈知闲肯定也会觉得多少有些小题大做了。 可夏湫…… 类似的事情他在初中就已经吃过亏了,就一点都不担心会重蹈覆辙吗? 唉,到底是自己的疏忽。 沈知闲正打算开口委婉的提醒一下他,却突然发现夏湫正斜着眼珠子盯着自己斜后方的走廊处发呆。 他还没来得及扭头去往那方向瞧,就听见一道干净清朗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怎么?那面包不好吃吗?” “??” 沈知闲猛地转过了身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谁说妹子得知真相后会哭唧唧,他分明只看见了一个挂着不明意味的笑容的汉子。 夏湫闻言挪开了眼,倚在后门门框上抬手指了指自己的桌子:“你送的?” 沈知闲顺着看了过去,看见了桌子上正摆着一瓶拆开喝了一半的牛奶。 巧克力味的。 “啊——你猜?” 阮青平拖长了调子反问,就差把“没错,是我”这几个大字挂在脸上了。 我猜你个大头鬼。 沈知闲就这么夹在两人中间,原地死机。 谁能告诉他现在是怎么个剧情发展? 要是没记错的话,昨天下晚自习的时候他还听见班上同学在说夏湫和这位汉子一收假就差点大打出手的事情。 结果这位好汉第二天就来给夏湫送早餐啊? 黄鼠狼给鸡拜年吗?面包里不会下毒了吧?还是说这是一种新的整人阴谋? 沈知闲狐疑的左右打量了一下二人。 “刚刚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夏湫问。 阮青平明明站在不远处从头听到了尾,现在却一脸淡定的摇了摇头:“没听见,不如…你给我解释一下?” 语气毫无波澜,但说出来的话却越品越欠。 沈知闲听完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阮青平这人脸皮厚的很,丝毫不遮掩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行为。 夏湫刚刚说的解释,是解释给那些因此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的“妹子”们听的,可阮青平又不是妹子。 他个大男人要什么解释? 分明就是故意来找夏湫不痛快的。 夏湫心里也清楚,自然没打算惯着他继续折腾,只想快点把事情给解决了:“听见了就行。正好,明天沈学长还你份一模一样的早餐,这事就翻篇了。” 这解决方案想得又快又妙,不仅拒绝了阮青平莫名其妙的示好,还可以解决沈知闲心里的内疚。 但不清楚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的沈知闲这会却不是这么想的。 在他眼里,两人关系明明都这么恶劣了,阮青平现在还明目张胆地上门来调戏人,他湫哥居然还能表现得这么友善? 不对劲。 一百分里有一万分的不对劲。 “行,我没意见。” 阮青平知道这人不会再轻而易举地领自己的情,闻言耸了耸肩便抬脚准备回教室。 路过夏湫身边时被人喊停了步子:“等会。” 阮青平回头,就见夏湫从沈知闲手中接过来了一个塑料袋递到了自己面前,正是沈知闲去食堂重新买的早饭。 意味不言而喻。 他的目光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路向上,撩起眼皮去看夏湫的神情,“不用,我吃过了,饿不死。” 于是塑料袋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沈知闲手上。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阮青平离开的背影,终于小声地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小湫啊,你俩不是合不来吗,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无事献殷勤啊?你不担心那面包被动了什么手脚吗?” 而且,夏湫刚刚居然还主动给人家递早饭? “不知道,管他干嘛。”夏湫回答得很是不走心。 沈知闲见他压根没当回事,更担心自己兄弟是不是暗中吃了亏,一本正经的看着夏湫问他:“你实话告诉我,你真的没有被他威胁吧?” “?” 这话好耳熟,昨天慕以晴似乎也这么问过他。 这群人到底是从哪儿得出来这么荒谬的结论的? “...没有,你别多想,是他有求于我。” 夏湫倒是实话实说了,但沈知闲心里却压根没信。 开什么玩笑,阮青平要是真有求于他的话,干嘛还要把他给气跑? 他愈发觉得自己兄弟可能已经被人给拿捏了,甚至事到如今还要守口如瓶。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阮青平那边,又拍了拍夏湫的肩膀安慰道:“行,小湫啊,有需要就告诉我。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听他这话夏湫就知道这人还是想多了,正打算想解释点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广播里突然响起的考前预备铃给打断了。 “嘶,这么快,月考好好加油啊小湫,我先回去上课了!” 沈知闲撂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火急火燎地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只留下了欲言又止的夏湫站在原地。 算了。 反正不是什么大事,还是先考试吧,之后再找个机会和他解释也不迟。 距离第一门考试开始还有三十分钟。 监考老师这会还没到,同学们都坐在位置上拿着复习资料争分夺秒地进行最后的冲刺。 阮青平刚闭着眼把文言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贴身口袋里的手机却震了震。 是夏湫发来的消息。 【Autumn】:? 阮青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了。 他知道这人没那么好说话,刚刚之所以愿意打马虎眼放自己一马,也不过是为了避开沈知闲而已。 那个姓沈的家伙倒是对他好得很。 【PING】:? 【Autumn】:。 【PING】:错了,刚刚不该逗你和你朋友的。昨天不小心害你又摔一跤,早饭就是歉礼而已。 这话半真半假,他自然不可能真的告诉夏湫自己是故意那么说的。 但是逗人总得有个限度,阮青平决定见好就收。 至于为什么? 阮青平也没想明白,但他当时就是想这么干。 【Autumn】:用不着,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别再来招惹我就行。 【Autumn】:你也不想被何斌当做重点关注对象吧。 【PING】:放心,我这人从不食言。 教室前方,刚走到讲台放下试卷密封袋的监考老师正在招呼同学们把座位里的资料和书收拾到走廊上。 阮青平闻言把手机和语文书一股脑塞进了书包,两人的对话便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是阮青平开学时就一直在期待的第一次月考。 不过他已经没有同桌了。 最后一门考的是理综,收卷铃响起的那一刻,整栋高二教学楼都还沉寂在一副死气沉沉的氛围之中。 八班的同学们更是人均面瘫脸,各个顶着一副苦瓜相,宛若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教室里。 这种场景可不常见。 出题组的老师们显然是下了功夫,已经把学生们折磨到了一种无力吐槽的程度。 “湫哥,呜呜呜,物理最后一道大题你算出来多少?”陆萧扯着嗓子哭嚎道。 这题做的夏湫也有些头晕眼花。 他抵着太阳穴揉了揉,回忆了片刻后才说出来了自己的答案。 陆萧听完果然更绝望了:“苍天啊,咱班前十加上你已经出现八个不一样的答案了......都这个程度了甚至还是没有一个人和我的答案一样?” 程希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萧子,想开点,都过去了。最多明天下午就出成绩了,你还是先别对答案了。” 坐在旁边的同学们也哀怨出了声—— “是啊,起码在成绩出来前我们还能苟活半天。” “你们好歹能做完最后一个题呢,我连题目都没来得及看就被收卷了。” “没关系,明天是七号,刚好是星期天,正好放假回家好好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小心灵。” 慕以晴也凑了过来,叹着气带来了压垮众人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家人们,特大坏消息,由于十一调休,本周日不放假且一下午物理课哟。” 夏湫闻言默默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出意外的话...... “啊???” 果然,八班这群早就被物理吸干了精气的丧尸们彻底疯狂了。 拖了这么久,终于把前面的章节全部修好了[裂开] 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宝宝支持,但是之后会努力恢复更新的[垂耳兔头] 还是想给我们小情侣一个完美的结局[橙心][橙心][橙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月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