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 第97章 最终的部署 顶层安全屋的宁静,像一层薄冰,覆盖在汹涌的暗流之上。沈砚清关于废弃工厂逃生通道的发现,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温窈心中激起层层扩散的涟漪。顾衍之可能未死,“观众”可能亲临现场……这些猜测让看似尘埃落定的局面瞬间变得扑朔迷离,危机感非但没有解除,反而以更狰狞的面目卷土重来。 沈砚清变得更加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对着加密通讯设备和多个显示屏,远程指挥着对逃生通道出口的排查、对顾衍之残余势力的清算,以及……对那个神秘“观众”的追查。他的侧影在屏幕冷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削瘦冷硬,但偶尔投向温窈的目光,却掺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有关切,有审视,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 他在等待什么?等待她主动坦白那个“警告”的来源?还是等待她交出那个可能毁掉沈家的U盘?温窈心如明镜,却无法轻易迈出那一步。那个U盘太重了,重到足以压垮他们之间刚刚重建的、脆如琉璃的信任。她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契机。 然而,“观众”没有给她更多时间。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温窈被预付费手机尖锐的震动惊醒。不是短信,而是直接通话请求,号码依旧无法追踪。她心脏狂跳,看了一眼隔壁房间紧闭的门,深吸一口气,走到客厅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温小姐。”听筒里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无波的电子合成音,听不出性别年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戏,看够了吗?” 温窈握紧手机,指尖发白,压低声音:“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电子音毫无起伏,“重要的是,游戏该结束了。沈砚清查不到我,就像他查不到顾衍之是否真的死了一样。但我对你手里的东西,很有兴趣。” 温窈的心猛地一沉!他果然知道U盘的存在!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强作镇定。 “呵。”电子音发出一声短促的、毫无温度的冷笑,“花盆下的礼物,不喜欢吗?沈怀山亲口承认谋杀的声音,是不是很动听?” 温窈的血液瞬间冻结!他连这个都知道!这个“观众”仿佛无处不在,洞悉一切! “你想怎么样?”她声音干涩。 “做个交易。”电子音直截了当,“把U盘的副本给我。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顾衍之的真实下落,以及……沈砚清一直想查、却永远查不到的,关于你父亲温明远之死的……最后一个秘密。” 父亲之死的最后一个秘密?!温窈的呼吸骤然停止!父亲难道不是被沈怀山逼死的?还有什么秘密?! “什么秘密?”她急切地追问。 “交易达成,自然知晓。”电子音不带感情,“明晚十点,城南废弃污水处理厂,顶层控制室。你一个人来,带着U盘副本。如果让我发现沈砚清的人,或者你耍花样……”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秘密,而且,沈砚清的母亲,可能会发生一些令人遗憾的‘意外’。” 通话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片忙音。温窈僵在原地,浑身冰冷。对方不仅用父亲的秘密诱惑她,更用沈砚清母亲的安危威胁她!手段狠辣,精准地掐住了她的软肋! 她瘫坐在沙发上,大脑一片混乱。去,还是不去?这明显是陷阱!但那个关于父亲的秘密像魔咒一样诱惑着她。而且,苏婉清……那个神志不清、却可能无意中成为关键一环的可怜妇人,她不能因自己而遭受牵连。 告诉沈砚清?他会怎么做?他会允许她带着可能毁灭沈家的证据去冒险吗?还是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她,甚至……再次选择掩盖真相?他们之间刚刚缓和的关系,能否经受住这样的考验? 信任的裂痕,在此刻被无限放大。那个U盘,成了横亘在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一夜,温窈彻夜未眠。第二天,她装作若无其事,但眼底的青黑和偶尔的失神没能逃过沈砚清的眼睛。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在她递过温水时,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声问:“没睡好?” “嗯,有点。”温窈避开他的目光,含糊应道。 沈砚清沉默片刻,没再追问,只是说:“顾衍之那边……有点新线索,但还需要确认。你自己小心,有任何异常,立刻告诉我。” 他的叮嘱带着真诚的关切,却让温窈心中更加刺痛。她几乎要冲动地将一切和盘托出,但“观众”的威胁和苏婉清苍白的脸在她眼前交替闪现,让她将话又咽了回去。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傍晚,沈砚清接到一个紧急通讯,需要临时离开安全屋去处理一件关于公司股权纠纷的突发事件。临走前,他再三叮嘱温窈不要外出,加派了守卫。 机会来了。温窈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中,心脏狂跳。她知道,这可能是“观众”调虎离山的计策,但她已别无选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回到房间,反锁上门,拿出那个铅盒。U盘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复制了一份数据到一个全新的、经过加密的微型存储器上,将原件小心翼翼地藏回安全屋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这是她的底牌。 然后,她换上一身深色便装,将微型存储器贴身放好。她利用这几天暗中摸清的安全屋监控盲区和换岗规律,在一个短暂的间隙,从一条应急通道悄然溜了出去,融入了城市的夜色中。 她没有动用任何沈砚清留下的资源,用现金租了一辆普通的汽车,朝着城南废弃污水处理厂驶去。每靠近一步,她的心就沉一分。她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但父亲的秘密和苏婉清的安危,像两条鞭子,抽打着她前行。 与此同时,沈砚清在车上听着手下关于股权纠纷的汇报,心中却莫名地烦躁不安。温窈今天的异常反应,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拿出加密手机,调出安全屋的实时监控(他终究还是留了最高权限),发现温窈的房间门紧闭,但生命体征监测显示室内无人!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立刻调头!回安全屋!”他对司机厉声喝道,同时接通Lily姐的频道,“温窈不见了!查她所有可能去向!启动最高级别追踪!” 一种即将失去她的巨大恐慌攫住了他!他早该想到的!那个“观众”绝不会善罢甘休!温窈一定是被胁迫或引诱出去了!而他,竟然在这种时候离开了她! 车子在夜色中疯狂掉头,疾驰而回。沈砚清死死攥着手机,眼中风暴凝聚。这一次,他绝不能再让她独自面对危险! 城南废弃污水处理厂,如同一个巨大的钢铁坟墓,矗立在荒凉的河岸边。锈蚀的管道和高耸的沉淀池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温窈将车停在远处,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微型电击棒,一步步走向那座黑暗寂静的建筑。 她沿着锈迹斑斑的铁梯,小心翼翼地爬上顶层控制室。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只有机器残骸的轮廓依稀可辨。 “我来了。”她站在门口,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黑暗中,一盏应急灯突然亮起,昏黄的光线照亮了控制室中央。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背对着她的身影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东西带来了吗?”一个熟悉的、不再经过处理的男声响起,带着一丝戏谑和冰冷。 温窈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声音……她听过! 那人缓缓转过身,灯光照亮了他的脸——金丝眼镜后,是一双带着算计和冷漠笑意的眼睛。 周时安! 竟然是他!“观众”竟然是周时安!他不是应该被沈砚清关押着吗?! “很意外吗,温小姐?”周时安推了推眼镜,笑容令人不寒而栗,“或者说……我该称呼你,我亲爱的‘合作伙伴’?” 温窈浑身冰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是你……一切都是你……” “没错。”周时安坦然承认,慢悠悠地踱步上前,“从引导你发现林某,到‘无意中’让你找到疗养院的U盘,再到适时发出警告……都是我。看着你和沈砚清在我的剧本里爱恨纠缠、互相猜忌,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为什么?”温窈声音颤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周时安嗤笑一声,眼神变得锐利而疯狂,“因为沈家和顾家,都欠我的!沈怀山窃取专利,逼死顾明远,也间接毁了我父亲的公司!顾衍之那个蠢货,只知道蛮干,成不了气候!只有我,才能笑到最后!让你们狗咬狗,两败俱伤,我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他伸出手:“U盘副本,给我。然后,我会告诉你那个秘密,并保证沈砚清的母亲……暂时安全。” 温窈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心中充满了厌恶和愤怒。但她没有选择。她缓缓拿出那个微型存储器。 就在她递出的瞬间,厂区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控制室的门被猛地踹开! 沈砚清带着几名精锐手下冲了进来,枪口直指周时安!他脸色铁青,眼中是骇人的风暴和……看到温窈无恙时那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的庆幸。 “周时安!果然是你!”沈砚清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滔天的怒意。 周时安似乎并不意外,反而笑了:“沈总,来得真快。可惜,晚了。” 他猛地后退一步,手中多了一个遥控器:“整个厂区下面,我都埋了炸药!只要我按下按钮,这里就会化为灰烬!你们……包括温小姐,都会给我陪葬!” 局势瞬间逆转,剑拔弩张!温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砚清死死盯着周时安,眼神锐利如鹰隼,他在快速计算着距离、时间和可能性。空气凝固,死亡的气息弥漫开来。 最终的部署,在这一刻,演变成了面对面的、你死我活的最终对峙。而温窈手中的U盘,成了这场死亡游戏中,最关键的那张牌。她的选择,将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章 背叛的投诚 污水处理厂顶层控制室内,空气凝固如铁。周时安手指虚按在遥控器红色的按钮上,脸上挂着疯狂而得意的笑容,仿佛享受这种掌控生死的感觉。沈砚清带来的手下呈扇形散开,枪口死死锁定周时安,但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温窈被夹在中间,手中紧握着那个微型存储器,感觉它像一块烧红的炭,灼烧着她的掌心。 “把遥控器放下,周时安。”沈砚清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眼神锐利如刀,试图寻找一丝破绽,“你跑不掉。” “跑?”周时安嗤笑一声,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沈砚清,最终落在温窈苍白的脸上,“我为什么要跑?沈总,温小姐,还有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狗……有你们给我陪葬,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了。”他的语气轻佻,但按在按钮上的拇指微微用力,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和决绝。 温窈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同归于尽?周时安这个疯子!她不能死在这里,沈砚清也不能!还有那个关于父亲的秘密……她死死盯着周时安,脑中飞速运转。硬拼肯定不行,激怒他只会大家一起完蛋。必须想办法稳住他,寻找机会。 “周时安,”温窈忽然开口,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但努力保持镇定,“你想要U盘,可以。但你先告诉我,我父亲最后一个秘密是什么?”她试图用交易拖延时间,也想知道真相。 周时安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冷静”,随即露出一个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温小姐,现在可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先把东西扔过来,我心情好了,或许会告诉你。” “不行!”沈砚清厉声阻止,“温窈,别信他!给他东西我们立刻就会没命!” “不给,现在就没命!”周时安声音陡然拔高,拇指又下压一分,按钮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惊得所有人呼吸一滞,“我的耐心有限!温窈,把东西丢过来!立刻!” 温窈看着周时安眼中濒临疯狂的杀意,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她看了一眼沈砚清,他脸色铁青,眼神焦灼,对她微微摇头。但温窈知道,没有选择。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好!我给你!”她举起手中的微型存储器,作势要扔过去,却在脱手的瞬间,手腕猛地一偏,存储器划出一道弧线,掉落在了她和周时安中间、更靠近沈砚清一侧的地面上! “你耍我?!”周时安勃然大怒,手指就要按下! “东西给你了!自己没接住怪谁!”温窈尖声喊道,同时身体猛地向侧后方沈砚清的方向扑倒!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沈砚清动了!他仿佛早已预料到温窈的行动,几乎在她侧扑的同时,如同猎豹般窜出,不是冲向存储器,而是直扑周时安!他的目标明确——夺下遥控器! “砰!”一声枪响!沈砚清的一名手下开枪射击,子弹打在周时安脚边的设备上,溅起火星,旨在干扰和威慑! 周时安被枪声和沈砚清的迅猛扑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侧身躲避,按向遥控器的手指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疑!就是这零点几秒的破绽! 沈砚清已欺近身前,一手闪电般擒向周时安握着遥控器的手腕,另一只手肘狠狠撞向他的面门!动作快、准、狠! 周时安毕竟不是职业格斗高手,仓促间手腕被铁钳般抓住,剧痛传来,遥控器脱手飞出!他闷哼一声,鼻梁遭到重击,鲜血直流,金丝眼镜也飞了出去。 遥控器在空中翻滚,落向角落! 几乎在同一时间,温窈扑倒在地,顺势一滚,伸手抓向了地面上的微型存储器! 周时安带来的那个一直沉默的保镖见状,也想冲过去抢存储器,却被沈砚清的其他手下死死缠住,枪声和打斗声顿时响成一片! 混乱中,沈砚清死死制住疯狂挣扎的周时安,对温窈大吼:“拿遥控器!” 温窈刚抓住存储器,闻声毫不犹豫地扑向角落里的遥控器!她的手刚触碰到冰冷的塑料外壳,身后传来周时安声嘶力竭的咆哮:“温窈!你不想知道你爸是怎么跪下来求沈怀山的吗?!” 温窈的身体猛地一僵,动作停滞了半秒。 就是这半秒!被沈砚清压在身下的周时安,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用尽最后力气猛地抬头,狠狠撞向沈砚清下巴!沈砚清吃痛,手上力道一松,周时安趁机挣脱,不顾一切地扑向温窈……旁边的那个控制台!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红色紧急制动闸! “阻止他!那是总闸!拉下会引爆所有备用电源连接的炸药!”沈砚清目眦欲裂,嘶声警告! 但已经晚了!周时安的手抓住了那个锈蚀的闸刀,脸上露出疯狂而绝望的笑容,用力向下一拉! “咔嚓!”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温窈惊恐地睁大眼睛,沈砚清奋力前扑,手下们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然而……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并没有发生。只有控制室内几盏应急灯闪烁了几下,恢复了昏暗。周时安拉下的那个闸刀,似乎……并没有起作用?或者说,它控制的根本不是炸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时安脸上的疯狂笑容僵住了,转为难以置信的错愕:“不可能……我明明……” 就在这时,控制室紧闭的铁门再次被从外面轰然撞开!Lily姐带着另一队全副武装的人冲了进来,枪口瞬间控制了局面,周时安那个保镖也被迅速制服。 Lily姐快步走到沈砚清身边,低声道:“沈总,外围清理完毕。按照您的备用方案,厂区所有爆炸物的引信已经在十分钟前被我们的人秘密切断了。他拉下的那个,只是个废弃的通风系统闸门。” 原来如此!沈砚清早有后手!他之前的焦灼和阻止,一部分是真实反应,另一部分,恐怕也是为了麻痹周时安,引他露出最终破绽! 周时安瘫坐在地上,鼻血长流,满脸是血,眼神空洞,仿佛无法接受自己的彻底失败。他算计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温窈握着遥控器和存储器,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浑身被冷汗湿透。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她看向沈砚清,他正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冰冷地看着周时安,但那冰冷深处,似乎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她刚才行动的担忧和后怕。 “周时安,游戏结束了。”沈砚清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周时安抬起头,惨然一笑,眼神却突然变得诡异起来:“结束?沈砚清,你以为你赢了吗?”他看向温窈,目光带着一种恶毒的嘲弄,“温小姐,你手里的U盘,确实记录了你父亲跪地哀求的丑态,但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求沈怀山吗?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保住你母亲偷偷转移的那笔、原本属于温家最后根基的救命钱!哈哈哈……你父亲到死都不知道,他拼命想保下的女儿和妻子,早就被沈怀山惦记上了!你母亲的车祸……真的只是意外吗?” “你胡说!”温窈如遭雷击,猛地站起,浑身颤抖!母亲的车祸……是她心中另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我胡说?”周时安疯狂大笑,“你去问问沈怀山啊!问问他,当年是不是他暗示我父亲,在路上给那个不识抬举的女人一点‘教训’!谁知道教训重了,哈哈哈……” 温窈眼前一黑,几乎晕厥。沈砚清脸色骤变,一把扶住她,对着手下厉声道:“把他带下去!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所有事!” 周时安被粗暴地拖走,临走前那充满恶意的笑声还在空气中回荡。 控制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温窈压抑的、破碎的哭泣声。周时安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不仅再次撕开了她父亲的伤口,更将她母亲死亡的真相血淋淋地剖开!如果这是真的……那沈家欠她的,就不止是家破人亡,而是彻彻底底的血海深仇! 沈砚清紧紧抱着浑身发抖、泣不成声的温窈,脸色苍白如纸。周时安的指控像一颗炸弹,在他心中引爆。他父亲可能涉及的罪行,远比他知道的更加深重、更加肮脏!而他,这个享受着沈家一切的儿子,又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怀中这个被他家族伤害得遍体鳞伤的女人? “温窈……看着我。”他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声音沙哑而颤抖,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坚定,“无论周时安说什么,无论真相多残酷,我都不会放手。我会查清楚一切,给你一个交代。给我……给我们……一个机会。” 温窈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挣扎和……卑微的祈求。恨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理智,但沈砚清此刻毫不掩饰的脆弱和坚决,又像一座摇摇欲坠的灯塔,在风暴中散发着微弱却固执的光。 背叛的投诚?周时安的“投诚”充满了恶意和陷阱。而她和沈砚清之间,这场在鲜血和谎言中艰难建立的、脆弱无比的“同盟”,在经历了又一次毁灭性的冲击后,是彻底崩塌,还是……能在废墟中生出更加扭曲而坚韧的联结? 温窈不知道。她只感觉好累,好冷。她将脸埋进沈砚清的胸膛,任由眼泪浸湿他的衣襟,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迷茫都哭出来。 沈砚清紧紧抱着她,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抱着一个随时会破碎的幻影。他知道,前方的路布满了荆棘和黑暗,但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她独自面对。 Lily姐默默地清理现场,示意手下退出,将空间留给这对在仇恨与救赎的悬崖边摇摇欲坠的男女。窗外,夜色依旧浓重,但东方,已经透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曙光。最终的决战尚未到来,但最残酷的真相,已掀开了冰山一角。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章 收网行动开始 污水处理厂的死寂被远远传来的警笛声打破。顶层控制室内,血腥味和硝烟味尚未散尽,但更浓重的,是弥漫在沈砚清和温窈之间那种近乎凝固的、混杂着巨大创痛和未决命运的压抑空气。 温窈瘫软在沈砚清怀里,身体因剧烈的情绪冲击和生理性的脱力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眼泪却仿佛流干了,只剩下空洞的刺痛。周时安临死前那恶毒的指控,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烙下了最狰狞的印记。母亲的车祸……可能不是意外?是沈怀山指使的“教训”?这个猜测比父亲含冤而逝更让她无法承受,那是对她童年仅存温暖的彻底摧毁。 沈砚清紧紧抱着她,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下颌线绷得死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这具身体的冰冷和绝望,周时安的话同样像淬毒的冰锥,刺穿了他所有的防御。如果那是真的……他父亲手上沾染的,就不只是商业对手的血,还有无辜妇孺的命!而他,这个享受着沈家一切的儿子,该如何面对这血海深仇?如何面对温窈? “不是真的……”他声音沙哑破碎,像在说服她,更像在说服自己,“周时安在胡说……他在故意……” “查。”温窈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和决绝,“沈砚清,我要知道真相。所有真相。关于我父亲,关于我母亲……所有。” 她抬起头,泪痕未干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彷徨、愤怒或脆弱,只剩下一种被极致痛苦淬炼后的、冰冷的清醒和坚定。那眼神,让沈砚清的心脏狠狠一缩。 “好。”他没有任何犹豫,重重点头,目光迎上她的视线,同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查。我会动用一切力量,查个水落石出。如果……如果真是我父亲……”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艰难得无法说出口,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会徇私。 这是一种无声的誓言,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沉重。它将两人暂时从情感泥沼中拔了出来,强行绑上了同一辆驶向未知黑暗的战车。 Lily姐指挥手下快速清理现场,将周时安及其保镖的尸体秘密处理,并伪造了意外事故的痕迹以应对即将到来的警方。她走到沈砚清身边,低声道:“沈总,警方五分钟内到达。这里需要尽快撤离。周时安刚才提到的关于夫人的事……” 沈砚清眼神一凛:“立刻加派三倍人手保护疗养院,最高警戒级别!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我母亲!调取当年车祸的所有卷宗和记录,动用所有灰色渠道,重新调查!” “是!”Lily姐领命,迅速安排。 沈砚清扶起温窈,她的腿依旧发软,但凭借一股意志力强撑着站直。他脱下沾血的外套裹住她,半扶半抱地将她带离了这个充满死亡和阴谋气息的地方。在警方赶到前,他们乘坐一辆不起眼的车,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没有回之前的安全屋,车子驶向了市郊另一处更隐秘的产业——一家看似普通的私人康复中心,实则内部安保和医疗设施极为先进。沈砚清需要这里绝对的控制权和医疗支持,他的伤势需要进一步处理,而温窈的状态也极差。 安顿下来后,沈砚清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他像一台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不顾背后的伤痛,通过加密网络指挥着多线行动:一方面应对警方对污水处理厂“事故”的询问,将影响降到最低;一方面全力追查周时安提到的“车祸”线索,并加强对疗养院的保护;另一方面,开始全面清算周时安留下的残余势力和商业网络,防止死灰复燃。 温窈被安排在隔壁房间,有专门的医生为她检查身体,注射了镇静剂让她休息。但她根本无法入睡,一闭眼就是周时安狰狞的脸和母亲温婉的笑容交替闪现。她拿出那个贴身藏着的、存有U盘副本的微型存储器,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边缘硌得生疼。这个小小的东西,承载了太多的血腥和秘密。 几个小时后,温窈强行驱散药力,走出房间。沈砚清还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屏幕,脸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但眼神锐利如鹰。Lily姐正在一旁汇报。 “……车祸案卷宗表面看没有疑点,当时认定为对方司机酒驾全责。但根据周时安提供的模糊时间点和路段信息,我们重新筛查了当时的道路监控备份(部分已过保存期,动用了特殊权限恢复),发现事发前,有一辆无牌黑色轿车曾在受害人车辆附近长时间缓行停留,行迹可疑。车辆最终消失在通往港口的方向,无法追查。” “对方司机背景呢?”沈砚清声音沙哑。 “普通货运司机,案发前账户有一笔来源不明的五万元汇款。结案后不久举家搬迁,失去联系。正在追查。” 沈砚清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些线索虽然零碎,但足以指向“车祸并非单纯意外”的可能性。 “疗养院那边?”他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切正常,夫人情况稳定。已确认近期所有出入人员,未发现异常。” 这时,技术部门送来了对周时安随身物品的初步分析报告。在他的加密手机碎片中,恢复出一段被删除的、与境外某个加密号码的短暂通讯记录,时间就在他前往污水处理厂之前。内容只有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礼物”已送达,看好“钥匙”,谢幕时间到。】 “礼物”?是指那个引温窈去疗养院发现的U盘?“钥匙”又是指什么?是温窈?还是她手中的存储器?“谢幕”显然是指周时安自己的死亡。这证明,周时安背后确实还有人!他只是一个被推到前台的棋子!那个神秘的“观众”,可能并非周时安本人,或者周时安也只是“观众”中的一员! 这个发现让沈砚清和刚刚进门的温窈都感到一阵寒意。敌人比想象的更狡猾,更深藏不露。 “收网行动必须提前。”沈砚清沉声道,眼中闪过狠厉,“周时安死了,他背后的人肯定会切断所有明面上的联系,转入更深的地下。我们必须趁他还没来得及完全隐匿之前,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看向温窈:“周时安的势力盘根错节,但核心是他掌控的几个离岸资金池和几条秘密情报线。Lily,把我们掌握的所有关于周时安海外资金流向和秘密联络点的情报,全部整理出来,动用‘暗影’小组,不惜一切代价,冻结资金,拔掉钉子!” “暗影”是沈砚清手中最隐秘、也最锋利的一把刀,专门处理见不得光的“脏活”。动用“暗影”,意味着真正的战争开始了。 “另外,”沈砚清目光转向温窈,带着一丝询问,“那个U盘……里面的内容,或许能帮我们定位到一些更深层的东西。比如,和周时安或者他背后之人可能有关的线索。” 温窈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还是要用到U盘。在知道了可能涉及母亲死亡的惊天秘密后,他依然冷静地将其视为工具。这让她心情复杂,但她也明白,这是目前最快、最有效的突破口。 她沉默着,将那个微型存储器放在书桌上,推到他面前。“副本在这里。原件……我藏在安全的地方。”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沈砚清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原件下落,只是拿起存储器,递给技术主管:“立刻深度分析,重点排查与周时安、顾衍之、以及任何可疑境外实体的关联信息,特别是加密方式和可能隐藏的追踪代码。” 命令一道道下达,整个情报网络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沈砚清坐镇中枢,运筹帷幄,展现出惊人的冷静、果决和……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温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着他因为伤痛而偶尔蹙眉,却丝毫不影响他下达一个个足以让对手覆灭的命令。这样的他,陌生又熟悉,强大得令人心悸,也……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尽管这安心里掺杂着无法言说的痛楚。 接下来的几十个小时,是在高度紧张和间歇性的消息反馈中度过的。“暗影”小组行动迅捷,成功冻结了周时安三个主要的离岸账户,截获了大量资金;同时突袭了他在东南亚和东欧的两个秘密情报站,抓获了几名核心成员,正在加紧审讯。对周时安通讯记录的追踪也有了进展,那个境外加密号码的信号源最后出现在公海的一片区域,疑似某艘私人船只,但信号很快消失,难以精确定位。 而对U盘的深度分析,却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技术团队在音频文件的底层代码中,发现了一段极其隐蔽的、经过多重加密的定位信标。这个信标并非指向U盘内容的来源,而是……指向了一个地理坐标!坐标位置,经过换算,赫然指向城南——那个刚刚发生爆炸的废弃工厂区附近,另一处早已废弃多年的、隶属于当年“晨曦科技”项目初期使用的老工业园!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心头一凛!U盘不仅是证据,更是一个……诱饵?或者说,是一个指向下一个“舞台”的坐标?这是周时安留下的后手,还是那个神秘“观众”的新剧本? “要去吗?”Lily姐看向沈砚清,语气凝重。这明显是个陷阱。 沈砚清盯着屏幕上的坐标,目光深沉。他看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温窈,看到她眼中同样的震惊和决然。 “去。”沈砚清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既然对方划下了道,我们没有不接的道理。通知‘暗影’,目标地点,最高级别战备。我亲自去。” “太危险了!”Lily姐反对,“您的伤还没好,而且这明显……” “正因为危险,我才必须去。”沈砚清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对方的目标一直是我,还有温窈。躲,解决不了问题。只有直面他,才能结束这一切。”他站起身,因动作牵动伤口而微微蹙眉,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走到温窈面前,看着她:“你留在这里,绝对安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温窈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却异常坚定:“不,我跟你一起去。” “温窈!”沈砚清皱眉,语气带着罕见的焦灼,“那不是儿戏!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温窈直视着他,眼中是经过泪水洗涤后的清澈和固执,“但真相在那里,不是吗?我父亲的,我母亲的……所有的一切,根源都在那里。我不想再被动等待,也不想再靠别人转述。我要亲眼去看,亲耳去听。这是我的战争,我必须在场。” 她的眼神告诉他,任何劝阻都是徒劳。沈砚清与她对视良久,看到了她娇小身体里迸发出的、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最终败下阵来,沉重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一缕散落的发丝,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 “好。”他只有一个字,却承载了千言万语。是应允,是无奈,更是……将她纳入自己羽翼之下、共同面对生死的承诺。 收网行动,终于指向了最终的目标。陷阱已经布下,猎手与猎物的身份或许早已模糊。沈砚清和温窈,这对被恩怨情仇纠缠半生的男女,即将携手踏入敌人精心准备的最终舞台。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真相的终点?无人知晓。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之间那历经磨难、脆弱却又顽强生长的信任,以及……与命运抗争到底的决绝。 夜色再次降临,康复中心内,最后的战前部署紧张进行。风暴眼,正在向着那个废弃的老工业园,悄然移动。最终的决战,一触即发。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囚室与真心 废弃工业园在夜色中如同巨兽的骸骨,沉默地蛰伏。沈砚清的车队悄无声息地停在远处阴影中。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看向身旁的温窈。她穿着防弹背心,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坚定,紧握着手枪的手指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跟紧我,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离开我超过三步。”沈砚清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温窈点了点头,没有言语。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她只知道,必须去。为了真相,也为了……身边这个与她命运纠缠至深的男人。 “暗影”小组已先期潜入,清除了外围几个不起眼的暗哨,反馈信息显示园区深处那栋标志性的旧实验楼有异常能量反应和微弱信号源。陷阱的味道很浓。 沈砚清打了个手势,小队如鬼魅般散开,呈战术队形向实验楼推进。温窈被护在中间,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身边人压抑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败物的气味,每一步都踩在破碎的玻璃和碎石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实验楼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沈砚清示意停下,用热成像仪扫描内部。楼内有数个热源,分布散乱,似乎没有严阵以待的伏兵。这反常的平静更让人不安。 “A组留守入口,B组随我突入。保持通讯静默,遭遇抵抗,格杀勿论。”沈砚清冷声下令,率先推开沉重的铁门,侧身闪入黑暗。温窈紧随其后。 楼内空旷破败,只有应急灯发出惨绿的光。他们沿着走廊小心翼翼地向信号源最强的方向——地下层摸去。楼梯锈蚀严重,踩上去吱呀作响。越往下,空气越潮湿阴冷,带着一股消毒水混合霉变的怪味。 地下层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是厚重的铁门,像是旧时的实验室或储藏室。信号源来自走廊尽头那扇最厚重的、带有观察窗的铁门。 沈砚清打了个手势,两名“暗影”队员上前,熟练地安装破门炸药。温窈屏住呼吸,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三、二、一!” “轰!”一声闷响,门锁被炸开。铁门向内弹开,扬起一片灰尘。 几乎在门开的瞬间,走廊两侧和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亮起数道刺眼的红点——是激光瞄准镜的光束!瞬间锁定了沈砚清和突入的队员! “有埋伏!”队员惊呼,迅速寻找掩体。 但预想中的枪声并未响起。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从走廊尽头的房间内传出,透过扩音器回荡在空旷的地下空间: “欢迎光临,沈总,温小姐。请放心,这只是小小的欢迎仪式。放下武器,慢慢走进来。我只想和你们……谈谈。” 是“观众”的声音!他终于现身了! 沈砚清眼神锐利如鹰,快速扫视周围。激光点稳稳地锁定着他们,对方占据绝对地利。“暗影”队员看向他,等待指令。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照他说的做。”沈砚清沉声道,率先将手枪扔在地上。温窈和队员们犹豫了一下,也纷纷放下武器。 “很好。”“观众”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满意,“现在,请进吧。只限沈总和温小姐。” 沈砚清和温窈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他握住她的手,冰凉的手指传递着一丝微弱的力量,然后一起迈步,走进了那扇敞开的铁门。 门内是一个约三十平米的房间,四壁是斑驳的水泥墙,头顶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摇晃着,投下晃动的阴影。房间中央,摆着两张简陋的椅子。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块巨大的液晶显示屏,屏幕亮着,但一片雪花。房间角落堆着一些蒙尘的仪器箱。 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请坐。”“观众”的声音从隐藏的扬声器里传来。 沈砚清和温窈警惕地走到椅子前,没有坐下。 “别紧张。”“观众”的声音带着戏谑,“如果我想杀你们,刚才你们已经死了。坐下,我们才能好好看看……我为你们准备的‘礼物’。” 沈砚清拉开椅子,让温窈先坐下,自己则站在她身侧,身体微微前倾,呈保护姿态。他冷冷地盯着那块屏幕:“别再装神弄鬼了,出来!” 屏幕上的雪花闪动了一下,出现了一个画面——是一间装修精致、点着暖色灯光的书房!一个穿着中山装、背影略显佝偻的老人,正坐在书桌后,似乎在看着什么文件。那个背影……温窈和沈砚清都再熟悉不过! 是沈怀山!他不是应该在国外“静养”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背景,那书房似乎是……沈家老宅?! “父亲?!”沈砚清失声惊呼,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恐慌? 就在这时,书房里的沈怀山似乎听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看向镜头的方向。他的脸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虽然苍老了许多,但那双锐利而精明的眼睛,丝毫没有改变。然而,他的眼神却有些空洞,嘴角甚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近乎痴呆的笑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砚清……回来啦……”沈怀山对着镜头(或者说,是对着隐藏的摄像头)含糊地念叨着,声音沙哑,“公司……公司还好吗?温家那个丫头……处理干净没有?可不能……让她坏了我们沈家的名声……” “轰!”温窈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处理干净?!沈怀山亲口承认了!他在指示沈砚清“处理”掉她! 她猛地转头,死死盯住沈砚清,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破碎的绝望:“你听见了吗?!沈砚清!这就是你父亲!这就是你要保护的沈家!” 沈砚清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几不可察地摇晃了一下,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父亲,眼神充满了震惊、痛苦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混乱。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观众”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冰冷的嘲讽:“很精彩的父子情深,不是吗?沈总,你一直敬若神明的父亲,不仅是个窃贼、谋杀犯,更是个时刻想着清除隐患的冷酷枭雄。而你……是他最得力的执行者,还是……被他蒙在鼓里的可怜棋子?” 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变成了一段模糊的、显然是偷拍的视频。画面中,年轻的沈砚清站在沈怀山的书房里,低着头,沈怀山正严厉地对他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沈怀山手指戳着桌面、神色激动的样子,充满了压迫感。紧接着,画面跳转到另一个场景,是沈砚清在吩咐手下做事,表情冷硬……视频经过剪辑,极具误导性,仿佛在暗示沈砚清一直参与并执行着沈怀山的阴谋。 “不……不是这样的!”沈砚清猛地抬头,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低吼,声音嘶哑,“这些视频是剪辑的!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是吗?”“观众”冷笑,“那你如何解释,你一次次接近她,掌控她,甚至在她父亲死后,迅速将她纳入羽翼之下?难道不是最好的控制和监视吗?温小姐,你仔细想想,他为你做的一切,背后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算计和……灭口的准备?” 诛心之言!字字如刀,狠狠剜向温窈最深的恐惧和猜疑!她想起沈砚清最初的强势接近,后来的“保护”,以及若即若离的态度……难道,一切真的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是为了确保温家秘密永不泄露?! 温窈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她看着沈砚清,眼神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冰封的绝望。“原来……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你和你父亲,是一伙的!” “温窈!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沈砚清急切地想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温窈泪流满面,声音凄厉,“视频!你父亲的话!都是铁证!沈砚清,我真是瞎了眼,竟然还会相信你!” 巨大的背叛感和绝望将她彻底吞噬。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踉跄着后退,仿佛要离他越远越好。 就在这时,房间角落的一个仪器箱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箱盖弹开,升起一个金属支架,支架上放着的,赫然是——那个被温窈藏在安全屋隐蔽处的、存有沈怀山认罪录音原始数据的U盘! “看,”“观众”的声音充满恶意,“这就是温小姐藏起来的‘宝贝’。我帮你们拿来了。现在,选择权在你们手里。温小姐,你是要拿着它,将沈家父子一起送进地狱?还是……沈总,你要为了保全沈家,在这里,‘处理’掉这个最后的隐患?”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U盘的出现,将这场心理折磨推向了顶点!它成了审判的权杖,也是杀戮的号令! 温窈死死盯着那个U盘,又看向面色惨白、眼神痛苦的沈砚清,心中天人交战。杀了他?还是被他杀? 沈砚清看着近乎崩溃的温窈,又看向那个决定命运的U盘,眼中翻涌着剧烈的风暴。父亲的罪行,温窈的恨意,“观众”的逼迫……所有压力如同山崩海啸般向他压来。 忽然,他笑了。笑容惨淡,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解脱。 他缓缓走向那个放着U盘的支架,没有看温窈,而是抬头对着虚空,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角落: “你不用再挑拨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这句话,让疯狂叫嚣的“观众”声音戛然而止。连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温窈也愣住了。 沈砚清拿起那个U盘,在手中掂了掂,目光终于转向温窈,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碎,有痛楚,有愧疚,有深情,更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 “温窈,”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却无比清晰,“我承认,我骗过你,利用过你,用‘为你好’的名义伤害过你。我罪该万死。”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斩钉截铁:“但我沈砚清,对你,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杀心!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如果我曾想过害你,就让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举起手中的U盘,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这个U盘,你尽管拿去。里面的内容,你可以公之于众。沈怀山的罪,沈家的业,该还的,我来还!” 说完,在温窈和暗处“观众”惊愕的目光中,他猛地将U盘……狠狠摔在地上!然后用脚,彻底碾碎! “你……!”“观众”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气急败坏的波动。 温窈也惊呆了!他毁了证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砚清碾碎U盘,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和决绝,他不再看温窈,而是对着空气,仿佛在对那个隐藏的敌人宣告: “你不是想看戏吗?不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吗?我告诉你,你做梦!” “温窈的仇,我替她报!沈家的债,我来扛!但从今往后,谁再敢动她一根头发……” 他顿了顿,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气,声音冰冷如万载寒冰: “……我沈砚清,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死一般寂静。屏幕上的雪花兀自闪烁,暗处的“观众”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偏离剧本的举动惊呆了。 温窈怔怔地看着沈砚清,看着他挺拔却孤寂的背影,看着他脚下U盘的碎片,大脑一片空白。恨意、猜疑、愤怒,在这一刻,都被他这石破天惊的举动和那番掷地有声的誓言冲击得七零八落。 他毁了证据,等于自绝后路。他立下誓言,是将他自己绑上了她的战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囚室的灯光忽明忽暗,映照着两人复杂的面容。真心,在谎言与背叛的废墟上,以最惨烈、最不可思议的方式,露出了它鲜血淋漓的一角。而这场戏的导演——“观众”,他的真面目,似乎也即将被这意外的剧情反转,逼到台前。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雷霆救援 沈砚清碾碎U盘的动作和那番石破天惊的宣言,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将囚室内的死寂和绝望瞬间劈开。温窈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毁了证据?他替她扛下所有?他这是在……赎罪?还是另一种更深的算计? 暗处的“观众”似乎也被这完全偏离剧本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扩音器里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噪音,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第一次出现了卡壳般的停顿。 几秒死一般的寂静后,“观众”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失去了之前的从容戏谑,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和冰冷的杀意:“很好……沈砚清,你果然够狠。连自家根基都可以不要,就为了保这个女人?真是感人至深啊!可惜……你以为毁了U盘,游戏就结束了吗?” 话音未落,囚室四周的水泥墙壁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机括转动声!紧接着,墙壁上悄然滑开几个隐蔽的洞口,散发出刺鼻的甜腻气味——是高效麻醉气体! “屏住呼吸!”沈砚清反应极快,低吼一声,一把将还在发愣的温窈拽到身边,用身体挡住她,同时撕下自己衬衫下摆,迅速捂住口鼻。但气体弥漫极快,温窈吸入少许,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游戏规则变了。”“观众”的声音变得残忍而兴奋,“既然你们不想按我的剧本走,那就……都留下吧!这里的空气,够你们睡到天荒地老了!放心,我会让你们死在一起的,也算成全了你们这‘感人’的深情!” 麻醉气体浓度急剧升高!沈砚清眼神一凛,知道不能再等!他猛地抬起脚,狠狠踹向身旁那张沉重的铁椅!椅子飞起,砸向房间一角的那个仪器箱和扬声器方向! “砰!”一声巨响,仪器箱被砸得凹陷,扬声器发出刺耳的噪音,暂时打断了“观众”的声音。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找通风口!或者薄弱墙壁!”沈砚清对温窈急喝,自己则快速扫视四周,寻找出路。他的动作因吸入少量气体而略显迟滞,背后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温窈强忍着眩晕,强迫自己冷静。她想起进来时观察到的结构,这地下层应该有通风管道!她的目光锁定在头顶一处看似普通的、有栅格的天花板角落! “上面!”她喊道。 沈砚清立刻会意,一个箭步冲过去,蹲下身子:“踩着我上去!快!” 温窈没有犹豫,踩着他的肩膀,伸手去够那个栅格。栅格是活动的,但被锈死了!她用力摇晃,纹丝不动!麻醉气体的效果越来越强,她的手臂开始发软。 “让开!”沈砚清低吼一声,站直身体,用没受伤的肩膀猛地向上一顶!“哐当!”锈蚀的合页断裂,栅格被硬生生撞开,露出黑黢黢的管道口! “上去!”沈砚清托着温窈,将她往上推。温窈手脚并用,艰难地爬进了狭窄的管道,里面充满灰尘和霉味,但至少空气稍微好些。 “把手给我!”温窈趴在管道口,向下伸手。 沈砚清深吸一口残存的、相对干净的空气,猛地向上一跃,抓住温窈的手。温窈用尽全身力气拉扯,沈砚清也凭借强大的臂力向上攀爬!就在他半个身子探入管道的瞬间—— “砰!砰!砰!”囚室那扇被炸开的铁门外,突然响起密集的消音手枪射击声!子弹打在门框和墙壁上,溅起碎石!是“观众”埋伏在外面的枪手听到动静冲进来了! “小心!”温窈尖叫! 沈砚清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攀爬的动作停滞了一瞬!温窈清晰地感觉到,他抓住她的手力道骤然松了一下!中枪了?! “沈砚清!”她魂飞魄散,拼命抓住他。 “没事……走!”沈砚清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借着她的拉力,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向上蹿,整个人滚进了管道!几乎在同一时间,几发子弹打在了他刚才位置的管道边缘! “追!他们进了通风管道!”外面传来枪手的吆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管道内一片漆黑,只能匍匐前进。沈砚清靠在管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温窈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冷汗味。 “你中枪了?!”温窈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黑暗中摸索着他的身体。 “左肩……擦伤……不碍事……”沈砚清的声音断断续续,明显在强忍剧痛,“快走……管道……不可能只有一个出口……” 温窈的心揪紧了。擦伤?流这么多血绝不只是擦伤!但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她抓住沈砚清没受伤的右手,架在自己肩上,扶着他,在狭窄黑暗的管道中艰难前行。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攀爬声越来越近! 管道错综复杂,如同迷宫。温窈只能凭感觉选择一个方向拼命爬。沈砚清的重量大部分压在她身上,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体温也在升高,显然是失血和麻醉气体共同作用的结果。 “沈砚清……坚持住……别睡……”温窈一边爬,一边带着哭腔不停地和他说话,生怕他失去意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嗯……”沈砚清含糊地应着,意识似乎已经开始模糊,“温窈……对不起……” “别说了!省点力气!”温窈眼泪直流,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都怪她……如果不是她非要来,如果不是她…… 就在这时,前方隐约传来一丝微弱的光线和新鲜空气的味道!有出口! 温窈精神一振,加快速度爬去。光线来自另一个栅格口,下面似乎是一个堆满废弃仪器的小房间。她用力推开栅格,率先跳了下去,然后转身去接应沈砚清。 沈砚清几乎是半昏迷状态,从管道口跌落下来,温窈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接住他,两人一起摔倒在地。她顾不上疼痛,立刻检查他的伤势。子弹打中了他的左肩胛骨下方,伤口血肉模糊,流血不止!必须立刻止血! 她撕下自己衣服上相对干净的布料,用力按压住他的伤口。沈砚清痛得闷哼一声,短暂地清醒过来,眼神涣散地看着她。 “……走……别管我……”他虚弱地推她。 “闭嘴!”温窈厉声喝止,眼泪却流得更凶,“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她环顾这个杂物间,找到一根锈蚀的铁棍,死死抵住唯一的门。然后,她拿出那个预付费手机,绝望地发现根本没有信号!他们被困住了!追兵随时会找到这里! 就在这时,门外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交火声!枪声、爆炸声、呵斥声混成一片!似乎有另一股力量突然杀了进来,与“观众”的枪手发生了火拼! “是……我们的人……”沈砚清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涣散的眼神亮起一丝微光,艰难地说道。 是Lily姐!她带人赶到了!温窈心中涌起一丝希望! 外面的战斗异常激烈,但似乎在向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枪声逐渐逼近杂物间。终于,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熟悉的呼喊:“沈总!温小姐!你们在里面吗?” 是“暗影”小队成员的声音! “在这里!快!他受伤了!”温窈用尽力气喊道。 门被从外面撞开,几名全副武装的“暗影”队员冲了进来,看到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沈砚清和狼狈不堪的温窈,脸色骤变。 “医疗兵!快!”队长急声下令,一名队员立刻上前进行紧急止血和包扎。 “外面情况怎么样?”温窈急问。 “Lily姐带大队人马到了,正在清剿残余敌人。对方抵抗很顽强,但被我们包了饺子!”队长语速飞快,“我们必须立刻撤离!对方可能有后手!” 队员们用担架抬起沈砚清,护着温窈,迅速向外突围。沿途可以看到激烈交战的痕迹,地上躺着几具尸体,有敌人的,也有“暗影”队员的。 冲到地面时,战斗已接近尾声。Lily姐正指挥手下清理战场,看到被抬出来的沈砚清,她脸色一白,立刻冲了过来。 “沈总!” “他中枪了,失血过多,需要立刻手术!”温窈声音沙哑。 Lily姐看了一眼沈砚清的伤势,眼神冰冷,迅速下令:“一队断后,二队护送沈总和温小姐去最近的秘密医疗点!快!启用最高级别医疗预案!” 温窈紧紧跟在担架旁,握着沈砚清冰凉的手,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这一次,他伤得比上次更重,是为了救她…… 车队在夜色中风驰电掣,驶向未知的安全点。车厢内,温窈看着沈砚清被医护人员围着进行紧急处理,看着他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他碾碎U盘、说出那番誓言、以及中枪后依旧推开她的画面。 恨吗?怨吗?在此刻,都被一种更强大的、近乎灭顶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所取代。她突然发现,她害怕失去他,远比想象中更甚。 “沈砚清……你不能有事……”她握着他的手,低声呢喃,眼泪无声滑落,“你欠我的……还没还清……你不准死……” 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沈砚清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雷霆救援,暂时将他们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但沈砚清的重伤、U盘的毁灭、以及“观众”那未竟的阴谋,都像更深的阴霾,笼罩在刚刚露出一线曙光的前路上。而温窈心中那座由恨意筑起的高墙,在经历了又一次生死考验后,已然出现了巨大的、不可逆转的裂痕。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而她和沈砚清之间,那笔纠缠了十六年的血债,又该如何清算?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尘埃落定 秘密医疗点的手术室外,红灯刺眼地亮着。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冰冷的气味,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敲击在温窈紧绷的神经上。她靠墙站着,指尖冰凉,身上还沾着沈砚清的血,那黏腻的触感和腥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刚才经历的惊心动魄。Lily姐面色凝重地在一旁接打电话,低声下达着指令,处理着工业园激战后的烂摊子以及应对可能引发的后续风波。 温窈的脑中一片混乱。沈砚清碾碎U盘时决绝的眼神,他中枪后推开她的手,他昏迷前模糊的呓语……这些画面与父亲温润的笑容、母亲车祸后苍白的脸、沈怀山屏幕里冷酷的指令交织碰撞,几乎要将她撕裂。恨意、恐惧、担忧,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定义的、尖锐的心疼,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主刀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但舒缓的神情:“手术很成功,子弹取出来了,没伤到主要血管和神经,但失血过多,需要密切观察。麻药效果过去后就会醒。” 悬在心口的巨石轰然落地,温窈腿一软,几乎瘫倒,被Lily姐及时扶住。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稳,声音沙哑:“谢谢医生……我能看看他吗?” “可以,但病人需要安静。”医生点点头。 温窈轻轻推开病房的门。沈砚清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但平稳,各种监控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他睡着的样子褪去了平日的冷硬和锋芒,显得异常脆弱。温窈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就是这个男人,毁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却又一次次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甚至不惜为她毁掉家族根基,险些付出生命的代价。恩怨情仇,早已纠缠成一座无法拆解的迷宫。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紧蹙的眉心,仿佛想抚平那里的褶皱和痛苦。就在这时,Lily姐轻敲房门进来,脸色严肃地低声道:“温小姐,有情况。我们清理战场时,在‘观众’控制室的废墟里,发现了一个重伤昏迷的人……是周时安。” 温窈瞳孔一缩:“他没死?!” “重伤,但还有气。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Lily姐递过一个被烧焦变形、但核心部件似乎完好的微型通讯器,“技术部门尝试恢复数据,里面有最后一段未发送的加密指令和……一段音频。” 温窈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沈砚清,跟着Lily姐走到隔壁的临时指挥间。技术人员将恢复的音频播放出来—— 先是周时安气急败坏的声音:“……废物!都是废物!沈砚清竟然……竟然毁了U盘!他疯了!计划全完了!”接着,是一个经过处理的、但能听出是年轻女声的冰冷回应(显然是“观众”的真实声音):“慌什么?U盘毁了,证据还在我们手里。沈怀山那边,可以开始下一步了。让那个老东西,亲自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周时安:“那温窈呢?”女声轻笑,带着刻骨的恨意:“她?让她活着,亲眼看着沈家崩塌,看着沈砚清一无所有,比杀了她更痛快。别忘了,温明远和林婉(温窈母亲的名字)的债,沈家必须血偿!” 温窈如遭雷击,浑身冰冷!林婉!她母亲的名字!这个“观众”不仅知道父亲,还直呼母亲之名,带着如此深的恨意!她是谁?! “查!查这个声音的来源!动用一切资源!”温窈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线索指向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结合周时安通讯器里残留的蛛丝马迹和Lily姐动用沈家最深情报网得到的碎片信息,一个被尘封了近二十年的秘密逐渐浮出水面:当年与“晨曦科技”核心技术相关的,并非只有温明远和顾明远。还有一位极具天赋但性格孤僻的女工程师,名叫“苏青”,曾与温明远、顾明远是同学兼早期合作伙伴。但在项目初期,她就因理念不合和受到排挤(疑似与沈怀山的操纵有关)而黯然退出,不久后便销声匿迹,传闻她因郁郁寡欢和一场大病去世了。 但进一步的深度挖掘显示,苏青可能没有死,而是改名换姓,并育有一女。这个女儿的身份被保护得极好,但年龄推算……与温窈相仿。而所有线索的矛头,隐隐指向了——一直在国外“静养”、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沈砚清的母亲,苏婉清娘家那边一个早已疏远、但据说当年与苏青关系密切的旁支亲属。 一个大胆而惊人的推测在温窈脑中成形:这个“观众”,这个恨沈家入骨、熟知过往一切秘密、甚至对温家也抱有复杂恨意的人,极有可能是苏青的女儿!她蛰伏多年,利用周时安,操控顾衍之,将沈砚清和温窈玩弄于股掌之间,目的就是为了向沈怀山和整个沈家复仇!而她提到温窈母亲时的恨意……难道温母林婉的去世,也与当年的恩怨有关? 就在这时,病房传来动静,沈砚清醒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温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走进病房。沈砚清已经恢复了意识,虽然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他看到温窈,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和关切。 “你没事吧?”他声音沙哑地问。 温窈摇摇头,在他床边坐下,沉默了片刻,直接开口:“‘观众’可能是苏青的女儿。” 沈砚清瞳孔微缩,显然这个信息也冲击了他。他迅速消化着这个可能性,眉头紧锁:“苏青……我母亲提起过几次,说是她一位很有才华却命运多舛的远房表姨……如果真是她的女儿……”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厉色,“那所有的事就说得通了。她恨沈家,也恨……可能当年与你父母也有过节。” “我母亲的车祸……”温窈的声音带着颤音。 沈砚清握住她冰凉的手,目光坚定:“我会查清楚。如果……如果真是我父亲……或者与沈家有关,我绝不袒护。” 这一刻,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超越恩怨的、基于追寻最终真相的短暂同盟。仇恨的对象,悄然转移到了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幕后黑手身上。 数日后,沈砚清的伤势稳定下来,可以下床轻微活动。外界关于沈氏的风波在Lily姐的铁腕运作下逐渐平息,但沈氏集团内部已是暗流汹涌。沈怀山在国外的居所被不明身份的人严密监控起来,形同软禁,据说他得知U盘被毁和后续一系列变故后,精神受到了巨大打击,健康状况急剧恶化。 这天傍晚,温窈推着轮椅上的沈砚清在医疗点顶楼的玻璃花房里透气。夕阳的余晖给花房镀上一层暖金色,暂时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温窈轻声问。那个藏着原始U盘的铅盒,此刻就在她随身的包里,沉甸甸的。 沈砚清看着远处沉落的夕阳,目光悠远而平静:“沈家欠的债,该还了。我会正式接手集团,进行彻底清算和重组,该剥离的剥离,该补偿的补偿。我父亲……他会得到应有的结局,无论是法律上,还是……良心上。”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温窈,眼神复杂而坦诚,“至于我们之间……温窈,我不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用余生来弥补和偿还的机会。” 温窈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心中那片被仇恨冰封的荒原,似乎在悄然松动。恨了这么多年,累了,也倦了。父亲的冤屈有望昭雪,母亲的真相即将水落石出,而眼前这个男人,用最惨烈的方式证明了……他的真心。 她缓缓从包里拿出那个铅盒,打开,取出那个小小的U盘,放在掌心。沈砚清的目光落在上面,呼吸微微一滞。 温窈看着他,又看了看手中的U盘,然后,在沈砚清惊愕的目光中,她走到花房角落那个用于焚烧枯叶的小型高温处理炉前,打开炉门,将U盘丢了进去。 “啪。”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后,一缕青烟升起。承载着血海深仇的铁证,在高温中化为灰烬。 沈砚清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喉咙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温窈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释然却又疲惫的平静,眼中还有泪光,却不再冰冷:“沈砚清,过去的温窈,和过去的沈砚清,就让他们随着这个U盘,一起消失吧。”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不恨你了。但我也……无法像从前那样了。我们之间,隔着太多鲜血和眼泪。所以,我们……重新开始吧。不是回到过去,而是……走向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一个没有欺骗、没有隐瞒、共同面对所有真相和困难的未来。你,愿意吗?” 沈砚清的心像是被巨大的暖流和酸楚同时击中,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眼中是汹涌的情感,有狂喜,有愧疚,有难以置信,最终化为沉重的、郑重的承诺: “我愿意。温窈,从今往后,我的命是你的。你所愿,即我所行。”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花房里的自动照明灯亮起,柔和的光线笼罩着两人。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像两个在暴风雨中颠簸已久、终于找到港湾的旅人,伤痕累累,却彼此依偎。 尘埃,似乎终于落定。但温窈知道,关于“观众”苏青女儿的追查才刚刚开始,母亲车祸的真相还未完全揭开,沈氏内部的整顿更是漫漫长路。未来依旧充满未知与挑战。 然而,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医院的相守 铅盒中的U盘在高温炉中化为一丝青烟,连同那沉重如山的过往恩怨,似乎也一同消散在了花房温热的空气里。温窈那句“我们重新开始吧”和沈砚清那句“我愿意”,像一道微弱但坚韧的曙光,刺破了笼罩两人长达十六年的、由仇恨与谎言编织的厚重阴霾。 然而,誓言落地,现实的重量才真切地压在肩上。沈砚清肩胛下的枪伤、失血过多后的虚弱,以及连日来精神的高度紧绷,让他在离开花房后不久,便发起了高烧,重新被送入特护病房进行隔离抗感染治疗。医生诊断,伤势引发了急性肺炎,需要绝对静养。 刚刚建立起的、脆如蝶翼的“重新开始”,立刻迎来了第一次严峻的考验。这一次,不再是刀光剑影的追杀,而是病魔无声的侵蚀,和日夜相对的、无法回避的彼此。 温窈没有离开。她在沈砚清病房隔壁的陪护房间住了下来。Lily姐送来了她的简单行李,看向她的眼神复杂,有关切,有审视,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默默安排好一切,转身继续去处理外部汹涌的暗流。 最初的两天,沈砚清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高烧让他意识模糊,时而蹙眉呓语。温窈就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安静地看着医护人员进进出出,看着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注入他的血管,听着他沉重而滚烫的呼吸。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尖锐的戒备,但也没有过分亲昵的举动,只是守着。在他因噩梦而浑身紧绷、冷汗涔涔时,她会起身,用浸湿的温毛巾,轻轻擦拭他的额头和脖颈。她的动作有些生疏,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但足够耐心。 沈砚清在短暂的清醒间隙,总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有时是床边一抹安静的影子,有时是递到唇边的一勺温水。他烧得视线模糊,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份无声的陪伴,像一剂温和的良药,缓缓注入他千疮百孔的心脉。他想说些什么,道歉、感谢,或是关于未来的承诺,但虚弱和药物带来的昏沉让他口齿不清,最终只是艰难地动动手指,试图触碰她,然后又无力地垂下。 温窈会在他试图伸手时,微微停顿一下,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并不回应那份无力的触碰。她需要时间。毁灭U盘是一个仪式,割裂了充满血腥味的过去,但通往未来的桥,需要一砖一瓦,在废墟上重新搭建。信任的建立,比恨意的消解,需要更漫长的时光和更具体的证明。 第三天,沈砚清的高烧终于退了。人清醒过来,但依旧虚弱,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坐在窗边沙发上,就着晨光低头翻阅一本旧杂志的温窈。她的侧脸在光晕中显得柔和而安静,仿佛之前所有的风暴都未曾发生。 他看得有些出神,直到温窈若有所觉,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空气有瞬间的凝滞。没有尴尬,没有躲闪,只是一种经历了巨大动荡后的、近乎疲惫的平静。 “醒了?”温窈合上杂志,声音平淡,“医生说你今天可以吃些流食了。”她起身,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谢谢。”沈砚清接过水杯,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两人都微微一顿,又迅速分开。水温恰到好处,润泽了他干涩的喉咙,也缓和了空气中那丝微妙的不自在。 “外面……怎么样了?”他问,声音依旧沙哑。 “Lily姐在处理。沈氏的股价稳住了,几个跳得最凶的董事被暂时停职,正在接受内部审计。你父亲那边……”温窈顿了顿,观察着他的表情,“……听说病情加重,已经无法理事。Lily姐安排了最可靠的人看守……和照顾。” 她用了“看守”这个词,沈砚清眼中掠过一丝痛楚,但很快归于沉寂。他点了点头,没有追问细节。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是他必须承担的后果。 接下来的日子,在消毒水气味和仪器的滴答声中缓慢流淌。温窈没有刻意回避,也没有过度热情。她像一个尽责的、保持着适当距离的看护者。帮他调节病床的高度,在他需要时递上水或书,在他接受治疗时安静地待在门外。她会和他一起看财经新闻,偶尔就某个商业动态交换一两句简短的、不带感情色彩的看法,仿佛只是普通的合伙人。 沈砚清配合着治疗,努力进食,试图尽快恢复体力。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用强势的目光锁定她,或用隐含深意的话语试探她。他学会了等待,学会了在她递水时轻声说“谢谢”,在她准备离开房间时,克制住叫住她的冲动。他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生怕一丝不慎,就会惊走这只好不容易愿意暂时停歇的、伤痕累累的蝶。 这种相敬如宾的平静下,是两人内心从未停止的波澜。 一天夜里,沈砚清因伤口疼痛醒来,发现温窈并没有回隔壁房间,而是蜷在沙发上睡着了。月光勾勒出她瘦削的轮廓,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微蹙着,仿佛承载着无法卸下的重负。他看着她,心中涌起铺天盖地的酸楚和怜惜。他想起父亲可能对她母亲犯下的罪孽,想起自己曾带给她的伤害,想起她毅然毁灭U盘时的决绝……巨大的愧疚几乎要将他淹没。他轻轻掀开被子,想下床为她披件衣服,却牵动了伤口,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温窈立刻惊醒了,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带着警觉:“怎么了?伤口疼?”她快步走到床边,动作熟练地检查他背后的敷料。 “没事……”沈砚清抓住她忙碌的手,冰凉的指尖让他心头一颤。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月光下,她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清澈,却深不见底。“温窈……”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祈求,“别对我这么好……我不配。” 温窈的动作停住了。她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痛苦和自责,沉默了很久。病房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我对你好,不是因为配不配。”她最终开口,声音很轻,却像锤子敲在沈砚清心上,“是因为我选择了‘重新开始’。这个选择里,包括在你需要的时候,坐在这里。”她抽回手,重新替他掖好被角,语气恢复了平静,“睡吧,明天还要做检查。” 她回到沙发,重新躺下,背对着他。沈砚清看着她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而潮湿的手紧紧握住,酸胀得发疼。他明白了。她的守候,不是原谅,不是遗忘,而是一种更决绝的、基于理性选择后的“在场”。她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用余生去证明、去弥补的机会。而这个机会,需要他付出加倍的耐心、坦诚和……爱。 自那天起,一种微妙的变化在两人之间悄然发生。沈砚清开始尝试说一些治疗之外的话,比如窗外那棵树的叶子黄了,比如某道营养餐的味道还不错。温窈偶尔会应一声,虽然依旧简短。有时,她会带来一些水果,默默地削好,放在他床头。她依旧不过多停留,但离开病房的时间,渐渐变晚了。 一天下午,Lily姐来汇报工作,提到了对“苏青女儿”(即“观众”)追查的进展,线索在海外某个小国断了,对方异常谨慎,似乎彻底隐匿了。Lily姐离开后,病房里气氛有些沉闷。 “她会再出现的。”沈砚清忽然说,目光投向窗外,“那种恨意,不会轻易消失。” “我知道。”温窈正在给他倒水,动作没有停顿,“等她出现的时候,我们一起面对。” “一起”这两个字,让沈砚清的心猛地一跳。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温窈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将水杯递给他,眼神平静而坚定。 这一刻,无需再多言语。他们都知道,前路依然有未散的阴影,有需要厘清的旧债。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沈砚清的伤势一天天好转,已经可以下床缓慢行走。这天傍晚,他由温窈扶着,在病房外的走廊里慢慢散步。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他们停下,看着楼下花园里嬉闹的孩子和散步的病人。 “等出院后,”沈砚清看着窗外,轻声说,“我想把老宅卖掉。那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 温窈沉默了一下,“嗯”了一声。 “我让人在城南看了一处安静的院子,带个小花园。”他继续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关于未来的、具体的邀请。 温窈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良久,才轻轻地说:“好。” 只是一个简单的“好”字,却让沈砚清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回了实处。他不敢流露出太多的欣喜,只是悄悄握紧了扶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侧影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医院的走廊安静而漫长,他们并肩站着,像两棵历经风雨后,根系在泥土下悄然交织的树。未来依旧未知,伤痛尚未痊愈,但至少在此刻,他们选择了相守,在这充满药水味的、象征着重生与告别的地方,为一段布满荆棘的过往,暂时画上了一个逗号。而关于未来的篇章,才刚刚开始书写。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正式的求婚 城南那处带小院的房子,沈砚清最终还是买下了。没有征询温窈更多的意见,只是在一次午后散步时,指着那扇爬满常春藤的院门,平淡地告诉她:“就是这里了。” 语气里没有炫耀,也没有试探,更像是一种既成事实的陈述。温窈隔着栅栏望进去,看到院子里一棵高大的桂花树,正值花期,细碎的金色小花隐在绿叶间,香气幽微,随风飘散。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静静看了片刻,便转身继续往前走。沈砚清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也没有再提。 出院后,沈砚清一头扎进了沈氏集团的内部整顿。这是一场刮骨疗毒般的手术,牵扯太多利益,阻力巨大。他变得异常忙碌,时常深夜才回到临时的住所,带着一身疲惫和挥之不去的烟味。温窈则住回了自己那间早已收拾过的、远离市中心的公寓。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通常是一周一次,约在安静的餐厅或茶馆,像两个疏离的老友,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关于天气,关于新闻,偶尔触及沈氏改革的边缘,都默契地适可而止。绝口不提过去,也不谈未来。 这种相处模式,平静得近乎诡异。仿佛工业园地下囚室的生死与共,医院里的无声相守,都只是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梦魇,梦醒后,他们又退回到了安全而疏远的距离。但彼此都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仇恨的坚冰融化后,露出的不是坦途,而是一片需要小心翼翼探索的、布满湿滑苔藓的沼泽。每一步都需斟酌,生怕一个不慎,便再次陷入泥淖。 这天傍晚,沈砚清难得准时结束工作,开车到了温窈的公寓楼下。他没有提前打电话,只是发了条简短的信息:“在楼下。” 温窈下楼时,看到他靠在车边,穿着简单的灰色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小臂结实的线条。夕阳的余晖给他略显清瘦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减弱了商场上那股迫人的凌厉。他手里拿着一个扁平的、看起来像是文件袋的东西。 “有事?”温窈走近,问道。 “带你去个地方。”沈砚清拉开车门,没有过多解释。 温窈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车子没有开往餐厅,而是驶向了城南的方向。最终,停在了那处带院子的房子前。院门敞开着,里面亮着温暖的灯光,与上次来时紧闭的冷清截然不同。 “进来吧。”沈砚清率先下车,走在前面。 温窈跟着他走进院子。桂花树依旧立在那里,香气比上次更浓郁了些。院子被打理得很干净,角落新添了一套石桌石凳。房子内部也焕然一新,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色调以灰白和原木色为主,宽敞明亮,但……缺乏生活气息,像一间设计精美的样板房,冷清得没有人味。 沈砚清没有带她参观,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将那个文件袋放在茶几上。他转过身,面对着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温窈,”他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低沉,“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里,我亏欠你的,用任何方式都偿还不清。” 温窈的心微微一紧,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沈氏内部的清算,基本告一段落。该剥离的资产已经剥离,该补偿的旧账,正在陆续处理。我父亲名下的所有股份和权限已被冻结,他……将会在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里,度过余生。”他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但温窈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痛楚。那是他的父亲,无论罪孽多深,血缘的羁绊无法轻易抹去。 “这些,”他指了指茶几上的文件袋,“是沈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权转让协议,以及我名下部分海外信托基金的受益权文件。我已经签好字了。只要你签字,这些在法律上就完全属于你。” 温窈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看向那个薄薄的文件夹。沈氏百分之十五的股权?那是天文数字!他这是什么意思?用钱来弥补?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夹杂着巨大的震惊涌上心头。 “沈砚清,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砚清打断了。 “听我说完。”他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没有丝毫闪躲,“这不是补偿。我知道,再多的钱也补偿不了你失去的一切。这只是一个……基础。”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距离拉近,温窈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和他眼底那种近乎破釜沉舟的认真。 “我把我未来事业的一半身家,放在你手里。这不是馈赠,是抵押。”他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温窈的心上,“抵押我的诚意,抵押我的未来。从今以后,沈氏的兴衰,有我一半,也有你一半。我们利益与共,生死相关。” 温窈彻底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这不再是情感上的空泛承诺,而是将实实在在的商业帝国命脉交到了她的手中。这是一种近乎疯狂的信任,也是一种极其强势的捆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相信,我接下来的话,不是一时冲动,不是权宜之计。”沈砚清的目光牢牢锁住她,仿佛要将她吸进去,“温窈,过去的沈砚清,欠你一个家,欠你一份安稳,欠你……一场光明正大的婚礼。”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像是在积聚最后的勇气。然后,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单膝跪地。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来,没有丝毫的违和或卑微,反而带着一种古老的、骑士般的虔诚和决绝。 他没有拿出戒指,只是仰头看着她,眼神灼热,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脆弱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温窈,我不敢求你原谅过去,也不敢奢望你能忘记伤痛。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用我的余生,为你重建一个家的机会。” “所以,”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问: “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是出于利益,不是迫于形势,只是作为沈砚清,请求温窈,成为他的妻子。” “从此以后,福祸同担,再无隐瞒。” 空气仿佛凝固了。客厅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桂花香气。温窈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她恨了半生、怨了半生,却又在生死关头一次次救她、此刻将半壁江山和全部未来捧到她面前的男人。 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童年时他别扭的示好,少年时他冷漠的疏远,父亲去世后他强势的介入,重逢后他步步为营的算计,工业园里他舍身相护的决绝,医院中他高烧呓语时的脆弱,还有此刻,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近乎卑微的祈求…… 恨吗?似乎淡了。爱吗?她不知道。那是一种比爱恨更复杂、更沉重的情感,糅合了释然、疲惫、一丝微弱的依赖,以及……一种面对未来的茫然与谨慎的期待。 她没有立刻回答。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沈砚清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背脊挺直,目光一瞬不瞬,等待着她的审判。他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泄露了他内心的极度紧张。 良久,温窈缓缓伸出手,没有去碰触他,而是拿起了茶几上那个文件袋。她打开,抽出里面的股权转让协议,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和末尾沈砚清龙飞凤舞的签名。然后,她将协议轻轻放回了原位。 “这些东西,”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你先收着。” 沈砚清的心猛地一沉,眼中希望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然而,温窈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闻天籁—— “婚礼太麻烦了。”她看着他,眼神复杂,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清晰,“先去把证领了吧。” 没有浪漫的“我愿意”,没有感动的泪水,只有一句 pragmatic 到近乎冷酷的回应。但这句回应,对于沈砚清来说,却比世界上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动听。它意味着应允,意味着她选择了那条最现实、也最彻底的捆绑之路。 巨大的狂喜和如释重负席卷了他,让他几乎失控。他猛地站起身,想将她拥入怀中,却在触碰到她目光的瞬间,硬生生克制住了冲动。他看到她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疏离和审视。他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通往她内心的路,依然漫长。 “好。”他压下翻腾的情绪,只郑重地回了一个字,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沙哑,“听你的。” 温窈移开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和院子里那棵香气馥郁的桂花树。一场始于阴谋与仇恨的纠葛,最终以一份股权协议和一句 pragmatic 的“领证”告一段落。这无关风月,更像是一场历经浩劫后的、冷峻的联盟。 但或许,对于他们而言,这种建立在现实利益和生死与共基础上的、褪去了所有浪漫幻想的结合,才是真正能够走向未来的、最坚固的基石。 沈砚清站在她身侧,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他知道,他的人生,从这一刻起,才真正有了重量和方向。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观众”,那些未解的谜团,都将由他们,共同面对。 夜色渐深,桂花香飘满庭院。一场没有戒指、没有玫瑰的求婚,以一种最不浪漫却最真实的方式,尘埃落定。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媒体的狂欢 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亲友的见证,甚至没有交换戒指。在一个普通的周二上午,沈砚清和温窈出现在了民政局的办事大厅。沈砚清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脊背挺直;温窈则是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裙,素面朝天,神情平静得近乎淡漠。他们像任何一对前来办理手续的普通男女,填表,拍照,签字,盖章。整个过程安静、迅速,甚至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疏离。只有经办人员偶尔投来的、带着探究和惊异的目光,暗示着这对新人身份的非同寻常。 当那两个红色的证件被递到手中时,温窈指尖微微颤了一下。沈砚清接过,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侧头看向温窈,嘴唇动了动,最终只低声道:“走吧。” 车子驶离民政局,汇入车流。车内一片死寂。这本该是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节点,此刻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不真实感。他们用一纸契约,将两个充满血泪和纠缠的灵魂捆绑在了一起,前路是福是祸,无人知晓。 沈砚清将温窈送回了她的公寓楼下。“我让Lily姐安排人过来帮你收拾东西。”他看着她,语气带着商量的口吻,“或者,你想再等等?” “不用了。”温窈摇摇头,推开车门,“我自己可以。”她需要一点空间和时间,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 沈砚清没有坚持,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好。晚上我过来接你吃饭。” 温窈点点头,转身走进楼道。沈砚清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才缓缓升上车窗,对司机道:“回公司。” 他深知,平静是短暂的。风暴,即将来临。 果然,不到两个小时,一则爆炸性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在整个城市的上流社会和财经媒体圈炸开——沈氏集团现任掌门人沈砚清,与已故竞争对手温明远之女温窈,已于今日上午秘密登记结婚! 这消息太过匪夷所思,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八卦神经和阴谋嗅觉。各大媒体财经版、娱乐版的头条被迅速更换,网络社交平台相关话题直接爆掉“爆”字标签! “惊天逆转!沈氏太子爷娶仇人之女,是商业联姻还是真爱无敌?” “世纪大和解?温家孤女携‘遗产’嫁入沈家,豪门恩怨终落幕?” “深度分析:沈砚清联姻温窈,是为平息‘晨曦科技’旧案风波,还是另有所图?” “揭秘温窈:从落魄千金到沈氏女主人的逆袭之路!” 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配着狗仔队不知从哪个角度偷拍到的、两人进出民政局的模糊照片,铺天盖地而来。猜测、分析、质疑、甚至恶意的揣测,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有人将这描述为一场精心策划的商业并购,温窈是沈砚清用来安抚旧怨、稳定局面的棋子;有人将其浪漫化为一段冲破世仇枷锁的虐恋传奇;更有人阴暗地猜测,温窈手中握有足以颠覆沈家的把柄,逼得沈砚清不得不“以身相许”。 沈氏集团的电话被打爆,董事会元老们纷纷致电沈砚清,语气惊疑不定。合作伙伴、竞争对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试图从这桩突如其来的婚姻中,解读出更深层的商业信号和局势变化。 温窈的公寓楼下,很快被闻风而动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长枪短炮对准了每一个出口,闪光灯此起彼伏。她拉紧窗帘,隔绝了外面喧嚣的世界,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不断弹出的新闻推送,内心一片麻木。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只是没想到声势如此浩大。这些喧嚣和解读,与她内心那片荒芜的寂静,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沈砚清的处理方式则强硬得多。他通过Lily姐,以沈氏集团官方名义发布了一则极其简短的声明,确认婚讯,但未作任何细节解释,并严正警告任何未经许可骚扰当事人及散布不实消息的行为,将追究法律责任。同时,他调动了强大的公关力量和安保团队,一方面强势压下一些过于离谱的谣言,另一方面将温窈的公寓保护起来,清退了大部分记者。 然而,媒体的狂欢岂是一纸声明就能轻易平息的?他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转而从各种边角料挖掘“内幕”。温明远的旧事、温家败落的细节、甚至温窈母亲当年的车祸,都被重新翻出来大肆渲染。沈怀山的“病重”也被联系起来,猜测是沈砚清清除父亲势力、迎娶“受害者”女儿以平民愤的权谋之举。 这场舆论风暴,将温窈再次推到了风口浪尖,也将她和沈砚清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血淋淋地公之于众。每一篇报道,每一个猜测,都像一根针,扎在温窈未曾愈合的伤口上。她关掉了手机,切断了网络,试图将自己封闭起来。 傍晚,沈砚清的车队强行突破记者的围堵,接到了温窈。记者们疯狂地拍打着车窗,闪光灯将车内映得如同白昼。沈砚清面无表情,将温窈护在怀里,用身体挡住了刺眼的灯光和窥探的镜头。温窈靠在他胸前,能感受到他胸膛下平稳的心跳和西装布料的微凉触感,一种奇异的、短暂的安全感悄然滋生,但很快被更深的疲惫和荒谬感取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车子没有开往之前看好的城南小院,而是驶向了沈砚清名下另一处更为隐秘、安保级别更高的顶楼公寓。这里可以完全隔绝外界的骚扰。 进门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与室内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清淡的晚餐,但两人似乎都没有什么胃口。 “抱歉,”沈砚清脱下西装外套,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倦意,“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 温窈摇摇头,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和远处闪烁的霓虹。“迟早的事。”她的声音很轻。 沉默再次蔓延。法律的纽带已经建立,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并未因此消失,反而在媒体的放大镜下,显得更加清晰和狰狞。 “我会尽快处理好。”沈砚清走到她身后,保持着一个克制的距离,“等风头过去一点,我们就搬去城南那边。” “嗯。”温窈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沈砚清的加密手机响了。他走到一旁接听,是Lily姐打来的。通话时间不长,但沈砚清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怎么了?”温窈察觉到异样,转身问道。 沈砚清挂断电话,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凝重:“刚收到消息,有人在暗中大量收购几家一直对沈氏持负面报道的小媒体的股份,动作很隐蔽,但资金流向可疑。另外,几个知名的网络水军头目,也接到了针对我们婚事的负面引导任务,酬金高得离谱。” 温窈的心一沉:“是‘观众’?” “可能性极大。”沈砚清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中,“她不甘寂寞,想借着这场媒体狂欢,把水搅得更浑。” 这印证了他们的猜测。“观众”并没有因为周时安的失败而收手,她只是转入了更隐蔽的层面,利用舆论作为新的武器。 “她到底想干什么?”温窈感到一阵寒意。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像一条毒蛇,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 “她在试探,也在挑衅。”沈砚清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眼神冰冷,“她想看看我们的反应,想看看这桩婚姻到底有多牢固,也想……继续折磨我们。”他抬头看向温窈,“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表现得无懈可击。” 他放下酒杯,走到温窈面前,目光深沉而坚定:“温窈,从我们决定领证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站在了一起。外面的风雨,我们一起扛。‘观众’想看的,是我们的狼狈和分裂。我们偏不让她如愿。”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驱散了温窈心中部分的不安。是啊,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无论这选择背后有多少无奈和算计,此刻,他们是彼此唯一的盟友。 “我明白。”温窈迎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佣人通传,是Lily姐亲自送来了一个快递文件袋,标注是“沈砚清先生、温窈女士 亲启”,没有寄件人信息。 沈砚清和温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沈砚清示意佣人离开,亲自拿起那个薄薄的文件袋,拆开。 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像素不高,像是在某个监控录像中截取的。画面中,是温窈父亲温明远生前最后一段时间,独自一人坐在公园长椅上,背影佝偻,神情绝望落寞。而照片的角落,一个模糊的、戴着鸭舌帽的身影似乎在不远处注视着他。那个身影的轮廓…… 温窈的呼吸骤然停止!那个身影……虽然模糊,但那身形和隐约的侧脸线条,像极了年轻时的沈怀山! 照片背面,用打印机打着一行字: 【新婚快乐。一份小礼物,望笑纳。猜猜看,温明远死前,最后见到的人是谁?——观众】 冰冷的恶意,透过这张照片和这行字,扑面而来! “观众”不仅没有沉寂,反而在他们新婚当日,送上了这样一份“贺礼”!她在提醒温窈,仇恨的根源从未消失,也在沈砚清的心上,再次插上了一根刺! 沈砚清死死捏着照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向温窈,看到她瞬间苍白的脸和眼中翻涌的痛苦,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 “这照片来源不明,可能是伪造的。”他声音沙哑地试图解释,但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 温窈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照片上父亲孤独的背影,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知道,“观众”的目的达到了。这根刺,已经扎了进来。刚刚建立起的、脆弱的同盟,再次出现了裂痕。 媒体的狂欢是喧嚣的表象,而“观众”的阴影,才是真正的致命杀机。新婚之夜,没有温情,只有无声的较量和新一轮的猜忌与痛苦。这场婚姻,从开始就注定与甜蜜无关,它是一场在刀尖上行走的共舞,每一步都踏在过去的尸骸和未来的荆棘之上。 沈砚清将温窈轻轻拥入怀中,这一次,温窈没有推开他。两人在璀璨的都市夜景背景下,像两个受伤的野兽,互相依偎,却又各怀心事。窗外的灯火辉煌,映不亮室内的晦暗阴霾。 “我会查清这张照片的真相。”沈砚清在她耳边低语,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决,“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温窈闭上眼,将脸埋在他胸前,感受着他衣料下传来的温热和心跳。信任依旧摇摇欲坠,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此刻,除了彼此,他们似乎别无依靠。 媒体的狂欢终将散去,而他们与“观众”的战争,以及他们之间这场以婚姻为名的残酷试炼,才刚刚拉开序幕。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迟到的嫁妆 顶楼公寓的清晨,阳光穿过厚重的防弹玻璃,在地板上投下苍白的光斑,驱不散室内的阴冷。昨夜“观众”那份恶意的新婚“贺礼”——那张暗示沈怀山可能与温明远临终前会面的模糊照片,像一枚毒刺,扎在新婚夫妇本就脆弱的关系上。温窈很早就醒了,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照片上父亲孤独绝望的背影在她脑中反复闪现,与沈砚清父亲可能存在的最后逼视重叠,让她胸口闷得发慌。她侧躺着,听着身旁沈砚清平稳却略显紧绷的呼吸声,知道他也没睡踏实。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那张照片,仿佛那是一个一触即爆的雷区。起床,洗漱,在开放式厨房准备简单的早餐,整个过程沉默得只剩下餐具碰撞的细微声响。这种沉默不同于以往的冷战或戒备,更像是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心翼翼的试探。法律的纽带将他们绑在一起,但情感的裂谷,需要时间和巨大的努力才能填补,而“观众”显然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时间。 门铃在早餐进行到一半时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宁静。佣人通传,是Lily姐。她带来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样式古朴的紫檀木小匣子,上面没有锁,只有一个小小的铜扣。 “沈总,温小姐,” Lily姐的神色带着一丝罕见的困惑和凝重,“今天一早,有人将这个盒子放在了集团总部前台,指名要交给……温小姐,说是……‘迟到的嫁妆’。”她顿了顿,补充道,“送盒子的人是个孩子,说是受一位‘阿姨’所托,放下东西就跑了。追查不到来源。” “迟到的嫁妆?”温窈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她在这个城市早已没有亲人,谁会送她嫁妆? 沈砚清放下咖啡杯,眼神锐利起来:“检查过了吗?” “用最精密的仪器扫描过,没有爆炸物、放射性物质或生化危险。就是普通的木匣。”Lily姐将盒子轻轻放在餐桌中央。 木匣表面光滑,泛着幽暗的光泽,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那个铜扣似乎轻轻一扳就能打开。温窈看着盒子,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沈砚清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示意她后退一些,然后戴上一副薄手套,极其小心地,用指尖拨开了铜扣。 “咔哒”一声轻响,匣盖弹开。里面没有机关,没有危险物品,只有两样东西:一张对折的、边缘泛黄的旧信纸,以及一个……用透明证物袋封好的、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黑色U盘。 空气瞬间凝固。又是U盘!与之前那个存有沈怀山罪证的U盘不同,这个U盘看起来更旧,款式也更老。而那张信纸…… 温窈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伸手拿起了那张信纸。沈砚清想阻止,但她的手更快。信纸很轻,却仿佛有千钧重。她缓缓展开。纸张脆弱,字迹是熟悉的、娟秀中带着一丝刚劲的钢笔字——是她母亲林婉的笔迹! 信的内容不长,像是一封未写完的家书,日期标注在温窈十岁生日那天。信的开头是温柔的祝福,叮嘱小温窈要快乐长大。但中间部分,笔迹开始变得有些凌乱,墨迹深浅不一,透露出书写者激动的心绪: 【……窈窈,妈妈最近心里很不安。你爸爸的项目遇到了大麻烦,沈怀山那边逼得很紧,条件非常苛刻。我怀疑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项目,可能还盯上了你外公留下的那几页关于‘源场共振’的残稿。那是你外公毕生心血,再三叮嘱不可轻易示人,说其中涉及的原理非同小可,若被心术不正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我劝过你爸爸,但他……似乎已被说动,认为这是温家翻身的机会。我昨晚甚至发现有人在偷偷翻我的书房,虽然没丢东西,但我感觉……我们被监视了。窈窈,妈妈好怕,怕温家撑不过这一关,更怕……会牵连到你。如果……如果妈妈有一天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离沈家远一点,永远不要相信他们!记住妈妈的话!】 信的结尾戛然而止,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 温窈拿着信纸的手剧烈颤抖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了墨迹。母亲……母亲在出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她提到了“源场共振”(这与之前沈砚清查到的“相位共振”、“源头样本”似乎指向同一核心),提到了沈怀山的逼迫,甚至提到了被监视!而最后那句“如果妈妈有一天不在了”,更像是一语成谶! 这封信,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记忆中尘封的、关于母亲温柔笑容背后的焦虑和恐惧。原来母亲什么都知道!她一直在试图保护这个家,保护她! “妈……”温窈哽咽出声,几乎站立不稳。沈砚清立刻扶住她,目光扫过信纸内容,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这封信,不仅印证了温家悲剧的必然性,更将矛头直指沈怀山,甚至暗示了温母的死可能并非意外! “看看U盘。”沈砚清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温窈强忍悲痛,用颤抖的手拿起那个证物袋装着的U盘。袋子上贴着一张打印的标签,写着一行小字:“林婉女士车祸前最后影像及通话记录备份 - 来源:已故交警王明远私人存档(注:王明远,车祸案现场处理交警之一,三年前因‘意外’坠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已故交警!坠亡!温窈和沈砚清的心同时沉到谷底!这暗示得太明显了! 沈砚清立刻拿来一台完全物理隔离、不连接任何网络的备用笔记本电脑。温窈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U盘取出,连接。磁盘识别,里面有两个文件夹,命名简单粗暴:“行车记录仪片段”和“通话录音”。 温窈点开第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段模糊的、角度刁钻的行车记录仪视频,时间戳正是她母亲车祸当天!视频来自对面车道的一辆货车。画面中,她母亲驾驶的小车正常行驶,突然,对向一辆失控的大货车猛地越过中线,迎面撞来!视角原因,看不清大货车司机的情况,但就在两车即将相撞的瞬间,视频边缘,似乎捕捉到不远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没有牌照的轿车,车窗深色,看不清内部。 紧接着是第二个文件夹,里面只有一段短暂的音频,背景嘈杂,像是电话接通前的等待音,然后是一个男人压低的、急促的声音:“……目标车辆已确认,白色轿车,牌号XXXX……动手干净点,像意外……” 接着,电话被挂断。通话时间,就在车祸发生前十分钟!这个声音……经过音频增强和反复辨听,沈砚清和温窈的血液都冰冷了——虽然经过刻意压低和失真处理,但那音色和语调,与沈怀山身边那个早已“病故”多年的心腹保镖,有七八分相似! 铁证!这几乎是铁证!证明母亲的车祸,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有预谋的谋杀!而指使者,极大可能指向沈怀山!原因,或许就是为了灭口,为了彻底得到温家那份关于“源场共振”的秘密!而处理现场的交警的“意外”死亡,更是佐证了背后势力的灭口行为! “砰!”温窈一拳砸在桌子上,双目赤红,浑身因极致的愤怒和悲伤而剧烈颤抖!“沈怀山!我要他偿命!”她嘶声吼道,看向沈砚清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连带的怨毒。 沈砚清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墙上才勉强站稳。父亲……不仅仅是商业欺诈、逼死温明远,竟然还可能……手上沾着温窈母亲的血!这比他想象的还要黑暗、还要残忍百倍!他看着温窈那几乎要毁灭一切的眼神,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父亲欠下的,是真正的血海深仇!他之前所谓的弥补和偿还,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温窈……”他张了张嘴,声音破碎不堪,却发现自己连一句辩解或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任何语言,在这样血淋淋的真相面前,都显得无比虚伪和无力。 就在这时,那台用于接收“观众”信息的预付费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起来,一条新信息弹出: 【嫁妆可还满意?一份是母亲的遗书,一份是父亲的罪证。公平交易,童叟无欺。现在,你有了复仇的全部理由和武器。你身边的沈先生,会如何选择呢?是继续袒护他那罪孽深重的父亲,还是……大义灭亲?我很期待。——观众】 信息像最后一把盐,狠狠撒在温窈血淋淋的伤口上,也精准地刺中了沈砚清最痛苦的软肋。“观众”不仅送来了真相,更送来了一个残酷的选择题,将这对刚刚建立法律关系的新婚夫妇,直接推到了悬崖边缘! 温窈猛地转头,死死盯住沈砚清,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利刃,一字一顿地问:“沈砚清,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砚清迎着她绝望而仇恨的目光,心脏像是被凌迟。他看到了她眼中那个摇摇欲坠的、刚刚建立起的、名为“重新开始”的脆弱世界,正在彻底崩塌。他知道,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将决定他们的关系是坠入深渊,还是……留下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不可能的生机。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是铺天盖地的痛苦,却也有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单膝跪地,不是求婚,而是……请罪。 “温窈,”他抬起头,目光坦然而沉痛,声音沙哑却清晰,“我父亲犯下的罪,万死难赎。我无法替他辩解,更无法祈求你的原谅。”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继续说道:“如果你选择报警,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我会亲自出面作证,配合一切调查,让沈怀山……接受法律的审判。沈氏集团,也将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如果你……想用我的方式,”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承诺,“我会动用我所有力量,找到确凿证据,让他……以最痛苦的方式,偿还这笔血债。然后,我会将沈氏彻底清洗、转型,它未来所有的收益,将全部用于成立慈善基金,以你母亲的名义,救助那些因商业阴谋而受害的家庭。” “而我这条命,”他最后说道,语气平静得可怕,“从此刻起,是你的。你要我生,我便赎罪。你要我死,我绝无怨言。” 他没有哀求,没有解释,只是将选择权,连同自己的命运,完全交到了温窈手中。这不是浪漫的誓言,而是血淋淋的、残酷的现实抉择。 温窈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痛苦、绝望和……一种近乎自毁的坦诚,心中翻江倒海。恨意如同岩浆般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母亲温柔的脸庞和父亲绝望的眼神交替闪现。她恨不得立刻将证据交给警方,让沈怀山身败名裂,让整个沈家陪葬! 可是……看着沈砚清那双承载了太多沉重、此刻却清澈见底的眼睛,那句“我这条命,从此刻起,是你的”,像一根冰冷的针,刺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真的……想要他死吗? 复仇的火焰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微弱的不忍在她心中激烈交战。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该怎么办? “迟到的嫁妆”,带来的不是祝福,而是更深的仇恨和更残酷的考验。它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沈家最黑暗的罪恶,也照出了温窈和沈砚清之间,那建立在血海深仇之上、摇摇欲坠的婚姻,即将面临的、最严峻的生死抉择。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婚约的筹备 沈砚清单膝跪地,将选择权连同自己的命运,赤裸裸地摊开在温窈面前。空气凝滞,只剩下窗外城市遥远的嗡鸣和两人沉重交错的呼吸声。温窈握着那封泛黄的遗书和冰冷的U盘,指尖因用力而失去血色。母亲的泪痕墨迹灼烧着她的掌心,父亲临终前的绝望和沈怀山可能沾满鲜血的双手在她脑中疯狂撕扯。复仇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毁。 她看着跪在面前的沈砚清,这个她恨了半生、此刻却将生杀大权交给她的男人。他眼中没有哀求,只有一片沉痛的、近乎废墟般的坦荡,和一种等待最终审判的平静。这种平静,比任何辩解都更具冲击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温窈的胸口剧烈起伏,喉咙发紧,那句“报警”或“让你父亲偿命”的话在舌尖翻滚,却始终无法脱口而出。她看到沈砚清微微颤抖的指尖,看到他因紧绷而泛白的下颌线,也看到……他眼底深处那一丝极力压抑的、近乎卑微的希冀。 最终,她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翻涌的暴戾被一种极致的疲惫和冰冷的清明所取代。她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这些东西,”她晃了晃手中的遗书和U盘,“我先留着。” 沈砚清的心脏猛地一缩,屏住呼吸。 温窈继续道,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沈怀山的罪,我会查清楚。怎么还,什么时候还,由我决定。在那之前,你最好确保他……活着接受审判。” 这等于暂时搁置了私刑复仇,但保留了最终追诉的权利,并将监管沈怀山的责任压在了沈砚清肩上。 她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回他身上,锐利如刀:“至于你,沈砚清,你的命,我先记着。从现在起,你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是在为你父亲赎罪。沈氏必须彻底转型,你说的慈善基金,我要看到具体的章程和不可撤销的法律文件。还有,‘观众’……必须揪出来。” 这不是原谅,这是一纸更加残酷的、用余生来履行的契约。它用理性的绳索,暂时捆住了感性的复仇恶魔,也将沈砚清牢牢地绑在了赎罪的十字架上。 沈砚清听懂了。他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混杂着巨大痛苦和感激的光芒。他重重地点头,声音哽咽:“好。都依你。” 他站起身,因长时间跪地而微微踉跄,却坚持走到她面前,没有试图拥抱或触碰,只是深深地看着她:“谢谢……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温窈别开脸,避开了他过于灼热的目光,将遗书和U盘仔细收好,放回那个紫檀木匣中,锁进了卧室的保险柜。做完这一切,她感到一种虚脱般的无力,靠在柜门上,久久没有动弹。 接下来的日子,一种新的、更加复杂诡异的平衡在两人之间建立起来。他们不再提及那个沉重的早晨,但那份无形的契约却无处不在。沈砚清以惊人的效率和铁腕手段推进着沈氏的“清洗”和转型计划,大量剥离非核心资产,处置涉及历史遗留问题的产业,同时开始筹建以温窈母亲“林婉”命名的慈善基金会,所有流程完全公开透明,接受温窈指定人员的监督。他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追查“观众”和苏青女儿下落的事情上,动用了所有明暗渠道,但对方如同人间蒸发,线索屡屡中断。 温窈则搬进了城南那处带桂花树的小院。她没有插手沈氏的具体事务,但沈砚清会将重要的进展和文件副本送给她过目。她多数时间待在院子里,整理父亲留下的笔记和母亲少量的遗物,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源场共振”和过往恩怨的线索,但收获甚微。她也会关注慈善基金的筹备情况,提出一些严格甚至苛刻的要求,沈砚清无一不照办。 两人每周会见面两三次,有时在小院,有时在沈砚清的办公室。见面时,话题围绕着公事、追查的进展,或是简单的生活琐事。气氛谈不上温馨,更像是一种基于契约的、冷静的合作关系。但有些东西在悄然改变。沈砚清看她的眼神,褪去了曾经的算计和强势,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珍视和无法掩饰的愧疚。温窈虽然依旧冷淡,但那种尖锐的、时刻准备反击的敌意,渐渐被一种深沉的、带着审视的平静所取代。 媒体关于他们婚姻的喧嚣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对沈氏集团大刀阔斧改革的种种猜测和报道。外界将这解读为沈砚清在妻子影响下的“洗心革面”或是某种高明的危机公关。无人知晓这平静水面下涌动的暗流和那份血淋淋的契约。 一天傍晚,沈砚清来到小院,带了一份厚厚的文件。“基金会的章程和信托结构草案,律师团队审核过了,你看一下。另外……”他顿了顿,语气有些异样,“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温窈接过文件,抬头看他:“什么事?” 沈砚清在她对面的藤椅上坐下,夕阳透过桂花树的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们……办一场婚礼吧。”他看着她,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温窈翻动文件的手指一顿,抬眼看他,目光锐利:“什么意思?” “不是做给外界看的那种。”沈砚清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坦诚,“是一个简单的仪式。只请几个……真正知根知底的人。”他顿了顿,补充道,“Lily姐,还有……你父亲生前那位一直暗中帮助过你的老管家福伯,如果他能来的话。没有媒体,没有无关的宾客。” 温窈沉默着,心中波澜起伏。婚礼?在他们之间这种复杂诡异的关系下?这算什么?赎罪的一部分?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捆绑? “为什么?”她问,声音冷淡。 沈砚清微微垂眸,看着石桌上树叶的影子,声音低沉:“我知道,一纸婚书说明不了什么。但我想……有一个正式的起点。不是民政局那个冷冰冰的登记日,而是一个……有见证的仪式。告诉那些真正关心我们的人,也告诉我自己,”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从那一刻起,我沈砚清,是作为温窈的丈夫,开始我的赎罪和新生。”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当然,如果你觉得没有必要,或者……无法接受,就当我没提过。” 温窈久久没有回答。她看着窗外摇曳的桂花树,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香气,心中五味杂陈。婚礼……她少女时代也曾幻想过,穿着洁白的婚纱,走向心爱的人。可现实却如此残酷。她和他,始于阴谋,缠于仇恨,如今绑于一份沉重的契约。这样的结合,配得上“婚礼”这两个字吗? 然而,她无法否认,内心深处某个角落,有一丝微弱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或许,正是因为前路黑暗未卜,才更需要一个仪式,来锚定这艘在风浪中飘摇的破船?或许,这也是对过去的一种告别,哪怕告别得并不彻底? 良久,她收回目光,看向沈砚清,语气平淡无波:“时间,地点,流程,我来定。人数不能超过十个。一切从简。” 这等于……同意了。 沈砚清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他努力克制着情绪,重重点头:“好!都听你的!” 于是,“婚约的筹备”在一种极其低调甚至隐秘的氛围中开始了。与其说是筹备喜悦,不如说是在筹划一场对过往的祭奠和对未来的宣誓。温窈选择了城郊一座安静的、带有小教堂的旧庄园,时间定在了一个月后的黄昏。她亲自敲定了流程:没有迎亲,没有繁琐的仪式,只有简单的交换誓言和一顿安静的晚餐。宾客名单只有Lily姐、福伯(老人收到邀请后,在电话里哽咽着答应了),以及一位温窈母亲生前交好的、早已隐居的园艺师阿姨。 沈砚清完全遵从她的意愿,只负责落实安全和细节。他派人秘密布置场地,确保绝对隐私。他甚至没有过问温窈会穿什么,只是默默定制了一套与他平时风格迥异的、更为温和的浅色礼服。 在这段筹备期里,两人见面的次数多了些,话题也偶尔会触及仪式细节。一次,在讨论婚礼上的音乐时,温窈无意中提到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一首古典吉他曲。沈砚清默默记下,几天后,他带来一位顶级的古典吉他演奏家的录音小样,问温窈是否合适。温窈听着那熟悉的旋律,眼眶微微发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轻轻说了声“放着吧”。 这种细微的、试图靠近的举动,像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浸润着两人之间坚冰的裂缝。仇恨依旧存在,隔阂并未消失,但一种基于共同面对残酷现实而产生的、奇异的共生关系,正在缓慢建立。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观众”如同幽灵,虽然暂时没有新的动作,但那份威胁始终悬在头顶。沈砚清加派了人手保护小院和温窈,对沈怀山的监控也达到了最高级别。他们都知道,这场婚礼,或许不仅仅是仪式,也可能是一个诱饵,或是一场风暴前最后的宁静。 婚礼前三天,温窈独自在院子里给桂花树浇水,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砚清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他走到她身边,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温窈放下水壶,看向他。 沈砚清打开盒子,里面并不是戒指,而是一对款式简单却做工极其精致的白金素圈对戒,内圈刻着一行细小的字。他将属于女款的那枚递到温窈面前,声音低沉而郑重: “这不是束缚,也不是承诺。只是一个记号。”他指着内圈的刻字,“刻的是你名字的缩写,和……我们领证的日期。” 温窈看着那枚在夕阳下泛着温润光泽的戒指,又看向沈砚清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带着痛楚和真诚的海洋,心中最坚硬的地方,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她没有立刻去接,只是沉默地看着。 沈砚清也不催促,只是举着盒子,耐心等待。 最终,温窈伸出手,拿起了那枚戒指。冰凉的金属触感,却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她没有戴上,只是握在手心,转身走进了屋子。 沈砚清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合上了盒子,将男戒收起。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通往她内心的路,依然漫长而艰难。但至少,他迈出了第一步。 婚约的筹备,在沉默、试探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中进行着。这场注定与甜蜜无关的婚礼,将成为他们关系中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是沉沦的终点,还是新生的起点?答案,即将揭晓。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章 试纱的惊喜 城郊旧庄园的黄昏,总带着一种被时光遗忘的宁静。距离那场刻意低调的“仪式”还有两天,庄园内外却已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某种戒备状态。不是张扬的安保阵列,而是那种融入环境、不易察觉的警惕。沈砚清动用了最核心的力量,将这里暂时变成了一个信息黑洞,隔绝了外界所有可能的窥探。 温窈提前一天住了进来,住在主楼一侧僻静的套房里。窗外是已经开始泛黄的草坪和远处沉默的树林。她没有带任何行李,只有那个装着母亲遗书和U盘的紫檀木匣,以及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沈砚清则在市区处理最后的紧急公务,约定第二天下午过来,一同确认仪式的最终细节。 婚礼的筹备,与其说是喜庆,不如说是一场精密而压抑的预演。流程表被反复修改,精确到分钟,剔除了所有象征甜蜜的环节,只保留了必要的宣告和见证。连选择的古典吉他曲目,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伤。整个庄园笼罩在一种奇异的氛围里,像是等待一场庄严的审判,而非庆典。 第二天下午,天色有些阴沉。温窈坐在套房的小客厅里,翻阅着园艺师阿姨送来的、用于装饰教堂的白色秋菊样本——这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花瓣边缘已有些许萎蔫,像她此刻的心境。门被轻声敲响,Lily姐的声音传来:“温小姐,沈总到了。另外,您之前提过的那位独立设计师,已经把修改好的礼服送来了,现在方便试穿吗?” 温窈放下花样本,应了一声。门开了,沈砚清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穿着干练、提着巨大衣物箱的助理模样女子,以及一位气质沉静、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女设计师。沈砚清穿着深灰色的羊绒衫,身形依旧挺拔,但眉宇间带着连日忙碌的倦意,看向她时,眼神里有种小心翼翼的审慎。 “设计师安女士,和她的助手。”沈砚清简单介绍,语气平常,仿佛只是处理一件寻常公事,“最后调整一下尺寸,确保合身。” 温窈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她对礼服并无期待,甚至有些抵触。这身衣服,更像是一套即将披挂上阵的、象征性的铠甲。 安设计师话不多,眼神锐利而专业。她示意助手打开衣物箱,取出那件被无痕衣袋小心包裹的礼服。当衣袋被褪下,礼服展露出来的瞬间,房间里似乎有片刻的凝滞。 那并非想象中奢华繁复的婚纱。而是一件样式极简的象牙白色真丝缎面长裙,没有任何蕾丝、珠绣或夸张的拖尾。线条流畅利落,唯一的装饰是自右肩斜掠向左肋的一道含蓄而精准的褶皱,像一道凝固的水波,在室内光线下泛着温润柔和的光泽。它不张扬,却自带一种沉静的力量感,与温窈清冷的气质奇异地契合。 “根据温小姐的气质做了调整,”安设计师声音平静,“面料是古董库的存料,垂感好,且……不易起皱,方便活动。”她的话意有所指,似乎知道这场“仪式”的不同寻常。 温窈有些意外。她之前只给了模糊的方向——“简单,方便行动”,没想到成品如此……贴合心意。她下意识地看向沈砚清。他站在稍远的位置,目光落在礼服上,眼神复杂,有片刻的失神,随即对上她的视线,微微颔首,低声道:“我觉得……你会喜欢。” 是他特意交代的?温窈心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他没有试图用华丽的婚纱来粉饰太平,而是选择了更尊重她当下心境和处境的设计。 “试衣间准备好了。”Lily姐适时开口,引导温窈和设计师进入套房的里间。 试衣间很宽敞,四面镜墙。助手帮温窈换上礼服。冰凉的丝绸贴合皮肤的瞬间,她微微一颤。尺寸修改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松,少一分则紧,完美地勾勒出她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线条。那道斜掠的褶皱,巧妙地修饰了身形,让她看起来更加修长挺拔。镜中的自己,陌生又熟悉。褪去了平时的倔强与防备,在象牙白色的映衬下,竟显出一种罕见的、近乎脆弱的宁静,但眼底深处,依旧是挥之不去的沉淀。 安设计师上前,熟练地做着最后的微调,别上定位针,一边低声解释着一些细节处理。温窈安静地站着,任由摆布,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镜中反射出的、外间客厅的一角。沈砚清背对着试衣间的方向,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郁的天空,背影显得有些孤寂。他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那枚男戒,小动作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就在安设计师调整肩线时,温窈无意中抬手配合,指尖划过左侧腋下附近一道极其隐蔽的内衬接缝处,触感有细微的异样。不像线头,更像……里面垫了什么东西。她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安设计师敏锐地察觉到了,停下动作,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这里不舒服?” 温窈迅速收敛情绪,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点凉。”她垂下眼睫,心中警铃大作。这道异样的触感……是设计的一部分,还是……有人做了手脚?是“观众”?还是别的什么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意外都可能是致命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强迫自己镇定,不动声色地继续配合试衣,大脑飞速运转。不能打草惊蛇。她需要单独检查。 终于,所有调整完成。安设计师退后一步,审视着最终效果,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很完美。温小姐,您觉得呢?” 温窈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虑,淡淡道:“可以了。” 她走出试衣间,来到客厅。沈砚清闻声转过身。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被更深的、复杂的情绪淹没——有愧疚,有痛楚,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虔诚的震动。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赞美的话,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句干涩的:“……很好。”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张力。这身礼服,像一种无形的媒介,将两人之间那种微妙而脆弱的关系,具象化地呈现在彼此面前。 就在这时,沈砚清的加密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脸色微变,对温窈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温窈注意到他接电话时,眉头渐渐锁紧,语气虽然克制,但周身的气息明显冷了下去。 是个坏消息。而且,可能和婚礼有关。 Lily姐示意设计师和助手先行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温窈。她站在原地,手指悄悄抚过左侧腋下那道异常的接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沈砚清的电话,和她礼服里的发现,是巧合吗? 几分钟后,沈砚清结束通话,走了回来,脸色凝重。他看了一眼温窈身上的礼服,眼神复杂。 “怎么了?”温窈主动问。 沈砚清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措辞,最终选择坦白:“刚收到的消息。我们之前监控的那个、可能与‘观众’有牵连的境外空壳公司,昨天下午有一笔资金异常流动,最终流向无法追踪,但时间点……很微妙。”他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有人可能在为“仪式”当天的行动做准备。 温窈的心沉了下去。果然。“观众”果然不会让他们如愿。 “还有,”沈砚清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庄园外围的暗哨,半小时前报告,发现一辆可疑车辆在附近徘徊,虽然很快离开了,但……不能排除是试探。” 威胁,如影随形。 温窈握紧了掌心,那道异样的接缝触感更加清晰。她看着沈砚清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忧和决绝,忽然下定了决心。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增加他的负担,但也不能忽视这个潜在的威胁。 “礼服我很满意,不需要再改了。”她语气平静地开口,打断了凝重的气氛,“安设计师她们可以回去了。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沈砚清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温窈的表情控制得很好。他最终点了点头:“好。你休息。我再去检查一下安保细节。”他顿了顿,补充道,“晚上一起吃饭?” “嗯。”温窈应了一声。 沈砚清和Lily姐离开了套房。门一关上,温窈立刻反锁了房门,快步走回试衣间。她脱下礼服,仔细检查左侧腋下那道内衬接缝。用指尖细细摸索,确实能感觉到里面有一个约指甲盖大小、薄而硬的异物。她找来一把小剪刀,小心翼翼地挑开几针几乎看不见的缝线。 里面不是炸弹或追踪器,而是一张被折叠成小块、材质特殊的半透明薄绢。她屏住呼吸,将薄绢展开。上面没有字,只有用极细的、近乎透明的丝线,绣着一幅微缩的、线条却异常清晰的图案——是一枚造型古雅、花瓣层叠的桂花图样,桂花下方,绣着一个花体英文字母:“S”。 桂花?母亲最喜欢的花。“S”?是沈(Shen)?还是……苏(Su)?苏青的“苏”?! 温窈的血液瞬间冰凉!这绝不是安设计师的作品!是谁?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目的是什么?是警告?是提示?还是……“观众”又一次的“礼物”? 这枚绣在图样,像一把钥匙,猛地插进了她记忆的锁孔。她想起母亲留下的那本旧相册里,夹着一片早已干枯的桂花书签;想起父亲笔记的扉页上,似乎也用钢笔淡淡地画过类似的桂花轮廓;更想起沈砚清母亲苏婉清的名字里,也带着一个“婉”字,而桂花……苏婉清似乎也颇为偏爱,沈家老宅的花房里,就有一株老桂。 无数线索瞬间交织碰撞!母亲、父亲、沈怀山、苏婉清、苏青……这枚小小的桂花,像一条隐形的线,将所有人串联了起来!难道秘密的关键,竟然藏在这看似寻常的花朵之中?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门外传来沈砚清的声音:“温窈?你还好吗?” 温窈迅速将薄绢塞进口袋,整理好情绪,应道:“没事,马上好。” 她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心脏狂跳。试纱的“惊喜”,竟然是一场隐藏在礼服下的、指向更深远秘密的无声告白。这场婚礼,果然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平静。 她穿上常服,打开门。沈砚清站在门外,关切地看着她:“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 温窈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可能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 她没有提起薄绢的事。在弄清楚这枚“桂花”的真正含义之前,她需要自己先理清头绪。这个发现,可能比“观众”的直接威胁,更接近所有谜团的中心。 沈砚清看着她,眼神中仍有疑虑,但没再追问,只是柔声道:“晚餐准备好了,在楼下小餐厅。或者,我让人送上来?” “下去吃吧。”温窈说。她需要接触外界,需要冷静。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身影被廊灯拉长。礼服带来的短暂平静已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迷雾和紧迫感。婚礼前夕,暗流愈发汹涌。而那枚藏在礼服内的桂花刺绣,如同一个沉默的预言,预示着这场仪式,绝不会轻易落幕。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9章 单身派对 婚礼前夜。 城郊庄园被一种山雨欲来前的寂静笼罩。安保级别提升至最高,无形的警戒线将这里与外界彻底隔绝。按照流程,今晚本该是各自度过,所谓的“单身之夜”。但无论是温窈还是沈砚清,都清楚这绝非一个能够放松的夜晚。 温窈独自待在套房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张柔软的薄绢,上面的桂花刺绣像一枚烧红的烙印,烫着她的心神。桂花,母亲,苏婉清,苏青……这几个名字和意象在她脑中疯狂盘旋,试图找出那根串联一切的关键之线。她反复回忆母亲留下的点滴,父亲笔记的碎片,甚至沈砚清偶尔提及的、关于他母亲苏婉清的零星话语,却始终抓不住那个核心。这枚刺绣的出现,是“观众”的提示?警告?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她不敢告诉沈砚清,在真相未明前,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Lily姐站在门外,神色有些复杂:“温小姐,沈总在玻璃花房……他想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点关于明天流程的事,想最后确认一下。”她的措辞谨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温窈蹙眉。流程早已敲定,何必在婚前夜单独确认?她心生警惕,但看着Lily姐略显不安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跟着Lily姐穿过寂静的主廊,走向庄园后方的玻璃花房。花房里温暖如春,各色花卉在精心调控的光线下静静绽放,与室外的清冷形成鲜明对比。然而,当温窈推开玻璃门时,却意外地发现花房内并非只有沈砚清一人。 柔和的灯光下,摆着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小圆桌,上面放着几样精致的小食和一瓶开启的红酒。而坐在桌旁的,除了沈砚清,还有两位她意想不到的人——一位是头发花白、面容慈祥却难掩忧色的老妇人,正是沈砚清的母亲苏婉清!另一位,则是坐在轮椅上、由看护陪同的、她父亲温明远生前最信任的老管家福伯! 温窈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苏婉清怎么会在这里?沈砚清不是将她安置在绝对安全的疗养院吗?还有福伯,他身体不便,为何深夜来此? “窈窈来了,”沈砚清站起身,他穿着简单的黑色毛衣,神色平静,眼神却深邃难测,他看向温窈的目光带着一种复杂的歉意和决然,“抱歉,用这种方式请你过来。有些事,在明天之前,我觉得有必要……也应该,让你们知道。” 苏婉清也站起身,她看着温窈,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和……一丝愧疚?她张了张嘴,声音轻柔却带着颤音:“温小姐……不,窈窈,我能……这样叫你吗?” 福伯坐在轮椅上,浑浊的眼睛望着温窈,嘴唇哆嗦着,努力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模糊的“啊啊”声,老泪纵横。 温窈的心脏狂跳,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她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流程确认,而是一场沈砚清精心安排的、在婚礼前夜揭开最后谜底的“单身派对”!他将最关键的两个知情人——他的母亲,和父亲最忠实的仆人,带到了她面前! “沈砚清,你这是什么意思?”温窈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锐利地射向他。 沈砚清走到她面前,距离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凛然。“温窈,”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明天的仪式之后,你我便是法律和……某种意义上命运的共同体。我不想带着谎言和未解的谜团开始。关于桂花,关于过去,关于我们的父母……今晚,就在这里,我们把一切都说清楚。”他看了一眼母亲和福伯,“所有当事人都在场,真相对质,无需再猜。” 温窈死死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他果然知道了!他知道了桂花刺绣的事?还是他早就掌握了更多?他选择在此时此地,用这种近乎残酷的方式,逼所有人面对真相! “好。”温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姿态戒备而冰冷。她倒要看看,他能揭开怎样的真相。 苏婉清在温窈对面坐下,双手紧张地交握着,目光低垂,不敢与温窈对视。福伯的情绪激动,看护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沈砚清为每人倒了一小杯红酒,然后坐下,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温窈脸上,开始了他的叙述,声音平静却带着沉重的力量: “一切,确实始于‘桂花’。”他缓缓道,“我母亲苏婉清,和你的母亲林婉,还有那位失踪的工程师苏青,她们年轻时,曾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因都喜爱桂花而结缘,甚至戏称彼此为‘桂园三友’。” 温窈瞳孔微缩,这和她之前的猜测部分吻合! “而‘源场共振’技术,”沈砚清继续,目光变得幽深,“最初的构想,并非来自温伯父或顾明远,而是来自苏青。她是一位真正的天才,但性格孤僻。她将初步构想记录在一本笔记里,笔记的扉页,就画着一枝桂花。后来,因为理念不合和……我父亲沈怀山的暗中挑拨,苏青与温伯父、顾明远分道扬镳,那本笔记也不知所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后来,‘晨曦科技’项目启动,沈怀山野心膨胀,他想得到最核心的技术。他发现了温伯父手中可能有关键资料,于是开始布局。他利用我母亲与你母亲的旧谊,刻意接近,同时也暗中调查苏青的下落。”沈砚清的声音带着痛楚,“他发现了苏青可能有一个女儿,并怀疑那本笔记在苏青女儿手中,或者……苏青将秘密告诉了我母亲或林婉阿姨。” 温窈的心跳漏了一拍,看向苏婉清。苏婉清的肩膀微微颤抖,泪水无声滑落。 “你母亲林婉,”沈砚清的声音愈发低沉,“她察觉到了沈怀山的意图和你父亲温明远的动摇。她极力反对项目,并暗中保护可能存在的秘密。她甚至可能……联系过苏青,或者试图寻找苏青的女儿。这触怒了沈怀山,他认为林婉阿姨是最大的障碍。” 说到这里,沈砚清停顿了一下,看向温窈,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关于那场车祸……我动用了所有力量,甚至启用了一些……非常规渠道,找到了当年给肇事司机转账的那个中间人。他临死前承认,指使他的人,是沈怀山的心腹。目的……是灭口。因为林婉阿姨似乎找到了一些对沈怀山极其不利的证据,可能……与苏青的下落或那本笔记有关。”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从沈砚清口中听到这近乎确定的指控,温窈还是如遭雷击,浑身冰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渗出血来。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仇恨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烧! “那本笔记……后来确实出现了。”沈砚清语出惊人,“就在我母亲手里。” 温窈和苏婉清同时猛地抬头! 苏婉清脸色惨白,泣不成声:“是……是阿青……苏青,她在失踪前偷偷托人带给我的……她说那是灾祸之源,让我毁掉……可我……我没忍心……我把它藏在了老宅花房那盆最大的桂花树下……我不知道这会害了婉姐(林婉)……我真的不知道……”她崩溃地伏在桌上,肩头剧烈耸动。 原来如此!温窈脑中轰然作响!母亲是因为追查苏青和那本笔记,才招致杀身之祸!而笔记,竟然一直藏在沈家!藏在苏婉清手中! “那本笔记现在在哪?”温窈声音嘶哑地问。 “被我父亲找到了。”沈砚清的声音冰冷,“就在他逼死温伯父、彻底掌控‘晨曦科技’之后。他利用笔记里的部分内容,完善了技术,但也发现了里面隐藏的、关于技术巨大风险和某种……更深远应用的警告。他害怕了,将笔记彻底销毁。但相关的秘密,似乎被苏青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观众’,不知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她认为是我们两家合谋害死了她母亲,并窃取了成果,所以……回来复仇了。” 谜团的核心终于被撕裂了一道口子!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指向了那本早已消失的、画着桂花的笔记,和那个从未露面的“观众”——苏青的女儿! “福伯,”沈砚清转向激动不已的老人,“您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关于林婉阿姨最后那段时间,她有没有交给您什么东西?或者,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福伯努力地抬起颤抖的手,指向温窈,又指指自己的心口,然后艰难地做了一个“书”的手势,老泪纵横。 温窈的心猛地一颤!福伯的意思是……母亲给她留了东西?和书有关?是那本笔记的副本?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花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保镖神色紧张地推门而入,快步走到沈砚清身边,低声急语了几句。沈砚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猛地站起身,看向温窈,眼神锐利如鹰:“我们安排在老宅看守我父亲的人被调包了!我父亲……十分钟前,被人从疗养院带走了!” “什么?!”温窈和苏婉清同时惊呼。 “带走他的人,留下了一张字条。”保镖将一张折叠的纸递给沈砚清。 沈砚清展开字条,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字: 【明日婚礼,用沈怀山,换“桂花钥匙”。——观众】 “观众”终于出手了!就在婚礼前夜,她直接劫走了沈怀山,并提出了最终的交易条件!她用沈怀山的命,来换那把开启所有秘密的“桂花钥匙”! 温窈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薄绢。桂花钥匙……是指这个吗?还是指……那本笔记可能隐藏的、真正的秘密? 花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刚刚揭露的真相带来的冲击,被这突如其来的绑架和威胁彻底覆盖。婚礼前夕的“单身派对”,变成了一场死亡交易的预告。 沈砚清死死攥着字条,指节泛白,眼中风暴凝聚。他看向温窈,目光复杂到了极点。一边是罪孽深重、但终究是生身之父的沈怀山;一边是手握可能的关键、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妻子温窈。 “温窈……”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沉重。 温窈迎上他的目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仇恨、理智、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对眼前这个陷入绝境男人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明天的婚礼,注定无法平静举行了。它已经成为“观众”布下的最终战场。而她和沈砚清,被迫站上了这个舞台的中心。 “先找到你父亲。”温窈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至于交易……看她能拿出什么‘钥匙’。” 她没有交出薄绢,也没有承诺任何事。这场博弈,才刚刚进入最血腥的阶段。单身之夜的平静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决战前夜的硝烟弥漫。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0章 新娘的礼物 婚礼当天的黎明,是在一种近乎凝固的紧张氛围中到来的。庄园内外看似平静,实则暗哨密布,电子干扰设备无声运行,将这里与外界隔成孤岛。沈砚清一夜未眠,眼底布满血丝,在临时指挥中心与Lily姐等人不断分析情报,追踪沈怀山被劫走的蛛丝马迹,但“观众”如同鬼魅,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线索。交易条件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用沈怀山换“桂花钥匙”。钥匙是什么?在哪里?无人知晓。 温窈也几乎没睡。她穿着那件象牙白的简洁礼服,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礼服内衬那道藏着桂花刺绣薄绢的接缝,像一道无形的烙印,提醒着她昨夜揭露的惊人真相和眼前迫在眉睫的危机。母亲因追查“桂花”笔记而死,笔记曾藏于沈家,苏青的女儿“观众”前来复仇……这一切,都让这场即将举行的仪式,充满了荒谬而危险的宿命感。福伯激动的暗示(母亲可能留有东西给她)和沈怀山被绑架的消息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 化妆师和发型师沉默而专业地为她上妆、盘发,动作轻柔,却驱不散室内的低压。Lily姐进来过一趟,低声汇报没有新进展,眼神复杂地看了温窈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匆匆离开。 上午九点,一切准备就绪。温窈看着镜中的新娘,妆容精致,发型优雅,礼服合身,却感觉那像一具精心修饰的、没有灵魂的躯壳。没有喜悦,没有期待,只有一种奔赴未知战场的决绝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沈砚清处境的担忧。 按照流程,仪式前,新郎新娘不应见面。但此刻,规矩早已被危机打破。十点整,套房的门被敲响,门外是沈砚清。他换上了那套浅色礼服,身形挺拔,但眉宇间的疲惫和凝重无法掩饰,眼底深处是风暴过后的死寂和一种背水一战的决然。 “准备好了吗?”他看着她,声音低沉沙哑。 温窈站起身,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眼,千言万语都湮灭在沉重的静默中。他们都知道,即将走向的不是圣坛,而是角斗场。 就在他们准备一同前往小教堂时,一名保镖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个扁平的、包装朴素的牛皮纸盒,上面没有任何标签和寄件人信息。 “沈总,温小姐。五分钟前,庄园外围巡逻队在东南角栅栏处发现的。检查过了,没有危险品。”保镖语气紧张。 又是匿名包裹!在这个时间点! 沈砚清和温窈的心同时一沉。沈砚清示意保镖放下盒子退下,他戴上手套,和温窈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极致的警惕。 盒子不大,入手很轻。沈砚清用匕首小心地划开胶带,打开。里面没有爆炸物,只有两样东西: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和一把样式古旧、小巧精致的黄铜钥匙。 照片上,是三个年轻女孩的合影,背景是一片桂花林,笑容灿烂。温窈一眼就认出了中间那个穿着素雅旗袍、气质温婉的女子是自己的母亲林婉!左边那个笑容爽朗、剪着短发的,眉眼间与之前查到的苏青资料有几分相似。而右边那个依偎着林婉、神情略带羞涩的女孩……温窈瞳孔骤缩——是年轻时的苏婉清!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娟秀的字迹:“桂园三友,民国三十六年秋于苏园。” 苏园,是苏婉清娘家的旧称。 这张照片,印证了昨夜沈砚清的话!林婉、苏青、苏婉清,她们年轻时确是挚友! 而那把黄铜钥匙,造型别致,钥匙柄上刻着一个极其精细的、与温窈礼服内衬薄绢上几乎一模一样的桂花图案! “桂花钥匙!”温窈失声低呼。 沈砚清拿起钥匙,脸色凝重到了极点。“观众”竟然主动把“钥匙”送来了?!她到底想干什么?这绝不是妥协,而是更危险的挑衅!她是在告诉他们,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包括这场婚礼! 钥匙是做什么用的?照片又意味着什么? 温窈死死盯着照片上母亲年轻的笑脸,心脏绞痛。她想起福伯的暗示,猛地抓住沈砚清的手臂:“福伯!他昨天想告诉我的是不是就是这个?我母亲可能给我留了东西,需要钥匙打开!” 沈砚清瞬间明白:“在你母亲的遗物里?” “大部分遗物……当年温家出事後,散的散,丢的丢……”温窈声音发颤,努力回忆,“只有一个小箱子,福伯帮我收着,说是我母亲叮嘱一定要交给我的……我一直没敢打开……”那箱子被她存放在银行保险柜,因为怕触景生情,多年来从未触碰。 “箱子在哪?”沈砚清急问。 “市中心银行总库。” “立刻去取!”沈砚清当机立断,婚礼仪式已无关紧要,“观众”把钥匙送来,意味着最终摊牌的时刻到了!或许答案就在那个箱子里! 他立刻下令准备车辆,同时加强庄园戒备,严防调虎离山。温窈也顾不得换下婚纱,只在外面罩了一件长款风衣。两人在精锐保镖的护送下,车队风驰电掣般驶向市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银行方面接到沈砚清的电话,早已清场戒严。温窈用指纹和密码打开了她多年未动的保险箱,取出了一个紫檀木制成、巴掌大小、雕刻着缠枝莲纹的旧盒子。盒子很沉,上面挂着一把同样古旧的黄铜锁。 温窈颤抖着手,将“观众”送来的那把桂花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锁应声而开! 盒子里面,没有日记,没有笔记,只有几件简单的物品:一枚成色普通的白玉平安扣,用红绳系着;一绺用丝线扎好的、柔软的胎发;还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吾女窈窈亲启”。 温窈的眼泪瞬间涌出。她拿起那封信,指尖冰凉,小心翼翼地打开。信纸上是母亲熟悉的、温柔而坚定的笔迹: 【窈窈,我的孩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可能已经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不要难过,妈妈爱你,永远爱你。 近来家中变故,风雨欲来,妈妈心有预感,恐难逃此劫。有些事,必须告诉你。 我与你苏婉清阿姨、苏青阿姨,年轻时确是好友。苏青天赋卓绝,却因‘源场’构想不容于世,遭人觊觎。她临终前,将一份关系重大的手稿残页托付于我,嘱我毁去,我……未能忍心,将其藏于沈家老宅桂树下,盼有朝一日能交还其后人。此事不知如何被沈怀山知晓,他以此要挟你父亲,更疑我手握关键,步步紧逼。 窈窈,记住,沈家水深,沈怀山心术不正,切勿轻信。若妈妈遭遇不测,必与他有关!你需远离是非,平安长大。 那把钥匙,是开启妈妈留给你最后一件东西的。在城西‘慈心’庵堂后院,那棵最老的桂花树下三尺,埋有一个铁盒。里面有苏青的手稿残页,以及……妈妈收集到的、可能指证沈怀山的些许证据。钥匙本是一对,另一把在婉清处,她心善,但性格柔弱,恐被利用,你需谨慎。 孩子,真相或许残酷,但妈妈希望你明白,温家人,脊梁不能弯。若有机会,当为你父亲、也为苏青阿姨讨回公道。若事不可为,切记,平安就好。 别了,我的窈窈。望你一生顺遂,无灾无难。 母:林婉 绝笔】 信纸从温窈颤抖的手中滑落,她踉跄一步,被沈砚清及时扶住。真相!母亲早已预料到一切!她不仅留下了证据,还指出了证据的埋藏地点!而另一把钥匙,竟然在苏婉清那里! “慈心庵堂……桂花树下……”温窈喃喃自语,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证据在那里!” 沈砚清快速看完信,脸色铁青,眼中是翻江倒海般的震惊和痛楚。他母亲苏婉清,果然知情!甚至可能……是共犯?至少是沉默的帮凶! “去庵堂!”沈砚清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无论真相多么残酷,必须揭开! 车队再次呼啸着驶向城西。慈心庵堂是一座香火冷清的旧庵,位置偏僻。沈砚清的人迅速控制了周边。在后院那棵虬枝盘结的老桂花树下,按照信中所指,果然挖出了一个密封的生锈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用油布包着几页残破发黄的手稿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示,正是苏青的笔迹!还有几封字迹潦草的信件碎片和一张模糊的、似乎是偷拍的沈怀山与不明身份者会面的照片底片!这些,无疑是扳倒沈怀山的铁证! “观众”将钥匙送来,等于将最终的武器交到了他们手上!她是要借刀杀人?还是……另有图谋? 就在温窈捧着母亲遗物和铁证,泪流满面之际,沈砚清的加密手机再次响起。他看了一眼号码,脸色骤变,是“观众”! 他按下接听和免提键,那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传来,带着一丝诡异的愉悦: “礼物收到了?新娘的嫁妆,可还满意?” “沈怀山在我手里。想要他活命,中午十二点,带着‘桂花’盒子里的所有东西,到码头旧仓库区,B7仓。只准你们两人来。多一个人,或者晚一分钟,就等着给沈怀山收尸吧。” “最后一场戏,该落幕了。” 电话被挂断。最终的通牒下达。地点指向了最初一切开始的码头区。 温窈和沈砚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同样的决绝。绕了一大圈,终点又回到了起点。所有的谜底、恩怨、仇恨,都将在那里了结。 “观众”送来的“新娘的礼物”,不是祝福,而是开启最终审判的钥匙。温窈握紧了手中的证据和母亲的信,看向沈砚清:“走吧。” 沈砚清深深看了她一眼,抬手,轻轻擦去她脸颊未干的泪痕,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好。一起。” 他们脱下礼服和外衣,换上便于行动的便装,将证据小心收好。车队向着码头方向,疾驰而去。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冰冷,却坚定。 婚礼的钟声未能敲响,取而代之的,是命运最终对决的号角。新娘的礼物,是真相,是武器,也是一张通往终局的血色请柬。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章 婚礼进行曲 正午的阳光刺眼,将码头旧仓库区锈蚀的钢铁和斑驳的水泥地面烤得滚烫。海风裹挟着咸腥和机油的气味,吹拂着死寂。B7仓库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视野尽头,巨大的铁门虚掩着,透出内部深不见底的黑暗。这里曾是“晨曦科技”最早的临时堆场之一,如今只剩荒凉,仿佛一个轮回的终点。 沈砚清的车队在距离仓库百米外停下。他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温窈。她穿着便于行动的黑色衣裤,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冷静,紧握着那个装有母亲遗书、苏青手稿残页和关键证据的防水袋。他伸出手,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用力握了握。 “跟紧我。”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无论发生什么。” 温窈回望他,点了点头,没有抽回手。这一刻,无需言语,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也是走向最终审判的同行者。 两人下车,留下保镖在外围策应,独自走向那座巨大的仓库。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窸窣的声响,在空旷的码头传出老远。每靠近一步,空气中的压力就增加一分。 推开沉重的铁门,光线骤然暗淡。仓库内部空间极大,堆放着废弃的集装箱和机器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铁锈味。阳光从高窗的破洞射下,形成一道道昏黄的光柱,尘埃在其中飞舞。仓库深处,隐约有一个人影坐在一个集装箱上,旁边似乎还瘫坐着另一个被束缚的身影。 “欢迎光临,新郎新娘。”那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从仓库四周隐藏的扬声器里传来,带着戏谑的回音,“婚礼场地简陋了些,不过……很适合演结局。” 是“观众”!不,是苏青的女儿! 沈砚清和温窈停下脚步,警惕地扫视四周。那个被束缚的身影,正是沈怀山!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嘴上贴着胶带,看到沈砚清,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惊恐和求救的光芒,呜呜地挣扎着。 “东西带来了吗?”“观众”的声音再次响起。 温窈举起手中的防水袋:“你要的都在这里。放人。” “呵呵……”电子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别急嘛。好戏才刚刚开始。先把东西放在你面前那个箱子上,然后,退后。” 温窈看了一眼沈砚清,沈砚清微微颔首。她走上前,将防水袋放在指定的一个生锈的铁皮箱上,然后缓缓退回到沈砚清身边。 “很好。”“观众”似乎很满意,“现在,让我们来玩个游戏。沈砚清,走到你父亲那边去。” 沈砚清眉头紧锁,没有动。 “怎么?不敢?还是舍不得你身边这位……新娘?”电子音充满嘲讽,“想想你父亲对你做过的事,想想他对温家、对苏青做过的孽!他现在就像一条瘸了腿的老狗,你不想亲手了结他吗?只要你走过去,我就把温窈母亲留下的真正‘钥匙’告诉她,那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关于‘源场共振’最终奥秘的钥匙!想想看,掌握了那个,沈氏就能真正超越时代!而你,也能彻底摆脱这个老东西的阴影!” 她在试图离间!用权力和真相诱惑沈砚清! 沈砚清站在原地,身体紧绷,目光死死盯着黑暗深处,声音冰冷:“收起你那套把戏。你要的东西已经给你了,放人!” “啧啧,真是情深义重啊。”电子音惋惜道,“可惜,温小姐,你猜,如果你的‘丈夫’在最后关头,还是选择了他父亲和沈家的利益,你会不会后悔今天站在这里?” 温窈的心猛地一缩,但脸上不动声色:“少废话!你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电子音陡然变得尖锐刺耳,“我想让你们也尝尝众叛亲离、在希望中绝望的滋味!就像我母亲当年那样!”话音未落,仓库高处突然亮起几盏强光探照灯,猛地打在温窈和沈砚清身上,刺得他们睁不开眼!同时,一阵机括转动声响起,他们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几个暗格,伸出几道冰冷的金属锁扣,瞬间锁住了两人的脚踝! “小心!”沈砚清猛地将温窈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几乎在同一时间,“咻咻”几声轻响,几枚麻醉针射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中计了!这是个陷阱! “砚清!”温窈惊呼,被他牢牢护在身下。 “我没事!”沈砚清低吼,试图挣脱脚踝的锁扣,但那金属异常坚固!他迅速观察四周,寻找脱身之法。 “别白费力气了。”电子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得意,“这些锁扣是特制的,没有钥匙,休想打开。现在,游戏进入第二阶段。温小姐,看看你左边第三个集装箱上面。” 温窈艰难地抬头望去,只见那个集装箱顶棚上,不知何时架起了一个投影仪,灯光亮起,在对面空白的墙壁上投映出一段模糊的、显然是多年前用隐藏摄像机拍摄的视频! 视频背景是一个书房,正是沈家老宅!画面中,沈怀山面色阴沉地对着一个人吩咐着什么,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个背对镜头、恭敬聆听的人……那身形,那侧脸轮廓……温窈的血液瞬间冻结——是年轻许多的沈砚清!紧接着,画面切换,是沈砚清在指挥几个人,将一些文件放入碎纸机,而那些文件的封面……隐约能看到“温明远”、“风险评估”等字样!视频显然是剪辑过的,但极具误导性,将沈砚清描绘成沈怀山的忠实执行者和掩盖罪行的帮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看见了吗?温窈!”“观众”的声音充满恶毒的快意,“你身边的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无辜的!他早就知道他父亲的勾当,甚至亲自参与其中!他接近你,保护你,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和……灭口!你竟然还傻乎乎地相信他?真是可笑!” 温窈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向身下的沈砚清!视频里的画面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她刚刚有所松动的心防!难道……他一直在骗她?! “那不是真的!”沈砚清急切地抓住她的肩膀,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愤怒,他对着虚空怒吼,“混蛋!你伪造视频!” “伪造?呵呵,你可以去查啊?看看你当年是不是销毁过那些文件?是不是在你父亲书房接过那些命令?”电子音冷笑,“温窈,醒醒吧!他们沈家父子,是一丘之貉!你母亲,你父亲,都是被他们合谋害死的!你现在还指望他为你报仇?他只是在演戏!” 温窈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背叛感几乎将她吞噬。她看着沈砚清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曾经充满算计、后来变得复杂、此刻写满急切辩解的眼睛,让她感到一阵阵恶心和绝望。难道……一切真的是场骗局? “不……温窈,你听我解释!”沈砚清看着她眼中迅速熄灭的光和升起的冰冷恨意,心脏像被撕裂般疼痛,“那段视频是断章取义!我当时销毁的是集团内部有风险的非核心文件,根本不知道牵扯到温伯父!我父亲的书房,我确实常去,但从未参与过任何针对温家的阴谋!我发誓!” 他的辩解在“观众”精心准备的“证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信任的堡垒,在即将建成之际,遭遇了最猛烈的炮火。 “还在狡辩?”“观众”嗤笑,“看来不下点猛药,你是不会死心了。”投影仪上的画面再次切换,这次是一段音频,背景嘈杂,但能清晰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男A(声音年轻,带着犹豫):“爸,温家那边……会不会闹得太大?毕竟温明远……” 男B(沈怀山阴沉的声音):“怕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温明远自己贪心,怪不得别人!你按我说的做,把后续处理干净,别留下任何把柄。记住,你是我沈怀山的儿子,沈家的未来在你手上,有些脏活,必须做!” 男A(沉默片刻):“……是,我知道了。” 这段音频,虽然没有点名,但那个被称为“爸”的男B无疑是沈怀山,而那个年轻的男A……声音,竟然和年轻时的沈砚清有七八分相似!内容更是直指沈砚清知情甚至参与了对温家的迫害! “听见了吗?温窈!这就是你托付终身的男人!”“观众”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 “啊啊啊——!”温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推开沈砚清,眼中只剩下滔天的恨意和疯狂!“沈砚清!我要杀了你!”她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不顾脚踝的锁扣,拼命挣扎着扑向他! “温窈!那是假的!是合成的声音!”沈砚清死死抱住她,任由她的拳头和指甲落在自己身上,声音嘶哑绝望,“你冷静点!那是她的圈套!” “放开我!你这个骗子!凶手!”温窈彻底崩溃,泪水混合着愤怒倾泻而下。母亲的信,父亲的冤屈,此刻仿佛都找到了最直接的宣泄口——就是这个一直欺骗她的男人! 就在两人激烈纠缠、温窈几乎要咬上沈砚清脖子的时候,仓库深处,那个一直坐在集装箱上的“观众”身影,缓缓站了起来,似乎对这场自相残杀的好戏十分满意,甚至向前走了几步,露出了更多的轮廓——一个穿着黑色劲装、身形高挑纤细的女人,脸上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威尼斯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彻骨的眼睛。 也就在这一刻,被绝望和愤怒吞噬的温窈,右手在挣扎中无意间摸到了腰间一个硬物——是之前沈砚清给她防身用的、一枚伪装成装饰品的微型电击棒!极度的恨意和求生本能让她想也没想,拔出电击棒,用尽全身力气,不是刺向沈砚清,而是猛地向侧后方、那个刚刚显露出更多身形的“观众”掷去! 这个动作完全出乎意料!电击棒划出一道细微的弧线,精准地打在“观众”面具边缘的金属连接处!“噼啪!”一声轻微的电流爆响,面具的电子元件似乎受到干扰,发出一阵杂音,面具歪斜了一下,虽然没掉,但显然影响了她的视线和平衡! “你!”“观众”惊怒交加,下意识伸手去扶面具。 就是这瞬间的干扰和迟滞! 一直被沈砚清紧紧抱在怀里、看似疯狂挣扎的温窈,突然停止了动作,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速飞快说道:“右后方集装箱阴影,两点钟方向,有反光!狙击手!” 沈砚清浑身剧震!他瞬间明白了!温窈刚才的崩溃和攻击,至少有一半是演给“观众”看的!她在制造混乱,寻找机会!而她也真的找到了狙击手的潜伏位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没有时间犹豫!沈砚清猛地抬头,凭借温窈提示的方向和军人般的直觉,锁定了那片阴影!几乎同时,他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机锁定而来! “趴下!”他狂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温窈死死压在自己身下,向侧面翻滚! “咻——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安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枪声!子弹几乎是擦着沈砚清的后背射入地面,溅起火星!对方的目标是他!或者……是温窈! “观众”见狙击失败,彻底暴怒,也不再隐藏,用本音尖利地下令:“杀了他们!” 更多的红外线瞄准点出现在两人周围!埋伏的枪手不止一个! “砰砰砰!”仓库外也突然传来激烈的交火声!是沈砚清布置的外围保镖和“观众”埋伏的人手交上火了! 仓库内瞬间枪声大作!流弹横飞!沈砚清抱着温窈,利用废弃的机器和集装箱作为掩体,艰难地躲避着射击。脚踝的锁扣限制了移动,情况危急万分! “钥匙!锁扣的钥匙一定在控制锁扣的人身上!”温窈在枪声中大喊。 沈砚清目光锐利地扫视,最终锁定仓库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有着操作台和显示器的控制点!一个穿着工装、戴着耳机的人正在那里操作! “掩护我!”沈砚清对温窈喊了一声,猛地从掩体后跃出,以之字形路线冲向控制点!子弹在他身边呼啸而过! 温窈捡起地上的一块碎铁皮,用力向相反方向扔去,吸引火力!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沈砚清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身影,那一刻,所有的猜疑和恨意都被一种更强大的、近乎本能的恐惧所取代——她怕他死! 沈砚清冲到控制点,与那名操作员展开近身搏斗!对方身手不弱,但沈砚清显然更胜一筹,几招之内将其制服,迅速从他身上搜出一串钥匙! 就在这时,“观众”的身影突然从阴影中窜出,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直刺正在开锁的沈砚清后心!速度极快! “小心!”温窈失声尖叫! 沈砚清仿佛背后长眼,侧身闪避,匕首划破了他的手臂,鲜血直流!但他也趁此机会,用钥匙打开了温窈脚上的锁扣! “快走!”他对着温窈大喊,同时转身迎战“观众”。 温窈脚下一松,却没有立刻逃跑,而是看向不远处依旧被绑着的、吓得缩成一团的沈怀山,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光芒。恨吗?当然恨!但此刻…… 她咬了咬牙,竟然朝着沈怀山的方向冲去!她要抓住这个罪魁祸首!不能让他再落入“观众”手中,或者趁机逃跑! “温窈!回来!”沈砚清见状大急,但被“观众”死死缠住! “观众”的格斗技巧出乎意料地强悍,招招致命!沈砚清手臂受伤,一时难以摆脱。而温窈刚冲到沈怀山身边,试图解开他身上的绳子,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观众”的手下,举枪对准了她! 千钧一发之际! “砰!”一声枪响!不是来自那个手下,而是来自仓库入口方向!那名手下应声倒地! Lily姐带着一队精锐保镖冲破外围防线,杀了进来!“沈总!温小姐!” 援兵到了! 局势瞬间逆转!Lily姐的人迅速清剿残余枪手,控制了场面。沈砚清也终于找到机会,一记重手将“观众”击退,夺下了她脸上的面具! 面具滑落,露出一张苍白、美丽却因仇恨而扭曲的年轻女子的脸!她的眉眼,果然与资料中苏青的照片有几分相似! “苏……?”沈砚清瞳孔一缩。 “是我!苏念青!”女子厉声尖叫,眼中是疯狂和绝望,“你们这些刽子手!都该死!”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遥控器状的东西! “不好!有炸弹!”沈砚清脸色大变,猛地扑向正在给沈怀山解绳子的温窈,将她连同沈怀山一起扑倒在地,用身体紧紧护住! “轰——!!!” 巨大的爆炸声从仓库深处响起!冲击波夹杂着火焰和碎屑席卷而来!整个仓库都在颤抖! 沈砚清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仿佛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在意识消散的前一秒,他仿佛听到温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感受到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清在消毒水的气味和全身散架般的疼痛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插着管子,后背裹着厚厚的纱布。Lily姐守在床边,眼圈通红。 “温窈呢?”他声音沙哑干涩,急切地问。 “温小姐没事,只是轻微擦伤和惊吓过度,在隔壁房间休息。”Lily姐连忙道,“您背部被爆炸碎片击中,失血过多,昏迷了一天一夜。医生说……很危险,但幸好没伤到要害。” 沈砚清松了口气,随即心又提了起来:“苏念青……和我父亲呢?” Lily姐神色一黯:“苏念青……在爆炸中身亡了。我们的人在现场找到了她的……残骸。沈老先生……他……”她顿了顿,声音低沉,“爆炸时,温小姐和您护住了他,他没受重伤,但是……警方赶到后,根据温小姐提供的证据……把他带走了。涉嫌……谋杀、商业欺诈等多重罪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沈砚清闭上眼,心中百味杂陈。父亲罪有应得,但……那毕竟是他的父亲。而苏念青,那个被仇恨吞噬的可怜女子,也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了生命。所有的恩怨,似乎都随着那场爆炸,化为了灰烬。 “温小姐她……”Lily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她醒来后,很平静。把所有的证据都移交给了警方。她……来看过您几次,您都没醒。”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温窈站在门口,穿着病号服,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是一种经历过大悲大喜后的、异常的平静。她看着醒来的沈砚清,目光复杂,有担忧,有释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 Lily姐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许久,温窈缓缓走到床边,看着沈砚清苍白虚弱的脸,轻声开口,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沈砚清,那天在仓库,那个音频里年轻的声音……真的不是你,对吗?” 沈砚清凝视着她的眼睛,目光坦然而坚定,一字一顿:“不是我。从未有过。” 温窈静静地看了他几秒,仿佛在确认他话中的每一个字。然后,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俯下身,冰凉的唇,轻轻印在了他干裂的嘴唇上。一个短暂、轻微,却重若千钧的吻。 一触即分。 她直起身,眼中水光氤氲,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她看着他,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沈砚清,我们之间的债,算不清了。但我信你最后一次。” “等你能下床了……” “我们去把婚礼流程走完吧。” “这次,没有陷阱,没有观众。” “就你和我。” 沈砚清怔怔地看着她,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疼痛、难以置信的狂喜交织在一起,让他喉头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用力地、重重地点头。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经历了地狱般的轮回,沾染了血腥的婚礼进行曲,终于在废墟之上,奏响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微弱却坚定的第一个音符。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章 唯一的对手 医院的日光,苍白而安静。沈砚清背部的伤口在精密医术的调理下缓慢愈合,但嵌入骨缝的金属碎片留下的隐痛,如同那段仓库存活的记忆,在每一个阴雨天悄然苏醒。温窈的皮外伤早已痊愈,更多的时间,她待在病房隔壁的休息室,面前摊开的不再是复仇的线索,而是沈氏集团近五年错综复杂的财报、项目书以及核心技术的专利壁垒分析。Lily姐进出时,会恭敬地称她为“温小姐”,但递交文件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对待决策者的审慎。 沈砚清能下床缓慢行走的那天,窗外正下着淅沥的小雨。他推开休息室的门,看见温窈站在白板前,上面画满了沈氏主要产业的关系图,几个关键节点被她用红笔圈出,旁边是简洁的批注:冗余、高风险、技术断层。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背影清瘦却绷着一股专注的力道。听到开门声,她没有回头,只是用笔尖点了点白板上的一个位置。 “新能源电池这个子公司,账面好看,但核心电解液配方依赖北美一家实验室的授权,明年到期,续约条件极其苛刻,对方有趁机控股的意图。是断腕,还是另寻技术替代?”她的声音平静,像在讨论天气。 沈砚清拄着拐杖走近,目光掠过那些精准的标注。这些是他昏迷期间,她主动向Lily姐要求并消化掉的资料。她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一个需要共同决策的问题。他沉默片刻,回答:“技术替代的研发周期和成功率?” “国内有三家团队有基础,但需要沈氏的核心数据支持和至少两年不计成本的投入。风险在于,可能最终无法突破专利壁垒。”温窈转过身,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分析问题时的冷静,“断腕的损失,大概会蒸发集团目前市值的百分之七。” “你倾向于哪种?”他看着她。 “看你想要一个暂时稳定但受制于人的沈氏,还是一个可能伤筋动骨但未来有自主权的沈氏。”她把问题抛回给他,眼神清澈,没有试探,只有平等的征询。 这一刻,沈砚清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颠覆。她不再是需要他庇护的受害者,也不是他棋盘上需要算计的棋子。她站在了他经营了半生的商业帝国的版图前,以一种他从未预料到的、冷静而强悍的姿态,成为了他必须正视的……合伙人。甚至,是潜在的对手。 “如果选择研发,”他缓缓开口,目光与她相接,“你需要多大的权限和资源?” “全权负责这个项目组,直接对你负责。预算单列,人事权独立。”温窈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已深思熟虑,“Lily姐辅助,但最终决策在我。” 这是要权。要一块足以影响集团未来格局的试验田。沈砚清凝视着她,试图从她眼中找出一点属于温窈的、曾经的脆弱或依赖,但只看到一片沉静的、如同深海般的决意。他忽然想起父亲沈怀山当年面对重大抉择时,眼中也曾有过类似的光芒,那是一种将自身与事业命运捆绑在一起的、近乎冷酷的笃定。 “好。”他没有迟疑,点头应允,“我会让Lily姐安排。需要我签字的文件,随时拿来。” 没有柔情蜜意,没有感激涕零。一场关乎集团命脉的权责交割,在雨打玻璃的背景音中,平静完成。温窈点了点头,重新转向白板,开始书写下一步的人员架构设想。沈砚清站在原地,看着她专注的侧影,背部的隐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一种奇异的、混杂着刺痛与安心的情绪弥漫开来。他意识到,他失去了某种意义上的“掌控”,却可能得到了一个更强大的、能与他共同面对风浪的盟友。 出院后,他们没有立刻举行那场迟到的仪式,而是直接搬进了城南那个带桂花树的小院。院子被打理得很干净,那棵老桂树枝叶繁茂,静待秋日花开。生活以一种近乎刻板的规律进行着:白天,沈砚清回集团处理积压的事务和应对父亲被捕后引发的震荡;温窈则一头扎进新成立的“尖端材料研发中心”,以惊人的效率和冷硬手腕搭建团队、审核方案,她展现出的商业天赋和谈判技巧,让最初心存疑虑的元老们逐渐闭上了嘴。晚上,两人回到小院,通常在书房各自处理未完的工作,交流也多是围绕项目进展和市场动向,像一对配合默契的同事。 身体的靠近并未自然而然地带来心灵的融合。有时,沈砚清从文件中抬头,会看到温窈望着窗外桂花树出神,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疏离。他知道,母亲林婉的遗书、父亲沈怀山的罪证、苏念青的死……这些沉重的过往,依然横亘在他们之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他尝试过小心翼翼地靠近,递上一杯热茶,或在她揉捏眉心时轻声问一句“累了?”,得到的回应总是礼貌而克制:“谢谢,还好。” 他不再试图用言语去弥补或解释,而是将那份沉甸甸的、混杂着爱意与愧疚的情感,全部倾注在行动上。他给了她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最大的权限,在董事会上力排众议支持她那些看似冒险的决策,在她遭遇技术瓶颈时,调动所有资源为她扫清障碍。他像是在用整个商业帝国作为赌注,进行一场漫长的、无声的告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转机发生在一个深夜。温窈负责的新能源项目遭遇了重大挫折,合作方临时变卦,核心数据泄露风险陡增,团队士气低落。她在书房里待到凌晨,面对电脑屏幕上冰冷的失败数据,第一次流露出近乎崩溃的疲惫。沈砚清端着牛奶走进来时,看到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肩膀微微颤抖。 他没有出声,只是将牛奶轻轻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她身后,双手按上她的太阳穴,力道适中地揉按起来。温窈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拒绝。书房里只剩下彼此呼吸和指尖与皮肤摩擦的细微声响。 良久,她低声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是不是我太急了?也许该选更稳妥的路。” 沈砚清的动作没有停,声音沉稳:“你选的路没错。挫折是常态。沈氏当年起步,比这更难的坎也迈过不少。”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骄傲,“而且,我相信你的判断。你比我更清楚技术的瓶颈在哪里。” 温窈睁开眼,透过对面的玻璃窗反射,看着身后男人专注而平静的脸。那一刻,一直紧绷的心防,似乎被这无声的支持撬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向后靠了靠,将更多的重量交付在他指尖。 此后,他们之间那种公事公办的氛围悄然融化。她开始会在晚餐时提及团队里有趣的琐事,他会偶尔分享应对老派股东的心得。他们依然很少谈论过去,但当下和未来,正一点点地将两人缠绕得更紧。 真正的考验在一个月后降临。沈氏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横跨欧亚的“寰宇科技”,突然宣布了一项与温窈团队研究方向高度重合、但技术路径更具突破性的专利发布,并公开质疑沈氏现有技术路线的可行性。消息一出,沈氏股价应声暴跌,董事会内部质疑声四起,矛头直指温窈和她主导的“激进”策略。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几位元老言辞激烈,几乎将项目失利归咎于温窈的个人决策。温窈坐在长桌另一端,背脊挺直,面色冷静地陈述应对方案,但紧握的指节透露出压力。 沈砚清一直沉默地听着,直到一位叔父辈的董事直接将矛头指向温窈的“外行领导内行”,暗示她因私人关系才获得如此大的权柄时,他猛地抬起了手,制止了接下来的发言。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沈砚清站起身,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温窈脸上,与她坚定却微带苍白的目光相遇。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冰冷: “从温窈接手项目第一天起,她的每一个决策,都经过我的同意,代表我的意志。项目遇到挑战,是商业常态,责任在我,不在她。”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锐利:“至于‘外行’?在座各位,有谁能在三个月内,厘清沈氏七成核心技术家底,并精准指出三个最致命的潜在风险?有谁能在资源受限的情况下,搭建起一支让‘寰宇’都感到威胁的研发团队?”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是共同应对挑战的时候。温总监的应对方案,我看过,细节有待完善,但方向是正确的。接下来,集团所有资源,必须无条件向项目倾斜。”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刚才发难的董事脸上,一字一顿:“谁再有异议,现在就可以退出董事会。” 一番话,斩钉截铁,将温窈彻底护在了身后,也将整个集团的命运,与她捆绑得更深。没有人再敢出声。温窈看着他,胸腔里那股因压力而生的寒意,渐渐被一种更汹涌的、复杂的热流所取代。他不仅在维护她,更是在所有人面前,承认了她的能力和地位。 会议结束后,众人散去。沈砚清走到温窈面前,看着她:“压力很大?” 温窈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眼中重新燃起战斗的火焰:“还好。‘寰宇’的专利有漏洞,他们的催化剂稳定性不足。我们有机会。” “需要我做什么?”他问。 “帮我约见中科院材料所的陈院士,他的团队可能有我们需要的底层理论支持。另外,”她微微抿唇,“可能需要动用一些……非常规的海外信息渠道,查清‘寰宇’专利的原始数据来源。” “没问题。”沈砚清毫不犹豫地应下,“我来安排。” 并肩作战的感觉,比任何温言软语都更能拉近距离。接下来的几周,两人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个在台前整合技术、稳定军心,一个在幕后调动人脉、扫清障碍。小院的书房常常亮灯至深夜,两人对着数据模型和谈判策略反复推演,争论、妥协、再达成一致。有时为了一个技术细节争得面红耳赤,有时又会因一个突破性的想法相视而笑。在那段高度紧张的日子里,过往的恩怨似乎被暂时搁置,一种基于绝对信任和共同目标的奇特默契,在一次次并肩中淬炼得愈发坚固。 最终,温窈团队在沈砚清全力支持下,成功找到了技术突破口,不仅绕开了“寰宇”的专利壁垒,还开发出性能更优的替代方案。消息公布当天,沈氏股价强势反弹,之前所有的质疑烟消云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庆功宴后,两人回到小院。夜风微凉,桂花树上已结满米粒大小的花苞,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甜香。他们并肩站在廊下,都没有说话,享受着久违的宁静。 “谢谢。”温窈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沈砚清侧头看她:“谢什么?” “谢谢你信我。”她看着前方的夜色,顿了顿,又补充道,“在所有时候。” 沈砚清心中一动,伸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这一次,她没有挣脱,反而缓缓地,将手指嵌入他的指缝,收紧。 “温窈,”他低声唤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之间,或许永远无法像寻常夫妻那样简单。有太多过去,太多伤痕。但我希望,在未来,我能成为你唯一的对手,也是……唯一的盟友。” 唯一的对手,唯一的盟友。这意味着在商业的疆场上,他们可以针锋相对,毫不留情;但在人生的战场上,他们将是彼此最坚实的后盾。 温窈沉默良久,抬起头,望向夜空中稀疏的星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好。”她轻声应道。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终于落定了他们之间那盘下了十六年、沾满血与泪的残局。未来依旧漫长,挑战不会停止,但至少在此刻,他们找到了与彼此、也与过去和解的方式——不是遗忘,而是超越。以对手的姿态,成就盟友的深情。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3章 桂香依旧 秋意渐深,城南小院那棵老桂树,终于到了盛放的时节。金粟般的花粒缀满枝头,尚未走近,那馥郁而克制的香气便已弥漫开来,浸透院墙,渗入砖缝,也萦绕在每一个晨昏。这香气,不再仅仅是对逝去母亲的追忆,或是对过往恩怨的提醒,它悄然变成了生活中一个沉静的背景,见证着一种新的、磕磕绊绊却顽强生长的日常。 沈砚清背部的伤口愈合得七七八八,只留下阴雨天隐隐的酸胀,提醒着那场仓库爆炸的惨烈。温窈负责的新能源项目在顶住“寰宇科技”的冲击后,步入正轨,团队士气高涨,她在集团内的地位也随之稳固,再无人敢以“外行”或“关系户”视之。生活似乎驶入了一条看似平静的航道。 但两人都清楚,平静之下,暗礁仍在。沈怀山的案子进入漫长的司法程序,媒体报道时冷时热,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提醒着沈家不堪的过往。温窈偶尔会收到匿名的资料,有些是关于沈怀山案情的碎片,有些是温家旧事的边角料,来源成谜,像是“观众”苏念青死后依旧不散的阴魂,又像是其他窥伺者的试探。他们谨慎地处理这些信息,不再轻易被搅动心绪,却也无法完全视而不见。 彼此的关系,在经历生死、共渡难关后,进入了一种微妙而稳固的共生状态。像两棵相邻的树,在地面上各自伸展枝叶,地下的根系却已在泥土中悄然缠绕,难分彼此。他们讨论工作,分析局势,分享见解,默契得像合作多年的伙伴。夜晚回到小院,有时会在书房各自忙碌至深夜,有时会坐在桂花树下,泡一壶茶,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或是干脆沉默,只听风过枝叶的沙沙声。 身体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缩短。从最初刻意的回避,到偶尔递东西时指尖的轻触,再到并肩行走时衣角的摩擦。没有更亲昵的举动,但一种无声的亲近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沉淀下来。沈砚清学会了在她蹙眉盯着屏幕时,默默续上一杯温水;温窈也会在他因旧伤蹙眉时,将手边柔软的靠垫推过去。 然而,那场迟来的、象征性的仪式,却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谁都没有主动提起。仿佛一旦举行,就要为这段复杂诡异的关系盖棺定论,而他们都尚未准备好,去定义这到底是什么。 这天周末,午后阳光正好。温窰在书房整理母亲林婉遗留的少许杂物——大部分已在当年变故中散佚,只剩下一个小匣子,装着几件首饰、一些旧照片和那封至关重要的遗书。她拿起一张母亲年轻时在桂花树下的单人照,照片上的女子笑靥如花,眼神清澈,与后来眉宇间总带着的轻愁判若两人。 沈砚清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收到的法院通知副本,是关于沈怀山案下一次开庭的日程。他看到温窈手中的照片,脚步顿了一下。 “我母亲。”温窈没有抬头,轻声说,指尖拂过照片上母亲的脸庞。 沈砚清走到她身边,沉默地看着照片。阳光透过窗棂,勾勒着照片的轮廓,也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她很美。”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 “嗯。”温窈应了一声,将照片小心放回匣子,合上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她转过身,背靠着书桌,看向窗外摇曳的桂花枝影,“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她还在,看到我们现在这样……会说什么。” 沈砚清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窗边,与她并肩而立,目光也投向窗外。“也许会责怪我看顾不周,没能护你周全。”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也许……会希望你离我远远的。” 这话语里的自责和落寞,让温窈的心微微抽紧。她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站着。桂花香丝丝缕缕地飘进来,浓郁得几乎有了形状。 “我昨天去见了父亲。”沈砚清忽然说,语气平静无波。 温窈侧头看他。沈砚清很少主动提及探视沈怀山的事。 “他老了很多,头发全白了。”沈砚清望着窗外,眼神空旷,“问了问集团的情况,我没细说。他……提起了你母亲。” 温窈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他说……很后悔。”沈砚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是对罪行的忏悔,那种东西对他而言太奢侈。他说,是后悔当年手段不够‘干净’,留下了太多把柄,也……把你母亲逼得太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充满嘲讽,“在他眼里,错误只在于做得不够完美,而不在于事情本身是错的。” 温窈握紧了拳,指甲陷进掌心。恨意如同暗火,即便被时间覆上灰烬,依旧一触即燃。 “他还说……”沈砚清转过头,目光深沉地看向温窈,“你母亲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聪明,坚韧,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或许能成为朋友。” 这话像一根针,刺破了温窈心中胀满的愤怒,涌出的是一种更复杂的、带着酸楚的悲哀。对手?朋友?在那样你死我活的境地里,这些词语显得如此苍白又可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还配提‘尊敬’?”温窈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不配。”沈砚清斩钉截铁,“我只是把他的话转述给你。真相如何,你母亲是怎样的人,不需要他来定义。”他停顿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温窈,我父亲欠下的债,法律会审判。但我欠你的……我用余生来还。不是赎罪,是……心甘情愿。” 他的目光太过直接,太过沉重,让温窈几乎无法承受。她移开视线,落在窗外那株繁茂的桂花树上,喃喃道:“余生……太长了。” “是啊,太长了。”沈砚清附和道,语气里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缓,“长到可以慢慢磨平一些东西,也可以……长出一些新的。” 一阵风过,桂花簌簌落下,如下了一场细碎的金色急雨。几粒小花穿过窗棂,落在温窈的肩头发梢。她没有拂去,只是任那香气将自己包裹。 沉默再次蔓延,却不再令人窒息。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Lily姐来到小院,脸色有些古怪,手里拿着一个没有寄件人信息的扁平快递件。 “沈总,温小姐,这是今天直接送到集团前台,指名给二位的。”Lily姐将快递放在石桌上。 又是一个匿名包裹。沈砚清和温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经历了太多,他们对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已形成条件反射般的戒备。 沈砚清戴上手套,小心地拆开。里面没有危险物品,只有一本看起来年代久远、封面是暗蓝色布面、没有任何字迹的笔记本。笔记本的纸张已经泛黄发脆。 温窈的心跳漏了一拍。这种笔记本的样式……她似乎在母亲留下的旧物里见过类似的! 沈砚清看了温窈一眼,得到她默许后,极其小心地翻开了第一页。扉页上,用钢笔写着一行娟秀而熟悉的字迹: “赠与婉妹、清姐:愿友谊如桂,历久弥香。青。 一九八五.秋” 婉妹——林婉!清姐——苏婉清!青——苏青! 是“桂园三友”的旧物!很可能是苏青当年留下的笔记! 两人呼吸都屏住了。沈砚清继续轻轻翻页。里面不是日记,而是一些零散的札记、公式草图、植物标本,还有几首小诗。笔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记录着主人跳跃的思绪。内容涉及物理、生物、哲学,天马行空,有些想法在当时看来极为超前,甚至有些……惊世骇俗。其中几页,提到了“能量场”、“信息共振”、“生命形态的另一种可能”,旁边画着类似分子结构又似神秘符号的图案,隐约能与后来“源场共振”的构想联系起来,但更偏向基础理论探索,远未到应用层面。 在笔记本中间,夹着一片早已干枯、颜色却奇迹般保持淡金的桂花花瓣,花瓣下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苏青的字迹: “近日心绪不宁,总觉有人窥视。此册所记多为狂想,不足为外人道。唯恐累及婉、清,思之再三,暂托婉妹保管。若他日有变,毁之可也。青字。” 笔记本的后半部分几乎是空白。只在最后一页,用截然不同的、颤抖而绝望的笔迹,仓促地写着一行字: “他们想要的是‘钥匙’!不能给!永别了,婉、清……保重!”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凝固了。这本意外出现的笔记,像一块关键的拼图,填补了往事中最重要的空白。它证实了苏青的天才与预感,揭示了她被迫害的真正原因(有人想得到她理论中的“钥匙”),也说明了她为何将笔记托付给林婉,以及她最终的绝望。 “钥匙”……这个贯穿始终的谜题,似乎指向了苏青理论中某个更核心、更危险的秘密,而并非温窈之前找到的母亲留下的证据。苏念青穷尽一生追寻的,或许正是这个。 “是谁……把这个送来的?”温窈的声音发颤。是苏念青的追随者?还是……其他知情人? 沈砚清合上笔记,面色凝重:“来源查不到。但送来这本笔记的人,似乎……不想与我们为敌,反而在提供真相。” 这不同于“观众”一贯的挑衅和操纵,更像是一种……迟来的澄清与和解?或许,苏念青的死,让某些隐藏的势力看到了不同的可能性? 这天夜里,温窈失眠了。她独自一人坐在桂花树下,膝上摊着那本蓝色笔记本。月光如水,花香如醉。她一遍遍读着苏青留下的字句,想象着三个年轻女子曾在桂花树下畅谈理想、互诉衷肠的画面。友谊、才华、阴谋、背叛、死亡……时代的洪流将她们冲散,恩怨情仇纠缠半生,最终,只剩下这本沉默的笔记,和窗外这株年年依旧盛放的桂花树。 仇恨依然存在,悲伤并未消失。但在此刻,看着母亲和两位阿姨年轻时的笔迹,一种超越个人恩怨的、宏大的悲悯感,悄然漫上心头。她们都是时代的牺牲品,被欲望和阴谋碾过,无人真正幸免。 一件温暖的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温窈没有回头,知道是沈砚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在她身边的石凳上坐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夜风微凉,带着沁人心脾的桂香。 良久,温窈轻轻开口,声音飘忽得像梦呓:“沈砚清,我们……把仪式办了吧。” 沈砚清身体微微一震,侧头看她。月光下,她的侧脸平静如水,眼中却像倒映着整条银河,深邃而明亮。 “好。”他没有任何犹豫,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没有挑选黄道吉日,没有通知任何媒体宾客。几天后的一个晴朗的秋晨,小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桂花树下摆了两张简单的藤椅。受邀的只有Lily姐、老管家福伯(身体状况已不允许他出门,但送来了真挚的祝福),和一位温窈母亲生前唯一的挚友、那位隐居的园艺师阿姨。 温窈穿上了那件象牙白的简洁礼服,沈砚清是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装。没有神父,没有婚誓。两人并肩站在桂花树下,阳光透过枝叶,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园艺师阿姨作为见证人,微笑着看着他们,轻声道:“孩子们,说点什么吧。” 沈砚清转过身,面向温窈,目光沉静而专注,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温窈,”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我们的开始,充满错误和伤害。我给不了你干净的过去,也承诺不了坦荡的未来。前路可能依旧坎坷,暗处或许仍有冷箭。” 他顿了顿,目光愈发深邃坚定:“但我可以承诺,从今往后,我的生命、我的一切,与你共享。福祸同担,生死与共。无论面对什么,你不再是一个人。” 他的话语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重量和决心。 温窈看着他伸出的手,看着他那双承载了太多复杂情感、此刻却清澈见底的眼睛。她缓缓抬起手,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微微收拢,将她冰凉的手指紧紧包裹。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极淡、却真实无比的弧度。阳光在她眼中跳跃,像是融化了最后一丝坚冰。 “沈砚清,”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不需要干净的过去,也不畏惧未知的未来。我们的路,是一起杀出来的。以后,也一样。” 她反手用力握紧他的手,一字一顿:“并肩,不退。” 没有“我愿意”,没有海誓山盟。只有最朴素的承诺——并肩,不退。 园艺师阿姨眼中泛起泪光,轻轻鼓了鼓掌。Lily姐背过身,悄悄擦拭眼角。满院桂香, silent witness to this most unusual of vows. 仪式简单得近乎潦草,却仿佛耗尽了两人所有的心力。午后,宾客散去,小院重归宁静。沈砚清和温窈依旧坐在桂花树下,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金色的花粒在秋风中旋落,享受着这份劫后余生般的、珍贵的平静。 “有点饿了。”温窈忽然说。 “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沈砚清立刻问。 “不用麻烦,”温窈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落花,“冰箱里有面条,我去下两碗。” 她说着,转身朝厨房走去。步伐轻松,背影不再紧绷。 沈砚清看着她消失在屋内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头顶如云如盖的桂花树,深深吸了一口那浓郁到化不开的香气。然后,他也站起身,跟了进去。 厨房里很快传来细微的响动,和食物渐渐升腾的暖香。 窗外的桂花,依旧静静地开着,岁岁年年。而屋内的故事,终于翻开了新的一页。这一页,依旧写满未知,但执笔的,是终于学会并肩的两个人。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3章 关键的U盘 废弃工厂的埋伏计划,像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在黑暗中悄然铺开。沈砚清虽然伤势未愈,但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顶尖的医疗支持,硬是撑着在病房里远程指挥。温窈则将自己关在隔壁房间,对着电脑屏幕,逐字逐句地分析着父亲遗留的笔记、顾明远的录音片段,以及从一号基地硬盘中恢复出的那些晦涩难懂的技术符号和陌生对话。 她的任务是从这些碎片中,提炼出足够真实、又能精准刺中顾衍之痛处的“诱饵”。这项工作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敏锐的直觉。她发现,顾明远在录音中提到“源头样本”时,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敬畏,而父亲温明远在后期笔记中,则对项目采用技术的“不可控性”流露出深深的忧虑。这两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矛盾。 同时,那些恢复出的早期设计图纸上的奇怪符号,让她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她翻出父亲收藏的一些非常冷门的、关于材料科学和能量传导的旧学术期刊影印本,竟真的找到了几个相似的符号标记,旁边标注着“相位共振”、“临界阈值”等令人费解的术语。 难道“晨曦科技”试图复现的,是一种远超当时科技水平、甚至可能存在未知风险的前沿技术?而顾衍之追寻的,不仅仅是复仇,更是这种技术本身蕴含的、可能带来巨大力量或财富的“源头”? 这个推测让温窈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场争斗的性质就完全变了,它不再仅仅是商业恩怨和私人复仇,而是牵扯到了更危险、更不可控的领域。 她将初步的分析结果整理成加密文档,发给了沈砚清。沈砚清很快回复,认可她的方向,并让技术团队据此开始伪造一份足以乱真的“顾明远绝密研究手稿”,内容将暗示“源头样本”的存在地点和一个可能颠覆现有能源格局的技术关键,但会设置几个致命的逻辑陷阱和追踪后门。 计划的齿轮开始精密转动,但温窈心中总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苏婉清那句关于花房蝴蝶兰的呓语,像幽灵般不时在她脑中回响。“宝贝”?会是什么?和眼前的困局有关吗?她几次想开口向沈砚清追问,但看到他因伤痛和压力而愈发憔悴的侧脸,又将话咽了回去。或许,那真的只是病人无意识的胡言乱语。 这天深夜,温窈正在核对“诱饵”文件的细节,病房门被轻轻敲响。Lily姐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脸色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温小姐,打扰了。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让您知道。”Lily姐将牛奶放在桌上,压低声音。 温窈心中一动:“什么事?” Lily姐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是关于夫人的……就是沈总的母亲。” 温窈的心提了起来:“夫人怎么了?” “今天疗养院那边做常规检查,在整理夫人房间时,在花房那盆蝴蝶兰的花盆底下……真的发现了一点东西。”Lily姐的声音更低了,“不是一个,是一个很小的、老式的U盘,用防水袋密封着。” 温窈的呼吸骤然停滞!花房!蝴蝶兰!真的存在!苏婉清不是呓语! “U盘?”她强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里面是什么?” “还不知道。”Lily姐摇头,“疗养院的电脑不敢轻易连接这种来历不明的外接设备,怕有病毒或追踪程序。东西已经用最安全的方式送过来了,沈总那边……我还没汇报。我觉得……或许您应该先看看?” Lily姐的眼神意味深长。她作为沈砚清的绝对心腹,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背后可能存在的蹊跷,以及沈砚清对此事可能有的复杂反应。将这个先告知温窈,是一种微妙的示好和试探。 温窈瞬间明白了Lily姐的意图。她看着桌上那杯氤氲着热气的牛奶,心脏狂跳。这个U盘的出现时机太巧了,就在他们全力对付顾衍之、沈砚清重伤未愈的关口。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如果是后者,目的是什么?是针对沈砚清,还是……针对她? “东西在哪?”温窈深吸一口气,问道。 Lily姐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铅制屏蔽盒,递给温窈:“在这里面。连接线也准备好了。需要在一个完全物理隔离、没有任何网络连接的安全环境下查看。” 温窈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盒子,感觉它像一块烙铁。她看了一眼隔壁房间的方向,沈砚清大概刚刚服了药睡下。是现在叫醒他,还是……自己先确认内容?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她。她想起那个神秘的“观众”,想起疗养院之前的网络入侵……这个U盘,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 “帮我准备一个安全的离线环境。”温窈最终做出决定,声音冷静得自己都意外,“在我弄清楚里面是什么之前,先不要惊动沈总。” Lily姐似乎松了口气,立刻点头:“隔壁有一间备用医疗室,设备齐全,网络端口已物理切断。我带您过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十分钟后,温窈独自坐在那间冰冷的备用医疗室里,面前是一台彻底与外界隔绝的笔记本电脑。铅盒打开,那个小小的、略显陈旧的银色U盘静静地躺在里面。她戴上了绝缘手套,用颤抖的手拿起连接线,深吸一口气,将U盘插入了电脑的USB接口。 电脑识别出硬件,弹出一个文件夹窗口。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命名极其简单粗暴——“真相”。 温窈的指尖冰凉。她双击点开文件。不是预想中的文档或视频,而是一段音频文件。她点击播放。 耳机里首先传来的是一阵嘈杂的背景音,像是某种社交场合,隐约有酒杯碰撞和模糊的交谈声。然后,一个温窈永远无法忘记的、属于沈怀山的、带着威严和一丝醉意的声音响起,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刻薄和……怨毒: “……温明远?哼,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书呆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要不是看在他那份家传的、关于‘相位共振’的残缺手稿有点价值的份上,我会搭理他?做梦都想复兴温家?正好,我就用他这个梦,把他和他那点家底,一起吞了!” 温窈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家传手稿?相位共振?父亲从未提过! 紧接着,另一个略显谄媚的男声响起(温窈辨认出是当年沈怀山的一个心腹):“沈董高明!不过……顾明远那边……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直在暗中调查专利泄露的事……” 沈怀山冷笑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和阴狠:“顾明远?一个不识抬举的蠢货!给他活路不走,偏要寻死!既然他那么想查,就让他查个够!安排一下,让他和他那些见不得光的研究,一起彻底消失。记住,做得干净点,要像一场……完美的意外。” “意外”两个字,像淬了冰的匕首,狠狠刺入温窈的心脏!这是沈怀山亲口承认谋害顾明远的铁证!比任何间接证据都更致命! 音频还在继续,是沈怀山和心腹关于如何瓜分“晨曦科技”利益、如何将温明远逼上绝路的更详细、更丑陋的密谋。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碎了温窈对过往认知的一切! 原来,温家的悲剧,不仅仅是因为父亲的“贪念”和沈怀山的“算计”,更源于一份她从未知晓的“家传手稿”!原来,顾明远的死,是沈怀山一手策划的谋杀! 这段录音,无疑是颗威力无穷的炸弹!它能将沈怀山彻底炸得粉身碎骨,也能将沈氏集团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在极致的震惊和愤怒之后,一种更深的寒意席卷了温窈全身。这段录音是谁录的?为什么会藏在苏婉清的花盆底下?苏婉清知道它的存在吗?她那句呓语,是巧合,还是……刻意引导? 这个U盘的出现,太像是……有人故意送到她手上的!借着苏婉清这个看似最不可能的中介,将这个足以毁灭沈家的终极武器,交到了她这个与沈家有血海深仇的人手中! 是那个“观众”?还是……顾衍之?他想借刀杀人?让她和沈砚清反目,用她的手毁掉沈家? 温窈猛地拔下U盘,仿佛它有毒一般。她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大脑一片混乱。这段录音一旦公开,沈怀山必然完蛋,父亲的冤屈也能彻底洗刷。可是……沈砚清呢?他会如何?这个刚刚才和她立下“重新开始”誓言、为她挡下子弹的男人,将如何面对父亲如此确凿的罪行?他们的关系,将走向何方? 仇恨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毁。但沈砚清苍白虚弱的脸、他挡在她身前时决绝的背影、他昏迷前那句“你没事就好”……像一盆盆冷水,浇在火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令人窒息的白雾。 她该怎么办? 将U盘交给沈砚清?他会不会为了保护沈家,再次选择隐瞒甚至销毁证据?毕竟,这涉及他父亲的谋杀罪! 瞒着他,自己决定?那“重新开始”的誓言岂不成了笑话?他们之间刚刚建立起的、脆如琉璃的信任,将瞬间粉碎。 或者……按照最初的目的,用它作为对付顾衍之的武器?可这录音与顾衍之直接相关,一旦抛出,局面将彻底失控。 温窈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残酷的两难境地。这个关键的U盘,像一把双刃剑,一端指向血海深仇,一端指向刚刚萌芽的、岌岌可危的情感。无论她选择哪一端,都可能带来无法承受的后果。 窗外,夜色浓重如墨。备用医疗室里,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声。温窈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U盘,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看着屏幕上那个名为“真相”的音频文件,仿佛看到了命运狰狞的冷笑。 真相,果然比想象中更残酷。而抉择,也比死亡更令人痛苦。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章 并肩作战的提议 沈砚清那场笨拙到近乎可笑的“追求”开场后,日子仿佛进入了一种奇特的缓坡。他没有再搞出旋转餐厅那样夸张的阵仗,而是以一种更悄无声息、却也更加渗透的方式,试图履行那个“正常追求”的约定。 温窈的办公桌上,开始固定出现一束新鲜的小苍兰,代替了之前程式化的绿植;她加班时,手边总会多一杯温度刚好的红枣枸杞茶,而不是提神的黑咖啡;甚至有一次,她无意中提到一本绝版的设计类书籍,隔周,一本品相极好的二手书就出现在了她的抽屉里,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谁。 他依旧沉默寡言,布置工作时语气公事公办,但在细节处,那种生硬却细密的关照,像无声的春雨,悄然改变着周遭的空气。温窈从最初的无所适从,到渐渐习惯,心里那片因真相而龟裂的土地,似乎被这点滴的、别扭的暖意,慢慢滋养出细微的绿意。 然而,这种表面下的微妙平衡,很快被来自外部的惊涛骇浪打破。 周一清晨,温窈刚走进办公区,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同事们聚在一起低声议论,脸上带着焦虑和不安。Lily姐看到她,立刻快步走过来,脸色凝重。 “温助理,你来了。出事了!”Lily姐将平板电脑递到她面前。 屏幕上,是财经版块的头条新闻,加粗的标题触目惊心:《沈氏“智慧社区”项目陷“抄袭门”,核心技术被指剽窃海外团队!》 报道详细列举了所谓的“证据”,声称沈氏即将投入应用的智能安防核心算法,与欧洲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实验室三年前发表的论文高度雷同,并附上了复杂的代码对比图。文章措辞犀利,直指沈氏创新乏力,商业道德沦丧,甚至影射沈砚清领导能力存疑。 温窈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智慧社区”是沈砚清上任后力推的旗舰项目,投入了巨额资金和顶尖团队,旨在打造行业新标杆,也是他巩固地位、回应董事会质疑的关键一战。这个节骨眼上爆出“抄袭”丑闻,无疑是致命一击。 “技术部和技术部那边怎么说?法务呢?”温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问道。 “技术总监和法务负责人已经在沈总办公室了。”Lily姐眉头紧锁,“对方提供的对比图看起来很专业,像是内部人士才能拿到的资料。现在消息扩散得很快,股价已经开始波动了。” 内部人士?温窈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顾衍之那张志在必得的脸,以及王明达副总阴郁的眼神。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狙击! 就在这时,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技术总监和法务负责人面色铁青地走出来,低声交谈着,语气沉重。紧接着,沈砚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峻,眼底翻涌着压抑的风暴,但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却是一种临危不乱的强大镇定。 “通知下去,半小时后,所有部门总监及以上人员,大会议室紧急会议。”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稳住了办公区慌乱的人心。目光扫过温窈时,微微停顿了一瞬,复杂难辨,随即移开。 “是,沈总!”Lily姐立刻应道。 半小时后,大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各位高管正襟危坐,脸上表情各异,有担忧,有愤怒,也有几分事不关己的冷漠。王明达副总坐在靠近沈砚清的位置,端着茶杯,眼神闪烁。 沈砚清站在主位,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冷冽如刀:“新闻大家都看到了。我只问一句,我们的技术,到底有没有问题?” 技术总监立刻站起来,语气激动但肯定:“沈总,绝对没有!我们的算法是团队历时两年独立研发的,虽然有借鉴前沿理论,但核心逻辑和实现路径完全不同!对方提供的所谓‘证据’,是断章取义,恶意嫁接!” “证据确凿吗?”沈砚清追问。 “正在做最详细的技术比对分析,最晚下午能出正式报告。但我以职业生涯担保,我们的技术是清白的!”技术总监斩钉截铁。 沈砚清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好。技术清白,是底线。现在,我们要打的是舆论战和法律战。公关部,我要在中午前看到危机应对方案,不仅要澄清,还要反击!法务部,立刻准备律师函,对所有发布不实信息的媒体追究法律责任,同时启动对幕后黑手的调查!” 他的指令清晰、果断,带着一种杀伐决断的强势,瞬间将会议的节奏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高管们纷纷领命,会议室里的慌乱情绪被有效地压制下去。 然而,王明达副总却在这个时候,慢悠悠地开口了,语气带着几分“忧心忡忡”:“砚清啊,你的决心是好的。但是,舆论这东西,三人成虎啊。就算我们技术清白,这盆脏水泼上来,想要彻底洗干净,难呐!尤其是对我们这种上市公司,股价暴跌,投资者信心受损,这才是最要命的。我看,是不是先暂停项目推进,冷处理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再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话看似老成持重,实则包藏祸心。项目一旦暂停,前期的巨大投入就等于打了水漂,沈砚清的威信将受到严重打击,董事会必然施压。这正是顾衍之希望看到的结果。 几位原本就持观望态度的高管,闻言也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温窈坐在会议桌靠后的位置,听着王明达的话,手心捏了一把汗。她看向沈砚清,他面色不变,但下颌线绷得极紧。 就在这时,一个清晰而冷静的女声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沉默:“王副总,我认为暂停项目,恰恰是下策。”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发声的人身上——是温窈。 她站起身,尽管心跳如鼓,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走到投影幕布前,连接上自己的电脑,调出了一份提前准备好的资料。这是她之前深入研究项目时,顺手整理的背景信息。 “各位,”温窈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每个人听清,“对方指控我们抄袭的源头,是欧洲‘阿尔法’实验室三年前的一篇论文。但据我了解,该实验室的主要资助方,正是辰星资本控股的一家离岸公司。” 她展示出复杂的股权结构图,箭头清晰地指向顾衍之的辰星资本。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吸气声。 温窈继续道:“这显然不是巧合。而是一场有针对性的商业狙击。对方的目的,不仅仅是抹黑项目,更是要打击沈氏股价,制造混乱,以便他们趁虚而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王明达有些难看的脸色,然后看向沈砚清,语气沉稳:“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退缩,暂停项目,就等于向市场和对手承认我们心虚、软弱。这不仅无法平息舆论,反而会坐实谣言,导致更严重的信任危机和股价崩盘。” “那依温助理之见,该怎么办?”沈砚清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光芒,开口问道。他的语气,是纯粹的征询,而非质疑。 温窈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她思考已久的方案:“我认为,我们不仅要高调应战,还要化危机为机遇。第一,立刻召开全球技术发布会,邀请国内外顶尖技术专家和权威媒体,现场演示我们的核心算法,并进行技术溯源,用最透明、最专业的方式,正面回击抄袭指控。第二,启动反诉,不仅起诉媒体,更要直接起诉‘阿尔法’实验室及其背后金主辰星资本,控告他们商业诽谤和不正当竞争。第三,借此机会,向公众深度展示‘智慧社区’项目的其他创新亮点和社会价值,将公众的注意力从‘抄袭’争议,引导到项目本身带来的美好生活愿景上。” 她条理清晰,句句切中要害。这个方案,不仅是要防守,更是要主动进攻,扭转战局!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年轻助理的大胆和缜密所震惊。 王明达脸色阴沉,忍不住反驳:“说得轻巧!全球发布会?反诉辰星资本?你知道这需要多大的投入和风险吗?万一……” “没有万一。”沈砚清突然开口,打断了王明达的话。他站起身,走到温窈身边,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温窈脸上,那眼神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决断。 “温助理的方案,正是我想说的。”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危机面前,退缩只有死路一条。唯有亮剑,才能杀出一条生路。就按温助理说的办,立刻成立危机应对小组,我亲自任组长,温窈——”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与她交汇,仿佛有电流穿过空气。 “——任副组长,全权负责方案的具体执行和跨部门协调。” 这个任命,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让一个入职不久的助理,担任如此重要危机的副组长,统协各部门?这简直是破格提拔,更是巨大的信任! 温窈的心猛地一跳,抬头迎上沈砚清的目光。她看到了他眼中的信任、托付,以及一种并肩作战的邀请。 这不是上司对下属的命令,而是……伙伴之间的认可。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郑重地点了点头:“是,沈总。我一定全力以赴。” 会议在一种新的、混合着震惊、疑虑和隐隐兴奋的气氛中结束。高管们匆匆离去,执行指令。 空旷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沈砚清和温窈。 沈砚清走到她面前,距离很近,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能看清他眼底残留的血丝和那份沉重的压力。 “怕吗?”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温窈抬起头,看着他,摇了摇头,眼神清澈而坚定:“不怕。因为我知道,我们是清白的。” 而且,这一次,我不是站在你身后,而是站在你身边。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但沈砚清从她眼中读懂了。 他微微颔首,唇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好,那就并肩作战。” 窗外,乌云压城,山雨欲来。但在这间会议室里,一种新的关系,在危机的淬炼下,悄然破土而生。不再是扭曲的守护与被守护,而是平等的、基于信任的——战友。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7章 顾衍之的疑心 虚拟烟火的余烬在安全屋的穹顶无声消散,留下满室冰冷的电子光芒和更深的寂静。那场“庆功”像一剂药效短暂的麻醉剂,药力退去后,现实的创口愈发狰狞地暴露出来。温窈坐在控制台前,面前是那个存储着足以颠覆沈氏根基的铁证的加密存储器,指尖冰凉,心绪纷乱如麻。 沈砚清以需要处理顾衍之资金链断裂后的紧急事务为由,早已离开了安全屋,留下几名心腹守卫。他离开时的背影依旧挺拔,但温窈捕捉到了他眉宇间那一抹难以化开的沉重。铁证如山,指向他的父亲,他未来的路注定布满荆棘。而他最后那句“你打算怎么做?”更像是一块巨石压在她心上。 她该怎么做?将证据公之于众,让沈怀山身败名裂,为父亲讨回公道?这曾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可如今,当复仇的利刃真真切切握在手中时,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和……一丝茫然。沈砚清的态度,他近乎坦然的“应得”论,以及昨夜虚拟烟火下那双深不见底、藏着痛楚的眼眸,都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的手腕,让她无法轻易挥下这一刀。 更让她不安的是,这一切似乎太过顺利了。找到林老伯,拿到录音,发现微缩胶片,潜入一号基地,获取硬盘……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为他们扫清障碍,指引方向。周时安被捕前的诡异笑容,顾衍之主力被轻易调虎离山的巧合,以及……沈砚清那份近乎孤注一掷的“坦诚”与合作。真的只是因为他们计划周详、运气够好吗? 顾衍之那样狡猾如狐、经营多年的对手,会如此轻易地被斩断爪牙?他损失了巨额资金和海外部据点,就真的会一蹶不振?温窈不信。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风暴并未过去,只是转入了更深的、肉眼看不见的海底。 她打开加密存储器,再次仔细审阅那些文件。顾明远的专利申请书、实验数据、与评审专家的通信……证据链完整,逻辑清晰。但当她反复聆听顾明远车祸前的那段录音时,一个之前被忽略的细节引起了她的注意。顾明远在指控沈怀山时,语气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但在某一句提到“他们不会放过我”时,声音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似乎是针对特定对象的恐惧,而非泛指的“他们”。这个“他们”,除了沈怀山,是否还包括了其他人?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上心头:当年窃取专利、逼死顾明远的,真的只有沈怀山一方吗?顾衍之如此执着于专利来源,仅仅是为了替父报仇?还是说,这背后牵扯的利益集团更加庞大,而顾衍之本人,或许也并非全然无辜,他可能是在清除知情者,或者……想独占某种东西?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和沈砚清现在掌握的“铁证”,或许只是冰山一角,甚至可能是一个更大的陷阱的诱饵。顾衍之的“失败”,会不会是另一种形式的“胜利”——他成功地将最危险的证据推到了前台,自己则金蝉脱壳,潜伏在暗处,等待时机? 就在这时,她随身携带的那个预付费手机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不同于普通通知的震动提示。她心中一凛,这个手机只有极少数几个关键联系渠道。她警惕地查看,是一条经过高度加密、来源无法追踪的信息,内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证据为饵,小心身后。顾在找你。】 发信人未知。但这语气……不像是周时安,更不像沈砚清。是谁?温窈的心脏狂跳起来。这条信息印证了她的不安!有人也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并警告她危险并未解除! 几乎是同时,安全屋的主控台发出了低级别的入侵警报!显示外部有未经授权的数据流试图探测外围防御系统,来源隐蔽,手法高明,但被防火墙成功拦截。 温窈猛地站起身,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不是巧合!顾衍之的人已经嗅到味道,开始行动了!他们的位置可能不再安全! 她立刻切断了与外部网络的所有非必要连接,只保留与沈砚清的加密通讯频道。她必须立刻通知他!但手指悬在通话键上,她又犹豫了。该相信他吗?这条警告信息是否也与沈砚清有关?他此刻不在安全屋,是巧合还是…… 疑心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她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能自乱阵脚。她快速检查了安全屋的自我维持系统,食物、水源、能源至少可以维持一周。她需要时间思考,需要更多信息。 她尝试联系那个发送警告信息的号码,但如石沉大海。她再次仔细研究顾明远的录音和文件,试图找到更多关于“他们”的线索,却一无所获。焦灼感如同蚁群,啃噬着她的理智。 几个小时后,沈砚清回来了。他脸色疲惫,但眼神锐利,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外围有不明扫描痕迹,虽然被挡住了,但这里不能久留。我们需要尽快转移。”他语气凝重地对温窈说。 温窈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顾衍之还有后手,对吗?他损失那么大,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沈砚清与她对视,目光深沉,没有回避:“我知道。资金损失和据点被端只是挫了他的锐气,伤了他的筋骨,但没要他的命。他这种睚眦必报的人,一定会疯狂反扑。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我怀疑,我们拿到硬盘的过程,有点太顺利了。就像……有人故意让我们拿到一样。” 温窈心中一震,他也有同样的怀疑!“你也这么觉得?” 沈砚清点了点头,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一段经过处理的监控录像:“这是行动小队撤退时,远处山头上拍到的模糊影像。放大分析后,这里有一个疑似观测点的反光。当时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基地内部,忽略了外部。可能……我们潜入和获取证据的过程,一直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寒意顺着温窈的脊椎爬升。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所谓的“胜利”,根本就是别人导演的一出戏!顾衍之故意让他们拿到证据?为什么?是为了引蛇出洞,让沈家内部先乱起来?还是为了把这些烫手山芋丢给他们,自己好集中精力做别的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温窈感到一阵无力,敌人如同鬼魅,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 “将计就计。”沈砚清眼中闪过一抹冷光,“既然他可能想让我们内斗,或者利用证据做文章,那我们就……主动把水搅浑。” “什么意思?” “把这些证据,‘不小心’泄露一部分出去。”沈砚清缓缓说道,“不是核心部分,而是那些指向性明确,但又不足以立刻定罪的边缘证据。比如,顾明远与评审专家通信的片段,只显示存在不正当往来,但不点明对象。看看各方反应,特别是……看看顾衍之会有什么动作。他如果沉不住气,必然会露出马脚。”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如同在悬崖边跳舞。但眼下敌暗我明,这或许是打破僵局的唯一方法。 温窈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沈砚清的计划很大胆,甚至疯狂。但这符合他一贯的作风。问题是,她能相信这个计划背后没有针对她的算计吗?泄露证据,首当其冲承受压力的,会是手握证据的她。 “你需要我做什么?”她最终问道,声音平静。 “你什么都不用做。”沈砚清看着她,目光复杂,“泄露的渠道和方式,由我的人来操作,与你无关。你的任务,是保护好核心证据,以及……你自己。”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下去,“温窈,我知道你不信我。但这一次,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揪出顾衍之,弄清所有真相。在这之前,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动你,包括……我自己。” 他的承诺掷地有声,却无法驱散温窈心中弥漫的迷雾。信任早已千疮百孔,不是几句誓言可以弥补。但她不得不承认,在目前四面楚歌的境地下,与沈砚清捆绑在一起,是生存概率最高的选择。 “好。”她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转移计划立刻启动。在夜幕掩护下,他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处安全屋,前往沈砚清准备的另一个更隐蔽的据点。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各怀心事。温窈紧握着那个存储器,感觉它重若千钧。沈砚清则面色冷峻,不断通过加密设备接收和发送指令。 新的据点位于一栋普通写字楼的高层,伪装成一家皮包公司,内部却戒备森严。安顿下来后,沈砚清便投入到紧张的部署中。温窈则独自待在安排好的房间里,对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心中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顾衍之的疑心,像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刚刚露出一线曙光的天空上。真正的博弈,或许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她和沈砚清这艘在风浪中勉强同舟的破船,能否经受住下一轮更猛烈的冲击?答案,在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