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被宿敌捡回去当道侣》 第1章 戏门有诡 首发晋江文学城 古谌/文 2025.11.3 - 楼砚霄手中的傀线被人斩断时仍是不可置信。 他抬头看向族中的长老,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为何斩我傀线?” “你本就不该出生,如今斩你傀线,断你气运,不过是救你一命,省得日后给我族召来杀身之祸。”长老捋了捋长胡,沉着声音说道。 闻言,楼砚霄讥讽地笑了。 “如今傀儡师一族没落,我虽不至天纵奇才,但至少也能与当今小辈中最负盛名的清厌一较高下……呵,如今傀线一断,命数已定,这傀师谁爱当当罢!”楼砚霄平静地说,眼眶周围却漫上了一层绯红。 “楼砚霄!”长老呵斥道。 “你们想要我的气运尽管拿去,拿去之后我竟不知你们还能翻起什么风浪!傀术本是诡道,我自幼入局学习傀术,青面獠牙面具一戴就是十六年,唯有夜半红月现方可摘下……诡道数载窥天机,我自诩没有任何对不起百木傀师一族的地方,今日着实令我刮目相看。”楼砚霄死死盯着他,斩断的傀线失了气运,指尖的血顺着傀线滴滴答答落下,滴在地下开出一朵艳丽至极的花。 很快,滴落的血珠交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符号。最后一滴血融合时,爆发出了强大的气运,击退了年过半百的老人。 老人看到地上出现黑色异光的符咒,脸色瞬间变了,大喝:“你疯了?!以血侍傀,不要命了吗?!” “你都斩断我的傀线了,我还要什么命!我的气运也被你打断了,我如今就是一个废人,反正都是烂命一条,不如看看谁先死!” 话语刚落,数十个血傀出现在他身后,面若呆滞,瞳孔无珠,额间画着黑色的半月符号,眼睛里流出两行血痕,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长老还想说话,下一刻青黑的手贯穿他的胸膛,他僵硬地低头望去,那只手上画满了符咒,密密麻麻排布在一起,沾上血的那一刻,符咒像是活了过来,泛着刺目的红光,映亮了他眼底的恐惧。 ——这些血傀是戏门的傀儡。 他想抬头看楼砚霄,然而任凭他怎么努力,他的头只能保持朝下的姿势,静静地看着血傀将他的血吸干。 他甚至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那只手抽出,他才有了喘息,濒死前说出最后一句话。 “你进了……戏门。” 传闻戏门有诡,可以满足世人所有的愿望。 百木傀师一族之所有能在修真界陨落后迅速崛起,离不开诡,他们的先祖也在成业之后发誓,傀师一族乃至后代终生不得进戏门。 若是进了戏门,傀师一族自此灭族,气运消散。 - 楼砚霄怔怔看着自己沾满血的手,从那双手中看到了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被血傀闯入,满堂的老幼妇孺被一只只血手吸干了气运,甚至看到了自小与他一同长大的好友被血手掰断头颅,睁大眼睛看向他。 楼砚霄心里泛起一阵心悸,两行清泪落下。 “不——” 不要! 满手的傀线还在滴着血,落在地上又形成了新的符咒,一批又一批的血傀出现在符咒上,闯进傀师世代居住的地方,肆意虐杀傀师。 眼中满堂血色,火光冲天,可他甚至连放下手都能以做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惨死。 “……我杀人了。” “我没有进戏门。” 他喃喃地说出这两句话,以为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然而他抬头望去,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起风了。 - 妄虚峰的峰顶有着常年不化的积雪,居住在妄虚峰上的人也在山巅处安置了一处亭子避风,落名妄虚。 此时的妄虚亭里坐着一位白衣少年,他衣袖轻提,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拨动琴弦,传出一声声悠扬的琴声。 须臾,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影,他快步走至亭前,拱手道:“少峰主。” 少年道:“今夜妄虚峰似乎有些热闹,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人看了眼少年,欲言又止。 察觉到接下来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少年眉头轻蹙,“但说无妨。” “百木傀师一族发生突变,世族百家赶到时,只剩满地残骸。” 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道奇怪的尖锐琴声,很快恢复了原样。 少年又问:“傀师一族的楼砚霄可还活着?” “世族百家未曾发现他的尸体,但是据他们传来的消息,百木傀师一族无一人存活,只怕楼公子……” “噔——” 那人抬眼看去,只见少年从小爱护至极的琴的琴弦断了,手指上还挂着琴弦割出来的血珠。 “少峰主!” “无妨。”少年敛下眸子,看向断开的琴弦,心里泛起不清不楚的意味。 楼砚霄,你是真的死还是假的死?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锦囊,打开看到了两撮头发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起,锦囊外还绣着奇丑无比的飞鹤,看起来就是家里豢养的鸭子,绣的人偏偏说是飞鹤。 想到这儿,他笑了声。 然而没笑多久,却吐出一口血。 再抬头时,他看到了一扇门。 门上写着二字。 戏门。 - “我倚楼中见天霄,窥得戏门诡中诡。天霄不见戏门运,原是妄虚已成峰。”——楼砚霄 没啥准备,想开就开了[三花猫头] v前有榜随榜更,v后日更,(v后哈)每涨100收藏或者100营养液加更一章,入v当天更1w5,不要投雷,一个雷能买好多章了,地雷不加更[小丑]如果有机会收藏或者营养液过万再说吧,我没那么大的梦想,够v线就好了[三花猫头] 谢谢大家的等待[摸头]爱你们 还是想说一句[求求你了]大家默默看文就好,也不要抱太高的期望,有的时候现生很忙会请假,开文这几天就刚好遇上考试,先说了[求你了]大家不用推给朋友啥的,也不用到处推,你看就好了,emm太多人知道我有点害怕,因为我还没见过这么多人看窝的文[爆哭]你们默默看就好了,别推啊[爆哭] 不评论也没关系,我都记得你们[求求你了][求你了]谢谢你们 最后要说的就是关于结局这个事儿,某天晚上幡然醒悟自己写的好像有点虐了,不出意外结尾会有反转,我也舍不得他们be[小丑]be的结局太难写了,写出来的文字有一种绝望感[爆哭] 字数的话应该会在30w字以上,50w字以下,暂定这样了[三花猫头]不写那么多了,有点累人[小丑]50w字修文太恐怖了 朋友们,和我一起在晋江进步呀[比心](我怎么这么多话[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戏门有诡 第2章 春堂遇诡 十五年后。 妄虚峰下有一处小镇,名唤春堂,取至“春鱼游遍春水,春鸟啼遍春堂”。与常年积雪的山巅不同,春堂镇一年四季如春,气温宜人。 这天,清风和日,一个穿着破旧长袍的男子提着一壶酒走进了春堂镇,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有他人半高的少年,同样穿的破烂,背着一个有人半高的包袱,从背后望去,只见其腿不见其头,活像一个大包袱长了灵智,生了双腿,吭哧吭哧走在街上。 正午日头正高,少年走的有些累了,用袖子抹了抹额头浸出的汗珠,问一旁喝酒的男人:“师父,咱们还要走多久才到妄虚峰?” 男子仰头倒了倒酒,只倒出几滴,失望地放下酒壶,道:“急什么,春堂镇在妄虚峰山脚,山脚都到了,山顶还会远吗?”① 他又接着道:“事到如今,不若先去买一壶酒。” 闻言,少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师父,这个月你都喝了几壶酒了,再喝下去莫不是要成酒鬼?更何况,如今我们银两也所剩无几,你再拿剩下的银两去买酒,今夜我们岂不是要露宿街头?” 男子随意道:“怕甚,你师父我就算是没酒喝,也不会让你没地方住。” 少年反驳道:“师父,这个月我们几乎每日都住在寺庙。” 楼砚霄语噎:“……” 寺庙怎么就不算地方了? 他睨了少年一眼,冷嗖嗖道:“这么快嫌弃我,当初为何还要死要活跟着我?” “师父,若不是当初你救下我,我可能要葬身那些鬼怪腹中。”少年道,“我阿爹阿娘都死了……” 楼砚霄最是听不得这些。 自从十五年前百木傀师一族出事后,他便离开了百木四处游历,他的行踪隐藏的很好,无人知道他还活着。 本以为自己能过浪荡混账地过完此生,偏偏在两年前路过秦家庄时,遇上了诡变,消失了十三年的血傀再次出现。 这些血傀楼砚霄自然认识,也深知他们的厉害,断不可能再让他们害人。但是他拼尽全力也只救下了秦家幼子,也就是如今跟着他的少年秦启。 救下秦启后,原以为此事就此作罢,可再与少年相处的两日后,在一个夜间蓦然发现少年的额间出现了熟悉的黑色半月画符,睁开的眼睛也是红色的,像极了他十三年前遇到的无眼血傀。 这是诡变的前兆,一旦发生诡变,就会变成血傀。 那日秦家人便是如此,一个个化身血傀,将其他族人吞噬,变成新的血傀,再重新弄去寻找未发生诡变的族人。 事后,楼砚霄本想询问秦启是否愿意跟着他去游历,然,翌日一早,秦启醒来的那一刻便抱着他哭,哽咽说道自己变成了一个活死人,还看到了一个称作戏门的东西。 楼砚霄当即明白,这位名叫秦启的少年或许是戏门的缘中人。 这世间能看到戏门的,除了与之息息相关的百木傀师一族,剩下的便是与戏门有关的缘中人。缘中人,顾名思义即有缘,至于缘好缘坏,那便看戏门如何动作。 看秦家庄惨案,这名少年便是缘坏。 为了救下少年,他将少年收作弟子,传授他百木傀师的技艺,成为一名傀师。 这也是百木傀师灭族后唯一传人。 - 楼砚霄把酒壶挂回腰间,扯着秦启走进一家客栈,对着掌柜道:“来两间上等房。” “五十两银子。” 掌柜的瞧见进来的人虽然穿着破烂,但是开口却是要了上等房,心里不由得一喜。 楼砚霄听到这个价格当即变了脸色,看向一旁的秦启,后者察觉到他的眼色,指了指包袱,而后摇了摇头。 楼砚霄看向掌柜,咳了声,“掌柜的,五十两银子是不是太贵了些?” 掌柜:“我们客栈可是在妄虚峰下,妄虚峰的名头在江湖上那可是响当当的,况且,不日妄虚峰便会开学,五湖四海求学的学子一来,我这房价可不止五十两银子。” “可是……”楼砚霄迟疑道,他们可没有多余的银子。 掌柜抬眼一瞧楼砚霄犯难的模样,又瞧了眼背着个大包袱的秦启,结合两人如出一辙的破烂衣裳,当即明白了什么。 他放下算盘,冷笑道:“瞧着一副穷酸样,没钱也敢来住客栈,你们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小二,把他们赶出去!” 闻言,楼砚霄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不等他开口,就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店小二抬了出去。 楼砚霄:“……?” 现在的客栈都这般蛮横无理了吗? 出了客栈门,就被扔在地上,周围路过的人见怪不怪地瞧了他一眼。 有嘴碎的甚至小声道:“这个月第三次了,真不知道来春堂镇的人咋想,这福音客栈岂是普通人能住?笑话。” 与她闲聊的一人道:“那可不是,上次来了个衣冠楚楚的小少年,身边带着两个傀儡,结果一进店就被扔了出来。这事闹的可不小,那两个傀儡差点把客栈给砸了,后来又来了一位白衣仙人方才平息。” “你可小声些,百木傀师自十五年前就被灭族了,这世间哪来的傀儡,莫要被妄虚峰上的那位听去了。” ……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楼砚霄听的一清二楚,在谈到带有傀儡的少年以及白衣仙人,他的思绪明显飘散,很久才缓过神来。 他快速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喊了声被人群淹没的秦启:“乖徒儿,走了。” 好容易挤开人群与秦启碰面,低头一看,没被扔出来的秦启神色竟是比自己还委屈。 楼砚霄笑了声:“哭什么,不就是一间房,我带你去挣钱。” 秦启:“可是师父,我们是诡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如何挣钱?” “傀师怎么就算是上不得台面了?” 楼砚霄被小孩的想法气笑了,他屈起手指弹了弹小孩的脑门,道:“你接触傀术不长,不懂很正常,我们虽称诡道,但是道道相通。我在你这个年岁,早就跟着家族的人去江湖上游历了。” 秦启立马来了兴致,道:“那师父,你都去过什么地方?” 楼砚霄指了指天。 秦启抬头望去,只有高挂的日头,什么也没有,当即撇着嘴道:“师父,你曾经升过天?” 楼砚霄无言以对,要不是他知道这小孩命格不简单,他都要以为是专门来克他的。 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楼砚霄没好气道:“你现在本事愈发大了,我要是升过天,你这辈子连见到我的机会都没有!我指的天上,是妄虚峰!” “妄虚峰不是一座山吗?为何不见山,而称天上?”秦启好奇道。 虽说春堂镇在妄虚峰的山脚,可从他们进山起,就没有见过一座山。 楼砚霄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日前我们走上来的山路是普通的山路,只有过了春堂镇,再往深处走才是妄虚峰真正的山路。” “当然,此山路非彼山路,你现在所看到的是真的妄虚峰,但也是假的妄虚峰,这在我们诡道里,称为天霄。” 秦启懵懵懂懂地问:“天霄是何意?” 楼砚霄扯着他往前走,老神在在道:“等日后你道成了,自会知道什么是天霄。” 也会知道什么是戏门。 “师父,那我们现在去哪?” “挣银子。” - 半个时辰后,秦启一脸麻木地看着路过的百姓。 楼砚霄不知道上哪儿找了个蒲团,此刻正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瞧见一旁秦启的脸色,当即踹了他一脚。 极为懒惰道:“做生意,面对客人应当以笑脸相迎,你摆着一副苦瓜脸,谁还敢来?我瞧秦家也是个商贾,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 秦启哑口无言,看向一旁高挂的横幅,表情木然。 横幅上写着——“天下第一算”。 过了许久,才响起秦启闷闷的声音:“师父,你又骗人。” “这如何又是骗?”楼砚霄从包袱里翻出一把蒲扇扔给他,“你如今是道童,伺候好点。” 秦启:“……” 他余光注意到包袱里的一团黑,幽幽道:“师父,胡子你忘记戴了。” 闻言,楼砚霄方才恍然,继续低头翻包袱,贴上用了许久被压的不成样子的胡子。 贴完看向秦启,道:“切记万不可露馅。” 早已习惯楼砚霄这副扮相的秦启点了点头,心道:不知道哪个冤大头又要中他师父的圈套。 两人在街边坐了许久,久到楼砚霄趴在堆叠起来的桌子上酣然入梦,被一记骤然的力道猛烈摇醒。 “又有何事?”楼砚霄还没睁开眼睛,率先问道。 然而没等到秦启的应声,蓦然听到一道常年身处寒地却不失格调的泠泠嗓音,听在耳里仿若驱散了春三月的燥热。 “你好,算命。” 楼砚霄表情有一丝怔愣,但很快恢复原样,模仿江湖上那些算命的老先生道:“不知公子算哪方面的命?” 此时的他已然清明,抬头望去也只能看见对面的人带着斗笠,放下的一层白纱,只隐隐约约能看见殷红的薄唇。 那人道:“算姻缘。” “公子近日可是要求娶姑娘?”楼砚霄盯着放到眼前的手,是一双修养极好的手,虎口处有些薄茧,俨然是握剑造成的。 “不是,我心悦之人在十五年前就死了。” 楼砚霄嘴快道:“节哀。” 那人轻轻勾唇,又道:“不过近日梦里繁多,许是他回来了。” “她没死?”楼砚霄惊掉了下颚。 “也不无可能。”那人抬起眼,隔着白纱盯着眼前的人,心口疼的厉害,但仍旧不动声色道:“不若先生帮我算算,他在哪里?” “公子你莫不是在说笑,你也知我们这行最忌讳泄露天机,我若是算出来她在哪,也不能告诉你啊。”楼砚霄为难道。 他虽是算命,但也不是真的算命师,从别处偷来的功夫,算不得精湛。 那人收回手,起身,放下一个锦囊,“劳烦先生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时,一旁的秦启奇怪道:“师父,你到底算出来没有?” 楼砚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瞪了他一眼,“笑话,你师父我要是能算出来还用他问!” 秦启一脸“我就知道如此”的表情。 楼砚霄想起刚才那个人与自己记忆中的人极度相似,开口想要提醒,他的对面又坐下了一个中年人。 “先生,你们这儿算命准不准?” 楼砚霄收回了思绪,道:“童叟无欺,若是不准你日后还可以来找我。” “好嘞,那您可否帮我算个气运?我们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前些日子家里的侄儿跟着我大哥出去一趟,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日待在家里也不出门,一问就说是在练气运,练成之后上妄虚峰求学。”中年人道,“妄虚峰哪是我们这等普通人家能去的。” 闻言,楼砚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问道:“能否问一下家里除了侄儿的异常,可还有其他异常?” 中年人道:“先生您还是真说对了,侄儿回来之后,家里的老人便生起了病,卧在床榻喊着眼睛疼,特别是到了晚上,总是能听到门开关的声音,还隐隐有凄厉的叫声。” “我寻思着要出门瞧瞧,然而一开门什么也没有,一回到房中,便看到妻子惊醒,与我说道刚才有人在掐她,可我分明就在屋外,谁会去掐她?” 楼砚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对他道:“闭上眼睛。” 秦启道:“师父,你这是……” “不要说话。” “我现在传授你傀师的探诡术,好好学。”楼砚霄语气沉重道。 他看向对面的中年人,咬破指尖在眉心划了一下,闭上眼睛。下一刻,眉心竟出现了一枚红色的弯月,他的眼睛也变成了鲜血的颜色。 “天眼开!” 楼砚霄睁开眼睛的刹那,看到了中年人周围缠绕着数不尽的黑气,眉心更是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熟悉符号。 黑气察觉有人在看他们,立即朝着窥视的方向攻击而来。 楼砚霄快速闭上眼睛,仅仅过了一息,他整个人承受不住地吐出一口血,那枚弯月也随之消失。 “师父!”秦启不知道师父看到了什么,手忙脚乱地为师父擦去血。 楼砚霄嫌弃地看了眼他手里黑的跟块炭似的锦帕,分明记得这块锦帕上次刚被他拿来擦桌子。 至于为什么是擦桌子,这又是一个难以启齿的往事。 擦干净血迹后,秦启问道:“师父,你看到了什么?” 楼砚霄平静地吐出两个字:“诡变。” ①“山脚都到了,山顶还会远吗”化用雪莱的“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小剧场*随机发放作话】 楼砚霄:……敢问公子心悦之人姓甚名谁?今岁几何?家住何方? 清厌:姓楼名琢,字砚霄,今岁三十有一,家住百木 楼砚霄:……公子喜欢之人竟与我同名同姓同岁,善哉! 清厌:……[小丑] 剧场的年岁是乱写的哈[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春堂遇诡 第3章 夜有邀约 诡变一词对秦启来说并不陌生。 在秦家庄出事后,楼砚霄告知他家中出现灭门,即为诡变导致。 这两年他与楼砚霄行走多地,探寻四方,极少听到有关诡变的消息,就算是听闻,但匆匆赶到时也是诡变发生后的荒凉之景。 而发生诡变之后,所有人都消失了,就好似从未存在于这片天地。 当年的秦家庄便是如此。 秦启看向楼砚霄,道:“师父,如今我们怎么办?” 楼砚霄沉声道:“我们要和他走上一趟了。” - 须臾,中年人睁开眼,焦急问道:“先生,结果如何?” 楼砚霄已然恢复正常神色,捋了捋不成看的胡子,道:“不必惊慌,我从你的命门中看出了此事非同寻常,恐有大劫。” 听到“大劫”二字,中年人瞬间变了脸色,惶恐道:“可是有性命危机?” 楼砚霄微微颔首。 “先生,可有解法?”中年人面如死灰道,“我们家虽不至家大业大,但族中人口不少,若是由着一个人害了整个家族岂还得了。” 楼砚霄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赶忙问道:“敢问阁下是哪家人?” 中年人道:“不瞒先生说,我们是清平柳家人,不过早些年祖上分家,我们跟着先祖来到了春堂定居,如今早已与清平那边失了联系。” “清平柳家……”楼砚霄若有所思道。 见状,秦启问道:“师父,可是也与清平有关?” 楼砚霄摇头,“不甚清楚。” 言罢,又对中年人道:“今日我与我徒弟去瞧瞧,你切勿将此事告知他人,特别是你那侄儿。” 中年人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感激道:“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无事。” 楼砚霄又道:“你家侄儿得了气运一事,为何不上妄虚峰找人来瞧瞧?” 在他年少时,妄虚峰的名气在大陆上是最盛的。不仅是对方对非世家者的包容程度高,更是因为妄虚峰出了一位天才,年仅十三便问鼎苍崖榜,成为小辈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楼砚霄曾与此人交过手,就算是他精通傀术,在此人面前仍旧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被打的节节败退。 按理说,妄虚峰有名有人,对山脚下的事应当不会不管。 可是为何还会让一个早与家族断了联系的人来寻求算命先生的帮助? 还是一个早已没了气运的人家。 - 就在楼砚霄百思不得其解时,中年人开口道:“先生有所不知,妄虚峰主自五年前离世后,便由其子亲自代掌,但我听闻如今的妄虚峰主在十五年前心上人离世后,性情变得阴晴不定,整个人也不出门会客,对妄虚峰上的事也不管不问,这该如何去问?” 楼砚霄:“……” 他们所认识的清厌是同一个人吗? 清厌虽然性子冷,但也不至于对自家的事不闻不问,更何况这是妄虚峰,不是其他地方。 等等……清厌那家伙何时有了心上人? 楼砚霄年少时曾上妄虚峰求学,对清厌本人自然也是了解不少,平日里就没瞧见靠近谁,孤僻的独来独往。要是自己不小心惹恼他,也不说话,就拿着剑要将他劈成两半丢下妄虚峰。 十五年过去,怎的就变了一个人? 瞧见楼砚霄迟迟不开口,中年人又道:“先生这是不信?” 楼砚霄意识清明了几分,笑道:“不是不信,只是着实太久没听到妄虚峰的消息,一时恍惚原来距我上次来妄虚峰已是十几年前了。” “先生竟还去过妄虚峰!”中年人惊道。 “受人邀约,来妄虚求学,不过性子顽劣,很快便被峰主遣回家了。”楼砚霄淡声道。 “先生还真是个性独特。” 楼砚霄又笑了声:“年少不懂事,给族里添了不少麻烦。” 当年被遣回百木,还被族人笑话了许久,族中长老更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他,试图让他有一丝被退学的羞愧。偏偏楼砚霄看不出他的眼神,还以为长老眼抽筋了,大声提醒长老早些休息。 事后,好友与自己谈论才明白长老的意思,不过事已至此,楼砚霄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不断跑去长老那儿,让他多休息。 去的日子多了,长老烦不胜烦,让守在门口的傀儡把他扔了出来,还明令禁止傀术练不到七层,不准再去他的院子。 好友得知此事,先是笑话他一顿,后担起了长老的责任,监督他练习傀术,那段日子楼砚霄苦不堪言,他本就不是个能安静坐下来的人,让他老老实实待着怎么可能。 于是,没过两日,他便逃学了,然而刚翻过墙头,就被长老逮到,拎着衣领继续回来学习。 回叙过往,想起旧事,楼砚霄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当初并未发生那事,他如今也不必浪迹天涯了。 自十五年前开始,四海皆为家,终究也没一处是真正的家。 - 闲聊不过两句,中年人便离开了。 离开前,他不动声色看了眼先前白衣人离开的方向,敛下眸中的冷意,快步离开。 楼砚霄指使秦启收了东西,往不远处的茶铺走去。 秦启边走边问道:“师父,我们何时去柳家?” 楼砚霄用袖子遮着太阳,闻声,不紧不慢道:“不急,天气炎热,你待会拿着银子将我的酒壶满上。” “师父,你不是说不喝酒了吗?”秦启瞪了他一眼,控诉他说话不算话。 “我何时说我不喝酒?”楼砚霄在茶铺坐下,唤来小二倒茶,慢悠悠品了一口,“事要做,但酒也要喝。” 他放下茶杯,道:“刚在那人说的真假参半。” 秦启刚放下包袱就听到这句话,手顿了下。 楼砚霄又继续道:“他身上有两个疑点,一是清平柳家的身份,清平柳家在大陆上也是世家大族,少年时我也曾去过清平,并未听说他们家还有分支,就算是有分支,也不会选在距离清平半个大陆的妄虚。” “第二则是妄虚峰。春堂镇坐落于妄虚峰山脚,镇上人有事相求,他们不会管不顾;不仅如此,先前来的那位公子正是如今的妄虚峰峰主,他既然知道妄虚峰峰主,为何不寻求峰主帮助而是来找我们这算不上正统的算命?前言不搭后语,或许诡变是真的,但是诡变的缘由和目的或许是假的。” 秦启明白了前因后果,问道:“师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然是诡变。” 戏门一开,似人非人。 眼睛所见不一定是真,但也不一定是假。 楼砚霄目光往街上的百姓一掠,沉声道:“我瞧这镇上的人,印堂发黑,命数已尽,唯恐不久将有一场浩劫。” 秦启道:“……师父,是整个镇上的人?” 闻言,楼砚霄颔首。 “没有改变的法子?” 楼砚霄瞧了眼秦启,后者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心里的情绪也放到了脸上。 他摇了摇头,无奈道:“法子有是有,只不过……待到今夜我们去了柳家再做定夺。” 秦启又问道:“为何是今夜?” “还能如何,夜半有鬼,去即捉之。我们若是去的早,那鬼必定会躲起来,他若是躲起来,我们少不了要耗费一些时日再去寻他。”楼砚霄看向他道,“你如今刚入门道,不懂正常,进妄虚后好好学习。” 秦启纳闷起来,“师父,为何我一定要去妄虚学习,不能跟着你学?” 楼砚霄手指把玩着茶杯,慢悠悠品茶,道:“我能教你的只有皮毛,若是想要将自己的命保下来,这趟妄虚你非去不可。你也不必担心,我与妄虚峰主是旧识,就算你资质再如何不济,我也会让你进妄虚的。” “师父,你为何不去?” 楼砚霄疑惑道:“我去做甚?” 秦启解释道:“师父,你当年被遣回家,就没有想过再回妄虚?如今妄虚求学在即,这么好的机会你难道要放弃?” 楼砚霄听到这副荒唐话,生生气笑了。 他要是想回妄虚,就算是当年的妄虚峰主来,也拦不住他。 妄虚有个清厌就够呛了,好不容易能回百木,说什么也不可能回妄虚。 妄虚就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楼砚霄道:“莫想诓我,妄虚求学,狗都不去。” 秦启:“……师父,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在妄虚求过学。” “那又如何。” 秦启小声道:“那这么说你不就是狗吗?” 楼砚霄喝茶的动作一顿。 须臾,他咬着牙道:“是不是皮痒了找打?” 秦启立马求饶道:“师父,您大人有大量,刚才那句话是诡说的。” 楼砚霄:“……” 你以为我会信吗? 楼砚霄愤愤喝了几口茶,命秦启去把茶钱付了,后拉着人走进了福音客栈,将一锭银子砸在桌上。 掌柜低着头算账,人还未到,便先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风吹来,抬头一看,竟是原先被扔出客栈的两人,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张口就想要唤来店小二。 楼砚霄赶忙阻止他,示意他看向桌上的银子,傲气十足道:“两间客房。” 一旁的秦启瞥过眼不去看自家师父。 楼砚霄挺直了腰杆,脖子也伸的老长,活像斗赢的公鸡,得意洋洋地看向掌柜。 掌柜心里暗骂了声,将银子收下,“二楼最里间。” 楼砚霄临走前挑衅地看了眼掌柜,给后者气的牙痒痒。心道不妙的秦启当即把自家师父拉走了。 到了房门,楼砚霄停下了脚步,道:“今夜子时,出春堂镇三里,把他们唤来。” “切记我给你的傀线,不到危机时刻,不要扯线上的铃铛。” 秦启应道。 - 过子时一刻,楼砚霄睁开眼。 翻出一个穷奇鬼面戴上,从客栈的窗口翻了出去。 子时的春堂镇一派安静和宁,长街寂寥,黯影绰绰,唯有打更人提着灯笼挨家挨户地走着。楼砚霄看了长街一眼,将身影隐匿于阴影中,离开了春堂镇。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打更人走完长街,整了整衣裳,轻车熟路拐进一条小巷。 须臾,巷子里传来一道惨叫。 没过多久,空无一人的长街里出现了一个‘人’,他的半边脸凹陷下去,仔细一瞧,凹陷处隐隐有白骨透出,脸上的血肉竟是被利齿生生咬去。 此时,小镇的一个屋顶上,一个黑衣人收回了目光,快步在房顶上行走,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离开后,春堂镇的人都醒了。 - 楼砚霄来到白日里男子说的地方,还未靠近屋子便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庭院中,手里拿着扶老。 今夜无月,叫人看不清神情。 只隐约感觉,踏上庭院后,一双眼睛朝向他。 “你终于来了。” “百木傀师。” “妄虚求学,狗都不去。” “人若去之,那便是狗。” [猫头][猫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夜有邀约 第4章 庭院深深 楼砚霄看向那双眼睛,“你认识我?” 佝偻的身影慢慢走向他,用苍老的声音缓缓道:“百木傀师,谁人不识。你若不是百木傀师之人,又为何戴上穷奇鬼面?” 楼砚霄指了指脸上的面具,笑道:“你是说这个?这面具是我游历四方捡的,捡到的时候上面还有不少血,只可惜那是个荒凉之地,不然这样好的东西怎么会让我捡到。” “那真是荒凉之地?” 身影离近了些,便瞧见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楼砚霄定睛一看,是个已入垂暮之年的老妪,手里拿着扶老,蹒跚而来。 联想到白日里男子说的,楼砚霄当下便能确定眼前人即是家中生病的老人。 “夜黑风高,不知老人家这是要去哪?”楼砚霄正了正身形,不打算与她绕弯子,开口直言道。 老妪在距他四尺远的地方停下来,道:“不若我先问问你,夜间造访是何故?” 楼砚霄身形一顿,这话听着怎会如此熟悉? 灵光一闪,楼砚霄顿悟,这语调分明就是清平柳家人才会有的! 说起清平柳家,是楼砚霄此生除了妄虚峰最不想去的第二处地方。清平柳家的人瞧着温文尔雅,实际上族中规矩是大陆世家里最多的。 楼砚霄只去过一次,回到百木后发誓此生再也不会踏入清平柳家半步。 原因无他,着实是他在清平走个路都能被柳家人说走姿不正,步伐轻佻。 就连与人的距离也是把握的极好,不会过分亲昵,也不会过分疏远,像极了妄虚峰上某位不近人情的少峰主。 - 楼砚霄咳了声:“您有所不知,我夜半来访,是听闻您家有鬼前来抓鬼,不知可否让个道,我进去瞧瞧?” 老妪大怒,“荒谬!我这院子住了百年,哪来的鬼,年岁不大,本事倒是不小。” “……我知道我本事小,但我瞧您这院子或许真的住了一只鬼。”楼砚霄缓声道,“白日里您家里人找上我,本是算命,我却瞧出了一丝不同寻常,若是我没猜错,您家应是清平柳家,我虽不知你们为何没了气运,但这鬼,你们应当是瞧的出来的。” 闻言,老妪脸色有些许缓和,但声音依旧很冷:“你既知道我是清平柳家人,为何还敢来?” 楼砚霄:“……” 他觉得此生还可以起个誓,那便是从此不与清平柳家人往来。 若不是知道此事与诡变有关,他就算是夜袭妄虚峰峰主住的天凌阁也不是来此处。三言两语,着实是让他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既知有鬼,屡问何来。 “我为何不敢来,你前言便道我终于来了,那你这院子我必定是要进的。”楼砚霄明了自己好声好语与她讲话,一通下来对面油盐不进,于是语气也强硬了起来,“你若是不肯,那我便硬闯。” 老妪看向他,道:“你且试试,是你飞的快,还是我的扶老快。” “真当自己上了年纪还是年轻的时候。”楼砚霄运起功法,轻而易举地掠过她。在后者举起手里的扶老时,手疾眼快拦下。 瞧见他使的功法,老妪脸色一变,退开了几分,抬头看向他,“你是妄虚峰的人!” 楼砚霄整了整衣衫,“是,但也不是,看来你儿子并未告诉你,我是谁。” “你这是何意?” 楼砚霄好整以暇道:“白日里,你家中有人来寻我,说家中小辈有了得了气运,但家中怪事频出,我掐指一算,只怕不久后有血光之灾。” “胡言乱语!”老妪怒道。 “你既是清平柳家,那想必应该知道戏门,气运一事,与戏门有关。”楼砚霄瞧着她的脸色道,“而这在我们道中,又称为诡变。你若是不想让族中人受害,还请不要阻拦。” “若是误了时辰,保不齐全族覆灭。” 老妪警惕道:“我如何能信你?” “就凭我脸上这张面具。”楼砚霄点了点面具,虽然无月,但一双眼依旧明亮,“你可以不信我,但是百木傀师,你且信之。” 看到楼砚霄脸上的面具,她的意识有一丝恍惚,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百木傀师。 一想到十五年前的荒凉,神情也变得落寞起来。 老妪收了思绪,郑声道:“那我便信你。世人皆知戏门不可窥,我们早已与清平分家多年,也没了气运,不知戏门如何找上我们,你若是能看到戏门,还是小心为好。” “谨遵长辈教诲。” 楼砚霄向她道了谢,进了庭院。 - 这户人家住的地方不大,但胜在族人多,院内分杂多个里间,格局大小一致。这让楼砚霄找男子的侄儿颇为费劲。 倏地,一抹白影从他面前飘过。 楼砚霄立马追了上去。 然而刚踏出五步,他蓦然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眼前有白光闪动,似乎是一根根难以察觉的细丝。 低下头一看,黑暗中满是细丝。 楼砚霄用手指轻轻一碰,瞧着不起眼的细丝锋利无比,轻而易举划破了手指,浸出几颗血珠。 看到此景,他当即明白这些细丝不是普通的线,而是傀线。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心道:谁会在此处布下如此多的傀线,若是常人没瞧见这些傀线,怕是要瞬间化为血水。 他拿出一把小刀,打算将这些傀线尽数毁去,然而刚切断一根傀线,便听到一道少年音怒气冲冲地响起:“你在作甚!” 楼砚霄扬了扬手里的小刀,无辜道:“如你所见。” 见状,少年更气了,愤愤走过来,“把你的刀拿开,我的傀线岂是你能断的。” 楼砚霄问道:“为何不能断?” 他上下打量了眼少年,又道:“我瞧你一身白衣,脾气怎的这般冲?” “与你何干?”少年走到他两步外便停了下来,瞪他,“我乃是妄虚峰峰主亲传弟子,你是何人?” 闻言,楼砚霄神色一怔,问道:“小屁孩,你跟人见面都是将自己的名号说出来吗?” 眼前的少年一副骄纵样,俨然是被家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再说到“妄虚峰”三个字时,语气更是带着不可一世的得意。 听到楼砚霄叫自己小屁孩,少年顿时不乐意了,怒道:“叫谁小屁孩,我如今十岁有六!看你虽然穿着破烂,但至少是个识趣的,没想到思想竟是与你的衣着不相上下。” 莫名其妙被骂的楼砚霄:“……” “谁教你这么看人的?”楼砚霄被这少年的话气笑了,“我听闻妄虚峰的亲传弟子皆是亲生,你今岁十六,那妄虚峰主岂不是十五岁就有了你?” “不准骂我师父!” 楼砚霄加深了笑意:“你师父是什么金枝玉叶的人还不准我骂他,还妄虚峰亲传弟子,妄虚峰练的剑,我瞧你满手的傀线,傀术是诡道,你学这个对得起自己的师门吗?” “你——你!”少年怒火中烧,将楼砚霄手里的小刀抢过来,又用傀线捆住他的手,不让他动弹,“满嘴荒唐的小人!我的傀术是师父手把手教的,岂是你一个外行人能懂!” 楼砚霄惊道:“你师父还会傀术?” 听出楼砚霄话里的惊诧,少年立即得意洋洋起来,说话的嗓门都大了些,“我师父的傀术可是天下第一绝。” 闻言,楼砚霄心里冷笑,当初自己无论自己使了多少法子让清厌学傀术,对方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没想到百木傀师灭族后,自个竟然偷偷学起来,还天下第一绝,再绝也比不上他。 楼砚霄暗骂了一声小人,问少年道:“你来这作甚?别告诉我你是来玩的——” 少年打断他,义正言辞道:“当、当然是来抓鬼。” “你才几岁就来抓鬼,赶紧回去睡觉。”楼砚霄轻松解开了手上的傀线,少年瞧见他的动作,眼睛不由得瞪大,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急忙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殊不知他的神色变化早就被楼砚霄看的一清二楚。 楼砚霄催促道:“赶紧回去罢。” 少年硬气道:“不回!” 楼砚霄笑了:“有本事待会别喊人。” “我才不会喊人!一个普通的宅院能有什么——啊啊啊啊!” 话还未说完,他便瞧见庭院深处的长廊里出现一双绿色的眼睛。 楼砚霄顺着他未说完的话继续道:“是啊,确实没什么,顶多就是有人会自己吓自己罢了。” “你难道就不怕吗?”少年看向他,企图从他脸上寻找出一丝害怕。 楼砚霄察觉到少年的视线,转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少年:“……” 楼砚霄收了笑,抬起手,化解了少年布下的傀线,“刚才瞧你说自己是妄虚峰峰主的亲传弟子,怎么不言名讳?” “男子汉大丈夫出门在外,行的是好事不留名,我若是留下名讳,日后若是他人来寻我该做和解?!” 听到此话,楼砚霄默默看了少年一眼,不知道清厌如此清冷高雅,怎就生出个脑回路清奇的儿子。 他问道:“真的不能言?” 少年瞥了他一眼,妥协道:“看在你如此迫切的模样,也不是不能言,你且记好了,我姓楼,单名一个潇,潇洒的潇,字无声。” “你姓楼?”楼砚霄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整个人不能言语,他怔怔问道:“你可知你的字是谁取的?” 少年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摇头道:“不记得了,我师父说他早就死了。” 楼砚霄还在问:“你就不想知道他是谁?” “不想,我师父说,当年他寻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他为了救我,耗费了大量气运,闭关了十年近日来才出关。” 楼砚霄闭上了眼睛,心道:所以楼潇本就不是清厌亲生的,而是在百木捡回来的,可他当时离开时,分明察觉不到有活人的气息,为何清厌能寻到楼潇?不仅如此,清厌还教了楼潇傀术,他一个练剑之人怎会知道傀术? 楼砚霄心里疑惑,但也不好问楼潇,百木傀师出事那年,楼潇不过襁褓,知道的事情未必有自己多。 察觉到楼砚霄许久未说话,楼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我的名字惊倒了?!” 楼砚霄:“……” 虽然如此种种,他还是不能理解清厌那个性子是如何养出这样的楼潇。 “你如今傀术练到几层就敢出来行事?”再看向楼潇时,楼砚霄的眼神已然变成长辈看小辈。 楼潇对上楼砚霄的眼神,心里一悸,像是看到了自家师父,视线一往下又看到楼砚霄那身破败不堪的衣裳,又放宽了心,气定神闲地伸出了两根手指。 哪知楼砚霄一看到他比的数,脸色瞬间变了,抄起人夹在腋下就往外走。 楼潇被楼砚霄身上的味道熏了一脸,意识到自己被人夹在腋下,挣扎起来,“放开我,你这个臭要饭的!” 楼砚霄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傀术才练到两层,真以为捉鬼是闹着玩,待会出去了赶紧回妄虚峰。” “两层如何了?!那些人见着我还不是绕着我走!” “人家那是看你是妄虚峰的人,谁没事干去惹妄虚峰的人,是嫌清厌的剑不够快吗?!” 说着,楼砚霄停下了脚步,夹在腋下的楼潇不明所以,问道:“你怎么不走了?” 言罢,就对上了不久前看到的绿眼,楼潇瞬间汗毛倒立,哆嗦道:“那……那到底是什么?” 楼砚霄放下楼潇,沉声道:“灵智开合,我们遇上诡阵了。” 楼潇好奇道:“何为诡阵?” “你没发现,我们先前是往外走的,如今却又看见了这双眼睛,现在站的地方,分明是我们离开的地方。”楼砚霄看向冗长的廊道,越往深处便越来越黑,而那双眼睛也是越来越亮,“这便是诡阵。” “那该如何……” “不如何,以你傀术二层的气运是出不去的。”楼砚霄陈述道。 楼潇闻言,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玉笺,就在即将捏碎的那一刻,楼砚霄拦住他,“你这是作甚?” 楼潇想要将玉笺抢回来,偏偏没人高,怎么也拿不到玉笺,不由得气道:“当然是将我师父唤来。” 楼砚霄叹了口气,道:“安静点,我能带你出去。” 言罢,他将玉笺放入自己的袖中。现下情况紧迫,他万万是不能与清厌相见的。 且不论清厌对他的了解,单凭他死了十五年这一点,是千真万确不能让人知道他还活着。若是被人知晓,十五年前百木傀师灭族一事必定会重新翻查。 - 楼潇狐疑道:“你一个要饭的如何能破这诡阵?” 楼砚霄懒的去纠正少年的称呼,“借你傀线一用。” “你还会傀术?”楼潇半信半疑扯出傀线给他。 “早年间游历学过一些。”楼砚霄随口道。 接过傀线,咬破指尖,挤出一滴心头血,滴在傀线上。 楼潇惊奇道:“你这施法瞧着好生奇怪。” “没正统学过,自然比不得你。”楼砚霄云淡风轻道,“待会你就跟着这根傀线出去,切记不要回头,你若是回头,将会再次陷入诡阵。” 一番言语下来,楼潇又问道:“那你不出去?” “我还有些事要做,你先出去——” 话没说完,就被少年打断:“欸,你腰间的铃铛怎么响了?” 听到熟悉的铃铛声,楼砚霄向来沉稳的脸色变了。 秦启出事了。 下周9号更,我就是这么恶毒[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庭院深深 第5章 自成阵眼 “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秦启颤抖着手摇响傀线上的铃铛,目光时不时瞧向不远处的走来的黑影,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小声地祈祷:“师父,你快点来啊……” 须臾,他抬起头,心有所感地望向天边,就在此时,无月的天边闪过一道惊雷,他下意识瑟缩了身子。 倏地,他目光猛然顿住,转头看向黑影的方向,此时又是一道惊雷炸响,照亮了黑影的脸——那是双目全无的血傀,用针线缝合的脸上流着两行血泪。 然而让秦启不能动弹的是,那只血傀身后是无数只血傀,脸上皆是两行血泪,察觉有人在看他们,唇角更是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朝向窥者。 瞧见此景,秦启瞳孔紧缩,往后爬了几步,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原本麻木行走的血傀突然加快了行进的步伐,向他冲来。 秦启不由得摇快了铃铛,小声哭泣道:“师父,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啊……” - 在柳家庭院的楼砚霄同样急得不行,可越是心急,诡阵越是破解不了。 一旁的楼潇惊道:“你的十指……怎么都流血了?” 此时,楼砚霄才注意到他满手都是血,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上,像极了十五年前那副场景。 楼砚霄看向楼潇,问道:“你还有多少傀线?” 楼潇赶忙解下包袱,拿出一把傀线递给他。 楼砚霄接过傀线后,用傀线紧紧缠住自己的手,减少了血滴落在地上。缠好之后,他站起身,压了压腰间的铃铛,看向四周,冷声道:“诸位难道是想借我的血开戏门吗?” “十五年前生灵涂炭,怪事百出,诸位可否想过开戏门的后果?纵横血傀为祸人间,这难道就是诸位想看到的吗?!” 他转身看向身后,道:“柳老前辈,出来吧。” 人还未至,便听到了一阵奇怪的笑声,似泉水击石的泠泠作响声,也似狂风呼啸的山石滚落声。 不多时,一位拄着扶老的老妪出现在廊道尽头,定睛一看,便能瞧见她的眼珠子慢慢变绿,像极了先前瞧见的绿眼。 老妪隔着廊道望向楼砚霄,嘴里发出奇怪的笑声:“你是何时知道我并非常人的?” 楼砚霄回道:“从你说出百木傀师四个字起。” “试问我哪里说错,你难道不是百木傀师的?”老妪厉声道。 “我是与不是,与你何干?”楼砚霄冷笑道,“你若是想借我开戏门,那我不如给你个痛快。” “你如何得知是我要开戏门?” 楼砚霄道:“以小镇为契,妄虚为引,强行将气运加在族中小辈上,因反噬过大,自身也受了不少影响,但为了确保小辈能够使用气运,便选择在夜间出门。” 闻言,老妪仰头狂笑起来,束发的青簪落在地上,一头白发散落。笑够了之后,一双眼暗沉沉地盯着楼砚霄,道:“那又如何,恐怕你的好徒儿如今已经葬身血傀腹中了!” “戏门的缘中人,老朽我活了这么久也未曾遇到一个,偏偏在十五年前百木傀师出事后,竟然让老朽遇到了两个,还都是大世族,瞧见戏门的人,都是要死的!哈哈哈哈——” 两个缘中人?竟是有这么多人瞧见戏门了吗?楼砚霄思忖片刻,一抬眼,刚刚还在八尺以外的老妪瞬间来到了自己眼前。 楼砚霄后退了几步,心道不能再与此人过多纠葛,秦启那边怕是出了大事。 老妪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讥笑道:“你那好徒儿本就不该活,你当初救下他已是违背了戏门,你如今还想救他简直痴心妄想!” “住口!” “这般就恼羞成怒了?”老妪将眼睛移向楼潇,笑吟吟道,“长的眉清目秀,正适合用来炼制傀儡。” 楼潇拔出腰间的剑对准她,怒道:“老妖婆,你可知道我是谁?!你敢把我练成傀儡,我师父一定把你大卸八块!”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走出这个庭院了!你走不出去,也无人知道这里死过人,待到天明,这里依旧是深庭大院。” “你——”楼潇气的拿剑向她砍去,后者早已料想到他的动作,轻巧躲过,站定身子后,对楼砚霄道:“别白费力气,柳家的诡阵无人能破。” “就算你能出去,那也是九死一生。” 楼砚霄微微一笑:“那您还是小瞧我了,这柳家的诡阵,我不仅能破,我还能创。” 他抬眸和老妪对视,眼底笑意不减,平静道:“从你走进廊道的那刻起,这便是一个新的诡阵。” “既然大家都出不去,那便看看是谁先死。” 闻言,老妪心里大惊,怒不可遏道:“你就是一个疯子!” 楼砚霄微微颔首:“谬赞。你既说我是百木傀师,那我便做一回百木傀师!” “疯子!”老妪呵斥道,“你当真以为我空手来的吗?!” “当然不是。”楼砚霄一步步走向老妪,目光看似是紧紧盯着老妪,实则一直落在老妪身后,幽幽道:“我已经感受到了他们的气息。” 言罢,他对着妇人身后喝道:“还不出来吗?!” 楼潇举着剑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哪有东西?” 话语刚落,老妪身后的廊道深处缓缓走出几道身影,他们步伐统一,神情呆滞,两个没有眼珠的瞳孔望着前方,瞳孔下方流着两行血泪,许是时间已久,泪水已经干涸,永久地停留在了脸上。 楼潇从未见过此物,只瞧上一眼,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楼砚霄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旁,捡起那柄剑,放回剑鞘中。楼潇被这动作震回了神,呆呆地望向他。 “拿好剑,跟着那根傀线出去。”楼砚霄从他身旁掠过,带起一阵风,“不要回头。” “那你呢?”楼潇并未动作,而是反问他。 楼砚霄没有回头,“自然是解决这些‘人’。” 楼潇张口想道这些人根本不是人,可楼砚霄已然走远,不听他言,而他手中也只剩下那根沾血的傀线。 他深吸口气,凝了凝心神,顺着傀线指引的方向离去。 倏忽,他的肩上落下一记力道,拉着他往回走。 “想走?门都没有!”老妪森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一使劲,将少年拽回。 楼潇吓的不敢出大气,就算老妪再如何动作,他也咬着牙没回头,暗自较劲往前走。 老妪抓着他肩头的手加大了些力道,五指像是要嵌入他的血肉中。 “放!开!我!”楼潇挣扎道。 “进了诡阵的人,皆是必死无疑,单凭一根傀线也想出去——” 话还未尽,便听到外物没入血肉的声音。 老妪低头一看,心口处穿过无数根傀线,沾上血色的傀线分外刺眼。 她僵着头向后望去,只见已然走远的楼砚霄站在身后的不远处,手里缠着的傀线尽数穿过她的身体。 见她回头,楼砚霄轻轻扯了扯傀线,她整个人犹如被摆布的傀儡向后倒去。 老妪心神一震,似是想起了往事,神色惊恐道:“你!我识得你!你是——啊!” 未见楼砚霄如何动作,只听老妪怪叫了声,瞬间化为了血水。 楼潇被吓的不清,站着一动不动,再低头时,自己的脚下皆是血。 此时,楼砚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走吧。” 楼潇闻言,抬起脚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了许久又低下头,俨然发现脚下落了一长串触目惊心的红掌印。 - 瞧见楼潇离开了院子,楼砚霄折回身,看向不远处的血傀,收回傀线。 “十五年未见,你们倒是一点没变。” 每说一句话,便飞出去一根傀线,根根穿过血傀,落于命门处。 尽管如此,他知道这些血傀根本没有命门,他们就是死物,感觉不到疼痛,也不会死亡,达到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楼砚霄不知这些血傀是何人的杰作,每一只血傀都被挖去了双眼,观模样,瞧着是死前被人挖去的,还是死不瞑目。 “我不知是何人开了戏门将你们放出来,但你们确确实实该回去了。” “这人间,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话语刚落,之前一直未有动作的血傀瞬间动了,前仆后继向他扑来,口中还念念有词:“血,我们要新鲜的血……” 然而刚走了两步,便齐刷刷地停了下来,扬起诡异的笑容:“楼砚霄,十五年前你残害师门,百木傀师百人因你而丧命,你如今难道没有一丝愧意?” “两年前你本是有能力救下秦家庄的人,却见死不救,你的好徒儿知道此事该作何感想?” 楼砚霄冷冷看向血傀,“看来你们在人间逗留太久,竟是生了不正的灵智!” “今日我便将你们送回去!” 楼砚霄十指缠上傀线,断去血傀的四肢,可很快,断去的四肢重新长回来。他不信邪地施了个咒,用鲜血在地上画了个符,以为能阻拦前行的血傀,可当那些血傀踏上那道符时,原本鲜艳的符咒瞬间变成灰暗,他也跟着吐出了一口血。 他抹去唇边的血,看向血傀,心下了然——这些血傀在这十五年间俨然被人用秘术加固了一番,普通对付傀儡的法子对他们根本没用。 想到这儿,楼砚霄的眸色暗了下去。 忽地,他的脚踝被一只长指甲的手抓住,他垂眸望去,竟是先前已然化为血水的老妪! 此时的老妪已然没了生前姣好的面容,取而代之是与血傀一模一样的脸! 见状,楼砚霄心下一惊,急忙挣脱了她的桎梏。 然,一阵不同寻常的风飘来,引得庭院栽种的树摇曳飘动,交杂在风声中的,还有急促而来的脚步声。 他抬头望向四周,远远瞧见从四面八方而来的人——不,不能说那些是人,是分明已经化为血傀的人。 楼砚霄闭上了眼睛。 柳家擅长诡阵,却是极少会将自己设为阵眼,而柳老太却是如此做了。 柳老太一死,这阵便成了。 不光是阵成了,这柳家人也成了阵中人。 楼砚霄没想到柳老太做的如此之绝,柳家庭院之大,瞧着也有几百人,而如今这几百人竟是生生被炼化成了血傀。 若是面前的血傀,他还有法子解决,但要算上这四面八方而来的血傀,今夜怕是要殒身于此。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倏地,袖中的东西滑落掉在地上,他急忙睁开眼睛去寻,然而柳老太的手已然覆上玉笺,将其捏碎。 瞧见这一幕,他的脸色蓦然变了。 - 春堂镇三里外,秦启躲在三个傀儡身后不敢动弹,在三个傀儡之前是数不尽的血傀,他们张大着嘴,想要撕咬这三个傀儡,却怎么也咬不到。 秦启明显察觉到自从血傀靠近,傀儡自身前便形成了一道血傀无法靠近的罡气,叫那些血傀不敢靠近。 血傀撕咬不到,嘴里不停发出古怪的叫声,似是吟月长啸,额间的黑色弯月符号在声响下越来越深。 骤然,一道血汁洒在他的脸上,傀儡本是死物,流出的血自是冰凉浸人。 只一刹那,秦启便蹲在地上,一抬头便是血傀撕咬傀儡的画面,任凭他怎么摇铃铛,四下荒凉之地也没瞧见一个活人。 难道他今夜要丧命于此吗? 就在血傀将三个傀儡撕扯的不成样子向他奔来时,眼前闪过一道剑光,响起两三下挥动的剑风声,四周恢复了安静。 秦启小心翼翼睁开眼,发现眼前的血傀尽数消失,只余下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衣男子。 俨然是白日里来寻师父的算命的白衣人。 清厌收了剑,走向少年。 刚走至少年面前,将人扶起来,他便察觉到给楼潇保命的玉笺碎了。 他当即拎起秦启向柳家人住的方面赶去。 还未行至柳家,便瞧见前方被黑气笼罩,仔细一听,隐隐有万物嘶吼之声,竟与先前在三里外遇到的血傀的不相上下! 弗一落地,黑气中跑出一个同样穿着白衣的少年,他手里拿着带血的傀线,靴上也沾着血,看起来好不狼狈。 然而少年一看到白衣男子,劫后欢喜喊了声:“师父!” 少年自是好不容易从诡阵逃脱的楼潇。 不等白衣男子言语,一旁站着的灰头土脸,一身破烂的秦启红了眼眶:“我师父呢?” 楼潇一头雾水问道:“什么师父?你是说那个臭要饭的?” 清厌抢在秦启开口问道:“你可是用了玉笺?” “玉笺?”楼潇更疑惑了,他挠了挠头,道:“我玉笺被人抢了去,自是没用——欸,师父!” 楼潇还未言尽,清厌便拿着剑冲进了黑气中。 清厌离开后,只余下两个少年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狗头]清厌,是谁捏碎的玉笺你有思绪吗? 大晚上写这种舍友的手机灯光往下一照差点把我魂吓出来了 还有一个为了赶剧情我写到凌晨两点,那时候写完总感觉床边站了人,空气也有点不对劲[小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自成阵眼 第6章 故人归家 庭院内不似院外吵闹,安静的有些诡异。 清厌手里拿着剑,循着玉笺的方向走,倏地,走过的廊道一变,成了万丈深渊的悬崖。 他蓦然停下了脚步,望向崖边站着的男子,心口忽而发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男子手里拿着一把红纸伞,手上缠满了傀线,脸上戴着人人熟悉的穷奇鬼面,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时,他缓缓转身望向来人,一双眼似鲜血般红。 他开口轻唤:“清厌。” “楼……砚霄!”清厌死死盯着对方,似是隔着十五年的思念,又似对这些年毫无音信的怨念。 听到眼前人唤自己的姓名,楼砚霄动了动手里的傀线,缠上清厌的四肢,使其不得动弹。 又轻轻一扯,将人拉至身前,手指扶上对方的脸,轻笑道:“妄虚峰峰主,十五年不见,还是如此俊俏。” 说着,手顺着脸往下,一一抚过脖颈,衣襟,腰饰。 他继续道:“峰主好生挺拔,不知道是大陆上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不过峰主踏进这黑气中,怕是没有机会出去了。” 他又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近到两人的鼻息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清厌没说话,依旧死死盯着他。 “峰主这般看我,是早已心悦于我——” 楼砚霄还未言尽,他的手蓦然被抓住,握着纸伞的手失了力道,落在了地上。 他看向清厌,问道:“你这是作何?” 清厌不说话。 楼砚霄心道奇怪,白日里还找自己算命,怎的夜里就哑了声。清厌自视清高,最是受不了被人挑逗,怎么自己都如此放肆还是一句话不说? “你若是再不说话这辈子别说了——” 骤然,他的面具被轻轻往上提,唇上覆上一片温热。 似乎觉得不够般,又用力吻深了些。 面具遮住了他的眼,叫他看不清清厌的脸,手也被攥的极紧,动弹不得。 纠缠间,他的手上缠上了些许傀线,似乎是捆着清厌的。 他寻思两人动作不对,便向后退了一步,下一刻,一只手扶上他的后腰,又将他拉了回去,贴的比先前还近。 不多时,清厌将他放开,问道:“还跑吗?” 楼砚霄喘了口气,“跑什么?” “这十五年间,你到底去了哪里?” 言罢,他挤开楼砚霄的指缝,强行与人十指相扣。 楼砚霄:“……” 这还是那个清风不染明月的妄虚峰主吗? 楼砚霄摆正面具,重新看向他,刚想出声询问他是不是被黑气影响了,然,弗一开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楼琢!”清厌立即用衣袖为他擦去唇角的血迹。 楼砚霄推开了他的手,自顾自将血迹擦去,笑道:“喊这么大声,听着像是我命不久矣了。” 他将人往后推了一步,拾起那把红纸伞,“回去罢。” 走时还不忘道:“今日这一吻,我日后是要讨回来的。” “楼砚霄,柳家事我能替你解决。” “我知你能做到,但牵涉过多,稍一不注意,小镇百人顷刻亡命。”楼砚霄慢慢走进黑气中,所过之处,黑气渐渐退散,待他离开之后又重新聚拢,遮住了他的身影,“照顾好我徒儿。” 清厌神情一怔,再抬眼时,黑气已然散去,头上的牌匾赫然写着柳府二字。 此时,身后传来声音:“师父!” 清厌转身,先看楼潇,再看秦启,心口又疼了起来。 将剑放回剑鞘中,提起两人向远处飞去。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察觉到清厌神情不对,楼潇急忙问道。 而另一只手的秦启却挣扎起来,“放开我!我师父还在里面!我不走!” 清厌冷冷看了他一眼,对方瞧见这个眼神立刻安分了下来,却将头转向另一边,望着黑气缠绕的柳府出神。 行了一里地,清厌将两人放下,冷声道:“你们二人起阵,待在此地不要走动,瞧见何物也不要出声,我的气运可保你们到天明。” 楼潇疑道:“师父,今夜可是有大事发生?” 清厌颔首,“春堂镇,怕是出事了。” “怎会?我白日还瞧见好好的。” “此事说不清楚。”清厌看向一直不说话的秦启,道,“我对你师父不是见死不救,要想彻底解决此事还得你师父亲自出手,你若不信,待到你师父出来之后你再询问。” 秦启抬头望向他,此时他的身后还背着那个大包袱,眼里也闪着泪光,“诡变我师父如何能一人应对?” 闻言,清厌便知楼砚霄并未将自己是百木傀师的事告知少年。 清厌沉声道:“你师父乃是当今大陆上第一傀师,若是连他都没有办法,那今夜春堂镇百人,算上柳家百人,只怕是沉寂无声地死去。” 秦启怔怔地听着,蓦然想起白日里师父说的小镇人印堂发黑,唯恐命不久矣……没想到变数来的这么快。 俄顷,他低声道了声好。 - 楼潇和秦启合力起阵,阵成后,清厌将气运覆于其上。 安置好两人,他便运剑向春堂镇飞去。 还未靠近,远远便瞧见平日里的安宁祥和的春堂镇已然成了黑气的天地。 他运剑停于屋上,垂眸看向底下混乱不堪的场面——百人站在长街上竞相嘶吼,他们的脸,手……暴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有明显带血的牙印,再往下瞧,便是倒在街旁的妇孺,双目瞪圆,喉咙被人咬断,一副没了生气样。 似是察觉到活人的气息,他们纷纷转头看向站在屋顶上的清厌,更有疯狂者开始借力向清厌攀爬去。 清厌皱眉,捏了个诀祭出长剑,强大的剑气将他们震飞,倒在地上。 做完这一切,他似有所感地抬头望向远方,黑暗中很快出现一抹刺眼的白。 来人运剑来到他跟前,道:“峰主。” 清厌颔首。 来人看了眼长街之景,惊道:“峰主,这是何故?” 清厌道:“戏门诡变,一旦遭遇诡变,这一处的百姓都会变成血傀。” “戏门?”来人疑道,不可置信地看向长街,屋下的血傀被清厌的剑气所忌惮,只敢嘶吼,不敢有所动作,他又看向清厌,将心中的猜测说出:“峰主,可是傀师的人在作怪?” 他又自顾自道:“若是傀师,百木傀师的人在十五年前已然灭族,如今血傀现世,莫非当年还有人活着?” 清厌没说话,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后者瞧见他这个眼神,立即住了嘴。 半响,才听到清厌用平淡的语调道:“并非只有百木傀师的人能唤出血傀,这血傀本是千年前关押在上阳仙宫下万恶崖的魔物,后来修真界气运消散,仙宫崩塌,最后一位散仙才造出戏门,将其封印。若要论血傀,这位散仙的后人同样可开戏门。” “我唤你们来,便是要你们将这些魔物送回戏门。” “可是峰主,就算是集齐我们所有人的修为,戏门未必会开。”来人担忧道。 清厌道:“戏门自会有人开,你们要做的便是起封禅阵。” “封、封禅阵?” 清厌冷声道:“封禅阵如何?” 来人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急忙道:“峰主,这封禅阵可是上古诡阵,我们乃是正道门派,正道人如何能用诡道!甚者,封禅阵威力巨大,不是我们能开启的——” 话还未尽,一柄长剑架在颈间,只要稍一用力,便可见血。 “宋铭乘,这大陆上没人比你们宋家更懂得如何开启封禅阵,你若是不肯,冷眼旁观春堂诡变,明日你们宋家的下场便如这春堂镇一般——化为血傀,吃人肉,喝人血,生生不宁!”清厌冷冷地看着他。 此时,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从巷子里跑出来,哭着大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救救我——啊!” 他的腿轻而易举被血傀抓住,血傀将他举起来,张大了嘴,刹那间,长剑飞来,斩断了血傀抓着男孩的手。 男孩得了救,忙不迭爬起来,继续向前跑,然而抬头望去,春堂镇长长的街道上站满了数不尽的血傀,闻到活人的气息,纷纷转头看向他。 男孩吓的跌坐在地,向后爬了几步,蓦地,他后背撞上一物,他急忙回头望去,先前抓着他的血傀站在他的身后,唇角扬起诡异骇人的笑,原先被砍去的手也恢复了原样。 “啊——” 清厌将人从血傀口中救下来,放在一旁,看向宋铭乘,道:“宋家主。” 宋铭乘也知此事兹大,他闭上了眼睛,须臾才睁开眼,缓缓吐了口气,道:“列,封禅阵,送故人归家!” 他身后的人应了声,去往了春堂镇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到了地方便打坐,运起气运,口中念诀。俄顷,春堂镇上方便出现一道亮光。 见状,宋铭乘拱手对清厌道:“封禅阵还需一个阵眼,不知峰主意下如何?” 清厌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颔首,看了眼柳家的方向,而后祭出长剑,走向春堂镇的中心处坐下。 宋铭乘同样打坐,运起气运,高声道:“七重见客,八荒逢意,九州同别,封禅阵起!” 至此,阵成。 - 柳宅里,楼砚霄撑着红纸伞一步一步走过廊道,每走一步身后便会布下数根傀线,嗅到活人气息,跟在他身后的血傀一碰到那些傀线便化作血傀,甚至来不及尖叫。 似是心有所感,他停下脚步,微抬伞,望向春堂镇,不多时,一道亮光出现。 收回目光,他又向前走去,来到柳老太的面前,蹲下身子瞧她的脸。 须臾,他淡声道:“可惜了。” “柳家人行事光明磊落,偏生了你这么个借族人之力恢复气运的伥鬼。”他站起身,越过她往前走,迈出几步后,傀线缠住柳老太,拖着她往前走,“你既自成阵眼,那这戏门,也只能借你来开了。” “久别生,三春同,故人归,戏门开。”他往廊道深处走去,边走边道,“百木傀师第一百零八代弟子楼琢楼砚霄,今借清平柳家妪妇开戏门,送故人归家!” 言罢,廊道尽头出现一道门,门上写着戏门二字。 楼砚霄轻笑了声,拖着柳老太,一步一步走向戏门,还未靠近,便听到了比柳宅内还大的嘶吼声。 他神态自若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进去后,柳宅里的黑气消散,又恢复了当初那副安静祥和的模样,好似血傀在府中横行从未发生。 只是与先前不同的一点是,府中空无一人,一片死寂。 - 戏门开后,春堂镇里的血傀神情呆滞,纷纷往柳宅走。 在封禅阵下,他们一路无恙走到柳宅,走到廊道深处,走进了那扇门。 见此情景,宋铭乘看向清厌,想出声询问百木傀师是否还有人存活。可抬头望去,后者一言不发,只是望着柳宅。 他往下瞧了清厌的衣裳,才蓦然发觉对方衣袖上沾了不少血,清厌武功高强,自是不会让人伤及半分,那么这血……极有可能是那位能开戏门的人。 可这世间能让如此亲密对待的人会是谁? 清厌不知宋铭乘心中所想,自从戏门开后,他便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与楼琢下次再见不知何时。 戏门一开,经年已过。 他望向柳宅,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笑出声:“……楼琢,你的心比妄虚峰的雪还难化。” 戏门中的楼砚霄看了眼四周的黑气,心口忽然疼起来,他摸向腰间的酒壶,弗一打开,便想起来壶中无酒。 他将酒壶塞了回去,继续往前走。 走了许久,黑气已然消散,眼前的景象取而代之是一片白皑皑的雪山。 他撑着伞一步一步走上雪山,瞧见山巅处写着“妄虚”二字的亭子,走进亭中坐下。 须臾,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许久不见你上妄虚峰,我还以为你忘了老朽!” 我是故意的,望周知[抱拳] 我就是要断在这里,我就是不告诉你是谁[摸头] 嘻嘻[得逞的笑.jpg] 看文的冷静点[问号]你有点热情似火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故人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