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处》 第1章 历九世尝九苦 临近春节,百家接欢。 有的小店已经开始筹备春节了,还挂起了灯笼。今日的雪下的比往年多,也比往年凄冷了不少。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在燕京的一家酒楼里,台子上一个看上去60多岁的老者坐在上面,身子不自觉的发抖。或许是因为今日下了雪,有些寒冷罢了。 他把玩着胡须,漫不经心开口道:“据说十年前有一强国,名景昭。” “当时,景昭国统一了16国,成了当之无愧的大国。哦!对了,有人传啊,景昭国有双星,其中一个便是当时的太子殿下,另一个则是国师,这国师他可玄妙莫测啊。” 话毕,则露出一股耐人寻味的笑容。他端起茶,细细的品尝了一番;嘴角还残留着茶的一丝温度。 这时,台下的一个公子哥,他身着华丽,笑容很是嚣张,并且还左右拥抱的。他突然开口道。 “喂!那老头,那哪个…时家小公子呢?世人都说他成神了?真的假的?” 虽说人间流传着这个传说,但还是有大部分人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神;但人们却相信那些故弄玄虚的仙门。 这人话刚一出口,周围的人便哈哈地笑了起来,还有人调侃道。 “呸!他是个扫把星,只会招来祸害,而且他可是个白眼狼呢。提他都晦气!” “就是,就是。” “他们一家都不是个东西!呸!”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笑得更欢了,并且还纷纷附议着。 公子哥并不理会他人的调侃,而是一脸随便,满心不在乎的。 而其中有几人认出了那个公子哥是谁。他是当朝丞相之子,也是丞相最不争气的儿子,名上官玄成。 这上官玄成,明摆着就是一个纨绔,每日沾花惹草,不务正业,还是一个断袖。却因为是丞相之子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而他常常被调侃是个无用的年轻一辈。 周围的人也开始讨论起来。他不耐烦的掏耳朵,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说道。 “那老头,究竟是不是真的?嗯?” 这老头一看就不一般,要是能问出什么那也不错,就当听个乐。上官玄成默默的心里想着。 台上的人,轻轻的捏着胡须,闭上眼开始思考。 良久,他开口道:“这时家小公子,他的确成神了。只是啊…被迫无奈的接受吧。” 周围的人有些不知所措和无比的惊讶,纷纷都在讨论这个世界上是否有神。 老者说完后,便不留痕迹的下台了,仿佛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公子哥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本想继续追问,可那人早已离开了。他也只好攥紧拳头,盯着那人刚才出去的地方。 靠!一个散骨头竟然从我眼皮里逃掉!他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愤怒。 此刻,在二楼处,最角落的房间里。一个男人放荡不羁的坐在椅子上,脸上的一道旧疤从眼角蜿蜒至下颌,像一条潜伏的蛇。 刀叔挑了挑眉,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唉?听自己的故事感觉怎么样?真没想到你现在混的这么差?啧啧啧~真是可惜喽~” 刀叔的笑容意义不明,带着几分玩味。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茶杯,眼神紧盯着对面那人,但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同情和心疼。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身材纤细,眉骨分明。好似一块未琢的玉,眸子像流水一样清澈。 那人左手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红绳上挂着蝴蝶、桃花、铃铛纯银的小装饰品。这三个东西,做工精美,不像寻常之物。 红绳之下有一道伤疤,被盖住了,不是特别明显,不过,这伤疤好像已经有了许久了。 他并没有回应刀叔,只是沉默地轻抿了一口茶。垂眸盯着左手手腕上的红绳,像是在思索什么。 刀叔听不到他的答复,便烦躁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声音也大了几分。 “喂?时年忧,你耳聋吗?回应我一下会死吗?问你话呢!” 时年忧慢慢的抬起头,两人相视,他轻声回应了一声:“嗯。” “……” 刀叔张了一下嘴巴,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好像说了但又什么都没说。双手抱臂,脸色却很差。 他实在受不了和这么个冰块待在一起。立刻起身,朝门口走去。 时年忧看着他这一举动,只是眉头微动了一下。礼貌地问了一句。 “刀叔,您去哪?” 刀叔听到他的话后,并没有停住脚步。而是轻笑一声,随后开口道。 “我出去疯去了,我有点害怕会在这憋死。对了,你也小心点,别把自己闷死了。” 刀叔的声音低沉,语气中还夹杂着几分烦躁和无奈。 但他在玄关处却停下了脚步,思索了一会儿,神色复杂的开口道:“你真的想好了吗?这件事情没有回头的余地。” 时年忧一瞬间呆滞住了。他明白刀叔这句话的意思,虽然做这件事需要极大的勇气;但他已准备好接受一切的结果了,包括死亡。 “嗯,我很清楚。谢谢刀叔关心我,我很开心。”时年忧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刀叔默默的攥紧了拳头,硬气的说道:“谁关心你了!别到时候死了,我的脸都没地方放!算了,随便你吧!” 不等时年忧回答,他便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时年忧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而是多了几分忧愁和担心。 因为他知道,刀叔是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他这人对谁都很好,只是有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 时年忧望向窗外,看着繁华、热闹的大街和洁白的雪花交汇在一起。 他内心想起,刚才在一楼当时有一个人说的那句话。‘扫把星、祸害’,这两个词深深地刻在时年忧的脑子里。 他不由自主的攥紧衣服,额头也冒着冷汗,瞳孔微动,眼神里充满着恐惧。 仿佛是当年那件事又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当年的情景。 而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做不了任何改变。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 下楼后,余光瞥见上官玄成和其他周围的人,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厌恶。 时年忧心想着快点远离这些人,逃离这个地方,脚步便更加轻快。 站在桌子上的上官玄成,看见了不远处的时年忧,露出玩味的笑容。随后跳下桌子,顺手拿着一碗酒朝他走去。 “唉,那谁!本小爷让你走了吗!”他醉醺醺的说。“你长得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时年忧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闻见那人身上散发出的酒味,很是嫌弃的后退了几步。 上官玄成见时年忧后退,一下子干完了一碗酒,趁着醉酒壮壮胆,则又朝他逼去。时年忧见那人逼近,也只好不断后退。 咚—— 时年忧的后背好像撞到了一个较硬的东西,他一下子僵住了。 时年忧连忙退开了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他抬眸,望着这人。 眼前这人,一身玄衣,头发随意的披在后背,脖子上还挂着背云,仔细看的话发尾还带着一抹暗红。脸部轮廓硬朗,棱角分明;眼神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刃。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上官玄成不耐烦的说。 “喂?本小爷说的话你没听见吗?”丝毫没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时年忧不解道:“我与公子并不认识,为何拦我?” 时年忧很少外出,几乎不认识什么人,被别人莫名其妙的拦了,有点震惊罢了。 上官玄成道:“做事还要想理由吗?” 时年忧寻思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人。 一旁的人看着时年忧的容貌,一下子呆住,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一样,嘴角微微上扬。 时年忧瞥见一旁的人,有些别扭的开口:“那个,我不是有意撞到你的,不如我赔偿你个东西吧。”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块桃花酥,心想:他或许瞧不上吧,但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了。 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送出去的时候。 却被上官玄成一把抢去了,他盯着桃花酥,觉得没什么稀奇的,便随意地扔在了地上。说道。 “切,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是个桃花酥而已。” 这一幕全被那人看在眼里,在别人看不到的范围内,他的眼神越来越尖锐。 突然,大街上突然热闹起来,好像是丞相带着人来抓上官玄成了。 “靠!你们,本小爷记住了!!” 他说完后,便慌忙地逃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二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只有那人紧紧盯着地上的桃花酥,眼神里像是有很多话要说。 随后他又马上调整情绪,则带着微笑说道:“咱们这么有缘,不能交个朋友吧!我叫季雨。你呢?” 时年忧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有点受宠若惊的开口:“嗯,我叫时年忧。” 季雨率先开口道:“对了,春节有什么好玩的吗?方不方便和我说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外地来的,不太熟悉这里。” 季雨好像想留住面前这个人,便随意的开了口。 时年忧听到‘春节’这两个字,有些惊讶也有些无措。或许对别人来说‘春节’寓意着新的开始,而对他来说,应该是痛苦的来处。 季雨看出了他并不想多说的样子,咳嗽了几下,为了缓解尴尬。 不等季雨反应过来,时年忧说道:“不好意思了,我还有事,下次再见。” 他说完后,则向门口走去。 季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刚想抬手想挽留,可又想到自己并没有任何理由,只好默默放下。 轻轻地说了一声,“好,我便待君归。” 他微微低下头,轻声叹了一口气;还冷笑了一声,像是觉得自己现在很可悲。 在季雨的眸子中,透露出难以言说的情愫,仿佛他们是好久不见的故人,可又是那么的陌生。 虽然刚才离得那么近,但在季雨看来,他们的距离还是很遥远,远到这辈子或许只能相见这一次。 彼时,神界的仙上宫,有些与往常不同,很是热闹,仿佛在举行什么大会一样。 仙上宫是所有神仙共同生存的地方,又被称为‘神界’,是为了维护六界和平相处。 天下分为六界,乃人界、神界、鬼界、妖域、魔域、怪域。 神界众神中一位身着华贵,气质不凡的女子缓缓向前一步,额头处还有一颗珍珠点缀。 她昂首挺胸,开口道:“各位!那个恶魔上就要走了,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我先干为敬!” 恶魔指的是时年忧,他似乎在神界不受待见。 她说完后,便端起酒杯一口干了下去,酒的辛辣顿时在她的口腔内绽放。 突然,中央闪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它掀起的风将一些桌椅给吹倒了,吃食洒落一地,狼狈不堪。 那道白光逼迫众神后退几步,当大家还在疑惑时,一个身影从白光中走出,一抹红色在白光中若隐若现。 众神定眼一看,走出来的是时年忧,刹那间有些神官的脸色变得很不好。 时年忧有点不知所措的开口:“大家都在啊,我是不是有点打扰了?” 那名女子攥紧拳头,像一只发飙的老虎,开口道:“靠!怨忧武神!你存心来找事是吧?你不是下界去了吗?又上来干啥!?” 那女子语气很重,恶狠狠地盯着时年忧,仿佛下一秒就要出去干架一样。 此时,‘司命监’的主理人云清抱着一堆古老的卷轴走了过来。面色有些苍白,许是熬了一夜吧。 司命监是掌管神界大大小小事务的地方,平时很忙,几乎没有休息日。 云清道:“怨忧武神,你来何事?” 时年忧道:“不好意思啊,我上来是来做那件事的。神君祂还在吗?” 虽然神官们都不会回他的话,但出于礼貌与教养,还是问了一下。 云清把卷轴放在地上,抬手唤出一把算盘,道:“怨忧武神,这些可不便宜呢。”说着,一只手指着刚才被掀翻的桌椅与吃食,另一只手则是滑动着算盘。 “啊…我会赔的…虽然我的福禄不多……”他轻声着。 众神在神界中有自己的职位,福禄则是神界流通的货币;如若下界,可换作人界的货币。 突然,仙上宫大殿内传来声响。 “怨忧,进来吧。” 声音不大,但刚好让众神听得到。说话的语气冷硬而沉闷,不带一丝情绪。 云清抬眸,长叹了一口气,道:“怨忧武神,请…。那些…先欠着吧…”这语气有些无奈,仿佛在说:“算了,你有重要的事,欠就…欠着吧。” “行,多谢!” 他寻思着:云清人真好!我都已经欠了许多的福禄了,她竟然还让我欠。 在之前,时年忧就犯过大大小小的错,又因为在仙上宫没职位,所以福禄少的可怜。 话毕,他便连忙进到大殿内。路过那女子时,女子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并且还冷哼了一声。 时年忧并没理会那女子的挑衅,而是加快脚步,像一只正在逃亡的兔子一样。 在大殿内,周围金碧辉煌,但又不失压迫感;还有两尊神像立在两旁,显得很气派又庄严。 时年忧进来之后,他先整理衣襟,向前一步,腰背缓缓弯下,像一弯新月。 良久,才慢慢起身,目光低垂。 他看着坐在主位上的人,那人身披铠甲,表情严肃,手指轻轻敲着座椅边上的扶手,节奏像一只看不见的秒针。 许久后,那人缓缓抬眸并开口道:“你来了?”声音略显低沉,眼神好像能把人看穿一样。 “嗯,神君。” 神君昭渊在神界中是最有话语权的,也是祂一手创立的仙上宫,众神都很敬畏祂。 时年忧轻声地回了一句,眼神不自觉的瞟向别处。 昭渊慢慢起身,像一座山从阴影里立起,目光扫过时年忧的脸,眉头微松。 “跟我来。” 刚说完后,时年忧则默默的跟在祂身后,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 片刻后,昭渊带他来到‘断云渡’。 断云渡常年云雾不散,方圆十里处不生长任何植物,此处是渡劫的必经之路。 只可进不可出!!! 昭渊沉默一会儿后,长舒了一口气,开口道:“历九世尝九苦,去寻你的归处吧…” 历九世尝九苦,顾名思义。九世,历的是的遗憾,九若,尝的是每一个遗憾的苦处。 据说若有人九世已历,九苦已尝,便可寻得真正的‘归处’。 昭渊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舍,和那难以言说的情绪。时年忧只是默默的点头。 “神君,此去路遥不问归期,但云知道、风知道,我们终将在某片月光下再遇,后会有期。” 第2章 天门山遇故人 话毕,他纵身一跃,身影在云雾中慢慢的消失,连那最显眼的红色也消失在了其中。 片刻后,昭渊垂眸,默默的开口道:“若有机会,愿偿此过。” 长久后,后面传来声响。 来的是众神官,有些人是惋惜和不舍,而另一群人则是笑盈盈的。 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神官开口说道:“大家都很开心吧!我们仙上宫脱离了一个废物!” 此话一出,有一些神官便开始哈哈大笑起来。神君听到这句话后,双手攥紧成拳头,眉头皱紧。 眼神冰冷的扫过每一位神官,吓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空气中满是压抑。 站在最角落的女娲后人月曦见那群人诋毁时年忧,她向前一步,端庄好仪态开口道:“各位!怨忧武神不是谁都可以评价的,还请谨言慎行!!” 神官们听后不乐意了,纷纷开口说道。 “月曦上神,你是不是放不下人家?毕竟他好像还帮过你吧?哈哈哈!” “对呀!月曦上神。”周围还在传来七七八八的噪声,冷嘲热讽、出言不逊的。 月曦是女娲的后人,在仙上宫有一定的地位,有些神官为了得到她的重视,纷纷开始献殷勤。 不知怎地,时年忧好像帮助过她,神官们纷纷眼红了,有事没事就给时年忧使绊子。 月曦听到这些句话后,身形一僵,很快她又调整好态度,说道:“放不下的不是人,而是人带来的暖意,你们这种人是无法体会的。” 这就得说说几天前了。时年忧碰巧下界,偶然间,得到了一枚珠钗,又碰巧;那枚珠钗正好是月曦上神的,之前不慎遗落在人间的。 一来二去,就欠下了人情。 众神听完后,脸色都苍白了一些。刚有人想继续说,却被神君一个眼神给制住了。 昭渊不耐烦的说道:“各位都散了吧。” 本来有些神官是不服气的,但又不能违背神君的话,便只好默默的记下此事。他们又因为没处撒气,因此只好更怨恨时年忧了。 见众神走后,月曦便偷偷地折返回来。她本以为断云渡这会儿没人了,没想;神君也折回来了。 两人对视,昭渊率先开口道。 “巧,月曦上神,您是有什么东西落这里了吗?还是……来做什么?” 虽然在疑问,但还是带着命令的口吻。昭渊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手背在身后,朝月希走去,靠近月曦后,他便低声在她耳边说。 “不用紧张他,他会活着出来的。那传说或许是假的。” 月曦硬气的说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个传说,你更清楚吧。还有红绳手链。” 昭渊轻笑了一声,随后又拉开了距离,道:“不愧是女娲的后人,果然聪明伶俐。传说信不信由你。手链嘛……” 神君故意慢吞吞的说,像是在等她自己抢着回答一样。 月曦道:“烬缘锁,蝴蝶是封自由,桃花是封感情,而那铃铛是封法力的吧?我猜的对吧。” 神没了法力,基本和普通人无碍,在神界还好,毕竟这里灵气充沛,一旦下界,便是凡人了。 神君听完后,仰起头哈哈大笑道:“聪明!不过人不能太聪明了。即便你是女娲的后人,与我对抗,唯有一死。” 话毕,他便甩袖而去。只留月曦一个人在断云渡。她紧盯着断云渡入口,神色复杂,手指不自觉的抓紧。 “怨忧武神,此去小心!”长舒了一口气后,努力使自己平静,随后便离开了。 此时。 时年忧在断云渡内,看见了百年来到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是痛苦的表情,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哀嚎声。 “传说!那个传说是真的。”他喃喃自语道。 时年忧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随后神色复杂,眉头紧皱。 众神接传断云渡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据说没有历劫成功的人,他们的灵魂不会转世;而会回到这里,永远的困在此处。 想到这里,他的身子不自觉的发抖。他的眼神瞟向周围遨游的灵魂,心口不自觉的抖动。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出去,想快点历完九苦,找寻他的归处。不知怎的,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嗯,怎么回事…?” 第一世。 当时年忧再次睁眼时,周围传来声响,好像是一群人在争吵什么。 这是哪? 他下意识地打探着周围,这里好像是一个寺庙,不过有些破败。连佛前的灯盏都结着蛛网,木鱼上落着枯叶。 不过,今日的天气有些寒冷,他把身上的披肩裹得更紧了;像只取暖的小松鼠一样。 随后,吵闹声越来越大,时年忧朝声响走去,只见一群人,其中一个人开口道:“靠!这什么鬼地方!出都出不去,还怎么办事啊?妈的!” 说话那人脸上有一道疤,他双手攥拳,用力的拍打在桌子上,额头上冒着汗。 在刀疤男的周围有10多名男子;其中有些人看上去都很壮,也很有劲。 刀疤男瞥见时年忧,眉头紧皱,问道:“你是谁?干嘛在这?” 时年忧见他们人多,不好轻举妄动。回答道:“我叫时年忧,路过这里,想在这个寺庙借宿一晚。” 刀疤问道:“就你一个人?” 时年忧暗忖:不妥,他们人多我寡,硬碰硬绝非上策,必须先打消他们的戒心。说道:“嗯,就我一个。” 说完后,刀疤男的表情明显放松,也没有刚才那么警惕了。 “嗯,你干你的,不用管我们。” 话毕;他便安排了一些人出去捡干的木头,剩下的人则是整理出一片地方,好用来休息。 时年忧观察着周围,抬腿走到门口处,缓缓抬眸;冰凉的雪压在肩头,身体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周围古树参天,藤蔓缠绕,还下着雪。他眼眸微动,想起来了;这些特征只有一个地方有。 就是天门山,这里更出名的是它那些恐怖的传闻。 传闻天门山有一道深湾,靠近它时会听到敲锣击鼓、人喊马嘶般的声响,仿佛有千军万马在鏖战。近日来,有些人称自己看到了‘女鬼’;身着红衣,脸色苍白。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植物。 寂静的空气里,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唉!老大,我们在林子里发现了一个人,他一动不动的。” 话刚一出口,其余的人便围了上来,都开始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时年忧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看到那人的脸后,像是缰住了一样,脸色微变。下意识说出口。 “季雨?” 见季雨身上的衣服很单薄,头发有些糟乱;面色苍白,身体还微微的颤抖,便脱下了自己的披肩盖在他身上。 这时,刀疤男双手抱臂,眼眸变暗了许多,轻笑道:“时小伙子,你认识他?” 时年忧轻轻的回应了一声,道:“嗯,认识。” 站在刀疤男左侧的人,满脸不屑,阴阳怪气道:“哟~一个病秧秧的人,救回来了能干啥?我们可没有多余的干粮。” 右侧的人,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因是近日下了雪,他应该是太冷了,所以才晕倒了吧。” 时年忧盯着季雨,眼神中满是心疼。他二话不说便把季雨给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朝寺庙里走去。 季雨长得较高,但并不重;身材也好,时年忧抱起他还是绰绰有余的,尽管对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 时年忧轻轻地放下他,生怕弄坏似的。 紧紧盯着他冻的发白的嘴唇,眸子一暗;抓着季雨的双手,想把自己的体温通过手掌传给他,让他暖和些。 刀疤男见他们两人的举动,暗暗的垂眸了,好像在筹划什么似的。 良久,季雨的眼皮微动。时年忧激动的开口道:“你醒了?” 季雨缓缓睁开眼,见到时年忧后,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道:“嗯。” 他感到手掌处传来温热,垂眸查看;见时年忧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还把他自己的披肩盖在自己身上。 问道:“你要抓多久啊?” 时年忧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马上松开手,但脸上泛起一些红晕;手悄悄绕到后面,摩擦着自己的后颈。 有点委婉的开口道:“不好意思啊。” 此时,刀疤男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看着季雨。 问道:“小伙子,你既然能进来,自然也能出去吧,能不能带我们出去呀?” 能进入这天门山的,要么有一群可靠的弟兄;要么就是命过硬、本领强,否则一人很难进入。 而季雨他未受到伤,便能入山。很显然他是有一定本事的,刀疤男想巴结他。 季雨见到此人后,脸色刷的一下变了,语气略显冰冷的开口道:“不能,我们好像没那么熟。”语气有点拽拽的,直接可以理解为:“滚!离我远点!!!” 刀疤男听完后,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了些。 时年忧噎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委婉的向刀疤男解释道:“我来和他说说。” 刀疤男眉头一皱,双手抱臂,道:“行吧。”毕竟若想巴结季雨,只能由时年忧来做桥梁。 季雨趁其他人没注意,轻嗅着时年忧的披肩,上面还有他的味道。 好香!好好闻!! 众人聊完后,时年忧见季雨还坐在地上,朝他伸手,笑道:“先起来吧,地上凉。” 季雨看着他的手指,很纤细,骨节分明却不突兀;白昼般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季雨睫毛微动,慢吞吞地吐出一句:“嗯。” 两人指尖相触到;再是掌心,最后紧紧相握。 聊了许久后,季雨和时年忧朝众人走去。刀疤男见两人来了,笑盈盈的问道:“如何?能不能带我们出去?” 时年忧喉结滚动,想说的话被咽了回去。长舒一口气后,道:“我朋友说可以带你们出去,但是…你们得听他的。” 众人面露难色,其中一人道:“凭啥?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时年忧刚想反驳,只见刀疤男朝那人的头上敲了一下,恶狠狠的开口道:“如果想活着出去,就得听他的!” 随后又换上委婉的语气,道:“成,我们这一路都听你们的。” 时年忧道:“嗯。” 众人休息了一会儿,很快便把所有东西都装好了。 由季雨在前方带路,刀疤男很自觉的站在队伍末尾,负责在后方保护大家。 周围的环境阴冷潮湿,还有几只乌鸦在上空盘旋,杂草也长得比较高。 周边的树更奇怪了,树皮上的纹路像扭曲的人脸一样,看着怪瘆人的。 一个青年的脸冻的红红的,问道:“叔,我好像闻到了果香味呀?甜甜的。” 刀疤男笑着说道:“哪有?跟上,别掉队了啊。” 青年脸颊鼓鼓的,像塞了小团子;眼睛瞪得圆圆的。“哼!”但声音奶凶奶凶的,还带着鼻音。 他们走了一会儿后,时年忧停下了脚步,他警惕地打探的四周,眉头紧皱,道:“这个地方有些古怪?” 刀疤男问道:“时小伙子,这里明明很正常啊?根本没有古怪啊。” “不对,我刚才在那棵树的枝头上绑了一个红绳;现在我又见到了红绳,我们已经走过一遍了。”时年忧说。 众人听完后,都盯着他指的那棵树,果真,枝头上绑着一个红绳。 “啊!” 突然一名男子叫了出来,他好像见着了什么东西一样,害怕的往后退去;不料被石头绊倒了,重重的摔在地上。 众人见状便围了上去,其中一人问道:“老马,你见着什么的吗?为何如此害怕?” 老马瞳孔放大,呼吸变得急促而浅。双腿不停的打颤,道:“一个又长又细,有点像蛇的东西、乌漆麻黑的。” 众人还在疑惑之际,不料传来一声哀叫。 “啊——” 当他们回头看时,那人脚下的泥土一软,树根像蛇一样抬起。 藤蔓从阴影里甩出,先缠住脚踝,再绕上膝盖。他想踹开,却被勒得生疼。 更多的藤蔓涌来,捆住腰、手臂,封住喉咙。他被猛地一拽,拖向树林,树皮在他背上划出火辣辣的痕。 “阿七!” 刀疤男下意识的喊了出来,刚想抬腿追上去,却被季雨给抓住了手臂。他脸色阴沉,缓缓开口道:“你要是送人头就别去了。” 刀疤男情绪很激动,大声的吼了出来:“我要去救他!尽管我自己可能会死!”他甩开了季雨的手,没走几步后。 藤蔓一甩,缠住了老马的脚踝。老马来不及喊,就被拖进黑暗,雪堵住了他的最后一口气。 “老马!” 刀疤男的声音略带着颤抖和沙哑,额头直冒冷汗;他瞳孔放大,身形有些站不稳。 突然,他眼神一亮,抓住了季雨的衣口。朝季雨大声吼道:“算我求求你!帮我救救他们吧!求你了……” 后面的话被哭声给盖了过去。 季雨下意识的拍开他的手,道:“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我去一样送死。” “怪藤,它长有倒刺和吸盘。喜欢潮湿阴暗环境,能感知震动和温度变化。”时年忧说。 魔>妖>鬼>怪。虽说怪最弱,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很致命的。 能感知震动和温度的变化;对我们很不利,何况还是下雪天,我们的体温都暴露出来了;只要我们移动,那些鬼东西就能感知到。时年忧心里默默暗想。 刀疤男下意识的接了一句:“那…它有什么弱点吗?或者说…怎么打败它?” 时年忧瞳孔微缩,长舒一口气。道:“这个我并不知道,真的很抱歉。” 刀疤男听完此话,心口莫名的酸痛,腿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寸步难行。 “哈?你们傻吗?怪藤的原型是树,树不都怕火吗?所以它应该也怕火。”说着,季雨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火折子。 深吸一口气,将竹筒横握,拇指按住盖子,食指在火线处轻轻一弹,火星如萤火般亮起。 季雨拿着火折子朝刚才藤蔓出没的地方走去,那些怪藤一见到光;则向后退了几步,很快消失在了草丛里。 “看来我猜对喽,那些鬼东西怕光和热。”他嘴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好像一只正在讨好的小狗。 众人见到火折子能驱赶这些怪藤,便纷纷地照做起来。 “那个,那我们为什么会困在这里?一直重复着走?”青年问道。 时年忧稍微的观察了一下附近,他发现一处不对劲的地方,朝那处地方走去。 “果然,我猜的没错。”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懵了,刚才那个青年又问道:“大哥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年忧指了最潮湿的地方,道:“答案在那。” 众人见状都围了上去,青年道:“花?”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只生长着一朵花。 “五尽花,这是它的名字。”时年忧说。 第3章 天门山鬼小孩 五尽花虽是怪,但比较难缠。外貌也很有特色。 五尽花的花瓣是五片,花蕊呈现金色,有点像人闭着的眼睛。 它生长地多见于阴冷潮湿的山谷,强烈的阳光或火光能抑制它的生长。 “这是什么味道啊?”青年捂住口鼻说,面露难的看。 “气味初闻如甘甜果香,随后转为金属腥味。你们之前闻到的果香味,就是来源于它; 能在几分钟内依次剥夺人的嗅觉、味觉、触觉、听觉,最终导致视觉模糊直至失明。有致幻的效果。”时年忧道。 “什么?失明!”刀疤男僵住了一下,瞳孔放大,道:“我求求你们了!快带我们出去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帮的话,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呀;不帮?显得自己多么的吝啬。况且之前都答应人家了,有点难以选择。 半晌,季雨双手抱臂,平静的开口道:“行,但你们不能碰任何东西。” “好,我保证!”刀疤男脱口而出。 刀疤男虽然嘴上保证,但他还是没有底的。毕竟他能服从别人,他的弟兄就不一定。若是路上出现什么闪失,他也很难保证季雨还能带他们出去。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动身。”时年忧坚定地说。 刀疤男忐忑不安的问:“那个,我们要怎么走出去啊?” 时年忧将食指轻轻按在唇边,眼神示意他们不要说话,道:“嘘,听。” 刀疤男有些疑惑和不解,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叮咚,叮咚,’远处的流水敲在青石上发出的声音,还带着枯树叶‘沙沙’的声响。 “哦~我明白了,水往低处流;只要跟着水走,便能找到出路。”刀疤男拍了一下脑门,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时年忧轻笑一声,道:“走吧,跟着流水的声音走。” 天门山虽然云雾环绕、古树茂密,但终究是山,水会往低的地方流,自然就能找到出路。 众人刚抬腿走时。突然,一股很重的金属腥味传了过来;时年忧眼神一暗,心中警铃大震。下意识脱口而出。 “是谁动了花!?” 五尽花只遇到危险时,才会释放出大量的气味。 他用余光瞥见一个戴着左边眼罩的男人,那人身材干瘦;衣服也没穿多少,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像着了魔一样。 那人口中喃喃道:“花,只要摘了你带回去,我就有钱给我娘子治病了……” 很显然,他这是中了幻境。 花尽花的幻境虽然不强,但它映照的是人们心中最渴望的东西,**会将他们一点点吞噬!淹没!!侵蚀殆尽!!! 见那人手中拿着一把短刀,蹲在五蕴尽的旁边;手腕微收,刀刃贴住花茎。 只听“哧”的一声轻响,切口平整。 下一秒,花蕊散发出一种气体;这种气体能使怪藤躁动不安。 怪藤并不喜欢主动出击,但是它们讨厌别人侵入他们的领地,也讨厌一些比较重的气味。 瞬间,粗细不一的怪藤从暗处涌了出来,如同血管般在地面与树干间匍匐蔓延。 怪藤绞着那人的脚踝、勒着手臂、缠着脖子;带刺的藤蔓在他的身上一点点滑动,留下了深浅不一的伤口,令人头皮发麻。 “啊——” 那人疼的叫了出来;声音有些颤抖、还有几乎黑暗的绝望。 “阿迪!”刀疤男激动的吼了出来;双手紧紧握拳,眼神空洞地望向他。 周围不停传来人们的尖叫。 怪藤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缠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紧;阿迪的身上早已血肉模糊,只有那张脸还完好无损。仔细瞧的话,嘴角还微微的上扬。 口中还不停喃喃道:“娘子……” 真可悲…他是太爱他娘子了?就连死前都还在叫她,还是…被**所控…… 季雨拉着时年忧的手,吼道:“跑!”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向四周跑去。 季雨已经拉着时年忧跑了一路了,直到时年忧喊停,他才放慢脚步。 “季雨,你跑的太快了。”时年忧喘着粗气说,面色还有一些苍白。 这一路并不算远,他这么累,或许是因为那红绳;又或许是其余的原因…… “那群人怎么办?”季雨疑惑的盯着他看。 “救,得把人救回来。”时年忧坚定的说。他这人或许是本性善良吧,连刚才被人背叛都忘了。 季雨垂眸,缓缓开口道:“能不去吗?我不想你受伤。”季雨眼眶泛红,双手紧紧扣着衣袖。 时年忧道:“放心啦!我不会有事的。” 手腕上红绳的银饰轻轻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非常的悦耳。 话毕,他则原路返回了;只留季雨呆呆的在原地。 又是这样,又丢下我;十年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比不过他们吗?你总是这样…… 季雨的眸子越来越暗,余光瞥见旁边树上有个身影,低吼道:“滚下来!” 树上的身影身子一僵,脚下一滑,不慎掉了下来。 ——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季雨猛地跳起,双臂如铁箍般将他稳稳抱住。 “小孩?”季雨疑惑的说。随后将他平稳的放在地面上,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 那孩子看上去只有七、八岁,身材枯瘦,身上的衣服有些破败,头发乱糟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乞丐。 季雨感觉到了不对,轻笑了一声,道:“居然是只妖?” 那小孩顿时身子一僵。 “啧啧啧,瘦的跟个竹竿似的,这么冷的天,衣服还穿这么少,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虽然他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把自己身上的一件衣服脱了下来。道:“喏,自己穿上吧,可别冻坏了。” 话毕,便把衣服扔给了那个小孩。不等小孩反应,去追时年忧了。 小孩呆呆的站在原地,手里攥紧着那件衣服,微微的皱眉,但还是没有太多的表情。 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唇瓣只是微微的抖动,像是与什么正在交谈。 丛林深处的的怪藤仿佛被唤醒,开始缓缓蠕动,向他聚拢。 藤蔓随即收紧,在他面前搭成了一个通往未知深处的门。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周围再次归于寂静。 …… “年忧!时年忧!你在哪?!” 季雨喘着粗气,神色慌张的说。余光一瞥,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 “嗯?” 时年忧轻声回应道。未曾想怪藤从黑暗中涌出,一下子勒住了他的手腕。 “靠!”季雨低声暗骂。 时年忧被勒的生疼,铿锵了一声,额头处冒着细密的汗珠,脸色有些苍白。 季雨冲了过来,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刀落在藤蔓与皮肤之间的缝隙;刀锋轻轻一挑,绿皮裂开,渗出一股青涩的汁液,带着草叶和泥土的味道。 藤蔓像被激怒,细毛竖起,试图更紧地卷住。季雨恶狠狠地盯着怪藤,眼神好像要活活把人吞掉一般。怪藤像是感受到了异样,疯似的逃进深处。 “没事吧?怪我…来的太晚了。” 季雨垂眸,他下意识地抓紧时年忧的手腕,反复检查。时年忧纤细的手腕被勒出一道红痕,流出一丝鲜红的血液。 “没事,不疼的。”时年忧说。好像在安慰他,不让他担心。 正当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瞥见季雨身旁的那把短刀,和一般的武器不同;短刀好像蕴含魔气,并且非常强大。 但他又想到,季雨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拥有这种武器,除非…… 正当他还要细细猜想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声。 嘶—— 季雨利落地撕下自己衣袖的衣角,动作干脆,布料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你干什么?”时年忧有些不解和疑惑的开口。 季雨并没有解释,反而迅速的将布缠上他的手腕,打了个稳稳的结。 季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声音放软,道:“好了,这样应该就不疼了。”抬头冲时年忧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嗯。” 时年忧虽然有些震惊,但相比于刚才,确实不怎么疼了。“走吧,季雨,我们还要找他们呢。”时年忧道。 季雨的眼神有些黯淡,但还是轻声的回应了:“嗯。” 两人走时,季雨让时年忧先走,自己等会就来。 上一秒,时年忧刚走。 下一秒,季雨深深的瞥了一眼刚才被砍断的怪藤,下一瞬,无形的力量从他的凝视中迸发。 怪藤被这股力量一寸寸撑裂,汁液四溅,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断成一地碎片。 下场!!! 季雨督见躺在地上的短刀。手指微微抬起,那把短刀瞬间腾空而起,稳稳朝着他的掌心飞来。将短刀放回腰部后,随后便追上了时年忧。 不久,他们在林子里找到了其他人。从起初的十几人,就只剩下四个人了。 “大家都没事吧?”时年忧问道。 众人的脸色很不好,有的人死死攥着身边人的胳膊,指节泛白;还有人下意识地闭紧眼睛,但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刀疤男踉跄了两步走到时年忧面前,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不是说会带我们出去吗?!现在都死了那么多人!!” 刀疤男情绪很激动,像一座马上要喷发的火山。眼睛里满是血丝地注视着时年忧。 “喂喂喂?搞清楚,是说带你们出去,但没说保护你们;而且,都说了不要乱碰!手怎么这么多。”季雨双手抱臂,尽量压低的情绪说。 此时一片寂静,偶尔还能听到乌鸦低沉的叫声。 “说吧,你们来天门山的目的。”季雨微微抬眸。 刀疤男身子一僵,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人对视,后背冒着冷汗。 时年忧不解,问道:“为何这么说?” 季雨轻笑道:“谁家好人没事来这破山,还是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肯定有猫腻啦!” 刀疤男见事情败露,下一秒直接跪了下来,道:“我们接了单,有人出高价钱让我们去找一朵花,就…就是刚才那朵!” 其余人见老大都跪下了,便纷纷地也跪了。嘴里还一直诉苦,自己家有多么苦,怎么怎么样的。 “唉,你们先起来吧。”时年忧说。见众人终于起身,又问道:“那是谁让你们来找花?” “我们…从不过问这些,只记得当时那人戴着一个青铜面具…。”刀疤男磕磕巴巴的说。但是他的眼神坚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信息很少,很难得知此人是谁,也没有明显的特征,显然;他们是不想被人发现身份。 “那你们怎么见面,或者在哪里交货?”季雨疑惑的问了一下。 刀疤男道:“天门山的外面,那个有阶梯的地方,时间是今晚。” 众人沉默了一会,时年忧道:“我们先带你们出去吧,不然下雪就麻烦了。” “好!多谢!” …… 半时辰后,众人走了出来。 但天色已晚,距离交易的时间也快到了。 刀疤男此刻双膝跪地,向季雨和时年忧磕了一个,抬头时眼眶泛红。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从今往后,若有差遣,在下万死不辞!” 时年忧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立马上前扶起他,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在他的印象里,男子不得随意下跪。而且,他似乎并不想欠人太多,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罢了。 两人目送他们走后,季雨道:“你不觉得此事有蹊跷吗?” “觉得。” 季雨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双手抱臂,道:“哦~说说看?” 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倒,距离时年忧只有几十厘米,偶尔还传来淡淡的草木香。 “我觉得他们那群人是被算计了,这天门山出了名的闹鬼,怎么可能会让普通人进来找花。” “然后呢?”季雨道。 时年忧又说:“除非,找花的人是想让人进山探探虚实,如果能活着出来;那么,找花的人就会自己进来,如果不能活着出来,他们会继续找人。”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其中有什么目的…… “聪明!”季雨嘴角微微上扬。 时年忧被夸了一下,有些无措和惊讶,下意识的摸了摸后颈,脸颊泛红,道:“还好啦。” 季雨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暗暗地笑了一笑,凑的更近了。 “原来你害羞~会下意识的摸脖子啊?” 季雨的食指在下巴上轻点,笑起来时嘴角偏往一边。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一点眉眼,却挡不住那双含笑的眼睛里翻涌的光。 “才…才没有嘞!”时年忧似乎有些生气了,脸也更红了,磕磕巴巴的解释。 “真的吗~?不就被我夸了一下,怎么还脸红了?” 季雨有些疑惑不解。虽然他平时不怎么夸人,但也不会把人夸的脸红吧。 “我…我…哼!” 时年忧觉得自己解释不过,便不管了,随他怎么想。 季雨宠溺的笑道:“好啦!不逗你了,距离时间也快到了,咱们去有阶梯的地方吧。” “嗯。” …… 已经二更了,两人终于来到了天门山有阶梯的地方了。 季雨道:“嚯!这地方还挺大的,台阶也挺多的。啧!就是走上去不得累个半死。” 时年忧好像并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是打探了一下附近。瞥了一眼地面,感觉有些奇怪,便蹲了下去。 “季雨,我发现了个东西。” 不久,季雨来了。他看着地上的脚印,开口道:“咋了?” “看,地上的脚印有些奇怪?”时年忧边说边指着地上的脚印。 “这里的土质比较松,按理来说脚印踩在上面应该会比较深,不应该是这么浅;除非,来的人会轻功,又或者是别的?” 但是,天门山出了名的闹鬼,怎么可能会有人来?难道是戴着青铜面具的人请来进山的?还是什么? 季雨也跟着蹲了下来。他看着季雨用手轻轻地刨开脚印上面的一些土,顿时;他感觉到脚印上有一丝妖气。 很微弱,有可能是只刚见世面的小妖,也有可能是大妖。毕竟,大妖都会隐藏自己的妖气。若是大妖,那么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季雨好像看出了他的担心,刚想开口安慰,但眼神随意一瞥,正好看见他左手手腕上的红绳。 红绳像锁链一样,缠着他纤细白皙的手腕,虽然很美,但又是另一种警告。 “呃,红绳手链,很好看吧。”时年忧的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就像没事人一样。 “走吧。”季雨说道。 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时年忧轻声的开口道:“好。”声音很小,仿佛只有自己能听得到。 时年忧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惹他生气了,但按照以前的经历,大概可能是自己的错吧。 而他也不清楚,季雨有没有看见他手腕上的伤疤,若见着了,会怎么看他这个人? 此时,不远处传来声响。 下一秒。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