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于爱中》 第1章 初识 如果爱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大海，我愿沉溺其中，直到死亡 ——题记 他们的初识是在那年春天，正处于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时候 余怀忘醒来就在医院了，输液管的液体顺着针孔漫进血管，他脑子一片混沌，张了张嘴，却发现身体虚弱极了，体温都冰冷了许多 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余！”不远处传来母亲许椿的声音 余怀忘目光转向许椿，许椿则是一脸担忧，忙上前摸了摸余怀忘的头：“多休息一会儿，再等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不要剧烈运动” 母亲的双手是温暖的，轻轻覆在了他冰冷的额头上，像温暖他的太阳，他贪念着母亲手心的温度，脑袋又往上蹭了蹭 许椿看到他这样子不由得笑了笑：“等你出院，我给你做红烧牛腩，你的最爱” 余怀忘眨巴眨巴眼睛作为回应 “你啊……”许椿看着怀里小小的人，内心十分复杂，为什么她的小余，要经历这些病痛 “妈妈……不要哭”余怀忘看着眼睛里逐渐蓄满泪水的许椿，脸憋的通红才吐出这几个字 许椿意识到自己情绪又激动了，忙用衣袖随便抹了几下：“小余先休息，下午再来看你” 顾不得自己的眼睛已经红肿，许椿冲出了病房，勉强靠着墙角站立，自己平复心情 余怀忘还在观察着病房，突然，一个妇女拉着一个小男孩进来了 “你的病床在这边了”妇女松开手，看了一眼林雀河就走了 男孩依旧没什么表情 余怀忘倒没想到自己还会多一个伴，一直盯着男孩看 林雀河察觉到目光，转头就看见了有陌生人一直盯着自己，他剜了余怀忘一眼，径直拉起了床旁边的帘子，隔绝目光 余怀忘见此，尴尬的收回目光，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不敢再往邻床看 下午，许椿来给余怀忘送饭了，她抽开食盒，取了一个小勺子给余怀忘：“小余，你身体还没恢复，先喝点粥” 余怀忘乖巧点头，用勺子舀了一勺，白花花的粥顺着咽了下去 “叮——”许椿的手机不适宜的响起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医院缴费单：“小余，我先出去一下”，说完转身走了 余怀忘静静的看着周围，却发现邻床旁边没有一人 邻床会饿吗？他这样想，手上一直摩挲着苹果，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来到了林雀河旁边，盯着手上的苹果，余怀忘还是开口了 “哥哥，你要苹果吗？”男孩清脆的声音响起 林雀河转头，看见是余怀忘，脸色僵了一瞬，很快别过脸去“不用” 话还未说完，肚子就叫了 一瞬间，气氛诡异的沉默，林雀河扭过身去，不再看他 “哈哈，哥哥，你饿，我跟你说，这个苹果老甜了”小男孩的笑声清脆轻灵，使人生不起一点气 林雀河默默捂紧了耳朵，听不见听不见 余怀忘看到了他的小动作，摇摇头，哥哥真是个犟种 “小余”许椿的进来打破了余怀忘的嘲笑，看到余怀忘站在下面，忙上前把他抱起来，“你的病还没好，不能乱跑” “妈妈，我没乱跑，我在跟哥哥说话”余怀忘笑着 许椿无奈摸了摸他的头：“真是拿你没办法” 随后她叫了医生，因为有急事，嘱咐了余怀忘几句就离开了 余怀忘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是被一阵雷声惊醒的，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点啪嗒啪嗒的击打在窗户上。脑子才回过神，空中又一道雷劈下，崩的他脑里的弦纷纷断掉 余怀忘怕打雷，那个打雷的夜晚，爸爸妈妈争吵的声音刺破了下雨的声音，夹杂着雷声扎入他的耳朵 爸爸妈妈，我好害怕，你们在哪 他脑里嗡嗡的，眼前一片昏暗，他晚上没输液，此刻马上蜷进了被子里，全身哆嗦着，那是他不肯记着的回忆，此时却被雷声一点点残忍剥开 窗户不知何时开了道口，雨顺着飘了进来 林雀河翻来覆去睡不着，察觉到有些冷，下床开灯去关窗子 正准备回去，却看到了拢在一起的被子，他有些疑惑，被子上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是余怀忘，从林雀河开灯那刻开始他就知道邻床起来了 “哥哥，你可以不关灯吗？我有点害怕”余怀忘此言不假，他的小脸煞白，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林雀河看到他这样也有些不忍，只是点头便再也没了下文 “谢谢哥哥，我会报答你的” 林雀河呆住了，耳尖泛起一抹红意，手上紧紧攥着余怀忘给他的苹果 小孩的声音定格在这里，这是他们的初识 第一次写文，谢谢大家支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初识 第2章 跟我回家吧 余怀忘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第二日，等到他醒来时，隔壁床早就空了 他起身查看，却只有柜子上的一枝玫瑰——这是林雀河刚来的时候带的。才过了一天玫瑰就已经萎靡不振了，搭着一个脑袋，显得格外无生机 他小心收起，他们之间的缘分太浅了，就如同这凋零的玫瑰，他甚至只记得，他叫林雀河 “小余”许椿的声音响起 他循声而望，许椿出现在了他视野里。许椿明显是着急赶过来的，妆都没化，额前还挂着几滴汗水 “小余，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许椿拉着余怀忘的手，“对不起，我来晚了” 余怀忘被拉着看东看西，勉强伸了个手：“我没事……” “那就好”许椿松了口气，抖了抖袋子，“你瞧，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 余怀忘伸长脖子往袋子里看，当看到露出的红烧牛腩后，双眼顿时发出了光“红烧牛腩！” 许椿笑了笑：“是啊，小余，快来吃吧” 余怀忘早就有些饥肠辘辘了，如今看到色香味俱全的红烧牛腩，更是肚子直打鼓了，拿起了叉子开始嚼了起来 “算算日子，你也可以出院了”许椿掰着手指数着 余怀忘偷偷瞄了母亲一眼，岁月没有消磨她的容颜，大眼睛里永远充满温柔，明媚的笑容挂在她的脸上，他与母亲如出一辙，弯弯的眉眼透露着几分温情，嘴上永远噙着笑 “昨天缴了最后一天的费，你等我一下，小余”许椿朝着门走去，“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好”余怀忘嚼着牛腩，乖乖的回答 不大一会，许椿手里就捏着单子回来了，收拾完东西陪着刚吃完的余怀忘走下了医院 一直到把东西放在车篮之后，许椿才载着余怀忘回家 “小余，我们先去趟法院，我还有些事”许椿转着方向盘 “好”余怀忘手上拿着一个苹果啃 他们一路来到了法院，许椿跟朋友打了招呼就进去办事，让朋友在外面照看一下余怀忘，余怀忘没事就呆在外面玩 “离婚！”一个女人在门口大吵，把包摔在旁边男人身上“这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闭嘴！你以为我不想吗？”旁边站这着的中年男人也格外愤怒，把包一丢，包狠狠地落在地上 他们两个吵着，全然没发现后面跟着一个孩子，孩子默默地捡起那个包 余怀忘眨巴眨巴眼，他是第一次见这阵仗，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那个捡包包的人格外眼熟。他又瞅了几眼，这才大概分辨出好像是医院的那个哥哥，再顺着一看，那个女人好像就是昨天送哥哥来的那个 小孩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似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余怀忘现在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好信息是他又遇见了那个哥哥，坏消息是在这么尴尬的画面上遇见的 他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玫瑰，不敢上前，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哥哥 男人和女人还在争执着 “两位，有什么事私底下商量，不要在法院门口大吵大叫”一个身穿工作制服的人制止了他们继续争吵 女人恶狠狠剜了男人一眼走到了外面几步声音小了很多：“孩子我是不可能要的，你自己抚养去吧”说完还推了一下正在提包的林雀河，林雀河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推，包也随之掉在地上 男人也面红耳赤的，长吐出一口气：“孩子我也不会要的”他把林雀河往外推了推 “你什么意思？”女人皱眉，又把林雀河往男人那边推 从始至终，林雀河一个多余的表情也没有，眉眼间透露出淡淡的疏离，似是早已习惯，淡淡抽身去捡包 后面声音有点吵，余怀忘也没听清，只看见林雀河被当成皮球一样推来推去 虽然林雀河就那样立在那，余怀忘却好像看到了他藏在心底的悲楚和痛苦，余怀忘很想上去抱抱脆弱的哥哥，安慰他没人要你我要，但是他也没什么理由上去，手尖因为太过用力抓玫瑰而泛白 哥哥的爸爸妈妈看着好凶，难怪哥哥总一副淡淡的样子，哥哥肯定很伤心吧 余怀忘低下了头，另一只手拉着许椿的朋友，她拍拍余怀忘的肩，轻声安慰着余怀忘：“小余不看，等妈妈出来好吗？” 余怀忘点点头，把头别到一边 许椿不久就出来了，朝朋友招了招手，便准备带着余怀忘离开 “妈妈”余怀忘扯了扯许椿的衣袖 “怎么啦？”许椿笑了笑，摸着余怀忘的头 “那边，他们都不想要哥哥”余怀忘指着一个方向，恳求的眼神看着许椿，“我们可以……” 余怀忘声音越来越小，也没有底气直视许椿的眼睛，许椿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小男孩被家长推来推去，男孩抓着手里的包包，眼里却毫无波澜 许椿记忆回来了一点，这个好像是林芊，林家与她们家也有些联系，许椿也听闻过这些事，她转头看着余怀忘，他正盯着自己，许椿叹气：“小余等等我”说完便朝那边走了 周围几阵风吹过，余怀忘亦趋亦步地跟在许椿身后，手也有些冰凉了，好在许椿的手很暖和，足以包着他一整只手，掌心的温度传递在他手上，余怀忘才感觉好受了些 越走近声音越清晰了 “你自己看着办”女人双手叉着腰，翻了一个白眼，男人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耳尖也泛着红 “林芊？”许椿喊了女人一声 女人回过头就看见了许椿，面色稍微好了一些：“许椿？有什么事吗？” 许椿看着藏在林芊身后的林雀河，他那双空洞的眼神也注视着自己，许椿缓了缓，展露出一个笑容：“要是你们实在有困难的话，可以让孩子暂住在我家，等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了再把他带回去，可以吗？” 林芊巴不得林雀河离她远远的，此事也就这样商定下来了 许椿就这样带着余怀忘和林雀河走向车库了，路上林雀河看着许椿，平淡的吐出一句话：“我是不是再也不会回去了？” 许椿面色一僵，随即安慰性的笑了笑：“以后我们家就是你的家”她还是没能说出实话，她也不忍心让林雀河因为这个困扰 林雀河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是望着身边的风景 “哥哥”身旁的余怀忘说话了 林雀河扭过头，看到了那天在医院碰见的那个小孩 他点点头，示意余怀忘继续说下去 “我可以把我的玩具都给你，好吃的也给你，你不要伤心了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如果我对你不好，我就……” 话还没说完，林雀河抬手打断了他，声音淡淡：“别乱发誓” 发誓容易，遵守起来太难了 余怀忘眨巴眨巴眼睛，更显无辜：“可我真的会对你好的，哥哥” 林雀河没说话，余怀忘抬头看着他：“哥哥，哥哥，你说句话呗” 林雀河平淡的眸子直射过去，像是要看穿余怀忘：“你为什么要在意我伤不伤心？” “因为你是我的哥哥呀”余怀忘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显得有些局促 林雀河抿着唇，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这一次看着前面的路 因为你是我的哥哥呀。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过他的意愿 “嗯，谢谢你”林雀河吐出这几个字 如果他真的选择了自己，那自己也要奔向他，感情是相互的，不会像爸爸妈妈那样 提到他们，林雀河的眸子黯淡了下来 “不用谢哦，你是我的哥哥”小孩心思是单纯的，情绪全显示在脸上 余怀忘笑起来很好看，一对小虎牙很自然地显露在外面，他坚定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哥哥” “好”林雀河眸子才恢复了些色彩 余怀忘突然凑到他面前，他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却听见余怀忘一声叹息：“哥哥，你的脸看着好瘦，不过没事，我妈妈会做好吃的饭，一定会养胖你的” 林雀河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瘦吗？他心里疑惑，不过看到小孩一副认真的模样，他也没再想下去 “对了，这个给你，哥哥，你忘了拿走你的玫瑰了” 一支枯萎的玫瑰出现在了林雀河手里，他有些震惊，失神地看着男孩扬起的笑脸 这朵玫瑰已经枯萎了，他竟然还如此小心的收着 “你……”林雀河看着余怀忘，有很多话却又说不出 “我知道你很感动啦，不过不用谢哦”余怀忘吐了吐舌头，“妈妈都走在前面了，快去追” 不等林雀河反应，余怀忘就率先跑回去了，他摇摇头，回神也跟在后面 突然跑在前面的男孩一趔趄，险些摔倒，好在林雀河即时扶住了他：“小心点”刚触碰到男孩温热的手臂，林雀河自己也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触碰别人，看到男孩要摔倒了，下意识就扶住他了 “好，谢谢哥哥”余怀忘不好意思的笑笑 “妈妈，等等我们！”余怀忘在后面叫着许椿 许椿停住了脚，看着身后，余怀忘飞快的跑过来停到她旁边，她无奈扶额，小余真是太风风火火了 林雀河在后面慢慢来了，他手上还握着一支凋零的玫瑰 许椿招呼他过来，随后一手牵一个：“我们回家。” “好哦，哥哥跟紧咯”余怀忘最终冲他一笑 第3章 回家 许椿看着余怀忘，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微笑：“小余很喜欢哥哥吗？” “喜欢”小男孩眼里都泛着星光，喜欢二字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林雀河耳尖被此话染的绯红，头撇到一边不再看 许椿打趣道：“你看哥哥害羞了” 林雀河不说话，他的手顺带放在了衣兜里，只一碰，他就摸到了一个袋子，他迅速意识到那是什么——药 他有情感障碍，这是医院开的药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有情感障碍，会不会也抛弃自己？林雀河不敢想，面色更加惨白，到时候又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 不行，绝对不能被发现 林雀河把药往里面推了推，然后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走着 余怀忘和许椿正在走路，也没人观察到他的小动作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是他这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不能让他们嫌弃自己 彼时刚到春天，走到大街上还有些凉风，余怀忘只穿了件很薄的外套 萧瑟的风吹过，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尖也被冻的发红，他缩进外套里，企图暖和一点，瘦小的身形格外突出 许椿注意到了余怀忘打着哆嗦，奈何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厚衣服，只得安抚他：“小余，再等我几分钟，我去把车开出来” 余怀忘点点头，许椿一走，他便默默与旁边的林雀河贴的更近了，林雀河看着余怀忘缩成小小的一团，神情不由得松动几分 突然，一件衣服披在了余怀忘单薄的肩上，他转头对上了林雀河那双幽深的眸子，看见余怀忘转头望向自己，林雀河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哥哥，谢谢你”余怀忘拽了拽旁边人的衣袖，手轻轻抚上了他的手 看来这个哥哥也没那么高冷啊 “咦？好冷，哥哥，你不冷吗？”余怀忘眨巴着眼睛望向林雀河，“你的手好冷，我给你暖暖” 一股温暖的温度从手心传来，林雀河望着手上多出的那双白皙的小手，眼里神情闪了几分 许椿很快把车开出来接了他们上车 一上车，气氛就有些尴尬了，余怀忘被暖气熏的有些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林雀河看着旁边已经双目紧闭的小孩，他又想到了小孩在医院递给他苹果时澄澈的眼睛 他的眼睛干净的见不到一点杂质。林雀河有些触动，手不自觉的碰上了余怀忘紧紧裹着的外套 他长的好好看 “林雀河，你几岁了？”许椿问道，她刚刚碰巧看到了旁边马路的蛋糕店，心里已经在计划余怀忘的下一个生日了 林雀河思考了一阵：“今年十二月二十过了七岁” “诶，那挺巧的，小余跟你同一天生日，你们真是太有缘了”许椿抿嘴笑了笑，“刚好小余比你小了一岁” “咚——”一声，本来熟睡的小孩脑袋一偏直接全身向右边倒去，眼看就要碰到车把手，说时迟那时快，林雀河直接起身，手伸向车把手，才让余怀忘的脑袋免于一难 林雀河白皙的手上迅速红了一片，余怀忘经这一下也醒了，转头看见哥哥的手挡在了自己前面，他忙捧起林雀河的手，轻轻揉着泛红的部分，自己却忍不住哭起来了 泪水滴在林雀河的手上，染出一摊小水渍 “你疼吗？”林雀河看着小孩哭着的惨样，还以为他磕到了 小孩摇摇头，眼泪却不断：“都怪我……” 林雀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眼看着小孩越哭越凶，慌乱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这还是他当时去医院，母亲塞给他的唯一的糖，剥开糖纸，用另一只手拍着余怀忘顺气：“没事的，小余，吃糖，就不疼了……” 余怀忘还泪眼婆娑，看到糖，便毫不客气的吃下了糖，泪水还挂在脸上 “好了，小哭包小余，哥哥担心你呢，别一个人吃糖，旁边的包里有糖，给哥哥几颗吃”许椿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一切，欣慰的笑笑，林雀河看着冷漠，实际也没那么冷嘛 余怀忘才停止了啜泣，从包里翻出几颗糖，全部一股脑的塞给林雀河：“哥哥，全部给你，这些糖特别甜，我都没舍得吃，都给你了” 小孩的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鼻音，眼尾还有些泛红，尤为可怜 林雀河还有些僵硬，就被小孩塞了一口袋糖，他看着掌心五彩斑斓的糖，指尖微微发颤，偏偏小孩还一直在轻轻揉着他泛红的手 “哥哥，吃糖就不疼了”小孩的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无数星光 林雀河将口袋里的糖反反复复已经摩挲了不下十遍，确认他没有做梦，真的有人送他糖，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余怀忘注意到他的动作，不觉好笑：“哥哥，你是舍不得吃吗？” 林雀河思考了一下，点点头 “没事的，哥哥，我这还有一堆呢”余怀忘扯过袋子，“你尽管吃” 看到自己的空空的口袋和送出去的糖，余怀忘不免有些失神，不过那抹失神很快被笑容代替 ，哥哥可比糖重要多了 林雀河睫毛微颤，一副呆呆的样子惹的余怀忘直笑：“哥哥，你好呆啊，像一个迷茫的兔子” 许椿过了最后一个红绿灯：“小余，准备下车了” “好”余怀忘应了 要到家了吗？林雀河忽的紧张起来，手都在颤抖 “哥哥”小孩的手突然覆在了他的手上，“不要紧张啦，我家人超好相处的，而且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你的” 林雀河怔了怔，余怀忘早就看出了他的紧张，一直默默的拉着他的手“哥哥，等会给你看我的小宝库”小孩抿了抿嘴，突然凑到林雀河耳边，“偷偷告诉你，我连妈妈都没说哦” 林雀河看着余怀忘，眼神里有他看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他会如此在意我。看着小孩没心没肺的笑，林雀河也不想多想了，这样好像还挺好的 许椿停稳了车，先把东西搬出来走在前面了，余怀忘牵着林雀河走在后面，一路上嘴就没闲下来，拉着他讲了一堆学校里面的事 “对了，哥哥，我们好像还没正式认识呢”余怀忘突然意识到这件事 林雀河看向他：“你想怎么认识？” “嗯……”小孩陷入沉思，好一会都没说话 林雀河就这样静静的等着答案，他知道自己有情感障碍，对人近乎没有感情，他们说这是病，他也觉得自己病的不轻了。之前曾有三人嘲笑他的感情，于他而言，既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甚至连那三人都记不得长什么样。即使后面他们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他依旧没感觉到什么心情 他认为笑会离自己很远，可是一见到面前这小孩，一切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小孩的笑声感染着他 “哥哥，你怎么在发呆”余怀忘不满嘟起了嘴 林雀河有些茫然的眨眨眼，余怀忘不禁叹了口气，似是妥协了：“哥哥你这样我都舍不得生气了，我看到他们正式认识都是互相交换礼物，然后念出自己的名字” 林雀河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哥哥这次可听清楚了，我们一言为定了”余怀忘郑重其事 “好，一言为定”林雀河开口 余怀忘亮晶晶的眸子似是能拨动他心里的琴弦，一点点让他沉寂的心重新荡漾起来 到家之后，余怀忘着急忙慌的拉着林雀河要去看小宝库，许椿笑着调侃：“小余这么喜欢哥哥” 余怀忘已经跑了，但还传来了他的回音：“哥哥人很好的” 许椿无奈笑着，转身进了厨房 直到余怀忘打开一个盒子，林雀河才明白他说的宝库就是一堆零食 “哥哥，这就是我的宝藏了，给你吃”余怀忘忍痛割爱似的推给了林雀河 林雀河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你这么宝贵它们，就这样全给我了？” 余怀忘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因为哥哥对我来说很重要啊，会保护我，我要给哥哥分享” 林雀河愣住了，手还停留在余怀忘的宝库上 “哥哥值得最甜的糖和好吃的零食”余怀忘翻找着宝库，“你等着，我给你翻糕点” 林雀河说不上的心情，只是呆愣的看着余怀忘翻找的身影 “喏，找到了”余怀忘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粉色糕点，“这个就是玫瑰味的糕点” “谢谢”林雀河接过，就捧着 “哥哥，你怎么不吃呀？”余怀忘大大的眼睛充满疑惑，“不喜欢吗？不对呀，我明明看到哥哥很喜欢玫瑰的……”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自己也不自信起来 “没有”林雀河轻轻咬了一口，“我很喜欢” “那就好”余怀忘送了一口气，“那哥哥要不要尝试下其他的？” 余怀忘的期待都快实质化了，林雀河迎着那份期待点了点头 “好耶，哥哥最好了”余怀忘第一次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东西，也被别人认可了，自是开心的一蹦三尺高 林雀河看到小孩如此明媚的模样，也配合着笑了笑 ，笑是这个样子吗？ “哥哥，我以后，会一直对你好的”余怀忘对着林雀河的眸子，像正式的宣誓 会一直对我好吗？小余 第4章 第一次发病 “哥哥，你话好少”余怀忘撇撇嘴，手上还拿着一包薯片 “没有”林雀河思考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 “你每次说话真的很板正”余怀忘认真道，“哥哥不用那么紧张的” “嗯”林雀河只是低头应着 “哥哥，给你酸奶，光吃薯片一定很渴吧”余怀忘刚翻出酸奶 酸奶……林雀河触及到酸奶的一瞬，手指尖颤抖了几分，眼前顿时一片昏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只想吐，连着余怀忘的声音都听不清了，脑海里一阵阵电流传过，刺的他极其不舒服 林雀河撑在柜子边，双腿一阵发麻，呼吸极其不顺，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不能让小余看见，林雀河心一横，颤颤巍巍的想走，哪知双腿根本不听使唤，直接朝着地面狠狠摔去 “哥哥，小心”余怀忘眼疾手快，飞快冲上去接住了倒下的林雀河 林雀河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传来，而是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他努力睁眼，辨别出了眼前的小孩 林雀河身形消瘦，余怀忘不费吹灰之力就接住了他 “哥哥……” 余怀忘似是还在说什么，但林雀河脑海一片混乱 关键时候竟然犯病了，小余会怎么想，会远离他吗？ 林雀河不敢再往下想，挣扎着想起来，却被余怀忘制止了：“哥哥，你情况很不好，先休息一会吧” 林雀河僵住了，眼神里是一片空洞 对上林雀河空洞的眼神，余怀忘示意他靠着柜子坐：“哥哥，等我”，随后噔噔跑出了房间 林雀河就这样直愣愣的盯着余怀忘远去的背影，脑子都停止了转动 小余为什么那么着急离开，是也嫌弃他的病吗？他无力的蜷在柜子旁边，活像一只脆弱的蝴蝶 不多久，余怀忘带着许椿上来了，余怀忘近乎是跑上来的，他担心林雀河，以至于到房间后还上气不接下气的 “哥哥，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让林雀河一震，他还没反应过来，小孩一下子就扑在他怀里了：“哥哥，你怎么跑到角落去了” 林雀河不知如何解释，只是慌忙回抱住余怀忘，仿佛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小余回来了，他没有讨厌他，真好 余怀忘眨巴眨巴眼睛：“哥哥，你的脸看着好苍白，先喝药吧” “小余，你跑的好快”许椿才在后面跟上来，额头上也挂着几点汗珠 “嘿嘿，没有啦”余怀忘吐了吐舌头，一路跑向站在门口的许椿 林雀河望着跑走的余怀忘，眼神又迷茫了几分 许椿无奈看了一眼余怀忘，拿出糖和水给他：“你先去给哥哥” “好”余怀忘接过，走到林雀河跟前 林雀河呼吸一滞，小余又走向了他 他本来就在颤抖，长长的睫毛不安的抖动，在眼睛下透过一片阴影，显得整个人病弱许多 余怀忘将药塞在林雀河手里：“哥哥，吃糖，吃糖就不苦了” 林雀河紧握着糖，手背因使力泛起了青筋 “哥哥”余怀忘见他半天没有动作，才小心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是不想吃糖吗？” 林雀河摇摇头：“你……可以出去一下吗？”他还是没有办法就这样坦诚自己的病 “好”余怀忘，一句话也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林雀河见他一走，立马找起了自己的药，一把吞了下去，发病的痛感减轻了些，他缓了缓神，眼前一切才清楚起来 他塞了一颗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你好些了吗？哥哥”小孩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嗯”林雀河短短应了声 “那我进来咯”余怀忘反问 “嗯” 得到许可的余怀忘，立刻钻进了房间 “哥哥，我们现在去吃饭吧？”余怀忘一句话也没有多问，只是转移着话题 林雀河看着小孩一直叭叭的嘴巴，内心却一直想着自己的病，随便敷衍了一句就走了 病迟早都是要被发现的，林雀河也知道 “我问你一个问题”林雀河还是开了口 “怎么啦？哥哥”余怀忘笑着转头，眼睛里染上一丝丝笑意 “如果一个人有残缺，你还会接受那个有残缺的人吗？”林雀河对上余怀忘的眸子问道 余怀忘低头沉思了一会，气氛安静了一瞬，就在林雀河都放弃答案的时候，余怀忘给出了他的回答：“会呀，就像我，我身体不太好，老生病，但是妈妈和你依然很爱我呀” 林雀河怔了怔，随后低头看着小孩，他还在发表自己的见解，可林雀河最关注的问题已经有答案了，也没再听了 小余，不会抛弃我 第5章 过往 林雀河的出生，并不幸运 父母的不合，多少次吵架换来了一句“要不是你，我们早就离婚了”长期以往，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厌恶 林雀河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父母，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那次，他刚到家，一阵摔碗的声音透过门缝刺进他的耳膜，来不及思索，手搭在门把手上，大脑一片空白 呆愣了几秒，他才走了进去，父母又在吵架，不知是第几回了，他不敢多说什么，突然一个碗摔在了他腿旁边，溅起来的一个碎片划过他的小腿，血密密的渗了出来 他抬头看向父母，父亲摔碗的动作还停留在半空，身体却已经气冲冲的往门外，只留下了母亲依偎在柜子旁边咽咽地哭 母亲本就瘦弱的身体此刻倍显孤苦，长长的头发散在肩上，眼睛已经红肿了，活脱脱一个受欺负了的小兔子 他顾不上自己的疼，忙去拿医药箱，找到了碘伏，慢慢挪到母亲身边，打开轻轻地擦着母亲的伤口 母亲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受伤的小腿上，想说什么却又抿着唇，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红红的眼睛里情绪翻涌，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愤怒 伤口不浅，但林雀河握棉签的指尖还是一直在微颤，无助的泪水一点点滴在地板上，形成一摊小水坑 “够了！”母亲忽然大叫，“哭，哭，一直只知道哭，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要不是你！我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他呆住了，还不等他反应，眼前的母亲用力推开他，来不及闪躲，他被力甩在地上，一块碎瓷片扎入了手心。细密的疼瞬间席卷全身 他心里瞬间像是空了一片，比起身体上的疼先来的是心里的痛楚，疼痛如潮水般涌来，蚕食着他的理智 直到母亲直起身子，愈行愈远，他才蜷起了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这么痛呢？ 周围的一切静地可怕，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书包边缘露出的一个蛋糕盒，那是他努力攒下来的零花钱：“妈妈，我是不是很没用？对不起……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这样难过了，今天是我给你过的第一个生日哦，生日快乐” 他的手一直在抖，手心传过来密密的疼使他控制不住蛋糕，手一松，蛋糕摔在了地上，奶油混着碎瓷片晕染开 他慌忙想去取，一点点挪动着身体，指尖马上就要触碰到蛋糕，也似是马上要抓住母亲的心 加油，就快到了…… 可是他忽然脑袋一痛，身子一歪，昏倒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真没用，明明就差一点了…… 碎裂的瓷片像他千疮百孔的心，难以泯灭 “哥哥！” 是谁？ 被瓷片扎破的手心的铁锈味蔓延在空中，林雀河感觉亦梦亦真 “哥哥！” 耳边不停传来父母的争吵 “哥哥！”余怀忘气鼓鼓地叉着腰，“我都叫你好几声啦，怎么不理我？” 林雀河从混沌中睁眼，看见的是一个小孩鼓着腮帮子，试图用自己的怒气震慑住他，但小孩天生不是生气的料，即使这般却还是尤其可爱 刚刚的一切都是过去，只有小孩站在他面前，他才觉得真实 “小余”林雀河的声音里夹杂着他自己都没感觉到的颤抖 “怎么了？不行，我不要跟你讲话了”余怀忘头撇到一边，“狠心的哥哥，叫你不理我” 林雀河刚想说句话，却又剧烈咳嗽起来，手无力地搭在柜沿上 突然，面前的小孩抱住了他，声音颤抖着，眼泪都沾在了他衣服上：“我开玩笑的，呜呜，哥哥，你不要咳嗽了，你不要离开我” 林雀河还被余怀忘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脸懵，但手还是轻轻拍着他顺气：“没事，你怎么啦？我不会离开你的” 余怀忘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不要离开我，爷爷就是这样的，他上一秒还笑着跟我说话，下一秒就咳嗽了，永远离开我了” 林雀河也明白了余怀忘话里的意思，只是默默替他拍着背：“我不会的”永远不会 余怀忘还是不肯松手，眼泪汹涌地用出来，蹭湿了林雀河的衣服 “小余，雀河，吃饭了”许椿亲切的声音在下面响起 林雀河拍拍余怀忘：“小余，好些了吗？”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是笨拙的替他拍背顺着气 院长曾说过，有一种情感，是最为苦涩的，难以言说却又心疼万分——这就是哭 看到哭泣的小余，他才感觉这种感情是那般难受 “好多了”余怀忘声音还带着些许哭腔，眼睛也有些红肿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小余”林雀河拿出纸巾擦着余怀忘眼角的泪 “谢谢哥哥”余怀忘挤出了一个微笑，眼睛里充满希望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