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认错爹,被冷血反派娇养啦》 第一章 错认爹爹 【洛宝,那个最好看的马车上坐着的人就是你的爹爹,不要犹豫,上去抱住他,对他哭,对他闹,喊他爹爹。】 洛洛那明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飘来的字,认真握起胸口的小拳头,挺直了腰板,给自己打完气后,就从暗巷里冲出来,一鼓作气地冲向了停在徐府的马车。 村子里已经断粮几个月了,娘亲也饿死了,可乡亲们听说了娘亲死后都很开心,因为他们说终于又能填饱肚子。 之后,洛洛便看到,那些叔叔伯伯们兴冲冲地把娘亲扔到了一个大锅里。 所有人都围在锅旁笑,只有洛洛把自己蜷缩在被褥里,哭哭啼啼了一夜。 也正是那天夜里,洛洛忽然看到了好多的字飘在头顶。 那些哥哥姐姐们都说,村长是坏人,吃完了娘亲,就要来吃洛洛了。 他们还说,洛洛的真爹爹在京城。 为了活下去,洛洛只能上京找到爹爹。 可等她迈着小短腿来到门前时,却傻了眼。 只见,两辆马车都停在了门口。 洛洛一时间犯了难,脑袋呆愣愣地在两个马车之间来回张望,求助地看着虚空,急得眼眶里的热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按照剧情发展,今天徐墨会坐着马车来给自己爷爷庆生,洛宝,你要好好把握住找爹爹的机会啊!】 【诶呀,急死我了,宝宝,就是那个刻有“九世忠烈”的马车啊,你爹爹就在里面!】 洛洛急得团团转:“什么九九啊?爹爹在哪个马车里啊,哥哥姐姐,洛洛不识字啊。” 【没关系啊,洛宝,你就钻最好看的那一辆,这里面都是大户人家。】 【是的是的,咱们洛宝先过上好日子最重要,先抱个大腿。】 【洛宝别急,我们会带你找到爹爹的。】 虚空里的弹幕飘来飘去,那些幕后的观众简直比洛洛还着急。 “嗯嗯,洛洛相信哥哥姐姐们。” 弹幕的哥哥姐姐都是好人,正是有了他们的指引,洛洛才能从吃人的村子里逃出来,一路上躲避了不少的祸患,这才安安稳稳地来到了京城。 他们既然能把自己救出来,那就也能帮着自己找到亲生爹爹。 洛洛那神神叨叨的样子分外诡异,过往的行人瞥了她一眼便匆匆离开,生怕沾染了上面脏东西。 今日是徐老爷子的六十大寿,京城的各个权贵都纷纷赶来祝寿,因而门前的宾客更是出奇的多。 洛洛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来到一辆马车下,她昂起脑袋看去。 这个马车上也刻着几个字,她虽不认得字,但却觉得上面刻着的梅花图案格外好看,那纹理之上的金銮粉闪闪发光,惹得洛洛都移不开眼。 车夫停好了车后,这才注意到了洛洛。 正当两人视线相撞的那一刻,洛洛立刻就扑到下来,也顾不上满地的粉尘,一言不合就开始撒泼打滚起来。 “爹爹不要丢下我哇,爹爹,洛洛找你找得好苦啊!” 那软绵乖巧的童声如蘸了蜂蜜一般,喊叫起来挠锝人心痒痒的,也惹得不少宾客都驻足看了过来。 如今被洛洛这么一闹,这马车里的人算是彻底下不来台了。 洛洛就这么哭闹了好一会儿,只听见马车里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叹息声。 “先让她进来吧。” 车夫听后,便小心翼翼地把洛洛给抱上了车,就生怕弄疼了这个小幼崽。 连下人都这么温柔,他一定是个好爹爹。 想到这儿,洛洛便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那脏兮兮的脸一下子就钻进了男人的怀里,在那衣服上蹭来蹭去,嘴里喃喃道,“爹爹,洛洛终于找到你了!” 弹幕看到那个男人脸的那一刻,彻底炸开了锅! 【???】 【不好,洛宝快跑啊,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理寺少卿沈砚啊!】 【完了完了,这要提前大结局了啊,男女主最后都是被他害得满门抄斩的啊!】 【洛宝,他不是你爹爹啊!】 这还是洛洛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弹幕,一条叠着一条,层层叠叠地摞在一起,根本就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洛洛也只看到了那不断重复的两个字——“反派”。 “哥哥姐姐,反派是什么派啊,可以吃吗?”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弹幕空白一瞬后,又疯狂地刷了起来。 【哈哈哈,洛宝,反派吃不得哦,吃了会坏肚子,是个有害垃圾。】 “哦哦。” 洛洛彻头彻尾地点了点头,信誓旦旦道,“原来爹爹是个有害垃圾。” 一瞬间,弹幕瞬间被洛洛给萌化了,满屏都刷起了“可爱”二字。 而听到这句话的沈砚,脸瞬间黑了下来。 “把你的脏脸挪开,再乱喊我爹爹,我就把你扔出去喂狗!” 洛洛听话地坐起来,还用自己的脏衣服擦了擦脸蛋,一通捯饬后,反倒更脏了。 那沈砚看着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嫌弃。 “谁派你来的?” 洛洛抬头看了一会儿虚空,支支吾吾了好一阵。 沈砚见她自言自语的模样,也没再当真,便权当是那家流浪的小屁孩认错了爹。 于是,他索性一把抓起洛洛的后脖颈,随手扔出了马车,就像是扔出去一个杂物一般随意。 洛洛被粗鲁地摔在了地上,疼得眼眶里直冒泪花,但硬是撅起小嘴,憋着一口气,没有哭出来。 看着他朝徐府走去的背影,弹幕里彻底沸腾了。 【这剧情好熟悉啊,好像是沈砚要去下毒杀害徐府一家了。】 【天杀的狗作者,又是这种狗血的BE开局。】 【洛宝,快去阻止他啊,你马上要没有家人了!】 洛洛听得连连点头,起身掸了掸粉尘,便朝着沈砚快步走了过去。 “汪!” 忽然,徐府门前的一只黑狗拦在了洛洛面前。 那黑狗长得比洛洛大一圈,还没等洛洛反应过来,就带着凶性扑了过来,那口中传来了阵阵吼叫声。 可洛洛这从荒郊野岭,一路走到京城,不知看过多少的野狗蟒蛇了。 况且,自己的爹爹就近在咫尺,她没有半点退让的理由。 于是,洛洛立马也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小牙齿,奶凶奶凶的。 “汪汪汪!” 黑狗对着她凶狠地叫着。 洛洛也不甘示弱,“嗷嗷嗷!” 一人一狗就在大门口骂了起来,在场的谁也听不懂他们在骂什么。 反正,洛洛的叫声也丝毫不落下风。 至少,他更加笃定洛洛不是自己的女儿了。 他可生不出脑子这么有病的家伙。 突然,那黑狗像是被逼急了,终于忍不住扑了过来。 洛洛吓得差点都炸毛了,喊出尖锐的爆鸣声,拼了老命朝着沈砚跑去,嘴里还大喊着“爹爹救命!” 沈砚被这个小家伙差点扑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刚稳住了身子后,那腰间的小瓶子掉落了下来,里面的毒药撒了一地。 第二章 她好像有一点死了 洛洛跑得太急,一个没刹住,摔了个狗啃泥,还炫了一大口的毒药。 那黑狗见状,抓住机会就扑了上去。 沈砚微微眯起双眸,一脚便踢开了黑狗,吓得它连滚带爬地逃走。 等他再回头看向洛洛时,发现她的嘴角沾满了鲜红的毒粉。 洛洛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觉得甜甜的,索性用手指又刮了一点,塞进嘴里嗦了一会儿,痴笑道,“爹爹还喜欢随身带糖哇。” “糖?”沈砚皱了皱眉。 此刻的弹幕瞬间绷不住了。 【完蛋了,洛宝要被毒死了。】 【老娘陪伴了这么久的宝宝啊QAQ】 【逝者安息,完结撒花,换下一本小说吧,但愿里面的女主会多活一点。】 洛洛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虚空里的哥哥姐姐,一堆白色的花飘了过来。 渐渐地,她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站都站不稳,直接掰扯着沈砚的衣角。 沈砚啧了一声,便要一脚踢开这个狗皮膏药。 他已经后悔刚刚没在车上就掐死这个烦人精了。 “沈少卿!” 突然,徐墨从前面的那个马车走了下来。 徐墨是徐家的大公子,也是洛洛的亲生父亲,常年驻守边关,今日也是因老爷子的大寿之由,这才得以回到了京城。 而正是有了暗杀徐墨的机会,薄情寡义的沈砚才愿意应下徐家的邀请帖,驱车前来贺寿,顺便送所有的徐家人上路。 全然不知情的徐墨还亲自迎接上来,“沈少卿的女儿还真是活泼。” 沈砚还没说完话,洛洛就扑通一声,瘫倒在了地上。 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下,洛洛的小嘴里开始冒起了白沫。 看这架势,应该是有一点死了。 一时间,大家众说纷纭,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移到沈砚的身上。 沈砚直勾勾地凝视着躺板板的洛洛,眼角微微抽搐,那强忍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真的很想一脚踹死这个小杂碎! 徐墨看向满地的粉末,皱眉道,“沈少卿随身带的那瓶不是糖吗?” “是糖。” 沈砚扶额,事到如今,他为了自保也只好圆起了谎来,“我女儿就是刚刚吓着了,无妨无妨。” “可是,她的眼睛都要翻白眼了。”徐墨指了指道。 沈砚强忍怒火,暗暗捏紧了拳头,一把将半死不活的洛洛抱进了怀里。 自己的车夫领会了一个眼神后,赶忙上来擦拭着满地的毒粉。 沈砚深吸一口气,“今日小女突生变故,我便不再叨扰徐府了,贺礼已经送到院内,我先带小女离开了。” 说罢,他随意地把将她抱了起来,用一种夹在臂弯里的、并不算太舒适的姿势。 在众目睽睽之下,沈砚步履稳健地上了马车,似乎还在微微调整着抱她的姿势,让她能待得更稳当些。 【啊啊啊啊抱了抱了!是抱!】 【虽然像夹公文包但也是抱!】 【太棒了,我家洛宝还有救。】 洛洛晕乎乎地,只觉脑壳上的星星飞来飞去,甚至还听到了自己太奶在呼唤着自己。 她下意识地把脑袋钻进了沈砚的怀里,在毒素的发作下,她感觉整个身子热乎乎的,像是自己被架在了火上烧烤,还撒了点孜然和辣椒粉。 随后,洛洛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那双小手把它紧紧握在手里,还上下抚摸了一阵,在这么一番刺激之下,那东西更硬了。 洛洛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小嘴长得大大的,准备一口咬上去。 沈砚:!!! 他那充满杀意的眼眸低垂下来,伴随着一股厌恶感,随后下意识地一把将洛洛推开,长舒了一口气,暗暗道。 此子断断不可留! * 沈府。 沈砚正因为事情败露而愁眉不展,看着床上不得安稳的洛洛,瞬间就起了杀心。 他扣了几声窗子,随后一个暗卫便纵身飞了进来。 “徐墨可有派人追来?” “回大人,属下确实看到几个身着粗布麻衣的男人,一路跟了过来。” “他开始怀疑我了。” 沈砚皱眉,随后又看向床上奄奄一息的洛洛。 若是洛洛死了,那便坐实了自己带毒药进徐府的事实,到时候,自己反倒成了被动。 不行,绝不能落下把柄! 等风头过去之后,他一定会亲自杀了洛洛。 一定会杀了她的! 想到这儿,沈砚暗暗下定决心道,“立刻,马上去给我请来京城最好的郎中。” “还有,给我去查查,这个小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 暗卫:“诺。” 此刻的洛洛,还流着口水,在床上蹭来蹭去,像极了一只毛毛虫。 在梦里,她又梦见了以前的苦日子。 说来讽刺,这进了京城后,洛洛看到的都是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 可那数万里的荒郊野岭,却每日上演着人吃人的惨状。 平日里,洛洛跟村边上的一条黄狗抢肉吃,都已经是家常便饭,只不过那黄狗小到时候,洛洛还能跟它打个平手。 村里的狗长大之后,洛洛就天天被那些狗追着咬,连一根骨头都叼不到。 养父母饿死后,就被村民们扔进锅炉里煮了。 多亏了弹幕里的人建言献策,洛洛这才逃了出来,这一路上,躲豺狼虎豹,啃草地树皮,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头才来到了京城。 不知过了多久。 洛洛终于醒了过来。 只见,一个年迈的老郎中正坐在床边,捏着洛洛的脉象。 洛洛吓得一激灵,在床上打了个滚,很快就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像极个一个葱花馅的春卷。 她只露出一只小脑袋,奶凶奶凶地哈气,然后用力一口咬住了老郎中的胳膊。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看着很是熟练。 老郎中疼得嗷嗷叫。 门外的沈砚听到后,赶忙推门而入,“先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洛洛看到沈砚的一瞬间,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像是法光一般,激动地蹦跶了起来,大喊道,“爹爹——” 第三章 有啥吃啥 屋内,沈砚在和郎中交谈着病情。 洛洛却被扔到了院子里自己玩,可刚清醒过来后,自己的肚子就止不住地乱叫了起来。 她低垂着脑袋,就像平时一样趴在地上,拔了些草,端详了一阵,在确定没毒之后,就一把塞进了小嘴里,心满意足地咀嚼了起来。 来京城的一路上,她基本上都是这么过来的。 为了活下去,只能有啥吃啥。 院子里的下人看到后,都傻了眼了,可每一个敢去招惹这个小祖宗。 【咱们洛宝太可怜了,都进了沈砚家里了,还要吃草皮。】 【是啊,这孩子从小打到都没吃过两次肉。】 【还好现在苦尽甘来了,虽然沈砚是反派,但至少也算是个有钱人家。】 弹幕里的哥哥姐姐都心疼得不行。 洛洛将嘴里的草咽了下去,眨巴着眼睛问道,“爹爹很有钱吗?” 突然,她的身子被托举了起来。 等她执拗着身子转过去,恰好和沈砚的那双眼睛相对。 沈砚:“你在干什么?” “吃饭哇,洛洛今天忙着找爹爹,还没吃东西呢。” 沈砚挑了挑眉,把洛洛嘴角的草根给拔了出来,“以后不许吃这些东西了,要吃的就直接去后厨拿。” “哦哦。”洛洛点了点头。 “还有,你以后自己就在这个院子里玩,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去。” “那洛洛想见爹爹了该怎么办呀?” “自己慢慢想着。” 说完,沈砚就把洛洛丢了下来,只身一人离开了。 自己下毒的事情失败后,还需要做不少的善后工作,这样才能不被人落下把柄,以便下一次谋害徐家。 这硕大的院子里,又只剩下了洛洛一个人了。 片刻后,几个下人给洛洛送来了吃食,也是让洛洛这辈子第一次吃上城里货了。 这下子,洛洛更是铁了心要跟着爹爹了。 起初,洛洛倒还是乖乖地呆在院子里,自己跟虚空里的弹幕玩。 可约莫着一个时辰后,洛洛便觉得无聊了起来。 她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停到了院子外面的狗叫声。 “汪汪汪!” 洛洛聚精会神地停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听到个什么东西,就开始沿着墙壁慢慢摸索了起来。 终于,她成功找到了被杂草掩盖住的狗洞。 洛洛手脚并用,将自己的身子塞了进去,随后双手伸到另一侧,把身子在狗洞里扭来扭去,就这么折腾了好一阵才钻了出来。 “洛洛就出来玩一小会儿,哥哥姐姐们,到时候要提醒洛洛钻回去哦!” 弹幕里飘来了一堆“OK”的手势后,洛洛这才放了心。 这本就是洛洛第一天来到京城,面对这络绎不绝的街道,感觉很是新奇。 那小身板一会儿停在了冰糖葫芦的摊位,一会儿又落到了草织木马的摊位,一会儿又走到了赤豆元宵的摊位,一刻都没得消停。 就在洛洛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却看到不远处,十几名身穿黄色衣裳的男人开始清扫起了街道。 周围的百姓纷纷避了开来,就连摊位都往后挪了好几尺。 【洛宝,他们是金吾卫,那边有大人物要来。】 【洛宝洛宝,快躲起来。】 洛洛乖巧地点了点头,立刻钻到了人群里,随后,又好奇地探出脑袋来,朝着街道另一头砍过去。 只见,四个侍卫抬着一个椅子缓缓走了过来,上面坐着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周围还有好几名带刀侍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那是最小的六皇子诶!】 弹幕飞快地滚动着,带着一种看热闹的兴奋。 洛洛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被簇拥在中间、坐在椅轿上的小男孩。 他穿着绫罗绸缎,皮肤白皙,身上还带着些贵族的骄矜之气,与周围灰扑扑的百姓和喧闹的街市格格不入。 椅轿上的六皇子手中拿着一个炊饼,只是咬了几口后,便觉索然无味,索性一把扔到了路边,然后悠哉游哉地倚靠在椅子上享受。 洛洛一惊,条件反射似的,双脚一蹬来到了椅轿旁边,拾起了地上的炊饼。 忽然,六皇子的视线定格在人群缝隙中那个探头探脑、脏得像只小花猫似的洛洛身上。 四目相对。 洛洛吓了一跳,猛地要跑回去,想把自己的身子缩回人群里去。 “站住!”六皇子脆生生地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抬轿的侍卫立刻停下。 周围的带刀侍卫瞬间锁定了试图往人群里钻的洛洛,朝着她步步紧逼了过来。 百姓们也惊住了,识相地分开一条路,将孤立无援的洛洛暴露了出来。 【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洛宝快跑啊!】 【这小皇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听说脾气坏得很!】 弹幕急得乱飘。 洛洛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高大侍卫,吓得小脸发白,腿肚子有点抖,但还是强撑着没哭出来。 侍卫一把拎起洛洛的后衣领,像提小鸡一样把她提到了六皇子的椅轿前。 六皇子虽然年纪和洛洛一般大小,但气势却凶了不少,“我丢的东西你也敢吃?” 洛洛吓得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说出来的话都结结巴巴的。 “不,不可以浪费,粮食。” “区区一个贱民而已,也就这点出息了,为了一个炊饼而已。” 六皇子装模做样地双手合十,模仿起了凶狠的皇帝,眼里满是对洛洛身份的鄙夷和不屑,恨不得一脚给她踢到乡下的猪圈去。 洛洛哪里见过这般架势,一言不合就哭了出来。 那眼泪止不住地从眼里哗哗流了下来,吵闹的哭泣声响彻了街道。 六皇子一愣,心里确实有些慌了,“你,你干嘛,我就是说了你几句罢了。” 片刻后,洛洛止住了哭声。 众人以为她闹完了。 没想到,洛洛是哭累了,只见,她吃了几口手上的炊饼,有了力气后,又大声地哭了起来。 六皇子挑了挑眉,“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洛洛因身体里的毒素还没痊愈,体虚的她,一个嗝屁,哭得昏倒了下去。 这下子,皇子当街谋杀无辜民女的声音在人群里传了开来。 六皇子瞬间慌了。 这要是被父皇知道了,肯定让他没好果子吃。 六皇子犹豫了片刻,自己从椅轿上跳了下来,来到洛洛身边,小心翼翼地把手指靠在洛洛的人中处。 “还有气息?原来是在装死啊,呵呵,你肯定是故意引起本皇子的注意的!” 六皇子收回了手,刚准备起轿离开,便听见人群里此起彼伏的声音。 “六皇子这是草菅人命吗?” “好可怜的孩子,就这么哭死过去了,她爹娘该多伤心啊。” “这六皇子也太心狠了吧,这才四岁就这么冷淡人命啊。” 那传言越来越离谱,甚至都有人说,这皇子长大后若是继位,必定是个大暴君。 六皇子坐在轿子上,听得很是头疼。 直到走出去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挥了挥手,示意轿子回头。 六皇子看向躺在地上的洛洛,一动不动得像个尸体一样,很是安详。 他终于忍不住道,“把她也给我捎上!” 第四章 你马上就要4了 洛洛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那精致的锦缎车顶,身下是柔软舒适的垫子,还散发着淡淡甜腻的香气。 “醒了?” 一个带着点儿不耐烦的童声在旁边响起。 洛洛猛地转过头,看见那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小男孩正打量着自己。 “我这是在哪里?”洛洛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皇宫啊,你刚刚风一吹就倒,得让太医看看。” 六皇子表面上故作镇定,但内心却比谁都慌。 主要是,人是他吓晕的,也是他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带走的。 要是在他这儿出了事,或者回去就死了,父皇知道他残暴虐童后,非得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先带回去治治,等没事了再打听是哪个官员家的,随便给点赏赐打发了便是。 六皇子叹了口气,只能自认倒霉撞见了这个家伙。 “进宫?”洛洛茫然地看着弹幕,希望得到解释。 【皇宫!皇帝住的地方!】 【洛宝要见世面了!】 【小心点啊,宫里规矩多。】 【重点是沈砚发现孩子丢了会怎么样?他会不会以为是被徐墨的人抓走了?】 洛洛看着“皇帝”、“规矩”、“沈砚丢了孩子”这些字眼,似懂非懂。 可一想到自己爹爹找不到自己,着急的模样,洛洛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就在这时,轿辇缓缓停下。 外面传来恭敬的声音:“殿下,西侧宫门到了。” 六皇子整理了一下衣袍,率先跳下椅轿,回头看着一脸纠结的洛洛,伸出小手:“下来啊!难道要本皇子抱你?” 洛洛看着那只白白净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沾着泥土和草屑的小黑手,犹豫了一下,没有去牵,而是自己扒着轿门,笨拙地爬了下来。 六皇子的手僵在半空,场面变得一度尴尬。 这到底是哪个官家的姑娘? 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自己可是当今的皇子,他反倒才不稀罕被这个草民拉手呢! 一点都不稀罕! 六皇子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甩手就走在了前面:“跟上!走丢了被侍卫当小贼抓起来,本皇子可不管你!” “哦哦。” 洛洛听后连连点头,一路跟在六皇子的身后,止不住地四处张望着。 太医院。 洛洛刚跟着六皇子踏入了门槛,便见到一个身材肥硕的黄衣男人,正坐在红木椅上,将手伸到桌上,任由那个白须老太医把脉。 六皇子撞见了皇帝后,吓得转身就要拉着洛洛跑出去。 可刚走了两步,便被身后的老皇帝叫住了两人,问道,“锦炎,你来太医院干嘛?” 老皇帝虽然刚刚年过四十,但却身染重病,这皇室不知请了多少的名医,皆是于事无补,只能每日吃些汤药,勉强维持些时日。 因而,他每日午时都要来太医院诊脉取药,但也只能缓解病根。 可今日,萧锦炎没想到老皇帝过了午时,又来了一趟太医院,应该是病情又加重了不少,这才一天跑了两趟。 自打老皇帝身体日益颓败,这五个皇子之间的争斗也越发猛烈,看似繁华的京城,早就因为暗流涌动了起来,也就只有六皇子年纪尚幼,没想过继承皇位,反倒成了最安全的一位皇子。 今日,沈砚奉命毒害徐家,说白了也是皇子党派之争,只为了帮助四皇子铲除异己。 萧锦炎牵着洛洛的手,低垂着脑袋来到了老皇帝面前,行了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那老皇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锦炎身后的洛洛,自己生下了六个皇子,可惟独从未生下过一位公主。 这也成了老皇帝一生里最大的遗憾。 因而,见到洛洛的那一刻,老皇帝的心里甚至激动了不少。 “这个丫头,朕之前怎么没见过?” 洛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因为虚空里的弹幕又开始刷了起来。 【天哪,在这个剧情时间点,老皇帝还没死啊。】 【呜呜呜,他是个好皇帝,可惜半年后就要驾崩了。】 【没办法啊,好人永远都会被剧情杀。】 半年后?驾崩? 洛洛抬起脑袋,盯着老皇帝的面色,看了好一会儿。 随后,她指向老皇帝道,“你是个好皇帝。” 老皇帝一愣,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众人也都看出来老皇帝喜欢这个小女孩,心里暗暗夸洛洛的情商。 若是把老皇帝给哄开心了,说不定还真能攀上高枝,保住这辈子衣食无忧。 可谁知,洛洛下一句便当着老皇帝的面子,直言道,“不过可惜,你马上就要死了。” 【???】 【???】 【???】 【不好,洛宝要被九族消消乐了!】 一时间,整个太医院的气氛都降到了极点。 众人吓得连连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个个都低垂着脑袋。 萧锦炎气得都快哭了出来。 自己是造了什么孽,给父皇带来了这么一个活阎王啊!!! 那老皇帝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气得他差点没一口气吊死过去。 * 与此同时,沈府。 沈砚听着暗卫的回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不见了?一个大活人,在院子里,就这么不见了?” “狗洞?”沈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千算万算,防着她跑出去乱说话,甚至吩咐了下人看紧院门,却独独忘了还有狗洞这种东西! “去找!” 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立刻派人去找!京城就这么大,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跑不,重点是徐府附近!” 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徐墨。 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故意派人掳走了那孩子,想作为指控他的证据? 沈砚的眼神愈发阴暗。 必须尽快找到她。 第五章 有本事你上来啊~ “小姑娘,你是京城哪一家的啊?” 老皇帝故作和蔼地上前问道。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他也不忍心真降罪于洛洛,便准备给她的长辈一些教训。 可洛洛哪里能明白这其中的到里。 她还骄傲地挺直了身子,“我爹爹可厉害了,大家都叫他‘沈少卿’呢。” “哦,原来是他啊。” 老皇帝若有所思道。 弹幕里的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洛宝可爱是可爱,就是太坑爹了。】 【就这么水灵灵地卖出来了?这下子沈砚可要遭老罪了。】 【唉,还是准备到时候给洛宝再物色一个爹爹吧。】 老皇帝得到满意地答案后,便给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太监心领神会后,便拉着六皇子和洛洛道,“走吧,皇上现在有些事情要处理,李公公带你们去御花园玩去。” 萧锦炎倒是听明白了其中的几分意思,这哪里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啊。 分明就是要把沈砚给处理掉好吧。 可既然是父皇的决定,那谁也帮不了。 此刻不知情的洛洛,还傻傻地点了点头,乖巧地跟在了太监身后,一路走向了御花园。 送走了两个孩子后,老皇帝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周围的下人也都差点没被吓死,感觉自己的脑袋随时都摇摇欲坠。 老皇帝龙颜大怒,面色阴沉道,“给朕把沈砚叫过来,朕要让他好好看看,自己教了的好女儿!” “诺!” * 御花园。 洛洛本就长得跟个瓷娃娃一样精致,哪怕穿着粗布麻衣,那不失清纯的气质。 周围的宫女见了,个个都稀罕得不得了,都蜂拥过来跟洛洛玩。 萧锦炎挎着个臭脸,坐在石阶上,看着菊花发呆。 这次惹得父皇龙颜不悦,回头也不知要被禁足多少日才能出来呢。 想起刚刚洛洛的失礼,萧锦炎是越想越气。 他终于忍不住,大步流星地朝着洛洛走来,大喊了一声,“都给本皇子闪开!” 那些宫女每一个笨的,见着六皇子发脾气了,都识相地快步离去,只丢下了洛洛一个人愣在原地。 “你知不知道我父皇刚刚龙颜大怒了啊!” 洛洛眨巴着眼睛,看着萧锦炎,“有吗,可是那个皇上还向我问爹爹的事情呢。” 萧锦炎怒怒道,“你爹?过会儿你爹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不会啊,我爹爹好厉害的!” “再厉害能比得过我父皇厉害吗?” 萧锦炎指着洛洛的鼻子,毫不留情道,“你爹只是个大了一点的官,我父皇可是皇帝,天下所有的百姓都归父皇管,如今百姓安居乐业,那都是我父皇的功劳!” “安居乐业…?”洛洛嘟了嘟嘴,喃喃道,“明明洛洛村子里的乡亲们,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 “你这个草民,你在胡扯些什么啊!” “本来就是嘛,洛洛都差点被吃掉了呢!” 这本就是事实,洛洛年纪轻轻就看到了人吃人的惨状,在她的脑海里,如今这天下的百姓一点都不乐业。 可深居皇宫的六皇子,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 他甚至觉得,这个洛洛就是在妖言惑众。 “你胡说八道,我,我今天,今天非要打你不可!” 说着,萧锦炎便举起了一旁跟自己个头差不多大的木棍,朝着洛洛跑过来,那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恨不得把洛洛一口给吃掉。 洛洛看了一眼自己瘦瘦的胳膊,便自知打不过他。 只见,洛洛纵身一跃,三两下就爬上了一棵老槐树上。 这一身本事,便是从村子一路逃荒时,为了躲避飞禽猛兽学会的,因而爬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那萧锦炎也想爬上去,结果才爬上个三五尺就摔了下来。 洛洛坐在一根横枝上,得意地摆动着双腿,两只小手捏了捏嘴巴,朝着萧锦炎做了个鬼脸道,“笨蛋皇子,连树都不会爬!” “你说谁是笨蛋皇子!” 萧锦炎气得满脸通红,挥动着手中的木棍,喊道,“有本事你下来啊!” “我不,有本事你上来啊!” “本皇子命令你,立刻滚下来!” 洛洛抱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脑袋依靠在树干旁。 “我!偏!不!” 萧锦炎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扫了一眼周围的宫女,气愤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去本皇子去拿梯子!” 那些宫女也是心疼起了洛洛,因而去拿梯子的动作显得慢吞吞的。 就在此时,李公公的声音传了过来。 只见,老皇子带着沈砚一路走进了御花园。 两人第一眼,就看到挂在树上的洛洛,还有气急败坏的萧锦炎。 萧锦炎见到父皇后,连忙丢下了手中的木棍,上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此时,洛洛看到一路找来的爹爹时,有些心虚。 沈砚的脸色很差,尤其是在此看洛洛的时候,几乎已经将怒气忍耐到了极点。 只见,沈砚纵身一跃,眨眼间便把洛洛从树上抱了下来。 他将洛洛的小脑袋也给压了下去,低声道,“小女欠缺管教,还请皇上宽宏大量,下官回去后,一定多加教诲!” 这是在,认错吗? 洛洛不太理解,自己明明没说错啊。 弹幕里的哥哥姐姐也从来不会骗自己的。 “可是,这个老皇帝真的活不长啊!” 话音刚落,沈砚心里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自己这是抱了个活阎王回来啊! 老皇帝不悦道,“那你说说,朕如今还有救吗?” 此刻,弹幕里的医生护士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出手帮助了起来。 【洛宝,我是三甲医院的教授,按照小说剧情里的症状,这个皇帝得的是肺痨。】 【没错没错,我上个月也刚接待了这个病人,古人自然是无法医治,但我们是有办法治好的,药的配方我也都记着呢。】 【我的天呐,我们洛宝太幸运了,居然还真有医学教授在线帮忙!】 这肺痨放在古代,郎中都说是“十痨九死”,几乎就是不治之症。 得病之人,只会日日咳嗽失血,日趋消瘦,直到衰竭而亡。 可若是在现代,早就已经被轻松攻破了。 洛洛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虚空的弹幕看了好一会儿。 随后,洛洛信誓旦旦地说道,“老皇帝,你是肺坏了,但是可以治好的呀!” “哦?”老皇帝眼眸微微一沉,“你知道怎么治?” “嗯嗯!” “若是治不好,那可是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 洛洛听后,立马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仿佛下一刻,自己脑袋就真要掉落下去。 可弹幕里的医生已经开始发起了起配方。 洛洛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相信哥哥姐姐的话。 于是,她自信地点了点头,“洛洛会治好的!” 第六章 大郎,该喝药了~ “大郎,该喝药了~” 洛洛端着刚配的药汤,冲着躺在床上的沈砚,笑了笑。 沈砚挑了挑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如今皇命以下,自己也只能配合着来。 于是,已经浑身酸痛的沈砚,硬着头皮接过了汤药,一口便喝了下去。 【妈呀,当洛宝的爹爹简直是个高危职业。】 【我们好像把洛宝养成小潘金莲了。】 【谁让沈砚刚碰到我们洛宝就要给她下药的!】 【就是就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哇。】 沈砚扶着床头,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那原本冷淡的语气,也已经体虚得不行道,“这一碗也不对,药性还是没能完全入肺。” “哦哦,那洛洛再去试着配一碗!” 刚说完,洛洛便兴冲冲地抱住空碗,朝着药房一路小跑过去,就像是一头用不完劲的小牛犊子一样。 沈砚看着洛洛离去的身影,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这肺痨放在现代确实可以医治,但用的主要是西医的药品,所需要的原料在古代是无从考证的。 为了找到能平替某些特定西药的中药,弹幕里的医学教授不惜通宵翻阅着资料,试图当场就把平替药给研制出来。 此时,身负皇命的沈砚,也只有当实验鼠的份。 尽管自身的内力能抵抗药效,但洛洛每半个时辰就端来一碗新的药汤,就算是神农氏来了,那迟早也要被毒死过去。 况且,洛洛女儿的身份已经暴露在皇上眼中,他便更难杀了洛洛了。 想到这儿,沈砚肠子都悔青了。 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带这个活祖宗回家?! 药房里。 洛洛不认识弹幕上药材的名字,便模仿着字的形状,在白纸上扭扭捏捏地写了下来,随后再递给了太医,让他选药。 突然,六皇子带着几个侍卫,大步跨进了太医院的药房。 他本来就对洛洛满是怨恨,如今见了,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你这个大骗子,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你还是等着掉脑袋吧!” 洛洛见着六皇子后,兴冲冲地端着新的汤药跑了过来,“小炎炎,你要不要也尝尝的,这一次的药一定能治好你的父皇的。” 萧锦炎听到洛洛喊自己的乳名,瞬间满脸通红。 这是只有自己的母妃才会喊他的名字。 但在弹幕里,好多人喊顺口了,便叫起了小炎炎。 洛洛看着也觉得好听,索性也叫了起来。 萧锦炎怒怒道,“你在说什么,本皇子怎么可能给你当试验品啊,就你这破药,谁爱喝谁喝!!!” “六皇子小气鬼。” 洛洛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还以为作为皇子,小炎炎对他父皇很忠心呢,怎么连个药都不肯试啊。” 那嘟哝的声音说大也不大,说小也恰好能让萧锦炎听得清楚。 这句话传到萧锦炎的耳朵,显得格外刺挠,弄得他心直痒痒。 “你说什么呢,我哪里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啊!” 话音刚落,萧锦炎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夺过了洛洛怀里抱着的药碗,当着众人的面,咕咚咕咚地一口全喝了下去。 弹幕瞬间开始粉上了六皇子。 【诶哟哟,谁~爱~喝~谁~喝~】 【原来六皇子这么可爱啊,好傲娇的一只小狗狗。】 【感觉洛宝像是养了一只小宠物啊,好好笑。】 洛洛看着虚空里飘来飘去的弹幕,有点好奇。 自己就是说了几句心里话,怎么六皇子又生气了啊。 还把刚刚自己熬了那么久的药,全都喝光了,一点都不给自己爹爹留一口。 六皇子也真是的,这也太贪喝了吧。 萧锦炎刚喝完后,打了一个饱嗝,然后感觉浑身晕乎乎的。 啪—— 那个小身板不争气地昏倒了过去。 冥冥之中,萧锦炎看到洛洛激动地跑了过来,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然后…扒开了…自己的衣服?! 不对,她这是要非礼本皇子? 萧锦炎瞬间感觉,自己的耳根一顿泛红,胸口更是一阵燥热,心跳的很快。 那股奇怪的感觉,萦绕在萧锦炎的脑海里,不一会儿,他就倒头昏了过去,脑子也没了意识。 可洛洛却单纯地很,因为弹幕里的医生激动地发起了弹幕—— 【这个反应,难道是成功了?】 【洛宝,你快去看看他的肺!】 洛洛听话地点了点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扑了过去,当着众人的面,把萧锦炎的衣服给拔了开来,将自己的小脸紧紧贴着萧锦炎的胸口。 只听见,那猛烈的心跳声,还有那温度异常炙热的肺部。 洛洛激动地蹦哒了起来,“太棒了,药效终于入肺了!” * 萧锦炎这么一睡,便一直睡到了半夜。 再次睁开眼时,便发现自己也就被送回了寝室的床上了。 回忆起白天洛洛的无礼,躺在床上的萧锦炎一直都辗转反侧。 自己可是当朝皇子,居然会被这么一个草民耍得团团转? “不行,我可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萧锦炎趁着月色,从自己的宫殿里,悄悄溜了出来。 深夜的皇宫,只有零散的侍卫还在巡视着,其余的宫女和太监都入了寝,因而,整个宫里都异常的安静。 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萧锦炎,早就对此轻车熟路了。 他摸索着皇宫内的小道,兜兜转转,很轻松便避开了那些巡查的侍卫,一直来到了太医院。 只见,里面药房里还散发着窑炉的火光,那个熟悉的小身板,正端坐在窑炉前,盯着里面熬制的药汤。 正当萧锦炎琢磨着,怎么教训毫无防备的洛洛时,他忽然又看到了另一个黑影。 这个时候了,还有人? 莫不是潜入皇宫的刺客? 萧锦炎瞬间头皮发麻,止不住地发抖了起来。 那闪过的黑影,明显是个成人的个头,不知比萧锦炎强壮了多少。 “难道是洛洛接下的什么仇人?” “不对啊,她被刺杀,关我什么事?” “我可是皇子,那个刺客就算有顶了天的胆子,也不敢动我!” 萧锦炎在原地急得团团转,脑子本就催促着自己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自己的双脚就是移不开。 自己的那双眼睛,还忍不住地看向那灯火通明的药铺。 与此同时。 洛洛正守在窑炉旁,都快打起了瞌睡。 突然,她也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警觉地抬起了脑袋朝外看去。 在炉火光的照耀下,那个高大的黑影也开始步步紧逼。 洛洛紧张地跑到门口,用小手指在纸窗上扣了一个洞,把自己的眼睛塞了进去。 恰在此时,六皇子一路飞奔了过来,迅速拦在了药铺的门口,对着那渐渐走来的男人,喊了一声,“四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就是四皇子?】 【我的刀呢,全书最畜生的人,终于露面了!!!】 【集结砍四皇子组团(1/999)】 弹幕又炸开了锅,个个都恨不得钻进小说里,把四皇子给砍个八百遍。 第七章 人面兽心 四皇子,全书最大的反派,没有之一。 起初,他只是个最不受待见的皇子,处处遭遇着其他皇子的针对,自己的亲生母妃死后,皇帝便在他年仅十六岁的时候,过继给了二十二岁尚未怀有龙种的容妃。 之后的五年,四皇子和容妃在这深宫相依为命,一点一点地爬上了如今的高位。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四皇子对容妃的情感,也在慢慢改变。 如果说,四皇子是各类悲剧最大的主谋。 那沈砚最多,不过是个因被四皇子胁迫,而身不由己的提线木偶罢了。 为了继承皇位,这个四皇子将坏事做绝,将异己杀尽。 所以,在小说原文刚完结的时候,读者们对四皇子的谩骂,洋洋洒洒都能写成长达十万字的番外篇了。 因而,提前看到四皇子出场的弹幕们,个个都激动地不行。 再加上,这次一向胆小躺平的六皇子,居然自告奋勇地上前护着洛洛。 弹幕里的人,好多都开始为了萧锦炎路转粉了起来。 萧锦丞瞥了一眼萧锦炎,那股微妙的笑意透露着几分瘆人的寒气,“六弟啊,听闻今日你为父皇试药成功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没有没有,我可比不上四哥啊,父皇肯定是最喜欢你的。” 萧锦炎的小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了起来,眼眸中是满满的求生欲。 “六弟现在还挺聪明的。”萧锦丞微微眯起双眸道。 这一幕,差点没把萧锦炎给吓昏过去。 这五个哥哥里面,就属四哥野心最大,背后里做得脏事也最狠。 这个六皇子从没想过争夺皇位,只想好好活着,所以他最是不敢招惹自己的这个四哥。 萧锦丞都不想打理萧锦炎,便要径直走向了药房。 “听闻宫外来了个女子声称会治好父皇的疾病,但终究还是个外人,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特地来见见她的。” “哦,她不过就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娃,怎么能劳烦四哥操心啊。” 萧锦丞听后,皱了皱眉,微微弯下身子道,“六弟,看来你很护着那个家伙嘛。” “咱们可是亲兄弟啊,难不成六弟,你也胳膊肘往外面拐了?” 说着,那萧锦丞便一把抓住了萧锦炎纤细的胳膊,暗暗用力拧了拧。 萧锦炎疼得眼睛只冒着泪花。 萧锦丞捏了捏萧锦炎的双肩道,“六弟啊,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亲哥哥啊,四哥我怎么可能害你呢?” “嗯…” “这个洛洛若是真能救了父皇,那就是我们皇家的大恩人,我巴不得要护她周全呢。”萧锦丞虚情假意道,“要是你还是不肯让四哥进去,那也可以。” 萧锦炎抬头看着四皇子。 “那这女子是你带进皇宫的,还是有你进去好生护着她吧。” 萧锦丞的眼神朝着门瞟了一眼,似乎是专程跟偷看的洛洛对视了一幕。 洛洛被那个眼神吓了一跳,差点没从站立的板凳上摔下来。 人心最能从眼神中会意。 而刚刚洛洛在萧锦丞的眼中,看到的尽是欺骗与毒辣。 随后,他又意味深长地向萧锦炎说道,“你可要好好护着那个小女孩,最好今晚都不要让她出这个屋子,知道了吗?” 萧锦炎以为是自己四哥心软了,便激动地点着头,答应道,“嗯嗯,我答应四哥,一定会护着她的。” “乖。” 萧锦丞摸了摸萧锦炎的脑袋后,便转身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 弹幕里的人满是怀疑。 可这次,就连一向聪明的萧锦炎都被唬住了,独自推开了药房的门,走了进来。 回想起刚刚四皇子的话,萧锦炎便决定今晚就不教训洛洛了,还是要以父皇的安危为重。 于是,他一言不发地守在了洛洛旁边。 洛洛拿着蒲扇,守了好久的药炉,早就已经累得昏昏欲睡了。 忽然,萧锦炎嗅了嗅鼻子,“洛洛,你的药是不是炼过了?” “没有啊,还没到时候呢。” 洛洛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道。 萧锦炎一疑,“那是哪里来的糊味?” “糊味?” 萧锦炎微微蹙眉,又闻了几下后,立刻警觉了起来,“是火!” 洛洛顺着萧锦炎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药房的门口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那炙热的火温打在两人的小脸上,很是滚烫。 弹幕里的人又急了起来。 【那个四皇子真是畜生啊,这是要杀人灭口!】 【真的太可笑了,前脚才跟六皇子称兄道弟,后脚就要顺带着连弟弟一起烧死。】 【集结砍四皇子组队(2/10086)】 “四皇子放的火…?” 洛洛看着不断滚动的弹幕,轻声喃喃道。 突然,萧锦炎一把拉住了洛洛的手,喊道,“发什么呆啊,再不跑就要被烧成烤鸭了!” “可是,药炉里的药刚炼好的!” “药没了就没了,你这个草民给本皇子把命保住!” 萧锦炎拉着洛洛一路朝着门外跑去。 可这一路上的火势太大,拦住了两人好几处的去路,很快便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萧锦炎冲着屋外不断重复地大喊着,可屋外下人灭火的速度,远比不上屋内烈火朝着两人逼近的速度。 萧锦炎的小心脏急得砰砰直跳,可还是放在洛洛面前,强装镇定地咽了口口水。 烈火如同一条条腾蛇,从地板上,房梁上,木柱上盘绕进来,朝着两人烧过来。 洛洛被烈火团团围住,热得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不上力气了。 她瘫倒在地上,紧张地目视前方。 黑烟中,穿来了几阵敲击声,随着那声音越来越逼近,洛洛和萧锦炎都齐刷刷地探过头看去。 只见,面色虚弱的沈砚,一拳飞了摇摇欲坠的房梁,朝着屋内一步步走来。 洛洛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两眼发光,大喊道,“是爹爹来了!” 第八章 私会 过了足足两个时辰,这太医院的火才被扑灭。 所幸,沈砚将洛洛和六皇子救了出来,这才没有人因此受伤。 后宫的人因此事,都忙得不可开交。 就连老皇帝都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而此刻,跟在老皇帝身后的,便是装模做样的四皇子,萧锦丞。 萧锦丞的眼眸冷冷扫过洛洛,透露着几分可惜,那细微的神情躲过了所有人,却被洛洛尽收眼底。 这个四皇子也太坏了,做了坏事还不承认。 “六弟,你伤着了没有?” 萧锦丞急得上前抱起了萧锦炎,装得很是心疼。 毫不知情的萧锦炎还感动了好一会儿,乖巧地摇了摇头。 老皇帝更是气得怒火攻心,怒怒骂道,“到底是什么人放的火!朕要将他碎尸万端!” 周围的人都没说话。 “沈少卿!” 沈砚上前道,“臣在。” “这个案子便由你们大理寺调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朕找到幕后真凶。” “臣遵旨。” 这一场闹剧,众人整整收拾了一个时辰才结束。 太医院也被迫迁移出了皇宫,所以洛洛制药的事情便拖延了下去。 六皇子被自己的母妃带走,皇帝也回了自己的寝宫。 自从收留了洛洛后,自己就没过上一天安慰日子。 沈砚看着自己的这个混世魔王,头疼道,“你还是跟我回沈府吧,制药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这次会派人好好看着你。” 洛洛下一秒就要吧四皇子的事情说出来了。 结果,弹幕里的人立刻打了一堆红色的禁止符号。 【洛宝,现在千万不能说出来啊。】 【就是就是,四皇子现在势力最大,要是直接说出来,他肯定要跟洛宝撕破脸皮了。】 【如今既没有人证,又没有物证,完全还没到时候。】 【洛宝乖,我们慢慢帮你爹爹查,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大坏蛋的。】 洛洛微微眯起双眼,努力认着弹幕里的字眼。 虽然好多字还是不认识,但零零碎碎地能看出来,哥哥姐姐不让自己说。 出于对他们的信任,洛洛这才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沈砚皱了皱眉,“这个案子我会查清楚的,你就别掺和了。” 洛洛不自觉地看向四皇子离去的背影,就这么放坏人离开,心中自然满是不甘。 沈砚顺着洛洛的视线,也看向了四皇子。 心中也生了疑。 虽然他明面上是四皇子的党羽,但却也是被无奈胁迫。 若不是因为沈妙妙的把柄落在了他手上,沈砚怎么可能会为他做事? 洛洛好奇地指向四皇子道,“爹爹,四皇子也要回自己寝宫了吗?” “他?” 沈砚此时也注意到了四皇子的异常。 成年皇子的住处,位于皇宫的东侧的宫殿。 可四皇子的行径,却是往南处去了。 “爹爹,刚刚起火之前,四皇子也来过的!” 洛洛信誓旦旦地盯着沈砚,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也不像是会说谎的模样。 沈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抱起了洛洛,一路跟了上去。 沈砚常年在大理寺行事,在潜行这一方面,自然是很有手段的,这一路上不光躲过了卫兵,还未被四皇子给察觉。 怀里的洛洛也乖巧地捂住了嘴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两人就这么一直跟到了芙蓉宫。 这里是容妃的住所,那也是四皇子的继母。 沈砚抱着洛洛,纵身一跃,便跳了进去,躲在了草木之中。 只见,那四皇子四处观望了好一阵,确信没人之后,便来到芙蓉宫的门前,先是敲了两下,而后又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随后,芙蓉宫的门被缓缓打开。 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和四皇子年龄相差不大的女子。 那雍容华贵的睡裙下,是一张清纯的面容,那双轻柔的眼眸看四皇子时,满是情愫。 弹幕的人瞬间开始了吃瓜。 【原来这就是四皇子的小妈啊,长得还真好看,难怪四皇子爱她爱得死去活来。】 【可不是嘛,这小妈本来也就比他大六岁,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同甘共苦了这么些年,还在深宫里一路爬上了如今的高位,难免会动情。】 【我看原剧情里,四皇子现在更像是单相思吧,这小妈的爱意,感觉还停留在母爱。】 ...... 这四皇子和容妃私会的剧情,原书是没有的。 如今看到了隐藏版剧情的弹幕,别提有多兴奋了。 洛洛看着密密麻麻的弹幕,却又看不懂他们在聊什么,只有一大堆的西瓜从头顶飘来飘去的。 容妃紧张地抚摸着四皇子的脸颊,那心疼的眼神,如同在看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你可有伤着哪里?” 突然,萧锦丞一把摸上了容妃的手,贪婪地轻抚着容妃手上的每一处关节,随后,又猛地握住了容妃的手。 容妃一愣,赶忙收回手去。 萧锦丞似乎是习惯了她的这般反应,“我没事,那火起之前,我就离开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容妃步步紧逼,直到逼她退到了木柱旁。 原本是自己带了好几年的孩子,如今看她的眼神,却像极了一个上位者的模样,眼神中满是对她的占有欲和囚禁欲。 容妃的神色闪过几抹慌乱,随后赶忙冷静了下来,轻轻推开了萧锦丞。 “你别这样,当心隔墙有耳。” “我懂,现在还不是时候。” 看着容妃紧张的神色,萧锦丞反倒越发的兴奋,他抵住了容妃的下颚,低沉着眼眸道,“只有我早日继承了皇位,才能保全我们的安危,你会不惜一切代价助我的,对吗,母妃?” 容妃一愣,强装镇定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的母妃?” 萧锦丞暗暗咽了咽口水,强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给压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拥有她的时候。 “有什么事情,你先进来说吧,我没理由不帮你。” 容妃又犹豫了片刻,抿了抿唇道,“你是我的孩子,我希望我们两个都能在这东宫里,活下去。” 四皇子得逞了微微勾起了嘴角,随后便跟上了容妃。 一阵关门声响起。 暗流涌动的后宫,再次寂静了下来。 第九章 沈妙妙 沈府。 洛洛这一觉睡到了晌午才醒来。 她打着哈欠走出了寝室,第一时间便去找了爹爹。 制药的事情刚被搁置,如今又接受了这一纵火案,沈砚为此一晚上都没睡好,把精力都用在了收集线索上了。 书房里,沈砚看着堆成山的册上,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那天晚上,后宫里每个人的行踪报备。 一张硕大的皇宫图纸铺在了桌案上,上面全是沈砚一夜之间记下的笔墨。 而最后,独有“庆宁宫”被红墨给单独圈了出来。 里面住着的,正是四皇子——萧锦丞。 可即便推算出凶手的沈砚,依旧拧了拧眉心,倚靠在椅子上,心里盘算着如何处理这个烫手的山芋。 自己如今也算是四皇子的党羽,不过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他总不能拿着这些纸去进宫面圣,和四皇子直接撕破脸皮。 正当沈砚一筹莫展的时候,洛洛蹦跶着坐到了他的腿上,掰扯着沈砚的衣领道,“爹爹,我要出城找药引,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药引?” “嗯嗯,洛洛还差一味紫苏叶做药引。” 这用中药平替的肺药的药性尚未掌控,需要一些能够行气宽中的药引,其中就属紫苏叶最佳。 沈砚摆了摆手,“我没空,到时候我派些侍卫带你去找吧。” “哦。”洛洛有些失望道。 * 京城郊外。 两个侍卫背着洛洛,一路跋山涉水,寻找着紫苏叶的踪迹。 因为洛洛也不认识紫苏叶的模样,便索性将路上所有紫色的草叶都摘下来,放进了篓子里。 不知不觉,洛洛就将篓子里装得满满当当。 两个侍卫刚准备带着洛洛下山,便见着一个身影从后方追了上来。 洛洛扭过头去,见着一个少女口中一边谩骂着他们,一边赶忙追了过来。 “不许跑,居然敢把老娘自己种的野菜全被薅秃了?!” 只见,那少女顶着一张莹白的鹅蛋脸,碎发被风吹得贴在了额边,眉如远山,眼眸之中还散发着细碎的光。 弹幕里的人一眼便认出了她。 【她就是沈妙妙啊!】 洛洛一疑,“沈妙妙?” 她又扭头看向自己满满一篓子的草叶,半信半疑地拿起一棵,塞进了嘴里咀嚼了一阵。 那味道很是甘甜,确实像是野菜。 那两个侍卫看到沈妙妙一路冲过来,面面相觑了一阵,叹了口气道,“怎么在这里也能碰见那个活祖宗啊。” 沈妙妙大步流星地追了过来,拦住了两个侍卫的去路,指着背上吃野菜的洛洛,愤愤道,“你赔老娘的野菜!” “我管她是谁,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放过她!” 沈妙妙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把自己的气势完全都给撑了起来,硬是把洛洛给吓得唬住了。 这个沈妙妙从小到大,都不是个讲理的人,除了沈砚,她更是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当回事。 那两个侍卫也不敢招惹沈妙妙,只要把洛洛给放下来,把他往沈妙妙的面前推了推。 侍卫无奈道,“洛洛,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沈妙妙正在气头上,微微眯起双眸,上前一把揪住了洛洛的后脖颈,就像是拎起了一个玩物一样轻松。 “你不赔钱的话,我就把你给吃了!” “啊???” 洛洛被吓得差点丢了魂,拼了命地挥舞着双手,满是求生欲。 洛洛当即就哭了下来。 那眼珠子像断了线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 弹幕里的人,全都笑开了花。 【原来沈妙妙这个人这么好玩啊哈哈哈。】 【洛宝不怕,她是个好人哦,就是喜欢吓唬人。】 【是哒是哒,沈妙妙不会吃你的啊!】 十年前,作为孤儿的沈砚被京城的一对夫妇收养,可就在三年前,整个家都被一群死士屠杀殆尽。 他抱着养父母的女儿,沈妙妙从刀枪剑影的死局中,逃跑了出来。 为了讨一个公道,十七岁的沈砚来到衙门击鼓鸣冤。 可却无人回应他的诉求,就像是这个案子牵扯了什么势力一般,衙门也是只草草安抚了二人,便将风头压了下去,就此不了了之。 为了报答养父母的养育之恩,沈砚许诺过要养沈妙妙一辈子。 他将沈妙妙送出了京城,在城郊买了一个屋子,自己则独自一人在京城日复一日地打拼,养她,供她。 时至今日,沈砚这才爬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子,只要一步一步地升到大理寺寺卿之位,便能重启旧案,查封所有的真相。 而这些年的沈妙妙,则在京城的郊外,提前过上了养老退休的日子。 因为哥哥不准她去京城露面,以免招惹灾祸,那她就乖乖地在郊外种种地,养养鱼,小日子过得倒也挺滋润。 可今日,就在沈妙妙回家打完水回道田地后,就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种的野菜,全都被挖得干干净净,就连菜根都被从土里拔了出来。 她气得满山地找人,直到看见了洛洛一行人。 这两个沈砚的贴身侍卫,沈妙妙自然是认得的,所以现在气势才这么磅礴。 原剧情里,沈妙妙只是个配角,她的剧情故事也是少之又少。 她和沈砚从小长大,一直心悦于沈砚,但最后为了大义,而被捆绑在了玄武门前的柱子上,被万箭射死。 所以,在小说里,沈妙妙的人气一直都很高。 读者们都喜欢这个心直口快,献身大义的沈家千金。 洛洛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沈妙妙放在手掌心中好一阵玩弄。 那两个侍卫也是有苦难言,不敢冲撞了这个小祖宗,只好提醒了一声道,“小姐,这其实是沈少卿前些日子收养的女儿。” “你是沈砚他的女儿?” 沈妙妙一愣,看着手中的洛洛,眼中越发有了兴趣。 洛洛被那双鬼鬼祟祟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舒服,心里只想着逃走。 沈妙妙又一把按住了洛洛,道,“你说声我爱听的,我就放了你。” 洛洛一时间犯了难,直到弹幕里的人纷纷出谋献策了起来。 两个侍卫当即就被吓傻了。 “洛洛啊,你怎么能喊自己爹爹的妹妹叫小妈啊?” “就是啊,这辈分都乱套了。” 可此时的沈妙妙,居然已经快压不住自己的嘴角。 “你们两个,这么凶咱家洛洛干嘛?” 从洛洛口中听到“小妈”二字时,沈妙妙对她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反转了起来,立刻就把她抱在怀里,如是珍宝一般哄了起来。 她的语气都温和了不少,转身就要把洛洛给抱走,“咱家洛洛说话就是中听,走,小妈带你回家玩去!” 洛洛盯着自己突然多出来的娘亲,有点不知所措 弹幕里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哈哈哈,沈妙妙果然就吃这一套啊哈哈哈。】 第十章 小妈真难哄 “不把野菜种完,今天就不许吃饭!” 菜地旁,沈妙妙嘴里叼着一串冰糖葫芦,坐在凳子上翘起个二郎腿,悠哉游哉地看着洛洛把野菜,一棵一棵地种回去。 一旁的两个侍卫急道,“小姐,这种脏事还是让我们来做吧,洛洛她还小。” “我不管,这野菜是她让你们拔出来的,我就要让她从小就学会,一人做事一人当。” 沈妙妙扭过头,打趣地扫了一眼两人,道,“对了,你俩先回去吧,这几天洛洛就留在我这里,好好给我把这些野菜给养活了。” “可是什么可是啊,有我在,洛洛还能出事情不成?” 那两个侍卫也说不过这个大小姐,只好听命转身离开了田地。 洛洛的小身板倚靠着锄头,眼睛泪汪汪的,依依不舍地伸手想要去挽留那两个侍卫。 突然,沈妙妙瞪了一眼洛洛,吓得她连忙低下头继续种起了菜。 这架势,像极了一个严母教育起了自己家的乖乖女。 【好好笑啊,这个沈妙妙也是个执拗性子。】 【虽然只是个配角,但以她的性格,确实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咱们洛宝要有自己的克星喽。】 弹幕里的人都清楚,沈妙妙不过是豆腐心而已,自然不会真虐待洛洛,最多也就欺负欺负她。 洛洛忙活了好久,才把一半的野菜也种了回去。 沈妙妙见状,起身走了过来,将那串冰糖葫芦递了过去,上面被沈妙妙吃得只剩下一颗葫芦了。 她故意把冰糖葫芦放在洛洛面前,晃来晃去的,诱得洛洛直咽口水,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冰糖葫芦。 “想吃吗?” “嗯嗯。”洛洛连连点头。 沈妙妙娇气地把冰糖葫芦收回了怀里,语气略带了几分戏弄道,“你拔光我的野菜,所以我现在很不开心,你要是能哄哄我,那我就把这个给你吃!” 洛洛听得一时犯了难。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沈妙妙,哪里知道她的喜好? 于是,洛洛努力回想起弹幕里的内容,虽然看不懂全部的意思,但洛洛至少能看出来一件事情——沈妙妙不喜欢京城的皇族。 不然也不会住在里京城这么远的郊区。 肯定是因为讨厌他们,所以沈妙妙才会住得离他们远远的。 想到这儿,洛洛便拾起了一旁尖尖长长的树枝,找了一块松软的土地,随后,当着沈妙妙的面,用树枝勾勾画画了起来。 沈妙妙好奇地凑上前去。 只见,洛洛在地上画了一个胖胖的男人,然后还给他画上了皇冠。 小孩的画总是那么朴实无华,言简意赅。 沈妙妙一眼便认出了,这画的就是当今的皇上。 洛洛画好之后,将手中的树枝给扔到了一旁,然后,蹦跶上去,用自己的脚一通乱踩了起来。 直到把地上的“老皇帝”,踩得不成人样。 沈妙妙在一旁果然看得热血沸腾道,“踩得好,洛洛,叫那个狗皇帝不出面,天天装聋作哑,不给我们沈家平反案子!” 她激动地也加入其中,把地上的老皇子踩得面目全非。 这一幕,像极了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在田地里肆意的发泄。 【洛宝这也太聪明了吧,直接把沈妙妙的心理拿捏得死死的。】 【沈妙妙也真可怜,原剧情里,到死都没能找到沈家被灭门的真凶。】 【真是太惨了,要是她也能看到弹幕就好了,我们来帮她复仇,去皇宫嘎嘎乱杀!】 【就是就是,直接把皇宫里的那个帮凶二皇子来一巴掌,还有主谋四皇子,更是降龙十八掌!】 弹幕里的人也看得义愤填膺,恨不得冲出来帮沈妙妙出头。 洛洛眼看自己的方法很成功,便又拾起了树枝,在另一块土地上,勾勾画画了起来。 这一次,她画了一个府门,上面扭扭捏捏地写了两个奇形怪状的字——“沈府”。 府内,是一个大圆桌,桌子周围画了一圈的人。 洛洛指了指那些小人,“这是小妈,这是爹爹,这是洛洛,还有爹爹的爹爹,爹爹的娘亲,好多好多人,聚在一起吃好吃的。” 沈妙妙愣了愣,原本娇气的眼眸,瞬间变得柔和了不少。 她眉头微蹙,“这是谁告诉你的?” 洛洛思索了片刻后,解释道,“洛洛第一次跟着爹爹回家后,发现那个大大的房子里,只有爹爹一个人住。” “然后,洛洛跟小妈来到这里,发现这个房子里也只有小妈一个人。所以,洛洛猜是其他的家人都不在了,小妈和爹爹一定特别想他们吧。” 沈妙妙故作镇定道,“说什么呢,我那是就喜欢一个人住而已,我才没那么矫情。” “没事的,小妈。”洛洛上前扯了扯沈妙妙的衣袖,“洛洛以前的爹娘也不在了,洛洛还是亲眼看到,村长他们把爹娘的身体扔进了大锅里呢。” 沈妙妙听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反观洛洛那语气,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平淡,就像是见怪不怪了一样。 若是仔细想来,那也算合理。 京城外都乱成那个样子了,自己还在村子的时候,看到相继饿死的人简直不计其数。 自己要不是跟着弹幕的哥哥姐姐们一路逃荒,估计也要死在半路上,被野狗给叼走。 区区四岁的洛洛,已经看多了生死之事。 沈妙妙侧过脸去,用衣袖掩盖住自己泪崩的神情,随后将最后一颗冰糖葫芦递给了洛洛,“好了好了,你把我哄开心了,这个归你了。” 说完,她就独自一人回到了草屋里面。 洛洛看了看手中的冰糖葫芦,歪了歪脑袋,“不是都说哄开心了吗,怎么小妈还哭了啊?” 弹幕里全是对沈妙妙的同情。 洛洛方才的话,全都直戳沈妙妙的伤口,闹得她差点没忍住哭声。 毫不知情的她,将手中的冰糖葫芦塞进了自己嘴里,一边心满意足地咀嚼着,一边又扛起了锄头,继续种起了地。 第十一章 他毫无筹码 “什么?你们说洛洛跟沈妙妙呆在一块?” “小姐执意要留下洛洛,我们也拗不过她的性子。” 沈砚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墨,“罢了,至少不会又性命之危。”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还碰见了四皇子的人。” 突然,沈砚的双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恨恨地咬紧牙关,眼眸中闪过杀意。 这么多年来,沈妙妙一直都是自己的逆鳞,软肋,拼尽全力护佑的妹妹。 “好好好,萧锦丞,这可是你先断我后路的。” 沈砚一手拿起纵火案的所有证据,一手拿起了佩剑,怒气冲冲地起身道,“备好马车,我要进宫!” * 庆宁宫。 沈砚被领了进来,随后,其余的下人全都退了下来。 屋里只剩下了沈砚和四皇子两人。 “沈少卿?” 还没等萧锦丞话说完,沈砚腰间的佩剑就已经抵着他的脖颈了。 那剑刃的凉意袭入萧锦丞的肌肤,将自己的生死,完全掌控在了一念之间。 沈砚淡淡道,“让你的人给我安分一点。” 面对剑刃的萧锦丞,眼眸中全然没有一点畏惧,他反倒还饶有兴趣地勾唇一笑,毕竟这么多年了,已经很久没人当着他的面,举刀相向了。 他还是那么疯,还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 “沈砚啊,你什么时候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了?” 沈砚将手中纵火案整理出来的证据,一把扔在了萧锦丞的脸上。 “纵火案,我早就已经查出了结果,我可以现在就去向圣上检举揭发你。” “揭发我?” 四皇子笑得更痴狂了,他还故意将自己的脖子朝着剑刃慢慢靠近,让自己的脖颈微微裂开了一道小口。 “就这么说吧,我和老六二人之间,谁更受宠,这都是有目共睹的。” “父皇只是为了皇族的尊严,才下令彻查此案,即便知道真凶是我又如何,最多就把我禁足一段时日而已。父皇已经有立我为太子的意向了,他老人家时日不多,断断是舍不得懂我。” “至于我那个可爱天真的傻弟弟嘛。”萧锦丞的眼眸中闪过几抹不屑,“他若是真死了,父皇也不会在意。” 沈砚眉头微蹙。 他没想过,四皇子的心机城府这般精密。 萧锦丞情不自禁地轻轻举起双手鼓掌,似乎是在赞美沈砚的行事作风。 突然,他将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剑刃,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砚,像是死神一般的凝视着他,空洞而又瘆人。 “沈少卿,你查出来的事情还挺多的啊。我深爱着她,这确实不假,可我和母妃在后宫彼此依存了这么多年,有所情感,又有何错?” “你今日就可以将我私会一事说出,我们来看看这东宫之人,到底是将其视为男女之爱,还是母子之爱?” 萧锦丞那紧紧抓住剑刃的手掌心,缓缓流出了鲜血。 那血从掌心流到了臂膀,最后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上,留下了一片血迹。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微微昂起下颚,用那般不可一世的眼眸看着沈砚,充斥着高傲和不屑。 “而你,沈砚,今日带刀闯入庆宁宫,欲图刺杀本皇子,该当诛九族的死罪!” 随后,萧锦丞将沾满鲜血的手伸向了沈砚,像是在炫耀自己被划破的伤口一般,故意当着他的面晃了晃,“而这个,就是铁证。” “沈砚,在我面前,你毫无筹码。” 终于,沈砚败下阵来。 自始至终,他都没赢过这个疯子。 “沈砚,我可以不去动沈妙妙,也可以不去告发你今日之事。” “又要我做什么?”沈砚淡淡道。 “给我杀了徐家上下,上次你失手之事我就也不再计较了。” 沈砚微微皱眉,“如今边疆大乱,大皇子和徐家上下武将都在拼死护国,你就非要趁着徐家回京之时,害死他们所有人吗?” “无将可用如何,边疆战败又何如,要是大哥击退了敌国,那便是大功一件,我只在乎他会不会威胁我继承皇位。” 萧锦丞微微眯起双眸,似乎已经将一切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哪怕是大宁最后被毁得千疮百孔,只要我能登基,那已经能救国于水火之中,史书依旧能为我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甚至成我为‘千古明君’。” “至于你,我自然不会亏待。” 沈砚沉思片刻后,缓缓收回了佩剑,“我尽力而为便是。” * 筋疲力尽地洛洛,洗碗手后,就迫不及待地站在了凳子上,那小身板挺直地往前够了够,伸手去夹菜。 “你在干嘛?” “啊?吃饭啊?”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不许吃了!” “啊?!” 本以为种完野菜就能饱餐一顿了,接过硬是被沈妙妙给赶下了桌。 她突然感觉自己很命苦。 已经开始怀念和爹爹一起生活的日子了。 沈家之前便是京城的名门望族,对于沈妙妙这个亲生女儿的教导,更是下足了功夫。 所以沈妙妙在琴棋书画,三纲五常,甚至诗书礼记都称得上是样样精通。 出门在外,一直为沈家争足了脸面。 若不是天生性格洒脱,显得有些出格之外,沈妙妙绝对称得上是京城第一的贵女,不知有多少富家公子都求之不得的红颜。 如今,哪怕沦落到城郊草屋,沈妙妙依旧遵从着刻在骨子里的礼仪。 看着洛洛做事这么简单,她更是看得一头火。 自己和沈砚自然会惯着她,但就这么教出的女儿,日后必然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背后不知要如何诟病一番。 只见,沈妙妙拿出了一把戒尺,抵在了洛洛的背上。 洛洛被沈妙妙一通说教,好不容易才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 沈妙妙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要记住,面对大门为主座,晚辈只能坐在陪坐上,还有,长辈不落座,晚辈不动筷。” 洛洛悄悄嘟哝了一番,但直到自己拗不过沈妙妙,只好低垂着脑袋,把话给塞了回去。 “吃吧。” 沈妙妙特地给洛洛夹了一块肉,顺便问道,“对了,你今日不跟沈砚呆在一起,而跟人出京城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洛洛要找紫苏叶作为药引,小妈这里有吗?” “没有,不光我这里没有,恐怕京城这一片都没有。这种草叶只生长在云南之地,在我们这里根本找不到。” “啊?” 沈妙妙抿了抿唇,想了一会后,说道,“我记得,徐墨之前率军驻守过云南边境,这类药也有些价值,兴许他从那里曾带回来过一些。” 第十二章 上香 沈妙妙将洛洛留了两三日,让她每天帮着浇水施肥。 顺便,还把洛洛给训得规规矩矩的。 整得洛洛一看到沈妙妙,都有些应急了,下意识地把小身板挺直,不敢驼一点的背。 沈府的两个侍卫,按照约定在草屋门口等了许久。 直到沈妙妙亲自把洛洛给牵了出来。 那两个侍卫看到洛洛后,甚至都有些失了神。 在沈妙妙的照顾下,洛洛也编起了头发,插上了小发簪,穿上了清纯的衣裙,就连那白嫩嫩感到小脸蛋,都调理得水灵了不少。 这待遇,简直和亲生女儿没什么区别了。 洛洛骑上了一个侍卫后,便朝着沈妙妙招了招手,“小妈,你什么时候来京城找我和爹爹啊?” 沈妙妙淡淡一笑,“我这个人喜欢清静,一个人在这里挺好的。” “哦,那过些时日就是中秋节了,小妈会不会回家,和爹爹一起吃饭啊?” 洛洛也不知沈妙妙的苦衷,但已经将她视为了自己的家人。 如果中秋节,小妈也能来团聚,爹爹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沈妙妙听到后,微微昂起头,摆出一副骄纵的态势,“那我就考虑考虑吧。” 弹幕在听到沈妙妙的回应后,也激动了不少。 【考虑考虑?在我们的推动下,终于有沈妙妙回沈府团聚的剧情线了?】 【原来一个原本微不足道的配角,也可以这么鲜活可爱啊。】 【一想到沈妙妙,沈砚和洛宝一家人团聚的场面,我都不敢想象有多甜。】 【撒糖撒糖~~~】 原剧情里的沈妙妙,就从没过的上一天好日子。 几乎有的刀子剧情,她都经历了个遍。 那时的她,直到最后身上满是上百支弓箭,迷离之际,都从未想过,自己能过上一次团团圆圆的中秋佳节。 洛洛倚靠在侍卫宽硕的背上,还时不时地哼着小曲。 “对了,叔叔,小妈说了,徐家可能有紫苏叶,我们去徐家找找好不好?” “爹爹让洛洛出来,就是为了找紫苏叶的呀,洛洛保证,一找到紫苏叶,洛洛就立马跟你们回家。” 两个侍卫对了个眼神后,便点头同意了。 * 徐府。 两个侍卫带着洛洛刚踏门而入,便撞见了徐墨。 说明了来由后,徐墨也很是大方,派人领着那两个侍卫,前往后宅的药田寻找着紫苏叶。 而正厅里,只剩下了洛洛和徐墨两人。 眼看着洛洛终于和徐墨独处了起来,弹幕便试图将剧情朝着正确的方向引导了起来。 【洛宝,其实你面前的这个,才是你的爹爹哦!】 【对啊对啊,洛宝,你有没有感觉看徐叔叔由一种亲切感啊?】 洛洛听话地抬起了脑袋,打量了徐墨一阵。 正如弹幕里所说,这个徐叔叔对自己有一股莫名奇妙的亲和力,甚至让自己有了靠近抱住他的冲动。 一想起沈砚的眼神,洛洛浑身上下不自觉地打了一哆嗦。 要是被爹爹知道洛洛抱其他男人,他会不会生气啊? 况且,洛洛已经有一个爹爹了,就不需要第二个爹爹了啊。 想到这儿,洛洛便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信誓旦旦地侧过脸去,故意回避着徐墨的目光。 徐墨目不转睛地看着洛洛,总有种想抱她的冲动。 那眉角,那眼神,那五官,真的都太像了。 突然,洛洛伸手指向了徐墨,道,“徐叔叔,你有没有女儿啊?” 徐墨一愣,“如今,确实没有。” “那你不许想着我,我已经是爹爹的女儿了,目前不打算要第二个爹爹。” 洛洛一句话,瞬间震住了徐墨。 徐墨轻笑了笑,随后,叹了口气,“徐叔叔不会抢沈少卿的洛洛的,只是徐叔叔以前也有一个女儿,徐叔叔想她了而已。” “那她去哪里了啊?不回家嘛?” “我不知道,可能已经死了吧。” “哦,也对。” 洛洛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踮起脚尖,扯了扯徐墨的衣袖,“那徐叔叔是不是因为洛洛长得很像她,就对洛洛这么好啊?” 徐墨轻轻抚摸着洛洛的脑袋,眼眸中满是宠溺,“确实如此,但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儿,而且我早就已经给她立了碑。” “碑?” “嗯,洛洛你想去看看吗?” 洛洛好奇地眨巴着眼睛,对着徐墨点了点脑袋。 随后,徐墨带着洛洛沿着长廊,一路来到了府内的一间祠堂。 徐墨指了指最前面的那个灵牌,“讷,那个就是我给自己女儿立的。” 洛洛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她原来的名字——“徐洛瑶”。 徐墨从一旁的木盒里取出了三根香,递到了洛洛的手中。 “洛洛也去上香吧,我们家洛摇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的。” “嗯嗯。” 洛洛兴奋地点了点头,举着三根点着的香,来到了灵牌前,十分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这一幕,显得格外诡异。 弹幕也属实憋不住了。 【诶哟,笑死我了,自己给自己上香。】 【我们家洛宝还活得好好的,哪里来的在天之灵啊。】 【我不行了,这一幕真的太奇葩了。】 洛洛看着层层叠叠的弹幕,以为是哥哥姐姐也很同情徐洛瑶,于是,她又多拜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那小眼神看起来坚定的想要入党,小心翼翼地把三支香插进了香炉。 突然,上面徐洛瑶的灵牌倒了下去。 洛洛一时间被吓个不轻,以为自己有闯了祸,赶忙踮起脚尖,把自己的灵牌又扶了起来。 可刚立起来没多久,那灵牌又“啪”的一声,倒了下来。 洛洛一连试了好几次,可灵牌都无一例外地自己倒了下去,随后,她僵直地扭过头,看向身后的徐墨。 她戳了戳自己的小手指,小心翼翼道,“徐叔叔,徐洛瑶好像没了。” 徐墨挑了挑眉,也没说话。 【啊哈哈哈,自己不让给自己上香了。】 【这灵牌可受不住正主来上香啊哈哈哈!】 第十三章 抓人来了 洛洛躺在椅子上,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 前几天,沈妙妙虽然很是注重洛洛的调理,可吃得大多都是素食,让洛洛的肚子里都没进什么油水。 这次被徐墨溜下来吃饭,她如风卷残云般,尽是挑那些硬菜往嘴里塞。 徐墨也只是淡淡一笑,那眼神从自始至终都没从洛洛身上移开来。 弹幕里飘来一堆糖果的图案。 【这就是刻在骨子里的父爱吗?】 【一见面就疯狂投喂咱家洛宝啊,出手也太大方了。】 【沈砚你学学人家,多溺爱溺爱洛宝,怎么了?】 洛洛洋洋洒洒地伸了个懒腰,一想起沈妙妙的教诲,吃完饭后,也保持着坐姿,不再那般没了规矩。 那两个侍卫拿了紫苏叶后,也一同吃了饭。 徐墨:“我不知道这紫苏叶的药效是不是符合预期,你们先带一点回去试试,若是效果理想,我明天便亲自把药房里的紫苏叶装在马车上,送到贵府上。” 那两个侍卫连忙低了低头,“多谢徐大人相助。” 洛洛昂起脑袋,看着徐墨傻笑了笑,晃了晃自己这对悬在半空中的小短腿。 徐墨耐心把把洛洛从椅子上抱下来,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就生怕弄疼了洛洛一点,简直是如是珍宝的待遇。 他就差把“宠溺”两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突然,一个下人慌乱地跑了进来。 “徐大人,门外有人找你,似乎是个麻烦事。” 徐墨点了点头,起身道,“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处理完就来送你们回去。” “好!” 洛洛点头道。 * 徐府门口。 二十几个带刀的黑衣侍卫闯进了徐府,依次排列在了两侧。 徐墨见着架势,微微皱了皱眉。 他顺着侍卫的方向看去,便见着了听在门口的马车。 大理寺的马车? 只见,沈砚穿着官服,缓缓下了马车,那眼眸里满是杀伐果断的寒意,这也让徐墨在心底多了几分猜忌。 沈砚举起了腰间大理寺的执事灵牌,道,“徐大人,今日你们徐家上下所有人就暂时不要再出去了。” “沈少卿,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弄得这么大的阵仗?” “江南布防图历年以来都由徐家代为保管,掌管了我大宁的经济命脉,可谓是重中之重。” 沈少卿顿了顿,扫了一眼徐府道,“可如今有人检举你们徐家,为了私利,将布防图卖给了敌国,因此便犯了叛国之罪。” 徐墨一愣,“沈少卿,这事纯属污蔑。” “是不是污蔑,我们去看看那江南布防图,到底在不在就行。” 徐墨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沈砚周围的侍卫上前,将徐墨团团围住,领着他往徐府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爹爹!” 突然,在宅院里戏耍的洛洛撞见了沈砚。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爹爹穿着官服的样子,那黑黄相间的大理寺官服,配上腰间的御赐宝剑,还有镶嵌着明珠的官帽,显得沈砚格外气派。 洛洛看到沈砚时,那眼睛都不自觉地泛着光。 这也太酷了吧! 她身后的两个侍卫连忙上前行礼。 沈砚一愣,“你们怎么在这里?” “回爹爹的话,洛洛来找徐叔叔取药了,方才徐叔叔留洛洛在府中吃饭了呢。”洛洛一面说着,一面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沈砚扶额,“我现在有公事要处理,没空陪你。” “哦。” 洛洛扭过脑袋,看向了被侍卫团团围住的徐墨,“徐叔叔,那洛洛等你回来哦。” 徐墨勉强一笑。 站在两人之间的沈砚,挑了挑眉,“你等他?” “是啊,徐叔叔请洛洛吃了好多好吃的,还给洛洛紫苏叶,洛洛当然要等他来送洛洛回家啊?” 等他送自己回家?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了? 明明她都没跟自己说过这种话,更何况,她还喊着自己“爹爹”呢! 沈砚沉默了片刻,又瞥了一眼一旁的徐墨,那眼神又一股意犹未尽的复杂感,“你在这里待着,我很快就处理好回来,我来送你回家。” “啊嘞?” 洛洛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诶呦,我~来~送~你~回~家~】 【沈砚这是吃醋了吗?】 【这就开始有占有欲了吗,看不得洛宝和徐墨好是吧。】 洛洛看着满天飞的弹幕,喃喃道,“什么醋啊?爹爹喜欢吃醋吗?” 沈砚没工夫再搭理她,押送这徐墨,转身便离去。 众人来到了地下室。 徐墨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徐家的机关,带着他们一齐走了进去。 在火把的照明下,众人果然看到了那空荡荡的木盒。 原本里面装着的,正是江南布防图。 还没等徐墨开口,沈砚就下令道,“传令下去,徐家江南布防图失踪,疑似有走私嫌疑,今日将徐家上下打入大牢,未查明结果之前,徐家家产也由大理寺一并管理处置。” 话音刚落,那些侍卫便拿出了枷锁,迅速铐住了徐墨。 门外剩下来的大理寺侍卫得到传令之后,纷纷都闯了进来,开始抓起了徐家上下老小。 徐家的下人吓得到处乱逃,但还是躲避不了被侍卫铐住带入大牢的命运。 江南布防图的失踪对于徐家,无疑是灭顶之灾。 如果真查出了徐家有叛国的罪民,那便是诛九族的大罪,徐家的“九世忠烈”之名也会在史书上彻底抹去痕迹。 那些大理寺的人自然是认得洛洛的,故然都没去打理洛洛。 洛洛被两个贴身的沈家侍卫护在身后,好奇地探出脑袋,四处观望了起来,“他们这是在抓人吗?” 【完了完了,难道徐家注定还是逃不过满门覆灭的命运吗?】 【原来以为四皇子只有让沈砚去下毒的手段,没想到,这次四皇子的局,是想把整个徐家连根拔起啊!】 【洛宝真是太可怜了,难道注定就没法和自己的亲爹爹相聚吗?】 洛洛生气地鼓起了两侧的嘴巴,像极了一只小河豚,看着虚空里的弹幕问道,“为什么四皇子那么坏啊?” 【当然是想要当皇上啊,我的好宝宝。】 “洛洛感觉,这皇上还不如让小炎炎来当,四皇子是个大坏蛋!” 第十四章 撒娇最好命 原剧情里,四皇子先是灭了徐家,由此毁掉了大皇子的势力。 沈砚如愿以偿当上大理寺寺卿后,又惨遭四皇子背刺,死于宫中。 最后,只剩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六皇子,被他发配到边疆,在半路上被伪装成强盗的侍卫砍死。 而自己也成功继承了皇位,还封了容妃为皇后,强迫天下之人都承认这一段违背伦理纲常的男女之爱。 原剧情的小说便就此,以反派的成功而完结了剧情。 因而,正文的最后也是收获了不少的读者吐槽。 出了沈砚还能和四皇子斗上一段剧情,其他角色在面对四皇子,那简直是降维打击,最后哪怕主角团被灭的一干二净,还是没等斗过四皇子。 所以,如今弹幕里的人,对于四皇子的敌意,简直不是一般的大。 徐家被灭,只是四皇子野心的第一步。 【不行不行,一定要改变剧情走向,我可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就是就是,那江南布防图坑定是四皇子故意的。】 弹幕里讨论得热火朝天,你一句我一句地商量起了对策。 等到徐家人都被带走之后,沈砚也按照了约定,回到原处,到找了等候自己多时的洛洛。 “还在这里发呆干嘛,回家吧。” “哦哦。” 洛洛紧紧跟在沈砚的身后,一路走出了徐府。 沈砚的步子跨的很大,明明只是平日里的行走,可身后的洛洛却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来,因而闹得气喘吁吁的模样。 ”爹爹,你走得慢一点哇,我都追不上了。“ 洛洛喘着粗气,跟在身后,一把抓住了沈砚的衣裤,用力往后拽了拽。 沈砚瞥了一眼,吓得她立马缩回手去,低垂着脑袋,像是犯了错一样。 他冷冷道,“真是麻烦。” 因为沈砚身上还穿着大理寺的官服,街道周围的百姓都避之不及,巴不得躲得远远的,以防惹祸上身。 洛洛抬头问道,“爹爹,他们好像都说你是坏人。” 沈砚低声哼了一下。 自己在京城这般雷厉风行,如今还帮着四皇子做着脏事,自然是树敌无数,被那些人诟病也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然后呢,你也要这么说我?” 洛洛摇了摇头,“洛洛和小妈都觉得,爹爹是好人。” 自己都从来没有娶过一个妻室,她是哪里来的小妈? 洛洛解释道,“就是沈妙妙哇,她不是洛洛的小妈吗?” “小妈跟洛洛说,爹爹其实是个大好人,就是暂时要听坏人的话,这才不得已帮着干坏事的。” “那不还是坏人吗?” “才不是呢,爹爹对他们都是装的,因为爹爹不装坏人,就保护不了小妈和洛洛,爹爹才不是坏人。” 沈砚瞥了一眼洛洛,“这些都是沈妙妙跟你讲的?” “嘿嘿,洛洛也是这样觉得的。” 洛洛还情不自禁地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等洛洛把皇上的病治好了,就帮爹爹出头,谁也别想欺负你。” 她哪里懂京城的暗流涌动,任谁踏入这一趟浑水,都是身不由己的。 至少在五个皇子之间,决出胜负之前,整个京城都不得消停。 明处,暗处,都会不断有人被算计而死于非命。 沈砚没说话,扫了一眼洛洛后,反倒走的更快了。 洛洛在身后追得更卖力了。 * 沈府。 沈砚特地将太医院里的太医都叫了过来。 洛洛将紫苏叶放进了药炉旁,按照弹幕里的操作,再一次熬制起了药汤。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帮着她打下手。 众人一直忙活到了深夜,总算熬制了一炉的汤药。 洛洛将紫苏叶放了进去后,端起药碗,转过头用那种小可怜的眼神看了看沈砚。 沈砚扶额,“我喝。” 随后,他当着众人的面,接过药碗,将其一饮而尽。 这一次的药效不光直通肺部,而且在紫苏叶的药效下,药性缓和了不少,就连血脉都平和了许多。 沈砚用自身的内力调节了片刻,感受着药效。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沈砚终于默默点了点头。 洛洛和太医们都激动地欢呼了起来—— “祖宗开眼啊,这肺痨居然真有药可治啊!” “这个小女娃神了,简直就是当时华佗。” “这下子,陛下总算能延年益寿了。” ...... 那些年迈的老太医都簇拥了上来,将洛洛团团围住,那看洛洛的眼神都稀罕得不得了,恨不得把她当作掌上明珠给供起来。 洛洛看到弹幕里的哥哥姐姐还有太医们都欣喜若狂,自己也腼腆的笑了笑。 她才不懂什么药理,只是哥哥姐姐们教得好。 沈砚也点了点头,“虽然药是研制出来了,但这种刚刚问世的新药,若是要通过宫内的层层筛检,还需要一段时间,最快也要十日之后才能给陛下服用。” 太医们都连连点头。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洛洛。 精通医术的太医们自然是懂得,紫苏叶只要生长在云南,若是派人去采摘,快马加鞭最快也要十几日才能送达京城。 洛洛眨巴着眼睛,看向了一旁的沈砚,似乎是在暗示什么:“徐叔叔家里就有药田,里面种的就是徐叔叔从云南带回来的紫苏叶。” 沈砚皱了皱眉,“如今,徐家犯事,宅院里的所有财产都由大理寺和朝廷一并监管,不便从里带出紫苏叶。” 洛洛上前扯了扯沈砚的衣袖,那扭扭捏捏的模样,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弹幕里都快被洛洛哄成胎盘了。 沈妙妙告诉过洛洛一个道理——“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所以,她还传授了沈妙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撒娇法,让她要是有什么难事,就去找沈砚无理取闹一阵。 按照沈妙妙对沈砚的了解,这个男人嘴上很硬,但心里最吃这一套。 说到底,这还是爱撒娇的沈妙妙,从小就把沈砚调教出来的性格。 只见,洛洛用沈妙妙教的方法,撒娇道,“爹爹,你最好了,你就帮帮洛洛嘛,以后洛洛天天都陪爹爹回家。” 周围的那些太医也上前劝了劝。 沈砚果然有点沉不住气,看着这熟悉的撒娇方式,不由得侧过脸去,回避着洛洛那发光的大眼睛。 这副吃瘪的模样,还真是很少见。 他心里也暗暗骂了一阵。 这个沈妙妙,真是尽会叫洛洛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砚死不承认道,“少来。“ 眼看沈砚依旧油盐不进,太医们纷纷求道,”沈少卿,这还是为了皇上啊,还请您顾全大局。“ 这场氛围僵持了好一会儿,沈砚拧了拧太阳穴道,“我明日会向大理寺请示的,不出意外的话,两天后就能拿出里面的紫苏叶了。” 听到这话,太医们这才放下了心来。 洛洛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原来,爹爹这么吃这一套啊。 第十五章 她也有皇子! “小爷我说不行,那就是不行!” 徐府大门口,一个身穿黄服的男人躺坐在地上,那手中还玩弄着自己的宝贝酒壶,脸颊还醉醺醺的泛着红。 这一看便是昨夜又在青楼通了宵。 “沈少卿,此案牵扯重大,父皇特地让我来督查,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耽误了案情,那小爷我也可是要担责任的。” 二皇子说完,又喝了一口酒,那看沈砚的目光里满是敌意,“若是明面上来查案也就罢了,但徐府的每样东西就是证物,谁知道你带回去要干什么?” 沈砚冷冷扫了他一眼,心中似乎也有些怨念。 只见,他拔出了佩剑,指向二皇子道,“二殿下,下官没时间与你胡闹。” “哟呵?” 酒劲起来的二皇子萧锦云瞬间来了脾气,口中还散发着浓烈的酒味,指着沈砚的鼻子骂道,“沈少卿,小爷看你是反了天了,我可是皇子!” “就你?” 突然,沈砚飞身上前,一把掐住了萧锦云的后颈,将其重重按压在了地上,那骨骼分明的手,一点一点收紧了起来。 萧锦云被掐的喘不上气,看眼眸之中依旧存着挑衅。 沈砚另一只手举起佩剑,朝着萧锦云刺了下去。 只听见一阵砖瓦破裂的声音。 剑刃径直插进了地上的石板,把一整块石板都震裂开来。 萧锦云的一缕发丝被砍落下来,那剑距离他的眼珠只剩下了毫厘之差,太阳穴处,也被剑气划归了一到裂口,里面缓缓流淌下了血水。 萧锦云对这一幕似乎也见怪不怪了,他知道沈砚对自己有杀心。 但是,他就是不敢。 只要沈妙妙还活一天,那他就永远有这一处软肋。 萧锦云被掐的脸色泛白,但还不忘挑衅地朝着沈砚吐了一口唾沫,不屑道,“废物,有本事你就杀了小爷啊。” “…” 沈砚的手腕直冒青筋,眼神中满是对杀戮的渴望。 “沈砚!差不多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四皇子带着人赶了过来。 他就知道,一旦放着萧锦云和沈砚独处,肯定是要出事的。 一旁的洛洛见着突然到来的萧锦丞,吓得连忙躲到了木柱后面。 洛洛也是第一次见到爹爹发这么大的火。 弹幕里纷纷帮着洛洛解释了起来。 【洛宝,这个二皇子啊,从小就喜欢上了当时的京城第一贵女沈妙妙,少年时期,他就几乎是每过两日就到沈家骚扰沈妙妙,惹得沈妙妙好多日都不敢出门了,将自己躲在内宅之中。】 【这二皇子自己就只是个好色的酒囊饭袋,因而屡次被沈砚拒之门外,两人因此才开始有了怨念。】 【还有还有,当年沈家灭门,就是二皇子和四皇子合作策划的,二皇子本想借此除掉沈砚,将沈妙妙抢来占为己有,可奈何沈砚带着沈妙妙逃了出去。】 【二皇子得知了沈妙妙被藏起来后,就日日和沈砚作对,至今都还在坚持找寻着沈妙妙的踪迹。】 …… 一提到二皇子的剧情,弹幕里的人就变得尤其八卦。 因为这六个皇子当中,就属二皇子最喜好美色,这欠下的风流债也不在少数,若是放在现代,绝对是个挨千刀的大渣男。 不过,骂归骂,二皇子的风流瓜是真的多。 看完了二皇子的传奇经历,读者们也都算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沈砚,老二督查是皇上的意思,你别做了傻事。” 四皇子亲自上前,将沈砚的手掰扯开来,还不忘扶起二皇子,再次当起了老好人,“二哥,现在不是你俩报私人恩怨的时候,你也别闹了。” 萧锦云喘着粗气,指着沈砚的鼻子道,“好啊,小爷我帮他守着徐家物证,他还这么不知好歹?” “沈砚,你还不快给二哥赔个不是?” 萧锦云瞥了一眼沈砚,“别以为小爷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偷偷把沈妙妙给藏起来了,要是小爷把事情闹大,把你官职给革职了,你还怎么护着她?” 话音刚落,沈砚猛地抬起头,看向了一旁的萧锦丞。 萧锦丞微微勾起唇角,故作安慰道,“二哥,都是些陈年烂芝麻的事情了,这沈妙妙是死是活还不清楚呢,你可不能就这么信口雌黄啊?” 二皇子有些没听懂,一脸疑惑地看向了萧锦丞。 但这也暗示了沈砚——沈妙妙的行踪,他并未向二皇子透露过。 至少,四皇子目前还需要维持着,和沈砚的信任关系。 “洛洛,你先回去。” 沈砚缓缓站起身来,不情不愿地跟着那两个皇子离去。 【不好,那个二皇子跟沈砚本来就不对付,这次肯定要对他动用私刑了。】 【这两个皇子心眼子最多了,沈砚估计要遭罪了。】 【我看啊,这就是他俩故意如此,不让咱们取得紫苏叶,说不定就算现在派人去云南采药,路上也要遭遇四皇子的人。】 弹幕里满是对两个皇子的讨论。 洛洛鼓起了嘴巴,气愤道,“就会欺负爹爹,皇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洛洛自己也有皇子。” 【???】 【???】 * 南三所。 六皇子悠哉游哉地吃着面,里面就放了一块五花肉,就连面汤都是清水,看起来很是清淡,但他却吃得十分满足。 突然他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挠了挠头道,“嗯?怎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传来了一阵阵敲门声。 萧锦炎放下碗筷,搬起了一个小木凳,来到门口。 他踮着脚,伸直了胳膊,刚站上去打开了门栓,别被突然推开的门撞到。 “诶哟!” 自己脚下的凳子被门撞倒,萧锦炎一不留神失足摔倒了下来,屁股重重地着地,疼得直叫了一声。 洛洛迈着小短腿,刚推开宫门后,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 可那宫里的门槛都快够着她的小腰了。 洛洛一个没注意,自己的小身板也被绊倒了下来。 “啊——” 第二声惨叫传来。 洛洛刚爬起来,就发现自己扑在了六皇子的身上。 自己一屁股坐在了萧锦炎小腹上,把他压得嗷嗷叫。 萧锦炎怒怒道,“你赶着报丧吗,冲得这么急?” 洛洛着急地坐在萧锦炎的身上,低垂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躺在地上的萧锦炎,这个姿势压得萧锦炎差点喘不过气来。 弹幕里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地发起了糖。 洛洛抿了抿唇,伸手扯了扯萧锦炎的衣领,撒娇道,“小炎炎,你快救救我爹吧,不然洛洛家里真要报丧了。” 第十六章 苦命的皇子 餐桌旁。 六皇子吸了一口面,“你是说,让我去从四哥和二哥手里,把你爹救出来?” “嗯嗯!” “救不了。”萧锦炎果断回绝道。 洛洛一疑,“为什么呀,你不也是皇子吗?你一定有办法的!” 萧锦炎无力地叹了口气,然后指了指自己今日的午饭。 “你看看我现在的处境吧,皇子也有高低之分啊,我又不像四哥和二哥那般受待见,这皇宫里,哪里还有我说话的份?” 六皇子本就是不争不抢,在老皇帝面前,自然也是不喜欢出头的。 哪怕自己算是最聪慧的皇子之一,但在学堂里,还要装成一问三不知。 从六皇子记事的时候,他的母妃似乎就很不喜欢他,一旦犯了一点错,就要受一顿毒打,再加上父皇的不待见。 明明是一个皇子,日子却过得惨兮兮的。 每个月到手的月银,都比不上四皇子的十分之一,只好紧巴巴地过日子。 洛洛朝着碗里,探头看去,那唯一的一块五花肉,萧锦炎还要分好几口才舍得吃完。 “小炎炎,你咋过得比我还惨呢?” 洛洛回忆着第一次见萧锦炎的印象,“那你之前还乱扔炊饼。” “一码归一码,这皇族的人嘛,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除了我那几个哥哥确实是富裕的,我在外面怎么着也要装富嘛。” “装货小炎炎。” 萧锦炎懒得和她掰扯,自顾自地吃起了面条,“随你怎么说,反正你爹,我是救不了的,我那哥哥们里,就属二哥和四哥最可怕,我可不想去找那两个活阎王。” 一想起两个哥哥的面孔,萧锦炎还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可是,给皇上的药就差那一味紫苏叶了,只有徐叔叔家里才有,爹爹要是被抓了,那就更取不到紫苏叶了。” 洛洛扯了扯萧锦炎的衣袖,“你也希望你父皇的病痊愈吧。” “我希望有什么用,只要四哥不希望,你就别想把药制出来。” “啊?为什么四皇子为什么会那样想。” 萧锦炎其实早就看透了自己的那几个哥哥,只是为了存活下去,他这才一直装傻充愣,“如今,我那五个哥哥里,就属四哥势头最大,若是父皇早些离世,那继位的肯定是四哥。若是父皇延年益寿,谁又能保证,明年又是哪个皇子得宠呢?” 弹幕里的人都看呆了。 【我的天哪,这萧锦炎是不是也有小说剧本啊?】 【这是一个六岁孩子该有的算计吗?】 【仔细想来,原剧情里,萧锦炎好像是除了四皇子以外,活得最久的。】 【就是就是,要是萧锦炎早生十几年,日后继承皇位的,还真不一定是四皇子呢。】 洛洛得到弹幕的启示后,向着萧锦炎凑过来,问道,“小炎炎,你想当皇帝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在皇宫说这种话,你不要命了啊?” 萧锦炎吓得赶忙捂住了洛洛的嘴,紧张地四处张望着,随后,他警觉地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赶忙就把洛洛塞进了桌子下面,用桌布当了起来。 只听见,外面传来了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洛洛在桌子下面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把小脸紧紧贴在地上,透过缝隙朝外看去。 只见,苏嫔门也不敲地便走了进来。 萧锦炎上前跪拜,“儿臣见过母亲。” “嗯。” 苏嫔扫了一眼萧锦炎,自己不急不慢地坐到了桌旁,淡淡道,“本宫听闻宋先生说,今日你去学堂迟到了?” 萧锦炎紧张道,“儿臣今早赖了床,因而误了时辰,还请母亲责罚。” “可是,本宫听有宫女说,六皇子是去专程喂了猫,这才迟到的?” 苏嫔微微眯起双眸,阴阳道,“六皇子好生有爱心啊。” 突然,苏嫔把桌上的那一碗还没吃完的面,一把推过去。 那碗在萧锦炎的面前,被打得稀碎,里面的汤面散落一地,显得一片狼藉。 “你还有理了?真是给本宫丢尽了脸,就是要因为你,人家生了皇子都是封为了妃子,只有本宫,到头来只得了一个‘嫔’的破头衔!” 萧锦炎吓得不敢说话,低垂着脑袋,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嫔厉声道:“本宫告诉你,若是本宫再听到有人诟病本宫,下次本宫把你的屁股给打烂了!” “母亲教育的是。”萧锦炎低声回道。 “这一片的猫本宫已经下令全部毒死了,以后你一个堂堂的皇子,就别再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 苏嫔拿起了戒尺,走到萧锦炎的面前,“你是用那只手喂猫的?” 萧锦炎紧张地伸出了右手。 随后,洛洛就听到一阵阵戒尺打在手掌心的响声,那力道全然不顾一点亲情,打得萧锦炎双手泛红,疼得眼睛里都挤出了泪花。 可他却自己憋着,硬是没发出一点声响。 不知打了几十下,苏嫔才消了气,临走时,还不忘下令道,“把六皇子这个月的月银子,罚下七成,以示训诫!” 待苏嫔离开后,洛洛才从桌子下面爬出来。 萧锦炎爬在地上,拾起了还没吃完的五花肉,依依不舍地放在嘴里。 洛洛站在他的面前,微微低下头看向了那萧锦炎。 这一幕,像极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萧锦炎看着自己拾起地上的炊饼,不顾形象地啃了起来。 原来,那个在宫外表面风光的六皇子,在宫内,已经连一顿饭都不能安安稳稳地吃下去了。 萧锦炎还不忘向一旁的洛洛自嘲道:“你看完了吗?差不多也该送你走了,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弹幕里满是对六皇子的心疼。 【这是什么贱女人啊,这六皇子又不是她生的,给她个嫔就不错了。】 【就是嘛,她真当老皇帝傻吗?当初就她那点假怀孕的伎俩,老皇帝只是不想揭穿而已,还真自己骄傲上了?】 【六皇子真是太可怜了,原剧情里他临死前,都没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 洛洛看得很是吃惊。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十七章 私刑 “小炎炎,你要是帮洛洛就爹爹,那洛洛就把自己的小荷包都给你。” 说着,洛洛就把别在自己腰间,那巴掌大的荷包给摘了下来。 那荷包里是沈砚给她的一些银子,虽说算不上什么重金,但解决萧锦炎一个月温饱倒是绰绰有余的。 萧锦炎一边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碗片,一边回绝道,“本皇子还没落寞到找你要钱的份上,要是没钱吃饭了,我还可以啃树皮,吃草皮。” 这番话,从一个皇子的嘴里说出,听着感觉很是命苦。 “可是我刚刚看了一下,这个宫里的草不好吃啊,要不你帮洛洛救爹爹,以后我每天都把好吃的草皮送给你吃!” 萧锦炎只是自讨没趣的说了一句,但看着洛洛的那眼神,她好像当真了。 提及吃草皮,洛洛确实称得上专业。 自己在京城外的一路上,什么草甜甜的,什么草苦苦的,她都亲自尝过,可谓是吃草皮的行家了。 洛洛跑到门口,摘了几根草,递到了萧锦炎的嘴边,“讷,这种草吃到嘴里干干的,但要赶快咽下去,因为之后只会越嚼越苦,你尝尝!” “还有这种,有点咸,吃的时候要喝些水才行。” 萧锦炎忍不住打断道,“算了,这草皮也不是非吃不可。” “那你考虑一下嘛,以后,洛洛都给你送最好吃的草皮来。” “算了,我还是选择银子吧。” “哦哦。” 洛洛迫不及待地把小荷包给递过去。 萧锦炎对上她那满心期待的目光,接过荷包后,喃喃道,“我尽力而为吧。” * 徐府。 “二哥,我来看你了—” 萧锦炎抱着跟自己个头差不多大的酒壶,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 萧锦云见着后,上前接过了酒壶,抱起萧锦炎,笑了笑,“老六?你不在皇宫呆着,来这里干嘛?” 那残余的酒味散出来,惹得萧锦炎不禁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按耐住心底的嫌弃。 “二哥,这几日学堂抓得紧,我天天闷在宫里好不自在,真羡慕你能天天在外快活啊。” 说着,萧锦炎指了指酒壶,“今日宋先生好不容易松了些,我就偷偷出来玩玩,可论在京城游玩,你才是行家,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这个六皇子对其他五个皇子的继位也没什么威胁,所以他们一向对六皇子也没什么防备,反倒偶尔心情好,还会顾及兄弟之情,照顾一二。 萧锦云听后,若有所思道,“老六费心了,等过段时间,我就带你去明月楼开开市面!” “二哥,明月楼那是…” “青楼啊!” “…” 萧锦云放下了小不点大小的萧锦云,闻了闻那一壶酒,随手拿来了两个酒杯,递到了萧锦炎的怀里,“来,这好酒咱兄弟俩一起喝!” 萧锦炎一愣,吓得连忙把酒杯放回去,慌乱道,“算了吧,我回宫后要是被我母亲闻到嘴里的酒味,不得被打死啊。” “苏嫔那脾气…那倒也是。” 眼看萧锦云放松了警惕,萧锦炎殷勤地上前为萧锦云倒起了酒。 萧锦云也毫不客气。 毕竟,一个六岁的弟弟,能有什么心机呢? 于是,他也不想扫了兴,当着萧锦炎的面,一口喝了下去。 萧锦炎也不闲着,连忙又给萧锦云倒满了上去,还附和道,“二哥好酒量啊,我虽然不能喝酒,但可以给你倒酒,现在,以后,我一直都甘愿为你倒酒。” 这句话恰恰拿捏住了二皇子的野心。 若是其他皇子口中说出,萧锦云断然会起疑心。 可唯独从这六皇子口中说出,萧锦云听得就很是舒服。 随后,他又一连饮了好几杯,直到药效上来后,昏昏沉沉地瘫倒下去, 不一会儿,就听见了他的打鼾声。 “呲呲——” 听到暗号的洛洛,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萧锦炎:“我让你买的东西,带着了吗?” “带了。” 洛洛从怀里掏出了一些艾草,金银花还有黄连,“小炎炎,你要这些东西干嘛呀?” “这个你就别管了,二哥差不多一个时辰都要醒过来了,我们要赶快才行。” “哦哦。” 萧锦炎低下身子,将萧锦云腰间的令牌摘了下来,随后,牵着洛洛的手一路朝着后宅跑去。 他找了几个侍卫,高举着手中的令牌,依靠着自己六皇子的身份,终于打听到了沈砚的下落。 在下人的指引下,两人被带到了地下室。 可刚到门口,萧锦炎便让洛洛留在门口, “你先去取紫苏叶吧,沈砚这边我会把他带出来的。” 洛洛有些不舍道,“我想进去看看爹爹。” “不行,你再这样不听话,我可就不帮你了!” “好吧。”洛洛低垂着脑袋道。 萧锦炎伸手道,“把给我吧。” 只见,萧锦炎接过草药后,便怀揣着走了进去,只留下一脸狐疑的洛洛呆站在原地,够着脖子驻足远看。 刚打开牢门,果然不出萧锦炎所料。 沈砚的身子被粗绳捆绑在了木柱上,还被扒光了上衣,胸口上有好几处被鞭子抽完的伤痕,那深度几乎是要下了死手,伤口处还隐隐约约滴落着鲜血。 一旁的水桶里面全是动刑时留下的血渍,那鲜红色的血水,看起来很是瘆人,也不知沈砚到底被放了多少的血。 若是换做常人,早就已经被折磨至死过去了。 还好沈砚是习武之人,这才强撑着气,活了下来。 萧锦炎赶忙搬起凳子,站在上面,把药草敷在了伤口处,自言自语道,“还好没让洛洛进来,这二哥下手也太狠了吧。” 沈砚疼得清醒了过来,抬头便见着了萧锦炎,“六殿下?” “你说说看,没事老是惹我二哥干啥,他什么暴性子啊。” 萧锦炎一边帮着沈砚处理着伤口,一边嘟哝道,“过会儿我派人把你送出去,我二哥把你打了一顿后,也该消气了。我到时候去应付应付他,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沈砚皱了皱眉,“你就算能搞定二殿下,那四殿下那边呢?” 完事儿的萧锦炎,拍了拍手,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双手叉腰自信道,“总之呢,四哥那边我有的是办法应对,你赶快跟洛洛回去吧。” 第十八章 你不许再找六皇子了 芙蓉宫。 容妃看着藏于自己屋内的那一副江南布防图,更是胆战心惊。 这几日,除了向太后请安,她都不愿出门,就生怕自己走漏了风声,惹得灾祸上身。 突然,门外传来的独特的敲门声。 容妃听后,连忙起身去打开了门,四处观望了一阵,确信无人跟来时,这才将四皇子领进了屋内。 “徐家处理的如何了?” “目前已经坐实了徐家失窃江南布防图的罪名了,只要再伪造些叛国的物证,就能让徐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萧锦丞看了一眼桌上的江南布防图,牵住了容妃的手,淡淡一笑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容妃眉头微蹙,抽回了手,“少来,我们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若是露了马脚,到头来必然不好受。” 萧锦丞轻轻抚摸着容妃的脸颊,眼眸中满是病态的宠溺,“这么多年了,我们在这宫里,哪一天不是在刀锋上行走,不照样活过来了吗?” 容妃担忧道:“若是事情败露,我会去认罪的,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妃子,那老皇帝不会在意,倒是你作为最有机会继位的皇子,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不行。” “我是你的母妃,你就要听我的话!我这是为了你好!” “母妃,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萧锦丞一把保住了容妃,两人隔着衣物,却能感受到彼此紧张起伏的心跳。 他口中炙热的哈气打湿了容妃的耳垂,惹得容妃耳根微微泛红,而那声音又低沉道,“没了你的天下,我又要了有何用?” 容妃的眼眸微微低垂下来,抱怨道,“蠢货,我又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这又是何必呢?” 萧锦丞的话还没说完,容妃便已经一把将他推开,一巴掌打了上去,眼眸之中满是心疼,却又强装狠心道,“这种话,不许再说了!” “好,依你。” 两人以母子的身份,在这深宫多年,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他们的性命早就在一次次的危难之中,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她舍不得他。 他离不开她。 容妃起身,取下了江南布防图,用那纤细的手指摩梭着卷轴,淡淡问道,“灭掉徐家之后呢?你又有何打算?” “你还记得那个沈砚家的女儿吗?” “当然,听太医院的人说,她已经制出了药,只要过了宫内的试服,就能给皇上服用了。” “不错,可若到时候,递到父皇嘴边的那并非是药,而是毒呢?” 容妃一愣。 她似乎明白了萧锦丞的想法,但还是用那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 萧锦丞上前,扶住容妃的双肩,激动道,“只要母妃您那日去侍寝,调换了汤药给父皇服下,那个老东西就能提前驾崩。” “而徐家已灭,原本威胁最大的大哥再无可倚靠,其他皇子们势头也都都不如我,我到时候就能提前继位!” “到时候,你就彻底是我的了。” 容妃:“那沈砚呢,你不是许诺过他大理寺寺卿的官职吗?” “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而已,反倒还能帮我们背上刺杀皇帝的死罪,能从未我继位的垫脚石,那是他的荣幸。” 萧锦丞眼眸微微冷淡了下来,“至于我的许诺,那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容妃深吸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反正也没退路了,就这样吧。”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下人来报:“容妃娘娘,六皇子求见。” 容妃和四皇子一愣,看了一眼桌上的布防图,会意了个眼神。 四皇子去开了门,而容妃将布防图给藏进了柜子里。 “四哥,你也在容妃娘娘这里啊?” 萧锦炎装模做样地探进头去,兴冲冲地踮起脚尖招呼着手,还不忘给容妃打了个招呼,“儿臣见过容妃娘娘。” 容妃错愕了一阵,“六殿下有礼了。” 萧锦丞:“六弟,你今日来芙蓉宫有何事啊?” “皇祖母说了,过段时日就是中秋佳节了,这宫里要给里里外外忙活起来了,首先就要对屋里屋外打扫一阵。方才南三所那里要大扫除,我这才怕惹麻烦就来这里避一避。” 萧锦炎歪了歪头道,“难道是容妃娘娘不欢迎我来吗?” “哪里的事情啊,六殿下快进来吧。” 萧锦炎点了点头,跳进了门槛,四处张望了一阵,反倒让容妃心虚了。 容妃:“六殿下,太后娘娘这次大扫除是何时开始的啊?” 萧锦炎一边说着,一边还装模做样地四处大量着,目光还扫过了那藏着江南布防图的柜子。 似乎是在冥冥之中提点着二人。 “诶呀,要是不小心被翻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那可就要被交由皇祖母,统一处理了呢!” 他早就预料到这个案子是四哥作怪,自己却又看破不说破,让大事包小事,小事便能化了。 这一幕,让萧锦丞和容妃稍微有点慌了神。 他们对于平日里不争不抢的六皇子,几乎也没什么戒备心,再加上太后是提过大扫除的事情。 二人于是便信了他的话,只是暗暗怪这次要清扫要这么彻底。 萧锦丞连忙抱起了四处大量的萧锦炎,生怕露了马脚,“六弟啊,容妃娘娘还有些事情,反正在这宫里也闷得慌,四哥带你出去透透气?” “就是就是,让你四哥带你去玩吧。” 萧锦炎想了想,反正白来的羊毛不薅白不薅,便提议道,“那四哥,我正好肚子饿了,还没用膳,你请我吃顿好的呗!” “好好好,四哥请客。” 萧锦丞也没多想,抱着萧锦炎便走出了门,为容妃腾出了时间。 这兄弟俩刚出宫门没多久时,四皇子的两个侍卫便走了过来。 侍卫跪在了萧锦丞的面前,道“四殿下,沈砚他被人放跑了。” 此时的萧锦丞满心都是担心布防图被发现,自然也将沈砚的事情不再放在心上,便不耐烦地随口应付道,“算了,他走了就走了,我也只是想让他长点记性,随他去吧。” 被抱在怀里的萧锦炎得逞地微微上扬起了嘴角。 眼看计划已成,他索性继续变本加厉道,“四哥,我要吃烤羊排,红烧猪蹄,还有清蒸鲈鱼!” * 沈府。 洛洛看着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才制好的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扭头看了看自己带出来的满满一筐子的紫苏叶,安心极了,“太好了,这下子皇上的病就能治好了!” “洛洛。” “嗯,怎么了啊,爹爹?” “你以后还是少跟皇子接触。”沈砚淡淡道。 “啊?” 洛洛一疑,“为什么呀,六皇子是好人,他还救了爹爹呢。” “那又如何?” 沈砚拧了拧自己的眉心,那眼神冷淡了不少,“六皇子的恩情,我以后会还的,但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再去找他了。” 跟随着四皇子的这几年来,沈砚自然是知道一旦与皇子们有所牵连,到头来,连自己都性命都难以求全。 六皇子区区六岁就有这般缜密的思路,若是长大后,只要他开始有了野心,必然能把京城搅个天翻地覆。 由此可见,六皇子日后可能比四皇子更加可怕。 “来人,给我把洛洛关进房间里好生看管。” 沈砚端起你那药炉里的药,说道,“至于这药,我会亲自送入皇宫的。” 还没等洛洛反应过来,几个下人便上前把她架了起来,硬生生地拖进了房间。 任凭洛洛怎么叫唤爹爹,沈砚头都不回的离去了。 第十九章 药里有毒! 有了太医院的担保,新药仅仅在五日之后便过了皇宫的筛选。 这五日内,洛洛一直都都被沈砚关在了屋内,直到第五日,被老皇帝召入了皇宫之中。 临时的太医院药铺里,太医们亲自炼药,由洛洛在一旁监督。 可被闷了这么多天的洛洛,才没什么兴趣看管着他们。 她索性便在御花园里玩了起来。 那里的宫女们一见到洛洛,便都涌了上来。 “诶哟,这不是咱们的小神医吗?” “没想到一个四岁半的小女娃就能治好咱陛下的病根,这日后受了圣恩必然风光无限啊。” “就冲这天大的恩情,洛洛想嫁入皇族都不成问题。” “你瞎说些什么啊,人家才多大,你就说这些。” …… 如今洛洛成了京城人尽皆知的风云人物。 这皇宫之人都是能看清势头的,个个都巴不得来攀着洛洛这层关系。 “洛洛!” 一道熟悉的声音穿来。 洛洛顺着那声音看去,便见着六皇子也寻了过来。 想起爹爹的嘱咐,洛洛随即侧过脸去,故意不理萧锦炎。 萧锦炎:??? 这个草民今日又抽得什么风? 他在洛洛的身边绕了两圈,洛洛就继续躲着他的目光,使得萧锦炎就是对不上洛洛的眼神。 “不理我就不理我,本皇子稀罕。” 吃了瘪的萧锦炎也赌气了起来。 两个小孩子闹着别扭,让周围的宫女都看笑了。 随后,老皇帝贴身的太监,李公公也寻了过来,特地找到了洛洛。 “小神医啊,太医们已经按照你的配方炼好药,今日侍寝时,陛下便会服下,若是当真有药效,那小神医可是大功一件啊。” 洛洛点了点头,“皇上他一定会痊愈的!” “那药老奴刚刚亲自闻了闻端进后宫的药汤,里面还有些苦涩的药香味,味道纯的很。” “苦涩?” 洛洛不禁皱了皱眉,“怎么会苦涩呢?” 弹幕里的医生们也瞬间坐不住了。 【这怎么可能,那药味明明是甘甜的,怎么可能会苦?】 【就是就是,但太医们都是严格按照我们的配方来的啊?怎么会出错呢?】 【一定是药有问题!洛宝,那个药不能让老皇帝喝下去啊!!!】 洛洛看着我弹幕里的一大堆红色感叹号,赶忙指认道,“不对的,那药汤是甜甜的,怎么会苦苦的呢!” 此话一出,当场的众人都愣住了。 李公公也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老奴的鼻子不会错的啊,那苦涩之味浓烈的很,老奴的鼻子还没靠近便闻到了。” “那就是药有问题,快去药铺!!!” 六皇子急了,大步流星地跑向了药铺,洛洛也一路跟在了后面。 药铺里。 刚忙完炼药的太医们都忙得满头大汗,见着洛洛和萧锦炎来了,纷纷行礼道,“老臣见过六殿下,见过洛姑娘。” 萧锦炎指着他们的鼻子道,“我问你们,今日的药是不是按照洛洛的配方严格炼制的,可否用错了一味药?剂量可有误差?” 太医们个个面面相觑,“六殿下,这般错误,老臣们行医多年,是断然不会犯错的。” “那会是什么原因啊?”洛洛皱了皱眉。 萧锦炎眼前一亮,“今日是谁侍寝父皇?” “回六殿下,是容妃,方才容妃的宫女亲自来去了药的。” 萧锦炎:“不好?!” 【天杀的四皇子,他居然要弑父啊!】 【洛宝不就被污蔑刺杀了吗?那可是满门抄斩的重罪啊!】 【我不行了,四皇子好疯,我好喜欢!】 【管理员:性感母蟑螂已被提出房间。】 “是砒霜!” 洛洛紧紧盯着弹幕,大喊道,“有人在药里加了砒霜!” 瞬间,在场的总有人都惊住了。 太医们吓得两腿瘫软了下来。 刺杀重罪,九族当诛。 萧锦炎扭头便跑出了药铺,拼了命地往芙蓉宫跑。 洛洛见状,也跟了上去。 时间慢慢流逝,夕阳也渐渐收敛了光亮,使得这一坐硕大的皇宫格外阴森起来,在宫女的挑灯下,两个小身影在皇宫穿梭着。 正当两人快来到芙蓉宫时,却被十几名禁军侍卫给拦了下来。 除此以外,沈砚也奉命守在这里,保护着皇帝服药的安全。 而那些侍卫中间的那身穿清蓝色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六弟,这个时候,你不方便进去打搅父皇吧。” 四皇子手持一把折扇,瞥了瞥二人,“来人,把这两个胡闹的孩子给带走!” 洛洛被侍卫一把抓了起来,双手被重重地反扣住,疼得她手腕红彤彤的,被掐得鲜红可见。 洛洛大喊道,“爹爹,那个药有问题!” 话音刚落,沈砚皱了皱眉,有些不信。 只见,四皇子朝着侍卫使了个眼色。 随后,一块揉成一团的布匹被塞进了洛洛的嘴里,堵住了她的话。 四皇子冷冷道:“父皇正在宫中休憩,谁都不能在此喧哗!” 萧锦炎被重重地扣在了地上,那小脸被暗在石子路上磨了磨,让原本细皮嫩肉的脸,被磨破了好几处伤口,鲜血从伤口里直流出来。 “沈砚!若是药出了事,你们沈家一个都逃不掉,京城里面的,京城外面的,全部都要被杀光!!!” 沈砚一愣,提着佩剑,缓缓走到了萧锦炎的面前,掐着他的小脸,淡淡看向他的眼神道,“六殿下糊涂了,怎么尽说些胡话?” 萧锦炎暗暗咬紧牙关,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一个六岁的孩童。 事到如今,他也不装了。 沈砚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几分运筹帷幄的气概,那脸上的鲜血缓缓流到了嘴边,萧锦炎恨不得把后槽牙咬碎,硬生生地吞了一口鲜血。 这和平日里的六皇子,简直判若两人。 “你还欠我一命。” 还未等四皇子说完话,只见一道寒光剑影飞过。 那按住两个孩子的几个侍卫,眨眼间,便死在了血泊当中。 沈砚手持的佩剑上,滴落着温热的鲜血,随后,剑锋指向了高高在上的四皇子,冷声道,“四殿下,请让一下。” 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剩余的几个禁军侍卫拔出刀剑,拦在了四皇子面前,敌视着面前已经杀红了眼的沈砚。 四皇子愤愤道,“沈砚,你居然敢杀朝廷侍卫,还把佩剑指向本皇子,我看你这是要造反!” “要是药里有毒,到底是谁有造反之心,这还说不准呢。” 第二十章 六皇子疯了 摆脱了束缚的萧锦炎,在沈砚的护送下,一路冲进了芙蓉宫。 他一把推开了宫门,惊住了正在为老皇帝倒药的容妃。 老皇帝蹙眉,“锦炎?你怎么进来了?” “回父皇,有人要刺杀父皇,儿臣前来救驾。” “什么刺杀?这好端端的,哪来的刺客?” 不以为意的老皇帝摆了摆手道,“真是胡闹,来人,给朕把锦炎送回去。” 一旁的容妃添油加醋道,“这六殿下才六岁,多半是受人蛊惑了,一时间信以为真,这才冲撞了进来吧。” “容妃说得也有道理,锦炎啊,你若还是这般胡闹,朕可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萧锦炎:“父皇不信我?” 容妃继续道,“你们还愣着干嘛,没听到皇上方才的话吗,快把六殿下请回去,这个时辰闯进后宫,成何体统?” 四皇子闻言后,便门外的侍卫纷纷冲了进来,眼看着就要去抓住萧锦炎。 萧锦炎起身朝着容妃扑过去。 “啊——” 容妃一惊,手中的药炉被打翻了一地。 那里面的汤汁全都洒了出来,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苦涩味。 老皇帝震怒道,“胡闹,你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六殿下疯了,快抓住他啊!” 容妃抱头尖叫道。 一时间,周围所有的侍卫都冲了上来。 沈砚刚想出手,可又对上了皇帝那冷肃的眼神,随后,只好暗暗收回了握紧佩剑的手,眼睁睁看着萧锦炎被按在地上。 四皇子上前行礼道,“父皇,都怪儿臣,没在门外拦住发疯的六弟,这次就由儿臣将六弟护送回去吧,儿臣一定会找到最好的郎中治好六弟的疯癫。” 毫不知情的老皇帝点了点头。 原本即将失控的整个局面,再一次被四皇子所掌控。 所有人的努力似乎也都要功亏一篑了。 就在此时,萧锦炎当着众人的面,舔了舔地上的汤汁。 容妃都吓傻了,“疯了,六殿下已经彻底疯了!” 老皇帝皱眉,“锦炎,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萧锦炎不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四皇子眼看事情即将败露,亲自上前扯着六皇子的衣袖。 “六弟啊,你别再做傻事了,没人会信你的胡编乱造的。” 萧锦炎被四皇子这么一扯,整个身子都被摔倒了桌角,自己的额头也被磕破了伤口,里面的血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当众人不解的时候,萧锦炎当着老皇帝的面,跪拜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下一刻,萧锦炎便昏倒过去。 只见,他脸色看着微微泛白,嘴唇也没了血色,七窍隐隐流出了一些鲜血。 那副状态,一看便是中了毒。 四皇子佯装毫不知情,慌乱地挥舞双手喊道,“六殿下中毒了,快去请太医——请太医——” 整个芙蓉宫乱作一团。 禁卫军连忙将所有人给围了起来,现场的人,一个都没能踏出去。 在门外驻足观望的洛洛,眼睁睁地看着萧锦炎中毒倒地。 【我去,六皇子没了?!古代砒霜可是无药可救的剧毒啊!】 【六皇子被迫食毒自证,最后死无对证,那被灭门的还是洛宝啊!】 【诶呀,明明已经猜出了四皇子的计谋,我们这么多人还是算计不过他吗?】 随后,洛洛对上了老皇帝的眼神,吓得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只见,老皇帝难以置信得蹲下身子,抚摸了摸萧锦炎的惨白的脸,下令道,“传朕旨意,所有参与此次炼药之人,全部打入大牢,等候发落。提供线索者,赏黄金万两,朕要让下毒的真凶,诛夷十族!” 皇帝的口谕刚下,那些禁卫军便朝着洛洛冲了过来。 * 七年前。 苏贵人终于被抽中侍寝皇帝。 可那一日,自己来了月事,无法和皇帝行房,只能陪着皇帝饮酒入眠。 不甘心的苏贵人,便点了迷魂香,在皇帝上床之时,迷昏了他。 随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里,让自己的心腹宫女爬上皇帝的床,与皇帝行房事。 行房了两日后,那宫女便有了反应,苏贵人也用了药剂让自己与之同时假怀孕了一场,只为了让皇子出生的日子,是那么的合理。 之后,宫女顺利产子,苏贵人买通了太医后,便将那个皇子纳为自己的孩子,期望着这个孩子能够让她在这后宫一跃而上。 她自以为这一场戏演得天衣无缝。 可皇帝又怎么可能不知她来了月事? 况且,两人行房事之后,皇帝早就摸到了女人身体上的伤痕。 那是后宫的下人在犯错之时,才会被鞭打留下的。 奈何自己中了迷魂香,毫无抵抗之力,只好被迫生下了这个孽种。 心中不满的皇帝,这才只给苏贵人封为了嫔,而非是妃子。 这六年来,皇帝一直都介意着萧锦炎的出生,那个宫女无权无势,甚至至今都不知道是何姓名,性命可否尚在。 故而,这个原本可以享尽荣华富贵的六皇子,却被皇帝日日区别对待,每月拿到的月银,都不及四哥的十分之一。 每逢节日,皇族团聚,自己的座位也卑微到快于下人同坐。 眼看萧锦炎没能给自己捞到好处,苏嫔便把心头所有的气都撒在了萧锦炎的身上,不光克扣那为数不多的月银,时常还要被各种毒打。 为了活命,萧锦炎对母亲屈打成招,对哥哥们装傻充愣。 直到自己冒死冲进芙蓉宫的那一夜,皇帝还是不相信自己。 父皇宁愿当自己疯了,无药可救了。 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口中的一个字。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萧锦炎释怀地笑了笑,笑着自己这个皇子当得和其他哥哥相比,简直可笑之极。 冥冥之中,他看到自己的父皇抱起了自己。 他多么想开口问问父皇。 这怀里抱着的,到底是血肉相连的萧锦炎,还是无关紧要的六皇子? 萧锦炎刚想开口,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一丝的力气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漫长的耳鸣传来。 头晕,眼痛,鼻子也吸不上气来。 就连心跳越越来越稀薄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 没用的爹爹 大牢里。 沈砚和洛洛被关进了同一个牢房,两人的身上都拷上枷锁。 地牢里大多都是被关押进来的死囚,审讯室里还是不是传来动刑时,犯人的撕裂般的喊叫声。 沈砚身上旧伤未愈,洛洛有只是个孩子,两人若是受了刑,肯定活不下去。 想到这儿,洛洛双手扶在栏杆上,小脸靠在铁门前,默默流着眼泪。 一瞬间,洛洛连自己的后半生都想好了,就算挨过了刑,身子也要残废,爹爹的家也要被抄,自己只能端着个小破碗,被推去到街边跪着要饭去,头上还插着一根迎风飘荡的狗尾巴草—— “洛洛?” 突然,两人斜对面的牢房里,坐着的正是徐墨! 这地牢里的守卫对徐墨极为尊重,不光每一顿都按照三荤一素严格执行,还时不时就来向他驱寒温暖,生怕怠慢了他。 洛洛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为什么自己这边这么惨啊? 【洛宝,这些守卫都是认识徐墨的,你可以叫徐墨罩着你啊!】 【是的是的,徐家世代忠烈,在军中威望极高,而这地牢的守卫都是从战场退居回来的将士,自然对徐墨都是毕恭毕敬的。】 洛洛喃喃道,“为什么爹爹没有威望,没用的爹爹,洛洛也要在地牢里吃大鱼大肉!” 徐墨看到这父女俩又在赌气,不禁笑出了声,“好了好了,我到时候让他们也对你们好些,有我在,他们不敢对你们用刑的。” 洛洛好奇道,“谢谢徐叔叔,可明明是爹爹把你抓进去的,为什么你还对我们这么好啊?” “都是被卷入皇子争斗的可怜人,何必呢?” 徐墨将其看得很淡,云淡风轻道,“如今四皇子势头正盛,依仗着大皇子的徐家迟早要遇难,你爹不来抓我,四皇子还会派其他人来抓我的。” “原来是这样。” 沈砚上前跟徐墨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徐墨听后,思索了片刻后,道,“沈砚,你若是真与四皇子撕破了脸皮,和不考虑去投奔六皇子?” “萧锦炎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问题。” “那这个问题,可就要问问我们的小神医了。” 话音刚落,沈砚和徐墨都齐刷刷地朝洛洛看过来。 洛洛张大了眼睛,扫视着弹幕,试图找到什么可靠的药房,可是就当前条件来看,弹幕里所有的医生也都束手无策了起来。 “洛洛救不了他。” 沈砚:“没用的女儿。” 洛洛扭过头去,不想理睬沈砚了。 就在此时,弹幕里的人突然提议道—— 【古代医术是救不了了,但要是能洗胃,那还有希望。】 【那洛宝还来得及吗?要是明早之前没能把胃里的毒洗掉,那萧锦炎就真的要嘎了。】 【这可是地牢啊,难不成还要让洛洛越狱吗?】 随后,弹幕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段寂静。 突然,弹幕里的众人都开始鼓励洛洛越狱了起来。 洛洛信誓旦旦道,“洛洛要出去,只要能出去,就能救六皇子!” 沈砚皱眉,“你当这里是你家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洛洛不服气地把小手够出去,眼巴巴地盯着另一个牢房里徐墨看去,那泪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徐墨沉思了一会儿,随后问道,“你需要多久才能治好六皇子?” “一个时辰!” 洛洛自信地比了个手指道。 徐墨点头,“好。” * 三更半夜。 洛洛身穿囚服,在漆黑的环境里,一路摸索着,才来到六皇子所住的南三所。 洛洛按照弹幕里的要求,从后厨偷来的足够多的材料,用一块布包起来,在地牢侍卫的掩护下,进了南三所。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宫门前,可透过窗子,却看见了屋内的苏嫔。 正当洛洛思索怎么引开苏嫔的时候,南三所外,传来了一阵哭闹声。 屋内的苏嫔被惊着了,连忙起身走了出来。 洛洛躲在草丛里,弹出个脑袋,朝外看去。 只见,门外有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正在门口闹事,那口中咿呀乱叫,看着有些瘆人。 洛洛听不懂那女人在说什么,只注意到,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屋内的萧锦炎。 苏嫔指着那狼狈不堪的女人,口中骂了几句,随后便举起了木棍,对着她一通乱打。 直到那女人被打得头破血流,都不想离去一步。 可弹幕里的人,看的心头碎了。 【那就是三皇子的生母了吧,为了防止秘密透露,苏嫔特地割掉了她的舌头,将她派到了冷宫里。】 【这对母子真的太惨了。】 【洛宝,快趁着苏嫔在外面,你赶快进去帮六皇子洗胃啊!】 “哦哦。” 洛洛猛地点了点头,一路小跑进去,来到了萧锦炎的床边。 只见,她将盐倒进了温水里,调好盐水后,便从萧锦炎的口中喂了进去。 随后,又将羽毛塞进了萧锦炎的口中,对着里面的咽喉一阵挠。 可挠了好一会儿,萧锦炎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什么人!” 门外的苏嫔看到敞开了的宫门,惊得大叫。 那女人一愣,发了疯似的要爬进去,哪怕只是看到萧锦炎一眼。 苏嫔前脚刚重重地踢开了那女人,后脚便朝着南三所一路跑过来。 这一动静,也让南三所外围的侍卫警觉了起来,纷纷赶了过来,团团围住了宫门。 眼看关头越来越急迫,洛洛便扒开了萧锦炎的衣服,将其肚子给露出来,然后对着那肚子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苏嫔大喊道,“快抓住她!” “来不及了啊,我打——” 只见,洛洛用尽全力,对着萧锦炎的肚子,来了一发重重的肘击。 加上先前的咽喉刺激,萧锦炎下意识地将肚子里的异物,一口气全都给吐了出来。 看到萧锦炎有了反应后,那些侍卫也停下了手。 洛洛扶起萧锦炎,随后,便将牛奶和盐水全都灌了进去,待胃里的异物被洗干净后,萧锦炎这才恢复了意识。 他缓缓睁开眼,有气无力地看着面前的苏嫔道,“儿臣,见过母亲。” 苏嫔一愣,云淡风轻道,“醒了就好。” 反观门外的那个疯女人,看到萧锦炎醒后,连忙挥舞着双臂,激动得大喊大叫,似乎是在想引起萧锦炎的注意。 苏嫔瞥了一眼,淡淡道,“是个不会说话的疯子罢了,来人,给本宫把她打出去!” 第二十二章 她算你哪门子的小妈? 六皇子醒来的消息,在后宫瞬间传开了。 四皇子,二皇子还有老皇帝都纷纷赶到了南三所。 经过了这件事情后,老皇帝对萧锦炎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只见,他牵着萧锦炎的手,关心道,“锦炎,你是怎么知道那药里有毒的?难道你知道真凶?你放心,朕绝对不会放过那人的。” 萧锦炎虚弱地抬起头看,目光和萧锦丞相撞。 犹豫片刻后,他心中盘算着,现在还不是时候。 “回父皇,是洛洛发现了那药中的异味,这才告知儿臣的,只怕那真凶是送药的路上动手的。” 萧锦丞心领神会,连忙接过了话,“父皇,儿臣听闻那太医院的一个女药童,乃是上一个去世的妃子遗留下来的,此人性情歹毒,此案和她断然是脱不开关系的。” 老皇帝:“还有这事?” 萧锦丞:“还望父皇下令,彻查那药童。” “禁军统领何在,现在就去给朕好好搜查,那药童的屋内,究竟是否藏有砒霜?” 龙颜大怒之下,宫内的禁军几乎倾巢而出,将太医院团团围住。 在经历了一番搜寻之后,终于从药童的药柜之后,找到了砒霜。 随后,那药童被捆到了老皇帝面前。 只不过,当药童被带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了。 同样是脸色惨白,七窍流血,但她的症状明显比萧锦炎要严重的多,想必她服入的砒霜也不在少数。 周围的人见状后,不禁捂住了口鼻,一脸嫌弃地看过去。 容妃又添了把柴火道,“陛下,这药童只怕是畏罪自杀了吧,这东宫之中只有她的屋内有砒霜。” 老皇帝看了一眼萧锦炎,“锦炎,你可要查下去?” 萧锦炎抬头,对上了四皇子的目光,“如今人证物证齐全,父皇可以定罪了吧。” “好。” 老皇帝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下令道,“今日,此女意图刺杀朕,按照当朝律法,查清户籍,诛夷十族,一个不留!” 一旁的太监提笔起草了圣旨,当即就送到了内阁之中撰文,连夜便拟完了这一份圣旨。 萧锦炎拉了拉老皇帝的衣袖,问道,“父皇虽受了惊,但目前仍大病未愈,洛洛只是遭人陷害,还望父皇以大局为主,再信一次洛洛,早日养好身体才是。” 这一次,老皇帝没有再起疑,眼神终于恢复了慈祥之意,看了看一旁陪同的洛洛,那身上的白衣还写着一个大大的“囚”字。 “好,明日便由洛洛亲自送药来吧。” 老皇帝又把目光转向了四皇子,淡淡道,“另外,这段时日锦丞辛苦辅佐政事了,待朕身体好转后,你就不必操心朝堂之事了。” 萧锦丞一惊,跪下来点了点头,心中满是不甘。 洛洛一时没看明白,弹幕里的评论也都开始解释了起来。 【太棒了,原来老皇帝已经猜出来真相了!】 【四皇子的摄政之权被夺走了,他的势头终于被削弱了!】 【好棒好棒,这是打垮四皇子的第一步,我们终于做到了!】 弹幕里飘来了一堆烟花的图案。 为何今日偏偏是容妃侍寝? 为何四皇子特地选在此时率禁军护驾? 为何他提前会把砒霜中毒的药童给供出来? 这一切若是细究,老皇帝早就看穿了他的剂量,他对这个继承者已经有了些失望。 大皇子行事鲁莽,二皇子贪财好色,三皇子偏执古板,五皇子鼠目寸光。 若是四皇子不可信,又能有哪个皇子值得他去培养呢? 此时,老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六皇子身上。 冥冥之中,他的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 两日后。 洛洛炼制的汤药果真使得老皇帝的病情有了好转。 经过太医的诊治,不光脉象稳定了不少,而且连气喘也得到了缓解。 此药一经问世后,便彻底轰动了整个京城。 沈家出了个小神医的事情,也传到了京城所有富家权贵的耳目之中。 为了赏赐洛洛,老皇帝亲自下旨,让洛洛与皇子们共同上皇宫之中文华殿念书,拥有自由出入皇宫的特权。 此外,沈家在京城的地位也一跃而起。 “小姐,外面有人来找你。” 清早,洛洛便被一声敲门声惊醒。 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过去开门。 当房门被推开,伴随着女人讲面纱缓缓摘下,那张熟悉的脸再次出现在了洛洛的面前。 只见,沈妙妙立于廊下,身着月白绣暗纹兰草的襦裙,裙摆随着她轻晃的动作,只隐约露出叶尖。 她未施粉黛的脸庞透着天然的莹白,眉如远山含黛,最动人的是一双杏眼,眼尾微微上挑却无半分媚态,清纯又灵动。 “小妈!” 洛洛激动地上前,一把抱住了沈妙妙的腿。 弹幕里的人也被沈妙妙这一番打扮,美得激动不已。 【哇哇哇,不愧是公认的京城第一贵女啊,这都把其他女角色甩了好几条街了都!】 【我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作者要花那么多笔墨描写沈妙妙的外貌了,就这脸和身材,哪个男人看的不迷糊啊!】 【这么好看,那沈砚都不动心,他不会是个性冷淡吧?】 沈妙妙一把拎起洛洛,就像拎起一个玩物一样,“洛洛,你爹他人呢,我刚刚在院子里逛了一大圈都没找到他。” “爹爹应该在书房吧,这几日他一直在忙徐叔叔的案子。” “我们去找他玩玩?” “好!” 沈妙妙牵着洛洛去洗漱了一阵后,便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书房。 这一路上,沈家的下人见着沈妙妙,都毕恭毕敬地行礼。 毕竟,严格上来讲,这沈家本就是沈妙妙的家产,沈砚作为养子,目前只是暂代管理而已。 沈妙妙在家的性子泼辣惯了,哪里管什么规规矩矩的礼节,一把便推开了沈砚的书房。 沈砚刚一抬头,看到沈妙妙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哥,我来看你了。” “谁让你进京的?快给我回去!” “我不!” 沈妙妙丝毫不给沈砚面子,还故意坐在沈砚的书桌上,随手拿起沈砚桌上的笔墨,玩弄了起来。 洛洛一疑,“小妈,你怎么喊爹爹叫哥哥啊?” “因为我是他的妹妹啊。” 沈妙妙给洛洛使了个眼色,轻笑道,“放心吧,以后我喊他哥哥,你喊我小妈,咱俩各论各的,还是一对好母女!” “哦哦。”洛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弹幕里都被沈妙妙这一段奇怪的逻辑笑得不行。 而且,她说的这话,洛洛还信以为真了。 那坚定的小眼神,看样子是认定了沈妙妙当自己的小妈了。 只有此时的沈砚全程黑脸:“好你个头啊!她算你哪门子的小妈?!” 第二十三章 凯旋而归 京城,东街。 “老板,来两笼小笼包,记沈家账上。” 带着面纱的沈妙妙,掏出了一张写有密钥的纸递了过去。 很多世家大族出门是不带现银的,于是,他们便各自设计了一串密钥,用来出门在外挂账用,外人只需要携带密钥,便能去士族大家里领取银子,还有一笔出手阔绰的跑腿费。 为了保护密钥,每三日便会进行一次更新,而沈妙妙作为沈家人自然也是知晓今日的密钥的。 毕竟出门在外,哪里有自己花钱的道理? 任她在外惹了什么事情,反正都是沈砚买单。 老板接过密钥后,便率先给二人端上了小笼包。 坐在餐桌上的洛洛,瞥了一眼旁边的沈妙妙,暗暗挺直了腰杆子,生怕又被说教。 多年未进京的沈妙妙,自然是嘴馋这一口的,可摘下面纱吃了五六个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若是被人认出来身份,那便容易惹上麻烦。 反观洛洛,心无旁骛地咬开了包皮,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大口热腾腾的汤汁,里面甜甜的汁水滑过舌尖,让洛洛的那双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随后,她把小笼包蘸了几下醋水,一口便吞了下去。 里面的肉肥瘦恰到好处,既不显腻,又不显柴。 此时,街上的百姓们都朝着城门走了过去。 人群里传来了这几日的大事。 “听说了吗,今日大皇子就要回京了。” “不光是大皇子,过三日后的中秋节,三皇子和五皇子也要陆续回京,今年的中秋可要热闹起来了。” “大皇子在西凉驻守了这么多年,早就听闻其军功赫赫了,今日总算能见一见这个所谓的玉面将军了。” ...... 沈妙妙听着那些嘈杂的议论,有了些兴趣。 沈家灭门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而沈妙妙认识大皇子,却是在五年前。 那时候的大皇子,也只有不过十九岁,但体格却是出了奇的大,兴许是自幼习武的缘故,他的面向都比其他皇子凶煞不少。 沈妙妙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很无趣的男人。 每次和他谈话时,他永远都能把话给聊死,所以自己一点与他谈话的欲望都没有,反倒觉得,他的情商比沈砚还要低得多。 不过五年了,他是否有些变化? 想到这儿,沈妙妙不禁有些好奇。 “快吃快吃,等你吃完后,我就带你去凑热闹去。” 洛洛听话地点了点头,把最后一个小笼包塞进了嘴里,那里面滚烫的汁水在嘴里喷出来,烫得洛洛只哈气。 吃完后,沈妙妙拉着洛洛,顺着人流,一股劲地钻了过去。 城门口。 一群身披护甲的将士依次骑着烈马,走了进来。 最前方的那个,便是传言中的大皇子——萧锦天。 沈妙妙微微眯起双眸,打量了一阵,“就这样吧,这面相啊,真是一点没变。” “小妈,大皇子后面的马车里,有一个奇怪的人诶!” 顺着洛洛手指的方向,沈妙妙果真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头顶还带着一个纯金的花圈,袒露的白衣之下,是那雄壮的胸肌。 一旁的路人道,“那就是西凉瓦达族派来和亲的王子了吧。” 西凉瓦达国,是一个女尊的国度,由女帝统治,也由女子继位。 这次大皇子在西凉打了胜仗,西凉瓦达国为了讨好大宁,不仅派了求和使团,而且还派了和亲的王子。 “这倒是新奇。” 沈妙妙也是第一次见到西凉的王子,“不过能够使战事平定,也算是件好事。” 就在马车从沈妙妙的面前经过之时,那个王子的眼眸驻足在了沈妙妙的身上,哪怕是有意带着面纱,沈妙妙的那一双灵动的眼睛,一下子就抓住了王子的魂。 他坐在马车上,欲言又止,微微低下头看到了沈妙妙手中抱着的洛洛。 随后,王子像是打消了什么念想似的,将自己的目光依依不舍地从沈妙妙身上移开。 这一幕,惹得沈妙妙感觉浑身不舒服。 “这个西凉仔,刚刚盯着我干嘛?” 沈妙妙喃喃道,“不管了,好不容易回一趟京城过中秋,得吃好喝好才行。” 想到这儿,沈妙妙抱着洛洛,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渐渐消失在了远方。 (西凉瓦达语:好漂亮。) 前面牵马的将士不屑地回头道,“喂,进了我大宁的疆土,就不许再说你们那里的语言,以后日日都要说我们的话。” “嗯,我知道了。” 那王子口中的汉语别别扭扭的,还有点音调不准,但与大宁人正常沟通却是毫无障碍,“请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们的国王?” “前面就要进宫门了,在我们这里,都称之为皇帝,见面时你要行跪拜礼,知道了吗?” “悉听尊便。” 王子后头看了看身后,那几车的货物里装着的全都是西凉上贡的金银财宝,西凉瓦达为了争取到这一次的和平,不知耗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 车队约莫着又行了一炷香,终于进了宫。 王子带着使团,来到了正殿。 老皇帝,四皇子,二皇子还有大皇子都坐在自己的面前,审视着这个作为战败国的王子。 “参见陛下,我是来自西凉的可达王子,希望我们的诚意能换来贵国许诺的和平。” 可达带着使团双腿下跪,朝着老皇帝拜了一拜。 “和谈的事情不急,先带使团在京城安顿下去,朕会派使者与你们磋商条件的。” 老皇帝举了举手,示意众人起身,“至于和亲之事,那就选安宁公主吧。” “谢陛下。” 可达又磕了个头,随后被侍卫带了出去。 “父皇,为何非要将徐家押在京城?” 憋了一肚子气的大皇子,抓住机会便找老皇帝诉起了苦,“你可知西凉那些战役,用的都是徐家的将领,尤其是徐墨,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副将,这次没了徐家领将,我们大宁白白牺牲了多少将士,这才换来了如今的惨胜?” 四皇子上前道,“大哥,不是我们要扣押徐家,是他们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我们将其打入大牢,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啊。” “徐家九代忠烈,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大宁的事情?” “他们家的江南布防图失踪了,若是流落到东瀛海匪的手中,那江南简直岌岌可危,那可是我大宁的命脉啊,光这一项罪过还不重吗?” 大皇子冷笑一声,“四弟口口声声地说这些话,莫非是有徐家私通海匪的实质物证?” 四皇子佯装不甘道,“这种事情,我也不愿相信徐家能做出这种事情,我怕的是这背后操作的另有其人。” 老皇帝拉开了两人,“好了好了,萧锦丞你也真是的,你大哥刚打了胜仗回京,你就要和他怄气?” 随后,老皇帝转身看向大皇子,“你也是的,早日把这暴躁的脾气改一改,不然如何成大事?” “父皇,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要去大牢找徐家人问个清楚。” 说罢,大皇子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好了,让他去吧。”老皇帝看着大皇子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待大理寺查出结果便好,若朕是这孩子,也不相信徐家能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四皇子这几日不得宠,故而安稳了不少。 他看着大皇子的背影,暗暗咬紧牙关,下定决心一定要除掉徐家,拔掉大皇子身边难道左膀右臂。 否则,自己这太子之位,便迟迟得不到进展。 第二十四章 西凉王子 春渡楼。 沈妙妙坐在二楼,托着腮帮听底下的先生说书。 洛洛坐在一旁,抱着糕点一点一点啃食着。 临近中秋,京城里各个酒楼的生意都比往常好上一些,来往的商客也络绎不绝,甚至还能见到一些西凉来行商的商人也驻足于此。 突然,沈妙妙见着那个王子和大皇子乔装打扮,也走进了这个酒楼。 打扮后的二人,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他们也没想过惊扰百姓,只是自顾自地来到一处角落后,那王子就陪着大皇子喝起了闷酒。 洛洛掰扯着沈妙妙的衣角,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桌上沈妙妙那一份的糕点和茶水。 “给你吃吧,我不饿。” “嗯嗯。” 洛洛迫不及待地把沈妙妙那一份盘子移到自己面前,用小手掰成两瓣后,毫无顾虑地塞进了嘴里。 奇怪,这个里面的馅怎么味道怪怪的? 感觉脑袋还有些昏沉沉的。 好热,全身上下好热。 突然,洛洛四肢无力地瘫倒了下去,嘴里已经迷迷糊糊说不清楚话了。 沈妙妙一惊,拿起那一块没吃完的糕点,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里面是,春药?!” 【我去我去,这家酒楼不干净啊。】 【他们为了掳走沈妙妙,这种手段都做得出来?】 【咱洛宝怎么又躺枪了,这孩子真是多灾多难。】 沈妙妙警觉地环顾了一遍四周,随后将洛洛抱在怀里,起身便要逃走。 一只粗壮的手臂从人群里伸出来,一把掐住了沈妙妙的脖颈,把她的整个身子都拖进了人群里。 正当沈妙妙试图挣脱之时,一块布又蒙上了沈妙妙的口鼻,里面散发着阵阵药味,熏得沈妙妙神志不清了起来。 冥冥之中,沈妙妙将洛洛放下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她推了出去,直到消失在人群里后,自己才放了心。 此时,路都走不稳的洛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着来往的人流,就这么一摇一晃地往前走了好几步。 突然,她的小脚踩空了台阶,从二楼一直滚了下来。 这一路连滚带爬地,一直滚到了大皇子的那个酒桌旁边。 大皇子皱眉,“哪里来的小屁孩?” 他刚准备将其推开,便被可达给拦住了,只因自己进城之时,与洛洛和沈妙妙有过一面之缘。 仅仅一眼,可达就牢牢记住了那一对母女。 以至于进京这些时间里,沈妙妙的那双灵动的眼睛,在他的脑海里依旧挥之不去,铭记于心。 可达四处张望了一番,试图在人群之中找到沈妙妙的身影,“这孩子不是跟他母亲在一起吗,怎么如今孤身一人?” 大皇子瞥了一眼,不以为意道,“小屁孩走丢了又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大不了将其送到官家便好,自会有人帮她找到父母的。” “可是,她这副模样,像是服用了什么药?” 在可达的提醒下,萧锦天这才注意到。 萧锦天伸手摸上了洛洛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再加上那嘴唇红润,双眼迷离的症状。 下一刻,萧锦天差点气得没骂出声来,“哪个缺心眼的混账东西,给这么大的孩子下春药?” 弹幕里的人都急疯了。 【洛宝,快叫大皇子救救你小妈啊!】 【是啊是啊,你小妈要被抓起来卖到窑子了啊!】 【洛宝洛宝,你要没有妈妈了啊!】 嘴里念叨了一会儿后,洛洛又哭了起来。 那眼珠子像掉了线的珍珠一样,哗哗往下落。 原本疾恶如仇的萧锦天,最是看不得这般场景,拿起一旁的佩剑,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妈的,这京城居然还有逼良为娼的勾当,老子今天非要把他们给全宰了不可!” 一旁的可达温柔地抱起了熟睡的洛洛,跟着萧锦天一路跑出了春渡楼。 随后,萧锦天挥了挥手,藏在暗处的便衣侍卫全都冲了过来。 “给老子在附近好好找出那个下药掳走女子的家伙,明处,暗处,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 在萧锦天的一声令下,几十个侍卫从不同方向飞奔而去。 “可达,你先送这孩子去官府,我去找她的娘。” 可达点头应了一声。 人群之中,可达紧紧抱着怀里的洛洛,目光四处环顾着那些行人。 每个人的一言一行都被他收入眼中,凭借着记忆里的那一双眼睛,可达很快就找到了不远处那个背在男人身后的女子。 虽然身上披了其他的衣物,粗布遮住了口鼻,连头顶也戴上了纱帽,但光看到那一双眼睛,可达便第一时间认出了她。 只见,可达纵身一跃,将那几个男子踢翻在地。 周围的百姓见状,吓得纷纷退让开来,东街之上,就这么被围起了一处圈子。 那男人背上的沈妙妙被放在了地上,依旧还未清醒过来。 “我当时谁呢,西凉来的侉子也敢来我们大宁的土地惹事情?” 那几个男人爬起来,看到可达后,眼中满是不屑,指了指他怀里的洛洛,说道,“你这又是从那里拐来的小孩?现在又来抢我家夫人,我看你们西凉的侉子真是完全不把我们大宁放在眼里!” 话音刚落,周围的百姓便被这一把火点燃,瞬间起了公愤。 还没等可达解释,他们便朝着可达仍来了野菜,鸡蛋甚至石块和菜刀。 他赶忙护住怀里昏睡的洛洛,生怕她受了一点的伤,哪怕自己身上被砸伤痕累累,也没有还一次手。 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两国和平,若是因为自己这个西凉王子袭击大宁百姓,定然会引发众怒。 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两国的战争不知道又要打到什么时候。 那几个得了势的男人,也不想在此地多留,扛起昏睡的沈妙妙便想要就此离去。 就在那双粗壮的手触摸到沈妙妙纤细白嫩的肌肤时,可达的眼眸中充盈起了血丝,那是大漠里埋藏的兽性。 还没当百姓反应过来,一道身影便飞过。 “西凉的侉子杀人啦——” 百姓们一哄而散,嘴里大声喊叫着,脸色里充满了恐惧。 而此刻的可达,正踩在那几个男人的尸体上。 背上背着的是沈妙妙,怀里抱着的洛洛。 第二十五章 一场误会 “抓住那个西凉的侉子!” “杀人犯,他就是个杀人犯!必须偿命!” “不杀了他,我大宁的国威何在?必须处死他!” ...... 在百姓的喊叫声中,一群巡查的官兵提着刀枪,赶忙围了过来。 他们将可达围在中间,冷冷道,“放开那对母女,跟我们去一趟官府!” 可达扫了一眼周围的官兵,自嘲地笑了笑。 这一场和平的代价,真是卑微。 表现面,两国停战,但即便西凉人来到了大宁,依旧要被歧视,鄙夷,甚至栽赃陷害。 就好像,西凉人天生就是不可饶恕的贱种,而大宁人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主人,这就是大宁人口口声声说得平等? 真是可笑。 身居高位者,总喜欢拿着“平等”的幌子,去欺虐弱者。 想到这儿,可达暗暗叹了口气,将洛洛和沈妙妙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随后,双手抱头,当着众人的面跪了下来。 官兵见状,上前给可达拷上了枷锁,将其押送到了大牢。 而沈妙妙和洛洛,很快就被送回了沈府。 沈砚刚看到官兵来到家门口时,有些困惑。 直到看着他们抬进来两个板子,上面躺着的正是昏迷的洛洛和沈妙妙时,沈砚瞬间惊住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 在京城敢动他的人? “沈少卿,人我们送回来了,那个闹事的西凉人也被打入了大牢。” 沈砚冷冷道,“带我去见那个混蛋!” “西凉人在大宁犯事关系到两国之间的友谊,所以意义重大,此案完全可要上升到大理寺立案的程度,我要提前去看看案情,可有问题?” “自热是没有的,沈少卿,我们这就带你去。” “好。” 沈砚回眸看了一眼昏睡的二人,向下人命令了一声,“照顾好她们,今日别再放她们出门了。” 嘱咐完后,沈砚便跟着官兵,一路走进了官府的大牢当中。 此时的可达,已经穿上了白色的囚服,被关押在了牢笼里,倚靠在墙角,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一样。 沈砚微微昂首,轻蔑道,“就是你动了她们二人?” 可达抬头,对上了沈砚的眼神。 他是什么人? 能被领进大牢询问此事的人,想必应该就是亲属了吧。 莫非,他就是那个女孩的父亲,那个姑娘的丈夫? 想到这儿,可达的眼眸低垂了一些,似乎是有些失落之感。 “真凶不是我,这件事情迟早会水落石出的。” “如今西凉人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看样子,是时候多填一些法律条文来好好管治一下你们了。” (瓦达语:你们只是惨胜了而已,如果当时打赢的是我们,那就该轮到你们来做这种低贱的虫子了。) 一旁的官兵问道,“沈少卿,您要来用刑了吗?” “你们可有人证物证?” “回少卿,还未找到。” “那就不许动手。” 沈妙妙和洛洛只是被迷昏,浑身上下并未有一处伤痕,所以此时的沈砚,还仅存着一些理智。 他继续道,“他的身份特殊,若要定罪,必须要证据,否则,西凉国那边不好交代,毕竟刚刚结束了战役,还是稳妥为好。” “沈少卿说得是。” 牢笼里可达,一字一句都听了下去。 心中却有几分惊讶。 自从他被抓紧来后,那些官兵就已经把动刑的器具给全部端了上来,随时都能将他拖到审讯室先行动刑。 他也做好了皮肉之苦的准备,毕竟作为一个和亲的异国王子,他早就没了什么尊严了,倒不如拼尽全力保得最后一丝清白。 可沈砚的作风,让可达打心底记住了这个人。 这个与众不同的大宁人。 正当沈砚和官兵交谈之时,大皇子终于赶到了大牢之中。 沈砚见过后,行了个礼。 萧锦天点了点头,随后赶忙来到牢笼前,手中拿着一份批文,招呼着官兵道,“来愣着干嘛,赶快来松绑啊,我已经去找你们府衙递交了无罪证据,现在可达可以被放出来了。” 那官兵接过批文,看了看上面的印章,有些吃惊。 虽心有不甘,还是打开了锁拷。 可达在萧锦天的搀扶下,从牢笼里走了出来,那凌乱的长发下,闪烁着一双幽蓝的眼睛,看了一眼沈砚,冲他淡淡道,“我以为你刚才会直接动刑,没想到,你还算是个有脑子的。” “嗯。” 沈砚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萧锦天来到沈砚身边,解释了一番,“我已经调查过了,你妹妹被人牙子看上,因此在春渡楼被下了药,你女儿也被受牵连,正是可达救下了她们,只是他一时下手没轻没重的,这才惹了误会。” 沈砚:“大皇子和这个西凉王子,关系可真好。” “可达是西凉的主和派,就在西凉女帝被那些主战派怂恿,打算和我大宁拼个鱼死网破时,正是可达王子带刀进殿,力排众议,这才促成了两国的和谈。我萧锦天便认下了这个朋友。” 听着萧锦天的讲述,沈砚这才有了些头绪。 “那可达王子真算是个人物,方才是在下无礼了,还祝您与安宁公主新婚快乐,届时,在下必然携带贺礼,亲自拜访。” 沈砚行了个礼后,转身便离去了。 看着沈砚离去的背影,可达内心感概万千。 “大皇子。” “何事?” “你方才说,那姑娘时这个沈砚的妹妹?” “确实如此,怎么了?”萧锦天一疑。 “没事,没事。” 可达低垂着头,暗暗笑了笑,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是妹妹就挺好的,挺好的。” * 宫内。 二皇子激动得拍案而起,“大哥,你是说,你今日碰见了沈妙妙了?” “不错,虽然五年未见,但还能辨别出来。” 萧锦天疑惑地打量着萧锦云,“你又激动个什么劲?” 萧锦天是在五年前出征的,这些年来对京城的动静自然是不知。 所以,三年前的沈家灭门,萧锦天也并未听闻。 他仍以为,沈妙妙依旧在京城顶着第一贵女的头衔。 一旁的四皇子神色复杂,“大哥,这事情,怕不是能轻易说出去,怕是要惹了什么事情。” 萧锦天不解,“沈妙妙本就是远近闻名的贵女,这有何好隐瞒的?” 此时,萧锦云已经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前去沈府了。 看着二哥这番浮躁的模样,萧锦丞无奈地扶了扶额。 看样子,沈妙妙的事情,注定是瞒不住了。 第二十六章 私闯沈府 沈家。 闯了祸的沈妙妙和洛洛二人,站在沈砚的书房门前,踌躇不前。 “小妈,爹爹好像生气了。” “别急,他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跟我学,他指定对我们俩心软。” “嗯嗯。” 洛洛点了点头。 弹幕的人一看到沈妙妙这双意味深长的眼神,就知道—— 她又要开始教洛洛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只见,沈妙妙轻轻推开了房门,走上前去,扶住了沈砚的书桌,那眼神像是拉了丝一般,用一副软糯糯的嗓音招呼了一声—— “哥哥~” 洛洛紧随其后道,装模做样地模仿了起来,嗲嗲道,“爹爹~” 沈砚头都没抬一下,“滚。” 她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只好像泄了气一般,转身离去。 沈砚瞥了一眼,又说道,“滚回来。” 还没等沈妙妙说完话,沈砚便冷冷道,“一过完中秋,我就命人把你送回去。” “啊?” “现在可以滚了。” * 后院里。 沈妙妙和洛洛就这么被沈砚关在了院内,门外便是看守的侍卫,保证着她们没法出门半步。 沈妙妙气不打一处来,蹲在地上,自顾自地拔起了草,恨不得把着后院都给薅秃了。 虽然自己有错在先,但他那说话的态度就让自己很来气。 当数落起沈砚的态度问题时,沈妙妙就自然而然地淡化了自己的过错。 千错万错,都是沈砚的错。 没错!凭什么她要认错? 沈妙妙嘴里一直念叨着属于自己的歪理,双手越来越用力拧断那些杂草。 洛洛既不敢惹生起气的沈妙妙,又不好走远,只好躺在一颗大槐树下,依靠着大树,准备呼呼大睡了起来。 突然,树上传来了一阵摩梭声。 紧接着,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低语。 洛洛被惊得立马坐了起来,睡意全无,瞪大着双眼,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黑影悬挂在树上。 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传闻里的大马猴。 都说大马猴尖嘴猴腮,喜欢抓小孩吃的怪物,还喜欢在夜里出没。 想到这儿,洛洛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跑到了沈妙妙的身边,指着树上的黑影,怯怯道,“小妈,那里有怪物!” “怪物?” 沈妙妙瞬间起了好奇心,将洛洛护在身后,拾起一根木棍,朝着大槐树走过去。 看到黑影的那一刻,沈妙妙二话不说,举起木棍就是来那么一下。 “诶哟,别打别打,是我啊!” 那树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惨叫声,听得洛洛有些熟悉。 等到那人往下从树叶丛里往下爬了一点后,她们这才接着月光,看清了那个不速之客的长相。 居然是,二皇子? 萧锦云见到沈妙妙的那一刻,瞬间就释怀了,感觉方才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激动地招呼道,“妙妙啊,你真的还活着啊!” 沈妙妙本来就正在气头上,瞪大了一眼,举起木棍便给萧锦云来了一下,怒怒道,“什么意思,你还盼着我死啊?” “没有没有。” 萧锦天忍着疼痛,暗暗咬紧牙关道,“妙妙,如今看到你还在,我高兴啊。” 眼看着,萧锦天就要寻找支撑点,从树上下来。 沈妙妙可从没想过给他好脸色,举起木棍上去又是一下。 随后,又硬生生地把萧锦云给捅上去。 “你半夜私闯宅邸,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下来的?” 萧锦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但又怕惹沈妙妙不高兴,只好委曲求全,自己挂在树上。 沈妙妙摸了摸一旁洛洛的小脑袋, “你看看,都把小孩给吓着了,你说该怎么办?” 洛洛装模做样地把脸埋在了沈妙妙的衣裙里,假惺惺地哭了起来,“小妈,洛洛刚才好怕。” 听到这两个字的萧锦云,顿时瞪大了眼睛。 洛洛平日里喊沈砚爹爹。 如今又喊沈妙妙小妈。 而沈砚和沈妙妙是兄妹的关系,早就人尽皆知。 萧锦云脑海里想象这复杂的关系时,瞬间有些面如死灰。 “喂,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下来,我就喊人了!” 说着,沈妙妙还不忘挥舞着手中的木棍示威,“你赶快给我滚回皇宫去。” “滚。” 还没等萧锦云说完,沈妙妙就果断回绝道。 这态度,简直和沈砚方才一模一样。 洛洛都看呆了,不愧是一对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妹俩,真像啊。 “妙妙啊,我快撑不住了,能不能让我先下来。” 萧锦云本来就是个酒囊饭袋,平日里又没什么锻炼,如今挂在树上的双臂都在止不住地打颤,仿佛随时都要掉下去了。 他一脸命苦地求饶道,“我的沈大小姐啊,我真快不行了。” 沈妙妙用一副嫌弃的眼神大量着他,还一边啧嘴,一边摇着头道,“你这才太差劲了吧,都没我哥一半厉害。” 萧锦云被说的胜负欲起来了,咬紧牙道,“没事,我多挂会儿,也不着急回去,能和你多说几句话就好。” 洛洛扯了扯沈妙妙的衣袖,告状道,“小妈,就是他,之前二皇子还把爹爹关进大牢里,又打又骂的,回来之后,爹爹都敷了好几日的药呢。” 话音刚落,沈妙妙看着萧锦云的眼神立刻转变了不少。 “按照洛洛的意思时,你对我哥动用了私刑?” 只见,她丢下了手中的木棍,随后到屋里拿出了一根驱打烈马的鞭子,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挂在树上的萧锦云吓得差点没丢了魂。 他拼了命地往院墙外面蠕动。 还没等他的手够到院墙,沈妙妙的一鞭子重重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深夜里,后院发出了一声破天荒的惨叫。 二皇子被打得直叫,用力一蹬便飞出了院子,重重落在了地上。 只听见院子外的一道重重的落地声传来,那架势估计还摔得不轻。 洛洛担心道,“小妈,我们这样打皇子真的没事吗?二皇子会不会去告状啊?” “他在宵禁之时私自出宫,若是被发现,那也要受到宫刑的,他还巴不得把今晚的事情给烂到肚子里呢。” 第二十七章 皇子齐聚 次日。 沈妙妙和沈砚钦点着购入的物件。 每年中秋佳节,不光自己要购置节日用品,还要备好送往其他门第的贺礼,京城各个大家族门面上的人情世故,是断不可少的。 虽然三年为回到京城,但沈妙妙对于哪一户人家有何喜好,有何忌讳,甚至有何家风,都一清二楚。 于是,沈砚便将这类事务全部交由沈妙妙处理。 沈妙妙坐在院子的石桌旁,一手对这账本,一手拨动着算盘珠子,安排得得心应手,看着副架势,还真很像沈家的女主人一般。 突然,沈家门口来了一辆皇驾马车。 沈砚立刻带着洛洛全去迎接,让沈妙妙暂时躲在了后宅。 这一次是李公公亲自到访,宣读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沈家小姐洛洛研制神药,深得圣恩,今日中秋特邀共赴皇宴,钦此。” 宣读完圣旨之后,沈砚派人给了些银两打点后,李公公笑呵呵地抬手招呼道,“洛洛,上车吧,今年整个皇族难得齐聚,众人都想一睹小神医的真容呢。” “皇族宴会?” 洛洛扭过头去,看向身后的沈府,有些犹豫。 似乎是看出了洛洛眼中的不舍,沈砚挥了挥手,“早去早回,我让她今晚在府中等你回来便是。” “嗯嗯。” 得到沈砚的许诺后,洛洛便再无顾忌,大跨步地踩上了台阶,走上了马车。 这是洛洛第一次坐上皇驾马车,就连马车的车框都镶嵌着銮金。 李公公亲自坐在马车外赶马,让洛洛独自一人占据车内,给足了属于皇室的尊重。 “这马车好丑,都没爹爹车上的梅花好看。” 洛洛打量着车上雕刻成张牙舞爪的龙相,嫌弃地说道。 【洛宝,能上这辆车的人,那可都是非富即贵啊。】 【咱们洛宝终于也是个大人物了!】 “大人物?” 洛洛好奇地掀开了帘子。 只见,路边的那些百姓都驻足观望过来,争先恐后地来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小神医是什么模样。 “哥哥姐姐们,刚才李公公说这次皇族齐聚,那是不是也有别的皇子回来呀,他们不会都是四皇子那样的坏人吧。” 【那倒也不算坏人吧,今天赶来京城的,只剩下三皇子和五皇子了。】 【趁着还没进宫,我们快告诉洛洛其他两个皇子的消息吧。】 【三皇子喜欢研究工匠技术,所以平日里经常在外考察各类建筑,做起事来也规矩古板,老皇帝总是嫌弃他不会变通,是个榆木脑袋。】 【五皇子也就比六皇子大十岁,也到了准备科考的年纪了,在皇子里也算是比较聪慧,老皇帝打心底还是挺喜欢这个皇子的,便让他去江南一带的名师拜师学习,也算是寄予厚望,这几日也算学成归来,便趁着中秋之际回京。】 【可是这五皇子啊,意志不太坚定,耳根子也软,单单论心机,是完全比不过四皇子的】 洛洛看着密密麻麻地弹幕,自己也认不得多少字。 她努力眯着眼睛,前前后后就总结出了一个结果。 这两个皇子,应该是好人。 就是有可能性格怪怪的。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总算停了下来。 李公公先行下了马车,提前讲台阶给洛洛搭好,恭维道,“洛洛,咱们到了。” 洛洛听后,掀开了车帘子。 只见,皇宫门口,六个皇子亲自出来迎接。 这般阵仗,无异于皇族给予他人的最高礼节,就连朝堂之上的首府大臣都很少能享受到这般待遇。 洛洛探出脑袋,打量了面前那两个陌生的面孔。 正如弹幕里所说的,三皇子萧锦穆的穿着最不讲究,还顶着一张不太会笑的脸,一动不动的,就像个木桩子。 五皇子萧锦宁还是个少年气十足的皇子,长得很是意气风发,虽比不上大皇子那般健壮,但这般挥斥方裘的精神面貌却是格外出众。 六皇子萧锦炎亲自跑到马车下,朝着洛洛伸出了手。 还记得第一次洛洛来到皇宫时,她还是被六皇子给抬进来的,因为怕自己的手弄脏了皇子,她就没有去牵手。 为此,萧锦炎还一直耿耿于怀。 如今,自己成了小神医,在沈府也是丰衣足食。 洛洛终于伸手摸上了萧锦炎的手,另一只手微微提起自己的裙摆,微微颔首低头,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在沈妙妙的教导下,洛洛对于这般场景早就得心应手,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对于每一处细节,都处理的滴水不漏。 萧锦炎都看愣住了。 这还是那个不懂礼数的草民了吗? 就连饱读诗书的五皇子都不禁啧啧称赞。 洛洛下了马车后,侧过头看了看萧锦炎,微微勾唇笑了笑。 “小炎炎,你可以松手了哦。” 萧锦炎一愣,连忙收回了手,耳根子都开始微微泛红了起来,就连说话都打起了结巴,“知道了…进去吧…大家伙都等着你呢。” “嗯嗯。” 洛洛来到那五个皇子面前,鬼鬼祟祟地扫视了一下二皇子。 只见,二皇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看到洛洛时,还心虚的低下了头。 洛洛坏笑道,“二皇子,你是不是病了啊?” “…” 二皇子瞪了一眼洛洛,没说话。 大皇子那粗壮的手拍了拍二皇子的脊背,那力度也不知个轻重,拍在二皇子的伤口处,疼的他眼里直冒泪花,但还是一声不吭。 “二弟,平日里都让你少喝点酒了,身子骨才这么弱,我明日便带你去我的军营下好好过几日?” “大哥…我…”二皇子有苦说不出,嘴里嘟哝着。 此时,洛洛模仿起了沈妙妙的模样,一边啧嘴,一边摇着头道,“你这才太差劲了吧,行不行啊你,都没我爹爹一半厉害。” “你…?!” 二皇子差点没气昏过去。 弹幕里的人都觉得洛洛讨喜得不得了。 【洛宝被沈妙妙带坏了,都学会犯贱了。】 【贱一点怎么了,总比受窝囊气好。】 【就是就是,不内耗,有啥说啥,看谁不顺眼就怼过去!】 洛洛看到哥哥姐姐们夸自己,禁不住地暗笑了笑。 五皇子:“就是啊二哥,你平日里总是呆在京城,也不是个好事,我前些时日游学之时,也要跋山涉水的啊。” “五弟啊,我昨晚是不小心…” 还没等二皇子解释,洛洛又说道,“健壮的男人啊,最有魅力了~” 话音刚落,六皇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 “大哥,二哥不去军营,我去!”六皇子自告奋勇道。 【诶哟哟,这空气怎么酸酸的啊~】 【是诶,怎么小醋坛子又翻了啊~】 第二十八章 安宁公主 作为皇帝亲邀的人,这六个皇子将洛洛护在中间,生怕出了一点差池。 上至二十六的大皇子,下至六岁的六皇子。 这一刻,仿佛整个大宁的国运都围绕在洛洛身边。 洛洛好奇地看向那个默不作声的三皇子,他总是微微低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一直一言不发。 反倒是喜好游学的五皇子,在众皇子中最是侃侃而谈。 * 养心殿。 洛洛在宫女的指引下落了座,她挺直了小腰板,四处张望着。 只见,后宫之中的妃嫔几乎都出席宴会,其中自然也有容妃和苏嫔的身影。 之后,洛洛又看到了可达他们西凉使团也受邀入场。 人群中,传来了一阵议论声。 “安宁公主还不肯来吗?” “自打知道自己被安排给了西凉人,她就在后宫日日闹脾气。” “我跟你说啊,方才我看到太后亲自去找了安宁公主了呢,这事情怕是要闹大了。” “这倒也是,时隔六年,难得皇族齐聚,这中秋宴会太后最为重视,安宁公主怎么着也不该这么不给面子,当着众人的面耍脾气。” …… 洛洛拿起桌上的水果,吃了几口,故意装作很忙的样子,眼神却悄悄看向不远处的可达。 “这个西凉叔叔好像也不喜欢安宁公主。” 谈话间,几个宫女悄悄跑到容妃身边,低语了一阵。 容妃听后,皱了皱眉,而后又将此事禀报到了林贵妃面前。 这后宫尚未立后,如今最得势的便是容妃和林贵妃,而容妃名面上虽比林贵妃低一级,但却是众妃中最得宠的,升到贵妃之位也只是时间问题。 更何况,如今东宫的三成事务已经由容妃说了算。 这也是太后对其的认可。 林贵妃是大皇子的生母,出生于武将世家,凭借着家族功勋和自己的精明这才爬到了贵妃之位,可若论心机却不及容妃。 这段时日,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后宫的重心正在向容妃偏移。 如今皇贵妃之位还在这二人之间摇摆不定,自己心中不由得生起了危机感。 林贵妃听后,安抚了一阵容妃,而后亲自起身,离开了宴席。 片刻后。 门外的李公公大喊了一声,“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养心殿的所有人齐身跪拜。 洛洛偷偷抬起头,看向老皇帝所搀扶着的那个女人。 锦衣丝服,头戴凤冠,那深邃的眼眸之中,满是心机与城府,让洛洛看得一阵心惊胆战。 不光是洛洛,后宫所有的人都被太后的威压,逼得喘不过气来。 直到皇帝和太后依次落座,众人才敢抬起头来。 皇宫的宫宴无非便是各个妃嫔婢女的莺歌燕舞,皇亲国戚之间的嘘寒问暖,众人在名面上还是会保留着皇室关系之间的和谐。 直到宴会进行了一半,那林贵妃拉着一个年轻的姑娘,硬生生闯了进来。 林贵妃先行上前行礼道,“臣妾见过陛下,见过太后娘娘。” 说完后,她还不忘瞪了一眼一旁的安宁公主。 安宁公主蹙眉,不情不愿地跪拜道,“见过陛下和太后娘娘。” 瞬间,周围的皇族都不再说话。 气氛也随之变得压抑了起来。 东宫之事,除非是能应发巨变之祸,否则皇帝自是不会插手。 因而,这件事情的话语权,便落到了太后的身上。 “箫慕容,你好大的胆子!” “太后娘娘,哪怕我今日做了糊涂事,哪都全算在我头上吧,即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愿与那个西凉人成亲。” 可达眼眸一沉,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目视那个女人。 太后蹙眉,“这是皇上钦定的婚姻,陛下选定你,那是器重你,你怎么还这般不知好歹?” “器重我?” 箫慕容冷笑了一声,“自打我母妃病逝后,我连上家宴的资格都没了,如今,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告诉我说要成亲,你们可把我当过一个公主?” “胡言乱语,给哀家掌嘴!” 话音刚落,几个太监便拿出了刑具,当众将安宁公主给牢牢捆起来。 一下又一下的动刑,让箫慕容的嘴角被打得通红,甚至流出了血来。 洛洛看得胆战心惊,但自己却又不知实情。 此时,弹幕里的人便上前解释道。 【原剧情里,安宁公主宁死也不愿接受这一门亲事,于是便在这中秋佳节之夜,从宫外偷偷带回来几个男宠,故意毁坏纲常,来断了这一门亲事。】 【太可怜了,安宁公主一生规规矩矩,哪怕真把男宠带进宫后,那也未曾让他们碰自己一分一毫,权当装装样子来气可达。】 【谁让安宁公主的生母只是个普通人家,当年还是从宫女选秀一点点爬上来的,病逝后,本就没有家族背景的安宁公主,在这后宫每天都被欺压不堪。】 虽然洛洛还不懂那些大人的情情爱爱。 可是,她至少知道,一个丈夫配一个妻子的道理。 安宁公主是犯了错了。 可她偏偏就是故意的,因为她也不喜欢可达。 好奇怪,为什么两个互相不喜欢的人,要被大家强行凑在了一起? 箫慕容颤颤巍巍地倒在地上,眼神里没有一点屈服。 老皇帝似乎心中有愧,起身向可达道,“这种事情发生在后宫,是我大宁的错,可达王子请放心,朕择日定然做主,再为你选取一个公主。” 此时,众人看瘫倒在地上的箫慕容,没有一丝怜悯之意。 就像是在看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一般 箫慕容面前用纤细的双臂将身子给撑起来,不甘地盯着一旁的可达,眼中满是怨恨。 可达和她对上了视线,很快就心领神会。 自己作为战败国的王子,来到大宁和亲,哪个公主会真心接纳自己? 若是安排给其他有钱有势的公主,自己的日子怕是连个下人都不如。 至少,安宁公主她,容易控制。 想到这儿,可达便起身朝着老皇帝鞠了一躬。 “臣谢陛下开恩,但臣有自己的决定,还望陛下成全。” 随后,他当着众人的面,走到了箫慕容的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故作深情道,“安宁公主,既然陛下第一时间选了你我,那便是天大的缘分。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做你的妾,舍弃那所谓的正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在乎。” 只见,可达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安宁公主脖颈处的勒痕,眼中满是心疼,这番神情显得多么惹人感叹。 众人一惊,皇帝见状也没再说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对男女的身上。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安宁公主恨恨地咬紧牙关道。 第二十九章 你太天真了 半个时辰前。 安乐宫。 萧慕容在房梁上挂好了七尺白绫,下方站着四名男人。 那几个男人身穿黑衣,面容俊俏,都是萧慕容娘家的家族里所养的死士,如今以男宠之名召集入宫。 死士劝道:“公主,您若是实在不愿成亲,我等愿意为你暗杀了那个西凉来的王子,我们跟随家族多年,哪怕死于非命,也再无遗憾。” “万万不可,那个可达王子,我们惹不起。” 萧慕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白绫,解释道,“若是动了可达,他们怎么可能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我们家族在京城本就没什么权势,这般行径只会引火上身。” “再者,他再怎么说也是西凉王子,杀了他,两国之间只会生起嫌隙,这几年的战乱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大宁的百姓也已经经不起这般灾祸。” “我不能因一时任性而置国运不顾,成为一个挑起战乱的千古罪人。” 那几名死士听后,不由感叹着萧慕容的心胸,便更加死心塌地听命于她。 萧慕容轻轻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死在这深宫,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说罢,她缓缓站上了板凳上,将下巴抵在着白绫上。 那四名死士把手在宫门,目光直勾勾注视着安宁公主。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林贵妃带着一群侍卫,来到门口。 她挥了挥手,那些侍卫便抬起木桩朝着宫门砸去。 “轰—轰—轰—” 四名死士终究是人少显弱,抵挡不住侍卫的冲击。 很快,宫门便被木桩给撞开来。 那群侍卫举着点燃的火把,一齐冲进了这安乐宫。 火光瞬间将整个宫内给照亮,那些侍卫踏入门槛之后,依次排列到两侧,林贵妃眼眸犀利地扫视着这安乐宫,直到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那四个男人身上。 林贵妃微微眯起双眸,冷冷道,“没想到容妃跟本宫说的传言是真的,一个皇族的公主,居然在中秋订婚之夜,带回宫了四个男宠?真是伤风败俗的贱货东西!” 那四个死士也没想过活着出去,于是纷纷拔出佩刀挡在门口。 “安宁公主何在?” 死士不语。 眼看着这几个人男人铁了心要维护安宁公主,林贵妃为了维护自己东宫之主的地位,无奈之下只好狠下心来。 “好,本宫今日非要把她揪出来不可!” 林贵妃喊了一声,“来人,给本宫把他们统统拿下!” 二十几个侍卫拔刀相向,朝着宫内冲去。 刹那间,安乐宫迎来了一阵腥风血雨。 火光微微摇曳,照耀着那飞溅的鲜血,红得是那般刺眼。 收刀之时,那四个死士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没了气息。 林贵妃不急不慢地走上前去,亲自推开了宫门。 随后,便看到自行上吊的安宁公主。 安宁公主双脚离地,全身都悬挂在半空,在白绫的吊挂下,她的脸色惨白,双手抽搐,口中的气息也越发薄弱。 那些侍卫见状,都看向了林贵妃,收起手中的佩刀,等候命令。 林贵妃一惊,大喊,“快点把人救下来!” 冥冥之中,安宁公主已经快没了意识,可自己的身子在最后关头还是被抬了起来,随后,自己的视线又逐渐清晰。 回过神来的安宁公主也清醒过来,猛地喘了一大口粗气。 她刚刚抬起头来,与面前的林贵妃对视,眼眸中满是绝望。 “啪——” 一阵清脆的响声传来。 安乐宫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谁也不敢发声。 林贵妃这一巴掌,打得安宁公主神色恍惚。 她直觉自己脸颊如着了火一般疼痛难忍,看到林贵妃的时候,眼中却是难以掩盖的心虚之感。 “不知死活的贱东西,你今日犯的错,都够你死八百回了。” 林贵妃安安捏紧拳头,转过身子,向众人命令道,“把这四个男人的尸体赶快给我处理了,另外,今夜之时,点到为止,不可再传,本宫自会向太后禀告此事。” “遵命!” 那些侍卫应声道,随后纷纷上前清扫起了这一地的烂摊子。 而安乐宫内,只剩下了林贵妃和安宁公主二人对峙。 林贵妃微微低下身子,一把拽起了安宁公主的衣领道,“你速速随本宫去见太后!” “我不。” 安宁公主一把扯开了林贵妃的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愤愤道。 “好,那你今日违反妇道之事,就想直接就这么算了?” “这是我自己之事,大不了我一死了之。” “你太天真了。” 林贵妃微微眯起双眸,用那纤细的手指微微轻挑了挑安宁公主的下巴,道,“你真当自己能全身而退?西凉王子被你弄着这么下不来台,就连皇上的脸面你都不愿意给,只怕在这京城之中,你们家怕是活不了几日了。” “什么意思?” “你真当皇上会念及旧情?这后宫的皇子公主那么多,凭什么会念及你一人?更何况,你的生母只是得了宠才有这点地位。” 林贵妃一把掐住了安宁公主的手腕,狠狠道,“否则,就你生母身份,给本宫提鞋都不配。” 一瞬间,安宁公主有些恍惚。 这话说得一点没错,其他公主和皇子哪一个没有个强大的后台撑腰? 而自己,连一个像样的筹码都没有,还想着一意孤行。 林贵妃看着安宁公主眼神中的惶恐,心里便放心了不少,起身后,不急不慢地挥了挥手道,“今日安宁公主只是累了,一时间耽误了宫宴的时辰,本宫这就带着她前去向太后请罪。” * 再次回过神来。 安宁公主对上了这个西凉王子的眼眸。 事已至此,她又能有什么退路? 萧慕容眼眸低沉,微微低垂着头,说道,“那我依你便是。” 眼看安宁公主下了台阶,眼疾手快的太后立刻顺势说道,“西凉王子能如此不计前嫌,来我大宁和亲简直能算得上一道佳话,我们安宁公主也算是寻了个这般包容的夫君。” 说完后,宴会上的众人纷纷祝贺了起来。 这一刻,在众人眼中,萧慕容的感受变得不再重要。 第三十章 江南布防图 安宁公主被宫女给拖走。 片刻后,宴会上其余的人都纷纷促膝长谈了起来。 这副看似欣欣向荣的场面,就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洛洛站起身来,悄咪咪地来到了六皇子的席位,拍了拍他的肩膀。 “干嘛?” “小炎炎,我想去小解一下。” 洛洛扭扭捏捏道,“我不认识路。” “知道了知道了。” 萧锦炎拉了拉一旁的苏嫔,“母亲,那我先带她去一趟。” 自从萧锦炎服毒自证后,皇帝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不少,每月发放给南三所的月银也多了不少,得了好处的苏嫔自然对萧锦炎的态度有所好转。 “知道了,你且去吧。” 苏嫔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转头又找了别人交谈起来。 得到应许的萧锦炎这才起身引路。 解完手的洛洛舒舒服服地走了出来,却看到萧锦炎鬼鬼祟祟地靠在假山后面。 洛洛也跟了上来,顺着萧锦炎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个宫女手中拿着一副图纸,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西凉人。 宫女四处环顾了一阵,随后将手中的图纸递过去,而后离去。 那西凉人接过图纸后,将其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一个木匣子,回到了接待外宾的会同宫。 萧锦炎和洛洛一路跟了过去,直到看着他们关上了门。 洛洛好奇道,“小炎炎,你在看他们什么啊?” “刚才那个宫女是容妃的人。” 萧锦炎指了指宫女离去的方向,“看来,四哥他们又有动静了。” “四皇子又要干坏事了?” “我猜,刚到她们给西凉人的那个,就是你爹苦苦寻找的江南布防图。” 洛洛一惊。 这几日,脱离了四皇子掌控的沈砚,在投靠六皇子之前,还需寻的一个靠山保护沈家。 于是,他便将这个期许放在了徐家身上。 为了解救徐家,只有找到江南布防图才能还他们清白。 因此,沈砚为了寻找江南布防图的下落,也算是费尽了心思。 这些场景,洛洛也都一直看在眼里。 如果能帮上爹爹什么忙,那么洛洛肯定是愿意拼尽全力的。 “小炎炎,那我们去那那个什么图给拿回来,还给徐叔叔吧。” 萧锦炎扶额,对洛洛这么天真的想法很是无语,“你说拿就拿?哪里有那么容易啊,你就这么明晃晃地冲进去,不要命啦?” 洛洛低垂着脑袋,像是犯了错一样,“那该怎么办啊?” 萧锦炎思索后,指了指宫墙外大槐树。 “我记得,你是会爬树的吧。” “嗯嗯。” “你先爬上去,把那行人的面貌都记下来,最好还有些言行举止,方言口音,总之看到什么就都告诉我。” “好。” 洛洛点了点头,随后伸出那双肉嘟嘟的小手,在树干上摸索着支点。 只见,她的小身板纵深一跃,两三步就爬到了树顶,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显得很是熟练。 洛洛在树上,悄悄拨开了树叶,瞪大了眼睛朝宫里看去,生怕漏了一丝细节。 那两个西凉人身材高挑,面色尖嘴,口中咿呀着一些洛洛听不懂的西凉瓦达的语言。 他们二人将那装着图的木匣子放进了布包后,便脱下了便衣,里面穿着的是一身乌黑的夜行衣。 随后,二人便蒙山面罩,飞越离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诶哟,这个可达一行人不安稳哦。】 【就是就是,明明是来求和的,还偷偷带了暗卫。】 【没办法啊,西凉战败了,即便求到和平也注定是劣势局面,在大宁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要是有这个江南布防图做筹码,说不定能多向皇帝要到一些好处。】 【我是真的没想到,四皇子为了和西凉搞好关系,居然连卖国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四皇子…可达…” 洛洛看着虚空里反复出现的名字。 心里大概有数了,这又是那个四皇子在捣鬼。 洛洛着急地求助道,“那,那爹爹该怎么办啊,那张什么图都被坏人给拿走了。” 【洛宝别急啊,现在京城里到处都是巡视的官兵,他们一时半会儿逃不出京城的。】 【是呀是呀,洛宝你赶快去告诉你爹爹,他只要今晚带人在京城里搜查,那两个坏人一定能被抓住的。】 “嗯嗯。” 洛洛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转身便打算从树上爬下来。 突然,洛洛看到萧锦炎的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直到萧锦炎上前行了跪拜之礼,洛洛才看清楚,那人正是容妃本人?! 洛洛吓得急忙抱紧了树干,趴在树上不敢暴露出一点声响。 树下。 萧锦炎强装镇定,微微低垂着头,行礼道,“儿臣见过容妃娘娘。” 容妃瞥了一眼,挥了挥手示意他起身,随后问道,“六殿下不在宴会坐着,怎么来这里了?” “回容妃娘娘,我是前来小解的,方才跟我母亲是说过的。” “嗯。” 容妃微微勾起自己的唇角,轻笑道,“本宫可受不起六殿下这般跪拜了,六殿下得了陛下的圣宠,如今可是红人,依本宫在这后宫的经验,那苏嫔没几日便会被升为妃了吧。” 萧锦炎一愣,并没有多说什么,“多谢容妃娘娘关心。” “苏妃,嗯,是个很不错的称呼,与本宫平级,那六殿下的身份和我们四皇子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容妃娘娘,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跟四哥相比,平日里我在文华殿里最是笨拙,总是惹宋先生生气,哪里比得上四哥那般聪慧?” 容妃慢慢将萧锦炎扶了起来,“都是陛下的种,哪个皇子会真的笨啊?” “容妃娘娘在说什么呀,儿臣听不懂。” “本宫的意思是…” 容妃轻轻抚摸着萧锦炎的小脸蛋,意味深长地问道,“不知六殿下离开宴席,碰巧来到此处,会不会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人?” “容妃娘娘,我就是来小解的啊,完事了后,我还要感觉回去找我母亲呢,她还在养心殿等着我回去。” 说着,萧锦炎起身要离开。 突然,容妃一把抓住了萧锦炎是手,微微笑了笑道,“那劳烦六殿下帮我传个话,今日宫中举办中秋宴会,任何人无太后许可,都不得出宫半步。” 萧锦炎一愣,继续装作毫不知情,点了点头道,“儿臣知道了。” 第三十一章 太后亲送 完了完了,这下子不光出不了宫给爹爹报信。 现在连树都下不去了。 洛洛眼巴巴地盯着树下徘徊的容妃,心里被吓哭得梨花带雨的,双手双脚还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进退两难之下,洛洛深吸一口气,朝着半空中,学起了小狗的叫声,大声喊道,“嗷嗷嗷~” 弹幕里的人见状,一时间都蒙住了。 【???】 【???】 【???】 等到洛洛喊完后,宫里的其他的黑狗也都跟着回应了起来。 后宫之中,不光有每日巡视的侍卫,还有被精心培训过的犬,这件事情,在洛洛刚进宫第一天便注意到了。 在洛洛的呼唤下,很快就有两只黑狗冲了过来,它们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容妃的身上,口中一边吼叫着,一边朝这里一路奔了过来。 容妃见后一惊,转过头便朝着灯火处跑去,哪里还顾得上这大槐树上藏着什么人? 眼看着容妃终于被赶走,洛洛这才不急不慢地从树上爬下来,伸手掸了掸身上的粉尘。 她刚扭过头去,就恰好又和另一只黑狗的目光相撞,洛洛的眼神瞬间肉眼可见的慌了神。 话还没说完,那只黑狗便朝着洛洛呲牙吼叫了起来。 “汪汪汪。” 只见,它拱起宽大的身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洛洛。 大概盘算了一下,它的个体比自己要大,所以应该是打不过它的。 于是,洛洛在一阵犬吠中被吓得转身就撒丫子跑了起来。 此时此刻,她仿佛又回忆起了,自己从村子里逃亡京城的这一路上,哪一天不是被那些野狗豺狼追杀,自己这双小短腿总能在关键时候,一溜烟得跑起来,很快就没了影子。 那黑狗也不甘示弱,死死地跟在了洛洛身后。 这番你追我赶的场面,差点搞得整个会同宫鸡犬不宁。 同时,也惹得宫中其他人的警觉。 洛洛朝着灯火处也不知跑了多久,最后累得扶着墙,气喘吁吁的,那双小短腿累得都快直接瘫软下来了。 这宫里的狗,倒是不比野外的狗凶啊。 筋疲力尽的洛洛走起路来都变得摇摇晃晃,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扑倒在了一个裙摆之下。 再次抬起头来时,洛洛被吓得脸都快白了。 周围全是身着华丽的宫女和太监,而自己不小心抱着的,正是方才在中秋宫宴里气势汹汹的太后。 这也是洛洛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这位东宫之主。 沈妙妙曾经和洛洛提过,这个太后不光拥有强硬的家族势力撑腰,年轻时在后宫之中,更是心机颇重。 在她的掌控之下,即便是自己被封为皇后之位,这硕大的后宫里连一个皇贵妃都再也没有出现过,可谓是彻彻底底的一手遮天。 如今,这太后哪怕年过六旬,可在后宫之中只需要开口说那么一句话,整个东宫都能彻底翻了天。 太后朝着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随从心领神会,上前将那只黑狗给赶走,随后将惊魂未定的洛洛给扶了起来。 洛洛恍惚了一阵,反应过来后,连忙跪拜下来,“见过太后娘娘。” “你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小神医?” 洛洛害怕地连话都开始说不全了,小脑袋埋得低低的,一点都不敢往上抬。 只见,太后亲自将洛洛给抱在怀里,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道,“洛洛啊,你如今可是救了当今的圣上,是皇上的恩人,更是哀家的恩人。” “谢太后娘娘夸赞。” 洛洛扭扭捏捏地戳了戳自己的手指,“洛洛想出宫,洛洛的爹爹还在家里等洛洛回家过中秋呢。” 对洛洛的身世,太后也是略有耳闻。 她反倒还有些惊讶,像沈砚这么行事决断的的人,居然还会有这般闲情收养一个女儿? 就在太后和洛洛交谈之际,在会同宫一路找来的萧锦炎,终于也寻了过来。 见着洛洛被太后抱在怀里后,萧锦炎自己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上前行礼道,“孙儿见过皇祖母。” “锦炎啊,这个小神医当初还是你带进宫的吧。” “皇祖母说的是。” “你们俩年纪也差不多,今后啊要好生相处,也好有个照应。” 萧锦炎闻言后,回礼道,“孙儿警记皇祖母教诲。” 太后提点完了六皇子后,抱着怀里的洛洛,亲自朝着宫门一步步走过去。 路过之处,宫中下人无不跪拜,妃嫔皇子无不行礼。 就连方才想出手阻止的容妃,一时间也泄了气,看着太后抱着洛洛渐渐走远的背影,只好把这口不甘心的气硬生生地给吞咽了下去。 由太后亲自送出皇宫,这份待遇放在近十年来,那都是独一份的。 宫门口,已然有人备好了前往沈家的马车。 太后小心翼翼地将洛洛给抱下来,将她轻轻推出了这后宫的门槛。 “洛洛,回家去吧。” “嗯嗯,谢谢太后娘娘。” 看着洛洛那跨大步上马车的身影,太后驻足原地,凝视了好一会儿,随后轻轻抚摸着这厚重的宫门,像是轻抚着捆其一生的枷锁。 * 沈府。 洛洛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沈砚和沈妙妙正坐在庭院之中,石桌之上,摆放着洛洛最爱吃的那些糕点。 “爹爹,不好了。” 洛洛喘着粗气道,“有坏人要把那个,那个什么图给偷走了。” 话音刚落,沈砚惊得站起身来。 “什么人?” “洛洛刚才在宫里,看到两个西凉人,他们带着那个图,已经准备要出城了。” 沈砚一惊。 江南自古便是整个大宁的经济命脉,而布防图却将整个江南的军事布局展示得一清二楚。 若是这张图被毁了便罢了,但若是被敌国拿到,那便注定会酿成大宁的灭顶之灾。 想到这儿,沈砚也顾不上中秋家宴,径直冲出了宅院。 “来人,速速上报大理寺,将京城所有城门紧闭,务必要在今夜将真凶抓捕归案!” 看着沈砚远去的背影,沈妙妙自在地拿起了桌上的果子,塞进了嘴里啃了一口,看起来满不在乎。 只见,她冲着洛洛拍了拍一旁的石凳道,“过来坐吧,好端端的中秋节,也只能把咱娘俩丢在这院子里,相依为命了。” 第三十二章 毁尸灭迹 “如今这宫廷之中的趣事到还挺多。” 沈妙妙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念叨着,“得亏这安宁公主还算是长公主,当今皇上的妹妹,不然早就死于葬身之地了。” 十七年前,先帝与一个嫔老来得子,生下来了萧慕容,被封为安宁公主,寓意护佑大宁王朝永世安宁。 可两年后,先帝病逝,如今的皇帝便继承了皇位。 皇帝与安宁公主相差了二十岁,本就没什么亲情可言,再加上安宁公主的母亲没有个大家族作为靠山,平日里对这个妹妹的照顾便疏忽了不少。 因而,后宫的其他人便有了趁机欺压萧慕容的机会。 这十五年来,萧慕容被困于深宫之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害死,自己的待遇被冷落,以至于之后连上桌参加家宴的资格都没了。 这么想来,萧慕容倒也是个可怜人。 洛洛在一旁听得很有兴趣,忍不住好奇道,“怎么感觉那些生活在后宫的人,都很不开心啊?” “最是无情帝王家,哪怕是皇帝,一旦坐上了那个龙椅,那也注定是个寡人。” “哦,原来是这样。” 洛洛看向一旁沈砚空下来的座位,神色有些失落道,“也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这京城也不大,沈砚若是调动了大理寺的所有人,应该不出一个时辰便能抓到人了。” 沈妙妙剥着手中的橘子,问道,“你是等宴席散了后,自己回来的吗?” “不是啊,是太后她抱着我出宫的。” 沈妙妙愣了愣,深吸一口气,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洛洛,问道,“那太后有什么跟你说些什么话?” 六皇子? 什么意思,她想让洛洛进宫? 后宫是什么地方,沈妙妙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就洛洛这种傻白甜的性格,这进了宫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沈妙妙眼眸微微低沉,似乎是在揣测着太后的用意。 洛洛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之后,便从石凳上跳下来,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了一个书囊,随后放在了石桌上。 “你干嘛?” “明早洛洛就要去文华殿念书了,爹爹让我睡前要把里面的书都检查一遍,提前备好功课。” 沈妙妙伸手翻弄了一阵里面的书,都是最为常见的四书五经。 随后,她便像极了一个母亲般,操心道,“那午膳呢,也是在宫中吗?这文华殿里,都是跟那些皇族的人一同念书吧。” “嗯嗯。” 洛洛点了点头道,“听说六皇子和五皇子都会去呢。” 沈妙妙嘱咐道,“日后去了文华殿,可不能太过张扬,老老实实地听先生的话便可,莫要去当个出头鸟。” “嗯嗯,洛洛知道,小妈说过的,皇族的全都是坏人。”洛洛附和道。 “没错!那宫里就是一个老扒皮带着六个小扒皮,天天欺压百姓,他们就没一个好人!” 每次一提到皇族,沈妙妙就气不打一处来。 【哈哈哈,这个沈妙妙真的是对皇族恨得一视同仁啊。】 【谁让当年的四皇子,手太黑了呢。】 【我现在能理解,为啥昨日沈妙妙抽二皇子抽得那么用力了。】 洛洛看着越聊越激动的沈妙妙,只能老老实实地抱着怀里的书囊,眼巴巴地看着沈妙妙说教这儿说教那儿的。 也不知沈妙妙说了多久,门外便走进来一个下人。 “小姐,不好了,鼓楼那边着火了。” “着火的话,那不是有水龙局和军巡辅去灭火吗,告诉我干嘛?” 沈妙妙不以为意地嗑着手中的瓜子。 下人慌忙道,“沈少卿也在火场之中啊。” 突然,沈妙妙惊得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 鼓楼。 沈妙妙带着面纱,抱着洛洛一路赶了过来。 只见,鼓楼外围全都是大理寺的侍卫,还有一些谈论此事的百姓。 “这鼓楼怎么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起了火啊?” “我刚才还看到沈少卿飞身冲进了火场。” “难道是大理寺在办案?” “可,这沈少卿就这么置自己的性命不顾了吗?” ...... 在周围人群的议论声中,沈妙妙和洛洛大概能推断出了事情的原委。 应该是那两个西凉人被沈砚逼得走投无路,被困于鼓楼之中,便点燃了这一场大火,试图带着江南布防图毁尸灭迹。 可若是此图真的下落不明,那徐家便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除掉徐家后的四皇子,必然会把手伸向沈家。 看着面前的这一场大火,沈妙妙仿佛又置身于三年前沈家的那一场灭门之中。 在烈火中,她眼睁睁地看着父母二人双双被火吞没,家中大多数的下人也被一群暗卫杀尽。 地上满是鲜血,空中满是黑烟。 京城中的军巡辅迟迟不来灭火,而沈府大大小小的出口,都安插了暗卫围追堵截,让沈家的灭门成了一个死局。 在那一阵拼杀之中,沈砚抱着自己,身上却被砍得满是鲜血,浑身上下还有不同程度的灼伤。 这一路上,沈砚强撑着身子,直到行至官府门前,拿起棒槌,不知敲了多久,都迟迟不见有人开门。 大雪中,沈妙妙紧紧裹着衣布,打着哆嗦,看着沈砚敲得伤口崩裂,敲得双足瘫软,敲得掌心破血。 想到这儿,沈妙妙便要冲进鼓楼去救沈砚。 一旁的大理寺侍卫见状,连忙拉住了沈妙妙,“姑娘,那里面火势太大了,还请你回避,军巡辅的人已经到了。” 随后,数十人手持水袋,水囊,唧筒和麻搭冲了过来。 火光在京城中很是显眼,那炙热的余温打在周围人的脸上,让众人都不禁提心吊胆了卡里。 深夜里,数不清的水囊朝着鼓楼里扔去,清水四溅,好在很快就将火势给压了下去。 随后,那后面跟着的人又高举唧筒和麻搭,阻止着楼上火势的蔓延。 全然因为发现及时,军巡辅很快就控制住火势,直到鼓楼的火被彻底扑灭干净。 沈妙妙紧张地朝着鼓楼里看去。 直到看到沈砚手中拿着那个木匣子,一步步从鼓楼里走出来时,沈妙妙这才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第三十三章 上学 文华殿。 其余四个皇子已经而立之年,在各个领域各司其职。 如今文华殿只剩下了正在念书的六皇子,备考春闱的五皇子,还有各个王爷家的权贵子弟。 洛洛带着书囊刚踏进门槛,便看到了坐在前排的六皇子。 她刚想挥手打招呼,却被使了个眼色,随后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宋先生,行礼道,“学生洛洛见过宋先生。” 昨日,沈妙妙跟洛洛讲过这个宋先生的脾气。 他是出生于九世的书香门第,座下弟子无数,是众人景仰的大儒学者,年过五旬后便被皇族亲邀,成了当今的太傅,专门教导着各个皇子的学识。 宋先生对学生是出了名的严厉,在皇帝的特许下,他在教诲皇子之时,也从未心慈手软过。 六皇子便是那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因为平日里总是藏拙,便经常惹宋先生生气,那双小手更是少不得被戒尺一通打。 宋先生听说过洛洛的事迹,第一印象便想着这应该算是个好苗子,如今看到她行礼这般温文尔雅,心中便不由得多了几分期许。 随后,宋先生指了指六皇子的旁边道,“洛洛啊,你就坐那里吧。” 萧锦炎一愣。 他刚想开口反驳什么,那双小眼神又对上了宋先生的视线。 他只好把到嘴边的话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洛洛点了点头,带着书囊便坐了下来,将里面备好的书都取到了桌面上,摇晃着脑袋,四处打量起了文华殿。 “咦?怎么不见五皇子呀?”洛洛好奇道。 萧锦炎:“五哥已经在江南学成归来了,如今正值准备春闱之际,文华殿便为他单独开了一间屋子,供他自行温习功课。” “哦,那感觉他好厉害啊。” 讲台上,宋先生敲了敲案板,很快就让整个文华殿的孩子们都安静了下来。 洛洛一开始还在一门心思地听讲,可奈何自己没有什么底子,这书上的字也都没什么认全,自然也越来越难以集中起精神了。 渐渐地,洛洛的小脑袋便前后一晃一晃的,开始打起了瞌睡。 这副模样,让弹幕里的人不禁都纷纷共情了起来。 原来不光是在现代,就连古代的学堂,听上去也都那么助眠。 不知过了多久,洛洛的眼睛终于开始睁不动了。 “嘭——” 只见,她的脑门重重地砸到了桌案上。 整个文华殿传来了一阵浑重的响声,引得其他人都纷纷抬起头,看了过来。 洛洛直觉自己脑门一阵吃痛,脑瓜子都撞得嗡嗡的,疼得眼睛里都开始要冒出泪花了。 宋先生皱眉,呼喊道,“洛洛。” “学生在!” 洛洛立刻站起身来,腰杆子挺得笔直,瞬间就困意全无。 宋先生:“这个议题便由你来答吧。” 洛洛一愣,低垂着头,这才发现每个人的手中都发放下去了一张纸,上面写着的正是今日探讨的题目——“若要社会安宁,其核心之意在与何?” 她试图看向虚空里的弹幕,试图得到帮助。 可这种大儒学者出的题目,本就没几个人能答出来,况且弹幕里即便真有能答出来的学者,那么其回答的苦涩文字对于洛洛来将,也是难以转述。 一时间,弹幕里的人急得团团转。 他们有人答三字经的,有人答新闻材料的,甚至还有人把自创的诗句随意挑了两句便发了上去。 洛洛本就认不全上面的字,每次照着上面读了几个字时,便扭扭捏捏地跳到了下一条内容,导致自己说出来的十个字儿都拼不成一句话。 周围人更是听得一头雾水。 这一系列的思维跳脱,毫无逻辑章法,比做梦的情节还莫名其妙。 等洛洛答完之后,她再抬起头看向文华殿的众人。 只见,不光是宋先生,还有其他的学生听得都一愣一愣的,甚至还特地翻起了书,硬是找不出这几个字的存在。 一旁的萧锦炎更是无奈地扶额,“这个蠢货到底在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啊。” 宋先生缓缓来到了洛洛面前,冷峻的目光凝视了片刻后道,“有自己的想法是件好事,但毫无古经论典,这并非好事。” “啊?”洛洛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时间也没听懂。 随后,宋先生淡淡道,“回去把这篇文章抄录二十遍,明日交给我。” * 南三所。 萧锦炎正照常吃着自己的面条,不过这一次,他终于奢侈了起来,用的也都是上好的肉汤泡面。 和之前连一块五花肉都要分好几口吃的苦日子,那简直是天壤之别。 萧锦炎心满意足地吮吸的面条。 一旁的洛洛却心灰意冷地忙着抄录文章。 她本就没什么底子,甚至连握笔的姿势都不端正,因而写出来的字更是扭扭捏捏,不成样子。 萧锦炎在一旁光是看着,都觉得很是难受。 按照这个速度来看,洛洛就算通宵达旦地抄录,那也未必能在明日交上去。 “都没人教你怎么握笔吗?” 洛洛委屈地摇了摇头。 萧锦炎凑过脸来,打量了一下,皱眉道,“就你这字迹,若是按照宋先生的脾气,估计还会让你加抄十遍。” “啊?那怎么办啊,小炎炎!” 洛洛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萧锦炎想了一会儿,便伸出手按在了洛洛的手上,耐心地端正了她握笔的姿势,随后,一笔一划勾勒出了点横撇捺。 很快,一个端正的正楷便出现在了洛洛的面前, 弹幕里纷纷开始了路转粉。 【哇塞,六皇子写的这字也太好看了吧。】 【诶哟,这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怎么这么快就对洛洛动手动脚了啊?】 【好甜好甜。】 洛洛抬起头,看到虚空里飘来了一大堆“99”,还有一大堆的鲜花。 她歪了歪脑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炎炎,你的字好好看啊。” 萧锦炎一愣,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继续自顾自地吃起了面,“行了行了,你快抄你的吧。” “哦。” 【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六皇子这小子,真是的。】 第三十四章 信口雌黄 沈府。 拿回江南布防图的沈砚终于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在呈报大理寺之后,徐家的释放批文也进入了流程。 可得罪了四皇子的沈砚,想要在京城立足,便急需要一个新的靠山。 大皇子军权在手,大多的时间都不在京城,只有那些随他四处奔波的武将世家才能得到基本的庇护。 二皇子心术不正,不足与谋。 三皇子性格固执,难以融入。 五皇子眼见太短,难以苟活。 最后的棋子恰巧来到了六皇子的身上,如今只有帮助六皇子壮大势力,才有和四皇子抗衡的资本。 这也是沈家最后的一条活路。 也是沈砚下一步必走的棋子。 从大理寺回府的沈砚有些疲惫,刚踏足院子的时候,便看到洛洛正在认真地抄录着文章。 而沈妙妙也应许了沈砚的要求,刚从闺房里收拾完了东西,带着面纱走了出来。 临走时,她不忘走到了洛洛的身后,仔细地看了一阵,疑惑道,“洛洛,你这是在抄什么呀?” “宋先生讲的文章太难了,洛洛不小心就睡着了,然后他就很生气,让洛洛抄录二十遍这篇文章。” 洛洛一边说着,一边还嘟着小嘴,罚抄的小手一刻都不敢停下来,看起来委屈极了。 沈妙妙凑过来看了看,皱眉道,“他已经讲到这么难的文章了吗?” 洛洛低垂着脑袋,没说话。 看这模样,像极了等候受罚的小狗。 沈妙妙随意指了指上面的一句话,说道,“洛洛,你读一遍这句话。” 洛洛微微眯起双眸,看着上面陌生的字,念起来结结巴巴的,只认识那几个简单的字,就连句读都没弄明白,断起句来迷迷糊糊的。 “连字都还没认识,怎么可能看懂文章啊?” 沈妙妙脑回路一转,放下了手中的包袱,朝着沈砚眨了眨眼,似乎找到了留下来的希望,“哥,我有个想法!” “不行。” 这两人相处了这么些年,沈砚一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肚子有什么注意,立刻回绝道,“你今日就出城去。” “可是洛洛怎么办啊,她都不识字呢!” “我会请先生来教他的。” “那可不行,洛洛在文华殿就要对付那宋先生的臭脾气,回了家还要被其他老头开小灶吗?” 沈妙妙顿了顿,悄悄挺直了腰杆子,双手叉腰,自信道,“况且,据我所知,这京城之中的先生,学识能在我之上的,本就是屈指可数。” 若是说沈妙妙冲动的性子,那必然容易遭人嫌弃。 可若是谈及沈妙妙的学识,这“京城才女”之名,足以称得上是名副其实,想当年,沈妙妙年仅十岁便能在百家学坛之上一夜作诗百余首,首首皆是意蕴深远,让在坐的多少所谓学者都敬佩不已。 若非之后的沈家变故,只怕沈妙妙能在文坛之上,早早就能负有盛名。 想到这儿,沈砚也犹豫了片刻。 沈妙妙眼看事情有望,也不忘拉拢着洛洛一起劝说起来,“洛洛,你也希望小妈留下来吧。” 洛洛眨巴着大眼睛。 只要小妈留下来,爹爹不在家时,就有人陪自己的。 而且小妈可不比爹爹那么扣扣嗖嗖的,出手时可大方嘞。 想到这儿,洛洛赶忙连连点头,迈着小短腿一路跑到了沈砚脚边,抱住大腿道,“爹爹~” “滚。”沈砚皱眉道。 “哦。” 热脸贴着冷屁股的洛洛瞬间泄了气,灰溜溜地走了回去,自顾自地埋起头抄录了起来。 沈妙妙挑了挑眉,说道,“哥,那你真就不打算管洛洛的学业了?” “随她去吧。” “洛洛如今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哥哥想要攀上什么线的话,洛洛也定然有她的价值。” 沈妙妙补充道,“比如说,宫中另一个与之交好的皇子。” 沈砚眉头微蹙。 自己的这个妹妹,倒是把自己的心思给摸得明明白白。 就连自己有意投靠六皇子的意向,都被她看了出来。 洛洛和六皇子的关系,沈砚一直都看在眼里,若是洛洛能在宫中出挑,得到赏识,那自然便能更好的在宫中走动。 说不定,会是个不错的棋子。 沈砚沉思了一会儿后,低声说道,“就十日,将洛洛的句读功底给教明白便好,之后我会派人专程监督她的学业。” “好,十日就十日!” 沈妙妙彻底放开了,将行囊放了回去,自信道。 * 次日。 沈妙妙睡眼朦胧地来到了文华殿。 昨夜不光要忙着抄录文章,还要被沈妙妙教着通读全文,一晚上虽是认得了不少的字,但也让洛洛彻底精疲力竭了。 直到洛洛快踏进了文华殿的门槛,意识都还没清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此时,距离学堂开课还有些时间。 六皇子在苏嫔的催促下,每日都很早地来到了文华殿。 而五皇子也正巧刚走进来。 “洛洛来了啊。” “见过五殿下。”洛洛精疲力竭道。 坐在席位上后,差点就要倒头就睡。 萧锦宁一愣,摇了摇头道,“洛洛还是太小了,等再长大些,还是要多行万里路,才能有个更好的精神面貌。” 萧锦炎嘴角抽搐了一阵,向五哥附和道,“五哥见多识广,与我们这类久居深宫的人,断然是有区别的。” “那自然是。” 萧锦宁自信道,“如今我所到之处,皆是大宁疆土,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此乃百年一遇的盛世。” 弹幕里全都是叹息声。 【五皇子还是太天真了,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就是啊,他平日里都是以皇子的身份四处游学,接待的自然也都是各地太守,过得日子也都是锦衣玉食,怎么可能看得到人间疾苦。】 【太真实了,太守只会让五皇子看到他想看的假象罢了。】 【唉,这大宁还有太多太多像杏花村那般,百姓相食的村子了。】 ...... 洛洛喃喃道,“就是嘛,百姓一点都不安居。” 话音刚落,萧锦宁便扭过头,脸色闪过几抹不悦,“洛洛,你这话可不能瞎说啊,你能有我这般亲眼所见吗?小小年纪可不要这般信口雌黄。” 第三十五章 升至苏妃 洛洛刚想说些什么,自己的小嘴却被萧锦炎一把按住了。 虽说他也不知谁对谁错,但至少萧锦炎知道,洛洛去跟皇子抬杠,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好了好了,洛洛大抵是累了,尽说些胡话。” 萧锦炎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两头哄道,“五哥,你的备考时间紧张,还是早些去温习吧。” 萧锦宁瞥了一眼洛洛,也是下了台阶道,“罢了,都是小屁孩的胡言乱语。” 说罢,便走了出去。 看着五皇子离去的背影,洛洛这才挪开了萧锦炎捂住自己的手,疑惑道,“小炎炎,五皇子他本来说的就不对,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啊。” “五哥他毕竟也算是游学了很多地方,肯定受不了别人就这么否认他的见闻啊,更何况,光是阅历这一块,我们便不能这么评头论足。” “可是,洛洛就是从村子里出来的啊,五皇子看到的都是不对的。” 话音刚落,整个文华殿的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原来是乡下来的民女,如今居然还来到文华殿里和我们一同念书。” “那所谓的医术不会就是什么偏方吧,这皇上的肺痨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个神医能医治,这么就靠她的几片草就治好了?” “五皇子那般见多识广,还要被她给碰瓷,真是完全不把皇族放在眼里。” ...... 文华殿内的学生,多半都是皇族王室。 平日里,过的都是养尊处优的生活,甚至可以说,他们都从未踏出过京城。 就仿佛,这四书五经上的寥寥几字,便足以囊括了着整个天下。 萧锦炎眉头微蹙,反倒劝了劝,“待晌午之时,我带你去找五哥赔个不是,由我出面,他定然不会再与你计较这些的。” 她原以为,六皇子也会为自己说话。 以为六皇子或许和其他皇族有所区别。 但此时,洛洛看着整个文华殿内并无一人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或许,沈妙妙说得一点都没错。 这皇宫之中的人,永远只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而自己却从未尝试过改变他们的思想。 想到这儿,洛洛一反常态道,“不了,若是五皇子不愿苟同我,那边算了,日后我不在于你们说这些便好。” 片刻后,宋先生从文华殿里踏入,殿内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 南三所。 萧锦炎倚靠在槐树下,回想着第一次洛洛入宫之时,便说了几句京城外的事情,惹得自己拿起木棍就要追着她一路打。 一直把她赶到了树上,还是父皇出面才结束了那一场的闹剧。 他原以为,洛洛只是随口胡言。 百姓相食这一事,绝不可能发生在大宁。 毕竟,每月二十,他都能看到父皇亲自审批了赈济用的钱粮,哪怕是快透支了国库之银,父皇也从未怠慢过这天下的难民。 如今怎么可能出现民不果腹的情况? 私吞赈济粮,那可是砍头的罪过。 这京城的官员,断然是不敢有这般胆子。 萧锦炎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那么多的银子,就这么凭空消失,而且却能躲过三省六部的层层审核,每年都将批文完美无误地下发下去。 所以是,二皇子? 还是四皇子? 刚想到这里,萧锦炎便听到一阵开门声。 只见,苏嫔带着些宫女,刚回道南三所,便招呼着打扫起来,像是在准备接待什么贵客一般。 萧锦炎一疑,“母亲,你今日不是在养心殿吗?” “害,这不是听闻李公公的踪迹了吗,他此时正往我们南三所赶来,我哪里敢怠慢那般人物。” 苏嫔笑而不语,只是暗暗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吩咐了起来—— “那边的,把门槛扫干净,不得脏了人家李公公的脚。” “管家的,把银子备好,那李公公平日里本就有些贪财,这次可不能省这点钱。” 看着苏嫔忙活来忙活去的,哪怕是逢年过节之际,萧锦炎也没见过南三所有这般阵仗。 全部都备好后,下人们依次站在两侧,静静恭迎着李公公的到来。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 那个手持拂尘的李公公带着圣旨,踏入了南三所。 ...... 一番冠冕堂皇的仪式后,苏嫔接过了圣旨,也在众人的目睹下,升为了妃子。 接过银子的李公公暗暗使了个眼色,“苏妃,这日后可要继续努力了,老奴方才看到,容妃似乎也要来此。” 苏妃听后,点了点头,亲自出门送走了李公公。 目睹一切的萧锦炎,明知这都是迟早的事情,可还是不禁皱了皱眉,又回想起了那一晚容妃对自己说过的话。 若是自己母亲升为了妃,那自己无疑便成了四哥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怕,自己伪装了多年的皇弟形象,终是要藏不住了。 “母亲,我有些肚子疼,若是容妃来了,我还是不出面了吧,下午还要赶去文华殿,可不能耽误了时辰。” 沉浸在升妃喜悦中的苏妃哪里顾得上这些,毫不在意地答应了下来。 萧锦炎得了应许后,这才脱了身。 如今的他,恨不得见到四皇子和容妃时,都绕道走,哪里还敢去见着那两个疯子。 在去往文华殿的路上,每次路过一座破旧的宫院时,萧锦炎总是时不时听到了一阵哼吟声。 像是一个被割断了舌头的女人发出的低吼声。 对此,萧锦炎从未在意过。 毕竟,这东宫里被逼疯的女子不在少数,更别提暗中被囚禁的可怜人了。 萧锦炎站在红墙之外,透过那石窗,瞥了一眼。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个四肢被铁索禁锢的女人,身穿白素的衣裙,那沾惹的鲜血早就干透发黑,空洞的眼神不断朝着宫外看去。 那口中咿呀着什么话。 萧锦炎暗暗叹了口气—— 看样子,她还真是个疯子。 第三十六章 小扒皮 文华殿。 洛洛早早地就用完了宫中的午膳,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埋下头翻动着书本,那双小嘴巴鼓起气来,像极了一个小河豚,正生着闷气。 弹幕里的人看到自己养的崽崽不开心了,便纷纷哄了起来。 【洛宝啊,这也不能怪小炎炎嘛,他从来都没出过京城,怎么能理解呢。】 【就是就是,咱不生气了哈,咱洛宝可棒了,可是从杏花村一路逃到京城呢。】 洛洛抬起头,擦了擦眼角气出来的泪花。 这几日,自己刻苦认字,对弹幕上的文字也是越来越熟悉了,几乎也都能看明白上面的意思。 “洛洛只是在生气,为什么小炎炎第一时间不帮我说话,而是让洛洛去道歉。” 洛洛越说越委屈,那小嘴都忍不住地嘟起道,“笨蛋小炎炎,看到我被欺负了,都不来帮我!” 弹幕一愣。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洛洛生气的主要原因,原来只是萧锦炎的态度问题。 这场面,反倒像极了一对年轻的小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 就在洛洛自顾自嘟哝的时候,其他的几个学生也纷纷走了进来。 突然,洛洛桌上的书被一个男孩拽了过去。 “还给我!” 洛洛刚想起身,却又被其他孩子给按了些去。 寡不敌众的洛洛很快就被按在了书桌上。 男孩随意地翻阅着手中洛洛的书,只见,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注解,还有句读和音标。 那些都是沈妙妙带着洛洛,一行一行研读后,留下的痕迹。 那男孩扫了一眼后,挑了挑眉道,“学得还这么装模做样的,乡野来的终究只是个刁民,妄想读几本书就要升天了?” “就是就是,别以为和我们在同一个学堂里念书,就这么自以为是了,我爹可是当今的王爷,而你爹估计还是那个村里的泥腿子呢。” “昨天我就想说了,这种身份的人还能进文华殿,真是脏了我的眼睛。” ...... 众人的口中满是对洛洛的嘲讽,时不时还传来了阵阵哄堂的笑声。 那男孩一边嘲讽着,一边还故意把那几张纸从书里撕了下来,当着洛洛的面扔在了地上。 飘在半空中的纸上,是一行又一行的笔墨。 也是沈妙妙坐在洛洛身边,熬到了后半夜才写完的字句。 恰恰在此时,萧锦炎也踏入了文华殿,看到了这一幕。 弹幕里纷纷吃起了瓜,都等着看六皇子是怎么英雄救美的。 只见,萧锦炎刚把袖子给撸了起来,迈步要去给洛洛出头。 突然,洛洛从那些人手中挣扎开来,一把将书从那个男孩手中抢了过来。 本就是从乡野长大的洛洛,手劲自然是比他们这么养尊处优的皇族大的,那个男孩又哪里拽得过洛洛? 只见,他的身子被洛洛给一把拉了过去,不得已松开了手。 洛洛拿回了书后,又一把退了过去。 那力道也不知个轻重,将那男孩一把给推后了好几步。使得一时失了平衡,重重地摔倒下去。 男孩急得眼角都快挤出眼泪了,指着洛洛道,“你,你居然敢推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其他的那些小跟班们纷纷将洛洛给围起来,摩梭着拳头,步步紧逼。 萧锦炎见状,跑过来大喊道,“都给本皇子闪开!” 顿时,众人猛地回头看向了萧锦炎。 哪怕他们再嚣张,那面对皇子之时,也必然是要低头的。 眼看着萧锦炎快步上前护住了洛洛,那些跟班们都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出手了。 那吃了憋的男孩不以为意道,“六殿下,你这是干嘛,她刚刚可是连我们皇族的人都打,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其余的那些小跟班也纷纷看过来,那看着洛洛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与孤傲。 萧锦炎一愣,转过头又对上了洛洛那水灵灵的大眼睛。 他顿时头脑发热,反驳道,“你当本皇子眼睛瞎了吗,谁对谁错都认不清?真当本皇子刚才没看到你的言行吗?” “就算是父皇犯了错,那也要写一份罪己诏以此警戒自省呢,怎么你个旁支的皇族就这么大架子?” 那男孩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周围的学生们眼看理亏,便纷纷低下头去。 正当萧锦炎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时,门外驻足着的萧锦宁也走了进来。 萧锦炎心头一紧。 那男孩眼看又来了一个大腿,便惨兮兮地爬过去,装模做样道,“五殿下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那个乡野来的丫头,今日好生无法无天,若是再不管教,日后怕是要上天呢。” “乡野来的?”萧锦宁皱眉道。 “就是就是,五殿下你有所不知,那个洛洛就是个毫无身份的乡野丫头,就是碰巧救活了当今圣上,才得了恩宠,可乡野来的终究是粗鄙不堪,狗终究时改不了吃屎的!” 眼看着那些人越说越过分,萧锦炎也看不下去了,反驳道,“洛洛救治父皇本就是事实,还轮得到你们这么评头论足?” 萧锦宁听后也有几分道理。 “六弟说得对,洛洛的医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们不许再说这般话了。” 随后,萧锦宁又顿了顿道,“只不过,洛洛这乡野的身份,可是真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洛洛身上。 洛洛也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说道,“是啊,洛洛就是从杏花村来的,虽然洛洛的爹爹是大理寺少卿,可洛洛就是在村子里长大的!” 弹幕里的人也纷纷出面,来给洛洛撑起了腰来。 【就是就是,这有什么丢人的嘛!】 【这些皇族的人,平日里真是娇生惯养多了,还让他们有了优越感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他们都不懂吗?】 【真是一点爱民亲民的观念都没有!】 萧锦宁眼看洛洛都亲口承认了,那冰冷的眼眸中,也不再遮掩自己的不屑。 他微微昂起头,高傲地俯瞰着洛洛,淡淡道,“看样子,这洛洛的教养确实还有待考证,这宫也有宫规,可容不得你再这么撒泼胡闹了。” 眼看五皇子站在自己这里,那些学生的腰杆子挺得笔直,像是找到了靠山,赶忙躲到了五皇子的身后,探出头看向洛洛。 洛洛也不气了,嘟起了嘴,喃喃道,“看样子,小妈说得没错,皇宫里的皇子就是个小扒皮。” 这话说得很轻,正对面的五皇子倒是没听清楚。 可是站在洛洛身边的萧锦炎可是把刚才的一字一句,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萧锦炎也是哑巴吃榴莲,有苦说不出了。 第三十七章 不速之客 “教养能当饭吃吗?” 洛洛握紧双拳,养父母被村民们推入大锅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如果乡亲们能吃饱肚子,洛洛之前的爹娘也不会被吃!” “被吃?你在说什么胡话,当今盛世,怎么可能还有人吃人的惨象?” 萧锦宁不以为意道,“如今天下岁岁丰收,百姓丰衣足食,每年朝廷国库皆有余粮,父皇每月也批下数万两赈济银。” 洛洛听不懂五皇子所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术。 她只相信着自己亲眼所见。 眼看事情已经瞒不住了,萧锦炎暗暗叹了口气道,“五哥,你去游学之时,可曾去过百姓的田地看过?” “田地?哪有什么好去的,难不成还要我这个堂堂皇子去种田吗?” 萧锦宁不屑道,“六弟,我看你也是被她蛊惑了,怎么还想着这等粗鄙下贱之事?” 说罢,萧锦宁转身后便拂袖离去。 只见,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们,眼看五皇子让洛洛二人吃了瘪,这才心满意足地四散而去。 萧锦炎埋下了头,问道,“洛洛,你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嗯嗯。” 洛洛信誓旦旦道,“不光是我们村,洛洛从那里走到京城的一路上,看到的每户村子都是这样的!” 萧锦炎按了按洛洛的脑袋,“洛洛,这件事情,我们都做不了主的,若真想救那些乡亲们,恐怕是要父皇出面。” “那我们赶快去找皇上啊!” 说着,洛洛起身就要去找老皇帝。 萧锦炎见状后,赶忙一把将她拉了回去。 “父皇正在处理公务,不允许他人叨扰,要不等过些时日的重阳节,父皇会赴宴赏菊会,到时候我再找机会和他提一提。” 洛洛掰扯着手指,认认真真地数了好一阵后,灰心丧气地喃喃道,“那还要等上二十日啊。” * 傍晚时分。 宫中的马车将洛洛送回了沈府大门口。 刚走下马车的洛洛,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可达正站在沈府门口,迟迟不敢上前扣响门闩,便驻足原地,踌躇不决。 “可达王子!你是来找爹爹的吗?” “啊,对,洛洛今日是放学回来了吧。” 可达的汉语本就有些别扭,在这么紧张之下,话都有点说不全了。 “嗯嗯,可达王子这么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扭扭捏捏的呢。” 洛洛走到了大门口,嘴里一边自言自语了一阵,一边熟练地扣了扣大门。 她对可达的印象并不算好,主要是因为之前偷江南布防图的二人,也是从西凉来的,而且还差点害了爹爹的性命。 所以,洛洛对他的态度一直都不冷不热的。 沈府的大门被敲响,不一会儿,府内的下人便开门迎接。 “小姐回来了啊。” 洛洛点了点头,又回首指了指身后的可达,介绍道,“这是可达王子,是来找爹爹的。” 下人自然也是听说了西凉派王子前来和亲一事,便朝着可达点了点头,随后敞开大门迎他走了进去。 按照平日的时辰,距离沈砚散值还有半个时辰。 回忆起沈妙妙教的待客之道,洛洛便领着可达一路走到了会客厅,还不忘吩咐了下人给可达端茶倒水,这副模样,像极了一个家中的小小女主人。 “可达王子,你先等等吧,爹爹还要过一会儿才会回府呢。” “好。” 可达恭敬地接过了茶杯,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试探性地问道,“那个,洛洛,我想问问今日沈妙妙可在府中?” 洛洛一愣。 他又是怎么知道小妈的? 弹幕也瞬间炸开了锅,对可达的评价瞬间跌入了谷底。 甚至和二皇子都要平起平坐了起来。 【什么意思?前两天刚和安宁公主订婚了,今天就要找沈妙妙了?】 【我就知道这个男人不老实,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安宁公主再怎么势弱,那也是公主啊,这么一个上门和亲的质子,还想着来找沈妙妙?】 洛洛看着虚空里的话,明白了这个可达王子似乎不怀好意。 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让这件事情由小妈来做主。 想到这儿,洛洛便让可达稍等片刻,随后救迈着小短腿,急匆匆地朝着后院跑了过去。 片刻后。 沈妙妙带着面纱,牵着洛洛来到了会客厅。 再次见到沈妙妙时,可达的眼中闪过几抹期待,随后又赶忙掩盖了过去,上前行礼道,“见过沈姑娘。” “快快起来,前些日子沈砚已经与我说过了,多亏了可达王子出手相救,我二人才能平安归来。” 沈妙妙又顿了顿,思索了片刻后道,“只不过,在这京城里,还是最好不要过多提及我的名号了。” 可达一愣,刚想说些什么时,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随后,他也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洛洛机灵地捕捉到了可达眼中的那一刻悸动,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洛宝,快保护住你的小妈!】 【看样子可达是要来挖墙脚来了。】 挖墙脚?! 抢小妈!!! 洛洛吓得一激灵,赶忙将小妈护在了身后,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可达王子,像极了一只正在护食的狸花猫。 可达拿出了几个布袋,刚想朝着沈妙妙递过去,却被洛洛警觉地给截胡了,一把抱在了怀里。 她翻开了那些布袋,发现都是些西凉产的金银首饰。 可达:“这些本就是西凉送给大宁的贡品,多出的这些,若是沈姑娘不嫌弃,也可当作我的见面礼。” 洛洛还把这些首饰放到嘴里咬了咬。 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沈妙妙弯下身子,将布袋推了回去,礼貌道,“多谢王子的好意,小女可受不住这般恩惠,还请王子自重。” “沈姑娘多心了,我此次前来,主要是给沈少卿送东西的,这些首饰也都是顺带之物,莫要误会了。” 说着,可达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粗布麻袋。 洛洛好奇地走了过去,率先解开了上面的身子。 随后,她把头谈了进去,看到一大堆土黄色的物件,上面还沾了泥土。 弹幕看到后,瞬间激动不已,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红薯,那些是红薯啊!】 【太好了,大宁的灾民终于有救了!】 【洛宝,有了这些东西,日后有好多百姓都不用再饿肚子了!】 第三十八章 红薯!是红薯! “红薯?” 洛洛将信将疑地拾起了一个,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刚嚼了两下,差点都要干呕出来了。 那口感不仅生硬,而且还吃了洛洛一嘴的泥土,让她的小脸直皱眉,像极了一个充满褶皱的白面包子。 “呸呸呸,这怎么比草皮还难吃?” 洛洛将红薯给放回去,嫌弃地扫了一眼,将嘴里的泥土给掏了出来。 可达轻笑了笑道,“这个红薯还是生的,等烤熟了就能吃了,味道虽然比不上你们大宁的食物,但却是很管饱。” 沈妙妙也走了过来,拿起了一个红薯,闻了闻,“这东西若是放在京城,那肯定是卖不动的,不论是从食相和味道来讲,都远远不符大宁百信的胃口。” “这些红薯的种子,我们使团会依次分给皇族,还有京城的各个贵族大家。” 沈妙妙:“那你们就更别想了,这类人平日里都是锦衣玉食的,怎么可能会吃这等食物,只怕过不了两天便会放在仓库落灰,亦或是权当垃圾一样给扔了。” 弹幕里的人是越听越着急。 【明明给了这么好的农作物,都不知道下发百姓。】 【这些贵族这么不识货,还不允许传下去,怪不得大宁的国力一年不如一年。】 【为什么味不味道的,下面的难民都快饿死了,如今怎么还会管这些?】 ...... 看着虚空里的哥哥姐姐们都有意留下红薯,洛洛心中便有了数。 至少,她看明白了,这些红薯非常重要。 于是,洛洛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提议道,“小妈,我们就把这些红薯给收下来嘛,好不好。” 沈妙妙一愣。 “洛洛,你留这些食物做什么?” “当然是留着吃啊!” “你刚才不是也说不好吃嘛。” “别人?你还要给谁吃啊?” 洛洛一时没说话,硬是不敢提虚空里弹幕的事情。 可达眼看洛洛犯了难,便主动解围道,“洛洛想要的话,那我再单独给你一袋吧,至于这些红薯留不留,那还是等沈少卿回来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随后,洛洛就来到了沈妙妙身边,伸着小手去拉扯着她的衣裙,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盯着她。 沈妙妙实在是拗不过她,最后也只好点了点头应下来。 精通人情往来的沈妙妙,也知道自己需要回馈些东西。 于是,她先是将那些首饰给还了回去,道,“可达王子还是收回去吧,小女真的无意想收这等贵重之物。” 随后,沈妙妙又取下了自己的荷包,里面全都是沈家给她的银票。 那银票多得连沈妙妙的一只手都快抓不下了,厚厚的整整一沓子。 “这些钱你收着,就当是你救下我和洛洛的谢礼了,若是嫌不够,我可再去找管事的要钱。” 沈妙妙顿了顿,“多出来的钱就当让你帮个忙吧。” “什么忙?” “记得对安宁公主好一些吧。” 说完后,沈妙妙转身便带着洛洛离去,只留下了几个下人忙着照看可达王子。 又约莫着过了一会儿。 沈砚这才从大理寺回到府中。 可达刚想上前打招呼,却迎面撞见了那一身怒气的面孔。 这一幕,惊得可达愣住了。 “可达王子光临我寒舍,有何贵干?” 沈砚的话冷冷淡淡,透露着几分不怒而威,让可达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识趣的可达并没有过多叨扰下去,只是说了些公事后,便离开了沈府。 沈砚瞥了一眼送来的那一袋红薯,毫不在意道,“来人,把这些扔了吧,府内应该没人吃得惯。” “是。” 处理完红薯后,沈砚就赶忙朝着后院走去。 一阵叩门声后,沈砚便推开了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洛洛一看到沈砚回来,激动地一路小跑,冲着他张开了双臂,迎接道,“爹爹,你回来啦!” “你是不是在文华殿闯祸了?” “啊?”洛洛一愣。 “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你在文华殿上打了平南王的儿子?” 洛洛眨巴着眼睛,回忆了一阵。 今日她推倒的那个男孩,好像也确实说过自己是什么王爷的儿子。 想到这儿,洛洛不禁低垂着脑袋,怯怯地点了点头。 沈妙妙上前劝道,“沈砚,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吧。” “五皇子都已经作证了,是洛洛有错在先。” 沈妙妙:“…” 洛洛:“…” 这个五皇子,自己玩不起,就知道告家长。 玩得真赖!!! 沈砚皱眉道,“你今日便随我去道歉。” “不要,洛洛没有错!” “你还说没有,难不成人家堂堂皇子还会做伪证不成?” “他们就是坏人!” 沈砚眼看洛洛不听话,伸手便抓住了洛洛的书囊。 他再一次警告道,“你去不去?” “不去!洛洛坚决不去!” 洛洛一把扯住书囊的另一侧,可哪里有比得过沈砚的力气,自己的身子被这么一拉,重心前移后,便撒开了手。 随后。那书囊里的书便全都掉落了下来。 那一本被撕了好多页的书里,飘散出了好多已经被撕碎的书纸碎片。 沈砚瞬间愣住了。 昨夜,沈妙妙带着洛洛挑灯夜读,自己都是看在眼里的。 为了护她们周全,沈砚甚至提起到,暗暗守在房外,一直等到后后半夜,二人熄了灯后,这才放心离去。 洛洛看着满地狼藉,并没有说话,眼睛里满是即将溢出的泪花。 沈砚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上前问道,“洛洛,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 还没等沈砚把话说清楚,洛洛便揉着泪眼汪汪的大眼睛,冲了出去,嘴里还喊了一句,“爹爹跟他们一样,都是坏人!” 沈砚:“…” 不知所措的他试图看向一旁的沈妙妙。 可沈妙妙也丝毫不想搭理他,侧过脸去,躲过了沈砚的目光,淡淡道,“自己惹哭的孩子,自己去哄,别指望我。” “我…” 这一刻,沈砚有些后悔。 难道真是自己误会洛洛了? 就在此时,门外的下人前来,扣了扣房门,在外面说道,“沈大人,平南王父子来了,说是想来见见你。” 沈妙妙瞥了一眼沈砚,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注视着沈砚,缓缓抵着下巴道,“哥,现在可要看你发挥了哦~” 第三十九章 无能的平南王 沈府会客厅。 一道清脆的破碎声传来。 桌上的茶杯被平南王打碎在地,里面温热的茶水洒落一地。 他还指着府中下人的鼻子骂道,“连本王的孩子都敢欺负,你们的沈少卿好大的本事,如今居然还让本王在此等候这么久?” 下人低下头:“还请王爷赎罪,少卿马上就到。” “今日,若是不给本王跪下认错,本王非得砸了你们这沈府!” 沈砚和四皇子闹翻的事情,京城的权贵之间早就人尽皆知。 即便沈家的洛洛治好了皇帝疾病,但也只是一时得宠。 每个靠山的沈家,任谁都要来踩上一脚。 作为二皇子麾下的平南王,自然不会放下这一次的机会,便有意要将事情给闹大,好好羞辱一番如今的沈砚。 “平南王好大的火气,有什么话,就能好好坐下说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沈砚淡然一笑,维持着对王爷最起码的最终。 可平南王却丝毫不留请,气愤地坐回了椅子上,瞥了一眼站着的沈砚,眼中满是居高临下的不屑,“沈少卿如今可真威风啊,如今是得了点宠信,居然连皇族都不放在眼里了?” “平南王这是何意?” “还在这里给本王装?你们官再大,那也只是暂时幸得了圣上的恩赐,而本王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话音刚落,沈砚微微扬起了嘴角,回嘴怼道,“平南王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您这王爷跟被废了有什么区别?” 平南王一愣,“沈砚,你好大的胆子。” “没了军权,又入不了朝廷,表面上只是个闲散王爷,实际上却是被囚禁在京城,彻底断了手足之力的废人罢了。” 沈砚又顿了顿,看到平南王越气,自己说气话来反倒越恨,“王爷殿下,您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平南王听后,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早就听闻这沈砚的嘴,就跟淬了毒一样,刺人心窍。 没想到他嘲讽自己,居然会这么不留情面。 平南王缓了缓道,“别给本王扯东扯西的,今日你女儿在文华殿大闹,打了本王的儿子,那就是对皇族的大不敬!” “然后呢?” “若是你家女儿还如此固执,你这个当父亲的现在愿意替她磕头认错,那本王也就不再追究。” “平南王可莫要空口无凭。” “五殿下可作证。” “五殿下平日里都是另开学堂温习,嫌少来到文华殿,那又为何不见同在文华殿学堂的六殿下前来作证?” 平南王一时语塞。 其实,自己儿子什么德行,自己肯定清楚。 反正自己是皇族身份,他平日里便任由自己的儿子去玩闹。 再加上五皇子撑腰,平南王这才狗仗人势,来沈府这般闹事。 可对于这场闹剧,本就在文华殿的六皇子自始至终没发话,这还真让平南王瞬间没了底。 五皇子当时可能只是,一时脾气上来了。 但要是六皇子说了什么话,五皇子不见得会因为这种小事和兄弟闹不悦,到时候说什么自己看错了之类的话,便能脱开关系。 若是事情真到此地,反倒是平南王自己引火上身了。 想到这儿,平南王瞬间没了嚣张的气焰。 “你们沈家上下真是一个讲理的都没有。” 说罢,平南王便要转身先行离去。 沈砚上前叫住道,“王爷,你既然来了,那就多留一会儿吧。” 门外的侍卫心领神会,提着佩刀便将门口给挡住,将平南王拦了下来。 他们朝着平南王步步紧逼,手中紧紧我这佩刀的把柄。 整个气氛也僵持了下来。 平南王强装镇定道,“沈砚,你到底想干什么?” “磕头认错。” “本王?” “不然?” “你休想!”平南王挥了挥衣袖,情绪有些激动道,“本王可是二皇子的人,就你一个小小少卿,还敢动本王?” 沈砚瞥了一眼身后的门帘,后面似乎有两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确认无误后,沈砚便不再遮掩下去。 只见,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卫便用刀背打到了平南王的腿上。 冰冷的刀背透过衣物,贴到了自己的皮肤上,吓得平南王的双腿下意识就瘫软了下去,整个身子也呈现出了跪拜的姿势。 “王爷殿下跪得还是挺有模有样的。” “你真是疯了,本王可是当今王爷!” “你可有燕王那般北伐战功?可有庆王那般商贾之术?还是说,你有广陵王那般心机叵测,忠君无二?” 平南王一愣,“你,你提本王的那些哥哥作甚?” “我的意思是,和其他的王爷想必,你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人,在京城也只是混吃等死,你真以为皇上会在意你的死活?” 一句话,便揭穿了平南王心中的伤疤。 他恶狠狠地盯着沈砚,将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咽下去,不甘地握紧双拳。 突然,沈砚一把抓住了平南王的发冠,按住他的头重重磕了下去。 平南王还没反应过来,额头便重重撞了上去,疼的他差点喊出声来。 随后,一阵吃痛感袭来,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嘭——” 一声磕头的敲击声回荡在会客厅。 众人听后都倒吸了一口凉席。 看样子,沈砚这是真的下了狠手。 平南王喘着粗气,将这一口委屈硬生生地给咽了下去,沉沉应了一声后,便转身朝着门外快步走去。 那额头上的伤口,还清晰可见。 看着平南王离去的背影,沈砚终于舒了口气,转过头看向背后的门帘。 “好了,你们两个别再偷看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 洛洛就激动地掀开门帘,一路小跑过来,兴冲冲地抱住沈砚的大腿,用自己软乎乎的小脸蹭来蹭去。 紧随其后的沈妙妙走上前来,也轻笑了笑,“怎么,今日就这么敢得罪二皇子的人了?” “那又如何。” 沈妙妙:“不过人家刚来这里,你就动粗让人家磕头,这会不会有点不讲道理了?” 沈砚瞥了一眼脚边的洛洛,淡淡道,“我一直都是帮亲不帮理。” 洛洛听后,瞬间两眼发光,瞬间散发着对爹爹的崇拜。 那双大眼睛里满是顶礼膜拜。 “哇,不讲理的爹爹好帅!” 第四十章 重阳节 重阳节。 皇宫内,摆放着上万坛盛开的秋菊。 不光是当今的皇族,就连京城里所有的权贵大家,今日都能入宫赏菊。 沈妙妙趁着京城城门的把手松懈,也终于混着人流,蒙面逃出了城去,沈家也再次只剩下了洛洛和沈砚二人。 皇宫的马车,是巳时便停到了沈府门口。 沈妙妙临走前,还不忘耐心地将洛洛打扮一番。 只见,洛洛今日穿着了一身翠绿淡雅的衣裙,既不显得那般张扬,配色又蕴含着典雅的气质,那纤细白嫩的小脸,被保养得透着些粉韵,看着更是灵动。 沈砚带着洛洛上了马车后,洛洛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小脸趴在车窗旁,透过了窗帘朝外看去。 原剧情里,自从中秋宫宴之后,六个皇子就再也没有在皇宫齐聚过了。 岭南出了悍匪叛军,大皇子和徐墨便在重阳节之前就派军前去了。 九月初九,本就是二皇子母妃的忌日。 所以二皇子早早便出门前去祭奠,今日自然也不会留在皇宫。 自从之前那一次的鼓楼大火之后,那一片的民房也受到大火的摧残,放心不下的三皇子决定亲自带着工部,加班加点地修缮建筑,故而也不在皇宫之中。 所以,当沈砚带着洛洛入宫之时,她只看到老皇帝身边站着的,只有四皇子,五皇子还有六皇子了。 洛洛在文华殿上学的这段时间,早就把后宫摸遍了,对这里大大小小的巷子和过道,早就娴熟于心了。 可沈砚却依旧放心不下,一直都跟在了洛洛的身后,双目不断扫视着四周,捕捉着每一处的风吹草动。 御花园内。 林贵妃,容妃和苏妃坐在庭院之中。 刚刚升至妃子的苏妃在和那两位相处之时,只感觉道浑身不自在。 六皇子不得宠时,她在后宫也算是个透明人,容妃和林贵妃没把她视作威胁,自然也就和她没什么交集。 可今昔不同往日了。 林贵妃和容妃看苏妃的眼神,如今都变了不少。 只见,林贵妃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后道,“今日这一场赏菊会,本宫命人在十几日前就开始着手准备起来了,不知两位妹妹如今看了,有何感想?” 苏妃一愣,眼神闪躲着道,“贵妃娘娘安排得周到,臣妾佩服不已。” 一旁的容妃扫了一眼。 她今日从芙蓉宫走出来时,便开始数落着今日菊花的种类。 不少都是由全国各地送过来的,光是从花瓣和花蕾的特征来看,便不像是京城这一片的植株。 思索了片刻后,容妃缓缓开口道,“想必贵妃娘娘定是破费了。” 林贵妃轻笑道,“容妃这是哪里的话?” “臣妾无意间也看到过这次重阳节后宫发下的预算,可这些菊花甚至还有从福建云南一带送过来的,若是光靠宫中预算,那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容妃摩梭着手中的茶炳,顿了顿,继续道,“只怕明日起,宫中各处就要开始节衣缩食了吧。” 说罢,林贵妃抿唇一笑。 而苏妃还像个愣头青,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那依照容妃之意,打算如何?” 容妃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言道,“这宫中每次节日总让姐姐负责,总归是吃力不讨好的,以臣妾来看,下一次的元旦之日,臣妾可为贵妃娘娘分忧。” 她没想到,容妃居然这么直接。 元旦便是正月初一,也是举国上下最重要的节日。 届时,宫中的开支必然不在少数,能掌管这一笔钱的用向之人,便才是整个东宫之中,真正掌握实权之人。 前几年的元旦,也一直都是林贵妃做主。 但近两年开始,后宫的一些小节已经开始交付给了容妃负责,若是连元旦她都要插足的话,那么自己这后宫之主,怕是要不稳了。 想到这儿,林贵妃暗暗舒了口气,“容妃多虑了,这点钱本宫还是出得起的,更何况,本宫既然是皇上亲自定的贵妃,那边要履行好职责,这自然也是应该的。” “贵妃娘娘说的真好,可这元旦之日,可不仅仅是要负责才行,更重要的是,要让皇上满意,要让太后满意。” 林贵妃:“容妃说得对,咱们做嫔妃的,不就是为了他们省心吗?” ...... 苏妃愣在一旁,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这两人勾心斗角。 每一句都在为对方挖坑夺权,一招不慎便会掉落进去。 先前一向失宠的苏妃,哪里见过这般阵仗? 她抱着茶杯,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一句话都不敢插进去。 “那个,臣妾想起来南三所中还有些事,可否先行离去处理一二?” 林贵妃听后,也没在意,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了林贵妃的应允后,苏妃提起衣裙,火急火燎地朝着院外跑去。 直到逃出来后,苏妃这才气喘吁吁地扶着墙,紧张地浑身直冒冷汗,差点没昏厥过去,口中抱怨道,“真是两个好斗的家伙,跟她们在一块,差点没把老娘给吓死。” 她一边在口中默默念叨着,一边悠哉游哉地往南三所的方向走去。 自打升了妃子,宫中的太监和宫女对自己的态度都好了不少,这让一向落寞的苏妃,腰杆子都挺了不少。 “是苏妃诶!” 突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洛洛扯着沈砚的衣角,指着面前的苏妃。 在洛洛眼里,六皇子是好人,那么六皇子的娘亲也应该是个好人。 虽然她对六皇子严苛了一些,但六皇子也亲口说过,在他记事起,苏妃和其他的妃嫔相比,已经算是很心善的了。 在后宫里也算是个鲜少的“老实巴交”的妃嫔了。 苏妃见着洛洛,笑了笑,“这不是咱么大宁的小神医吗!” “嗯嗯,民女洛洛见过苏妃娘娘!” 洛洛提起自己的小裙子,微微按下了双腿,这后宫之中的行礼,也是学的有模有样的。 “诶哟,洛洛快起来吧,我可受不起啊。” 苏妃扶起了洛洛,想起她不光是皇上的恩人,更是太后身边的宠人,自己就更不敢怠慢半分了。 “苏妃娘娘,六殿下在哪里啊?” “他啊,”苏妃回忆了一会儿后道,“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陪着皇上吧。” “哦哦。” 洛洛听后,转过头,拉扯了扯沈砚的衣摆,嘟嘴道,“爹爹,我们也去找皇上吧!” 沈砚皱眉,“你当皇上是我们想见就见的吗?” “难道不是吗?” “不是!” 沈砚板着个脸回答道。 第四十一章 疯女人 南三所。 苏妃亲自给二人端来了茶杯和茶壶。 洛洛的下巴抵着桌子,看着面前的那一杯茶,皱了皱眉。 她不喜欢喝茶,茶不仅苦苦的,而且每次喝一大口,嘴里都会塞进好多的茶叶,嚼上两下后,一股苦涩感便侵入了舌根。 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一旁的沈砚回了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苏妃道,“二位,若是要等六皇子回南三所,估计还要些时候。” “嗯。” 沈砚趁机也想表露一下心意,“苏妃,自从您升为妃后,这南三所相比就热闹了不少吧。” “哪里的事,这后宫也就那么些人,就算是多来了几位姐妹,那还能热闹到哪儿去?” “臣想问,可否有些朝中大臣派人到访贵过苏妃的家中?” 苏妃一愣,“那倒没有。” 沈砚想了想,觉得倒也合理。 这十几年来,这京城的势力早就被其他五个皇子给划分干净,等六皇子出世后,这京城早就难以留下立足的空间了。 所以,自然不会有什么权贵有意成为六皇子的人。 沈砚瞥了瞥四周,随后,淡淡道,“我女儿和六殿下素来交好,如若苏妃不弃,日后,我沈家和苏家也可多谢往来。” “沈少卿若是有此心,那臣妾又能有何理由回绝?” “这京城是何样,你我都很清楚,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要让六殿下在这京城里有所依靠。” 沈砚顿了顿后,又说道,“如今六殿下深得圣心,其他皇子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只怕六殿下还想要不染争斗,那也是不行了。” ...... 洛洛坐在一旁,看着两人交谈正事时,自己便止不住地打着哈欠。 心里都已经有溜走的冲动了。 “爹爹,我想去小解了。” 还没等沈砚发话,苏妃便提醒道,“洛洛来了芙蓉宫便是客人,随意找我宫中的女婢便好。” 随后,苏妃又看了一眼沈砚,似是明白了他的顾虑,又补充道,“若是呆闷了便在南三所逛逛也好,这里都是本宫的人,不会出事的。” 听到这里,沈砚这才默默点了点头。 洛洛从凳子下跳了下来,轻车熟路地去找到了茅厕,解完了手后,便听了苏妃的话,沿着南三所逛了起来。 南三所周围也被各类的菊花给团团围住,可洛洛看来看去,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野外的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看的。 还不如多找到些好吃的。 洛洛就这么在南三所晃悠了一阵,直到看到一处不起眼的暗巷。 平日里,洛洛从文华殿散学后,也没少来南三所和六皇子玩,可以说南三所的角角落落已经都很熟悉了。 可唯独这一处的暗巷,却显得格外陌生。 洛洛好奇地摸索着走进去,越往里走,就越感觉到里面的阴湿感。 “这里,好像是一个宅院?” 只见,周围墙壁上的尘土越来越多,地上的青苔也打着滑。 不知走了多久,洛洛来到了一处被锁着的门前。 她透过门缝朝着里面悄悄看去。 只见,那个白衣的哑巴女人被捆锁在了里面。 弹幕里的人一眼便认出了她是萧锦炎的生母。 【真没想到,这个苏妃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啊。】 【萧锦炎的生母好惨,都被关了这么多年了,到后面肯定要成为苏妃用来控制六皇子的软肋了。】 【古代的后宫是这样的,像她这样被逼疯而藏起来的女人,太多太多了。】 “生母?” 洛洛好奇地朝着那个女人看去。 突然,那个女人也注意到了自己,那充满血丝的眼神瞪了一眼洛洛,口中咿呀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好些时日没喝水的缘故,那口中发出的声音都干涩了不少。 苍白无力的低吼,显得有些瘆人。 洛洛吓得连连后退,差点踩到了地上的青苔滑倒下来。 等她站起身来,还是情不自禁地扒拉着门,朝里面看去,同情地喃喃道,“可是她好可怜啊,以前村子里,那些要被吃掉的阿姨和婶婶也都是这么被锁住的呀。” 随后,弹幕沉默了好一阵。 作为21世纪,彻底迈入全面小康社会的新时代百姓,他们早就不再会为了温饱而被逼的四处流浪了。 在这个现代社会里的人,又怎么能体会到那个时代的绝望? 弹幕里,他们可以教会洛洛各种现代的知识道理。 可唯独这一种感受,亲身经历的洛洛往往才是感触最深的那个。 洛洛的目光落到了院墙外的树上,心中便有了些想法。 只见,洛洛娴熟地爬了上去,随后纵身一跃,翻过了宫墙,挂在了院子里的树枝上。 “嘘,阿姨,你不要出声哦!” 洛洛还不忘给那个女人笔了个手势,然后自己小心翼翼地从树上慢慢爬下来,慢慢朝着那女人走过去。 弹幕里的人都急得不行。 要是那女人情绪失控了,那洛洛可就惨了。 “阿姨不怕,洛洛有吃的,还有些水,都给你哦!” 随后,洛洛便从自己随身的小布包里,拿出了一小盒的糕点,还有一些水的水囊,递到了那女人面前。 女人一愣,不管三七二十一,埋下头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洛洛就这么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吃东西,歪了歪脑袋道,“小妈说的没错,这住宫里的人,一点都不开心。” 那女人想说些什么,但口中早已咿呀不清了,这才打消了念头。 吃完后的女人,态度都温顺了不少。 仿佛被囚禁之前,她还是个彬彬有礼的女人。 洛洛冲着女人笑了笑,“阿姨,我叫洛洛,是沈家的女儿,你呢,原来是后宫里宫女吗?” 那女人虽然话说不清,但还是能听出最基本的回应。 洛洛想了想,既然这个女人不会说话,那自然也不会向别人泄露自己能看到弹幕这件事情。 于是,洛洛更加自在地把闷在肚子里的实情给说了出来,“阿姨,哥哥姐姐都说,是苏妃把你关进来的,可惜洛洛现在还小,这种事情根本做不了主,没办法救你出去。” 女人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说不怪她。 “阿姨,你是不是小炎炎的母亲啊,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六皇子。” 话音刚落,女人猛地抬起头,激动地看着洛洛。 洛洛:“那你想不想见一见小炎炎啊,当妈妈的,都想见见自己孩子吧。” 那女人听后,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笑,看起来好像是在自嘲一般。 随后,她的眼中满是无奈与不敢,嘴角透露出苦笑。 对着面前好心的洛洛,女人还是摇了摇头。 第四十二章 千疮百孔 过了好一会儿,洛洛才回到了南三所。 此时,六皇子也在院落里等候多时了。 “小炎炎!” 洛洛来到萧锦炎身边,低着脑袋,暗暗问道,“你今日和皇上聊得怎么样了啊?皇上听后是不是很生气,要出手治治那些坏人啊!” 萧锦炎轻轻叹了口气,“我本来和父皇已经说了此事,可四哥突然带着首府大臣们屡次打断,父皇这才没听清楚。” “又是四皇子?!”洛洛愤愤道。 “这还真不一定。” 萧锦炎回忆道,“就在赏菊会结束时,四哥也来找过我,他说此事他也知道,让我急不得,他也想慢慢将背后的势力全部挖出,也好在父皇面前立一次功。” 如今证据太少,二皇子也有嫌疑,所以萧锦炎不确定四哥是不是站在自己一边的。 至少,他也很希望四哥真的在查。 毕竟所有皇子之中,依旧数四皇子的权势最大,若是真让他去查案,效率肯定是没得说。 洛洛听后,便寄希望于虚空里的弹幕。 【洛宝,我们也不知道真凶啊。】 【是的呀,这个案子牵扯太广了,那个狗作者的脑洞也根本不够用,最后找了几个替罪羊就直接烂尾了。】 【唉,明明那个作者就是懒,自己挖了那么多坑,到后面都不填。】 原以为,只要手握剧本就能在小说世界平步青云。 可问题是,这个作者自己都懒得填坑啊。 一想到这里,弹幕里又开始骂起了这个狗作者。 这还是洛洛第一次遇到,连这些哥哥姐姐们都无从下手的问题。 突然,萧锦炎提议道,“对了,我今日听父皇说,这个月的筹集的赈济粮已经被运往户部了,我记得那个记载着每一次银子的去处,要是我们能进去查一查账目,自然就知道那一批银子到底落到谁的口袋里去了。” “对哦!” 洛洛瞬间两眼发光,“那我们到时候该怎么进去啊!” “这个嘛…” 六皇子看了看南三所里的沈砚,心中似乎早就有了打算。 * 屋檐上。 一道身影飞身而过,穿梭在各个宫殿之间。 他巧妙地绕开了皇宫内的层层把手,躲避了巡视禁军的视线,直到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银库账房之上。 这一套行云流水,几乎没发出一点惹人注意的声响。 沈砚熟练地敲开了屋檐上的砖瓦,抱着洛洛和萧锦炎,纵身一跃,顺利潜入到了里面。 沈砚瞥了一眼洛洛道,“一天天尽给我闯祸,赶快找到被你弄坏的账本,修好后我们就走。” 洛洛呲牙笑了笑。 随后,萧锦炎带着洛洛了很快就找到了,朝廷每个月记载了赈济粮的那一册账本。 他当着沈砚和洛洛的面,将其翻了开来。 只见,上面每个月都记载了不下于五百两的赈济银两,而这些钱财无一例外,全部都交付给了当今的户部尚书——刘权。 萧锦炎又发现这个账本下,还压着几个册子,看样子似乎并不像是账本。 于是,他好奇地掏了出来,打开后,却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各地求助—— “八月,湖广一地遭遇洪涝,百姓死伤三千余人,求朝廷拨款。” “八月,云南一地匪盗横行,边境粮食被尽数抢光,百姓死伤八千余人,官府银两用尽,仍无法养活百姓,求朝廷拨款。” “八月,陕西一地遭遇大旱,数万田亩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人狗夺食,百姓死伤一万两千余人,求朝廷拨款。” ...... 这一整本厚厚的册子上,全都是全国各地的灾情上报。 而册子里的每一页,都清晰地刻着各地官员的官印,足以作证了大宁举国上下遍地灾祸的事实。 萧锦炎难以置信地往后翻动着。 发现,这些情况并不是上个月才出现的。 距离最远的灾情上报,居然已经是三年前的二月了。 足足三年,上千的灾情求助,没有一页是受到皇上批阅的,甚至连端上朝廷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被封存了起来。 弹幕里的人也看得彻底惊呆了。 【我的老天爷,原文里只用了短短两三句,就草草介绍完了大宁的困境,没想到现在的国家,已经这么千疮百孔了吗?】 【这可是亡国之兆了啊,这些册子跟万民血书有什么区别?现在亲眼看到后,还是觉得很震撼啊。】 【两京一十三省啊,全国所有地方官的官印都出现了,可连面圣的资格都没有,就被这么扣下来了,太讽刺了。】 看着面前成堆的册子,萧锦炎愣了很久。 他没想到,自己以为的“国泰民安”,原来是这么的可笑,如同泡沫般,吹弹可破。 他更没想到,原来洛洛一直以来说的话,都是真的。 甚至现实情况,更加的残忍。 想到这儿,萧锦炎那捏着册子的手暗暗用力,将纸张捏得泛起了一道道的褶皱。 沈砚皱眉,“你们进来,是要找这个?” “嗯嗯!” 洛洛坚定道,“皇上给灾民发的银子全都没了,我和小炎炎一定要找到那个坏人!” 沈砚:“此事非同小可,你们两个小孩子还敢闯进来查账本,简直是胡闹!” “胡闹也要查。” 萧锦炎将一本册子放进了怀里,将其他册子整理好后放了回去,转身面向沈砚说道,“沈少卿,如今你也已经是局中人了,如今我人小言微,在这京城没什么权势,就算是本皇子求求你了,救救大宁吧。” 说完,萧锦炎向面前的沈砚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洛洛看得都惊住了,抬起头后,看着沈砚面色复杂的神情。 “六殿下什么时候,有如此宏大的志向了?” 沈砚瞥了一眼地上的六皇子,“莫非您也要踏入京城的这一场争斗了?” 萧锦炎安安捏紧双拳,眼眸中满是不甘,“若是我的成功能换来他们的活路,让我去与我的其他五个哥哥斗又如何?” 就在沈砚还没做出决定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什么人,胆敢闯入银库?” 三人听后一惊。 沈砚立刻抱起了洛洛和萧锦炎,纵身一跃,跳上了房梁之上,从原来的洞口钻了出来。 转眼间,他们便站在了屋檐上。 突然,下方又传来了熟悉的女人声音。 洛洛猛地向下看去,只见,挡在银库门口的,竟然是萧锦炎的生母。 那几个侍卫冲着女人拔出了刀,“哪里来的疯子,怎么就这么逃出来了,还跑到这里来闹?” 那女人装着疯疯癫癫的模样,双脚依旧寸步不让。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片刻后,苏妃火急火燎地赶了个火来,带人把女人给抓了起来,重重甩了她一巴掌,口中骂道,“好你个贱种东西,趁我不注意,又偷偷跑出来胡闹,看我回去后打不死你!” 说完后,苏妃和另外几个侍卫交谈了片刻。 众人便都以为是这个疯女人无意闯进来,便都一哄而散了。 女人被拖走时,她依依不舍地回过头,看向了银库的屋顶上,似乎是在找萧锦炎的身影。 只可惜,萧锦炎早就全身而退了。 随后,女人的眼中闪过几抹失落,暗暗地叹了口气。 第四十三章 你愿助我争皇位吗? “你这个贱种跑到银库里要干什么?” 苏妃咬紧牙关,甩着手中的马鞭,恨恨道,“还好没被皇上和那两个女人看见,老娘刚升的妃子,若是出了差错,非抽死你不可!” 宅院里,一鞭又一鞭甩在了女人的身上。 鲜血渐渐浸透了原本的素白囚衣,那股血腥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自己的内脏开始由下而上的翻涌。 随后,女人痛苦的吐了一堆的东西。 苏妃一愣,愤愤地扫了一眼身后的下人,“今日是谁给她喂东西吃了?!” 那些下人一个都不敢吱声,个个低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好啊,不承认是吧,那今天一个都别想好过!” 苏妃举起鞭子;就要打上去。 其中一个宫女忍不住地跪下来了,“苏妃娘娘,今日重阳节,宫里宫外那么多眼睛呢,这事还是来日再说吧。” “能耐了?你个贱种还敢这么跟本宫说话?” “…” 宫女忍不住问,“苏妃娘娘,你若是这么痛恨那个不会说话的疯女人,为什么还要养着她?这后宫若是死了一个无非紧要的女人,又有谁会在意?” “闭嘴!” 突然,苏妃毫不犹豫地打上去了一巴掌。 那宫女愣了愣,将心里的委屈全都咽了回去,咬紧牙关,低垂着头,没有再说话。 苏妃又瞪了众人一眼,命令道,“你们做好你们份内的事便好!本宫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这些贱奴说三道四。” 她当然可以随时杀了她。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自己什么对待六皇子的,她心里又怎么会不知道? 如今六皇子得宠,这女人更是杀不得。 只有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才能成为萧锦炎的软肋。 苏妃轻蔑地扫了一眼那个女人,冷冷道,“马上给她上好药,只要让她死不掉就行,另外,找一根粗些的铁锁,将她的腰也给捆住,若是又让她逃了出去,我惟你们是问。” “遵命。” 几个宫女连忙跪下来,心底终于松了口气。 “对了,如今是几时了?” “回娘娘,听打更的人说,刚到未时不久。” 苏妃听后,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从宅院里走了出来。 “沈砚他们母女你们要少生招待,林贵妃还在养心殿等着本宫的,本宫还得速速去赴宴。” 她一边快步朝着养心殿移步,一边吩咐道。 一路上,苏妃开始调整起了自己的情绪,再次将那一副平易近人的神色挂在了脸上。 那一抹笑意,看着是那般的伪善。 * 南三所。 洛洛老实巴交地跪在了沈砚面前,眼巴巴地盯着他看。 这一次,沈砚似乎不太好说话了。 “爹爹,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就原谅我嘛。” 沈砚:“…” “你要是不原谅我,那我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洛洛见状,便演起了苦肉计,拿起桌上削水果的小刀,有模有样地放在了自己的脖颈旁,“爹爹要是生气了,那就让洛洛自己动手吧。” “好。”沈砚一副看戏的模样,淡淡道。 洛洛一愣。 她发现,这一次的爹爹不是一般的难哄。 唉,要是小妈在就好了。 这天下,最能拿捏住爹爹的人,应该就属小妈了吧。 想到这儿,洛洛暗暗叹了口气,好想沈妙妙啊。 沈砚不耐烦道,“还不下刀吗?要不做爹的来帮帮你?” “啊?” 还没等洛洛反应过来,沈砚一个健步冲了上来,一把躲过了洛洛手中的刀。 洛洛一个没注意,往后退了好几步,将自己重重地绊倒在地。 好疼啊。 她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感觉要开花了一样。 沈砚微微弯下了腰,那发尾也随之披散了下来,那冷锐的眼眸中,透露着阵阵寒意,那一股刺透人心的杀意,丝毫不亚于手中明晃晃的利刃。 这也是洛洛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 她低声细语地喃喃道,“爹…爹爹…”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次,洛洛第一次在皇上面前提出看病一事,让她做实了沈家女儿的身份。 那么沈砚早就应该要杀了她。 还有那一次和平南王闹僵,只是看在沈妙妙的面子罢了,他在乎的一直以来,都只有自己的那个妹妹,从来不是面前的这个“女儿”。 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和沈砚毫无任何血缘关系的养女。 若不是她现在有了点利用价值,他这一刀早就结果了下去。 一条人命而已。 他这个大理寺少卿,早就见惯不怪了。 洛洛哽咽了一下,不知所措道,“爹爹,你真的要杀了洛洛吗?” 沈砚没说话。 “洛洛知道错了,洛洛以后再也不骗爹爹了,不要杀洛洛好不好!洛洛好不容易从杏花村逃到京城来的,就是为了找到爹爹,好好活下去。” 洛洛那软乎乎的声音打着颤,眼角止不住地冒着泪花,上前一把抱住了沈砚的大腿,哽咽道,“洛洛一定会听话的,只听爹爹的话。” 弹幕里的人都心疼的不行。 即便经历过再多的大风大浪,她终究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 沈砚看了一眼门外,阳光映射着六皇子的身影。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用了,刘权贪赃枉法一事,我会动用大理寺的人去查的。” 洛洛听后,激动地擦干了眼角的泪花,抬起脑袋道,“那爹爹是愿意帮洛洛了吗?” “不然呢,我们沈家还有其他活路吗?” 沈砚将手中的小刀放回了桌上,冲着门外吱了一声道,“六殿下,看够了没有?这事情我沈砚接下来了,快点进来吧。”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缓缓推开。 萧锦炎面色沉重地一步步走了进来,自从看过那些灾情奏报后,这个皇子似乎成熟了不少。 他眼眸中,少了几分童稚的天真,取而代之的是,王权的深邃。 就在刚才,他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一样。 只见,萧锦炎凝重地看向了面前的沈砚,淡淡地说了一句—— “沈少卿,你,愿意助我去争一争皇位吗?” 说完,屋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不光是在场的沈砚和洛洛,就连虚空里的所有人也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有人感到激动,激动的是大宁终于有重见天日的希望。 他们有人感到心酸,心酸的是这个六岁的孩子,终究还是要陷入这一场心机叵测的明争暗斗之中。 原书的设定也彻底地被打破。 原本就是躺平摆烂设定的六皇子,如今终于也开始踏入了皇位之争。 第四十四章 天机不可泄露 刘府。 沈砚手持大理寺令牌,扫了一眼周围的下人,厉声命令道,“大理寺少卿沈砚办案,让你们的刘尚书出来。” 站在一旁的洛洛,双手叉腰,也摆出了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把下巴抬得高高的,奶凶奶凶地冲着他们喊道,“就是,要想活命就老实点,快点把你们管事的交出来!” 弹幕里看着对父母的反差,哭笑不得。 【人家沈砚的架势是来查案的,咱洛宝的架势看着像是来抄家的。】 【这又是跟那个土匪头子学的话啊,把咱洛宝都教坏了。】 洛洛刚想呲牙笑,但想到自己是在陪爹爹办案,于是又刻意把脸囧了起来,跨着脸扫视着刘府。 沈妙妙说过,来闹事最讲究的就是气势。 人可以不讲道理,但不能没有气势,不然就要被别人欺负! 这句话,洛洛倒是记得很熟练。 片刻后。 刘权便亲自走了出来。 只见,此人身材肥硕,长得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就连身上的衣物都并非锦缎丝绸,上上下下都是一副清贫百姓官的样子。 沈砚:“你就是刘权?” 刘权听后,连连点头,客客气气地请沈砚坐了下来,还递来了茶水。 “沈大人,今日不知来下官之处,想要查些什么?下官一定全力配合。” “刘尚书说笑了,论官级,您可在我之上,我可担待不起您的‘下官’之称。” “这官儿再大,那都是为陛下分忧。” 刘权说着,便坐到了一旁,循循善诱道,“我说白了就是给大宁管账的官罢了,而沈大人可是大理寺少卿,专为大宁铲除枉法之徒。” 沈砚放下了茶杯,也不想再继续客套,索性开门见山道,“刘大人,今日,我就是来查账,还请您配合。” “好好好。” 刘权也好不拖泥带水,连忙招呼了起来。 很快,府中的下人便抬着两个箱子走了过来,将沉重的箱子当着沈砚的面打开,里面堆满了账本。 沈砚皱眉,“刘大人,我只要近半年的账本便好。” “此处刚好。” “这些?” 刘权笑了笑,“沈大人有所不知,我为官一向秉持百姓为重,一生最痛恨的便是贪赃枉法之官,所以从朝廷那里分配的所有银子,都需要经过我的手过一遍,因而账目自然多了些,但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下面的官员有可乘之机。” “刘大人对自己的自制力,就这般自信?” “下官之官品,天地可鉴,沈大人今日尽管查,我刘某人行得正,不会有任何对不起大宁百姓之事。” 这一番说辞,听上去很是惹人感慨。 若不是在皇宫银库里查到刘权之名,他们还真会相信着刘权的这个说辞。 沈砚也不跟他客套,拿起一个账本便翻阅了起来。 他每日都在大理寺办公,需要处理的公文也不在少数,因而查账之时,一目十行,过目不光已经是常态了。 刘权看着沈砚一本又一本地翻阅着,只是静静在一旁等候。 看着模样,完全没有半点心虚。 坐在椅子上的洛洛,抵着自己的下巴,刚开始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砚,但不一会儿又开始打起了哈欠。 在文华殿里,洛洛本来就不是那么好学的孩子。 如今听着沈砚一遍遍翻书的声音,自己的困意更是猛地袭入脑海,自己的小脑袋都开始一摇一晃了起来。 “这位便是那位小神医了吧。” 一旁的刘权凑了过来,打量道,“前些时日,我亲自上门和你们沈家有过贺礼往来,便听闻了不少你的事情。” “啊?”洛洛眨巴着眼睛,看着刘权。 “你爹既然忙着查账,你要不要去我的后院玩玩?” “我…” 洛洛看了一眼专心致志的沈砚后,强忍着困意,冲刘权摇了摇头,“不了,洛洛不想离开爹爹身边。” 刘权犹豫片刻后,问道,“那,小神医可否给我看看面相?近日我这双手双脚有些使不上劲,做不了重活儿,不知小神医能看出几分端倪?” 洛洛挠了挠头,求助地看向了虚空里的弹幕。 随后,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坏坏地笑了笑。 “刘大人,你还是少招一些女婢吧,可要注意身子啊!” 话音刚落,府中其余的下人愣了愣,立马低垂着脑袋。 刘权一对也想找回场面,“小神医,我体虚不一定是纵欲吧。” “刘大人,你当年花重金从青楼买了那个琴师,放在府里养了三年,人家嫌弃你不行,就跟人跑了。于是啊,你就不服气,一连又为好几个女妓赎身带入了府中,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 洛洛信誓旦旦地照着弹幕说出了原由。 这下子,刘权气的脸都绿了,差点没一口气昏死过去。 那些原本默不作声的下人们也差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直到在被瞪了一眼后,他们才又安静了下来。 “小神医,你莫不是还会看面相,算气运?” 弹幕里的人,又开始教洛洛一阵忽悠。 洛洛扫了一眼后,清了清嗓子,敲起了个二郎腿,装出了个算命的模样。 就这幅假消息的样子,就差再戴上一副小墨镜,举着一个布旗,上面再写上三个大字“神算子”了。 她有模有样地指着刘权道,“刘大人啊,我看你头上绿得慌,再加上印堂发黑,看着便是一副阳气流失的样子,这才算出来的。” “那,大师,那我如今究竟要如何是好?若是大师肯出手,钱不是问题。” 眼看洛洛句句正中眉心,刘权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洛洛故弄玄虚道,“不不不,贫道不谈钱,只谈缘,一共一万八千元!” 这语调,把江湖骗子的气质,演得淋漓尽致。 那刘权信以为真,刚想要掏钱。 “差不多行了。” 在一旁查账的沈砚终于看不下去了,“你都是在哪里学的这些歪门邪道?” 洛洛挠了挠头,“这不是多一门技艺,也好防身嘛。” “那谁家好人,说两句话,就要别人一万八千钱?” “那不是,人家算得准嘛~” 洛洛扭扭捏捏一阵,随后指向刘权道,“诶呀,刘大人,你只管多行善事,多积点德就好,其他的全凭天意就好。” “那究竟是因为我犯了何事…” 洛洛打断了刘权的话,长舒一口气,装模作样道,“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第四十五章 符纸药水 沈砚放下了最后一本账本后,上前捂住了洛洛的嘴巴。 “小孩子不懂事,总爱说些胡话,还请刘大人别在意。” 刘权一愣,反应道,“沈大人这是,查完了?” “不错。” “敢问,下官的账目可有何问题?” 沈砚用那冷眼扫了一下刘权,提醒道,“刘先生府中的开支,有些大啊。” 刘权没有半分慌张,反倒叹了口气,“沈大人可有时间,随我去一趟后院?” “但去无妨。” 得到了应许后,刘权便带着二人,掀开门帘,沿着长廊一路走了进去。 刘府的宅院并不大,甚至有些角落的砖瓦还没来得及修补,便一直空缺在那里,全然一副清官的做派。 来到后院时,洛洛和沈砚便看到了十几个花枝招展的少女,他们正在院里整理着花草,打扫着院子。 见着刘权来后,那些少女纷纷上前跪拜,齐声道,“拜见老爷。” 刘权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起来。 随后,他便介绍道,“沈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女子原本是被人牙子从乡野之地拐到京城来的,之后便被迫卖到了妓院和青楼。” “刘某人平生最看不过这般逼良为娼的勾当,于是动用了自己家的私产和俸禄,将她们赎身带了回来。” “可她们的家人早就远离人世了,无家可归的她们,只好留在了小关的府中,平日里只顾做些简单的杂活儿,一切都由本官供养。” 为青楼的女子赎身? 沈砚在京城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情况。 可一看到那些女子脸色上的惶恐,这样的实事似乎也可信了几分。 洛洛大量着那些少女,个个年纪和沈妙妙倒是差不多大小,正值豆蔻年华之纪,喃喃道,“我爹爹就不会乱收女人回家,他只要有小妈就够了。” 沈砚瞥了一眼,“你又在瞎说什么?” 还没等洛洛说完,就被沈砚一把捂住了嘴。 沈砚推搡着她的背,催促道,“你一边玩去,别瞎掺合了。” 吃力不讨好的洛洛,被沈砚推了出去,便无趣地在这刘府之中,四处闲逛了起来。 她转来转去,试图帮着爹爹找起了蛛丝马迹。 突然,洛洛的目光落到了几处闺房之中,她透过敞开的大门朝里看去。 只见,那桌案上放着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玉佩。 她迈过高大的门槛,走了进来,拿起一个玉佩打量了起来,熟练地认出了上面的三个大字——“明月楼”。 明月楼? 怎么感觉这个地方在哪里听过? 想了好一会儿,洛洛才反应过来。 之前,二皇子和六皇子提到过那个地方,还是在六皇子帮她救沈砚,灌酒之时听到的地方。 二皇子还说过,明月楼便是京城的一座青楼。 而二皇子本来就是明月楼的常客。 【对啊,小说设定里,明月楼可是京城第一的青楼,能赎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的身子,肯定要花成堆的银子,一个户部尚书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而且若是户部尚书带走那么多姑娘,作为常客的二皇子,本就日日在那里寻欢作乐,怎么会让自己看上的姑娘被轻易赎身离开?】 【这么说,是二皇子借户部尚书之手,用朝廷的银子,买下那些姑娘,故意存放在刘府?】 弹幕里的人,开始渐渐确信了统一的方向。 一切的矛头,都不约而同地朝向了二皇子——萧锦云。 “难道真是二皇子吗?” 洛洛将信将疑地挠了挠头,将那一枚玉佩放进了怀里,准备回去后再去找萧锦炎商量一二。 想到这儿,洛洛便准备先行离去。 可谁知,自己的小脚迈得急了些,一不小心踢翻了一个木盒子,只见,里面成堆的黄色符纸撒落了一地。 符纸上面还画着一个弹琴女人的画。 “这又是什么?” 洛洛顿时蒙住了,手忙脚乱地将符纸全都放了回去,拾起了一张,对着太阳下打量了一番。 突然,长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洛洛吓得连忙逃了出去,躲到了假山后,悄悄探出脑袋看去。 两个婢女四处观望,眼看无人之后,这才从木盒子里拿出了几张符纸,嘀嘀咕咕了一阵—— “时辰差不多了,也该把这符纸泡给姐妹喝了。” “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莫再说了,至少老爷能保解决们的温饱之难。” “可,我们喝了再多的符纸又如何,终究还是变不回那个琴师啊。” ...... 那两个婢女一边聊着,一边还时不时地唉声叹气。 洛洛一时好奇,悄悄跟了过去。 她步伐很轻,这一路上的花草树木不少,洛洛这才没被那些人给注意到。 就这样,洛洛慢慢跟到了一个不起眼的侧房,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婢女走了进去。 而且,不光是她们二人,方才后院里所有的少女,也全都在里面。 原本和蔼可亲的刘权,突然变得暴躁不易。 “哭什么哭,这个符纸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找大师买的,你们和她都是明月楼的歌姬,只要你们喝下去,那就能变成元春。” 随后,刘权将符纸泡进了药水里面,掐住一个女人的嘴,硬生生地给灌了进去。 其他女人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了,可还是惊恐地后退了好几步。 “老爷,那个琴师已经回不来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呢?” “回不来了?” 刘权恶狠狠地盯着其余的女人,骂道,“那老子还养着你们干什么,都给老子喝,我只要她,只要完整的她回来!” 那些女人被刘权一个个灌下了符纸泡的药水,全身虚弱地瘫软下去,差点没把口中的药水给吐出来。 门外的洛洛都惊呆了,看得瞪大了眼睛。 弹幕里的人也瞬间炸开了锅。 【我靠,我知道了,是替身文学。】 【这个刘权原来是个疯子,他居然相信这种旁门左道,能把这些女子变回那个琴师?】 第四十六章 明月楼 “老爷,大家伙已经喝下了。” 直到最后一个女人被灌下了符纸药水,管事的嬷嬷这才提醒道。 屋内折腾了好一阵,刘权终于才肯罢休,转身便拂袖而去。 随后,那个侧房里,只剩下了那些浑身不舒服的女人们,她们的身子虚弱了好一阵后,才恢复了正常。 有些身子骨本就不好的女人,差点没把符纸药水给吐出来。 眼看刘权终于离去后,其中一个领头的女人终于舒了口气。 “大家伙,千万不要装成那个琴师,若是他以为符纸奏效了,那我们其他姐妹没了利用价值,很快就要被他给除掉。” 那女人扶起一旁虚弱的姐妹,安慰道,“如今虽然每周被迫喝着这些苦了些,但也比无家可归好,只要我们一直这样,至少,还能有个活路。” 周围的女人听后,都不禁点了点头。 洛洛吓得转身便跑,一路跑到了会客厅,气喘吁吁地扶着墙。 刚一抬头,便又撞见了刘权的那张脸。 又是那一张和蔼可亲的脸。 他轻笑道,“小神医刚刚是去哪里玩了啊?你爹还在找你呢。” 洛洛一愣,暗暗咽了口水,乖巧地点了点头。 随后,便低垂着脑袋,绕行回到了沈砚的身后,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沈砚察觉到了不对劲,便行了礼道,“刘大人,今日便是查完了,账目暂时没有问题,之后便等大理寺的消息吧。” “好,沈大人辛苦了,下官便就不送行了。” “刘大人保重。” 说罢,沈砚便带着洛洛离开了刘府。 马车上,洛洛依旧惊魂未定地抱着沈砚的大腿。 “说吧,你都看到什么了。” 沈砚一眼便看出了洛洛的心思,这次并没有推开这个烦人精。 洛洛迫不及待地把刚才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沈砚。 随后,她还把藏在怀里的玉佩递给了沈砚。 沈砚摩梭了一边手中玉佩的材质,转过头便向车夫说道,“去一趟明月楼。” * 明月楼。 沈砚将洛洛抱在怀里,看着那纸醉金迷的场景,面不改色。 直到明月楼的掌柜带着迎了出来。 “诶哟,这不是大理寺少卿沈大人嘛,真是位稀客啊,怎么今日想到来我们明月楼玩了?” 说着,那掌柜便像一旁浓妆淡抹的姑娘,吆喝了起来,“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好好招待沈大人。” “不用。” 沈砚举起了大理寺令牌,“我今日来查些事情,查完就走。” 掌柜的愣了愣,但也没再敢多问。 很快,沈砚便被领到了一个清闲的厢房,里面的妓女早就摆好了酒,坐在一旁等候多时了。 沈砚使了个眼色,掌柜的心领神会,将其余人等赶了出去。 随后,将明月楼的玉佩递了过去。 “沈大人,这个便是你要看的玉佩,咱们家的姑娘,个个都会把她带在身上的。” 洛洛好奇地拿起了玉佩,放在掌心里把玩了一阵。 发现确实与刘府所找到的玉佩一模一样。 沈砚:“这几年,你们明月楼里都由那些姑娘被赎身了?” “这倒有的说了,京城从不缺那些富家子弟,若是他们有看中的女子,都会毫不吝啬地豪掷千金,若说近些时日,倒是有不少歌姬被赎走。” “可都是精通琴艺之人?” “诶,确实如此,下人还真没发觉这一茬,可来花钱赎身的买家,都不是同一个人吧。” 沈砚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那价格呢。” 掌柜的双眼顿时法光,激动道,“沈大人莫不是嫌府上孤单,要来挑选一二?” 沈砚没说话。 “害,多大点事啊,沈大人放心,咱们这儿的姑娘可是全京城数一数二的,包准给你找些让您满意的。” 说着,掌柜的火急火燎地便走了出去。 片刻后,四个手持抚琴的女子便缓缓走进了厢房,那般姿色若是放在京城,确实都是凤毛麟角般的。 沈砚扶额,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掌柜的介绍一下。 掌柜眼看到自己最擅长的部分,索性便不再掩饰,将这四个女子的年纪,祖籍,性格,琴艺都如实说了出来。 随后,便向沈砚比了个手指道,“沈少卿,我们权当交个朋友,这里的一个女子出价,我便做了主,只要你五百两银子,如何?” 五百两银子? 这朝廷之中,都没有多少官员,一年能有这么多的俸禄。 沈砚从未踏足过明月楼,一听到这般开价,心中还是不自觉地惊了惊。 一旁的洛洛也仔细打量了起来。 她看着那四个女子脸上厚重的胭脂,看得很不舒服,甚至还感觉有些怪怪的。 最起码,若是论姿色,她们没有一个是比得上沈妙妙的。 “爹爹,你真的要收一个吗?” 还没等洛洛说完,那个掌柜的眼疾手快,便劝道,“这便是沈大人的女儿了吧,看着还真是水灵可爱,你放心,咱们的姑娘不光性格温文尔雅,还精通琴棋书画,四书五经,若是留在家中带孩子,那也是个顶个的好。” 洛洛越听越慌,躲到了沈砚的身后,悄咪咪地探出头去,嘴里喃喃道,“爹爹,这事情要是让小妈知道,她应该会把家里的屋顶都给掀了吧。” 这话说的倒是话糙理不糙。 听起来确实很像沈妙妙的做派 “好了。” 沈砚挥了挥手道,“你先让她们出去,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掌柜的也很识相,不再纠缠下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听说二皇子在明月楼也是常客了,不知有没有给哪个姑娘赎身?” 话音刚落,掌柜的楞了半响。 这一神色,立刻引起了沈砚的怀疑。 随后,他将手中的大理寺令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眼眸死死地盯着掌柜,惊得她一身冷汗,“我是以大理寺之名前来查案,还请你实话实说。” 掌柜的想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道,“若是花钱赎身的话,这二殿下还真没做过这种事情,但奇怪的是,每次二殿下有看中的姑娘,次日便会有人登门来花钱赎身,我们也是看破不说破,只好就这么从了他。” “这么说,那些懂得琴艺之女,其实都是二皇子花钱赎身的?” “琴师到也就是那么一部分罢了,若是论起二殿下看上的姑娘,那可就多去了。” 本来对二皇子就没什么好印象的沈砚,语气更加冷淡了起来。 “终究还是个好色的酒囊饭袋!” 第四十七章 醉酒的二皇子 “那刘权呢,他可曾为一个姑娘赎过身?” 掌柜的一提到此事,便来了兴致,耐心道, “沈大人知晓的还真不少,那户部尚书刘大人确实在三年前看中了咱们明月楼的头牌花魁,也是一位远近闻名的琴师。” “那时候,刘大人对那琴师一见钟情,豪掷千金才为琴师赎了身,带回了刘府,不顾众人反对,而纳为了自己的续弦。” “说起他们俩,那可是出了名的恩爱,刘大人对那琴师也是事事有回应,咱们明月楼的姑娘都好生羡慕,夸那个琴师修了好几世的德行,如今也算是嫁入了大户人家,修成正果了。” “可是啊,好景不长,一年前,刘大人带着那琴师回老家的路上,天降大雨,路面泥泞遍布,而他们回家之途多是山路。” “那琴师也是坠崖身亡,之后,刘大人便每日郁郁寡欢,直到近些时日,才好了一些,这事还真是惹人惋惜不已。” 沈砚听完了掌柜的讲述,又追问了一句,“那琴师死后,刘权可在明月楼里再为其他姑娘赎过身吗?” 掌柜的摇头。 “沈大人,这件事情,小人可以为您做担保,小人从未再见过刘大人踏入这明月楼一步。” “况且,刘大人对那琴师的痴情,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自打自家夫人逝世多年,娶了那琴师做续弦后,刘大人都从未有过纳侧房之想。” 得到了掌柜的肯定后,沈砚这才确信了方才自己的推断。 刘权为那琴师痴爱疯狂,二皇子便借此引诱他动用赈济银的钱,借二皇子的下人去明月楼不断地买回明月楼的琴师。 之后,将她们逼在刘府之中,日日喝浮水,只为了唤回那琴师的魂魄。 这一切的主谋,不管怎么看,似乎都已经毫无疑问地指向了二皇子。 想到这儿,沈砚便就此下了决定。 他带着洛洛出了明月楼。 自己孤身一人进宫找六皇子说出一切的真相。 而洛洛便先行坐着马车,回沈府。 洛洛看着虚空里的弹幕,多半都是皆大欢喜的祝贺,就好像已经确信了二皇子凶手的身份。 “可是小妈说过的呀,二皇子虽然贪财好色,可还是蛮聪明的呀,为什么这个案子,连洛洛自己都能这么容易地看出来呢?” 洛洛感觉自己胸口闷闷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一样。 马车朝着沈府驶去。 突然,停住了原本的颠簸。 “小姐,路上有个酒鬼躺在那里。” “酒鬼?” 洛洛掀开了车帘,探出自己的小脑袋看去。 只见,二皇子身穿一身素白的衣服,手中还紧紧握着依依不舍的酒壶,脸上早就醉得通红,口中还说着些胡话。 这副样子,像是从乡野走回来的,那脸上满是泥泞和尘土,让周围的人都看不出来他皇子的脸,再加上自己躺在一个装着干草的马车上,看着更像是一个游手好闲的醉汉。 洛洛暗暗一惊,趁着四下的人还没认出二皇子,便匆匆唤来了沈府的侍卫道,“快点把他也带回府,不可以放他跑了!” 说来也是真巧。 沈砚刚刚推测出来的真凶,居然让洛洛在大街上就这么碰见了。 重阳节的这三天,二皇子一直都在城外为自己的母妃祭奠,一日都没回过京城,光是这一身素白的孝服,便足以证明一切。 算算时日,今日他也该回京了,但没曾想,如今撞见,居然是这番模样。 这和皇宫里那个身穿锦衣绸缎的二皇子,简直天差地别。 洛洛一路上总是忧心忡忡,直到自己回到了沈府里,看着熟悉的环境后,这才放心了几分。 她招呼那些侍卫道,“先把那个人清洗一下吧,然后让他先留在府中,等爹爹回来后,在决定怎么处置他。” “是,小姐。” 在沈妙妙还在府中的时日,她不光在教洛洛读书写字,还在慢慢教洛洛如何掌家,在她的帮助下,让洛洛在沈府渐渐有了分量。 所以,这个四岁的小姐说出的话,沈府还是会尽量配合的。 有那么一刻,她们感觉洛洛身上那股沈妙妙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不知过了多久。 萧锦云总算酒醒了过来,察觉到自己周围环境后,还惊了惊。 洛洛带着沈家的侍卫,上前说道,“二皇子,麻烦你现在我们家待一会儿,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看到洛洛是,萧锦云的眼眸不屑地挑了挑,轻笑道,“你个四岁的小娃子,什么时候有本事命令本皇子了?” 说着,他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妙妙呢,怎么不让她出来见我?” “小妈回去了。” “还喊她小妈呢?”萧锦云有些不悦道,“老子都派人查过了,你就是沈家的一个养女,妙妙也就一时发了善心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萧锦云完全不把沈家放在眼里,举起了酒壶,又喝了一口,晃晃悠悠地便要走出去,却被门口的侍卫提刀拦了下来。 “拦老子?你们沈家是越来越胡闹了,前些日子打了平南王,老子就不计较了,今日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只见,他伸手便要去抢那些侍卫的佩刀。 侍卫们忌惮他皇子的身份,也不敢真动了刀抢,只要将他推了回去。 没想到,萧锦云反倒越发变本加厉道,“好啊好啊,明日老子便要在这京城好好传一下,这沈家私自囚禁皇子,该当何罪?” 洛洛拿出了怀里的玉佩,上面那“明月楼”三个大字显得格外显眼。 她信誓旦旦道,“二皇子,爹爹说你逼良为娼,又买卖妓女,挪用官银,很快就要被抓起来了!” “什么玩意?” 萧锦云愣住了,随后就撸起了衣袖,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上前就要动手,“老子什么时候挪用官银了,你这小王八犊子,怎么还血口喷人了?” 洛洛的两个贴身侍卫见状,立刻上前,将萧锦云按在了地上。 “总之,洛洛不会就让你这么逃走的,爹爹一定会回来抓住你这个大坏人的!” 萧锦云挑了挑眉,怒怒道,“你们沈家到底又在抽什么疯,老子可从没干过那种勾当!” 第四十八章 种红薯 说起二皇子,那便是一个在战火中,渐渐颓废的灵魂。 而她的母妃,在临死前的最后一眼,都心系着这无可救药的大宁。 二十四年前。 年轻气盛的皇帝率领大军,御驾亲征,远征漠北。 可恰逢草原上的寒气时节,不仅阻挠了军粮的供给线,还使得军中不少人都染上了风寒之病。 随后,草原各部趁机突袭,还险些刺杀了皇帝。 在贴身将士的保护下,皇帝逃到了一处边疆的人家。 那一户人家祖上受尽欺压,之后又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被先帝流放到此处看守边疆国界。 因为地处边缘,这户人家每次遇到敌军来袭,点燃烽火台后,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直到官兵赶来时,这户人家已经尽力了一次有一次的屠杀。 当地的官府从来没有没有将他们接回来的意思,随着敌国一次又一次的侵扰,最后只剩下了家中的一个女子,独自一人守在国界。 那女子看到皇帝落魄地逃回此处,便将其接入家中,好生照看,用家中最后的药材,治好了皇帝那致命的剑伤。 为了报答其救命之恩,皇帝便决定带她回京,保她一生的荣华富贵。 在那女子的帮助下,皇帝终于回到了军中,很快就大破敌军,凯旋回京。 而在回京的路上,二人生下了一子,皇帝亲自为他赐名为“萧锦云”,这便是当今大宁王朝的二皇子。 回宫之后,女子被封为贤德妃,二皇子也成了最受宠的皇子。 可好景不长。 五年后的重阳节,京城内突发宫变,整个皇宫差点被叛军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那是五岁的萧锦云,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为了就皇帝,而被叛军刺穿胸膛,死在了烈火燃烧的宫中。 漫天飞舞的菊花花瓣,成了那一场大火的点缀。 因而,二皇子最讨厌的便是菊花。 如今,直到每年的赏菊会结束,他才会回京。 之后,徐家的武将出手,很快就平定了京城里的叛军。 为了弥补心中亏欠,皇帝也试过去安抚二皇子。 可他却一再选择了颓废,成日里便呆在了青楼里饮酒作乐,不学无术。 大抵是因为心中的亏欠,皇帝对其他皇子都是严苛要求,可唯独对着二皇子,便是出了名的纵容,任由他去虚度光阴。 刚从贤德妃上坟回来的萧锦云,脑海中依旧挥散不去母亲的身影。 直到猛地惊醒,才发觉,自己如今已经被困在了沈家。 面前的房门被打开。 沈砚带着洛洛走了进来,“二殿下,刚才是我女儿有些冲动,还请你不要在意,在下自会放你回宫。” “但这段时日,还麻烦二殿下配合大理寺的相关调查,不得随意出京。” 说罢,沈砚便举出了怀里大理寺令牌,示意道。 周围的下人很快就上前给萧锦云解绑。 萧锦云掸了掸双手,“沈少卿可是在大理寺已经将我的罪名立案了?” “暂时没有。” “那你无凭无证还想管住本皇子?” “滚开!” 还没等沈砚说完,萧锦云便不耐烦地推开了下人,毫不在乎地朝着房门外走去。 沈砚转首,“刘权已经入狱了。” 萧锦云一愣,停下了手中的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沈少卿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户部尚书的事情,与我何干?本皇子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看着萧锦云渐渐远去的身影。 沈砚这才瞥了一眼旁边的洛洛,“尽给我添麻烦,皇子是那么容易抓的吗?这几日你还是自己在沈府吧。” 说完后,洛洛便被关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下子,沈砚应该是下定决心,不想再让洛洛掺和进这个案子了。 “洛洛也只是想要帮帮爹爹嘛。” 洛洛嘴里叼着草,趴在院子里的亭中,看着沈府的后院发呆。 沈家也算是大户人家,这后院之中的装扮,都是些细水长亭,假山错落,尽显精美的园林风采。 可在洛洛的眼里,全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好看有什么用。 能填饱肚子才是王道。 想到这儿,洛洛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兴冲冲地回到了自己屋子里,好一通翻找,直到搬出了一大袋的红薯种子,这些都是可达王子,信守承诺送给自己的。 那大袋子比洛洛的个头还要大上不少。 这几日,皇宫里的文华殿休假,自己又被爹爹禁足在府中。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洛洛便找到了府中的下人,“去给我找些锄头啊,铲子之类的农具。” 那些下人以为洛洛又要自顾自地玩,便也没在意。 拿到农具的洛洛,看着面前精美的江南园林,不觉露出了坏笑。 【洛宝,你不会要把这些花草都给铲了,改成菜田吧?】 【这园林可是当年沈砚花大价钱,从南方请来的工匠修筑的,洛宝这么糟蹋这里,真的不会被骂死吗?】 洛洛打开袋子,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红薯种子,眼中满是希望。 “爹爹现在忙着办案子,可是外面的百姓还在饿肚子呀,也不知道外面的百姓一天要饿死多少人呢。” 说着,洛洛便开始蹲下身子,伸手拔起了花草。 弹幕里的那些懂行的人,看得都心疼死了。 要知道,这个后院里的花草,都是市面上珍贵的植株,为了从五湖四海采摘回到京城,沈家还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洛洛这拔的哪里是花草的,那简直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洛宝,实在不行,你就把这些花留着吧。】 【就是啊,你不觉得这些花很好看吗,就这么拔了多可惜啊!】 “留着?” 洛洛不以为意地将手中的花给扔到一旁道,“难道这些东西还能吃不成?” 一心一意想着种菜的洛洛,将自己的头埋下去,一直拔了一个时辰,才把后院里的土地全都给薅秃了。 她自豪地欣赏了好一会儿自己的杰作。 在自己的一番努力之下,沈府后院里,原本清新秀雅的江南园林,如今成了朴实无华的农田。 随后,洛洛一手抓着种子,一手扛起了锄头,下种了起来。 第四十九章 吃红薯 傍晚。 沈砚回到府中。 刚推开大门后,便看到了一篇农田的景象。 他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问向一旁的下人道,“这是都是洛洛干的?” 下人点头。 这一下午,洛洛独自一人呆在院子里,也不让下人们进去。 就这么她自顾自地捣鼓了好一阵。 直到他们跟着沈砚进门后,也被惊着了。 这遍地的黑土,硬是被洛洛拔得一根草都不剩了。 沈砚来到田地里。 只见,此时的洛洛整个脸上满是泥土,破旧的草帽子盖着半边脸,也不顾弄脏了衣服,直接躺在田里,疲倦地呼呼大睡了起来。 这一场景,像极了一个朴质的老农民。 一旁的下人差点笑出了声。 这哪里像一个京城大家小姐的模样,要是放在乡野里,还真能和那些乡下人打成一片呢。 沈砚低下身子,用手扒了扒里面的种子,问道,“这种的都是些什么?” “回沈少卿,小姐种的好像都是一种名叫‘红薯’的农作物。” “红薯?就是可达带回来的那些?” “不错。” 沈砚顿了顿,将手中的种子又塞进了土里,还特地将其盖好。 一旁的下人上前问道,“沈少卿,需要我们把那些花草给种回去吗?” “为什么要种回去?” 沈砚缓缓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懒散的洛洛,吩咐道,“让她待在院子里种种田也好,至少不会给我再惹祸了,至于原来的园林,那就随她去吧。” 下人有些惊奇。 自己家的这个沈少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纵容了? 她们也不敢多问,只好奉命带着满身泥泞的洛洛,送去沐浴清洗了起来。 劳累了一下午的洛洛,躺在热水里,感觉浑身都舒服得不得了,小脑袋自觉得倚靠在浴盆边上,那小神情,别提有多享受了。 为她擦拭身子的婢女看着洛洛,都不由得笑了笑。 “别家的带小姐啊,都是喜爱琴棋书画,再不济,那对头簪挂饰情有独钟,平日里花起银子啊,还真是流水一般。” “就是啊,咱这小姐还真奇怪,尽是喜欢这些朴质之事。” “只怕是整个京城,也就只有咱家小姐会天天忙着种田了。” ...... 洛洛在这一阵闲言碎语中,慢慢清醒过来。 她在热水里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眨巴着眼睛看向那几个婢女,“姐姐们,你们明日也帮洛洛一起种地吧。” 那几个婢女面面相觑,有些难堪。 “小姐,我们都不是农户出生,不懂种地的。” “那洛洛可以教你们啊!” 洛洛扯了扯婢女的衣袖,用那软糯糯的声音,撒娇道,“姐姐们,洛洛真的忙不过来了嘛。” “可小姐种这些红薯,到底有何用意?这京城的人也不喜吃这从西凉传来的食物啊。” 洛洛信誓旦旦道,“以后会有用的,而且还有大大的用!” 那几个女婢实在是拗不过洛洛,在几番劝说下,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 次日的清晨。 平日里喜欢赖床的洛洛,这次也显得干劲十足。 那昂首挺胸的姿态,似乎是要卯足了劲,要耕上二里地。 在洛洛的要求下,三两个婢女也穿上了围裙和护袖,手持农具,陪着洛洛一起下地干活儿。 洛洛带着她们忙活了好一阵,才等到了沈砚起床出了房门。 “爹爹,刘权审的怎么样了呀,是不是要去抓二皇子了啊?” “审案子哪里有那么轻松?” 沈砚瞥了一眼道,“刘权已经认罪了,光是在国库账目上做手脚一罪,就足够宣判死罪了,只不过他的开销只是一小部分的赈济银,贪污的大头,也该另有其人。” 洛洛信誓旦旦道,“二皇子!一定是他!” “真相还没盖棺定论,不好说,我今日就是去查二皇子的开支来路的。” “嗯嗯,爹爹加油,到时候洛洛给爹爹吃自己种的红薯!” 沈砚嫌弃地扫了一眼田地,“你自己留着吃吧。” 说完,沈砚便离开了沈府。 洛洛闷闷不乐地坐在原地,从布袋里掏出了之前可达给的红薯,递到了其他婢女面前,“姐姐们,你们会吃吗?” “可达王子说了,这个要熟了才能吃。” 洛洛将手中的红薯打量了好一阵,下定决心道,“今日中午,咱们就都吃红薯吧!” 那些婢女面露难色,可又不忍心打消洛洛的一番好意。 于是,她们便接过了红薯,问道,“小姐,这个东西,我们是要生吃吗?” 洛洛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便抬起脑袋,求助于弹幕。 很快,众人都开始集思广益了起来。 从最基础的烤红薯和蒸红薯,到拔丝地瓜和红薯丸子,再到红薯粥和红薯条。 可以说,几乎所有的红薯吃法,都发到了虚空里。 众人还贴心地将红薯的做法告诉了洛洛。 “好!那洛洛会慢慢教后厨做的。”洛洛冲着虚空点了点头。 那些婢女一疑,“小姐还会做饭吗?” “会做红薯哦!” 洛洛掸了掸手中的尘土,放下了农具,背起一袋子的红薯朝着后厨走去,“嘿嘿,明日文华殿开学,也多带一些做好的红薯,去给小炎炎吃去!让他也想想口福!” 在洛洛的敦促下,后厨的厨子听洛洛说得头头是道,便也将信将疑地照做了起来。 一时间,后厨里便燃起了熊熊炊烟。 田地里的婢女叹了口气,便埋下头继续帮着洛洛耕起了田。 后厨就这么捯饬了一个时辰。 终于做出了洛洛口中的红薯全席,满满一桌子全都是红薯做出来的菜。 沈府的下人们纷纷围了上来,很是惊讶。 没想到这种外貌丑陋,口感难吃的东西,居然能做出这么多的菜。 单单是论食相,就足以能吸引众人的目光了。 洛洛自信地拿起了一块烤红薯,拨开了外面的一层皮,里面顿时冒出了腾腾的热气,一股香味袭来,馋的周围的下人们都移不开眼睛。 洛洛将烤红薯递到了其中一个下人的面前,说道,“快吃吧!” 第五十章 求夸夸 其中一个婢女接过了洛洛递过来的红薯,有些犹豫道,“小姐,就这么直接吃吗?” “对啊,不然呢?” 对弹幕百分之百相信的洛洛,随手拿起了一个靠红薯,当着众人的面给吃了下去。 那股香醇的味道,袭入洛洛的口中,惹得她心满意足地拖着腮帮。 眼看洛洛都试了,其他人这才将信将疑地吃了起来。 这一试,让众人都瞠目结舌。 没想到,平日里惨遭嫌弃的红薯,在洛洛的一番烹饪后,居然别有一番风味。 “小姐,你真是神了,连红薯这种食物都能做的这么好吃。” “嘿嘿。” 洛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不光是红薯,如果还有土豆,洛洛也能做出来好多好吃的。” 众人一疑,“土豆?” 这并非是大宁本土生长的作物。 但弹幕里的人却直到,要论抗性和食用的味道,土豆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洛宝,土豆比红薯的做法还要多的多!】 【是呀是呀,就比如说土豆丝啊,炸薯条啊,土豆泥啊,各种做法都有的。】 洛洛看着弹幕里开始报起了菜名,自己也不自觉地流起了口水。 虽然没见过,但一听就知道很好吃。 此时的厨子问道,“小姐,这个红薯我以前倒是听说过,西凉那边的人也会吃,可土豆,我干了这么多年的厨子,还真是闻所未闻。” 洛洛照着弹幕解释道,“那个东西啊,还要再往西方去,如果是通过海运的话,应该可以运过来。” 厨子激动道,“此话当真?若是真如小姐所说,那我还真是像看看这个土豆是何味道。” 婢女:“我听闻的,过段时日,朝廷便又下西洋的打算,之前从西洋回来时,就带了不少新奇的东西,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带回来小姐所说的土豆。” ...... 正当众人开始和洛洛探讨起土豆的话题时,沈砚正好也从大理寺回来了。 洛洛激动地拿起了一个烤红薯,也顾不上烫手,兴冲冲地来到沈砚的脚边,扯着他的衣角道,“爹爹,吃红薯。” “算了,你自己留着吃吧,我回来吃点别的就行。”沈砚还是没办法接受红薯,回绝道。 此时,桌旁的厨子看向沈砚,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沈少卿,今日小姐说了,一起吃红薯,所以我都没去买其他的菜。” 沈砚皱眉:“全是红薯?” 其他下人彼此看了看,随后点头。 洛洛扯了扯沈砚的衣角道,“爹爹尝尝嘛,很好吃的。” 沈砚来到了餐桌旁,看到了红薯的各种做法。 各个菜品还散发出了阵阵的香气。 他挑了挑眉道,“这个真的能吃吗?” 厨子道,“我们和小姐都已经吃过了,味道确实还不错。” 此时,站在脚边的洛洛,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期待地抬头看着沈砚,将手上的烤红薯高高地托举了起来。 沈砚将信将疑地接过,拨开了皮后,咬了一口。 突然,他的眉间闪过几分差异。 “不错。” 一句漫不经心地夸奖说了出来。 洛洛听得心里暖暖地,痴笑了笑,指着桌子上其他的菜说道,“爹爹,还有其他的菜呢,你也吃啊!” 沈砚顿了顿,在众人的目光下,拿起了碗筷,将所有的菜品都尝了一边。 直到放下碗筷之后。 他淡淡道,“这些都是洛洛做的?” 厨子答道,“不错,都是小姐站在我旁边,告诉我的做法。” "西凉那边土地匮乏,那边的百姓一直以来都将红薯作为主食,但一直因为口味不佳,而不被我大宁人所接纳。" 沈砚又看向了洛洛,问道,“若真是洛洛做的,那就算得上一大功绩看。” “功绩?” 听到沈砚的夸赞,洛洛激动地补充道,“那么,就可以让百姓们都不会饿肚子了!” 沈砚听后,也点了点头。 众人一惊。 没想到,这种在京城里人人嫌弃的红薯,居然会成为赈济大宁灾荒的希望。 沈砚看向厨子道,“速速将洛洛提供的做法记录下来,做成食谱,日后,红薯必然是我大宁解决饥荒的关键” “是。” 沈砚顿了顿,看向那一片被改成田地的后院,舒了口气,“至于这片田,等到洛洛去上学之后,你们在家中也要好生照看这一片田地。” 说完后,沈砚又吃了一些,直到填饱了肚子才放下了碗筷。 洛洛一篇骄傲地坐在旁边,直勾勾地盯着沈砚,像极了一直渴望被表扬的小狗,兴冲冲地摇起了自己的小尾巴。 沈砚瞥了一眼,知道洛洛在想些什么。 可他依旧保持着沉默。 洛洛气呼呼地鼓起了嘴巴,像极了一直小河豚,那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那两只小手紧紧握拳,心中满是期待。 弹幕里的人都笑坏了。 【诶哟,洛宝这个小表情也太可爱了,这小性子还挺拗的。】 【沈砚也是个死脑筋,怎么会轻易夸人的,这对父母都个是倔脾气。】 【洛宝加油,沈砚这家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得到鼓励的洛洛,更是坚持盯着沈砚。 沈砚挑了挑眉,起身便想要离开,却又被洛洛一把抓住了衣袖,硬生生地扯住不让他离去。 他刚一扭头,便对上了洛洛那双大眼睛。 终于拗不过的沈砚,暗暗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能把红薯的做法研究出来,很不错。” 难得被夸奖的洛洛,激动得蹦跶了起来。 “行了,明日文华殿便开学了,你多去把书拿出来,好好温习一下,免得再惹宋先生生气。” “嗯嗯。” 洛洛一蹦一跳地朝着自己屋子走去,对沈砚的话便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至于她的小脑袋里,想的便是,明天要给小炎炎带什么红薯呢。 第五十一章 牢狱之刑 文华殿。 洛洛刚进来,便看到了坐在席位上的萧锦炎。 趁着宋先生还没来,那些孩子们都自顾自地坐在席位上。 她兴冲冲地坐在他身边,从布袋里掏出了两个蒸红薯,塞进了他的怀里。 萧锦炎一愣,看向洛洛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小炎炎,这个可好吃了,还是我特地给你带的呢。”洛洛推荐道。 话音刚落,周围的那些学生也都围了过来。 他们一眼认出了红薯,随后,脸上写满了嫌弃。 “果真是个乡巴佬,居然想着让六殿下吃这个东西。” “就是就是,这个红薯,给我家下人吃都不吃,居然还想着带到文华殿里。” “终究是个不入流的东西啊。” ...... 周围的学生都是皇族之人,自然也都受到过西凉上贡的红薯。 然后,他们无一例外全都仍走了。 所以现在自然很是看不上。 其中一个男生打趣道,“我从没见过六殿下吃过这玩意,作为皇子,更从没在文华殿这个大雅之堂吃过东西。” 洛洛不甘心道,“哪能呢,六殿下平日里吃的东西可多了,从来都不挑食的,你看看六殿下这个小嘴巴,肥肥的,像小猪一样!” 说着,洛洛还伸手捏了捏萧锦炎的小嘴巴。 白白嫩嫩的,还很有弹性。 还没等萧锦炎说完,洛洛抿了抿唇,暗暗给萧锦炎使了个眼色,喃喃道,“小炎炎,你就吃一下嘛。” 眼看他无动于衷,洛洛便止不住地眨巴着眼睛。 这就差没把自己的心思写在脸上了。 萧锦炎顿了顿,无奈之下,只好当着众人的面,咬了一口红薯。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这红薯,还挺好吃的。” “够了,本皇子今日来的匆忙,肚子饿了,还不行吗?” “啊,行行行。”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回去温习功课去?” 众人在萧锦炎的催促下,一哄而散。 萧锦炎还不忘给洛洛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现在行了吧。” “嗯嗯!” 洛洛心满意足地转回头,拿出书埋头温习了起来。 萧锦炎只是默默看着她的侧颜好一会儿,随后,拿起手中的蒸红薯,继续吃了起来。 其他的学生们都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对六皇子吃完了最后一口。 这六皇子平日里虽然学术上不求上进,可却还是很守规矩的,可自从洛洛坐在他身边后,他便一次又一次护着这个乡下来了丫头。 为此,众人不禁暗暗揣测起了二人的关系 萧锦炎低声问道:“洛洛,你爹把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爹爹说,刘权已经认罪了,现在准备去查二皇子。” “认罪啊,看样子他没少吃苦头。” * 大理寺牢房。 刘权被扒光了衣服,捆绑在木柱上,满是上下全都是用刀刃割开的裂口,如同鱼鳞一般,还不断地滴着鲜血。 他奄奄一息地抬起头,盯着面前的沈砚。 木桶里的冷水,已经净透了刘权的血,那火烤后的刑具刚被放进去后,便升起了整整的水雾。 沈砚:“说,那大部分银子的去向究竟在哪里?” 刘权喘着粗气,吊起最后一口气,恳求道,“沈大人,下官真的不知,将那批银子给了交接人后,下官便不再了解去向了。” “那就继续动刑。” 逼他签下认罪书的时候,沈砚便再也不在乎刘权的性命与否了。 只要能得到真相,作为大理寺少卿的他,有的是手段。 刘权满脸不甘道,“别,沈大人,你就单凭几个物件,就想要对我动这么多的私刑,已经越界了吧。” “谁说只有几个物件?” 沈砚朝着门外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本官有的是认证。” 片刻后。 一个熟悉的男人身着便服,走进了大牢。 刘权定睛一看,便认出了他就是当今的户部侍郎。 侍郎给沈砚行了个礼,“回沈大人,尚书大人对于这几年银子的去向,下官一清二楚,自可作为此案的人证。” “好。”沈砚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权气得青筋直冒,骂道,“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平日里,本官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陷害于我?” “陷害?刘大人,我这分明就是大义之举。” 说着,那侍郎看着刘权的眼神,也不再掩饰,那越发膨胀的野心清晰可见,“如今户部尚书贪赃枉法,此乃我大宁之耻辱!作为户部侍郎,我绝不能让户部就此腐朽下去。” 刘权一愣,“你是想上位?” 沈砚:“检举揭发户部尚书,此乃大功一件,依我看这户部侍郎若能升迁,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没想到,你们二人居然能使狼狈为奸之辈!” “刘大人,谁是奸臣,还收不准呢。” 沈砚算了算时间,便打算先行离去。 临走前,沈砚还特地命令了动刑的侍卫道,“继续用刑,直到从他口中问出银子的去向为止!” 话音刚落。 大牢里再一次响起了阵阵的哀嚎声。 此时,刚才的那个户部侍郎也跟了上来问道,“沈大人,那刘权的家产该要如何处理?” “自然是抄家后尽数充公。” 沈砚看穿了那侍郎的心思,又加了一句,“这件事情还劳烦您配合大理寺去,回头将家产清点清楚后,如实呈报给大理寺便可。” 侍郎点头,“下官一定尽心去办,还请沈大人放心。” “嗯。” 沈砚看着侍郎远去的身影,沉思了一会儿后,便叫来了一旁的贴身侍卫。 “好好跟着他,等抄完刘权家产后,便将他也一并处理了。” “大人,那刘权的那些下人们抓起来后,又该怎么办?” “凡是涉嫌叛国之类的重大罪名者及其从者,皆打入大牢,择日问斩。” 第五十二章 当上孩子王 晌午,文华殿外。 大槐树下,一大群的孩子团团围起来。 众人好奇地盯着中间的那一团杂草。 只见,洛洛见几块红薯放进了草堆里,随后拿了个红引点燃了干草。 “呼——” 洛洛吧身子趴在地上,对着杂草一遍遍地吹气。 那草里面的火越来越大,直到彻底包裹住了红薯。 萧锦炎蹲在一旁道,“这样便能烤熟了吗?” “是的呀!” 洛洛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 可吹了好一阵,她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甚至还有些头晕眼花。 萧锦炎见状,赶忙呼吁起了周围的其他孩子们。 “想吃烤红薯的,就帮忙吹气!”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迎上来,卯足了劲往里吹。 一阵又一阵风吹进去,不断维持里里面的火势。 不知过了多久,众孩童们也都纷纷吹得没了力气,瘫倒在地上。 “什么味道?” “好香啊,是红薯烤熟了吗?” “我怎么看着感觉像是烤焦了,怎么黑漆漆的,真难看。” ...... 孩子们围坐在一旁,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洛洛当着众人的面,拨开了杂草,用布匹包裹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烤熟的红薯给取了出来。 起初,众人眼里还是充满了嫌弃之意。 直到洛洛忍着烫手的温度,缓缓拨开了红薯皮,里面黄灿灿的肉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馋得众人直流口水。 在美食面前,先前的嫌弃瞬间一扫而空。 萧锦炎开始组织了起来,“都排好队,洛洛今日就带了三个红薯,大家一人掰一块吃。” 孩子们听后,都乖巧地排起了长队。 每个人的眼里都直勾勾地盯着烤红薯,纷纷伸出手去接过红薯。 也顾不上烫手,刚拿到后,便塞进了嘴里。 那独特的味道袭入味蕾后,孩子们脸上都止不住地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洛洛也是化身食堂里的打饭阿姨,认真地给他们分配着红薯,生怕给谁少分了一两,给谁多分了一块。 为了吃上这一口热乎的,孩子们也都听话的不得了。 前脚还看不起洛洛,后脚都快把她捧成了孩子王。 “洛洛,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上课了。” “哦哦!” 众人吃完手中的红薯后,便纷纷跟着洛洛回到了学堂。 恰逢此时,五皇子带着一些宫女,也走了进来。 “参见五殿下。” 只见,萧锦宁挥了挥手,周围的宫女们便给孩子们一人端来了一个食盒,里面放着的便是从御膳房里取出的糕点。 可学堂里所有的孩子都有份,唯独洛洛面前是空空的。 萧锦宁故意瞥了一眼洛洛,得意道,“大家伙日日苦读辛苦了,本皇子自掏腰包,今日情御膳房做了些糕点,还望大家不要客气。” 可刚吃完红薯的众人,哪里有肚子再吃这糕点? 那些孩子们只好听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眼巴巴地盯着面前的糕点,眼中没有一点贪吃的欲望。 萧锦宁一疑,“怎么不吃了?是不合口味吗?” 他随手取了一块尝了尝,倒还是宫中常有的味道,色香味皆是一等一的好。 可这些皇族天天吃这个,早就腻了。 他们的心思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洛洛的烤红薯,对面前的糕点,一点胃口都没有。 萧锦炎打了个圆场,“五哥,方才我们一同吃了些东西,如今有些饱腹,并非是五哥准备的糕点不好吃。” 随后,其他的孩子们便纷纷点起了头。 听完后,萧锦宁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便扔了吧。” 皇族的餐食都是出了名的奢侈,重大皇宴时,光是一顿所剩下来的肉菜都足够寻常百姓家三年的口粮。 因而,萧锦宁的这番举动,众人并没有感到什么惊奇。 只是一旁的洛洛,看不下去了,“五殿下,浪费粮食是不对的!” “你个贱民,没资格教我做事。” 萧锦宁冷冷瞥了一眼洛洛,向萧锦炎提醒道,“六弟,你要是再跟这个贱民接触,小心沾惹了她身上的穷酸气。”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萧锦宁离去后,萧锦炎这才招呼着众人,“还愣着干嘛,你们还真想把这些糕点扔掉啊,还不快都拿过来!” 那些孩子们面面相觑了一阵,纷纷都自觉地将食盒拿了过来。 很快,洛洛面前的食盒被堆成了小山坡。 萧锦炎:“洛洛,这些东西怎么处理,我们都听你的。” “那就给有需要的人吧!” 说着,洛洛就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将那些装在华丽食盒里面的糕点全部取了出来,放进了这朴实无华的小袋子里。 看着鼓囊的小布袋,洛洛心底确实五味杂陈。 * 散学后。 洛洛的马车行至京城北部的一处地界。 “小姐,您说的地方已经到了。” “好。” 洛洛抱着怀里塞满了糕点的布袋,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回首便向车夫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走远的,过一会儿就回来。” 车夫:“是。” 马车行至之处,是京城最破旧的地方。 这里不少人家的屋檐都滴落着水,墙上满是脱落的砖瓦,地上还散落了些瓶瓶罐罐的碎片。 洛洛抱着布袋好奇道,“哥哥姐姐们,真的是这里吗?” 弹幕里的人坚定道。 【没错的,我记得原剧情里用寥寥几笔提过这里,全都是被欺压的百姓。】 【他们的男丁全都去当了士兵,在边疆守卫着大宁的安定,可是京城的贪官污吏却一直克扣着将士们寄回来的军饷,导致这里的人天天都食不果腹。】 【朝廷里的贪官们,为了堵住他们的嘴,便将这些百姓封锁在了这一处。】 洛洛看着弹幕里的解释,终于直到,为什么大皇子刚刚回京时情绪那么差了。 作为军士的大皇子,最看不得将士的家人被欺负虐待。 可如今,京城的权势大多都在四皇子手中。 哪怕是大皇子,也没法保全这里的人。 想到这儿,洛洛便朝着那些破旧的屋檐下,喊了几声。 只见,不少衣衫褴褛的百姓们全都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那脸上早就饿得面黄肌瘦了。 看到那些突然冒出来的百姓,马夫眼眸一沉,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可洛洛回眸,冲着马夫摇了摇头。 随后,她当着那些百姓的面,解开了手中的布袋,将一个个糕点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洛洛又指了指自己的那一辆马车,冲着他们笑道,“快吃吧,不够的话,洛洛在马车里为你们准备了不少呢!” 那些百姓面面相觑,一句不吭地排起了长队。 车夫见状,缓缓收回了佩剑,帮着洛洛将马车里的糕点给搬了下去。 第五十三章 兴,百姓苦 不等洛洛吆喝两声,摊子前便开始大排长龙了起来。 那些人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之人,他们都饥渴难耐地盯着那洛洛拜访着的那些糕点,生怕轮到自己就没有了。 “谢谢小姐,我都饿了一天了。” “您可真是女菩萨啊,咱们全家都靠这一口了。” “我家娃娃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洛洛也是从穷苦人家出来的。 自然很是理解他们的难处。 “那边的那个,谁让你在这里摆摊的?” 洛洛正忙得不亦乐乎,却被两个赶来的衙役给叫住了。 周围的百姓也都被衙役一哄而散。 很快,这儿只剩下了她们主仆二人,还有一车没卖完的包子。 衙役拿着水火棍走了过来,踢了踢那串车。 洛洛吓得急忙扶住自己的食盒,这才没让上面的糕点散落一地。 “老子盯着你们好一会儿了,居然还敢私下来这里摆摊子,你们都是哪儿来的人?” 车夫眉头微蹙,刚想要上前理论,却被洛洛给叫住了。 弹幕里的人也劝了起来。 【洛宝,不要跟他们硬碰硬啊!咱们就给些银子算了,大不了回头再跟神啊沈砚告状,让爹爹好好收拾他们。】 【就是,这两个小贪吏,打发打发就好,可不能真下手不知个轻重,伤了我们家的洛宝啊!】 洛洛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就从腰间拿出了一个荷包递了过去,“两位官爷,这是我地一点心意,还望官爷通融通融。” 衙役接过洛洛手中的小荷包,扫了一眼,又扔了回去,一脸嫌弃地看着两人。 “就这才十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这儿可是京城,你们两个还想用这乡下的规矩来让我们通融?” 洛洛将地上的小荷包拾起来,看着被泥土弄脏的刺绣,自己心里很是不舒服。 这十两银子可是一家寻常农户,一年不吃不喝,每日劳作才能赚得到。 如今在这衙役手中,竟然被说得这般不值钱。 可洛洛依旧不想跟他们计较,“官爷说得是,明日我一定带足够的钱来。” 衙役冷笑一声,“明日?” 只见,他一脚踢了上去。 “啪——” 那个食盒被他们一脚踢得翻倒下来,糕点也全都散落下来,不少都被按压得裂开来,还沾了泥泞。 洛洛看着一地的糕点,别提有多心痛了。 那可是为那些百姓准备的口粮啊。 那衙役不以为意道,“私自摆摊,还不懂规矩,今儿你是走不掉了,跟我们回一趟衙门吧。” 洛洛一愣。 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们好大的胆子!” 一旁的车夫终于看不下去了,拔出腰间的佩刀,指向了那两个衙役,“我家小姐已经给了你们好脸色了,你们两个混账还不知道接住?” 衙役轻蔑地笑了笑,“怎么着,都来这种穷地方了,我还能怕你们是什么京城的大户人家?” 车夫眼眸一沉,纵身一跃便将一个衙役踢倒在地,疼得他嗷嗷叫,整个身子都连滚带爬了好几尺远。 转眼间,那车夫手中的剑刃,便抵在了另一个衙役的脖颈。 这车夫本就不是普通之人,乃是沈砚特意安插在洛洛身边的贴身侍卫。 单单论起武艺,便已经是大宁一等一的高手。 那两个衙役自以为对面不敢杀自己,猖狂地对着车夫吐了一口唾沫道,“干什么啊你,难不成还想袭击官差?有本事你就动手啊,看你这怂样。” 车夫深吸一口气,“小姐,麻烦转过脸去。” “哦哦。” 洛洛听话地转了回去。 随后,便听到了一道惨叫声,还有另一个衙役连滚带爬逃跑的声音。 “好了,小姐。” 待洛洛回首时,便看到车夫贴心地处理好的尸体。 而另一个衙役已经吓得一路跑到了远处。 见到衙役离开后,原来的那些百姓纷纷都回来排队。 车夫看得不明所以,“这些糕点都破成这样了,你们怎么还去买?” 其中一个白发婆婆抱着怀里的孩童,叹了口气, “这位好汉,我儿去了西域充军,死后就再没回来了。我们祖孙二人都是吃的上顿,求着下顿,哪里还管食物破不破呢?” 车夫一疑,“官府没有给你们军饷吗?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上头的贵人说是如此,但这京都官员的嘴就是个无底洞,发多少钱都填不满的。”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砸碎了所谓的大宁盛世的幻梦。 没想到,就天子脚下的京城,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真是一帮畜生! 连有军功的百姓都过得这般不安生,更别提其他寻常百姓了。 洛洛把那些糕点都重新放下了车上,看着那些稀烂的屑,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可惜了粮食,明明能让大家都吃上一顿好的。”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一阵。 只见,那些百姓很快又排好了长队,一人拿了两个糕点,有些人甚至还想要从自己本就不富裕的口袋里,掏出一些铜板递给洛洛。 “女菩萨,咱们能吃您这么好的东西,已经是心中有歉了,这已经是我家最后的积蓄了,你就收着吧。” 话音刚落,身后的其他人纷纷附和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最后的银子。 “是啊,女菩萨,咱们再苦再穷那也不能没了脊梁骨啊。” “这钱您就收了吧,算是大家伙给您的功德了。” “这钱啊,与其被那些狗官夺过去,那还不如送与您呢。” …… 弹幕里的人看得都快感动哭了,个个都心疼得不得了。 当他看着自己那衣衫褴褛的子民,井然有序地排着队给洛洛送钱,还心满意足地吃着被踩烂的糕点。 真正的“民心”才得以具像化。 洛洛见状,赶忙要退回那些铜板。 可那些百姓们也都纷纷跪拜下来,求着洛洛手下来。 “女菩萨,你若是不收下来,咱们就不吃了。” 一时间,洛洛也犯了难,这才妥协道,“不吃饱可不行啊,我收,我收还不行嘛!” 说着,洛洛便将那些伤痕累累的旧铜板收了下来。 可没过多久,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匆忙赶来的脚步声。 “是何人如此大胆,私自摆摊,还打杀了官差!” 洛洛沿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只见,原来逃走的那个衙役,带来了一批巡查的禁军,正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看着架势,似乎就是专程来找麻烦的。 这一次,那些百姓没有一个逃走,驻足在原地盯着他们。 就连一旁的车夫,也准备拔出自己的佩剑。 而那些领着禁军前来的那个人,正是当今的四皇子! 第五十四章 四皇子依旧很坏 洛洛微微眯起双眸,躲到了车夫的身后,紧张地憋着气。 “拜见四殿下。” 在场的众人都跪拜了下来。 四皇子扫视了一圈,直到将目光落在了洛洛的身上。 一旁的衙役告起了状,“四殿下,就这个小姑娘,完全不把官差放在眼里,还让她的手下杀人灭口!” “此事当真?” 一时语塞的洛洛,暗暗捏起小手,喃喃道,“明明是他们太欺负人了。” 有了靠山的衙役,瞬间不服了起来,指着洛洛的鼻子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在四殿下面前,你还敢顶嘴?” 弹幕的人一时也没了底。 【四皇子不会趁人之危,对洛宝下手吧。】 【不好说啊,我们改变了剧情走向,现在沈砚不再是四皇子的党羽了,四皇子没理由再护着洛宝了啊。】 【还是那么多禁军来,他还真能干得出杀人灭口的勾当。】 【洛宝快跑啊,保命要紧!】 洛洛本就害怕四皇子,再加上弹幕里的人一阵添油加醋的话,转过头就打算撒丫子就跑。 可那些禁军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根本没有给洛洛留下一点逃窜的机会。 她生无可恋地回眸,看向了面前的四皇子。 挡在自己面前车夫的眼神里,也满是视死如归的决心。 就在众人把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四皇子居然缓缓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衙役,云淡风轻道,“听到没,人家说是你们欺负百姓在先的。” 衙役一惊,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洛洛。 “不是,四殿下,您怎么能听这个小屁孩说的话啊,咱们才是官家的人啊。” 四皇子蹙眉,“那按照你的意思说,你质疑本皇子的判断?” 那衙役吓得,连忙住嘴,低下头去,一点都不敢看四皇子一眼。 只见,四皇子朝着洛洛缓缓走去。 那车夫将佩剑拔出了一半,提醒道,“四殿下,还请您自重。” 四殿下微微点头,随后蹲下了身子,那双深邃的眼眸与洛洛相互平视,意味深长地问道,“我问你,是不是他们先犯错的?” 一脸疑惑的洛洛又扫了一眼身后的百姓。 看着他们个个可怜的眼神,洛洛便暗暗下定决心要守护他们。 于是,她挺直了腰杆子,信誓旦旦地冲着四皇子点头道,“四殿下,是他们欺压百姓的!他们都是坏人。” “好。” 四皇子得到了满意地答复之后,还不忘鼓掌。 这下子,原来的那个衙役也被整的一头雾水了起来。 明明是自己摇的人,怎么现在又帮洛洛说起话来了? 还没等他开口说完,萧锦丞猛地回首瞪了一眼。 吓得他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好你个狗官,在京城里还敢鱼肉百姓,真是胆大包天,本皇子今日定然不会饶你!” 说罢,萧锦丞便挥了挥手。 周围的禁军赶忙上前,将那个衙役给扣了下来,押送到了官府。 洛洛在一旁,都看懵了。 四皇子这是,在为百姓发声? 不对啊,弹幕里的哥哥姐姐们不是说,他是大坏蛋嘛? 萧锦丞处理完了那个衙役后,又和蔼可亲地问了问洛洛,“听说,沈少卿是在办案?” “嗯嗯,爹爹在查贪官!” 洛洛也开始学聪明了起来,既不提刘权的事情,也不提二皇子的嫌疑。 “不错,你爹都是为了大宁着想,希望他能继续刨根问底,哪怕最后的真凶与皇室有关,也要查下去,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 【???】 【什么鬼,四皇子是被夺舍了吗,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有诈,这不是我们认识的四皇子。】 【洛宝,咱还是先跑了吧。】 洛洛也点了点头,此地不宜久留。 还是赶快逃命要紧。 于是,洛洛又接了几句后,便坐上马车,急匆匆地就要离开。 萧锦丞也不阻止,反倒还亲自送洛洛上车。 这一番无事献殷勤的做派,更是让洛洛摸不到头脑。 百姓们也都开始赞颂起了四皇子。 上了马车后,洛洛把身子从车窗了探了出来,朝着那些百姓们伸手道,“洛洛还回来看你们的呀,大家一定要吃饱饭,好好活着哦!” “多谢女菩萨,咱们一定都等您回来。” “能遇上您是咱们的福气啊。” “太好了,这日子终于能有个盼头了。” ....... 那些百姓们听后,个个感激涕淋,口中满是对洛洛和四皇子的称赞,随后,他们驻足原地,集体目送着洛洛离去。 可洛洛也不傻,她坐在马车里抓耳挠腮,一通乱想。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行至一半时,洛洛让车夫停了下来,原路返回,而自己朝着原来的地方,探出脑袋看去。 只见,那些禁军在萧锦丞的指挥下,屠杀着这里所有的百姓。 一时间,那些百姓被砍得尸横遍野,血肉飞溅。 而萧锦丞却想无事人一样,下令道,“今日之事,就上报说,此处的刁民为了抢夺官银,便杀了衙役,本皇子听闻后带着禁军前来镇压。” “诺。” 这一借刀杀人,被萧锦丞运用得得心应手。 不远处的洛洛,看得心头一阵发凉。 可,这又是为什么? 萧锦丞挥了挥腰间的折扇,欣赏着看那满地的尸体。 这些没了军饷的家属,留着只是个祸患。 若是查到自己头上了,那个个都是铁打的人证,到时候,反倒成了自己的麻烦,所以,这已经不是萧锦丞第一次对他们动了杀心。 至于那一场案子,萧锦丞还需要沈砚动手,去扳倒二皇子的势力。 所以,自己自然还不会对洛洛下手。 只要沈砚将赈济粮的案子查得越深入,二皇子便越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自己也能少一个竞争对手。 想到这儿,萧锦丞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淡淡笑了一声,对着那些禁军挥了挥手,道,“留下几个人处理一下尸体,其他的人,就随本皇子回宫。” 第五十五章 回村子 沈府。 沈砚经过后院时,碰见了垂头丧气的洛洛。 只见,她趴在石桌上,面色忧郁,浑身都如一滩水一样无力。 守在洛洛身边的车夫上前,告诉了沈砚前因后果。 听完后的沈砚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意外。 自己和四皇子共事这么多年,他什么德行,沈砚自然是知道的。 他来到洛洛身边时,喊了她一声。 随后,洛洛便盯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抬起头,那鼻子都止不住地流鼻涕,软糯糯的嗓音里还夹杂着抽泣感。 “爹爹,都是洛洛害了他们,是洛洛没护住他们。” 说着,洛洛上前一把抱住了沈砚的大腿,那小脸蛋在衣服上蹭来蹭去,嘴里一直自责地念叨着。 沈砚:“跟你没关系,四皇子杀了他们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他们好可怜,明明他们的孩子们都在和敌国打仗,自己在京城却吃不饱肚子,还要天天被欺负。” 想到那些百姓们衣衫褴褛的可怜模样,洛洛的心都要碎了。 “嗯。” 沈砚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一声。 在他看来,这种脏事在京城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可惜现在四皇子依旧势大,就算凭借大理寺的势力,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看着洛洛哭哭啼啼的模样,沈砚只好先安慰道,“他们这种人会有报应的,当务之急,我要先想办法处理二皇子,等到赈济粮案结案后,我自然会将矛头对准四皇子的。” “嗯嗯!” 洛洛义愤填膺地握紧双拳,坚定道,“那些干坏事的皇子,一个都不能放过!” “对了,洛洛,你还记得你生活的村庄在哪里吗?” “啊?” “目前指控二皇子,还需要一些人证,你之前也说过你们村子也迟迟见不到赈济粮,若是能让乡亲们出面来京城,那边再好不过了。” 洛洛若有所思道,“爹爹说得对,到时候爹爹可要记得多带一些吃的哦,村长他们可是天天都在饿肚子呢!” “好,到时候,我将红薯种子一并带上,先进行栽种试点,为了日后普及整个大宁百姓而做好准备。” “嗯嗯!” * 次日清早。 沈砚便已经安排好了车马,里面装了满满一车的粮食还有种子。 文华殿那边,沈砚也依靠大理寺之便,为洛洛请了假。 于是,两人一同坐上了马车。 洛洛坐在前面指路,沈砚便坐在后面翻阅相关的案宗,其余的贴身侍卫便护在马车周围。 出示了大理寺印章之后,一行人很快就出了京城。 马车也足足行驶了三天三夜,才依稀看到了不远处的村庄。 这一路上,沈砚心中不禁暗自惊奇。 这么长的路途,不光要一直跋山涉水,还要躲避飞禽猛兽。 真不知道洛洛这个四岁的小屁孩,到底是这么一步步从村子里逃到京城去的。 杏花村。 门口守着几个已经饿得瘦骨嶙峋的男人,见着马车后,便吓得回头就跑。 沈砚将马车停在了门口,命人稍作等待。 片刻后,村长便带着村里的一行村民赶了过来,脸上陪笑道,“这位官爷,不知您是从何处来的,今日来访我们村子,有何贵干啊?” 沈砚扫视了一眼。 只见,那些村民几乎都饿成了皮包骨,面黄肌瘦,跟洛洛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这些百姓看自己的眼神,都满是恐惧。 “京城大理寺,前来办案。”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吓得跪了下来。 都说京城的官是天底下最大的,而大理寺又是最凶残的办案组织,这平民老百姓见了,怎么会不害怕? 突然,马车里的洛洛探出了脑袋,朝着这熟悉的村子望去。 “快看啊,那个小娃子是洛洛!” 人群里传来了一道声音。 随后,众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果真是洛洛啊。” “她怎么又回来了,还穿着这么好的衣服。” “就是就是,还养胖了这么多,难不成真让她去攀上权贵了?” ...... 不明所以的村民都议论了起来。 洛洛再次看到那些村民,心底还是有些害怕的。 虽然她直到乡亲们当时是饿到不可奈何,可自己毕竟还是眼睁睁看着爹爹和娘亲被他们抬入了大锅了。 那一夜的景象,洛洛至今都历历在目。 想到这儿,洛洛猛地把头缩了回去。 沈砚见状,也解释了起来,“村长,洛洛是我女儿,今日便是她带我过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没。” 村长哪里敢多说一句,把头埋得低低的,解释道,“这洛洛啊,本就是当年刘家夫妇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今日既然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自然是可喜可贺,又怎么会有问题呢?” 沈砚刚向开口解释,洛洛是自己的养女。 可一想到,若是让洛洛没了靠山,这几日在村子里,便难以震慑住这些村民。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既然能人吃人,那么自然不会放过洛洛。 若是有自己撑腰,至少,他们不敢乱来。 于是,沈砚轻咳了两声道,“你们知道便好。” 马车里的洛洛听得一清二楚。 “爹爹刚才说,他是洛洛的亲生父亲耶!” 洛洛激动地差点跳出来,可忌惮外面的村长,这才咬住自己的手指头,难以掩盖自己的笑容,蜷缩在马车里。 “嘿嘿嘿,洛洛就知道,那一天洛洛没有上错车!他就是洛洛的亲爹爹!” 想起那天的场面,洛洛便呲牙笑了笑。 弹幕里的人也是宠的不得了。 都没有再捅破这一层谎言。 马车外。 沈砚挥了挥手,只见另一个装满了粮食的马车被侍卫领了过来。 村民们看到后,都激动地直咽口水。 沈砚:“为了调查大理寺的案子,我和洛洛要在这里住几日,还望乡亲们多加照顾,好生配合查案。” 得了好处的村民们立刻就听话了很多,个个都跪拜了下来。 那村长看了更是感激涕淋,“多谢大人,太好了,这下子大家伙终于不用饿肚子了,大人您放行,今日起我们村子便交给大人了。” 沈砚挑了挑眉,“别谢我,你们该多谢谢洛洛。” “是啊,洛洛简直就是我们的福星啊。” “洛洛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就说她打小就有出息。” ...... 马车里的洛洛心情有些复杂,暗暗皱了皱眉。 虽然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听起来很漂亮,可自己的直觉告诉自己—— 他们似乎都在撒谎。 第五十六章 大黄狗又咬人了 杏花村。 村长带着沈砚和洛洛,安置在了村里最好的屋子。 这里虽然依旧破旧不堪,但好在该有的生活用具却一应俱全,勉强度日倒也是不成问题的。 这一路上,洛洛早就已经身心俱疲,躺在茅草床上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沈砚便拿起手中的案宗,点了一根烛火,守在一旁。 这些案宗都详细记录着二皇子这几年的所有行踪,若是要指控当今的皇子,这种铁打的物证必须越多越好。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深夜。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沈砚放下了案宗,打开门后,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村长。 只见,村长面带笑意,手持灯火,低下身子道,“沈大人,您叫小人前来的?” 沈砚点头。 随后,村长便被领了进来。 为了防止吵醒洛洛,沈砚示意村长也压低声音,问道,“你可知当年拐着洛洛的那个人牙子,是何特征?” 村长皱眉回忆了一会儿,“口中的言语倒不像是本地的,似乎还带了些京腔音调,穿得也是些粗布麻衣,与寻常的人牙子倒没什么差别。” 沈砚一面听着村长的讲述,一面看向熟睡中的洛洛。 若是真如村长所言,那洛洛的亲生父亲应该也是京城的人。 “洛洛以前可知道此事?” 村长:“那倒是不知道的,我们村子的人从没当着洛洛的面说过,她是抱养来的,她的爹娘也早就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平日里对洛洛的好,乡亲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倒是奇了怪了。” 沈砚眉头微蹙。 既然洛洛毫不知情,那她又怎么会知道要跋山涉水地直奔京城,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呢? 一时间,洛洛身上倒也多了不少的疑点。 “沈大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 沈砚回过神来,这才将思绪转回到了正事上,“我给你们的那些种子是从西凉传过来的,一直吃着余粮也不是办法,你们赶快派人下田播种,我已经将红薯的做法交给了你们村里的人,日后先吃红薯,把日子给挺过去。” 话音刚落,村长猛地便跪拜下来。 “沈大人,您对咱们杏花村简直有着再造之恩啊,小人代表全村人,在这里为您磕头谢恩了。” 沈砚:“这粮食自然不会给你们白吃的。” “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乡亲们为您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我要你们派一些胆大之人,随我进京作证。” 村长一疑,“作证?这有何难?” 沈砚提醒道,“赈济粮贪污一案,事关皇族,若是指控败了,那可是诛九族的灾祸。” 村长一时犯了难。 他自然也是直到,所谓皇族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对待他们这类草民的性命,简直如同草芥一般,毫不在意。 沈砚眼看村长举棋不定,便继续道,“若是赈济粮的贪污案不查,那么天下数以万计的村子都会饿死,你们杏花村横竖迟早也会被饿死。” 村长抬头,对上了沈砚的眼神,退步道,“此事,我做不了主,若是乡亲们有此心,那么不等大人开口请求,咱们全村的人去一趟京城又何妨?” “好。” 得到了满意答复的沈砚,心里终于有了底。 * 次日。 乡亲们按照沈砚的吩咐,纷纷将红薯的种子给种了下去。 一时间,杏花村的田地里,再次呈现出了农忙的景象,似乎一切都有了复苏的迹象。 洛洛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从屋子里走出来。 刚踏出门几步,便被周围的百姓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洛洛睡醒了啊,来尝尝婶婶刚熬的汤,你小时候可爱喝了。” “好久不见了,洛洛变得越来越好看了,让婶婶抱抱。” ...... 刚睡醒的洛洛有点蒙,有些受宠若惊,抬起脑袋应付地糊弄了两句,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随后,她来到了杏花村的河流旁。 这里的水还是那么的清澈,只不过里面的鱼和水草早就被吃光了,只剩下水底下清晰可见的石块了。 洛洛用小手捧起了一手清水,扑腾到脸上,揉了揉。 以前,她在杏花村就是这么洗漱了,没有京城那般的条件后,洛洛也丝毫不会娇生惯养。 这杏花村的习性,一直都留在潜意识里。 洛洛久违地爬上了小土坡,看着田地里忙活着的村民,一粒粒红薯种被播种下去后,她就感觉如释重负地瘫坐了下来。 沈砚也亲自到田地里,帮起了那些农活。 “乡亲们都吃饱肚子了,应该就不会再吃洛洛了吧。” 洛洛坐在土坡上,那双小腿来回晃悠着,清凉的秋风扑打在她纤细白嫩的小脸蛋上,舒服得她微微眯起双眼,很是享受。 就在洛洛怡然自得之时,一声狗叫惊得她又起了鸡皮疙瘩。 村头的那只大黄狗,从小就和洛洛不对付。 这一人一狗天天撞见都要打架,大黄狗小的时候,洛洛到还能打得过。 可现在这大黄狗的身子比洛洛大了整整两圈,再加上现在的洛洛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让大黄狗的眼神更凶了。 “妈耶,我都几个月没回村嘞,你咋还抓着我就咬啊!” “汪汪汪——” 算了,自己现在是京城的文化人,跟这只大黄狗讲不通道理。 看着它呲牙咧嘴地朝自己扑来,洛洛不管三七二十一,撒丫子就要逃命。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苦日子。 可在京城呆了一段时日的洛洛,体能已经大不如前,被那大黄狗追了三条山路,终于还是累得瘫软下来了。 就当大黄狗要咬上来时,突然像是看到了些什么,害怕地蜷缩了回去,转头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洛洛愣了愣,僵直的回过头去。 只见,三四个黝黑的男人,手中拿着棍棒,正站在自己身后。 洛洛不认识他们的脸,应该不是杏花村的人。 那几个男人看到被养的白白胖胖的洛洛,眼睛都直了。 其中一个男人提醒道,“大哥,这一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要是绑架了,说不定还能换来不少的粮食!” 领头的那个刀疤脸男人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阵坏笑着朝洛洛步步紧逼。 只见,他们眼疾手快,一把手便抓住了洛洛的小脚。 洛洛吓得炸起了毛,眼角直流着热泪,朝着杏花村的方向,长大了嘴巴,大求救道,“俺滴娘嘞,有坏球还抢娃娃啦——” 第五十七章 画饼 洛洛被捆绑在了木板上,嘴里塞着一块布团,整个身子动弹不得。 刀疤脸扯下了洛洛嘴里的布团,问道,“说说吧,你到底是那户人家的大小姐?” 洛洛鼓起自己的小嘴巴,一脸不服气地盯着刀疤脸道,“我告诉你,我爹可是京城的大官!” “京城的大官?” 原以为他们会吓得五体投地,可随后,他们竟然都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那刀疤脸指着洛洛的鼻子道,“小娃子扯谎也要动动脑子,京城距离这里几百里远,若是京城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我看啊,这娃子是傻了,就算这个年纪卖给人牙子,那也值不了几个钱了。” 她生气地撅起了小嘴,皱了皱眉。 等到爹爹带人杀进来时,希望他们还笑得出来。 “大哥,这个小丫头身上的衣服和挂饰看起来,似乎也是个上等货,要不咱们下把这些给扒下来,去换一些钱吧。” 洛洛:??? 大疤脸听后点了点头,随后,几人便伸着手,朝洛洛走过来。 洛洛吓得寒毛直立,颤颤巍巍道,“你们把我衣服扒了,那我穿什么啊,你们不要过来啊!!!” 沈妙妙曾经教导过洛洛,女子的清白大过一切。 要是自己现在被扒得一干二净,是不是就代表失了清白,等到自己及笄后,那都嫁不出去了啊? 完了完了,洛洛平日里还想着以后能不能嫁给一个小帅哥呢。 这下子,估计连邻村的瘸子都不一定看得上自己了。 一想到这儿,洛洛便撅着身子,浑身上下使着劲,拼命地挣扎了起来。 “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的安危吧,还想着衣服穿?” “就是就是,要是实在找不到你家里人,马上就把你扔进油锅里吃了,也好给咱们填饱一顿肚子。” 眼看着那几只脏手慢慢靠近,洛洛索性猛猛咬了一口。 那刀疤脸疼得喊了一声,这才缩回了手。 “嗷嗷嗷~” 洛洛下意识地撅起了身子,朝着刀疤脸奶凶奶凶地哈气,呲着个牙。 他有点怀疑,吃了这个孩子后,会不会影响自己的智商。 反正她看起来,真的也挺傻的。 【洛宝,你先给他们画一个饼,这样他们就不会动你了。】 洛洛一疑,“饼?他们看着不像很饿的样子啊。” 【诶呀,就是,跟他们说你能卖很多很多钱。】 【是啊是啊,洛宝,你要把自己的逼格给抬起来才行,化被动为主动。】 洛洛好像看懂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刀疤脸挑了挑眉,“就你?一万两?” “对!” 洛洛晃了晃自己腰间的挂牌,“这个就是,我爹给我的令牌。” 刀疤脸顺着洛洛的视线,将令牌摘了下来。 “就这玩意?” “大哥,这材质咱也没见过,但看着也挺值钱的。” “上面还写着一个‘沈’字,多气派啊,难道还真是京城家的小姐?” 眼看他们有些将信将疑了。 洛洛便乘胜追击,继续忽悠道,“跟你们说也也不懂,咱们京城人,平日早饭里的汤,泡的都是千年人参,就是那个很贵很贵的,几百两一棵的。” “还有啊,我们家的马车上面,都刻着金子,卟啉卟啉地发着光呢!” “中秋时,我们家还被请进了皇宫,那给皇族吃的饭菜,前前后后上了一百零八道菜,其中的好多菜,我们看一眼就要扔掉了。” ...... 洛洛将自己在京城的所见所闻,一一讲了出来。 这些确实并非谎言,洛洛平日里接触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见识到的场面阵仗自己也是很有排面的。 那几个男人听得入了迷,越听越感觉这洛洛口中的京城,简直就是他们刻板印象里的那般奢华。 “所以哇,你们要想钱,就要好吃好喝伺候我,要是对我不好,那你们不光拿不到钱,还要遭老罪了!” 刀疤脸愣了愣。 “这娃子居然知道这么多京城的事情,莫非所说是真的?” 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观念,便将洛洛松了绑后,便把她抱了下来。 解脱四肢的洛洛,终于舒了口气,有提议道,“我要撒尿!” 刀疤脸不耐烦道,“你自己去解决。” “不行,你们不许看我!” “你!” 洛洛挺直了腰杆,装腔作势道,“我可是京城的大小姐!哪里能是你们看得了的?” 那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了一阵,随后,指向了一旁的大树旁,各自背过身子。 “完事了就赶快回来。” 洛洛应了一声后,就走了过去。 突然,他们听到了一声扑腾的声音。 刚转过头时,便发现洛洛已经爬到了树上。 她扒拉这树干,朝着杏花村的方向,卯足了劲,哭闹着大喊道,“救命啊,爹爹快来救我啊——” * 杏花村。 刚从田地里回来的沈砚,在屋子里没见到洛洛的身影。 随后,他边找邻里邻居问了问。 他们都说看到洛洛起床后,便去河边洗脸了。 洛洛是在杏花村从小长大的,在这里就跟本地人一样,迷路自然是不可能的。 沈砚在村子的道路上,来回走了好几圈,依旧找不到洛洛的踪影。 此时,经过的村长走上前问道,“沈大人,您在找什么?” “洛洛。” “洛洛找不到了?” “嗯。” 村长一愣,转头便敲起了锣,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出事了,大家伙都快过来!” 在村子,只有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村长才会敲锣。 不是天灾来袭,就是悍匪入侵。 可这一次,却是第一次因为小孩子走丢了,才敲起了锣。 很快,村子里的几百户人都走了出来。 村长:“你们可有人看到洛洛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说最后只在河边看到了洛洛在洗脸。 至于她究竟在何处,众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突然,不远处的牧童赶着水牛,跑了过来。 “不好啦,村长,隔壁村子的树上挂着个女娃娃扯着嗓子哭呢,我刚才放牛时,看着那像是洛洛啊!” 一旁的沈砚听后,眉头紧锁。 村长也义愤填膺地动员了起来,“什么?咱们村里的人也敢动!乡亲们,都给我抄家伙,咱们去把洛洛救回来!” 刚刚温饱得到满足的村民们,听到洛洛被绑架的消息,个个都憋不住这口气,高举着农具便高声回应了起来。 农村里的人,往往就是这么简单。 最大的要求就是吃饱肚子,要是衣食父母被别人欺负了,整个村子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拼命。 而此时的洛洛,便成了那个拯救整个杏花村的人。 很快。 杏花村里上上下下几百户人倾巢而出,个个手上都拿着棍棒,浩浩荡荡地朝着隔壁村赶了过去。 第五十八章 你变得心软了不少 杏花村的人浩浩荡荡地走过了好几处的山路。 带头的便是村长,一来,他本就看不过外人欺负自家村子里的人,二来,自己也好在沈砚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沈砚带着侍卫,也跟了过去。 一行人来到村门口,便看到几个守门的男人。 对面几个人也被这么大的阵仗给吓着了,好在他们也认识杏花村的村长,便上前交涉了起来。 “村长,您带这么多人来咱们村干嘛?” “还能干嘛?” 村长丝毫不给他们好脸色,指着他们鼻子威胁道,“连咱们村子的人都敢抓,今儿不把人还给我们,我们跟你们村没完!” 话音刚落,整个杏花村的人也被怂恿了起来,朝着村口的守门男人骂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咱们村子里什么时候抓过你们的人?” “不承认是吧,大家伙,跟我冲进去!” 在村长的一声令下,身后的几百户人一股脑地涌了进去。 那几个看门的人,也想过阻止对方。 可奈何,杏花村的人都是吃饱了饭过来的,那力气大得不得了。 单单两三下,便把那几个男人撂倒在地。 这个村子里的村长也闻声赶来,以为是杏花村的来闹事,便也纷纷都抄起了家伙。 “干什么干什么,老王,你们杏花村的人要来抢粮食吃吗?现在那个村子不困难啊,咱们也没东西吃。” 王村长:“我们是来要人的。” “要人?这年头,吃的都找不到,谁会去抓你们的人啊。” 突然,杏花村里有个人感觉有些饿,想着过会儿大家要使力气,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馍,啃了起来。 这一幕,被这个村里的村子给看在眼里。 现在天下大旱,朝廷又迟迟不发赈济粮下来,大家伙的日子都不好过。 这下子看到杏花村的人居然有东西吃,这村子的人立马就急了。 “好你个王扒皮,前些日子还跟我们说,邻里邻居要共度难关,没想到你们村居然还能吃上好东西了?” 王村长一怒,“那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对面很快就不满 “怎么就没关系了?凭什么你们杏花村就能吃到饭?” “你们肯定是私藏了粮食!说不定啊,咱们村子原来的粮食,也被你们杏花村给偷走了,怪不得咱们天天过得都是苦日子。” “好啊,杏花村就没一个好东西。” ...... 眼看他们都急了眼,沈砚此时也站了出来。 只见,他从腰间拿出了令牌,上面赫然刻着大理寺的印记,“大理寺办案,谁敢在此胡闹!” 说罢,沈砚的随身侍卫便拔出了佩刀,挡在了众人面前。 这下子,对面都看蒙了。 怎么杏花村里还有京城来的人? “大理寺又怎么样?反正大家伙都要饿死了” “就是就是,朝廷根本就不想管我们的死活,我们还谈什么敬畏之心?” “大不了,咱们就把杏花村的人全干掉,这样他们的粮食就输于我们村了。” 沈砚眉头微蹙,拔出佩刀,喝声道,“我看谁敢!” 若是引发两村械斗,只会让更多无辜的百姓死去。 都是为了活命。 又何必这般为难? 可是,沈砚带来的粮食,只足够杏花村解决温饱,根本就无力帮助其他村子。 沈砚:“朝廷每月都向各个地方发放了赈济粮,只不过其中有贪官作祟,这才让百姓们吃了苦,请乡亲们放心,大理寺会还大家一个公道的!” 王村长在一旁规劝道,“沈大人,要是谈不拢就算了,咱们没必要跟他们动嘴皮子!” 沈砚暗暗叹了口气,“我怕他们一旦急了眼,就会对洛洛下黑手。” 即便沈砚一再强调了事情的原委,可对面的人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会讲什么道理? 眼看双方谁也不让谁,局面一时间便陷入了僵局。 突然,对面的人群里,走来了几个男人。 他们的怀里抱着的,正是洛洛。 为了防止洛洛再逃窜,那几个男人已经把洛洛五花大绑了起来,还不忘把她的嘴塞住。 这一幕,彻底引起了杏花村的众怒。 那个刀疤脸扫了一眼,目光很快就落在了穿着最好的沈砚身上,随后,他指了指沈砚,向洛洛问道,“那个就是你所谓的爹爹?” 洛洛点了点头。 得到了确认后,刀疤脸便嚣张道,“那个谁,给我听着,想要你女儿的话,就给咱们一万两!” 沈砚毫不犹豫道,“好。” 沈家也算是京城的名门望族,这区区一万两,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那刀疤脸暗暗惊叹,这京城来的还真是有钱。 随后,他伸手道,“那现在就给我!” “在下出行匆忙,没带这么多的现银在身上,你若真要,可随我去府上去。” “我呸,你就是想耍什么花招!” 刀疤脸想了想,继续道,“等你回府取钱也可以,那就把杏花村的粮食都跟我们!” 王村长瞬间不乐意了,“你这不就是明目张胆地抢吗?” 刀疤脸:“这世道,能吃饱饭才是王道!” 这一句话,再次将双方的矛盾推到了顶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不远处冲过来了一行侍卫。 前前后后足足有三百人,他们个个带着黑色面罩,身穿黑衣,手持刀抢朝着人群冲了过来。 此时,原先的那些村民们见后,乱作一团。 沈砚和村长稳住了杏花村的村民,一路推到了村门口。 但另一个村子的人,却被这一行黑衣侍卫给冲散,有不少都死于了刀剑之下。 那劫持洛洛的刀疤脸也瞬间被一刀刺穿了胸膛。 挣脱出来的洛洛,吓得连忙跑回了沈砚身边,杏花村的村民也纷纷上前护住了洛洛。 在这刀光剑影之下,那个村子的人该逃的逃,该跑的跑。 很快就消停了下来。 完事的侍卫们,这才从马上下来。 沈砚猛地看到了那些人腰间的令牌。 是四皇子的人? 其中那个领头的人,来到沈砚面前,缓缓取下了面罩,冷冷道,“四殿下怕沈大人遭遇不测,一时放心不下,便派我等追随过来。” “是吗?” 沈砚瞥了一眼那些侍卫,应该都是四皇子养的死士,“多谢四殿下出手。” 那些侍卫也没打算再做久留,纷纷骑上了马,“那就希望,沈大人早日查出真凶,还大宁百姓一个清白。” “嗯。” 临走时,那个临头的侍卫还回眸看了沈砚一眼,似乎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便淡淡说了一句,“沈大人,你最近似乎变得心软了不少。” 说完后,几人便驾马远去。 只剩下驻足原地的沈砚。 他愣了半响。 若是按照以前杀伐果断的性格,面对这些刁民,他一定会拔出佩剑全部杀干净。 可今日,他却犹豫了。 就在沈砚心生疑虑的身后,洛洛突然从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软糯糯道,“爹爹,我饿了,我们回村子里吃饭好不好。” 沈砚回眸又看向杏花村的众人。 沉默了片刻。 随后,他缓缓点了点头,“好,我们回村。” 第五十九章 村长 深夜。 村长家。 乡亲们自发地为洛洛和沈砚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这也是时隔这么久,杏花村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难得生起了这么多的炊烟。 农村里的餐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眼看着饭菜端上来,洛洛便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了起来。 突然,村长带了一些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 “沈大人,这些便是我从杏花村里选出的人,他们都可以陪着大人前往京城去作证,都是些胆子大的小伙子,大人大可放心。” 村长给那几个男人使了个眼神。 随后,他们便齐刷刷地冲沈砚跪拜了下来。 一旁的洛洛,嘴里塞满了饭,大量着面前的那几个熟悉的面孔。 这些叔伯洛洛自然是认识的,都算是老实人,在村子里闹饥荒之前,他们还给自己家帮衬了不少。 于是,洛洛眨巴着眼睛,冲沈砚点了点头。 得到洛洛的认可后,沈砚这才放心了下来,点头道,“既然你们有这份决心,那便是好事,若是没什么问题,明日我们便出发回京。” “好。” 村长冲着那几个男人道,“还不快给沈大人敬酒?你们几个莫不要辜负了沈大人的信任,哪怕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也要帮着沈大人查案。” 他们倒也都是硬骨头,听后纷纷端起了碗,朝着沈砚行了礼后,便一口将碗里的酒喝了下去。 沈砚也没有扫众人的兴,也端起了那一碗酒。 可当碗边刚靠近到嘴边,沈砚用鼻子闻了闻,瞬间察觉到了异味。 沈砚眉头紧锁地盯着面前的酒水。 村长看得一头雾水,问道,“沈大人是有何疑虑?” “这酒,是哪里来的?” 村长:“回大人,这是您从京城带的酒水,我看这酒味甚是浓烈,算得上是个好酒,要是直接喝了便可惜,于是,我便让人用水兑了一些,也好喝得久一些。” 沈砚皱眉,“你是说,这个酒水,刚刚兑了水?” 村长一疑,“确实如此,沈大人。” “不好!” 还没等沈砚说完,只见,先前那几个男人捂着肚子,纷纷倒了下去。 他们脸色发白,头昏眼花,双手捂着肚子,疼得青筋直冒。 村长也意识到了问题,猛地推开屋门,朝外看去。 在篝火的光照下,地上躺着不少中毒的乡亲。 整个杏花村上上下下都乱坐了一团。 村长大惊,赶忙敲起了锣,大喊道,“大家伙,今日河里的水有毒,千万别喝啊!” 可即便发现了端倪,整个村子大部分的人已经中毒躺了下去。 甚至有些体弱之人,口中已经吐起了白沫。 见多识广的村长看了看症状,便认出了起原委,“是老鼠药!有人在河里投了老鼠药!” 沈砚看向不远处的的河流,问道,“村长,这条河的上游是什么地方?” “上游?” 村长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是我们白天去的那个村子!没错的,肯定是他们为了抢咱们村子的粮食,便想着投毒害人!” 沈砚听后,暗暗咬紧牙关。 白天的时候,自己果然就不应该手下留情。 要是自己当时能下定决心,将他们赶尽杀绝,那就不会有现在的灾祸。 想到这儿,沈砚便越来越不甘心,他转头向村长吩咐道,“村长,你和剩下来的乡亲们好好护住洛洛,那些中了毒的乡亲们,也先安顿好,我去去就回。” 随后,沈砚的那几个贴身侍卫也都跟随了上去。 只见,这一次的沈砚毫不犹豫地拔出了佩剑,眼神里满是杀戮,心中已然没有一丝对他们的怜悯。 渐渐地,沈砚带着侍卫朝河流上游的那个村子,赶了过去。 洛洛急忙看向虚空道,“哥哥姐姐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洛宝啊,这老鼠药确实是能够医治的,但是像是催吐剂,抗凝血清这些药物,杏花村根本就没有啊】 【确实如此,在村子里要是被下了这种药,却是基本上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眼看弹幕里的人也束手无策。 洛洛在原地也急得不行。 村长和剩下来的人,花了好大力气,才把那些中毒的乡亲们安顿在了院子里,可还是没办法帮着他们解读。 一时间,杏花村里,满是乡亲们的哀嚎声。 洛洛看着他们奄奄一息的样子,感觉很是心疼。 突然,一个小男孩连忙跑了过来,慌忙喊道,“村长!他们村派人去粮仓了,他们要来抢食物啊!” “什么?!” 村长一惊,可环顾了一下四周后,发现整个村子里,只有十几个的人没有被下毒,若是既要护住洛洛,又要守住粮仓,实在是力不从心了。 沈砚如今又一时气上心头,去他们村找人算账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犹豫了一会儿后,村长只能咬咬牙,命令道,“你们都留在这里护着洛洛,我去拦住他们!” 村民劝道,“村长,他们这次可是来了好几个壮汉呢。” 村长挺直了腰杆子,重重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当了杏花村三十多年的村长了,饥荒之时,实在是被逼无奈,才犯了吃死人尸体的罪。” “在此之前的几十年里,我不光是对杏花村的父老乡亲们,还是对隔壁村子邻里们,每次有难,我都是倾力而为,帮着众人共度难关。” “他们若是还念及我这个杏花村村长的恩情,至少不会要了我的命,而我这把老骨头,能为村子里守一粒米,那也是一粒米。” 洛洛此时看村长的眼神也变了不少。 这么想来,事实确实如此。 在村长的管理下,至少村子里从未出现过生者相食,只有死去的尸体才会被扔进大锅里,为了填好其他人的肚子。 这一看似违背人性的事情,在这个困苦年代,也是无奈之举。 村长离开后,洛洛指挥着村民们,赶快按压病人的腹部,试图让那些服毒少的乡亲们能将毒水给吐出来。 可众人忙活了好一会儿,那也还是于事无补。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他们看到月色里,有几个壮汉扛着几袋子的粮食,便朝着河流上游跑去。 “不好,村长!” 洛洛一惊,赶忙朝着粮仓的方向跑去。 剩下来的十几个乡亲们也紧随其后。 终于,在这硕大的粮仓前,众人还是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村长。 看着伤口,对面显然是下了死手。 而村长,也在这一场抢粮的斗争里,彻底失去了呼吸。 第六十章 小妈更希望爹爹能多陪陪她 为了护住洛洛的安危。 活下来的乡亲们,轮流守夜,将洛洛团团围在了中间。 在众人的哄睡下,洛洛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安心地枕着乡亲们入眠了。 再次醒来时。 洛洛便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 她也走出了屋子,看到躺满了整个院子里的病人,几乎都已经没了呼吸,在昨晚的夜幕中,全都悄然离世。 气氛一时间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之后,沈砚清洗完身上的血迹后,总算沿着山路回到了杏花村。 至于隔壁那个村子,不论男女老幼,全部都被沈砚屠杀殆尽,没再留下一个活口。 “沈大人。” 活下来的乡亲们,看着沈砚后,全都跪了下来。 沈砚扫了一眼满地的尸体,心情也有些凝重,“你们有人若想要留在这里,我沈某不会强求你们随我进京,那些粮食我也帮你们抢回来了,足够你们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 说完后,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 随后,那个领头的男子爬上前,磕了个响头,“沈大人,我们杏花村剩下来的所有人,都愿意随您进京。” 沈砚看了看最后那十几个人视死如归的眼神,也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 * 京城郊外。 沈妙妙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悠哉地躺在藤椅上,将草帽盖在脸上,懒懒散散地睡着午觉。 从京城回来后,沈妙妙便再一次过上了这种单纯的田野生活。 这几年来,自己似乎也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节奏。 虽然比不上在京城那般优渥,但好在活得自在,活得简单。 比起这个,所谓的“京城第一贵女”,谁爱当谁当去。 反正她是不想做了。 沈妙妙嘴里正哼着曲子,突然听见了不远处的马车声。 她摘下了草帽,定睛一看,惊讶地从藤椅上坐了起来。 “沈砚?” 沈砚带着杏花村最后的十几个人,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回到了京城。 可碍于时机未到,沈砚便决定让他们留在郊外。 想当年,沈砚为了护住沈妙妙,直接买下了方圆数百亩的地契,不光远离京城的世俗纷争,还能坐拥自给自足的肥沃土地。 将乡亲们留在沈妙妙这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马车刚停下来,洛洛便从车上蹦下来,激动地朝着沈妙妙一路奔了过来,一把保住了沈妙妙。 “小妈,我和爹爹来看你了!” 沈妙妙一愣,伸手摸了摸洛洛的脑袋,眼眸中满是宠溺。 随后,她看向后面跟来的十几个乡亲,问道,“沈砚,他们是?” “他们是用来指控二皇子的证人。” “证人?” 沈妙妙将自己存放的粮食全都拿了出来,用以招待众人。 在沈砚的解释下,沈妙妙这才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砚:“我会多安排一些人来护着这里,你只需要带着他们藏身于此便可。” “那倒是不成问题。” 沈妙妙担忧道,“哥,自古以来,贪官污吏都是历朝历代的毒瘤,你这次的案子只怕要牵扯到不少的官吏。” “四皇子已经知道了你的下落。” “如今只有借助这个大案子,削弱其他世家大族的威信,从而在皇上面前树立起六皇子的功绩,重新建立党派势力,才能有希望抗衡四皇子。” “难道一定要牵扯到皇子之争不可吗?” “只要四皇子愿意,他现在随时都可以动你,但目前六皇子在京城的威望越来越高,让他心生忌惮,这才还没对轻易我们出手。” 沈砚又顿了顿,继续道,“只有斗赢,才能活下去。” 沈妙妙听后,没再说话。 饭桌上,气氛也变得异常地安静起来。 洛洛咀嚼着嘴里的鸡腿,至于他俩之间的对话,洛洛也只能听个一知半解。 “洛洛,你先出去陪陪乡亲们。” “哦。” 洛洛咽下了鸡肉,放平碗筷后,便听话地合门而去。 突然,沈妙妙站起身来,一把保住了沈砚。 这也是多少年来,这对兄妹再一次相拥在一起,那温热的体感透过了衣绸,紧紧贴着沈砚的胸膛。 沈砚隐隐约约好像感受到了,沈妙妙心底的抽泣声。 她的嘴唇缓缓靠近到沈砚的耳旁,那语气显得格外温柔,炙热的哈气打湿了沈砚的耳朵,不自觉地染红了沈砚的耳根。 “哥,你也要好好活着。” “要是哪天你遭遇了不测,我也就不活了。” 京城里的明争暗斗是何其残忍,这一点,沈妙妙也是心知肚明。 自古相争皆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当沈砚决定踏入这一摊泥水时,自身便彻底地沦为了权贵之间,那一枚随时都可弃之不顾的棋子。 * 不知过了多久。 沈砚和沈妙妙这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沈妙妙双手叉腰,微微昂首,眼眸中带着些娇气,指向众人道,“从今日起,你们在我的地盘就要好好听话,平日里好好种田干活才有饭吃,知道了没?” 乡亲们面面相觑,直到看到沈砚默默地点了点头后,这才纷纷回应了起来。 沈砚朝着身边的随从挥了挥手。 只见,一大袋子的红薯种子,被抬了上来。 沈砚指了指里面的种子,说道,“如今天下还有太多的村子饱受饥饿,这种作物可亩产千斤,能暂时缓解天下之需,如今现在此处好生种养,尽快培育出第一批的红薯,等到来日进京之时,便可请求圣上举国推广。” 吩咐完后,沈砚便牵着洛洛,走上了马车。 洛洛把脑袋探出窗外,朝后看去。 只见,沈妙妙和乡亲们驻足原地,一直目送着自己离去。 这一幕,倒显得温馨极了。 洛洛坐回了马车,正对着沈砚,好奇地问道,“爹爹,我记得小妈说过,她住在这里就是图一个清静啊,咱们将乡亲们托付给小妈一人,会不会惹她嫌犯啊?” “她?清净?” 沈砚听后,挑了挑眉。 回忆起这么多年来,沈妙妙洒脱外向的性格,怎么看都跟清净一词毫无关系好吧。 随后,他咳了咳,“沈妙妙她就是口是心非,她比谁都渴望热闹。” 洛洛看着沈砚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挠了挠头,不是很懂。 她倚靠在车窗旁,看着沈妙妙的那一亩三分地渐渐远去,自己便悄悄自言自语了起来,“可是洛洛莫名感觉感觉,小妈更希望爹爹能多陪陪她。” 第六十一章 张太后 慈宁宫。 容妃在门口等候多时,终于等到了宫女走了过来。 今日一早,自己来向太后请安之时,便被拒之门外,知晓太后脾气的她,自然不敢离去,只好一直守在门外等候。 这一等,便一直到了响午。 终于,她看到了希望。 容妃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向宫女问道,“太后娘娘今日是情绪不对?” 宫女低垂着头,没有看容妃一眼。 随后,她当作什么都没听到,抬手示意道,“容妃娘娘,太后有请你入内。” 这下子,容妃心里更是没了底。 这太后可绝不是一般的人。 四十年前,由大宁开国皇帝亲自挑选的世子妃,举国上下还举办了册封仪式,只为了迎接她嫁入府中。 大宁所有的名臣齐聚一堂,开国皇帝亲自到场。 这是纵观整个历史,都是绝无仅有的场面。 之后,开国皇帝病逝,她升为了太子妃。 太宗皇帝离世后,她又成了当今皇后。 直到二十年前,洪熙皇帝也离世,这个女人一路顺风顺水地当上了当今的太后。 若论正统,后续的皇位皆为皇子夺权,自然也有得位不正者。 可这开国皇帝钦定的世子妃,唯独只有她一人。 张太后,她是整个大宁唯一存活至今的钦定正统,整个国运的顶梁柱, 容妃在进慈宁宫之时,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跟着宫女踏入这慈宁宫的门槛。 但见,今日这慈宁宫中央的夜明珠正泛着柔和光晕,将整座宫殿照得恍如白昼。 她悄悄朝着前方看去,那坐于金椅的女人,凤纹织锦广袖垂落如流霞,腕间十八子佛珠泛着幽幽冷光。那双丹凤眼缓缓看向容妃,压得她内心喘不上气来。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容妃连忙下跪行礼。 太后摸索着自己怀里的貂毛,瞥了一眼下面的容妃,沉默了半响。 容妃见状,又重复道,“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千金。” 整个慈宁宫又安静了几分。 太后默默冲着周围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随后,宫女们纷纷关上了慈宁宫的大门。 太后缓缓开口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容妃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容妃一惊,“臣妾惶恐,不知太后的意思。” “皇子争权,历朝历代都是不可避免的,哀家自然是知道。” 随后,太后顿了顿,那双锐利的眼神仿佛在瞬间,就将容妃的心中所想扒得一干二净,惊得她如鲠在喉。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些不怒而威道,“四殿下手狠,哀家也不会说什么,可这几日,容妃似乎帮着做了不少脏事啊。” “容妃!” 容妃吓得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回道,“臣妾在。” 话音刚落,整个慈宁宫的氛围便降到了谷底。 容妃连忙认错道,“臣妾知罪。” “知罪?容妃何罪之有?” “容妃啊容妃,你现在的胆子挺肥啊,哀家只是看你有些本事,有意将后宫之事交予你处理,如今你居然带着四殿下做这些事情,还真是让哀家感觉恶心。” 话说至此,太后故意将那一个“帝”字咽了回去。 容妃吓得胆战心惊,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再有下次,这四皇子啊,依哀家来看,还是不要再考虑皇位的事情了。” 太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描淡写道,“好了,你可以滚了。” “臣妾遵命。” 容妃颤颤巍巍地走出了慈宁宫,差点都没站稳。 突然,在门外等候的四皇子见到后,赶忙上前搀扶起了容妃。 “母妃,皇祖母今日之为,到底所为何事?” “锦丞,你老实跟母妃说,这些时日,你是不是又做了杀人灭口的勾当?莫不是又杀了不少百姓?” 萧锦丞一疑,“皇祖母她就是为了这种小事?” “不,太后今日应该是想要借我之口,传达了皇上的意思。锦丞啊,沈砚的那个赈济粮一案牵扯太多,皇上也想趁机洞察真相,咱们还是不要再插手此案了。” 容妃隐隐约约喘着粗气,狠狠地咬牙道,“还有那个沈家小姐,洛洛,近日来,太后明里暗里都在偏护那个臭丫头,总之,这段时日,还是先避着沈家人为好。” * 京城。 沈府。 沈砚带着洛洛刚回府后,便看到了在正厅等候多时的五皇子。 沈砚:“五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沈少卿,洛洛这几日在文华殿请假了不少时日,皇上生怕她落下功课,便让本皇子前来为洛洛补习功课。” 洛洛看着五皇子那双坏坏的眼神,感觉自己多半要被他针对。 于是,她可怜巴巴地看向一旁的沈砚。 “既然是皇上之命,那下官便不再打扰了。” 沈砚摸了摸洛洛的脑袋,“只是让五殿下帮你补习功课,这有什么好怕的?” 随后,不以为意的沈砚便离开了沈府,朝着大理寺赶去。 正厅里,只剩下了洛洛和五皇子二人。 只见,萧锦宁从自己的包中取出了几本书,翻到了一篇文章,递到了洛洛的面前,道,“今日将这篇文章背下来,若是有一字出错,那今晚便不许用膳。” “啊?” 洛洛看瞅着自己面前,这又长又难的文章,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可她刚抬头,看到萧锦宁那暗暗得意的眼神,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将自己的委屈给硬生生按了回去。 洛洛满脸不甘道,“背就背!” 第六十二章 小心眼的五皇子 书房里。 洛洛趴在书桌上,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感觉一阵头大。 别说背下来了,就靠目前洛洛的知识储备,连看懂都是一件难事。 “咕噜噜~” 肚子渐渐传来响声。 洛洛皱了皱眉,委屈巴巴地捂着肚子。 为了安顿杏花村的乡亲们,沈砚要调动更多的侍卫前往把守,所以在大理寺里依旧忙得不可开交,多半是要通宵处理批文了。 所以说,今天晚上的沈府,只有洛洛和萧锦宁待在一块。 洛洛整个身子瘫软下来,饿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迷迷糊糊地看到好几只烤鸭在自己脑袋上转圈圈。 仔细想来,明明自己才是沈府的小姐。 凭什么萧锦宁不让她吃饭,她就不能吃饭? 洛洛长舒一口气,越想越气,索性就把书丢下,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门。 在这么一通摸索下,洛洛终于来到了沈府的后厨。 可等她刚推开门时,就撞见了等候多时的萧锦宁。 “偷吃?” 洛洛转念想了想,便挺直了身子,不服气道,“这里本来就是我家,怎么能说我偷吃呢?” 萧锦宁完全没吧洛洛的话放在心上。 他手中拿着书,瞥了一眼洛洛,“背完就能吃。” 为了刁难洛洛,萧锦宁故意选取了书中最长最难的一篇文章,挑给洛洛背。 其实单单就这一篇文章而言,萧锦宁当时也是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能背下来。 就洛洛这么一个四岁的小娃娃,自然连熟读都是困难的。 然而事实也不出所料,洛洛嘴里支支吾吾的,半天都背不出几个字。 随后,她一连心虚地抬起头来,瞥了一眼萧锦宁。 “若是背不下来,便自己会书房继续去背。” 洛洛暗暗拧紧双拳,有点像伸手打萧锦宁。 此时,弹幕里更是一方有难,八方来援。 众人将原文一字不落地打了出来。 洛洛看向虚空里的字,心中立刻就有了底,干脆直接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可在萧锦宁的视线里,看到的确实洛洛真的在一字不落地背诵了整篇全文。 直到洛洛念完最后一个字,她双手插兜,抿唇一笑,故意对着萧锦宁眨巴着眼睛,炫耀道,“怎么样,这不是背下来了吗?” 萧锦宁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沈府的下人们,见着小姐通过了五皇子的任务后,纷纷围了上来,还端来了热腾腾的糕点,都是洛洛一向最喜好吃的。 洛洛也毫不客气,顾不上烫手,便伸手拿了起来,放到嘴边吃着。 下人们也个个称赞了起来。 “我们家小姐真是聪明伶俐,这么长的文章,不到一夜便全部都背了下来。” “就是啊,想必日后小姐一定能像妙妙小姐一样,文采惊动整个京城的。” 洛洛咀嚼着嘴里的糕点,听到沈妙妙的名字后,有些激动道,“小妈也很厉害吗?” 眼看洛洛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下人见状,连忙解释道,“五殿下有所不知,妙妙小姐生前和小姐关系特别好,二人就如同母子一般,所以洛洛小姐才习惯性地称呼妙妙小姐为小妈。” 萧锦宁听后,想想倒也合理。 毕竟,这么点大的孩子,连辈分都傻傻分不清。 “沈妙妙姑娘的才华,确实足以媲美天下文坛。” 萧锦宁似乎联想到了不少的旧事,“五岁熟读四书五经,十岁能做诗词歌赋,十二岁更是名震天下文坛,这大宁能出那么一个才女,简直是上天的庇护,只可惜她死于了那一场的大火之中。” 洛洛一边吃着糕点,歪着脑袋看向萧锦宁,“五殿下也喜欢洛洛的小妈吗?” 萧锦宁的脸瞬间黑了。 【不是哦,洛宝,书里的设定便是,五皇子对沈妙妙只是崇敬之情。】 【是呀是呀,毕竟五殿下也是个文人,在文坛上崇拜沈妙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 洛洛挠了挠头。 这么看来,自己的小妈在京城里,还真是个万人迷啊。 下人们夸道,“这么看,洛洛小姐还真又妙妙小姐当年的样子。” 萧锦宁挑了挑眉,眼神里满是怀疑与嫌弃。 “就她?能跟沈妙妙相提并论?” 洛洛满脸不服地昂首挺胸,“咋啦,就是我!我看你好像很不服我嘞。” “只是会背几个字而已,沈妙妙当年不光能熟读默诵,还能理解其意,自成一派。” 萧锦宁双手环胸,“依我看,这孩子只是有点小聪明而已。” 洛洛微微眯起双眸,一阵坏笑道,“五殿下,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 这一句话,正好正中了萧锦宁的下怀,气得他脸都红了。 弹幕里的人都知道,萧锦宁这个人,虽然肚子里有些笔墨,但是最大的缺点就是小心眼。 不光没什么远见,空会纸上谈兵,而且最讨厌别人说他不行。 有点像是历史上的,周瑜。 在原剧情里,他更是死于自己的逞能。 萧锦宁气得揪起洛洛的后脖颈,直接就把她给拎了起来。 洛洛吓得手舞足蹈,摆出防御姿态,紧张道,“你你你,你要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随后,萧锦宁在众人的注视下,用另一只手帮洛洛备好了笔墨纸砚,将洛洛给放到了面前。 萧锦宁:“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嘛,有本事就将自己的思想简介化作诗词,我倒要看看,你能写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弹幕里的人瞬间七嘴八舌了起来。 【欸哟哟,终于到了穿越剧里最经典的剧情了。】 【虽然依旧很狗血,但是真的爽的,咱们可是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这点小事还不是信手捏来?】 【洛宝,我现在就给你查唐诗三百首去哈,咱们一定让五皇子大吃一惊。】 洛洛看着虚空里激动的弹幕,乖巧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哥哥姐姐们早有准备,还会帮洛洛写三百首诗。 想到这儿,洛洛撇过头,看向一旁的萧锦宁,晃了晃小脑袋,像极了一个小小的拨浪鼓,掐着嗓子,当他的面得瑟道,“五殿下,待会儿洛洛写完诗后,你可千万不要哭哦。” 萧锦宁眉头微蹙,“你再说什么胡话?” 第六十三章 两只烤鸭向北走 过了一段时间后。 萧锦宁难以置信地拿起洛洛写的诗,那抓着纸张的双手,激动地颤颤巍巍。 为了让洛洛装一波大的,弹幕里的人从唐诗宋词里,专门挑选的都是千古名诗。 既有诗仙诗圣的风韵,又有诗鬼诗豪的文采。 寥寥二十几篇的诗词,却让萧锦宁似乎看到了那遥不可及的高度。 洛洛一脸骄傲地看向萧锦宁,“怎么样啊,是不是被洛洛的文采吓傻了啊?” 萧锦宁将这些诗词拍在桌上。 “这些字句之间,所透露出的底蕴皆是对人世间的通透,你一个四岁的小屁孩,怎么可能写出来?” 于是,萧锦宁更加笃定道,“你肯定就是抄的!” 谁知,洛洛根本就不想搭理他,拿起自己的糕点,便要离去。 “随你怎么想呗,不想再跟你玩了,我要去睡觉了。” 说着,洛洛便打起了哈欠。 萧锦宁看着洛洛离去的背影,心中即便再有万般不甘,当再次看到这些诗词时,也只好咬碎了后槽牙,将话咽下去。 只因为,这些诗词再他的面前,太过耀眼了。 * 次日。 洛洛背着书囊来到了文华殿。 自从洛洛给他们烤红薯后,文华殿里的孩子们对洛洛也毕恭毕敬了起来。 小孩子,便是这么单纯。 可能昨天还在吵架打闹呢,今天说不定就和好了。 可还没等洛洛把自己的席位捂热时,一旁的萧锦炎便一脸担忧地问道,“你都是从哪里抄到的诗词?” 洛洛掰扯着自己的手指,装作很是无辜的样子,喃喃道,“小炎炎,你也不相信我嘛?” 萧锦炎挑了挑眉,“你觉得我可能信你吗?” 这些诗词在今早便被萧锦宁给呈递了上去,在这过程中,萧锦炎也看了一眼。 这般文采,决然不可能是洛洛写出来了。 毕竟,自己和洛洛相处了这么久。 洛洛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那萧锦炎还能不知道吗? 这托托的就是抄袭啊,要是被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 洛洛按照虚空里弹幕发来的解释,说道,“小炎炎,你放心好了,这些诗根本找不到出处的,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说我是抄的呀。” 这下次,萧锦炎彻底被弄得一头雾水了。 找不到出处? 难道是一本早已失传的诗本,被洛洛捡到了? 看着洛洛一连自信的模样,萧锦炎也只好将信将疑地坐回到了位置上。 这些诗词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就连宋先生,也听闻了其内容。 等到宋先生来到文华殿的时候,他的目光第一眼便落到了洛洛的身上。 只见,他一脸欣慰地看着洛洛道,“看样子,我们大宁又要出一个小诗仙了啊。” 话音刚落,整个文华殿的人都齐刷刷地抄洛洛看了过来。 洛洛瞬间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 没想到,自己的诗词被传得那么快。 宋先生:“既然洛洛有这般才华,那就不妨让我们当众写一篇诗,我来为你命题,如何?” 洛洛一愣。 现场作诗吗? 自己的文采几斤几两,洛洛自然是知道的。 可为了继续伪装下去,洛洛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弹幕里的人也束手无策了。 【完了完了,难道要漏泄了吗?】 【宋先生本就是大儒,他出的题目肯定很难,根本来不及给洛洛找诗啊。】 【怎么办怎么办,洛宝要犯欺君之罪了吗?】 洛洛看到哥哥姐姐们也焦急了起来,自己心也也没了底。 萧锦炎注意到了洛洛眼眸中闪过的焦虑,心里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为了帮她解围,萧锦炎自告奋勇道,“宋先生,倒不如当我们所有人也一同作诗,也算是对大家的一次考核了。” 宋先生思索一会儿后,也觉得言之有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那就按照六殿下的意思,来人,快来备好笔墨。” 随后,所有人的面前都拜访着一张崭新的宣纸。 宋先生出题目道,“那就以一行征雁为题,作诗一首吧。” 话音刚落,众人便提笔写了起来。 洛洛一时犯了难,拿着手中的笔杆子,迟迟没有写下一个字。 宋先生也不着急,以为洛洛还在构思,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的孩子身上。 只见,他双手放于身后,在文华殿里徘徊了起来,终于走到了后座。 眼看宋先生不再注意这里,萧锦炎赶忙写完了一首诗,趁着众人不注意,将自己的诗塞进了洛洛的怀里。 洛洛一愣,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刚写两句的诗便被萧锦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抽走了。 这一番小动作做完之后,宋先生也正好走了过来。 看到洛洛手下已经写完一篇完整的诗词了,宋先生脸上很是欣慰。 “洛洛,你这是写完了?” 洛洛瞥了一眼萧锦炎,见着他微微点头后,自己心里才有了底。 六皇子是个好人。 大大的好人! 有了底气的洛洛,便光明正大地将这一篇诗词递了过去。 宋先生接过后,也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飒飒金风送早凉,一行征雁划天长。” “云边影逐秋光淡,月下声随客梦长。” “已别故林辞旧侣,还携寒雾过危梁。” “不知此去衡阳远,谁共残霞守夕阳。” 待宋先生念完之后,众人都投来了崇拜的目光。 虽然论起水平,比昨晚之诗稍逊几分,但也完全称得上一篇名诗啊。 宋先生看洛洛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欣赏。 看到洛洛终于混了过去,萧锦炎这才松了口气。 自己一直以来为了藏拙,从来没在宋先生面前出过手。 所以,宋先生也根本没看出来,这首诗是萧锦炎所写。 突然,宋先生注意到一旁的萧锦炎,问道,“老夫看六殿下也停下了笔,莫不是也写完了?” “啊?” 萧锦炎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洛洛为了伪装自己,拿起笔便在纸上胡乱写了起来。 自己根本没注意她写了什么,便直接将自己的诗词和她掉包。 宋先生来到萧锦炎旁边,也念了起来—— 萧锦炎一愣。 这短短两句话,恰好是洛洛肚子饿了,即兴想起来的。 因为洛洛的字是萧锦炎一手教出来的,其字体也很是相似,宋先生一时并没有看出端倪。 只不过,这两句诗,彻底让萧锦炎下不来台。 整个文华殿的孩子们听后,都憋不住地哄堂大笑了起来。 萧锦炎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洛洛。 那些诗词,绝对绝对绝对不是洛洛写得!!! 第六十四章 她?嫁给六皇子? 慈宁宫。 洛洛刚从文华殿散了学后,便被宫女一路领了过来。 在洛洛的印象里,太后宫殿里的宫女与其他妃嫔的,大不一样,她们很少说话。 兴许是,太后年纪大了,喜欢清净。 亦或是,太后怕这些宫女的嘴不严实,无意间走露出了什么风声。 总之,洛洛这一路走来,好奇地打量着那些宫女,全然听不到她们说一句话。 慈宁宫的门槛跟高,洛洛用力迈高了步子才跨了过去。 随后,她便见着了高高在上的张太后。 “洛洛,快坐过来吧。” 太后难得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眼神,似乎就生怕吓着孩子。 洛洛也不知个所以然,便乖巧地走到了凤椅旁。 只见,太后拿出了一张宣纸,上面抄录着昨夜洛洛提笔写的那些诗词。 “没想到洛洛还有这般才学。” “啊,嗯嗯,太后娘娘过奖了。” 看着洛洛谦逊的态度,太后是越看越喜欢。 “哀家素来也喜好诗词字画之类的藏品,若是洛洛愿意,哀家也可在这慈宁宫里腾出一面墙,将其悬挂于上面。” 洛洛听后,这才注意到,整个慈宁宫的四壁,都挂了不少的名家的诗词字画。 上面的署名,大多都是当今文坛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唯独有两副诗词,被单独挂在了一面墙上。 太后顺着洛洛的视线看去,解释道,“这当今文坛的大师多为男人,纵观这么多年来,唯独只有这两个才女能在哀家的宫殿里留下诗词,洛洛,你若是愿意,那便是第三位到此的女子了。” 洛洛好奇地看向了那两副诗词。 下面的署名分别为,沈妙妙和贤德妃。 沈妙妙的才学,洛洛一直都有所听闻,就连五皇子那么桀骜不驯的人,都对沈妙妙的才学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这贤德妃,又是何人? 虚空里的弹幕也纷纷解释了起来。 【洛宝,这个贤德妃啊,就是二皇子的生母,可惜二十年前就餐遭陷害,死于宫中的大火里。】 【贤德妃一直都是品行端正的好人,可这深宫里最容不下的,便是这一股清流,再加上进宫之后也没什么背景,只好成了待宰的羔羊。】 【正是贤德妃被害之后,二皇子才开始自甘堕落的,原剧情里,直到大结局临死之际,都没能从那阴影中走出来。】 “二殿下的生母?贤德妃?” 洛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一首最为独特的诗。 太后:“洛洛,你也听闻过她的事情?” 洛洛摇头,“不知道呀,但是他们都说,她是个好人。” “那你羡慕那种日子吗?” “啊?” 洛洛一愣,一时间听不懂太后的话。 太后顿了顿,“那便换个说法吧,洛洛,你和锦炎那孩子是不是关系甚好?” “嗯嗯!” “那你可知锦炎的身份?” “六皇子啊!” 太后循循善诱道,“那洛洛,你可愿意一直陪在锦炎身边?” 洛洛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啦!” 太后的意思,洛洛还是没能明白。 但是,弹幕里的人已经把太后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这这这,这到底是个好事还是个坏事啊。】 【没想到,太后居然看上洛洛了,想让她入宫与六皇子定亲,当自己的孙媳妇啊。】 【什么什么,咱们洛宝要定娃娃亲了!】 眼看着哥哥姐姐们吵成一团,洛洛这才知道了一点意思。 可明明已经说出去的话,在太后面前,已经很难收回去了。 只见,洛洛扭扭捏捏地掰扯着手指,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很是为难。 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直勾人心弦。 太后伸手摸了摸洛洛的脑袋,语气慈祥了不少,“锦炎也是个好孩子,这份姻缘自然也是天大的福分,今后在这后宫之中,哀家便护着你,洛洛放心,谁也不敢欺负你。” 在太后的眼中,洛洛简直就是那个最完美的孙媳妇人选。 不光医术高明,文采颇深,这孩子心底也温文善良,言行礼节更是滴水不漏。 这种女孩子,不管放在那户人家,都深得婆婆的喜爱。 更何况,这还是隔了辈分的太后? 洛洛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三言两语,好像已经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话说,这皇室订亲这么急的吗? 此时,洛洛表面强装镇定,内心早就已经急得团团转了起来。 洛洛刚想开口解释一下,可对上太后那双犀利的眼神,还是紧张地把刚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洛洛?” “啊?” 太后,“十月初一便是寒衣节了,到时候,哀家会让京城里的所有皇族,一并去香山祭拜寺庙,发布祈福诏书为百姓求福避灾,到时候的题诗便由你来,可好?” 洛洛急忙掩盖住心里的心虚,缓缓点了点头。 * 寒衣节。 整个文华殿休学三日。 洛洛便闲在了沈府,自己有空了就忙活着这一块田地,日日耕田松土,浇水施肥,乐此不疲。 直到一辆皇家马车停到了沈府大门前。 一个太监下了马车,宣告了一道懿旨,说得便是对洛洛的香山之约。 为了护着洛洛,沈砚也得到了准许,伴随着洛洛一同前去。 这马车一路沿着山路,行至了半天,直到太阳都升到了最上空的时候,才来到了香山脚下。 洛洛看着高耸入云的香山,呆呆地昂起头忘了很久。 随后,她扯了扯沈砚的衣角,撒娇道,“爹爹,背背。” 一旁的太监见状,笑脸相迎道,“洛洛小姐,这香山啊,要自己一步一步登顶才有意义。” “啊?” 洛洛的眼里瞬间就没了光。 沈砚:“这段时日养胖了不少,也该让她好好动动了。” 洛洛神色复杂地瞟了一眼沈砚,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见,她气得鼓起了小嘴巴,迈起的大步子,朝着山顶爬去。 看着洛洛赌气爬山的背影,沈砚这才低沉下了身子,向一旁的太监问道,“还请问,这次寒衣节,有哪些皇子出席?” 那太监打趣道,“回沈少卿,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还有六皇子都在山顶候着呢,这都是太后娘娘亲自吩咐的,所邀请的皇族,哪一个敢不来呢?” 沈砚听后,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他的手按了按怀中的一些文案,里面全都是指证二皇子的物证。 如果不出所料,只怕今日,便要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将这个案子彻底了结了。 第六十五章 香山 洛洛翻看着自己手中写着诗词的纸,足足有五六张,都是萧锦炎提笔给她代写的,每一首都是以香山为地点,寒衣节为背景所作的。 等爬到山顶后,洛洛扶着木柱,猛猛喘着气,累得连腰都挺不直了。 “咱们大宁的小诗仙来了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想起来。 洛洛顺着方向看去,只见,皇帝和太后坐在上方,正一脸亲切地看着自己。 两侧依次坐着几个皇子,还有一些皇亲国戚。 洛洛背着阵仗吓得不轻,上前便要跪拜下来。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奈何自己这双小腿不争气,爬完山后就变得软绵绵的。 随后,扑通一声。 洛洛当着众人的面双膝跪地,自己还尴尬地眨巴着眼睛。 这副姿势,像极了披麻戴孝的场面。 老皇帝一愣,没说话。 一旁的太后赶忙打起了圆场,“洛洛是第一次来香山吧,这孩子平日里都在京城养着,第一次来爬山估计累着了。” 众人暗暗一惊。 没想到,一向都冷言冷语的太后,居然后一天会帮着别人说话。 而且,这个人居然还是区别于皇室家族的外人? 皇帝也借着太后给的台阶,说道,“来人,还不快给沈家父女二人赐座?” “诺。” 话音刚落,周围的下人便上前摆好了座位。 洛洛迫不及待地一屁股坐了下去,还不忘拍了拍自己酸痛的大腿。 每年寒衣节,京城的皇族都会来到香山山顶的寺庙里,吃斋念佛三日,以求大宁的国泰民安。 听到太监宣读了这次寒衣节的事宜时,洛洛都后悔死了。 本来爬上来就累,这三日还不能吃肉,顿顿都是素食,那还不如不来呢。 想到这儿,洛洛心里很不舒服,暗暗赌起了气。 待宴席结束后。 容妃居然一反常态地来找到了洛洛。 她这副面孔看起来格外亲切,亲切得有点反常。 洛洛一眼就知道,那是黄鼠鸡给狼拜年——没安好心。 容妃一眼看穿了洛洛的心思,笑道,“洛洛,你可是犯嘴馋了?” 洛洛一愣。 随后摇了摇头。 “四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嘴馋是肯定的,我啊,私下里让人带了一些肉食,偷偷要不给洛洛一些?” 一想到香喷喷的肉,洛洛就止不住地流口水。 说来也奇怪,之前自己来京城的路上,天天啃草皮,吃树干也把日子给熬了过来,一点怨言都没有。 可自从在京城待了这么久之后,自己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不少。 现在的洛洛,顿顿都想着肉,想着香喷喷的烤鸭。 也难怪这段时日,洛洛都长胖了不少。 洛洛刚抬头,便对上了容妃的目光,瞬间回过神来,“多谢容妃娘娘好意,洛洛不想吃肉。” 小嘴很硬,但身体却恨诚实。 那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只可惜,容妃是个大反派,洛洛还怕她在肉里面下毒呢。 容妃轻笑了笑,“那就依洛洛的,如今时日不早了,就由本宫带着二位先前往寺庙的住处吧。” 洛洛乖巧地躲到了沈砚的身后,探出小脑袋,监视着容妃。 沈砚料想皇族的人都在,她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便点头跟了上去。 香山上的寺庙很大,所有的房间每日都由专门的人负责打扫,只为了每年的这三日招待整个皇族之人。 洛洛和沈砚被领进了一个空出的厢房里。 此时,洛洛惊讶地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布局的奢华完全不下于皇宫的宫殿,甚至还安排了宫女伺候。 等等?! 洛洛看着门前的宫女,微微眯起双眸,认真回忆着。 突然,她拍了拍脑袋,“是她,慈宁宫里的宫女姐姐!” 没错的,那个不爱说话的习性,一看便知。 容妃点头道,“这还是太后亲自吩咐的,专程来照顾洛洛。” 沈砚:“真有如此待遇?” “她老人家的心意,岂能是我们这类妃嫔能揣测的?我们只负责办事,一切还是要听她老人家的话。” 说完后,容妃简单打点了一下厢房,便离去了。 洛洛看着容妃远去的背影,心里直犯嘀咕。 今日的容妃很奇怪。 * 日落时分。 宫女送来了餐食,不出所料,端上餐桌的全都是清一色的素食。 沈砚倒是不讲究,可洛洛道像是泄了气一样,趴在桌上。 沈砚皱眉,“你还愣着干嘛,快点吃。” “全是素食啊,绿娃娃的,跟皇帝头上的一样绿。” “你在说什么胡话?” “本来就是嘛,四皇子和容妃两情相悦,但名誉上受伤的不还是皇上吗?” 沈砚放下了碗筷,“谁教你的这些?” “嘿嘿,是小妈跟洛洛八卦的时候讲到的。” 话音刚落,门外的宫女便敲了敲门。 宫女:“洛洛小姐,四皇子和容妃求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沈砚点了点头,随后,宫女便打开了房门。 只见,萧锦丞拿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放在桌子上掀开盖子后,里面便是一只香喷喷的烤鸭。 一旁的洛洛,看得眼睛都直了。 但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便克制住了自己。 容妃笑道,“沈少卿,不知可否加两双碗筷?” “请便。” “多谢了。” 洛洛挑了挑眉,看向面前的两人,直犯嘀咕,真是蹭饭都蹭得理直气壮。 容妃特地夹了一块烤鸭片,放进了洛洛的碗里。 见洛洛迟迟不下嘴,容妃便当着洛洛的面,吃了一片。 “放心吧,这菜没问题的,尽管吃吧。” 洛洛将信将疑道,“容妃娘娘和四殿下是要求爹爹办什么事情吧。” 萧锦丞一愣。 没想到,这个四岁的小女娃,多日不见倒聪明了不少。 于是,萧锦丞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道,“沈少卿,我知道你最近找到了不少的物证,还有人证,打算今日便解决了我那个知法犯法的二哥。” “嗯。” “我一向对这种贪赃枉法之事,也是十分愤慨,一旦触碰了这跟红线,我萧锦丞便也不再想细究什么兄弟之情了。” 沈砚有点不耐烦道,“有话快说。” 萧锦丞低沉下了声音道,“沈少卿,我自然是来助你揭发二哥的,有我暗中相助,你想面圣揭发此案便容易不少。” 洛洛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吐出来。 太阳大下边出来了? 四皇子又要帮爹爹查案子了? 第六十六章 揭发 月光下。 二皇子倚靠在门柱旁,举起手中的酒囊晃晃悠悠了好一阵。 “二哥!” 萧锦炎的声音传了过来。 只见,他卖力地爬上了台阶,好不容易来到萧锦云的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啊?” “喝点闷酒。” 萧锦云的脸颊翻红,一股微醺的醉意袭上心头,摸了摸萧锦云的脑袋,“你小子,这个时候了,还来找你二哥干嘛?” 萧锦炎傻笑了笑。 如今人赃俱获,今晚揭发萧锦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犯了这等罪名,只怕过了今夜,二皇子便要陷入了万劫不复。 可平心而论,这个二哥对自己还算不错。 念及最后的情谊,萧锦炎这才决定,最后再来看看自己的二哥。 “二哥,你又在想贤德妃娘娘了?” 萧锦云敲了敲他的脑袋,“就你多嘴。” “今晚我也没什么困意,要不,二哥,我也去给你取一些酒来?” 萧锦炎本想着给二哥一个体面,这次还命人偷偷带了百年老酒。 于是,他站起身便要去取酒。 突然,萧锦云叫住了萧锦炎。 “六弟,你的酒我可不敢喝喽,下次放迷药的时候,还是多遮遮里面的味道便好。” 萧锦炎一愣。 瞬间感觉脊背一阵发凉。 他就说为何那一次,迷魂二皇子,就大牢里的沈砚会这么轻松。 萧锦云喝了那么多的酒,对酒味自然是了如指掌。 那一天,他仅仅将酒水靠在鼻子旁边闻了闻,便闻出了里面的迷药。 可最后,萧锦云还是装作无事发生,一口气喝了下去。 萧锦云轻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萧锦炎坐过来。 面色难看的萧锦炎,只好低垂着头,被萧锦云一把搂在了怀里,还能清晰闻见他身上浓烈的酒味。 很难闻,但这一次,萧锦云哪怕嫌弃得捏着鼻子,也忍了下去。 萧锦云靠近他,低声道,“你是看上那个沈家的洛洛了吧。” 萧锦炎:??? “这就不好意思了?” “二哥,你,你怎么说这种话啊?”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你真当我不知道啊?” 萧锦云顿了顿,继续道,“我那天也出了气,索性就让你在人家小姑娘面前好好表现表现,你怎么到现在才明白二哥的良苦用心啊。” 萧锦炎话题一转,看着萧锦云问道,“二哥,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出了事情,你如何处置你买下的那么多妓女?” “妓女?” 萧锦云一疑,“我何时买回来过妓女?” “我虽平日里常去明月楼,可从未将妓女带回去过。若是有些能使我心悦之女,寻欢之后,我便将她们赎了身,将她们都放回了家去。” “他啊,明明自己手脚不干净,却又怕害了自己的名声,便经常以我之名去为她们赎身。” “那你同意了?” “之前他不是也娶过一个琴师吗,平日里对她也是极好的,二人恩爱之事,世人皆知,我寻思他只是想找几个续弦,对那些妓女也算是有个归宿。” 萧锦云说这些话时,神色异常的平静。 仿佛这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女子被刘权赎回去后,日日都被囚禁在后宅,为了满足他复活琴师的妄想,不仅腰喝下符水,还是被迫学那琴师的一言一行。 若是有半分不像,那边要挨上一顿毒打。 这便是所谓的归宿吗? 萧锦云:“你问这事情干嘛?” “没,没事。” 萧锦炎心虚地低着头,继续道,“那你可知,刘权私自改动账本一事?” “这京城之中,又能有几个官的手脚是干净的?” 随后,萧锦云喝了一口闷酒,继续感概道,“更何况,我也了解过此事,他为官这么多年,所吞之总数,不过区区两千两,这跟其他贪官想必,可算是好多了。” 萧锦云皱眉,“六弟,你怎么尽说些胡话?这赈济粮每月都父皇亲自点拨,我怎么会和这笔钱有交集?” 萧锦炎注视着二哥的眼神,完全察觉不到一丝谎言的迹象。 还没等萧锦炎追问,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只见,李公公挑着灯笼,趁着月色找到了二人。 李公公行了个礼,对萧锦云道,“二殿下,陛下要见你。” 萧锦云一愣。 而一旁的萧锦炎立刻听出了言外之意。 一想到这件事情瞬间又疑点重重,萧锦炎便想要出面阻止,“李公公,要不先让我去和父皇说说急事?” 李公公:“六殿下,若是你有事情也可和二殿下一同前往,老奴进去通报一声便可。” 萧锦云摸了摸萧锦炎的脑袋,轻笑道,“好了,就算是我惹了祸,难不成父皇还能吃了我不成?” 说完后,萧锦云便朝着皇上的寝宫走去。 萧锦炎没有说话,只是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 刚推门而入。 二皇子同时也见着了沈砚,洛洛还有四皇子。 还没等二皇子反应过来,上面的皇帝便厉声道,“跪下。” 萧锦云一愣,但无奈还是照做。 只见,皇帝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桌旁散落的案宗都是指控二皇子的物证。 再加上四皇子亲自来作证,几乎已经提前在皇帝面前,坐实了二皇子的罪名。 此时,毫不知情的二皇子,还借着些酒劲,冲着老皇帝问道,“父皇何故这般动怒?我今日可没闯什么祸。” “你还有脸掩饰?” “掩饰?我能掩饰什么?” 突然,皇帝一把举起了桌上的茶杯。 随后,便当着众人的面,朝萧锦云砸了过去。 “嘭——” 那茶杯砸在萧锦云的胸口,顿时碎了一地,那里面温热的茶水也打湿了二皇子的衣物,隐隐约约冒着热气。 周围的人吓得跪拜下来,低垂着头,不敢再直视大怒的龙颜。 若是其他人,这个时候早就已经人头落地了,萧锦云能活下来,仅仅因为他仍然还是个皇子的身份。 萧锦云彻底蒙了,就连酒意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说起来,这还是从小打到,皇帝第一次对自己动手。 以前,出于对贤德妃的愧疚,皇帝一直都有意纵容他。 可如今,老皇帝的这副嘴脸,让萧锦云看得有些陌生。 老皇帝暗暗攥紧拳头,似乎是在疏通自己愠怒的气息,指着萧锦云的鼻子道,“原以为你只是平日里叛逆了些,没想到你居然还做出这种贪赃枉法之事,朕真是瞎了眼!你母妃的贤德之名,全都你这个孽障给败光了!” 第六十七章 有没有可能是老四? “父皇,儿臣不解,您为何如今连母妃都要提及。” “孽障,真是孽障。” 老皇帝气得站起身来,拔出一旁的宝剑便要上前去砍萧锦云。 还好四皇子连忙上前,当起了老好人,一把拉住了老皇帝,这才稍微缓解了这紧张的氛围。 四皇子安慰道,“父皇莫要气坏了身子,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我打心底是不相信二哥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这下子,萧锦云彻底看不懂了。 他一脸不甘地问道,“还问父皇,儿臣到底何罪之有?” 老皇子脸色一冷,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案宗,甩到了萧锦云的脸上。 “你给朕自己好好看看,你干的事情!” 萧锦云拾起了案宗,上面全都是自己在明月楼赎身的花费。 每个女子,赎身万两。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就是在洗钱。 再加上这个事情又牵扯到了户部尚书刘权,国库账本也被改的面目全非,一切都已经说不清楚了。 而平日里和刘权走得最近的二皇子,似乎就是一切罪状的指向。 萧锦云又注意到了另一本册子,他拿起来看了看。 那里面全都是大宁各地官员,向朝廷求赈济粮的血书,那些鲜红的官印更像是染了血一般,惹人刺眼。 老皇帝:“这几年朕被肺痨侵染,在政事上有所轻视,倒是让你这个孽障钻了空子,暗中偷去了上千万的赈济粮!朕还留你这么个祸根干什么?” “怎么可能?” 萧锦云皱了皱眉,扫视着上面的一字一句,“单凭这些,又怎么能敲定就是我贪了那一笔赈济粮呢?” 一旁的四皇子添油加醋道,“二哥啊,这户部尚书刘权大人,平日里与谁关系最好,朝堂之上谁人不知呢?能怂恿他改掉国库账本的人,除了你,有还能是谁呢?若是每一个皇族的大人物撑腰,想必那刘权这辈子都没这个狗胆啊。” 二皇子听得直摇头。 “父皇,儿臣冤枉啊,这刘权平日里是贪了些,但他万万不敢贪那么多的赈济粮啊,我时常去他家中,也没见过那么多的银子啊。” 老皇帝猛猛拍了一旁的桌子。 一道响声回荡在屋子里。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空气安静了几分。 老皇帝:“大理寺虽然只在刘权里查到了一两千两的银子,但是昨夜听闻你的宫殿入了盗贼,盗出了黄金数百两。” “黄金?” 一旁的四皇子拿着一张官纸批文,递到了二皇子面前。 上面赫然写着昨夜的时间,自己府中抓住盗贼,捕获黄金一事。 若是这里藏几百两,那里藏几百两,那么私吞这几年的赈济粮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父皇,儿臣从未在家中藏过黄金啊。” “够了!” 如今人赃俱获,二皇子说再多话,也都于事无补了。 老皇帝气得有些站不住脚,一只手撑着桌子,重重叹了口气,挥了挥衣袖道,“来人,将萧锦云即可抓捕入狱,寒衣节后,便等候发落。” 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如今二皇子犯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帝也彻底无心护他。 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几个侍卫便上前制服了萧锦云,将他一把拖了出去。 一旁的四皇子上前劝道,“父皇,这件事情何不再细查查?” “查,这还查什么?” 老皇帝瞥了一眼四皇子,“怎么?朕处理了萧锦云,你不应该高兴吗?” 萧锦丞一愣,低下头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依旧不愿相信二哥是这样的人。” 这点剂量,老皇帝一眼便看穿了。 但他也没有揭穿。 四皇子的心机,皇帝一直都看在眼里,虽说四皇子有时下手不太老实,但若是作为一个即将被封太子的皇子而言,这也并非是件坏事。 老皇帝也不愿再多言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轻声道,“罢了,你们先退下了,朕要好生休息了。” 四皇子表面沉重,心中却在窃喜,匆忙行了个礼后,便离去了。 等到洛洛三人也出了屋子,这一切的闹剧似乎画上了句号。 洛洛看到萧锦炎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好奇道,“小炎炎,你怎么了呀,坏人也就被抓起来了,现在不应该高兴吗?” 萧锦炎:“我总觉得此事有蹊跷,为何那一伙盗贼早不去,晚不去,偏偏是在昨夜去的二哥府上?” 洛洛思索道,“可能是碰巧吧。” 沈砚:“纸终究包不住火,萧锦云贪了那么多的钱,迟早都会惹祸上身的,如今漏了马脚,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萧锦炎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 “你们说,那伙人会不会,本来就是带着黄金,潜入了二哥的府上?然后再故意被官府抓住,借此栽赃给二哥?” 众人一愣。 萧锦炎继续道,“你们说,若真是栽赃,这件事情,对于谁最有利?” 沈砚和洛洛几乎异口同声道,“四皇子啊。” “没错,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一切,都是四哥干的?” 洛洛一疑,“小炎炎,你怎么现在还帮着二皇子说话啊,明明不是我们一起查出来的结果吗?” 萧锦炎陷入了沉默。 事实上,如今人赃俱获,二皇子几乎已经不再有翻案的可能了。 但萧锦炎就是感觉,这事情不简单。 刚才与萧锦云月下交谈之事,他能感受到,萧锦云的实诚。 更何况,自从他从小接触二哥以来,萧锦云也只是天天游手好闲,说起触碰律法之事,还真是鲜少。 都说贤德妃的性子淳朴善良,萧锦云作为她的亲生儿子,骨子里还是有那么几分温良的。 想到这儿,萧锦炎便决定道,“不行,这个案子还没结束,至少,在找到所有的赈济粮之前,绝不能就这么结案!” 沈砚:“过两日回京后,只需要对萧锦云拷打一番,待他吃不下苦头,自然会招认赈济粮的藏处,这件事情倒是轻而易举的。” “若是他招不出来呢?” 萧锦炎不甘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咱们还得查。” 第六十八章 她不是贤德妃! 萧锦云被侍卫们关进了屋内,里里外外都层层把手。 听到大门被锁的声音,屋内的萧锦云面如死灰。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来得有多突然。 萧锦云气得打翻了桌上的茶具,指着外面大骂道,“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敢这么陷害老子!” 可任由萧锦云如何打砸。 屋外都无一人回应。 一顿撒泼之后,萧锦云终于冷静下来。 他疲倦的瘫倒下来,看着上方的房梁,感觉莫名的心累。 他也想过要振作起来,摆脱如今的荒诞。 可自己迟迟都做不到。 相比于六皇子的被冷落,二皇子反倒被偏护得万般沉重。 他知道,老皇帝只是因为自己是贤德妃的儿子,才对自己这般纵容。 自己文不如老五,武不如老大,智不如老四,就连有一技之长的老三都能被皇帝多看几眼。 四皇子也是年幼丧母,之后便跟了容妃。 可二皇子不一样。 他可是贤德妃的儿子。 那个就差一点点,就被封为皇后的皇贵妃。 整个东宫之中,没人有资格成为他的继母。 也没人敢成为他的继母。 当年的贤德妃就是太受宠,又是一股清流,在这后宫里早就立敌无数了。 若是她当了皇后,哪怕二皇子再无能,那也是太子。 之后,贤德妃死于宫变,但皇帝对二皇子的纵容仍在,若是一时冲动真给他封了太子,谁当了他的继母,便要成为下一个贤德妃。 不光二皇子不服她,所有的妃嫔也不会放过她。 好在之后的二皇子一路颓废,皇帝这才没一时冲动,将太子之位传给他。 再之后,才是大皇子和四皇子后来居上,成了如今争夺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 回顾自己的这二十年,每次家宴哪怕自己的席位是最靠近父皇的,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皇子有母妃相陪,能在困乏之时在后宫寻得一丝慰藉和依靠。 而自己却要独自承受一切。 “萧锦云?” 突然,一道女子的声音传来。 萧锦云微微抬起头来,却看到一个熟悉的女人推门而入。 他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哪怕年幼的记忆已经模糊,但他在这一刻,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贤德妃的气息,不论从外貌,声音,还是言行,都太像了。 窗外的草丛里。 两个小不点透过窗子看去,也惊呆了。 洛洛差点没喊出来,“这这这,洛洛这是见鬼了吗?” 萧锦炎:“没想到世上还真有一模一样的人。” 弹幕里的人,很快就认出了四皇子的手段。 【洛宝,这个就是四皇子偷偷培养的女死士,这么多年来都学着贤德妃的一切,只为了有一天接近二皇子。】 【是哇,原剧情里,这个死士借用贤德妃的外貌,接近二皇子的枕边,将二皇子一刀捅死的,看样子现在剧情被我们改动太大,四皇子已经换了另一种策略了。】 【难说啊,从设定上来讲,只要这个女死士出场,二皇子就很难抵抗住这种熟悉的感觉,很容易就放下防备。】 洛洛嘟了嘟嘴,不开心道,“怎么又是四皇子干的坏事哇。” 屋内。 萧锦云难以置信地扇了自己两个巴掌。 看着这一模一样的脸,萧锦云不自觉地伸出手去。 那女人也顺势托住他的手,缓缓牵着,温柔道,“锦云,我来看你了。” 萧锦云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拿起一旁的酒壶,一股脑地给自己灌了下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酒壶里的酒早就被四皇子放了迷药。 这一次的迷药,无色无味。 二皇子根本察觉不到。 很快,萧锦云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走起路来都晃晃悠悠,一个不注意便摔倒在了那女人的怀里。 女人轻轻抚摸着萧锦云的脑袋,“锦云,我是你的娘亲啊,我来看你,你不该感觉到高兴吗?” 此事,在迷药的催化下,二皇子早就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或许,这真是贤德妃的在天之灵,来凡间看自己了? 萧锦云的眼角划过泪花,那双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着女人的脸颊,嗓音带着些颤动道,“娘,真的是你吗?” “锦云乖,只要你认了罪,咱们娘俩在天上也能团聚了。” “认罪?” 萧锦云顿了顿,委屈道,“娘,我根本没干过那种事情啊,我何罪之有?” “娘知道,有人栽赃陷害我的儿,可娘在天上日日看着我的儿遭人算计,心里可是心疼死了,这皇族的人都不是个东西,娘更希望你能回来陪我。” 说着,那女人轻轻倚靠在萧锦云的额头,温柔道,“娘知道,你累了,只要认罪了,管他什么机关算计,任由他们去斗吧。” 这一句话,彻底击溃了萧锦云的内心。 除了父皇,萧锦云在这个世上早就没有了至亲。 再怎么斗,又能如何? 只见,再女人的诱导下,萧锦云的内心越发动摇了起来。 屋外的洛洛,看得都快急死了。 “四皇子太坏了!居然做这种事情,让二皇子认罪!” “贤德妃一直都是二哥的心结,如今他得到了满足,自然也就不在乎所谓的是非了,被冤枉又如何?看样子,四哥为了这次心动,也已经谋划许久了。” 萧锦炎越看越气,心中越发笃定,这个案子远远没有了结。 随后,他对洛洛道,“洛洛,绝对不能让二哥认罪,不把幕后真凶救出来,那些百姓永远都无法重见天日。” “嗯嗯!” 洛洛举起一旁的木棍,气势汹汹地扎起了马步,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干架的架势,跟着萧锦炎冲着屋子冲了过去。 如今,事关紧急,萧锦炎也一股脑冲了上去。 可刚到门口,便被四皇子安插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侍卫,“洛洛小姐,六殿下,时候已经不早了,你们该回去休息了。” 洛洛指着屋子里道,“里面有坏人!快让我们进去啊。” 侍卫佯装不知道,“洛洛小姐在说什么胡话,这屋子里只有二皇子一人,我们可从未放过其他人进去。” “你们骗人!” “洛洛姑娘累了,还不快把她抱回去!” 说着,那两个侍卫便要伸手上前抱住洛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锦炎脑子急速一转。 突然,他卯足了劲,冲着那屋子大喊了一声—— “来人啊——有——刺——客——” 香山顶上的众人,听后皆是一惊。 第六十九章 遇刺 整个香山的侍卫,全都上前将这个屋子给围了过来。 老皇帝和太后也带着贴身侍卫,连夜爬了起来,一路赶来。 萧锦炎上前抱着太后的大腿,哭哭啼啼道,“皇祖母,孙儿刚才看到了一个女刺客闯进了二哥的屋子。” 太后一惊,“刺客?锦炎,此话当真,这是可不兴开玩笑。” 萧锦炎继续添油加醋道,“孙儿绝对没有看错,那就是一个陌生的身影,手中还拿着刀,潜伏进去了,洛洛也看到了呢!” 随后,洛洛便莫名其妙地被所有人给盯着。 她愣了愣,乖巧地点了点头。 太后这才相信了,向皇帝道,“皇上,快快动手吧。” 皇帝:“行,所有人不要慌乱,逐步靠近,绝不能让那个刺客逃走。” 众侍卫听命后,纷纷拔出了刀剑,朝着屋子步步紧逼了过去。 突然,二皇子当着众人的面走了出来。 太后都快急死了,“锦云,那个刺客没把你怎么样吧,快让哀家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萧锦云脑海中的迷药还未散去,便拾起地上的一把佩剑,便指向了所有围过来的侍卫,“什么刺客?我的屋子里分明就没有人!” “锦云,有没有刺客,等大家进去一看便知。” “不行,我要休息了,你们谁都不许进来!” 说着,萧锦云还举起佩剑向四周的侍卫挥砍一阵,直到逼退了侍卫。 众人看得一头雾水。 都觉得二皇子的行为很是可疑。 皇帝皱眉道,“萧锦云,你犯了错不知悔改,如今还要这么公然抗旨吗?” “抗旨?我萧锦云,何错之有?” 听到萧锦云最后还是选择了否决罪行,萧锦炎和洛洛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自己闹得还算及时,萧锦云还是没来得及彻底被蛊惑。 只不过,他应该已经相信屋子里的女人,就是贤德妃了。 那迷药的药效越来越重,萧锦云的脸色越来越红。 萧锦炎急道,“二哥,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你就不要再护着她了!” “闭嘴!” 萧锦云借着药效,指着萧锦炎的鼻子吼道,“我的母妃,容不得你来污蔑!” 话音刚落。 所有人都死一般得寂静。 大家都知道,贤德妃早就已经死了,那么二皇子口中的“母妃”,又是何人? 皇帝也不再有所顾忌,下令道,“给朕速速抓捕那一名刺客!” “我看谁敢!” 萧锦云举着佩剑,大声吼道。 他目光如炬,高举着佩剑,将身后的屋中人死死护住。 皇帝怒道,“萧锦云,你若是再这么抗旨不尊,不愿让开,那就要休怪朕无情了。” “今天,谁都别想伤害我的母妃,我就要护她周全。” “给朕控制住二皇子!” 众侍卫应声道,“诺。” 只见,那些披甲执剑的侍卫纷纷冲过去,可念及他皇子的身份,一直都不敢伤其身体。 萧锦云便仗着这一点,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佩剑,一次又一次刺向那些侍卫。 侍卫们连续冲了几次,都被萧锦云砍了回去。 就在局面陷入僵持之际,那个屋子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了。 直到那个女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这一切又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皇帝眉头紧锁,“贤德妃?” 即便是久经宫斗的太后,见到如此一模一样的女人,也暗暗惊讶了一阵。 还没等萧锦云把话说完。 那女人便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原本温雅的脸色,瞬间变得暗沉了起来,里面满是对萧锦云的杀意。 只听见,一个清脆的踏步声。 那女人已经手持匕首,纵身飞到了萧锦云的身后。 周围的侍卫都完全没反应过来,这等反应速度,绝对称得上是个江湖高手。 萧锦云见状,没回过神来,瞳孔顿时放大,手中的佩剑也出于恐惧,下意识地松了下来。 【完了完了,还是阻止不了四皇子的计划吗?】 【这就是剧情杀吗,要是二皇子死后,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弹幕一闪而过两行字后。 洛洛便看到另一个身影朝着二皇子飞去。 “嘭——” 只听见一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沈砚便飞于半空中,手持佩剑,挡下了那女人的剑刃。 可那女人尤其非等闲之辈? 那一剑的力道,远超沈砚的想象。 只见,沈砚手中的剑被震飞了开来,自己身子也差点没稳住,当着那女人的面,暴露出了破绽。 女人抓住时机,转身回眸之间,再次持剑朝着萧锦云刺了过去。 一道鲜血从萧锦云的身体里飞溅到了半空中。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一把剑刺穿了萧锦云的身体,沾满鲜血的剑刃从他的腹部捅了出来。 得手之后,女人扔下了佩剑,转身便朝着远处飞去。 沈砚眼眸一沉,赶忙拉开了弓弦。 转瞬间,一支弓箭从夜空中掠过,几乎都没看清楚那箭的影子,便见着那半空中的女子被弓箭刺穿了胸口。 那一箭乃是沈砚下意识开弓射出的,自然是直指要害。 被刺穿心脏的女人,很快就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倒在了温热的血泊里,没了气息。 反观此时的萧锦云。 他颤颤巍巍地瘫倒下来,口中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全身都无力的倒在了血泊里,昏昏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随身而来的太医,赶忙走上前去,看了看那一处伤口。 太医:“回皇上,那刺客只怕是第二剑收到了沈少卿的干扰,并未刺入要害之处,之时腹部受了重伤。” 紧张万分的皇帝听后,点头道,“那赶快止血医治,一定要给朕把萧锦云给救活!” “臣遵旨。” 很快,随行的几十个太医都涌上来,忙着给萧锦云处理伤口。 这一场闹剧也终于暂时地结束了。 皇帝也因此被气得不轻。 等到安顿好了萧锦云后,众人的注意力这才放在了那个女刺客身上。 只见,这个女刺客特此穿了当年,和贤德妃一模一样的衣着,只为了编织这一场骗局。 只可惜,沈砚这一箭夺走了她的性命之后,这一切又陷入了一场谜团。 第七十章 红薯种子 在太医的齐力之下,二皇子的身体终于再无大碍。 随后,皇帝便下令备好一辆马车,让昏迷的二皇子先行回京禁足,直到寒衣节三日后,再回京处理此事。 于是,在场的整个皇族也都知晓了二皇子的事情。 皇族寝室里。 太后难以置信道,“皇上,你是说锦云他贪赃了近几年的赈济粮?” 皇帝默默点头。 那厚厚的案宗铺在桌上,密密麻麻鲜红的官印,看着就像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在源源不断流淌着百姓的的献血染红的。 皇帝拧了拧眉心,一时间,陷入了踌躇,“如今就算追回赈济粮的银子,那也根本无法买到足够的粮食来解救难民。”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确实不假。 可大宁一年能产出的粮食量是有限的,而连续几年的赈济粮私吞落下的窟窿确实巨大的。 即便国库放开所有的粮仓,倾尽银子去市面上买下所有粮食,那依旧处于供不应求的困境。 面对这个困难,就连一向稳重的皇帝,一时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突然,萧锦炎说道,“父皇,儿臣有一计!” 众人一愣。 平日的六皇子都是一副躺平姿态,几乎是从不会插足政事。 皇帝一疑,“你有计?” “不错!” 萧锦炎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随后走到众人面前,“父皇可还记得曾经西凉向我们大宁上贡过的贡品?” 皇帝:“确有此事。” “其中有一个作物唤做红薯,这种作物抗性强,产量大,只要朝廷能撑住两个月的储粮,等到第一批红薯成熟,那么便能解开危机。” 听后的五皇子第一个便不同意,“六弟真是胡闹!西凉人吃的东西怎么能入我们大宁的口腹之中?” 萧锦炎:“五哥,都到这种地步了,你怎么还这么放不下身段?” “既然是外来粮食,你怎么知道它能否在我大宁的土壤上生根成熟?就算结果后,你能保证它能适应我大宁子民的饮食吗?” “五哥!” 萧锦炎终于忍不住了,“都已经什么时候了,如今大家在乎的只有能不能吃饱肚子,哪里还管得上饮食的好坏?” 话音刚落,皇帝抬起了手,扫了一眼众人。 在场的所有皇族都不再说话。 皇帝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萧锦炎的面前,微微低下头看向他,问道,“锦炎,你刚才说的话可当真?” “确实如此,父皇。” “那你拿什么保证,那一批红薯种子不会出问题?” 萧锦炎信誓旦旦道,“儿臣断然不敢信口雌黄,沈家的人早就已经开始尝试播种,不久便能收获第一批的本地红薯,到时候,父皇尽管查验便是。” “沈家?” 皇帝低沉着眼眸,思索了片刻,“好,那就这么办,锦丞?” 四皇子上前:“儿臣在。” “明日起,你便先行回京,传朕旨意,将现有的粮仓全部开放,专程派人去天下各处赈济灾民,由国库直接承担花销。” “是。” 事情敲定后,众人便四散而去,回到了各自的屋中。 萧锦丞沿着小道,一路来到了另一间屋子。 开门后,容妃环顾四周,将萧锦丞引了进来。 “皇上今晚可有怀疑到我们头上?” “死无对证,刺杀一事他们查不到我们的头上。” 萧锦丞闷闷不乐地坐下来,恨恨地咬咬牙道,“又是那个洛洛捣乱,每次都是如此,我真想杀了她!” “不可,如今不光是皇上,就连太后都向着她,根本动不得。” 容妃轻抚着萧锦丞的双肩,温柔道,“这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只要能将贪污案的罪名扣到二皇子头上便好。” 萧锦丞扶额道,“好在父皇还是将国库赈济拨款一事交由我处理,日后有的是机会。” “若是大理寺日后真怀疑到了我们头上呢?” “他们尽管查,我还巴不得他们今日便去我府上查抄,等到最后他们查不到一文钱时,反倒也让我们洗脱了嫌疑,让我们彻底置身事外。” 容妃担忧道,“要是那个刘权说漏了嘴,那该怎么办?” 萧锦丞听后,眼眸一沉,“放心,他活不过今夜了。” * “什么?刘权死了?” 沈砚看着飞鸽传来的书信,眉头紧锁,“畏罪而咬舌自尽?” 眼看着刘权这一条线也被切断了,沈砚只好再次找起了其他的突破口。 一旁的洛洛认认真真地把这一把干草,鬼鬼祟祟地坐在角落,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随后,洛洛看着虚空,喃喃道,“哥哥姐姐们,这样就能够报复大坏蛋四皇子了吗?” 听着洛洛在角落嘟囔了半天,沈砚走上前来,“你在干什么?” 洛洛一愣,随后满脸骄傲地把一个用干草,织成的小人展示出来。 “爹爹,你快看,这个就是四皇子。” 沈砚:“然后?” 只见,洛洛将那个小草人放在桌子上,用取出了几根银针,朝着小草人上面一通乱扎。 “你这是?” “爹爹,我在诅咒他!” 这都是弹幕里出的馊主意。 大家伙发现权谋上很难打败四皇子,那么就只好用魔法攻击了。 不管有没有用,总归比不努力要好。 洛洛也是听什么信什么,将自己所有的不甘心都浓缩在了银针上,对着小草人一通扎。 小草人就这么莫名地躺伤,被扎得面目全非了。 沈砚挑了挑眉,“你从哪个江湖骗子学来的这些?” “才不是骗子呢!” 洛洛一脸不服气地反驳道,“他们都说这样很有用的!” “那你自己慢慢扎吧,我先去休息了。” “哦。” 洛洛应完了一声后,便举起了那个小草人,从凳子上蹦跶下来,像是举办着什么神秘的仪式一般,一边转圈圈,一边跳来跳去。 小嘴里还嘟囔着一串莫名其妙的话,“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沈砚懒得管她,便先行上床休息去了。 只有洛洛,还在坚持不懈地在做法。 【洛宝洛宝,你喊错了,这是寺庙,不是道观啊。】 “对哦。” 第七十一章 她就是个妖道! 次日。 除了四皇子一早便回京处理政事,其他的皇族都来到了寺庙正中央,参与了这一场祈福活动。 只见,寺庙里的和尚们摆好了法阵,点燃了香烛。 皇帝亲自走上了台上,对着天地叩拜,祈求国泰民安。 周围的皇族纷纷都坐在各自的席位伤。 和尚们看着众人就绪,便敲起了木鱼,口中一直念叨着祈福的经文。 一时间,整个寺庙里全都是经传的气息。 坐在下面的洛洛,听着那嗡嗡嗡的念叨声,都开始泛起了困,小脑袋一摇一晃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瘫倒下去。 突然,上面传来一阵呼唤声。 洛洛这才从昏昏欲睡下醒了过来。 她抬起头看去,只见,太后正朝着自己招手。 一旁的萧锦炎见状,低声提醒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写好诗送上去。” “哦哦!” 洛洛举起双手拍了拍自己昏昏欲睡的脸颊,从怀里掏出了写好诗词的宣纸,迈着步子便走上了台子。 太后接过了宣纸后,欣赏了一番。 然而,一旁那个身穿銮金袈裟的老和尚也注意到了洛洛。 只见,他向着洛洛行了个礼,“这位便是洛洛姑娘了吧。” 洛洛一疑,眨巴着眼睛,问道,“你也认识我吗?” “这京城小神医的名号,早就人尽皆知了。” 那老和尚和蔼地笑了笑,“你救了陛下的龙体,那便是大功一件,这辈子算是积了不少的德了。” 洛洛听后,暗暗笑了笑。 没想到,自己现在这么出名了嘛。 那以后是不是还要注意偶像包袱嘞。 太后也附和道,“大师,洛洛不光医术高超,这文采也是如文曲星下凡啊,再加上其品行端正,性格温雅,实乃百年难得一见,遇见此女,简直是我大宁的福分。” 洛洛都被夸的不好意思了,扭扭捏捏了起来。 一旁的皇帝提议道,“大师,要不这一次寒衣节的香,便交由洛洛来上吧。” 话音刚落,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容妃听得紧皱眉头,恨得直咬牙。 苏妃听得心情大好,便指望着自家萧锦炎能靠洛洛往上爬。 自古以来,这种大型的仪式一直都是由皇帝亲自上台执行的,若是有所变故,那代替皇帝上台的必然也是地位举足轻重的皇族之人。 如今太后和皇帝纷纷提议。 现场的明眼人一看便知,洛洛进宫成为皇族之人,便是迟早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洛洛日后要嫁给那个皇子,抑或是那个王爷家的公子了。 洛洛接过香烛后,愣了愣,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既然皇帝让自己去上香,那自己去上不就行了? 想到这儿,洛洛便在老和尚的指引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香烛插进了坛中。 随后,老和尚口中念叨着一阵佛咒,挥动着手中的权杖,拿起了竹签筒一阵摇晃。 直到里面的一根竹签被摇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洛洛好奇地蹲下身子,看向那个竹签。 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大凶”。 大凶? 还没等洛洛反应过来,那老和尚看到洛洛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与先前的亲和恰恰相反,如今的眼神里,满是惶恐不安。 老和尚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向了洛洛,“造孽啊,造孽啊。” 众人一愣。 老皇帝一疑,“大师在说什么?” “这个小女娃是个妖道!”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惊得站了起来,齐刷刷地朝着洛洛看去。 他们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可这个老和尚在大宁是位高权重的大师,所有人都对他有着崇敬。 太后担忧道,“大师,你可不是算错了?” “不会错的。” 老和尚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这个女娃娃能看见我们都看不到的东西,那些能打乱这个世间的东西,这不是个妖道还是什么?” 洛洛在一旁也听呆住了。 弹幕里彻底炸开了锅。 【我靠,他居然算出来弹幕的存在了?】 【完蛋噜,咱家洛宝要被当初妖道抓起来了。】 【没想到,这个老何是还真是大师啊,道行这么深。】 ...... 那老和尚举起那沉重的法杖便要向洛洛打过去。 那上面的金银,砸死一个四岁的孩子简直轻而易举。 老皇帝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连忙上前拦住了老和尚,“大师,这洛洛帮了我们大宁这么多事情,怎么能说是妖道呢,我们可都将她视为我们大宁的福星啊。” “福星?你们全都被她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 老和尚果断道,“她本来就不该活着,她的命数早就尽了,如今的她就是仗着自己能看到那种妖道的东西,才告诉了你们那么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这句话倒是戳中了所有人的疑虑。 单单就肺痨来说,整个大宁的神医都束手无策,接过却被这个小女娃轻易解决。 还有那些诗词,都是千古绝唱,却诞生与这个四岁孩子的笔下。 这一处处的疑虑,让所有人对洛洛的质疑越来越深。 洛洛被这阵仗吓得不去,害怕地转身就要跑,可看着台下那些人看自己眼神里的不怀好意,她瞬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弹幕里的人气不打一处来。 【你放屁!你个老东西算到了咱们弹幕就算了,为什么要说咱家洛宝妖道?】 【就是就是,要是没有洛宝,这个小说早就be了,这个老和尚居然还这么颠倒黑白!】 【洛宝不怕,你干的都是好事,他们不敢动你的。】 虚空里的人尽力地安抚着洛洛。 可还是架不住,现场众人的质疑声。 老和尚大骂,“猖狂,今日老夫绝不会放你活着离开香山!” 眼看场面就快失去了控制。 皇帝赶忙下令道,“来人,快给朕控制住大师,另外,将洛洛单独关起来。” 所有的侍卫一拥而上,很快就制服了老和尚。 反观此时的洛洛,也被一把拎起来,一路送到了一个单独的房屋内。 门前的侍卫里里外外围了起来,将整个屋子都守得密不透风。 只有洛洛一个人孤零零地被关在里面。 第七十二章 打不死你! 屋门被猛地推开。 五皇子带着侍卫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被银针戳烂的小草人,“我就说她一定是什么旁门左道,昨夜居然还在自己屋子里做这种邪术?” 洛洛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虽然自己确实是想着诅咒四皇子的。 眼看洛洛哑口无言,五皇子便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招呼着自己身边的侍卫,指向洛洛道,“既然人赃俱获,那就按照大师的意思,将她压送到囚仙台,处以绝刑。” 话音刚落,众人便用锁链将洛洛给铐住。 很快便将她放进了一个牢笼里,连夜送出了香山。 山路颠簸,牢笼的轮子被搁得直响,洛洛这一身模样像极了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囚犯,在四五个侍卫的坚实下一路护送过去。 洛洛掰扯着牢笼,看向随行的五皇子,问道,“五殿下,我爹和六殿下呢?他们在哪里呀?” “你还好意思说,他们俩还想着为你求情,如今都被皇上禁足在屋里。” “嗯嗯,他们没事就好。” 一听到只是被禁足,洛洛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来了。 弹幕里的哥哥姐姐说过,按照原剧情里,自己早就死在了杏花村,能带着她活到现在已经是逆天而行。 要是说到生死,这个四岁的洛洛也已经看淡了不少。 五皇子挑了挑眉,“你死到临头了,还不怕吗?” 洛洛听后摇了摇头。 “真是个不怕死的东西。” 五皇子并不想再跟她多说什么,直管一路带着侍卫,送洛洛出去。 半路上,洛洛干脆躺在牢笼里,眼皮一直打着困。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轻响。 “谁?” 周围的侍卫察觉到后,纷纷把出了佩刀。 这一动静,也把笼子里的洛洛给惊醒了过来,她赶忙吓得坐了起来,摇晃着脑袋四处张望。 在这夜深人静的山路上,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五皇子拿出了一个火折子,点亮了火光后,接着光照,沿着声响的动静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在火光的照映下,几道黑影突然冲了出来。 那三四个侍卫的口鼻被一块沾有迷药的布捂住,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反观五皇子,就没有这么好受了。 只见,他的身子被一个粗布麻袋给套住,然后又被一把推倒了下去。 几个熟悉的身影冲了出来,对着五皇子一通乱打! 其中就属领头的那个女子,骂得最积极。 “你们皇族就没一个好东西,扒皮的混账,老娘今天非打不死你!都给老娘往死里打!打到咽气为止!” “你都不知道洛洛是我的人嘛,你们还敢这么对她?老娘真是给你们脸给多了!” 那一伙儿在女人的挑唆下,打得越来越凶。 躺在地上的五皇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通乱打乱踢,在地上连滚带爬的,疼得嗷嗷直叫。 这架势,看样子要把他往死里打一样。 五皇子抓住了机会,刚要起身逃走,却又被身后的女人一把拉住。 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废话,今儿你死定了!” 随后,又有几只手拉住了五皇子,硬生生地将他又拖了回去。 他生无可恋地紧紧抓住泥泞,十个手指头硬是扣出了十条缝隙,使劲得直冒青筋,看着满是求生欲。 在一通挣扎之后,五皇子一个人终究还是寡不敌众,被那群人打得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就这么打了好一会儿,五皇子终于被打得昏厥过去。 那女子完事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大摇大摆地带着那行走走向了牢笼。 接着明亮的月光,洛洛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女人—— “小妈!!!” 沈妙妙看着被囚禁的洛洛,心里别提有多心疼了。 白天一接到了洛洛被老和尚污蔑的消息,她就带着杏花村的乡亲们,一路赶了过来,终于赶在半夜截胡了这一条山路。 弹幕里的人也都纷纷松了口气。 【这沈妙妙能处啊,有事她是真上啊!】 【就是就是,管他是谁呢,敢欺负我们洛宝就直接揍他!】 洛洛眨巴着眼睛,看向沈妙妙,眼里满是莫名的崇拜。 人狠话多的小妈,好酷啊。 沈妙妙一边解开着牢笼上的锁链,一边在嘴里抱怨着,“真是一群吃里爬外的东西,咱家洛洛做了那么多好事,你们一个个还听那个秃头瞎说,皇族还真是一群白眼狼!” 解开锁链后,洛洛乖巧地把手举起来,让沈妙妙解开上面的锁拷。 洛洛:“小妈,你把五皇子打成这样子,真的没事吗?” 沈妙妙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五皇子,狠狠道,“他都欺负到咱家门口了,敢动我沈妙妙的女儿,我把他揍成这样子还算轻的了,不光是五皇子,就连龙椅上的那个过来,我也照打不误!” 这语气,似乎还在后悔自己刚刚下手太轻了。 洛洛躺在沈妙妙的怀里,从她的话语中听到了“女儿”二字,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 有这么一瞬间,她真的好希望,沈妙妙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啊。 “小妈,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回田里,回山里,反正我要带你远离京城,离那些该死的皇族越远越好。” 沈妙妙一边嘴里怒怒地嘟哝着,一边将洛洛抱在怀里,朝着远处的山路急匆匆走过去。 清晨。 五皇子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当再次看到空荡荡的牢笼时,人瞬间傻住了,连忙上了香山。 皇帝听后,眉头一皱,让沈砚以大理寺之名前去调查。 等到沈砚来到现场,从那些足印和掉落的物件入手,心中便很快就有了大致方向。 随后,他起身向周围的侍卫说道,“我已经有了眉目,你们先行回去给皇上上报吧,洛洛我自然会将她带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可想到办案之权是在沈砚的手中,便没再多说什么,便先行离去。 而沈砚则在原地,看着那足印的方向后,暗暗握紧拳头,“真是胡闹。” 说完后,他便朝着沈妙妙的住宅赶了过去。 第七十三章 选爹还是选娘? “什么?你是说你要带走洛洛?” “不行?” “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给我滚!” 只见,沈妙妙摆这个凳子放在屋前,桥这个二郎腿,昂起头骄傲地看向面前的沈砚,摆出了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姿态。 此刻的便被关在了屋子里,由杏花村的乡亲们层层把手。 沈砚眉头微蹙,“真是胡闹,你可知私自殴打皇子可是重罪,你快让我将洛洛带回去,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帮你将这个罪名遮掩过去。” 沈妙妙丝毫不买账,挺直腰杆气势汹汹道。 “把洛洛送回去干嘛,难道真要被他们当成妖道处死吗?” 屋里的洛洛从窗户里探出了脑袋,朝外看去,喃喃道,“爹爹和小妈好像吵架了呀。” 作为中间者的孩子,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谁都不要帮。 要是必要的话,还要两头哄。 不然,自己就要变成没人要的孩子了。 想到这儿,洛洛便偷偷把脑袋缩回去。 杏花村的乡亲们将洛洛围在中间,纷纷安慰了起来。 “洛洛别怕,大不了咱们就自己出去过过小日子,别再去招惹那些皇族了。” “是呀,妙妙小姐有的是办法,总能从这个烂摊子里带我们抽身的。” “这冤案啊,大不了就不去平反了,咱们能好好活着就行。” ...... 洛洛暗暗叹了口气,像极了一个小大人。 “嘭——” 只听见一阵轰响声传来。 突然,屋子的房门被一把推开。 沈妙妙站在门口,大步跨进了门槛,手中拿着“家法”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乡亲们识趣地退到一边,眼睁睁地看着洛洛被沈妙妙一把手给拎了一起来,就这么带到了门前。 沈妙妙也不多说话,直接就把洛洛放在了沈砚和沈妙妙的中间。 随后,沈妙妙指了指洛洛道,“你自己选吧,你要小妈还是要爹爹。” 【这剧情也太经典了,小两口吵架时必聊话题。】 【终究还是到这一步了吗?】 【这就开始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了吗?】 【洛宝,你可要好好说话啊,爹爹和小妈两方谁都不能得罪啊。】 洛洛面露难色,脑袋摇来摇去,反复看向了爹爹和小妈。 沈妙妙厉声道,“必须选一个!” 沈砚眼眸一沉,“洛洛,选我,我会想办法帮你摆脱妖道的造谣,查明白贪污案的真相,为天下人讨个公道的。” 沈妙妙不甘道,“你查案子麻烦别天天牵扯到洛洛,天天在刀锋上走,洛洛,选我吧,小妈带你远走高飞,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咱们到时候什么都不管,只要以后吃饱穿暖就行!” “要是洛洛现在就跟着你逃了,必然会引发皇上的不满,到时候皇族上下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你们的。” “那我们就继续躲!哪怕躲一辈子,只要咱们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那就是自寻死路。” 沈妙妙紧紧握拳,大喊道,“可是现在回去后,洛洛立刻就要死!” 她的嗓音带着颤抖的哭腔,心里满是不甘,瞬间将所有的不满都冲着宣泄出来。 突然,沈妙妙指着沈砚的鼻子道,“你什么你,沈砚,你要是真的把洛洛当成家人,就绝不能再让她白白送死了!我就是看不得再次将家人推入火场的感觉。” 在沈妙妙的心中,所谓“家人”,几乎早就毁于那一场火中。 没有人比她更加懂得家人的珍重。 只见,她一把拉住了洛洛,蹲下身子,眼神中满是泪花,看得是那么惹人心疼,“洛洛,小妈只想让你好好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好不好?” 洛洛对上了沈妙妙的眼神,心中越发的心碎。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爹爹一直都只是需要自己,所以也一直在利用自己,而对于爹爹,自己能够有利用价值,那便是意义。 可看到沈妙妙哭花的样子,洛洛愣住了。 小妈好像真的只是想自己活着,她在乎的是自己最纯粹的本身。 小妈喜欢洛洛,所以小妈舍不得洛洛。 对的,就是这样。 想到这儿,洛洛情不自禁地缓缓抬起手,缓缓地放在了沈妙妙的手掌心。 终于,洛洛缓缓向沈妙妙开口道,“小妈,洛洛可以跟你走,可是,你可不可以理解一下爹爹,爹爹和小妈都没有错。” 话音刚落,沈妙妙和沈砚二人都沉默了。 沈妙妙深吸一口气,瞪了一眼沈砚,随后便抱起了洛洛,轻浮着她的脑袋道,“小妈知道了,那我们走吧。” 说完后,沈妙妙便朝着屋子里问道,“你们都已经收拾好行李了吗?” 随后,屋子里走出来十几个乡亲们,他们个个都背着行囊,推着车子,走了出来。 “回小姐,都收拾好了,咱们现在随时都能走。” 沈妙妙淡淡道,“好。” “可是小姐,咱么现在去哪里啊?” 沈妙妙顿了顿,回眸看了一眼沈砚,“只要离开京城就好,去幽州,去徐州,去扬州,去南京,只要哪里安全,那咱们就去哪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说完后,沈妙妙便带这一行人缓缓离去,直到渐渐消失在了沈砚的视线里。 束手无策的沈砚,只好空手回了京城。 * 公堂上。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五皇子,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沈少卿居然也没找到真凶的下落?” 沈砚低垂着头,“在下已然尽力了,可惜还是于事无补。” “不行,本皇子必须要出这一口气!” 五皇子会想起那晚上的拳打脚踢,那是越想越气,“查,必须继续查,我要让那些人碎尸万端。” “五殿下请勿利用公家的自愿私自立案,这次并无一人伤亡,虽说五殿下受了些皮肉之伤,但并未伤及要害。” “不行,那洛洛呢,至少要把洛洛给找回来吧。” “大师说妖道,却一直拿不出实证,你这让大理寺如何立案?” “大师的话不就是吗?” “胡闹!” 沈砚不甘示弱道,“我们大宁向来都是讲究实事求是,若是将国运押在一人之言上,那还谈什么治国?谈什么祥泰?” 五皇子瞬间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要心有不甘地认了栽。 公堂下。 沈砚强忍内在的心灰意冷,收拾着东西打算回府。 突然,四皇子不怀好意地前来拜访,“沈少卿?” “何事?”沈砚不耐烦道。 四皇子拉住了沈砚道,“在下有一事不解,还望沈少卿指点一二。” “请讲。” “这么多年来,沈少卿处理了多少案子,从未有过失守,在下属实佩服。” “就是这个案子,究竟是沈少卿查不出来,还是沈少卿单纯不想查下去?” 第七十四章 诡异的佛像! 京城郊外。 沈妙妙一行人出了京城后便一路南下,如今不论是西北,中原还是北方,都遭遇着各类的灾害,唯独江南地区和淮海地区仍然能够生存。 至于以后的生活,沈妙妙也都想好了。 可以买一块田地,远离那是市井纷争,守得自己一方天地。 一行了出了京城后,约莫着三十里处,天色便暗了下来。 这崎岖的山路上,本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直到众人在一处竹林里看到了一座破旧的寺庙。 巡视了一番后,沈妙妙发现这里,已经无人居住。 整个寺庙有了五座庙房,中间还有一处杂草丛生的池塘,里面早就没了鱼,只有以往不见底的苔藓。 随意踏入一座庙房之中,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残缺不堪的四大天王佛像,他们全身上下遍布着蜘蛛网,好几处都已经脱落下来。 洛洛看着那几双威严的眼神,吓得躲在沈妙妙的身后。 虽说破旧,但好在屋檐和墙壁完好,用来遮风挡雨当还挺合适。 考虑再三后,沈妙妙便提议道,“今夜,我们便在这里安顿吧,等到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 乡亲们听后,便纷纷从车上搬下了被褥和锅碗瓢盆,赶忙生火做起了饭。 沈妙妙也忙活了起来。 只有洛洛,坐在台阶上,看着这破旧的寺庙。 一股凉风吹过,冻得她直打哆嗦。 “好奇怪,这个庙明明看起来这么大,这么就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在洛洛的印象里,这座寺庙只是破旧了些,但要是论其宏大规格,哪怕是那些皇族的寺庙,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洛宝,这个寺庙好像是四皇子派人建的。】 【是啊,原书里有过一段解释,就是一年前佛教兴盛,为了护佑大宁百姓平安,四皇子便领命在京城郊外修建庙宇。】 【确实很奇怪,这个寺庙当时只有半年的香火,之后就匆匆荒废了下来。】 “四皇子建的?” 洛洛看着墙上的壁画,“那指定不会安好心!” 想到这儿,洛洛便来到了一座小佛像面前,睁大了眼睛,打量了好一会儿。 说来奇怪,这些佛像虽然破旧,但一点都不残缺。 没有一座是断手断脚的。 “洛洛,过来吃饭了!”沈妙妙呼喊道。 洛洛听后,这才兴冲冲地跑了回去。 八大菜系,沈妙妙可谓是样样精通,哪怕在这般艰苦的条件下,她依然能做出一大桌子的饭菜。 洛洛端正着自己的坐姿,倒是真把沈妙妙的话完全听进了脑子里。 等到沈妙妙点头后,洛洛这才迫不及待地伸着腰子夹菜。 趁着众人吃饭的空隙,沈妙妙便拿出了一份地图道,“如果不出意外,我们过两日便能到保定,之后的路便是顺着济南一路南下到徐州,我曾经在那里有几个旧相识,到时候我们先去投靠他们。” 一旁的洛洛捧着饭碗,一边咀嚼着塞满嘴的米饭,一边点头附和着。 “小妈,怎么感觉不管是哪里的人,都认识你啊?” 想起来自己在京城的这段时光,不光是皇子太后,还是民间说书,谈及沈妙妙的名字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常态。 每一个谈及到沈妙妙的人,眼里都满是崇敬。 沈妙妙不以为意道,“什么名气功利,不就是他们粗茶淡饭后的几句碎语吗?有多少人盼着我好,那就有多少人盼着我坏,洛洛,太过张扬并非是件好事,只有咱们自己把日子过得顺了,那才是最重要的。” 洛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京城里,每一个女子做梦都想着成为下一个沈妙妙。 就连所有的皇族,有时都把沈家千金沈妙妙的形象,带入到自己的身上。 所有人都在追逐着她。 可沈妙妙却从不在意,脱下他人世俗的眼光后,人生到处都是柳暗花明。 此时,洛洛不禁想起了在太后宫殿上,沈妙妙的那一首题诗—— “俗目如尘网,抛之天地宽。风轻花自绽,前路尽春山。” 对于深深囚禁在深宫的太后来说,沈妙妙的观念,何尝不是太后一生所求呢? 这么想来,太后为沈妙妙的题词单独挂一面墙,也不无道理。 吃饱饭后,沈妙妙便带着洛洛收拾好了碗筷,去往河边洗起了餐具,而那些乡亲们便留在寺庙里打起了地铺。 深夜,洛洛爬起来小解,总感觉有什么眼睛在盯着自己。 背后总是莫名地感觉凉飕飕的。 直到从茅房里走出来时,便撞见了一尊奇怪的佛像。 那双凶煞的眼神一直注视着洛洛,盯得她一阵毛骨悚然。 弹幕里涌现出不少对佛教有所研究的人。 【好奇怪,这一尊佛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根本不存在吧,这么大的一个寺庙居然放着一尊不存在的佛。】 【妈呀,有点恐怖了,这个佛像的样子也好诡异。】 不存在的佛? 洛洛小心翼翼地走到佛像旁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阵。 可奈何天昏地暗,洛洛也没看清楚脚下的路,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脚,整个身子都控制不住地扑倒了佛像的身上。 “嘭—” 只听见一声闷响。 那尊佛像的一只手臂便断裂开来,重重地掉落到了地上。 洛洛白白嫩嫩的小脸贴在了佛像身上,惊恐地爬了起来,还不忘对着四个方向磕了几个头,嘴里念叨着,“无意冒犯,无意冒犯,洛洛不是故意的,还请佛祖原谅啊。” 反正这一尊佛压根就不存在,佛祖大人应该不会计较的吧。 洛洛心虚地自我安慰了一阵,随后便将佛像给扶了起来。 就在此时,洛洛越看这尊佛越不对劲。 只见,她朝着那断裂开来的手臂处看去,里面好像有什么黄色的东西。 也是出于好奇,洛洛又拾起了那个断裂的手臂,朝着里面扒了扒。 这不扒还好,这么一扒就发现了,整个手臂里面全都是黄金。 可以说,这一尊佛像都是黄金做的。 顿时,弹幕里炸开了锅。 【什么什么,难道说这个寺庙里有金子?!】 【肯定不止这么一个佛像,整个寺庙的砖瓦说不定都是用黄金做的!】 【我的妈呀,这得要多少黄金啊,难道说这些就是失踪多年的赈济银吗?】 【果然!!!我就说四皇子干嘛要平白无故地造寺庙,原来这一直都是个幌子!!!】 洛洛再次抬头,看向着宽阔的寺庙,好像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黄金。 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七十五章 百姓血,吃人庙 洛洛抱着佛像的手臂,朝着众人休息的地方跑去。 随后,她着急地摇晃着沈妙妙,“小妈小妈,快醒醒啊,这个寺庙有问题,有大大的问题啊!” 洛洛这一通吵闹,让所有人都惊醒了过来。 沈妙妙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打了个哈欠,“怎么啦,洛洛?别急啊,有话慢慢说。” 洛洛将怀里抱着的佛像手臂递到了沈妙妙的面前。 众人见状,也纷纷围了过来,看着洛洛一点一点地扒拉着,直到里面的黄金展现在众人面前。 沈妙妙一惊,“洛洛,你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就是茅厕门口的那个佛像啊,不光是那一尊,好像这个寺庙里所有的佛像里都是金子呢!” “全部都是…?” 沈妙妙将信将疑地从行囊里取出了一个小锤子,对着地下的砖瓦瞧了瞧,等她拨开了砖石后,里面果真都是黄金。 她不可思议地感叹道,“这里居然是一座金庙?可是谁又有这么多的黄金呢?” “小妈,洛洛之前听说这一座寺庙,好像是四皇子派人建造的。” “洛洛,你说的可是真的?” 洛洛点了点头。 哥哥姐姐们可是看过原来的剧本,说的话肯定错不了。 沈妙妙看着面前的黄金,也下意识地想到了赈济银的贪污,这么大的数额,哪怕国库一时也逃不出来,只能是好几年积攒的脏钱。 说来也讽刺。 建造寺庙的本意就是为大宁的百姓祈福,护佑国泰明安。 可如今搭建寺庙的金砖,居然全都是朝廷的赈济粮的银子。 每用上一块金砖,就不知道要饿死多少的百姓。 这用万民的鲜血搭建起来的寺庙,真的能护佑大宁的国运吗,还是会成为大宁由盛转衰的标志? 突然,沈妙妙像是反应到了什么一样,说道,“不好,快走!” 众人一疑。 沈妙妙放在了那一根佛像手臂,急忙说道,“我们动了他的钱,现在肯定已经被盯上了,赶快走啊!” 在沈妙妙的催促下,大家伙赶忙收拾起了东西。 就在慌乱之中,洛洛推开大门,看到了不远处的路口,已经有几十个黑衣的死侍挡在了那里。 那些人的衣着,体态,胯下的马种与在杏花村是碰到的一模一样。 他们手中紧紧握住刀剑,似乎早就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他们应该早就想到,即便逃出了京城,又如何逃过四皇子的眼线? 一直以来,事情都朝着四皇子计划的方向发展罢了。 洛洛扭过头,向沈妙妙说道,“小妈,我们好像逃不出去了,外面全都是四皇子的人啊。” 众人:“…” * 沈府。 沈砚刚踏进来,便发现下人们还忙着耕地。 那田地里还满是洛洛种下的红薯,只不过现在耕地的不再是洛洛了。 下人掸了掸手上的泥土,上前迎道,“沈少卿,今儿个怎么没见着洛洛小姐回来啊,这红薯都发芽了不少,洛洛小姐若是看到肯定很开心。” 沈砚顺着她们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些田地的土壤里,已经开始冒出了嫩芽,照着生长速度,想必很快就能成熟结果了。 只可惜,洛洛怕是看不到了。 沈砚淡淡道,“嗯,你们继续。” 说完后,他便头也不回地去往了书房。 下人们心中生疑,怎么今日的沈少卿对洛洛小姐只字不提了? 书房内。 沈砚看着自己桌上的公文和案宗,却一点都提不起精神。 他的脑海里还不断回想着,那和沈妙妙争论的场景。 这是两人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吵架。 自己的语气也不知个轻重。 桌旁的蜡烛一点一点地融化,直到沈砚回过神来,才发觉下人放在桌旁的饭菜早就已经凉透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院子的田地里,停滞了后一会儿。 随后,自己拿起了一旁的锄头,主动给一些红薯松土。 平日里坐在桌前处理案子的大理寺少卿,这也是头一次下田耕作。 就连手中的那个农具用起来,都很不利索。 明眼人一眼便知道,这个男人在自己肚子怄气。 这么一反常态的行为,也引起了府中上上下下的疑心,可谁都不敢出来问上那么一句。 直到管事的嬷嬷终于看不下去了,便端着吃食走了上去。 “沈少卿,您吃些吧,可别再累坏了身子。” “你放我书房就行。” 嬷嬷在沈府多年,自然是一眼便看穿了沈砚的心思,索性也不再卖关子了,直言问道,“您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洛洛小姐吧?” 沈砚顿了顿。 随后放下了手中的农活儿,端起盘子上的粥,一饮而尽。 趁着沈砚喝粥的空隙,嬷嬷便劝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个直脑经,遇到个事情总是拗着自己,老奴跟了沈家这么多年,也是在您抱回来洛洛后,性子倒是好了不少。” “嗯。” “依老奴看啊,你还是该多听听洛洛的想法,可别再这么偏执了,两个人的交心总能好过一个人的独撑啊,你说是不是?” 沈砚听完后,暗暗握紧手中的锄头。 “你且去吧。” 看着一意孤行的沈砚,那嬷嬷只好端着盘子,折返了回去。 可听完话的沈砚,似乎平静了不少。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想到这儿,沈砚将锄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独自坐了下来。 突然,夜空中飞来了一只飞鸽。 那飞鸽稳当当地落在了沈砚的面前,熟练地跳到了沈砚的腿上。 沈砚一疑,解开了那飞鸽腿上的信件。 【沈妙妙和洛洛在我手上,想要人的话,那就在三更时分之前,来承恩寺找我。】 看着最后落款的那个“丞”字,沈砚瞬间气得捏碎了手中的信。 沈砚站了起来,连忙招呼道,“来人,速速备马!” 下人们也不问原因,赶忙从马厩里牵出了一匹,备好了马鞍和缰绳,安顿在了宅院的后门。 沈砚拿着佩剑,也顾不上刚刚在田地里劳作时,沾染上的泥土,跨上了马背后,便朝着承恩寺一路奔去。 第七十六章 小妈快不行了 承恩寺。 沈砚刚进门,便看到了四皇子正跪拜着面前的一尊佛像。 有人说,平日里坏事做得越多的人,他们往往越信佛。 因为他们心虚,所以比任何人都都渴望眷顾。 四皇子虔诚地将手中的香插进了炉中,朝着佛像磕了个头,随后,缓缓转过身子看向了沈砚。 “来了?” ”嗯,他们人呢?” “别急啊,先陪我给佛祖上一柱香,好好庇佑一下我们大宁的子民。” 沈砚瞥了一眼,没再说话。 一年前,大宁大兴佛教寺庙,在四皇子的带领下,几十座寺庙拔地而起,多少寺庙的功德碑上面都刻着四皇子的名号。 因而,在众人眼中,四皇子便是这么个体恤爱民的好皇子。 沈砚插完了香后,死死盯着萧锦丞。 萧锦丞:“你想要我放过他们的话,那就跪下来求我。” “只要我求,你就会放吗?” “可能吧,看我心情。” 萧锦丞向来都是草芥人命,尤其是自己的把柄被她俩发现后,断然不可能留他们性命。 突然,沈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萧锦丞一惊。 “沈少卿好魄力,这就跪下来了?” “到你了。” “不好意思,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不放。” 沈砚握紧双拳,“那你要如何?” “你自尽吧。” 萧锦丞微微眯起双眸,“这次我保证,只要你自尽,我一定会放了她们。” 沈砚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是沈家给了自己再造之恩,如今为了救沈家最后的血脉,自己死又如何? 想到这儿,沈砚便将剑刃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另一边。 洛洛被他们捆成了一个粽子。 只因为这一路上,洛洛太好动了,那些人为了防止她乱跑,干脆就把她全身都捆了起来,让她动态不得。 只见,洛洛暗暗拱起了腰,随后双腿用力蹭着地板,把身子朝前挪动,直到终于挪到了沈妙妙的身后,这姿势像极了一条毛毛虫。 她探出脑袋,发现那些死士都忙着在门口看守,并没有往自己这里看。 于是,洛洛便张大了嘴巴,把头埋下去,用自己的牙齿对捆住沈妙妙双手的麻绳一通啃咬。 那麻绳很是粗壮,洛洛像只兔子,用自己的门牙啄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啄出了一道缺口。 只见,她的嘴里已经塞了一堆的黄麻。 “小妈不怕,洛洛马上就把绳子给咬断了。” 洛洛轻声说完后,就继续啃了起来。 不一会儿,沈妙妙就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松动了开来。 趁着那些看守的死士没反应过来,沈妙妙连忙帮着众人松开了绳子。 就在解绳子时,发出的摩梭声,惊动了那些死士。 洛洛:“小妈,他们看过来了!” 就在此时,沈妙妙解开了最后一个人的绳子,只剩下了被捆成粽子的洛洛了。 “大家伙都往后逃!” 沈妙妙推搡着众人,企图寻找到一处生路。 突然,一个死士拔出腰间的佩剑,朝着他们扔了过去。 乡亲们解开了绳子后,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可洛洛就没那么轻松了,自己浑身上下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根本使不上一点劲。 眼看着那飞来的剑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洛洛吓得浑身炸毛,卯足了劲冲着半空大喊了道,“爹爹救命哇——” 那哭闹声响彻了整个承恩寺,回荡在了各个屋中。 任洛洛怎么用力,都挪动不了半点,无奈的她只好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浑身都默默僵直了起来。 完蛋了,完蛋了。 这下子真的要死了。 就在洛洛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时,却感觉自己的脸上湿湿的。 咦? 怎么不疼呢? 脸上那个热热的东西又是什么? 就在洛洛疑惑地睁开双眼时,便看见了被刺穿胸膛的沈妙妙。 只见,她将洛洛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佩剑,那明晃晃的剑刃露出了沾满鲜血的一边,展现在洛洛面前。 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剑刃在正在缓缓低落的鲜血。 沈妙妙喘着粗气,浑身上下微微颤抖着,双手随之只去了力气,将洛洛给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按照道理,洛洛已经见过太多的生死,早就没了感觉。 可如今自己的鼻尖还是不争气地酸了酸,当看着小妈空洞的眼神,自己的心瞬间支离破碎了,一时的悲痛化作满地狼藉。 沈妙妙用那纤细的手指抹了抹伤口上的鲜血,自己下意识地有些像作呕,那血腥味袭入了脑海。 “呕——” 突然,沈妙妙吐了一地的鲜血,那带着黑的鲜红色铺满了地面,而沈妙妙的全身都像是抽空了力气一般,彻底瘫软了下来。 渐渐地,沈妙妙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那双手乏力地支撑着脆弱的身子,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一阵上吐下泻。 双手双脚越来越冰冷,而脑海中只剩下了一片耳鸣的响声。 洛洛的情绪瞬间化用泪花,从眼角涌出来,自己的嘴角忍不住地抽泣了起来。 看着无事的洛洛,沈妙妙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眼皮无力地微微闭合,带着最后一丝不舍与不甘。 终于,她虚弱地瘫倒下来。 而人中只剩下了最后一丝温存。 此时,一道破窗的声音传来。 沈砚脖颈处的伤口还缓缓滴着鲜血,双手却使得青筋暴起,握紧了佩剑,沿着刚才洛洛的喊叫声,一路冲杀了过来。 当他看到倒在地上的妹妹时,沈砚的神色恍惚住了。 沈砚的眼神瞬间一沉,看向了门口的那些死士,气得握住剑柄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忍住胸口的怒火,淡淡道,“都给我滚开,现在。” 这一刻,沈砚算是彻底地明白了。 即便自己真的自尽了又如何? 四皇子从来都没想过让沈妙妙和洛洛活下来。 他许下的承诺,从来没兑现过。 洛洛看着沈砚那冷淡的眉间,看到了从未感受到的杀意,那个宁可错杀一百的屠杀之意。 她愣了愣。 突然发现,好像爹爹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第七十七章 做手术,救小妈 沈砚抹了抹嘴角的血渍,从内院一步步杀了出来。 四皇子看着满地的石首,眼中闪过几抹惊讶。 “滚开。” 沈砚冷冷说道。 萧锦丞瞥了一眼那奄奄一息的沈妙妙,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他本想着在暗处弄死沈妙妙的,所以这也没带多少的死士。 如今事情败露,自己也没必要撞在枪口上。 若是平日里的沈砚向自己举刀相向,只不过是威胁,可今日,他是真的会拼了命。 想到这儿,萧锦丞选择了退让。 剩下来的几个死士也很自觉地给沈砚让出了一条路。 乡亲们抬着沈妙妙,在沈砚的护送下,一路来到了京城的郎中家里。 沈砚:“先生,她的刀已经取下来了,还能有救吗?” 郎中无奈地摇了摇头,“沈大人,这刀伤并非致命,反倒是刀上的毒才是夺取她性命的原因啊,如今这毒已经深入肺腑,难以根治,只怕这个姑娘已经命不久矣了。” 听到这儿的沈砚,心中仿佛负了一块巨石般。 洛洛着急地看着虚空,希望能得到医治沈妙妙的方法。 【洛宝,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对沈妙妙进行局部给药手术。】 【只是在古代想要进行一场手术,要求太高了,古人也从没直面人体器官。】 ...... 看着只剩最后一丝温存的沈妙妙,洛洛还是决定试一试。 洛洛:“爹爹,洛洛有办法能救小妈。” 一旁的郎中惊了惊道,“洛洛?莫非您就是沈家的那个小神医?” 洛洛点了点头。 “可这不是寻常疾病啊,光是配药,可治不好的。” “不要配药,小妈需要的是手术。” 众人一疑,“手术?” 洛洛上前扯了扯沈砚的衣角,“爹爹,你就相信洛洛吧,小妈真的快不行了。” 沈砚瞥了一眼郎中,看着他也无奈地低垂着头,想必已经黔驴技穷了。 最终,沈砚妥协道,“你都需要什么?” “麻药,解毒的药,止血的药。” 洛洛按照着弹幕里的指引,掰扯着手指数落道,“还有三四个精通医术的助手!” 郎中:“这大半夜的,从哪里找郎中啊。”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 直到洛洛反应过来,“太医院啊,可以请太医院的太医们来。” 沈砚恍然大悟。 之前,洛洛在太医院配制的中药,被四皇子的人下了毒,还好是洛洛及时发现,否则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要被诛九族。 这对于他们可是天大的恩情。 再加上那些老太医们对洛洛医术的认可,这个忙,他们自然不会推辞。 想到这儿,沈砚也不耽搁,“我去请他们来,你们稍等片刻。” * 半炷香后。 沈砚依次背着三个太医,一路飞檐走壁赶了回来。 那些太医一听到洛洛有难,个个都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为了避免太过引人注目,沈砚挑选了三个医术最扎实的老中医,背在背上便一路飞了过去。 这一路的颠簸,差点把那三个老中医的老骨头给抖散架。 另一边,乡亲们和郎中也没闲着。 众人连夜去了药铺,很快就凑齐了洛洛需要的所有药。 洛洛:“爹爹,你们先出去一下。” “嗯。”沈砚也没有多想。 随后,他便怀着忐忑的心理,只好带着其余人坐在门前等待。 这一夜,只见,里面的太医断断续续地出入,脸上的神色也很是阴晴不定。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里面还有烤火的声音,像是在烤什么铁器。 众人在外面都看傻了。 哪里有人医治动用了这些家伙? 可出于对洛洛的信任,那三个德高望重的老中医已经对洛洛言听计从了,这一场手术下来,他们三个可谓了忙得老腰都快断了 虽然看不懂洛洛的医法,可束手无策的众人,也只好在门外观望着。 三个太医就这么忙得团团转,一直忙到了天亮。 在不远处的鸡鸣声下,就连太阳都缓缓升了起来,而沈砚便这么目视屋内,整整收了一整夜。 终于,筋疲力尽的老太医缓缓推开了房门,喘着粗气道,“神了,洛洛小姐真是神了,病人活过来了。” 话音刚落,沈砚便率先冲进了病房。 昨晚手术的沈妙妙气息已经平缓了不少,从脉象上来看,体内的毒素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如今在麻药的作用下,还处于昏睡。 把完脉象的郎中,冲了沈砚点了点头,“沈大人,姑娘已经没事了。” 沈砚终于舒了口气,回头在看到洛洛时,发现昏过去的反倒又成了洛洛。 只见,洛洛身边还有一堆的呕吐物,看样子,洛洛已经吐了不少了。 沈砚挑了挑眉,指向昏倒的洛洛道,“她这是怎么了?” 周围的老太医们听后,纷纷都夸赞了起来。 “沈少卿啊,洛洛姑娘带着我们划开了病人的肚子,那也是老夫行医多年第一次看到那么多活生生的器官,别说洛洛了,就连老夫都有些想上吐下泻。” “是啊,洛洛姑娘更是一边吐着,一边指导我们止血和上药,很快就稳住了脉象。” “老夫还是第一次见着还有这种医法,居然真能彻底根治了毒素。” ...... 本来就对洛洛很崇敬,在经历了这一场手术后,这三个原本高傲凌人的老中医,更是对洛洛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们已经到了要回家把家里“神农”的画像,换成洛洛的画像给挂在祠堂上,每天都要上香祭拜的程度。 听着老太医的描述,众人都不禁看向吐昏过去的洛洛。 * 庆宁宫。 萧锦丞惊得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沈妙妙没死?” 侍卫跪道,“确实如此,按照我们的线人所查,那沈妙妙是被洛洛救活的。” 萧锦丞难以置信道,“那毒明明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根本不可能救活,莫非,那个洛洛真是什么妖道?” 按照萧锦丞的计划,沈妙妙将死于中毒,而洛洛又只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说出的话更是人微言轻。 那一座金庙的事情,自然也就压了下去。 这也是萧锦丞那一晚,安心放走沈砚的原因。 可又是洛洛,打破了他的所以计划。 毒杀徐家也是,暗杀二皇子也是,窃走江南布防图也是。 洛洛像是手中握着一切的剧本一样,总能以出其不意的方式阻止自己。 想到这儿,萧锦丞怒怒地拍了桌子,“大师说得果然没错,她就是个妖道,她必须死!” 随后,萧锦丞便取了一张信封,写下了洛洛在沈府的消息,递给了自己的亲信道,“赶快将这个信送给大师,必须在今日之内,要起兵围住沈府,将那个妖道给处决!” 第七十八章 三个老无赖 沈府。 洛洛阵阵吐了一晚上,清醒后依旧感觉到一阵头昏眼花。 嬷嬷给洛洛备好了吃食,可洛洛一整天都没什么食欲,就只是对付了几口。 直到沈砚来屋中时,洛洛才有了些精神问道,“爹爹,小妈她怎么样了?” 沈砚:“已无大碍了,如今还在昏睡着。” “那就好,那就好。” 洛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反复安慰道。 沈砚疑惑道,“不过,你们昨晚怎么会被萧锦丞给抓住了?” 按照萧锦丞的性格,他可从未派过这么多的死侍前来,只怕是他内心已经慌了神。 还没等洛洛说完话,外面的下人便匆匆赶了过来。 “不好了,沈少卿,外面的那个老和尚带着禁军围过来啦,他们正嚷嚷着要带洛洛小姐走呢!” 洛洛听后,害怕地往后挪了挪,用被子裹紧了自己。 沈砚:“别怕,我去应付他们。” 下人又说道,“对了,那三个老先生已经出去跟那个老和尚吵起来了。” 洛洛和沈砚:??? * 门口。 老太医骂道,“你个死秃头,凭什么说咱洛洛是妖道啊?” 老和尚不甘示弱,“老夫怎么会算错,你们三个别挡道!否则老夫连你们一块抓走!” “来来来,有本事现在就当街杀了我们三个!” 那些禁军面面相觑了一阵,一个都不敢动手。 这三个太医,可是大宁最德高望重的,身后又都是有着大家族撑腰,哪怕是皇上来了都要礼让三分。 他们要是真对那三个太医动手,只怕会闹出更大的事情。 若是换做平日,他们躲着这三个祖宗还来不及呢。 因而,所有的禁军一个都不敢动,只敢将沈府围住。 那老和尚气道,“你们三个老顽固,今儿老夫必须替天行道,将按个妖道娃娃给带走处决了!” “我去你的!你个满口胡言的东西,天天敲着个破木鱼,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就是啊,你除了念那一堆破经,还为大宁做过什么事情?” “来啊,今儿咱们三个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就打啊!” 老和尚大怒:“胡闹!真是胡闹!” 那三个太医也气不过,举起木棍就要上去揍他。 这一刻,什么礼法不礼法的。 抓洛洛都抓到家门口了,他们三个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斯文,肯定是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的。 眼看那三个老头子真要抄家伙干起来,周围的下人都吓傻了,连忙就上去拉架,这才勉强控制住了局面。 老和尚一时吃了憋,这才退至了门外。 三个太医口里还好一通地骂他,那骂得老和尚脸都红了。 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脏话是一股脑全泼了出来,直接把他祖祖辈辈全都翻出来,能骂的全部都骂了一遍。 不论是禁军还是沈家侍卫,只能眼睁睁看着四个老头子闹起来,而他们却是一个都不敢得罪。 这一幕,看着实在是针尖对麦芒。 一直到沈砚带着人赶了过来。 老和尚眼看着来了个看起来能好好说话的,便寄希望于他道,“沈少卿,别管那三个老骨头了,老夫是专程来带走洛洛小姐的,还望你别再为难我们了。” “还问大师可有圣旨?” “此事已由皇上那日亲口承诺,众人都看在眼里。” “承诺?” 沈砚故意装聋作哑道,“我怎么没听到啊,三位先生,你们当时也在香山,难道听到了?” 三个老头连忙摇头,“一派胡言,皇上何时说过?” 老和尚指着沈砚道,“你,你居然敢忤逆圣意?” 沈砚:“你是有皇上的圣旨,还是有大理寺的批文?就这样,还敢信口雌黄,来我沈府抓人?” 这老和尚常年呆在山上,自然对京城的人情往来不太了解。 这皇上迟迟不下旨,那不就是压根不想管吗? 人一气之下还会说胡话,但第二天说不定就忘了,没有白纸黑字的诏书,那压根就代表不了圣意。 或者说,抓捕洛洛一事,皇上从来没说过,而护住洛洛一事,自然也就成了皇上默许的。 在京城执事多年的沈砚和三个老中医,自然是读得懂皇上的心思。 于是,这三个老中医的腰杆子挺得更直了。 “老秃头,我们告诉你,明日起我们三个便打算拜洛洛为师,我已经命家中仆人备好了拜师礼,高堂之上也挂着洛洛的画像,从今往后,我们九代医家不拜天地,只拜洛洛!” 这番话,让这老和尚都听懵了。 天下学医者挤破了头都渴望拜于三位门下,如今他们三个老头居然还要拜一个四岁的娃娃为师? 还不拜天地,只拜洛洛? 这直接将全天下的医者,都拉拢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上了。 老太医势气凌人道,“看什么看?我们不光精通医者之法,还通晓拳脚之术,你要来领教一二吗?” 那老和尚彻底被整无语了,已经彻底拿这三个老无赖无办法了。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老和尚一面骂道,一面带着禁军离去了。 沈砚连忙行礼道,“多谢三位老先生出手相助,这才护住了洛洛的周全。” “沈少卿不必多言,明日,我们三个自会登门拜师,还请沈少卿到时候好好等候便好。” 沈砚一疑,“三位说的拜师,可是真话?” “岂能有假?洛洛的医术惊世骇俗,千古无二,我等三位能拜入洛洛门下,那简直是我们的福分。” “此事我得和洛洛说说。” “那就劳烦沈少卿了,那咱们便明日再见。” 送走了这三位老先生后,沈砚终于松了口气。 他转头问道,“洛洛怎么样了?” 下人:“回沈少卿,刚才洛洛小姐因体虚,又昏睡了过去。” “可有说什么事情?” “小姐说,那事还需亲自与您当年说才放心。” 沈砚听后眼眸一沉。 这一点倒是如他所料,沈妙妙和洛洛果然是找到了四皇子的把柄。 第七十九章 你是我的娘亲 “小妈!” 洛洛怀里抱着三个拜师的帖子,来到了沈妙妙的床边,一脸骄傲地递了过去。 刚刚清醒过来的沈妙妙,身子骨还没完全恢复,只能坐在床上继续休憩。 看到三个帖子的时候,沈妙妙以为又是什么宾客的请帖。 当打开看到了上面的三个名字后,沈妙妙愣住了。 “他们三个要拜你为师?” “对呀,小妈,洛洛是不是很厉害!” 洛洛的脑袋昂得高高的,激动地等着被夸奖。 突然,沈妙妙冷声道,“跪下!” 扑通—— 不用听到原因,洛洛就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你平日里教你的事情,你都当耳边风了?” 沈妙妙将帖子放在一旁,皱眉道,“树大招风的道理,我没少跟你讲?你又在外面显摆什么了?” 洛洛一脸无辜地扭捏道,“可他们来拜师不是好事嘛…太医院的人都很喜欢洛洛啊…” “谁说的?” 沈妙妙扶额,顿了顿道,“你平日里这般招摇,肯定少不了心生嫉妒之人。” 她太了解京城的人心了。 像洛洛这般四岁的天才,背后里不知有多少人眼红。 如今这三个资历最老的太医都公开拜师,这不惹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洛洛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突然,沈砚端着药盘,推门而入。 还没等沈砚走进来两步,沈妙妙便瞪了一眼,“你也跪下!” 扑通—— 和洛洛一样,沈砚也是习以为常地双膝着地。 他端着盘子,抬头问道,“怎么了这是?” “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不管管洛洛?这京城里能有几个好人?把洛洛弄得这么声名鹊起,日后肯定少不得报复!” 这个道理,沈妙妙是深感体会的。 曾经的京城第一贵女,平日里被受了多少的夸赞,背后就要遭受了多少的暗算。 沈妙妙万万不希望洛洛成为第二个自己。 沈砚:“可这请帖已经发过来了,岂有拒回去的道理?” “还不是都怪你?” 沈妙妙拿起帖子,就佯装打过去,沈砚也不还手,像是认错一样低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 洛洛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原来爹爹还是个妻管严。” 沈妙妙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他们三位要拜师,那我们便办好这一场拜师宴,到时候不少权贵家族必然也会来拜访,可不能让咱们沈家在这京城之中丢了脸面,遭人笑话。” “嗯,都听你的。”沈砚点头道。 虽然沈妙妙卧病在床,但操办起这类事倒是得心应手。 她招呼着沈砚来到床边,拿起了纸笔,将拜师宴的用具,排场,仪式,话术全都一一写了下来。 还有可能到访的哪一户人家,全部都一字一句罗列了出来。 沈砚边听边点着头。 弹幕的人都不禁磕了起来。 寻常小两口的交心也不过如此。 丈夫管外,妻子掌内。 一床边,两人依,哪怕是再难的事情,也能游刃有余地解决。 “好了,就这么多,你赶快去准备吧,明日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嗯。” 沈砚点了点头,拿着这一本册子便离去了。 只留下了还傻傻发呆的洛洛。 就爹爹和小妈的那副场景,看得洛洛心里都暖暖的,很是温馨。 沈妙妙看着发呆的洛洛,轻笑了一声,“你还愣着干嘛?快过来吧。” 说着,沈妙妙就强撑着身子,下了床。 “小妈,你慢点啊。” 洛洛见状,赶忙冲过去,踮起脚尖,努力够着扶住了沈妙妙的身子。 沈妙妙轻抚着洛洛的脑袋,领着她来到了梳妆台。 随后,她那纤细的手轻拍了拍洛洛的双肩。 铜镜里,洛洛白白嫩嫩的脸蛋,和沈妙妙滴粉搓酥的姿色若隐若现。 沈妙妙耐心地抽开了抽屉,挑选着里面的挂饰。 她靠在洛洛的耳边,念叨着,“明日洛洛就要当师傅了,小妈要把洛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大家都眼前一亮!” 洛洛听后,激动得两眼发光,点了点头。 小妈不在的时候,都是沈家的婢女来负责洛洛的装造,虽打扮得算是水灵,可却仍不及沈妙妙的这般心细。 各类颜色的发簪一一排列在了梳妆台上。 沈妙妙一个又一个放在洛洛的头发上,认认真真地大量着。 像极了在打扮着自己未出嫁的亲生女儿。 洛洛眨巴着眼睛,问道,“小妈,你好像变了,变得有点不太爱说话了。” 沈妙妙挑了挑眉,“你想要找骂就直说,我现在就能满足你。” 洛洛一愣,连忙猛猛地摇着脑袋。 “洛洛啊,你还记得你的亲生娘亲吗?” “不知道。” 洛洛嘟了嘟嘴,有些不悦道,“洛洛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亲生娘亲,其实就连现在的爹爹,都是洛洛自己认的。” 沈妙妙一惊,“你知道沈砚不是你的亲生爹爹?” “爹爹对洛洛很好,也是之后有人告诉洛洛,他不是亲生的爹,可是那个时候洛洛就觉得这一切不重要了。” 洛洛冲着镜子里的沈妙妙笑了笑,“洛洛都想好了,他就是洛洛现在唯一的爹爹,你也是洛洛现在唯一的娘亲。” “就你会说。” 沈妙妙眼眸微微低垂,娇气道,“娘亲喊着太老了,你还是叫我小妈吧。” “哦哦。” 洛洛一面享受着脑袋上不断更替的发簪,一面悠哉游哉摇晃着自己的小短腿。 烛光下,她从未有过这般温馨的感觉。 沈妙妙的指尖轻轻抚摸着,洛洛那柔顺的发丝,感觉就像是亲抚自己的女儿一样,心中更是越发甘甜。 * 次日。 洛洛被打扮好后,便从后堂走了出来。 只见,此时的沈府可谓是门庭若市,京城之中各类的豪门都前来拜访。 就像沈妙妙所预料的一样。 哪怕前段时日,洛洛被冠以“妖道”之名,让京城里人人感觉忌惮。 但如今,这三个德高望重的老者亲自前来拜师,将这类谣言彻底一扫而散。 所有的大家这才纷纷登门。 洛洛被领到了正座上,紧张地捏了捏自己的小虎口,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心里却默默念叨着沈妙妙的叮嘱。 此时的洛洛也长大了不少,开始真正坐在门前,成为了沈家的门面。 第八十章 册封圣女 吉时已到。 三位太医按照年龄依次端着手中的茶排在了洛洛面前。 所有人也都纷纷来见证这一刻。 洛洛接过茶,抿了一口后,便暗暗皱起了眉头。 这茶叶还是一如既往的苦,可自己又不好摆脸色,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一大口后又放在桌上。 直到喝完另外两杯茶后,洛洛苦得都想吐舌头了。 拜完师的三个太医便开始追究起了排名先后,洛洛一时也犯了难,只好按照年龄大小,依次排了大弟子,二弟子和三弟子。 一切都完事儿的洛洛,便从椅子上蹦下来,打算先行离去。 突然,她在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四皇子?他怎么也来了? 洛洛微微眯起双眸,警觉地朝后挪动了几步。 那四皇子见了洛洛,也越走越近。 只见,他的手悄悄放在衣袖之中,缓缓摸到了银针的一端,假装面色和善地朝着洛洛打招呼。 此时的洛洛以为,四皇子不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动手,便也没想过撒腿逃走。 可萧锦丞已经被杀意冲昏了头脑,他朝着洛洛走的步伐越来越急促,手指暗暗握紧银针,随时都准备扎过去。 即便杀了洛洛又如何? 他可是皇子,当今圣上的亲生骨肉,最多只会被禁足半年。 但只要没了洛洛,那自己便少不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要杀了她。 杀了她,什么都还有机会。 眼看着萧锦丞距离洛洛越来越近。 突然,门口传来了六皇子的呼喊。 “四哥,你怎么来得这么着急啊,也不知道等等我。” 萧锦炎像是一路跑过来的,刚进门后,还扶着门柱喘着粗气,招呼着洛洛身边的萧锦丞道。 此时,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萧锦丞的身上。 瞬间冷静下来的萧锦丞,这才悄悄收起了手中的银针。 他看向萧锦炎道,“六弟怎么也来了?” 萧锦炎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会儿后,说道,“我是来带李公公传陛下的圣旨的。” 话音刚落,皇上身边的那个李公公,在侍卫的护送下,手持圣旨走了过来。 众人见后,惊了惊,连忙下跪。 李公公随后打开了圣旨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家洛洛文采颇深,医术独树,如今成了三位长老的师父,更是我大宁之幸,百姓之福。” “今,册封洛洛为我大宁圣女,沈家家族加官进爵,愿洛洛从此往后于普天之下,恩施万民。” “钦此。” 说完后,洛洛便爬起来,一路小跑到李公公面前,接过了圣旨。 “洛洛领旨谢恩。” 李公公也笑了笑,看着面前的洛洛也好生喜欢,“洛洛小姐,如今您可是咱大宁的圣女,咱们大宁的福星啊。” 【恭喜洛宝,居然被册封圣女了啊。】 【这个小说里有专门的背景记载,凡是被认定为天降福星之女,为皇族施恩者,就会被册封为圣女,整个大宁王朝历经四代帝王,洛洛可是第二个圣女啊。】 【太好了,有了圣女的身份,日后那些反派就不敢欺负咱们家的洛宝了。】 洛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圣女的名号还挺好用的。 收起圣旨的洛洛,刚转过身去,便看见所有人又向自己行了礼。 只听见众人跪拜之时,一齐喊出了—— “臣等拜见圣女殿下,圣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洛洛一愣。 在大宁的历史背景里,圣女的地位一向都是在众臣之上,皇帝之下。 因为纵观历史,有些朝代历经二十代帝王都未能够必出一个圣女,因而圣女自然便被视为国运的福星,所有臣子见到圣女后,也必会跪拜下来,行千岁之礼。 就连四皇子和六皇子这类皇族,见着洛洛也要弓腰行礼,以表对圣女的尊敬。 此时的四皇子,看到被册封的洛洛,气得后槽牙都咬碎了。 这下子,自己的心里算是彻底没了底。 每个朝代的皇子可以有很多,但圣女数十年都出不了一个。 洛洛如今反倒是一步登了天。 失算的四皇子,又怎么能不恨? 反观六皇子,总算是松了口气。 自从看到自己四哥又要去往沈府,自己就火急火燎地也跟过来,碰巧撞见了前来送圣旨的李公公。 于是,他怕洛洛受伤,便拉着李公公一路火花带闪电,赶了过来。 终于萧锦炎还是成功护住了洛洛。 沈府上上下下又热闹了起来,而洛洛趁着众人不注意,拉着萧锦炎的手便要离席。 萧锦炎:“干嘛?” “小炎炎快来,有秘密要告诉你!” 说完后,两人便走去了后门,一路来到了沈妙妙的屋内。 洛洛拉着萧锦炎赶来到了床边,介绍道,“小妈,这就是我平日里跟你说的六皇子,萧锦炎!” “沈妙妙?” 萧锦炎也见过沈妙妙的画像,如今第一次见着本人,也有些惊讶。 沈妙妙却开门见山地从一个包裹里,拿出了一跟佛像的手臂,将其递到了萧锦炎的面前。 萧锦炎一疑,“这是干嘛?” “六殿下,这里面便是你们千辛万苦要找的赈济粮的银子。” 说着,沈妙妙便拨开了上买脑袋石膏,只见里面金灿灿的黄金展现在了萧锦炎的面前。 萧锦炎看到后,大吃一惊。 眼神里满是紧张和心酸。 沈妙妙继续解释道,“四殿下在去年用这些黄金,造了不少的寺庙来隐藏自己贪污的赈济粮,还望六殿下明察。” 萧锦炎接过佛像的手臂,摸了摸上面的黄金。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洛洛:“前一天呀。” 萧锦炎听后,缓缓放下了那个手臂,“那应该是晚了,按照四哥的作风,只怕当晚就调集了不少人去运走了所有的黄金,现在就算派人去找,也只是一座空庙罢了。” “啊?” 洛洛一听就急了,这可是自己和小妈好不容易发现的。 萧锦炎沉思了一会儿后,继续道,“到还有一种办法,就是追根溯源。” “找当初参与过运送建筑寺庙材料的人!” 沈妙妙顿了顿,自言道,“行此事之人,在一年前一定是四皇子身边的亲信,还帮着四皇子做过不少的脏事!那会是谁呢?” 众人都思考了起来。 空气里一时间也陷入了安静之中。 好一会儿后,只听见一阵推门声传来。 沈砚看着这三个人围成一团,便问道,“你们在想什么呢?” 突然,众人一愣,齐刷刷地看向了突然到来的沈砚。 他们这才突然想起来——对啊! 沈砚之前不就是四皇子的亲信吗?! 第八十一章 改省亲 “你们是说,寺庙一事?” 沈砚回忆道,“一年前,萧锦丞奉命广建寺庙,由我负责监视材料的输送,而其用料的清点和记账都由萧锦丞身边的管事负责,我记得,那人是叫容景玉。” 沈妙妙:“容景玉?那不就是当今容妃的亲生弟弟吗?” 众人一惊。 原来在几年前,四皇子已经和容家开始布了这一场的局。 而之前抓到的刘权,不过就是四皇子准备好的替罪羊。 起初,容家在京城不过是个有些家底的大户人家,直到自家女儿入宫一路爬到了容嫔的时候,容家依旧不见起色。 之后,四皇子被过继到了容嫔的膝下,这个家族也终于迎来了转机。 萧锦丞从小就心机颇重,不光在宫内帮容妃算计,在宫外更是帮着容家步步攀升。 在萧锦丞的带领下,容家开始逐渐壮大起来,如今也成了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 而容嫔也在不久后,被升为了容妃,在东宫之中的地位,也越发举足轻重。 * 次日。 慈宁宫内。 太后摩梭着手中的佛珠,心中总是有些烦躁不安。 “小李子,洛洛她散学了吗?” 李公公:“太后娘娘,您这一天都问了八百遍了,洛洛小姐这会儿还在文华殿呢。” “哀家关心关心那未过门的孙媳妇,你还多嘴上了?” “以老奴看,太后若是真想见洛洛了,可以直接去文华殿,何必每隔段时间便问上一句?” “不可不可,还是学业重要,不能就这么打扰了洛洛。” 太后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那一面墙上,加上洛洛的题诗,这面墙已经有了三幅诗词了。 贤德妃乃大宁第一淑妃,沈妙妙乃大宁第一贵女。 如今洛洛以圣女之名题诗至此,倒是最为合适。 太后看着洛洛那规规矩矩的正楷,是越看越喜欢。 李公公笑道,“老奴还是头一次看到太后娘娘这么喜欢一个小姑娘,那老和尚前脚还闹着捉拿洛洛,太后娘娘后脚就搀着皇上下旨册封圣女之位。” “哀家要是不这么做,难道还真要看着那个老秃头,就这么欺负哀家看上的孙媳妇?” 太后想起那个老和尚的嘴脸不禁冷笑了一声。 真是可笑,居然还敢动她张太后的人? 喊他几句大师,他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突然,慈宁宫的宫女便上前禀告道,“太后娘娘,洛洛她散学了,奴婢已经将她带过来了。” “快快,让哀家看看洛洛。” 片刻后,洛洛便上前跪拜行礼。 “洛洛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笑道,“诶哟,来来来,洛洛快坐在哀家旁边来。” 只见,太后迫不及待地给洛洛挪了挪位子。 洛洛也很是自然熟地走了过去。 “洛洛啊,你如今可是我大宁的圣女了,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嗯嗯。” 洛洛晃着自己的双腿,悠哉悠哉地晃着自己的脑袋,“多谢太后娘娘施恩,洛洛知道的,要是没有太后娘娘点头,洛洛怎么会当上圣女呢。” “你这小姑娘,倒还挺机灵。” 太后亲自从盘中拿了果子,剥好后喂到了洛洛的嘴边,“这几日天色降温了,可别冻坏了身子,哀家已经命人带着些上好的布料送去了沈府。” 洛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怎么,洛洛是有什么心事了?” 洛洛委屈道,“没,太后娘娘,洛洛有点事想去一趟容家,可是找不到理由。” 太后听后,抿唇一笑,“这有何难?” 只见,太后轻轻挥了挥手,一旁的宫女心领神会地递来了一个册子和笔墨。 太后掀开了册子,一直翻到了容妃省亲的日子。 这东宫之中的妃嫔,每年都能有依次省亲的机会,而这日子先是有妃嫔自己填写,而后统一呈递到太后的面前。 只要太后点了头,那便是准了。 若是不点头,那便由太后亲自修改日子,到时候,那些妃嫔便没得选,只能遵从太后的旨意了。 这省亲的日子一旦被定下来,那正常便不会再有什么变动。 不论是妃嫔还是娘家,都老早地开始着手准备了。 “洛洛啊,你哪一日有空,哀家就准容妃哪一日回家省亲,到时候你就用圣女恩施的名号跟着容妃一同前往,那容家肯定都巴不得把你供起来呢。” 洛洛点了点头,“嗯嗯,太后娘娘真好!” “这本就是应该的,每个刚被册封的圣女,都要去当代的权贵大家走一遭,熟络一下人脉,咱们洛洛如今能踏进容家的门槛,那可是他们容家的荣幸。” “嗯嗯,那就三日后吧,洛洛是圣女,现在出门都要备好礼,免得在外面被他们说小气鬼。” 太后点了点头,“好,那就依洛洛的,就定在三日之后。” 说着,太后便当着洛洛的面,将容妃的日子给改了。 小太监赶忙就帮太后拟好了懿旨,分别用来通告容家和容妃。 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芙蓉宫。 容妃接过了太后的懿旨,愣了愣。 随后,她赶忙给李公公塞了不少的银子,低声问道,“李公公,不知太后娘娘为何,突然要改臣妾省亲的日子?” 李公公四处观望了一会儿后,悄悄收下了银子,低声回道,“还不是当今圣女的意思。” “你是说洛洛?” “圣女恩施到访权贵家族,这是规矩,而这日子本就是圣女说了算。” “就连我省亲的日子,那也要听圣女的?” 李公公点头,“那可是咱大宁的第二个圣女,如今可是咱大宁的国运福星啊,一切都要听她的意愿,这今后还不知会不会出圣女呢。” 说完后,李公公便离开了芙蓉宫。 容妃看着手中的懿旨,愣了愣。 等她回过神来后,气得将桌上的茶杯全都打碎在地。 “本宫省亲一事,还要那个四岁的小娃娃点头?她又算个什么东西!” 一旁的下人见状,都吓坏了。 “娘娘息怒。” “滚!” 容妃将自己的气全都撒了出来,指着那些下人的鼻子道,“全都给本宫滚!” 整个芙蓉宫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很快就只剩下了容妃一人坐在原地。 第八十二章 给你脸了? “回沈少卿,都按照妙妙小姐的意思,将东西都放进马车了。” “好。” 沈砚听后,便牵着马来到门口,静静等候着。 院落里。 沈妙妙正担忧地轻抚着洛洛的脑袋,“去了容家,要处处小心,他们一大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是被欺负了就回来找我们,我们沈家从不怕事。” 洛洛听后点了点头。 “小妈放心吧,洛洛现在可是圣女,谁都不敢欺负我!” “对了,你出了门可要少摆架子,知道吗?” “嗯嗯。” ...... 沈妙妙好一通叮嘱后,总算将洛洛送出了门。 在洛洛的视角里,沈妙妙的唠叨倒是越来越像一个娘亲了。 在下人的护送下,洛洛终于上了马车。 沈砚抛下了一句,“被欺负了就骂回去,骂不过我就帮你打回去。” “...” 洛洛嘴角微微抽了抽。 沈砚的想法倒是比沈妙妙简单得多。 随后,马车慢慢走动了起来。 这也是洛洛第一次以圣女的身份独自出门。 依旧是京城里那熟悉的街道,直到在拐角处,洛洛撞见了宫里的马车。 洛洛刚掀开车帘后,便撞见了另一辆马车里容妃的视线。 不怕不怕。 洛洛现在可是圣女,不用再怕容妃了。 她在心里鼓励了好一阵,鼓足了勇气主动打招呼道,“洛洛见过容妃娘娘。” “臣妾哪里敢受圣女殿下的行礼啊,臣妾在这里也见过圣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容妃轻笑了一声,指向不远处的街道,“今儿圣女殿下要来臣妾的家施恩,这条路想必不是很熟,还是由臣妾的马车走在前面,领着圣女殿下往前吧。” 洛洛刚想要答应下来,却被弹幕里的人回绝。 【洛宝,不能答应啊,你可是圣女,哪里有妃子走在你前面的道理?】 【就是就是,这街上的百姓听闻圣女经过,那都争着要看咱洛宝呢,要是这时候让容妃领在前面,那不就被压了一头嘛。】 【洛宝,咱直接怼她就行,她就是个妃子而已,咱不怕她!】 洛洛想来也有道理。 小妈说过,现在自己身份不一样了。 不管在哪里,都不能掉了逼格,不然就要被别人看不起的。 想到这儿,洛洛便主动拒绝道,“谢谢容妃娘娘好意,洛洛自己认得路的。” “还是让臣妾先行吧,算是稳妥一些。” 洛洛思索了好一阵,便伸手扶着车窗,眨巴着眼睛看向容妃,扯了扯嗓子说道,“容妃娘娘回家省亲年年都有,可洛洛去施恩,可不是容家年年都能领的。” 这最伤人的话,恰恰就是出于这番和善的口中吐出,听得那才让人叫个揪心难受。 这一句话,彻底把容妃的话给堵死了。 只见,她暗暗咬紧牙关,不甘心地侧过脸去。 弹幕里迎来了一阵欢呼。 【洛宝好棒啊,太聪明了。】 【这句话真霸气,这听着也太出气了。】 【就是就是,咱们洛宝可是圣女,去容家还是给他们脸了呢!】 反观此时的容妃,气得耳根通红,可又无话可说。 一气之下,她便拉下了马车的窗帘,向自己的车夫沉沉说道,“师傅,咱们不急,就在这里先停着,让圣女殿下先走。” 说完后,洛洛的马车也毫不客气,当着容妃的面子直接走了过去。 吃了亏的容妃只好把气憋了回去。 京城的街道里,不少的百姓都探出头来,争着看这大宁的新圣女究竟长什么样子。 洛洛也丝毫不胆怯,大大方方地拉开了车帘,任由百姓们一睹为快。 医治皇上,作诗百首,太医拜师的事迹流传在人群之中。 传言之中,全是对洛洛的称赞。 这一幕看得洛洛好不得意。 很快,马车便行至到了容府的门口。 容府门口,容老爷子亲自率领家中的各个子孙,跪拜下来,恭迎洛洛的道理。 “草民容逸携容家上下七口人,拜见圣女殿下,圣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容家人的呼唤下,洛洛这才缓缓走下了马车,指了指马车上的礼道,“这些事恩施于你们的,快拿走吧。” 容老爷子点头道,“好好好,在下这就派人去卸货,还请圣女殿下入门。” 洛洛点了点头,注意了一下自己走路的姿势,抬头挺胸地跨过了容家的门槛,光是看着就觉很有气质。 直到洛洛走进大门后,容妃才缓缓走后面的马车里走了下来。 容景玉见着,连忙上前迎道,“姐,你可算回来了。” “嗯,爹和爷爷他们呢?” “他们都忙着接待圣女殿下呢,现在府中上下全都为了这次圣女的到来,忙得焦头烂额。” 容妃听后,白了一眼,“哦,这个圣女果真是气派。” 容景玉听出了容妃在赌气后,一声不啃跟在了容妃身后,默默走回了容家。 如今容家的家主便是年过七旬的容逸,其膝下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年纪轻轻便战死沙场,家中独留下了二儿子,容纪。 之后,容纪生下了容景玉和当代的容妃——容漫天。 容漫天刚刚及笄便送入了深宫,而其弟弟容景玉倒是在容家当起了闲散少爷,整日不务正业,到头来,还没找到个妻子。 坐在位子上的洛洛,看着桌上备好的茶水,面露难色。 怎么又是茶? 真搞不懂,这么苦的东西,为什么大人都爱喝。 容老爷子是个明事理的人,注意到洛洛的皱眉后,连忙示意了一下下人。 随后,一杯蜜水便被端了上来。 上面还有一些奶糖。 洛洛看到这些后,激动得两眼发光。 刚想要伸手去接,便顿住了。 容老爷子:“圣女殿下也才四岁,喜爱这些甜食也是正常的,您尽管吃便是,不打紧的,这茶水老夫现在就派人撤下去。” 洛洛听后,这才放心地端起了蜜水,心满意足地喝了下去。 嚼了一块奶糖后,洛洛这才想起了正事。 “那个,容景玉在哪里?我找他有点事情。” “好,还请圣女殿下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找他。” 说罢,容纪便匆匆离去。 第八十三章 你好像不服我? “姐,这个刚册封的圣女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前些日子,我听姐夫提起她时,那也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容妃低声道,“可别小看了那个小丫头,虽然只有四岁,但我观她心机初显,对待人情事理也全然不像个孩子,只怕日后会是一大祸患。” 容景玉不以为意道,“姐,你这也太夸张了,再怎么说她才四岁,难不成还能翻了天不成?” 容妃皱眉,伸手打了两下容景玉的脑袋,熟练地一把揪住了容景玉的耳朵,教训道,“你姐夫那般心机城府都险些栽在那个丫头手上,你还先显摆起来了?” “好好好,姐,你先松手...疼...” “瞧你这点出息。” 突然,一个下人找到了二人,“小少爷,圣女殿下点了名要见你。” 二人一愣,便暂且应了下去。 容妃嘱咐道,“看样子,她这次是冲着你来的。” “那怎么办啊,姐?” “不论她问起什么,都要装作不知道,我估摸着那些话,跟你姐夫的事情肯定八九不离十。” 容景玉信誓旦旦道,“姐,你放心,我肯定会护住姐夫的!” “但愿如此,去吧。” 得了容妃的应许后,容景玉这才跟着下人来到了正厅。 刚踏进门槛,他便见着了坐在上面的洛洛。 可是不论容景玉怎么看她,都只是个四岁娃娃的模样啊,哪里有姐传的那么邪乎? “景玉?景玉!” 一旁的容老爷子眉头微蹙,催促道,“傻愣着干嘛,还不快拜见圣女殿下。” “哦。” 容景玉不情不愿地行了礼,那股脾气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洛洛趾高气昂地看着面前的容景玉,指着他问道,“你好像很不服我啊。” 这语气,听起来满满都是挑衅的意思。 容景玉听着很是不舒服,索性也不装了,“没错,我就是奇怪,为什么你一个四岁的小娃娃就能当上圣女殿下了?” 一旁的容老爷子急坏了。 “景玉,你在胡说些什么?怎么这般不敬圣女?” 洛洛双手环胸,摆出一幅小大人的模样,“洛洛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怎么就不能当圣女了啊?” 容景玉:“那你不还是小孩嘛。” 洛洛摆了摆手,示意容老爷子不必再劝了。 随后,洛洛从椅子上蹦跶下来,悠哉游哉地走到了容景玉的面前。 小妈说了,要自己以德服人,尽可能地劝说对面。 可是,爹得还说了,要是实在和对面无法沟通,那就完全可以用武力解决问题,比如打个几十大板,再硬的嘴也要软下来。 随后,洛洛看向容老爷子道,“不知道想这么侮辱圣女的话,是犯了什么罪啊?”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 洛洛问这句话的时候,便预示着,她要动手了。 容老爷子思索了一会儿后,回答道,“回圣女殿下,上一任圣女被侮辱后,便被当街拖走,凌迟而死了。” 话音刚落,众人都吓得一哆嗦。 跪在地上的容景玉,愣了愣。 也没人跟他说过,这么严重啊... 此时,洛洛的心里也打起了小算盘——洛洛这次来,是要从容景玉的嘴里问东西的,可不能就这么打死他呀。 于是,她模仿起了平日里沈砚的模样,轻轻咳了咳,压低声音道,“那就脱下去先打个五十大板吧。” 容景玉:??? 洛洛平日里总是听沈砚说什么五十大板,于是自己也装模做样地学了起来。 可这五十大板,可都是审死刑犯人的重刑。 挨上一顿后,人都快没了半条命,像是体弱之人,那就是死路一条啊。 容景玉不甘心道,“凭什么打我!这圣女也不该这么不讲道理啊!” “怎么,还不服我吗?” 看到容景玉彻底急了,洛洛便越发得瑟,双手叉腰,看起来撅撅的。 容景玉:“不服!” 容老爷子:“行了...” 洛洛挥了挥手,让自己的随从上前架住了容景玉,随后,冲着她坏坏地笑了一阵。 “你...你要干嘛...” 洛洛坏笑道,“那就把他翻正面打五十大板!” 容景玉:!!! 弹幕里都幸灾乐祸了起来。 【这也太损了,哈哈哈哈,还是打正面。】 【这容景玉被打完后,那个还能用吗,容家不会直接绝后了吧。】 【笑死我了,这每一棍都是冲着断子绝孙去的啊。】 容景玉都被吓傻了,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被那两个强壮的侍卫给架住,朝着院子拖去。 “爷爷...爷爷就我啊...我还没娶媳妇啊...不能打正面啊...” 容老爷子也是一时犯了难,跪拜下来道,“圣女殿下,臣的这个孙子不知礼数,多有冒犯,还希望您别下这么重的手,他是咱荣家最后的独苗,打正面的话...实在是有些...” “怎么,你有意见?” 洛洛抬头瞥了一眼容老爷子。 沈妙妙说过,这荣家本就是一个狼窝子,里里外外都没几个好人。 所以对待他们,洛洛丝毫都不心慈手软。 眼看洛洛依旧不肯松口,容老爷子赶忙磕了个头,“圣女殿下,实在不行,老夫愿意替自己的孙子领上这正面的五十大板,若是您再不解气,到时候再打他背面也好。” 洛洛看着容老爷子这一副老骨头,估计挨不过两下就要咽气了。 但奈何不了这番跪求的场景,洛洛便妥协道,“算了算了,那打背面吧。” “多谢圣女殿下开恩。” 之后。 容家的院子里,不断地传来了容景玉的惨叫声。 这侍卫都是洛洛特地从沈家带来的,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打起板子来,一个顶俩。 那啪啪的打声,让其他的容家人都听得出了一身冷汗。 一炷香后。 容景玉终于狼狈不堪地被抬了回来,就连自己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洛洛一脸得意道,“怎么样啊,现在服了吗?” “...” 容景玉有点无语,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圣女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刚见面,就要把自己打个半死。 洛洛看他不说话,便有些不耐烦道,“真麻烦,来人,这次托下去,专门打正面。” “别别别...” 容景玉都被整怕了,总算妥协地拜了拜,“我服,我服,行了吧。” 第八十四章 怎么又是容妃啊~ 在给容家一个下马威后,周围的气氛对于洛洛都和睦了不少。 爹爹果然没有说错,武力真的可要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为了招待洛洛,容家更是特意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请的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厨子亲自做的。 容老爷子领着洛洛来到了桌旁,想扶她入座。 洛洛瞥了一眼那正前方的座位,摇头道,“算了,主座我坐不得,还是给您老人家吧,洛洛坐客座就好。” 说罢,容家人便纷纷落座。 容妃心中赌气,暗暗捏紧了手中的筷子,气得眉头暗暗紧缩。 一旁的容景玉见状,扯了扯容妃的衣角,暗示了一阵。 突然,洛洛叫住了他,“景玉?” “啊?”容景玉愣了愣。 “吃完饭,你就跟我走吧。” 洛洛一边啃着碗里的烤鸭,一边平淡地说道。 容家人听后,都停住了手中的碗筷。 容妃不甘道,“圣女殿下,您来捉人总要有个名头吧。” “有的呀!” 洛洛在自己的行囊里一通翻找,随后便将里面的大理寺令牌拿了出来,重重拍在桌上,“有这个就可以了吧。” 整个容家人见到后,都惊住了。 容家是京城大家,而沈砚说到底也只是个大理寺少卿。 若是让大理寺去抓人,只怕困难重重,容家为了顾及颜面必然不会轻易屈服。 可要是让洛洛去抓人,那便能解决所有问题。 既在外保留了容家的脸面,又点名了容家的嫌疑。 容老爷子看着桌上的令牌,脸色很是难看,“圣女殿下,若这是大理寺的意思,那就该由他们来拿人啊。” “没有啊,这是我的意思,如今只是得了大理寺的支持而已。” 洛洛将沈砚教的话术全都说了出来,让众人一时哑口无言。 容景玉命苦地看向一旁的姐姐,眼里满是恳求。 容妃甩了个脸色道,“你看我也没用,她可是圣女,谁都要听她的。” “...” 容景玉不再说话,只好低下了头吃饭。 而他心里,也开始将其视为最后的断头饭了。 之后,容家便没有理由再阻拦。 容老爷子心疼地吩咐了几句后,便命人将容景玉送上了洛洛的马车。 因为行事隐蔽,和大理寺冠冕堂皇抓人相比,至少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洛洛眼看大功告成,这才心满意足地也跟着上了马车。 * 马车上。 容景玉紧张地坐在洛洛对面,方才动刑的屁股还在隐隐作痛。 在他眼里,自己面前坐着的哪里是个圣女? 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 他悄悄朝着车外看去,疑惑道,“不对,这不是去沈府的路啊?” “当然是直接去大理寺啊。” “大理寺?去那里干嘛?” 洛洛漫不经心道,“逼供呗,那还能干嘛。” “不是...” 容景玉瞬间感觉自己天塌了,一脸委屈道,“我到底是有什么罪名啊,这就直接把我打入大牢逼供了?” 洛洛理所当然道:“你做了坏事,肯定要受罚的,不过我爹爹说了,只要你肯配合,把该说的都说了,自然就不会有苦头吃的。” 容景玉刚想说什么,却被洛洛举手阻止了下来。 马车就这么一路行驶,来到了大理寺的门口。 两个大理寺的侍卫上了马车,二话不说,就给容景玉套上了麻袋,带上了锁拷,拉进了大理寺。 看着容景玉被押送进去的背影,坐在马车上的洛洛终于松了口气。 “圆满完成任务,还蹭了一顿饭!” 想到这儿,洛洛的心情就好了不少,嘴里还哼着小曲。 等到爹爹问到了线索,就可以将四皇子绳之以法,赈济粮也能全部追回,让天下的人都填饱肚子。 一切也终于要结束了。 突然,马车外传来了一阵马鸣的声音。 紧接着,整个马车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开始剧烈地颠簸了起来。 洛洛在车里颠地连滚带爬,像一个小球一样滚来滚去。 “小姐,马似乎是疯了,快跳下来啊!” 随身的侍卫纷纷在马车外喊道。 洛洛吓得,死死抓住窗沿,刚想要跳出去,可有被颠了回去。 那烈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惊得街道上的百姓纷纷乱作一团,那些沿街的商铺也都被这马给冲散下来,弄得整条街都一片狼藉。 在疯马的乱撞之下,洛洛也因而被一并被拐跑了。 弹幕里有些养马的人一看便知原因。 【洛宝小心啊,这马是被下药了,一定是被喂了写疯马的药草。】 【容妃?刚才在容家的时候,一定是容妃在马棚里下了药!】 【我就说嘛,她怎么会那么轻易答应带走容景玉呢。】 ...... “怎~么~又~是~容~妃~啊~~~” “救~命~啊~~” 洛洛在马车里被颠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差点没上吐下泻得晕过去,说起话来,都是一晃一晃的。 只见,这马车带着洛洛出了城不久,洛洛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对熟悉的人马追了上来。 “俺的亲娘嘞,咋又是四皇子的人啊!” 洛洛想哭的心都有了,她就说事情怎么会进展的这么轻松。 这四皇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那些死士很快就追了上来,他们手中拿着药草,一把抓住缰绳。 在解药的催化下,他们很快就稳住了马的情绪。 而这原本颠簸的马车,也随之平静了下来。 这一份平静对于洛洛来讲,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洛洛在车里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自己的小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自己如今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对于四皇子来说,现在无疑就是他杀人灭口的好机会。 这辆马车在那些死士的牵引下,朝着一个放心开始缓缓前行。 憋住声音的洛洛,更是紧张地捂住口鼻,直勾勾地盯着车外的环境。 总感觉,自己距离京城已经越来越远。 而自己的小命距离死亡,也越来越近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洛洛一惊一乍地掀开了车帘,果然第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四皇子。 第八十五章 绑架圣女 洛洛刚走下了马车,便四处张望了起来。 只见,自己被四皇子莫名其妙地引到了一处竹林,方圆几里都看不到一处房屋,这里看着更像是杀人灭口的地方了。 洛洛鼓起勇气道,“四殿下,你要干嘛?” “放心,我可没这个胆子动圣女殿下,这次我就是来劝你的。” “劝我?” 洛洛瞥了瞥周围那些健壮的死士,这架势哪里是什么劝诫,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绑架好吧! 萧锦丞:“圣女殿下已经查到容景玉,想必很快就要轮到我的头上里吧。” “哼,你知道就好!” “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针对我?你知道这个案子要得罪多少人吗?” 萧锦丞朝着洛洛步步紧逼,眼神里满是血丝,“你就算扳倒我又如何,那些贪官的家族早就在这京城扎了根,他们也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洛洛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还滑倒下去。 站稳脚步后,洛洛转身便要跑,可还是被萧锦丞一把抓住了手。 那力道很是重,掐得洛洛一阵吃疼,手腕都泛着红。 “你,你撒手啊。” 洛洛疼得眼角直冒泪花。 可萧锦丞完全不在乎,空洞的眼神几乎痴狂道,“只要你松口,咱们日后井水不犯河水。” “不行!那那些饿肚子的人怎么办?” “饿得又不是你!用得着你操什么心?” 萧锦丞几乎带着怒声道,“历朝历代,哪个时候没饿死过人?你何必去看那些荒郊野岭的刁民有多惨,好好看看我们的京城正在繁荣昌盛!” 洛洛呼吸急促地盯着萧锦丞,摇了摇头,试图挣扎开来。 眼看劝说不动,萧锦丞的目光瞬间冷淡了下来。 他微微低垂着眼眸看向了洛洛,淡淡道,“原以为还有些头脑,到底还只是个四岁的蠢货!” “...” 随后,洛洛被捆了起来,在死士的押送下,被关进了寺庙。 * 沈府。 沈砚拿着手中的物证,赶了回来。 那容景玉终究是个纨绔之徒,到了大牢之后,哪里能听得过那些严刑逼供? 因而,沈砚都没动什么重刑,那容景玉就吓得全部说了出来。 在他的描述下,沈砚很快就带人找到了建筑寺庙的材料账本,上面仔仔细细地记载着,四皇子是如何通过洗钱,来将那些黄金锻造成金砖,而后又涂上石膏送过去修缮寺庙的。 如今,人赃俱获,四皇子已经再也没有了反转的余地。 沈砚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可刚回到沈府后,沈砚却察觉到了异常。 以往这个时候,洛洛都会主动跑出来迎接自己的。 怎么今日就不见了动静? 直到沈砚回到屋中,才看到了心事重重的沈妙妙。 沈妙妙将手中皱巴巴的书信递了过去,“洛洛被萧锦丞抓了,若想要放人,就要我们销毁罪证。” 沈砚一愣。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旁下人跪拜道,“沈少卿,属下无能,今日回府之时,那马被下了药,一时受了惊后便带着洛洛一路逃出了城去,之后...之后四皇子就...” “够了。” 沈砚扶额,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出去。 随后,屋子里就剩下了沈砚和沈妙妙二人。 沈砚讲手中的物证放在桌上,心中很是沉重,但没有丝毫犹豫便已经做出了选择,“到时候也把杏花村的那些乡亲们送回去,至于罪名还是安插在二皇子身上吧,我们去接洛洛回家。” 沈妙妙有些惊讶。 她想过劝说沈砚估计又要费上一番口舌。 可没想到,如今的沈砚已经不再犹豫,而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洛洛。 “沈砚。” “怎么了?” “其实,洛洛她知道你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一直都知道。” 话音刚落,沈砚愣住了,似乎有些出了神。 那攥着书信的手越发收紧。 沈妙妙继续道,“洛洛说过,你配让她一直喊你一声爹爹。” “好了,赶快收拾东西,去找四皇子赴约要人吧。” 沈砚侧过脸去,回避着沈妙妙的目光,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可沈妙妙早就看穿了沈砚的口是心非。 她看向窗外已经盛开了的桃花,那是洛洛最喜好的花,随后,她的嘴徐徐念叨着,“徐洛瑶,真是个好名字,若是沈洛瑶的话,会不会更好听些?” 多年前,京城有个人牙子,专门偷权贵大家的孩子,然后再卖到荒郊野岭,而徐家便是其中之一。 从杏花村的乡亲们讲述中,沈妙妙已经猜出了那个人牙子的特征,口音,家乡,再对上时间后,沈妙妙便不免开始怀疑起来。 之后,沈妙妙也曾偷偷去过徐家,看到过那个“徐洛瑶”的灵牌。 为了化名,便只取原名中一个字,这是人牙子惯用的伎俩。 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京城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一件又能瞒得过沈妙妙? 方才的下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向沈妙妙认错道,“妙妙小姐,都是在下的错,要是当时能救下洛洛,也就不会让四皇子得逞了。” “罢了,你们的心机又怎么算得过那四皇子?” 沈妙妙轻轻捏紧胸口的衣领道,“如今我便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妙妙小姐请讲!” “沈砚他也是个死脑筋,自己一个人去,哪怕真的答应他销毁了所有罪证,那四皇子也不见得信守承诺,毕竟洛洛活着一天,对四皇子便永远是个祸患。” “那小姐的意思是?” “这京城之中,有想要害死洛洛的皇子,那就自然有想要护住洛洛的皇子。” “六皇子!” “不错,你赶快去一趟皇宫,将此事告知六皇子,些许他能出手相助。” 下人皱眉,“可谁人不知六皇子...只是个六岁孩子。” 沈妙妙:“那六皇子上头的呢?” 下人顿时恍然大悟,赶忙起身离去。 沈妙妙微微昂起头,心中早就有了算盘。 重点从来不是六皇子,而是用六皇子之口,将事情传到太后,甚至是皇上的耳中。 圣女被绑架,这可是天大的罪行。 到时候,那四皇子不放也得放。 京城。 原本繁忙的街道之上,又多了一匹快马。 沈砚骑着自己最好的烈马,朝着书信里的地方飞驰而去,身边没有跟着一个侍卫,应了四皇子那独身前往的要求。 那一人一马,不顾周围守卫的询问,迅速越过了城门口。 沈砚留下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了远处。 第八十六章 你在教哀家做事? “什么?你说四哥他绑架了...当今的圣女,洛洛?” 萧锦炎听得,手中的炊饼都掉落下来,饼屑也随之散落一地。 这可不就是要拼个鱼死网破吗? 萧锦炎急得挠了挠头,自己一无权势,二无党羽,拿什么能护住洛洛? 一时间,他也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怎么办,报官立案嘛,可要是等到那一套流程走完后,估计洛洛的尸体都烂掉了。” 情急之下,萧锦炎这才想到了面圣。 随后,萧锦炎南三所跑出来,一路朝着皇上的乾清宫跑去。 按照平日里的安排,这个时候的皇帝应该还在乾清宫里处理政务。 萧锦炎一心想着救洛洛,便一股脑地冲了进去。 突然,门口的两个侍卫拦住了萧锦炎。 “六殿下,陛下正在办公,不便打搅,还请六殿下先行回去。” “我有急事!” “六殿下,我们也是奉旨办事,还望您理解。” “...” 正当萧锦炎一筹莫展的时候,乾清宫里突然走出来了两个官员。 萧锦炎赶忙拦住了二人,说道,“二位大人,你们可否带我进去一下,我有急事要告诉父皇!” 官员:“六殿下这是怎么了,再这么急也不能坏了规矩啊。” 萧锦炎定睛一看,发现这两位也是四皇子的党羽,此时好像是故意守在这里的。 那官员故意说道,“可就不赶巧了,今日陛下要处理的奏折多的很,只怕这太阳落山后,陛下都处理不完了。” “你们...” “六殿下这是急什么?要不老夫先请您回府上喝两杯茶?” 眼看两个官员以朝廷要事为由,堵在了门口,一步都不肯退让,萧锦炎这才死了心。 可这后宫里,还能有谁能够帮自己呢? * “洛洛被绑架了?” 太后气得将自己的佛珠摔下来,重重地拍了拍桌子,“锦炎,你说的可是真话?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绑架当今圣女?” 萧锦炎眼看太后急了,心里便庆幸着有戏。 “皇祖母,千真万确啊。” “皇上呢,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不去处理?还要你来给哀家说?” 萧锦炎将刚才的事情,一通添油加醋之后,讲给了太后听。 太后气得,血气都快上来了。 “好啊,小李子,摆架,哀家要亲自去一趟乾清宫。” 就在众人忙着备轿的时候,容妃不急不慢地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臣妾来为您请安了。” 太后不耐烦地摆手道,“免了免了,哀家现在有急事。” 容妃试图拖住太后,便说道:“太后这是急着去哪里啊?您莫不是忘了今日安排了茶会?大家伙都在哪里等着您呢。” “散了散了,哀家没时间。” “太后娘娘,咱都是后宫的妃嫔,还是多留在后宫便好,免得让皇上操心。” 太后一愣,回过神来看向了容妃。 她轻笑了笑,举起手来,朝着容妃微微勾起了手指,示意她过来。 容妃以为自己得逞了,便暗自得意地靠近。 “啪——” 突然,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这一巴掌,直接就把容妃给打蒙了,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太后。 那脸颊打了这一巴掌后,都疼得微微泛红。 太后地瞪了一眼,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教哀家规矩?”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更是打向了容妃心底的一巴掌,直接揭开了她内心的另一个面孔。 容妃还在争取道,“可是太后娘娘...” “滚。” 太后一点都不想在容妃的身上浪费时间。 那铿锵有力的一声,骂在了容妃的脸上。 随后,太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门外的轿子,而六皇子也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后面。 这么多年来,这宫中的下人从未见过太后起轿得这么匆忙。 于是,众人都好奇地探过头看去。 太后掀开帘子,瞥了一眼,怒骂道,“看什么看,跪下!” 这一声惊得所有人都磕头认错,顿时,这红墙之下的下人们全部跪拜于两侧,一声都不敢发出来。 轿子里的萧锦炎也被吓得一激灵,隐隐约约还听到了太后的嘟囔。 “洛洛可是我大宁的圣女,他们是怎么敢的!哀家今日不把他们给杀绝了,那简直就把咱大宁的脸给丢尽!” 萧锦炎吓得低垂着脑袋:“...” 太后的行轿一路来到了乾清宫。 那两个官员还装模作样地守在门口,见着太后来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随后,他们也拦在了门口。 “微臣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瞥了一眼,骂道—— “滚开!” “太后娘娘,皇上正忙着处理政务,多有不便,更何况后宫之人来乾清宫,实在是有失体统。” “体统?” “还望太后娘娘见谅。” 太后心底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两个混账东西,竟然敢教哀家何为体统?哀家历经洪武,太宗,仁宗,宣宗四代帝王,你们有什么资格跟哀家说这种话?” 那两个官员面面相觑,一齐劝道,“太后娘娘,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不可破啊,还望太后娘娘三思。” “小李子,给哀家抄家伙!” 话音刚落,李公公便招呼了一声。 只见,几个宫廷侍卫上前,将那两个官员硬生生地拖了出去,抄起了木棍便打了下去。 一时间,乾清宫的院子里,便传着两个官员的哀嚎声。 萧锦炎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自己这个皇祖母还真是一点都不墨迹,有事是直接往死里打啊。 那哀嚎声在院子里回荡了一会儿,直到惊动了里面的皇帝。 皇帝刚推门而出,便撞见了炯炯有神的太后。 “母后,您怎么来了?” “圣女被绑架了,你知道吗?” 皇帝一惊,“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朕怎么不知道?” 太后毫不留情地怼道,“就在今日,你倒好,还忙着处理那些破文书呢。” 皇帝听后,更是惭愧地低下了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哀家告诉你,若是洛洛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哀家可饶不了你!” “好好好,母后,朕这就着人去办,您还是回去歇息吧,可别气坏了身子。” 皇帝也是没招了,对自己的这个祖宗那是千哄万哄,百依百顺地搀扶着。 太后甩开了皇帝的手,摆脸色道,“少来,今儿不当面给哀家解决问题,哀家就不走了。” “这…” “圣女本就是天降福星,国运之幸,如今她被绑架,这事情纵观近千年来还是头一次,这要是被御史记在史书上,你只怕要被后人骂得半死!” 太后碎碎念道,“别说帝王史骂你了,到时候哀家还要让御史在哀家的太后传记里,再骂你一顿,不骂个二十几页,哀家可不会罢休!” “…朕知道了。” 皇帝苦笑了一阵,随后唤出了自己的随从,“现在就将京城里的锦衣卫给朕叫过来!朕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必须救出圣女殿下!” 第八十七章 容妃怀孕了?! 京城内,一百多名锦衣卫倾巢而出。 整个城中的百姓都闹得人心惶惶,那些官员见着这一批活阎王,更是吓得大门都不敢踏出去一步。 “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锦衣卫?” “快看快看,那是六皇子的马车,他怎么也出城去了?” “好多金吾卫啊,等等,那个马车...是皇上!” “什么什么,皇上也亲自出宫?!” ...... 京城街道的百姓们见到后,全都跪拜了下来。 若不是因为年纪太大,受不了这般的舟车劳顿,太后估计也闹着想去。 马车里的皇帝一直愁眉不展,转头向李公公问道,“你说,到底是那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绑架洛洛?” 李公公顿了顿,“在下不敢妄言。” “你说你的,朕不治你的罪。” “洛洛在京城有多少人向着她,那就有多少人反着她,这利益的天平,自古就无法平衡。” “你是说...” 皇帝眉头紧锁,“京城之中的那些贪官污吏?” 李公公下跪道,“陛下圣明。” 皇帝扶额,“行了行了,这京城里里外外的贪官,朕是该好好治治了。” 李公公轻声道,“只怕,还不止那些贪官。” * 竹林里。 洛洛浑身上下都被捆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四皇子端着一碗饭,来到了她的面前,用勺子挖着递到了她的嘴边。 “张嘴。” 洛洛皱眉,侧过脸去,将自己的嘴紧紧抿了起来。 那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犟脾气。 四皇子不耐烦道,“你吃不吃?” 洛洛猛地摇头。 “行。” 四皇子招呼着一旁的死士道,“给我找个火钳子,在火上烤一下,把她嘴给我敲开来喂饭。” 洛洛:??? 只见,那死士真的拿出了一套刑具,从里面挑出了钳子,放在洛洛面前晃来晃去。 洛洛赔笑了笑,“四殿下,我发现你这人特较真哈...” “吃。” “哦。” 看着四皇子像是动真格的模样,洛洛只好窝囊地认了怂。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能把自己的小命给保住了,比什么都重要。 洛洛瞥了一眼四皇子,好奇道,“四殿下,你这么做就不怕容妃娘娘也被拖累吗?” 四皇子不语。 “其实吧,你们俩的感情,洛洛都知道的。” 洛洛嘟了嘟嘴道,“洛洛感觉,这几日的容妃娘娘都有点不对劲呢。” 四皇子一惊,“你都知道了?” “哈?洛洛该知道吗?” 洛洛看到四皇子肉眼可见地慌了,自己更是摸不到头脑。 可是为了活命,洛洛还是知道不能乱了阵脚,便胡言乱语道,“容妃娘娘也不容易哈,四殿下都是为了容妃娘娘好。” 话音刚落,四皇子的身子一怔。 他缓缓开口说道,“只要她们母子能活下去就好。” 瞬间,洛洛和弹幕里所有的人都傻了。 洛洛:??? 【???】 【???】 【???】 弹幕里彻底迎来了史诗级的大瓜—— 【俺的亲娘嘞!四皇子和容妃已经睡过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啊,这么容妃都怀上孩子了啊!】 【我靠,我把原剧情翻了几十遍都没找到线索。】 【我滴妈,有没有人分析一下,我感觉自己错过了大瓜啊啊啊!】 在众人的不断努力之下,终于推测出了剧情。 前些日子,容妃听闻了沈家查到容景玉的身上后,便慌了神,很快就找到了四皇子,求他救救自己的弟弟。 可如今的四皇子也深处绝境,很快就要自身难保了。 所以,一开始的四皇子肯定是拒绝的。 但是,容妃又岂能看着自己的亲生弟弟就这么被捉拿? 无奈之下,容妃这才答应了四皇子的欲望。 那一夜,两人终于冲破了道德的底线,睡在了一张床上,四皇子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容妃的身体。 可好巧不巧,没几日,容妃的身体便感到不适。 等到偷偷找人把脉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在身,而肚子里的孩子正是四皇子的。 容妃的心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若是被发现,她和四皇子定然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情急之下,四皇子便决定拼个鱼死网破,有了造反之心。 他早就想到了,绑架了洛洛后,便会迎来不少人的救场,其中大概率也会有自己匆匆赶来的父皇。 所以,这竹林的周围,只怕早就部署好了造反的甲士。 皇帝来之匆匆,根本来不及调动禁军。 而等到父皇驾崩后,二皇子被扣罪名,大皇子远在岭南。 自己尚有势力撑腰,这皇位自然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所以...四皇子是要造反了!!!】 【我去,太炸裂了吧,这就要直接到大结局了吗?】 【怎么办怎么办,这四皇子也太有心机了,难道这次主角团又要被一网打尽吗?这本小说就注定是be结局了?】 洛洛看到弹幕里推导出来的剧情,情不自禁的长大了嘴巴。 可谓是,小小的洛洛,大大的震撼。 洛洛紧紧盯着面前的四皇子,试探道,“四殿下,这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现在的我,还有得选吗?” 四皇子转过头去,看向了被牢牢捆住的洛洛,瞪了一眼,“要是放了你,这天大的贪污之罪就落在我头上,若是不放你,这谋反的重罪我也逃不掉。” “只要我今日能赌对了,那一切都会好的,大宁百姓在我的治理之下,一定会安居乐业!” “我会成为史书上,留下明君的称号,后人都会以我为荣。” ...... 洛洛看着四皇子的眼神,感觉有些吓人。 那种感觉,让洛洛不禁感觉自己的脊背一阵发凉,额头都止不住地留着冷汗。 看样子,弹幕里推断出来的剧情,完全正确... 突然,一名死士上前禀告,“四殿下,沈砚来了。” “哦?他带了多少人?” “回四殿下,就他一个人。” 四皇子一愣,痴笑了笑,“好,那我先去见见他。” 说着,四皇子便转身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洛洛总感觉莫名的不安。 她的嘴里喃喃道,“爹爹...你一定要没事啊...” 第八十八章 放蛊 竹林外。 沈砚孤身一人下了马。 “沈少卿,请吧。” 几名眼熟的死士兵走了过来,将沈砚领了进去。 沈砚随之被领到了一个破旧的庙里,他环顾四下发现无人。 于是,他主动掏出了怀里的账册,高高举起,扔到了地上。 “你要的罪证都在这里,我已经全都带过来了,案子也会就此安在二皇子的头上,那你也该放了洛洛了。” 一名死士走了出来,拿起了地上的账册后,便走进了竹林里没了踪迹。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名死士走回来,对沈砚道,“东西没问题,只要你再把那八个证人的脑袋给提回来,我们就亲自将洛洛完好无损地送回府上。” “…” 沈砚暗暗咬紧牙关,“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们有何必纠缠?” “沈少卿,主子让我传话,你何时又曾放过我们?” 终于,沈砚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对着那个竹林道,“既然你都敢叫我过来了,怎么到现在还是不敢露面?你到底是在怕什么?!” 突然,竹林里飞出来了十几个死士,很快就将沈砚给按在了地上。 “沈少卿,还请你给个答复,到底杀还是不杀?” “那我也要你们主子给我个答复,这人到底放还是不放!” 话音刚落,一道锁链便抽到了沈砚道胸口,伤口里瞬间到处都溅出了鲜血,整个身子都被死死按在血泊里。 冷静…冷静…… 洛洛还在他们手上,不能冲动… 沈砚一遍又一遍压制着心底的情绪,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一片竹林。 不知过了多久,四皇子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凝视着沈砚,“你带了多少人来?” “就我一人。” “半个时辰前,京城里出了一大批的车队,正朝着这里赶来,那又是怎么回事?” 沈砚一愣,“你在说什么?” “还在装傻?” 沈砚挥了挥手,那死士心领神会,拿起了铁棍便重重打在了沈砚的双腿上。 只听见,人骨的一阵断裂声传来,沈砚的双腿瞬间瘫软了下去。 他紧紧咬住牙关瞪着四皇子。 “说,那马车里有没有父皇?” “我沈砚,就是一个人来的,那批车队,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情况!” 四皇子低垂着眼眸,挑了挑眉道,“还嘴硬?” 随后,死士将一直蝎子放在了沈砚的腿上,趁着将他死死按压在地上时,他们用刀划破了皮肤,将伤口给扒开来。 沈砚一惊,“你们要干嘛?” 死士没说话,默默将蝎子塞进了伤口里。 顿时,蝎子的毒袭入了沈砚的经脉,他的双腿彻底失去了直觉。 眼看着那毒性就要袭入肺腑,四皇子掐着沈砚的脖子,问道,“我再问你一遍,那跟来的人里,有没有我的父皇?” “...” 眼看沈砚还是迟迟不说话,四皇子也没了耐心。 随后,他淡淡道,“脱下去,让他自己死吧。” * 洛洛看着夜空里的星星,无聊地一颗一颗数了起来。 突然,几个死士走了过来,将抬着的尸体朝着地上扔过去,随后便转身离去。 洛洛先是被吓得一激灵,往后挪动了好几下。 直到自己觉得那男人的脸很是眼熟,于是,她探过头看去。 “爹爹?!” 只见,沈砚的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嘴唇微微发紫,鼻前吊着一口气。 这显然就是中毒了。 洛洛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捆了起来,本就行动不便,只好一点一点挪到了沈砚的旁边,看着他脚上血淋淋的伤口,很是心疼。 爹爹明明是习武之人,寻常的毒根本入不了他的身体啊。 怎么今日中了毒,却又这么虚弱? 洛洛好奇地把自己的小脸给贴过去,靠近那个伤口时,猛地发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是放蛊!四皇子他往沈砚身体里放了毒虫!】 【坏了,这下子哪怕沈砚是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在筋脉全毁的情况下,还被下了蛊,肯定活不长了。】 【四皇子真是下了死手啊,看样子沈砚注定就要被剧情杀了吗?】 洛洛越看越着急,说道,“什么意思啊,什么毒虫啊,爹爹的腿里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啊!” 弹幕里的人给洛洛解释了一下四皇子的手法后,她这才懂得了什么是放蛊。 只见,她盯着皮肤里挪动的蛊虫,小脸也慢慢凑了上去。 众人被洛洛这般反常的行为搞得一头雾水。 突然,洛洛将自己的小嘴咬在了沈砚的伤口上,然后用力地吸了起来。 【???】 【洛宝,你不要命啦,里面的蛊会毒你的。】 【快松口啊洛宝,那可是蛊虫啊!】 若是以往,洛洛依靠对哥哥姐姐的信任,都会听从他们的建议。 但这一次,洛洛完全听不进去弹幕里的话,心里只想着要救爹爹,随后,自己的那个小嘴吸得更加用力了起来。 她不知道怎么治蛊,但是她至少知道,里面有一个坏东西正在要爹爹的命,只有把它弄出来,爹爹有才活下去的可能。 想到这儿,洛洛吸得更加吃力了。 那伤口里的鲜血喷了洛洛一嘴,恶心得她有点想吐。 可此时洛洛,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路了。 突然,洛洛猛地一口咬了下去,嘴里叼着蝎子的腿,把它硬生生地从皮肤里拽了出来。 洛洛挺直了身子,护在沈砚身前,气势汹汹地盯着蝎子,眼中完全没有一丝的退让之意。 那蝎子被甩出去后,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了身中剧毒的沈砚躺在那里。 “太好了,爹爹终于没事了。” 洛洛激动地来到沈砚身边,蹭了蹭沈砚的脸。 渐渐地,不知为何,洛洛感觉自己的眼前越来越模糊了起来,全身上下都一阵滚烫。 弹幕里的人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 【不好,洛宝刚刚拖拽蝎子的时候,那蝎子的尾巴叮到了洛洛!】 【那可是五毒之首的蛊啊,洛宝一个四岁的娃娃,怎么可能扛得住。】 可任由他们这么着急也无济于事。 洛洛摇摇晃晃地瘫倒了下去,难受地蠕动着小嘴,也不知道咿呀说了些什么。 第八十九章 豆沙了,豆沙了! “四殿下,他们已经到了。” “有看到父皇吗?” “有。” 萧锦丞眼眸一沉,顿时起了兴致,“父皇这次出行带了多少侍卫伴随左右?这朝中的高手可有出面相护?他们后面可有尾随而来的护卫军?” “回四殿下,此次皇上仅仅带了一百三十几名黑衣侍卫伴随左右,并未多带其他的侍卫。” “黑衣侍卫?可见到其品级?” “都裹着黑衣,但就形体看来,手指都没有披甲而来。” 萧锦丞冷笑了一声,“父皇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带了这点不入流的虾兵蟹将就敢过来?” “四殿下,何时动手?” “先带我去山顶,我将亲自发号示令。” “诺。” 此地仅有一处山径可容纳马车行驶来往,而山径两侧有山谷相夹,里面的草木最适合布放伏兵。 只要皇帝来到这必经之处,四皇子手下的一万精兵便是万箭齐发,随后持刀一齐杀出,必然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区区一百多的侍卫,又怎么可能是精兵之敌? 想到这儿,四皇子的心便沉到了底部。 终于,他在死士的护送下,来到了最近的一处山顶。 低头俯瞰,只见一对马车正慢慢驶入山径,而这马车的附近,却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伙夫。 萧锦丞微微皱眉,“他们的一百多名侍卫呢?怎么见不到踪迹?” “回四殿下,他们似乎是受了训练,正在四处帮着皇上排查敌情。” “排查敌情?就区区一百多人,还敢来到山中?” 萧锦丞摇了摇头,啧啧道,“这样反倒是方便了,那些侍卫早就在山中被我的一万伏兵给抹了脖子。” “还是四殿下行事心细,此次定能叫那皇上有来无回。” “好,是时候让他们放箭了。” 死士点头,随后便举起了旗子。 月光下,只见着山顶一个人双手持旗,在月光之下,指挥着埋伏在深山里的大军。 原以为会是一阵枪林箭雨,可那死士挥了好几遍,都迟迟见不到伏军的反应。 萧锦丞眉头微蹙,“怎么回事?父皇的马车都要走出去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不一会儿,一个满身鲜血的小兵连滚带爬地赶了过来。 只见,他被吓得脸色惨白,这双腿一直都没停过,一路连滚带爬,眼中满是求生的欲望。 那死士见着,上前按住了那小兵,将其带到了萧锦丞的面前。 萧锦丞怒怒道,“你们为何迟迟不动手?” 小兵惊魂未定地哭道,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没了...主子...全都没了...” 萧锦丞一愣。 “什么没了?” “一万精兵啊,全都被杀光了...” 话音刚落,萧锦丞差点没缓过神来。 “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 他气得揪住了那小兵的衣领,难以置信地吼道,“他们不过才一百多人,怎么可能杀得了我一万精兵!你们都是久经沙场的精英,怎么连一群无名小卒给杀了?” “回主子...方才我们确实看着那一百多人闯进了树林,他们的身上穿得是飞鱼服,手拿着的是绣春刀,咱们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啊,一万多的弟兄们全都没了,连一个人都杀不过啊。” 那小兵一边描述着,一边吓得连连磕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主子,您就放过我吧,咱们军队就剩我一个人逃回来了!” “你是说,锦衣卫?” 萧锦丞的脸色也黑了下来。 要知道,锦衣卫通常都是三四人为一队,奉皇命后,便可在一户军阀家宅中杀得七进七出,哪怕是几百名侍卫都近不了半分。 可这一次,一百多名锦衣卫几乎倾巢而出。 他们每一个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反观自己的一万精兵,在面对一百多名锦衣卫,完全就是不堪一击。 月色下,漫山遍野都躺着精兵的尸体,那最后一个小兵看着锦衣卫悠哉游哉地擦拭着绣花刀上的血渍,眼神里只有冰冷的杀意。 一股绝望感顿时就袭上了心头。 之后,他便拼了命地跑,只为了能活下来。 “锦衣卫肯定已经追过来了,快杀了他。” 萧锦丞淡淡道。 随后,死士也毫不留情地将刀,一下子就捅了小兵的身体里。 看着小兵终于咽了气,萧锦丞这才放心地骑上了马,沿着一条小路,一直逃窜了出去。 * 马车上。 皇帝正不急不慢地喝着茶水,瞥了一眼车外。 一个满身鲜血的锦衣卫穿着黑衣遮住了血渍,来到车旁行礼道,“回皇上,方圆的叛贼已经全部清剿干净了。” 皇帝清了清嗓子道,“嗯,可查到他们是那个人的部下?” “回皇上,还没找到线索,属下回头一定好好查出幕后真凶。” “好,你们先退下吧。” 总算清净下来后,皇帝这才松了口气,瞥了一眼李公公道,“没想到还真被你猜中了,这次的绑架还真跟叛军有关。” “还是陛下警觉,对方要是没点准备,又怎么敢对圣女殿下动手呢?” “你说,洛洛会活着吗?要是朕最后只能带着她的尸首回去,母后肯定不会放过朕的,到时候估计都要跪祠堂了。” 李公公闻言后,微微皱眉。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又犹豫地把话给咽了回去。 皇帝挑了挑眉,“怎么了你这是?慌慌张张的。” 突然,马车外的一名锦衣卫连忙赶来,在一旁跪拜下来道,“皇上,臣找到圣女殿下了。” 皇帝掀开了车帘,瞥了一眼锦衣卫道,“那就把她领过来啊,你过来跟朕汇报干嘛?” 锦衣卫面色难堪道,“回皇上,只怕,圣女殿下已经领不回来了。” 皇帝神色骤变。 “你刚刚说什么?” “臣找到圣女殿下的时候,已经看到身重剧毒的圣女殿下了,还有大理寺少卿沈砚也躺在那里,二人的症状看着应该是中了蛊,如今气息微薄,已经有了即将丧命之兆。” 话音刚落,皇帝怒怒地拍了拍车里的桌子,恨得咬牙切齿,大骂道,“混账东西,居然敢对我朝的圣女下蛊,朕这次一定要把他们连根拔起,里里外外的所有,一个不留地全部给杀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