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别墅装咸鱼,反派雷点跳大神》 第1章 你的身后只有屁股 黎筱竹穿越过来的时候,故事已经接近尾声。 她浑身湿透地蜷在监狱冰冷的地板上,下一秒,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便抬起脚,狠狠踹在她的肚子上。 黎筱竹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敢惹我是吧,行,那我死定了。 真的死定了。 尤其是意识到自己穿越的对象,竟是那个和她同名同姓、坏事做尽的超级无敌大恶毒女配时…… “黎煜溏,你之前不是挺威风的吗?怎么也进监狱里了?哦我知道了,黎家不要你这个废物了!” 冰冷的话语传来,精准戳中她此刻的狼狈。 “………………” OK无了。 黎煜溏,正是黎筱竹这几天追的小说里,唯二的终极反派。唯一她有些记不起名字了。 这姐和普通恶毒女配完全不同。 她是自己亲哥(表哥?)男二的死忠粉,为了维护他,与唯一大反派联手。一边算计利用男主,一边疯狂打压女主,最终却落得被自己心爱之人亲手送进监狱的下场。 而男二最终也没能和女主走到一起。他亲手将女配送进监狱后,为彻底成全女主与男主,选择投江了结了自己。 女二:为我花生。 如今再清楚不过:原书故事已经落幕,男女主步入了幸福生活;女配心心念念的男二,投江死了;而女配自己,也遭人陷害,身陷牢狱。 好一个天崩开局。 黎筱竹……现在该叫黎煜溏了,她花了五秒钟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又花了五秒的时间理清了现在的状况。 看来,现在靠自己是靠不住了,只能靠老天保佑了。 可显然,老天并不想保佑这个坏事做尽的女配。 还没等黎煜溏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踢,黎煜溏突然大叫一声。周围动手的人都愣了一瞬。 “你们不能打我!”黎煜溏抱头着,贼眉鼠眼:“别忘了!我可是黎氏集团的千金!” “………………” 接下来,就是更剧烈的暴打。 打的就是千金! 不过这一阵吵闹,倒真把狱警给引来了。来人手里攥着电棒,脸色不耐烦地在狱门上敲了敲,发出“砰砰”的声响:“大晚上的瞎吵什么!都给我安分点!” 黎煜溏心里一松,这正是她要的! 方才那声刻意拔高的痛呼,本就是为了引狱警注意。狱警扫了眼满地狼藉和黎煜溏身上的伤,皱着眉冲动手的人呵斥两句,又转头对黎煜溏说:“你跟我来。” 最终,他把黎煜溏单独带到了一间狭小的单人牢房,关上了门。暂时脱离了那群人的视线。 狱警锁上门离开,脚步声渐远。 黎煜溏龇牙咧嘴地揉着身上的淤青,环顾这间单人牢房。除了硬板床和一个散发着不明气味的马桶,可谓家徒四壁。 风(阴)景(风)独(阵)好(阵)。 黎煜溏欲哭无泪,穿越前的她刚被升职加薪,还没来的及好好挥霍一把,就被这诡异的人生给挥霍了。 嗯,还没来的好日子就像尿一样流走了,留下来的骚味熏了她一辈子…… 尿如此之骚,人生如此之糟,幸福如此之短暂。 悲伤逆流成河,但眼泪还没流出来,肚子就先因为饥饿而咕咕作响。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黎煜溏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肚子太疼。 她改为缓慢蠕动坐起身,开始高速运转她那在21世纪被PPT和KPI磨练过的小脑瓜。 原主黎煜溏,恶毒女配,人憎鬼厌,如今黎家放弃,暗恋的男二已死,仇家遍布监狱。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只能靠自己和可能存在监狱里的潜规则。 “讨好一个狱警?我一个刚进来的名人,姿态太低反而可疑,而且容易被其他犯人孤立得更厉害。” 她摸着下巴:“那么,只剩下一条路,在犯人里找个靠山,或者,自己成为山的一部分!” 显然,自己成为“山”短期内不现实。 那么,目标就是:讨好当前牢房区的“大姐大”,也就是昨天带头打她的女人,代号“毒蔷薇”。 怎么讨好?送钱?原主估计已经身无分文了。 献媚?就原主那嚣张跋扈的人设,突然低姿态只会让人觉得她在搞阴谋。 帮忙打架?就她现在这战五渣的身体素质,上去就是送菜。 真服了。 到底谁的人生易如反掌,我的人生像被连扇几巴掌。 但是……去你个鸟命! 黎忆眼神放空,回忆起穿越前看的各种监狱题材影视剧和小说。“投其所好……毒蔷薇喜欢什么?权力?认可?还是……某种实际的好处?” 第二天放风,黎煜溏像个鹌鹑一样缩在角落,暗中观察毒蔷薇和她的小团体。 她发现毒蔷薇虽然嚣张,但似乎格外在意自己的权威,一个小弟眼神稍有游离,就会被她不轻不重地敲打几句。 “看来,这位大姐大,内心缺乏安全感啊。”黎煜溏仿佛看到了突破口。 机会很快来了。 午餐时间,黎煜溏端着清汤寡水的餐盘,故意不小心在靠近毒蔷薇团伙的桌子时绊了一下,餐盘脱手,稀稀拉拉的菜汤差点溅到毒蔷薇身上。 “找死啊你!”毒蔷薇身边的一个壮硕女人立刻站起来推了黎煜溏一把。 黎煜溏顺势倒地,却抬起脸,眼神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高深莫测的怜悯,她盯着毒蔷薇,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几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蔷薇姐,我昨晚……做了个梦。” 毒蔷薇皱眉,一脸“你他妈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黎煜溏继续神棍附体:“我梦见……你身边有条毒蛇,吐着信子,偷吃你的东西。” 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毒蔷薇身边那个最殷勤、也是刚才推她的壮硕女人,以及另一个总是沉默但眼神精明的女人。 “蛇有两个头呢。”这话没头没尾,极其诡异。 毒蔷薇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黎煜溏,你脑子被打坏了吧?装神弄鬼!” 黎煜溏也不争辩,只是慢悠悠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留下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蔷薇姐……你要记住。” “你的身后只有屁股……” 第2章 罗汉转世引荐人 当天下午放风,黎煜溏正蹲在墙角抠地砖缝里的草,就见毒蔷薇的两个“左膀右臂”壮硕的大花和精瘦的细柳,凑在远处吵架。 大花揪着细柳的衣领喊:“我就说昨天给蔷薇姐的苹果你藏了半个!你还敢说没有?” “你没事就多耸耸肩,把中间那颗痘挤掉算了!” 细柳:“?” 细柳急得跳脚:“明明是你把她的肥皂换成次品!你还好意思说我!” “就你那张大脸涂了口红,好像那个煎饼果子刷大酱!” 大花:“?” 黎煜溏嚼着刚薅下来的草叶,笑出猪叫。 合着她昨天胡诌的“双头蛇”,还真歪打正着戳中了这俩的小九九。 没等她乐完,毒蔷薇突然走到她跟前,黑着脸踢了踢她的鞋:“起来,跟我来。” 黎煜溏心里咯噔一下,表面却装得比鹌鹑还乖,跟着她躲进了放风区的杂物间。 刚关上门,毒蔷薇就把胳膊往墙上一撑,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说!你昨天到底看见啥了?那俩货真背着我搞鬼?” 黎煜溏眨巴眨巴眼,突然捂住肚子蹲下去,哼哼唧唧道:“哎哟不行……我昨天梦见蛇的时候,还梦见它往我肚子里钻,现在一紧张就疼……” 说着,她偷偷从口袋里摸出颗早上藏皱巴巴的糖,趁毒蔷薇不注意,往自己嘴里一塞,故意吧唧出声响。 毒蔷薇皱眉:“你还藏糖?” 黎煜溏含着糖,说话含糊不清:“这不是糖,是驱蛇丹!我太姥传的,吃了能看见谁心里有鬼。” “刚才我看见大花兜里揣着你丢的那根头绳,细柳裤兜里还藏着你上次找不着的针线包呢!” 这话半真半假,头绳是她早上看见大花捡的,针线包纯属瞎猜。 可毒蔷薇一听就急了,转身就往外冲,临走前还丢给她个橘子:“下次再梦见啥,先跟我说!” 黎煜溏捏着橘子,看着毒蔷薇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监狱生活好像也没那么糟。 毕竟不是谁都能靠“屁股底下藏刺”和“姥姥的驱蛇丹”,把监狱大姐大变成自己的“梦话接收器”的。 毒蔷薇姐姐。 ??这是黑子,??这是白子,?这是你的鼻子。 正美滋滋剥橘子,身后突然传来狱警的咳嗽声:“黎煜溏!蹲这儿干啥呢?手里拿的啥?” 黎煜溏手忙脚乱把橘子塞进怀里,回头笑得一脸无辜:“报告警官!我在给杂物间的老鼠讲睡前故事呢!它们说想听双头蛇和屁股刺的故事!” 狱警盯着她怀里鼓起来的一团,嘴角抽了抽:“……你最好是在讲故事,再让我看见你装神弄鬼,就把你关小黑屋!” 等狱警走了,黎煜溏掏出橘子,咬了一大口,甜得眯起眼。 这小日子过得,比她穿越前做PPT还刺激。 黎煜溏美滋滋地嚼着橘子,甜汁在嘴里炸开,感觉这铁窗生涯都镀上了一层暖色。 她正琢磨着这橘子籽能不能在牢房里种出棵橘子树,实现水果自由,就听见外面放风区传来一阵喧哗。 她探头探脑地从杂物间门缝往外瞧。 奶奶的大西瓜! 只见毒蔷薇一手揪着大花的耳朵,一手扯着细柳的头发,正在上演全武行。旁边围了一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好啊!我说我头绳怎么老丢!敢情是你这死丫头揣兜里当传家宝了?”毒蔷薇唾沫横飞。 “还有你!偷老娘针线包是想给自己缝个寿衣提前准备着是吧?” 大花疼得嗷嗷叫:“蔷薇姐轻点!我……我就是觉得头绳好看,想借戴两天!” 细柳更是冤屈:“那针线包是自己掉我口袋里的!我真没拿!” 黎煜溏看得津津有味,差点把橘子皮也咽下去。她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驱蛇丹”后遗症这么猛。 就在这时,毒蔷薇眼尖,瞥见了杂物间门缝里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她猛地松开两人,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拉开门。 黎煜溏嘴里还塞着最后一瓣橘子,鼓着腮帮子,像只受惊的仓鼠。 “你!”毒蔷薇指着她,胸口起伏,但眼神复杂,有怒气,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信赖:“你那驱蛇丹,还有没有?” 黎煜溏赶紧把橘子咽下去,差点噎着,捶了捶胸口才顺过气。 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太姥就传下来一颗,刚……刚吃了。”说完还配合地打了个嗝,带着橘子味。 毒蔷薇一脸失望,但又不死心:“那你再梦到点别的!比如……梦里有没有说,她俩谁先背叛的我?”她指向外面还在互相指责的大花和细柳。 黎煜溏心里的小算盘噼啪作响。 这题超纲了啊姐姐!再编下去要露馅了!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高深莫测,其实是便秘的表情,缓缓道:“蔷薇姐,天机……不可泄露太多。太姥说过,驱蛇丹效力有限,窥探过多,容易……容易……” “容易什么?” “容易长针眼!”黎煜溏一脸严肃。 毒蔷薇:“………………” 周围竖着耳朵听的吃瓜群众:“………………” 黎煜溏赶紧找补,指着外面那俩:“不过你看她俩现在这样,鹬蚌相争,咳咳……我是说,狗咬狗一嘴毛,谁忠谁奸,这不一目了然了吗?” “重要的是,您得稳住,您是定海神针!您要是乱了,那才真让小人得意呢!” 毒蔷薇被她这一通歪理邪说绕得有点晕,但“定海神针”四个字显然很受用。她冷哼一声,白了外面那俩一眼:“算你们走运!” 然后又看向黎煜溏,语气缓和了些,“算你还有点用。以后放风,跟着我。” 这相当于给了黎煜溏一个临时保护罩! 黎煜溏内心狂喜,表面却矜持地点点头:“多谢蔷薇姐罩着!我一定……多做梦,做好梦,争取梦到点对您有用的!” 毒蔷薇满意地走了。 黎煜溏松了口气,抹了把虚汗。这监狱生存,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踢踏舞,还是穿着不合脚的鞋。 晚上回到牢房,黎煜溏躺在铺位上,复盘今天的骚操作。隔壁铺的一个一直很沉默,外号“哑姑”的中年女人突然悄悄递过来半块饼干。 黎煜溏一愣。 哑姑用气声说:“谢谢你……今天,看她们打架,挺解气。”原来这哑姑平时没少被大花和细柳欺负。 黎煜溏接过饼干,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这纯属歪打正着,没想到还间接帮了人。 “不客气,”她也压低声音,鬼使神差地来了句。 “以后她们再欺负你,你就……你就告诉她们,我梦见过你背后有金光,是……是罗汉转世,专克小人!” 哑姑眼睛瞬间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黎煜溏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子:黎筱竹啊黎筱竹,你这破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 牛逼吹得,佛祖听了都得连夜扛着寺庙跑路。 然而,哑姑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从震惊慢慢变成了一种坚定的…… 信仰???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把剩下半块饼干也塞给了黎煜溏,然后转过身,背脊似乎都挺直了些。 黎煜溏拿着一整块饼干,目瞪口呆。 “不是吧……这都行?” 第3章 太姥救我 她看着哑姑那仿佛被开了光的背影,感觉自己不是在坐牢,而是在玩一个BUG百出的角色扮演游戏,而她的技能树好像点歪到了“神棍”分支上。 接下来的几天,黎煜溏过上了穿越以来最“滋润”的日子。有毒蔷薇的“临时保护罩”,大花和细柳见了她都绕着走,其他小喽啰更是不敢招惹。 哑姑时不时会分享点小零食给她,眼神里充满了对“罗汉转世引荐人”的敬畏。 黎煜溏甚至开始利用放风时间,偷偷用橘子籽在墙角搞她的“监狱农场”,虽然刚冒出点绿芽就被巡逻的狱警无情踩扁。 美其名曰“维护监狱绿化统一性”。 她以为自己这荒诞的监狱生活会持续到刑满释放,或者等毒蔷薇发现她是个水货然后被打死。 直到那天下午,一切都变了。 那天,她正蹲在角落,对着那棵被踩扁的橘子苗哀悼,盘算着下次是不是该种点更隐蔽的。 比如……在鞋底抠个洞种香菜? 狱警突然过来叫她:“黎煜溏,律师会见!” 黎煜溏拍拍屁股站起来,心里嘀咕:又是那个看起来比我还像倒霉蛋的乌樾律师?这次不知道又要问什么。 然而,走进会见室,她看到的却不是乌樾。 玻璃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面容英俊得近乎阴柔,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漫不经心地扫过来,让人脊背发凉。 黎煜溏脑子里“嗡”的一声,原主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 尹纤昀! 这本书里藏得最深、手段最狠的终极反派! 那个唯一的大大大大反派!!! 男主商业上的死对头,也是幕后搅动风云的黑手,甚至原主黎煜溏和男二黎屿的悲剧里,隐约也有他推波助澜的影子! 他比男主更早认识黎煜溏,也曾似是而非地“引导”过原主那颗愚蠢恶毒的心。 他怎么会来这里?!黄鼠狼给鸡拜年? 尹纤昀看着她,笑容加深,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凉意:“小溏,好久不见,里面待得还习惯吗?” 黎煜溏汗毛倒竖,强装镇定:“尹……尹先生?您怎么有空来看我?”她可不敢跟这种人物套近乎。 “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尹纤昀慢条斯理地说,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看来,适应得不错?都能给人算命了。”他显然知道了她最近在监狱里的丰功伟绩。 黎煜溏心里咯噔一下,干笑两声:“混口饭吃,混口饭吃……” 尹纤昀轻笑一声,不再绕圈子:“手续办好了,跟我出去。” 黎煜溏:“……啊???” 这对话怎么似曾相识? 但换个人来说,恐怖程度直接飙升! “保……保释?您保释我?”黎煜溏觉得这比男主孟絮霖来保释她还惊悚:“尹先生,您别开玩笑了!我……我现在就是个废物,对您没什么用了吧?” “怎么会没用呢?”尹纤昀身体微微前倾,隔着玻璃,那双深邃的眼睛锁住她。 “小溏,你可是黎屿最在乎的表妹。他虽然死了,但他手里那些关于我……以及关于孟絮霖的一些小秘密,似乎并没有完全带走。” 黎煜溏瞬间明白了!他是为了黎屿可能留下的东西! 原主黎煜溏或许不知道,但尹纤昀这种多疑的人,绝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存在的隐患。 而自己这个曾经和黎屿关系“密切”的表妹,就成了他眼中可能的线索! “我……我不知道他留下了什么!” 黎煜溏急忙撇清,“他把我送进来,恨不得我死,怎么可能告诉我什么!” “我知道你不知道。”尹纤昀语气依旧温和,眼神却冷了下去,“但把你放在这里,我不放心。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突然念旧情。” “或者……你那个太姥,会不会又给你托点什么有用的梦呢?”他这话带着明显的嘲讽。 黎煜溏:“…………” 连太姥都知道了?!这监狱是筛子吗! “所以,把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最安全。”尹纤昀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 “出来吧,给我当个……安静的吉祥物。顺便,好好回忆一下,你那位好哥哥,可能把东西放在哪里。” 这不是保释,这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还是自己送上门的那种! 黎煜溏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她有得选吗? 留在监狱,可能被毒蔷薇发现真相打死,或者被其他仇家弄死。 跟尹纤昀走……至少暂时安全,但未来绝对是水深火热。 两害相权…… 黎煜溏一咬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那就多谢尹先生了!” 真想跪下来求自己不要再窝囊了,结果发现跪下来可以告发熹贵妃私通呢。 黎煜溏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办完手续,换上那身皱巴巴的衣服,跟着尹纤昀走出了监狱。 阳光洒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尹纤昀的豪车就停在路边,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 尹纤昀示意她上车。 黎煜溏看着那如同深渊入口的车门,深吸一口气,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或者说,展现最后的利用价值: “尹先生,其实……我在里面梦到过,我表哥留下的东西,可能跟水有关?比如……水库?鱼塘?或者……他跳下去的那条江?” 她把自己之前忽悠乌樾律师的说辞又搬了出来,希望能先糊弄过去。 尹纤昀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眼神锐利如刀,嘴角却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看来我们的小半仙,出来之后,法力还在?” 黎煜溏头皮发麻,赶紧摆手:“没有没有!瞎蒙的!纯属瞎蒙!” 尹纤昀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弯腰上了车。 黎煜溏看着他的背影,欲哭无泪。 她这算不算是,靠着自己胡诌八扯的本事,成功引起了终极反派的注意,并且把自己作成了他的“阶下囚”? 她认命地钻进车里,坐在离尹纤昀最远的角落,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监狱高墙,心情复杂。 黎煜溏在心里哀嚎: 太姥!这次可能真要您老人家显灵了!不然您这唯一的传人,怕是要去下面跟您团聚了! 人生一眼望到底呢,真是好视力??。 第4章 高级米虫 黎煜溏在尹纤昀那栋冷冰冰像个现代化金属盒子的别墅里,过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高级米虫”生活。 活动范围:别墅内部及自带的有点子围栏小花园。 娱乐活动:零。 人际交流:除了定时来送生活物资和检查设备,嘴巴比焊过的钢板还严实的工作人员,就只剩她自己。 哦,还有遍布别墅每个角落,除了洗手间和卧室、闪烁着红色工作灯的摄像头。 尹纤昀美其名曰:“保障你的安全。” 黎煜溏信他个鬼。 这分明是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监视。 一开始,她还试图保持一点形象,走路尽量不顺拐,吃饭努力不吧唧嘴。 但几天后,巨大的无聊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叛逆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了她那颗渴望自由和Wi-Fi的心。 既然不让出门,那就在精神上放飞自我吧! 于是,黎煜溏的日常变成了: 上午:对着客厅最大的那个摄像头,开始她的“早安,监工!”系列表演。 今天是一段僵硬的广播体操,明天是自创的“驱邪赶晦气”舞蹈,动作浮夸,表情扭曲,嘴里还配着音: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尹纤昀你看不见你看不见~ 下午:在书房,她会抱着一本厚重的《辞海》(别墅里唯一的“休闲读物”) 对着角落的摄像头,声情并茂地朗诵:“尹——纤——昀——,拼音:yǐn——qiān——yún——” “释义:一种常见于豪门恩怨小说的人形自走冰山。” “特性:心眼多、疑心重、爱好非法囚禁美少女。” “附录:治疗方法暂无,建议放弃。” 晚上:这是她“每日经典保留节目”时间。 她会准时出现在门厅那个最显眼的摄像头正下方,穿着她那条洗得发白的睡裙,先是来一段如同触电般的即兴舞蹈。 然后,在舞蹈的最**,猛地定格,对着镜头,缓缓地、坚定地、竖起她那根纤细的……中指。 做完这一切,她会拍拍手,心满意足地回房睡觉。 内心OS:“看吧看吧,反正也没人看,这些监控数据估计直接进粉碎机。” 姐就是压力大,自己发疯自己乐呵! 她并不知道,在城市的另一端,某栋摩天大楼顶层的办公室里,尹纤昀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休闲项目。 他会调出别墅监控的每日精选回放,系统甚至贴心地自动剪辑了黎煜溏所有的“高光时刻”,面无表情地观看。 屏幕上,黎煜溏像个精力过剩的多动症儿童,在冰冷的别墅里上蹿下跳。 时而鬼哭狼嚎,时而对着镜头做鬼脸,最后总是以那根倔强的中指作为结束。 尹纤昀的秘书每次进来送文件,偶尔瞥见屏幕上的内容,都会吓得赶紧低头,内心震撼于老板这独特堪称自虐的“审美”趣味。 而尹纤昀本人,看着屏幕上那个张牙舞爪、试图用各种无厘头行为对抗无形的牢笼、甚至以为能隔空挑衅到他的女人,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微妙的波动。 那情绪太复杂,难以解读。 当屏幕里的黎煜溏再次完成她的“竖中指”谢幕仪式,昂着脑袋像只斗胜的小公鸡般走回房间后,尹纤昀关闭了屏幕。 他拿起内线电话,接通了负责别墅安保的负责人,语气是一贯的冰冷平静: “下个星期,给她送点……毛线进去。” 安保负责人一愣:“……毛线?” 尹先生这是要干嘛?让黎小姐上吊用?还是织围巾? 尹纤昀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看她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给她找点事情做,免得天天在摄像头下面跳大神。”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吵得眼睛疼。” 安保负责人:“……是,尹先生。” 跳大神?眼睛疼?老板您到底看了些什么啊?! 而此刻,别墅里的黎煜溏,她正抱着枕头,睡得四仰八叉,梦里还在对着尹纤昀的虚拟形象竖中指呢。 自从尹纤昀下令送了毛线进去,别墅里的画风开始变得更加诡异。 黎煜溏收到那捆颜色扎眼的紫色毛线时,足足愣了五分钟。“几个意思?” 她拎着毛线,在客厅摄像头底下晃悠,“尹纤昀,你这是暗示我该上吊?” 她对着镜头,把毛线扯得老长,做出一个勒脖子的动作,翻着白眼,吐着舌头。 “看见没?我死了!变成厉鬼第一个找你蹦迪!” 监控另一端,尹纤昀面无表情地关掉了这段实时画面。 然而,黎煜溏的脑回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上吊是不可能上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开始研究这毛线除了自杀和跳舞之外的用途。 于是,接下来的监控录像变成了…… 黎煜溏的“毛线艺术创作”系列: 1.《缚》:用毛线把客厅所有椅腿都缠在一起,导致保洁阿姨进来时差点表演平地飞升。 2.《囚》:用毛线在自己卧室门口织了个歪歪扭扭、漏洞百出的“蜘蛛网”,声称要隔绝“尹纤昀的邪恶气场”,结果自己每次进出都被绊到。 3.《呐喊》: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她花了三天时间,用毛线在客厅那面巨大的白墙上,“织”出了一个抽象派的人形轮廓,脑袋部分特意用了乱糟糟的红色毛线球。 并在作品下方用毛线拼了一行字:“尹纤昀,你看个毛线!” 尹纤昀看着屏幕上那个丑得别具一格、怨气几乎要突破屏幕的毛线作品,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他拿起内线电话:“把她墙上的……东西清理掉。另外,再送点不同颜色的毛线进去。” 秘书:“……是。” 老板这是看上瘾了? 收到五颜六色新毛线的黎煜溏,如同得到了新玩具的猫。“哟呵!还点播上了?” 她对着摄像头叉腰:“行!甲方爸爸有要求,乙方这就给您整点活儿!” 她开始不再满足于静态创作,而是玩起了“毛线剧情小剧场”。 今天,她用毛线给自己做了个简陋的头套和披风,扮演“毛线侠”,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嘴里喊着: “代表毛线消灭你!尹纤昀,吃我一记缠绕攻击!” 第5章 我要报复你 明天,她又把毛线绑在脚趾上,试图表演“脚趾织围巾”,结果把自己缠成了一个人形毛线木乃伊,在沙发上蠕动挣扎了半天才解脱。 尹纤昀发现,自己看监控的时间,不知不觉变长了。 他甚至让秘书把一些不重要的会议推后,就为了看看她今天又能搞出什么新花样。 这种不受控的关注让他微微蹙眉,但指尖却从未真正关掉过画面。 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夜。 别墅突然断电,陷入一片黑暗。监控自然也断了。 尹纤昀几乎是立刻拿起了手机,但在拨出号码前,半小时后,电路恢复。 监控画面重新连接上的瞬间,尹纤昀的目光立刻锁定了屏幕。 画面里,黎煜溏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害怕或抱怨。 她居然借着应急灯微弱的光,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打毛线。 她手里拿着两根用餐刀削尖了的筷子当毛衣针,笨拙地、一针一线地,在织着什么。 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甚至带着点……温柔??? 尹纤昀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安静的样子,没有了平日里的张牙舞爪,像个普通人。 黎煜溏似乎感觉到摄像头恢复了,她抬起头,对着镜头晃了晃手里织了一小半、歪歪扭扭、根本看不出形状的东西。 扯出一个有点疲惫的笑:“停电了,怪无聊的。给你织条围巾吧,尹老板。” 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虽然你probably不缺,而且我织的probably很丑,但谢了,没让我饿死,还给我毛线玩。” 说完,她低下头,继续跟手里的毛线和筷子斗争。 监控另一端,尹纤昀久久没有说话。 他关掉了监控画面,拿起外套起身离开办公室。 秘书惊讶:“尹先生,您还有个视频会议……” “推迟。”尹纤昀头也没回。 深夜,别墅的门禁发出轻微的“嘀”声。一道颀长冷峻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走进了客厅,站在了沙发前。 黎煜溏已经抱着她那团半成品围巾睡着了,睡得毫无形象,嘴角还挂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水。 尹纤昀垂眸,目光落在她怀里那团配色诡异、针法混乱的毛线上。 他看了很久。 然后,他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伸手,从旁边拿过一条薄毯,动作有些生疏地,盖在了她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完成了某个莫名其妙的任务,转身快步离开,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 只是,在他走出别墅,重新融入夜色时,那常年冰封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小的弧度。 黎煜溏的“发疯”,好像真的能传染。 而第一个被传染的症状就是,尹纤昀觉得,自己可能也有点不正常了。 · 商界的一场无声硝烟刚刚散去。 尹纤昀与孟絮霖为争夺一个至关重要的海外项目,在谈判桌上展开了长达数日的拉锯战。 两人皆是杀伐果断、手段凌厉之辈,每一次交锋都如同高手过招,不见刀光剑影,却处处暗藏机锋。 最终,还是尹纤昀棋高一着,以一份更缜密更狠绝的方案,逼得孟絮霖不得不暂时退让,签下了对尹氏更为有利的条款。 签署完最后一份文件,送走面色不豫的孟絮霖,尹纤昀回到顶楼办公室。 窗外已是华灯初上,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高强度的工作带来的不是疲惫,而是一种冰冷的亢奋。 他需要一点别的东西,来平复这种过于尖锐的状态。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打开了连接别墅监控的平板。 然而,往常那个无论他在不在、总会准时在固定位置“作妖”的身影,今天却不见了。 客厅,空无一人。 厨房,没有。 书房,寂静。 甚至连她最喜欢对着跳舞的门厅摄像头下方,也空空如也。 尹纤昀的眉头瞬间蹙起,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滑动,切换着各个角度的实时画面。 没有。哪里都没有。 一种超出掌控的不悦感迅速蔓延开来。他立刻拨通了别墅安保负责人的电话,声音冷得像冰:“人呢?” 负责人显然也被问懵了:“尹、尹先生?黎小姐?她应该在别墅里啊,所有出入口的监控都没有她出去的记录,电子围栏也完好无损……” “我问你,人呢?”尹纤昀的声音又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我、我立刻调阅所有区域的历史记录!”负责人吓得声音都变了。 · 黎煜溏在尹纤昀的别墅里,一直以为自己上演的是《楚门的世界》 自己是唯一的主角兼观众,那些摄像头不过是冰冷的摆设,数据最终会流向某个无人问津的服务器垃圾站。 直到前天的那个下午。 她像往常一样,在客厅摄像头下完成了一套自创的“祈求薯片天降”的巫祝舞蹈,动作癫狂,表情虔诚中带着一丝对垃圾食品的渴望。 跳完后,她习惯性地对着镜头比了个心,然后瘫在沙发上玩手机。 每天十分钟的有网手指运动。手机界面还停留在某个购物APP,她百无聊赖地刷着。 忽然,一条推送消息弹了出来—— 【冷知识:高端安防系统通常具备实时云端存储及多终端访问功能,部分型号甚至支持管理者实时观看与智能行为分析……】 黎煜溏的手指僵住了。 实时?多终端访问?管理者实时观看? 这几个词像冰锥一样扎进她的脑子。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尹纤昀他……该不会……每天……都在看吧? 她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心脏骤然缩紧,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唰地一下退得干干净净。 过去几个月自己在摄像头底下那些“光辉形象”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里疯狂轮播: 对着镜头挖鼻孔研究运势! 穿着睡衣鬼哭狼嚎地唱跑调歌曲? 把抱枕当成尹纤昀暴打并配上各种幼稚的台词! 还有每天雷打不动的……竖中指?!?!?! “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饱含羞耻与绝望的惨叫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 黎煜溏捂着瞬间爆红的脸,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客厅里转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原地爆炸。 社死!这是终极社死!比在全校师生面前掉进游泳池还社死一万倍!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发疯泄压,结果观众席上一直坐着最终大BOSS,还特么是VIP包场! 她那些自以为隐秘解压的甚至是带着点挑衅意味的小动作,在对方眼里。 恐怕跟动物园里上蹿下跳的猴子没什么区别! “尹纤昀!你这个变态!偷窥狂!心理扭曲的监视癖!” 她气得浑身发抖,对着客厅那个最显眼的摄像头破口大骂,但骂完后,涌上来的却是更深的无力和羞窘。 完了。形象彻底崩塌了。 虽然她好像也没什么形象可言,但主动发疯和被人围观发疯,这完全是两码事! 我要报复你…… 要报复你…… 报复你…… 复你…… 你…… …… … 第6章 还我毛线 黎煜溏一定要让尹纤昀也尝尝这种被创飞的滋味,而且,要让他找得焦头烂额,最后发现真相时无语凝噎! 于是,在尹纤昀与孟絮霖进行最终谈判的那个下午,黎煜溏开始了她的行动。 她先是像个特工一样,故意在几个常规摄像头底下晃悠,制造活动轨迹。 然后,她溜进了那个堆满她“毛线艺术”失败品的储物间。 但她的藏身之处,并非某个角落。 只见她拿出之前织废了的、颜色乱七八糟、巨大无比的毛线“茧”。 就是那个她曾经试图把自己裹起来当木乃伊,结果差点窒息的作品。 她把这个巨大的、蓬松的、五彩斑斓的毛线茧,艰难地拖到了客厅正中央,那片最空旷、最显眼、也是摄像头覆盖最全面的地方。 然后,在摄像头清晰的注视下,她像一只笨拙的蚕宝宝,开始往那个毛线茧里钻。 黎煜溏手脚并用地把自己塞进去,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过程中还因为毛线勾住了头发,龇牙咧嘴地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终于,她成功把自己“封装”进了那个巨大的毛线球里,只露出一张脸。 远远看去,就像地上长了一个色彩斑斓会呼吸的蘑菇,或者一个等待破茧的……呃,精神病蝶? 她觉得这还不够,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便利贴,写上“猜猜我在哪儿?”,然后用口水粘在了自己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她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并不)的姿势,闭上眼睛,开始假装自己是个装饰品。 完美!这就叫“灯下黑”! 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尹纤昀肯定会疯狂搜索各个角落,绝对想不到我就大大方方地躺在他眼皮子底下,等他找得人仰马翻,最后发现我就在客厅正中央时,那表情一定精彩极了! 她甚至开始脑补尹纤昀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差点笑出声,赶紧抿住嘴,继续扮演“安静的毛线装饰”。 · 时间回到现在。 尹纤昀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搜寻,气场低得能冻死苍蝇。 他检查了所有房间、窗帘后、阳台、厨房柜子、甚至大型花盆后面,脸色越来越沉。 就在他周身气压低得要形成风暴时,他的目光终于,极其缓慢地,落在了客厅正中央那个他之前以为是黎煜溏新的“毛线垃圾”创作,并且因为过于丑陋而刻意忽略掉的巨大彩色毛线球上。 他的视线,与毛线球上那个贴着纸条、紧闭双眼、但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装饰品脑袋”,对上了。 尹纤昀:“…………” 他站在原地,足足沉默了十秒钟。 这十秒钟里,他身后的安保负责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觉得老板身上的冷气快要把整个别墅冻上了。 最终,尹纤昀迈开长腿,走到那个毛线球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里面那个还在努力装死、但额头已经开始冒汗的人。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极其刻意地,抬手看了看自己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然后又抬眼,看了看客厅墙上那个巨大的挂钟。 最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黎煜溏脸上,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致命的嘲讽: “你挡着扫地机器人了。” 黎煜溏:“!!!” 她猛地睁开眼,对上尹纤昀那双毫无波澜却又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睛,以及他身后几个努力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抖的安保人员。 社死?。 她不仅没骗到他,还因为选的地方太正,妨碍了人家高科技产品工作! 黎煜溏气得差点当场表演一个“毛线球爆炸”,脸瞬间红成了番茄。 我们这种老实人什么都不会偷,只会在夜里偷偷流眼泪。 尹纤昀看着她那张五彩纷呈的脸,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对安保负责人吩咐:“把这个……挪到角落去。” 特意加重了“这个”两个字。 然后便径直离开,只是在走出客厅时,抬手极轻地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他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该给她找点正事做,比如报个班学学怎么正常地藏猫猫? 而依旧被困在毛线球里的黎煜溏,被两个努力绷着脸的安保人员像抬一件易碎品一样,晃晃悠悠地往角落搬时,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太姥!求您今晚就托梦告诉我,怎么才能在这个变态面前赢一回!哪怕一次也行啊! 尹纤昀显然被黎煜溏那“灯下黑”的毛线球藏匿法以及妨碍机器人工作的行为深深“打动”了。 于是,黎煜溏收到了她软禁生涯中最残酷的判决—— 毛线,被全部没收了!连同她那副用餐刀精心打磨的筷子毛衣针,也未能幸免。 失去了精神寄托和物理发泄工具的黎煜溏,彻底蔫了。 我是红豆吗?为什么天天相思。 黎煜溏不再对着摄像头跳舞。不再朗诵《辞海》。甚至懒得再去竖中指。 她陷入了深刻的丧之中,每天如同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不是在床上挺尸,就是在地板上以泪洗面,并伴随着间歇性的扭曲爬行。 是的,扭曲爬行。 像某种悲伤又倔强的软体动物,从客厅的这头,慢吞吞了无生趣地,蠕动到那头。 偶尔还会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呜咽,配合着在地板上划拉的手指,留下几道无形代表着她破碎心灵的痕迹。 她彻底不要什么形象了。 脸面?那是什么? 在经历了被全程围观发疯和毛线球社死后,她已经无所畏惧!她现在就是一个纯粹悲伤的没有毛线的空心人! 监控另一端,尹纤昀看着屏幕上那摊“人形悲伤液体”在地板上缓慢移动,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拨通内线:“她怎么了?” 安保负责人声音惶恐:“报告尹先生,黎小姐她……从毛线被收走后,就一直这样。送去的饭倒是会吃,就是……吃得很少,而且都是爬过去吃的。” 尹纤昀:“…………” 他沉默地看了几分钟那个在地板上蠕动的身影,然后面无表情地关掉了监控。 只是,接下来一整天,他签署文件的力道,都比平时重了几分。 这天下午,黎煜溏正例行公事地在地板上进行悲伤爬行第三套动作:蜗牛的远征,时。 别墅大门处,突然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然后顺畅打开的声音! 不是电子锁的嘀嘀声,是物理钥匙! 第7章 姐姐段位好高 黎煜溏瞬间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奇行种,四肢着地,脖子却努力抬起,警惕地望向门口。 尹纤昀回来了?不对,他从来不用钥匙。送物资的?也不可能,他们有特定时间,而且不会用钥匙。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女人。 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穿着剪裁利落的米白色风衣,妆容精致,气质干练中带着一丝慵懒。 她手里拎着一个小巧的手提包,眼神自然地扫过客厅,然后,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地板上那个还保持着爬行姿势、头发乱糟糟、眼神警惕得像只受惊的土拨鼠的黎煜溏身上。 四目相对。 空气凝固了几秒。 黎煜溏大脑飞速运转:这是谁???这么漂亮,原著里没这号人物!有钥匙?和尹纤昀关系不一般? 情敌?不对,我在情敌什么…… 尹纤昀派来灭口的?不对,灭口不用这么优雅…… 那女人看着黎煜溏,漂亮的眉毛微微挑起,脸上没有惊讶,没有厌恶,反而露出了一种饶有兴味的表情,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街头艺术。 她红唇轻启,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磁性:“哟,尹纤昀现在好这口了?家里养……爬行动物?” 黎煜溏:“!!!” 敌袭!绝对是敌袭!一来就进行人身攻击! 黎煜溏立刻进入“搞笑警惕”模式。她没有站起来,主要是腿麻了,而且觉得趴着更有气势。 而是就着趴在地上的姿势,像只护崽的母猫一样,四肢用力,微微拱起背部,喉咙里发出自以为很凶悍、实则有点像摩托艇打不着火的“呜呜”声。 她死死盯着那个女人,试图用眼神传达:“我超凶!别惹我!这是我的地盘(虽然是临时的)!” 那女人见状,非但没怕,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缓步走近,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别墅里格外清晰。 她在黎煜溏面前蹲下身,与她保持平视,眼神里的兴味更浓了。 “小家伙,别紧张。” 她笑着,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独立包装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奶油泡芙,在黎煜溏眼前晃了晃。 “我是苏浨,尹纤昀的……大姐。”她语气轻松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然后晃了晃手里的泡芙:“要吃吗?刚买的,味道不错。” 黎煜溏的“呜呜”声戛然而止,眼睛不受控制地跟着那个诱人的泡芙移动了一下,但随即又强行把目光挪开,继续用“凶狠”的眼神瞪着苏浨,只是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姐姐?尹纤昀还有姐姐?原著提过吗?完全没有!这该不会是新型骗术吧?用泡芙降低我的戒心? 黎煜溏内心警铃大作,但胃部却很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苏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把泡芙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黎煜溏的鼻子。 “看来我那个不解风情的弟弟,把你关傻了。” 她摇摇头,语气带着点同情,又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没教你吗?还是说……” 她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像分享什么秘密一样: “你比较喜欢在地上接待客人?” 黎煜溏:“………………” 啊啊啊!被嘲讽了!这个姐姐段位好高!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泡芙,又看看苏浨那张笑得像狐狸一样精明的脸,陷入了前所未有关于尊严与食欲的艰难抉择之中。 食食物者为俊杰。 这句古老的智慧在黎煜溏空荡荡的胃袋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 什么尊严,什么警惕,在香喷喷、软乎乎、奶油馅料仿佛在向她招手的泡芙面前,都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她那“凶狠”的眼神瞬间软化,变成了一种混杂着渴望、挣扎与最后一丝倔强的复杂情绪。 她依旧保持着四肢着地的姿势,但拱起的背部慢慢塌了下去,喉咙里的“呜呜”声也变成了细微带着点委屈的“咕噜”。 美食哦一西,吃到嘴里五蚂蚁,味道吴斯ki。 苏浨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非常善解人意地,将泡芙又往前送了半厘米,几乎要碰到黎煜溏的嘴唇。 “嗯?”她发出一个诱惑的音节。 黎煜溏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张嘴,啊呜一口,精准地叼走了那个泡芙。 动作之快,甚至带起了一阵小风。 由于吃得太急,奶油蹭了一点在鼻尖上,她也顾不上,鼓着腮帮子拼命咀嚼,脸上露出了被美食拯救近乎虔诚的幸福表情。 苏浨看着她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她站起身,优雅地拍了拍风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蹲在地上投喂“爬行动物”的人不是她。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她环顾了一下这栋冰冷得像样板间一样的别墅,摇了摇头:“我那个弟弟,果然还是这么无趣,连点像样的零食都不给你备。” 黎煜溏三下五除二干掉了泡芙,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的奶油,连同鼻尖上那点也顺手刮下来吃了,这才感觉灵魂归位。 她终于舍得从地板上爬起来,拍了拍睡衣上的灰,但依旧保持着警惕,像只刚刚接受过投喂但还不完全信任两脚兽的流浪猫。 “你……你真是他姐姐?”黎煜溏狐疑地打量着苏浨。 “亲的?表的?干的?捡的?” 她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眼神里带着促狭的女人,和尹纤昀那座移动冰山联系在一起。 苏浨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湿巾,递给黎煜溏擦手,然后才慢悠悠地说:“……勉强算亲的吧。常年在外,最近才回来。听说我那个好弟弟金屋藏娇,藏得还挺……别致,就过来看看。” 她特意加重了“别致”两个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黎煜溏乱糟糟的头发和皱巴巴的睡衣。 黎煜溏老脸一红,强行挽尊:“我、我这是……新型减压方式!行为艺术!懂不懂!” “懂,特别懂。”苏浨从善如流地点头,眼神却分明写着“你继续编,我听着呢”。 “所以,我那位致力于用冰冷气息装饰世界的弟弟,就是用这种方式‘照顾’你的?让你在地上进行行为艺术?” 黎煜溏一听这话,委屈立刻涌上心头,也顾不上警惕了,开始大吐苦水: “他何止是不照顾!他简直是虐待!他监视我!没收我的毛线!剥夺我唯一的精神寄托!我现在活得就像个没有灵魂的玩具!” 她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恨不得把尹纤昀的罪行一条条罗列出来刻在墙上。 苏浨听着,不仅没同情,反而笑得更加明媚,她甚至从包里又拿出一个泡芙,递给黎煜溏,示意她接着说,吃点东西润润嗓子。 黎煜溏接过泡芙,咬了一口,继续控诉:“……还有!他肯定天天看监控!看我出丑!这个变态偷窥狂!” 苏浨挑眉:“你怎么知道他天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