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了不做任务就会狗带系统》 第1章 第一章 周远末死了。 他也是刚刚知道的。现在周远末正躺在一片虚无之中，仿佛一叶孤舟，没有依靠的彼岸，飘忽不定。 “啪嗒”、“啪嗒”。滚烫的水珠砸落在他半透明的“身体”上，荡开涟漪。 “时间到了，你该醒了。”冷冰冰的、略带机械感的声音响彻整个虚无。一个系着暗红色蝴蝶结的方形“盒子”漂浮在周远末的面前，语气不像问候，更像宣告。 虚无的黑暗，又一滴水珠落下，正中眉心。 周远末倏然转醒，记忆是一片焚烧的荒原，唯有“死亡”的墓碑，矗立在荒野上。他起身，才发现自己已成半透明状，“我不是死了吗？”他喃喃自语道。 “我是你的专属引导者，代号‘福利官’。”盒子毫无波澜的继续，“基于规则，你拥有一次复活的权利。” “等等！”周远末的大脑仍在发蒙，“复活？什么意思？” 福利官没有搭话，光幕在虚空中展开：“即将对宿主进行现实世界投送。温馨提示：‘生命诚可贵，还望宿舍珍惜生命’。” 话音刚落，周远末眼前突然白光乍现，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大吸力将其卷入，眼前的事物快速扭曲，撕裂感袭来，他瞬间失去意识。 —— 再次睁开，眼前一片洁白。 薄如蝉翼的白纱窗帘被风佛起，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窗外依旧是生机的绿。 周远末猛的坐起身，手上吃痛——输液针头被他扯掉，正渗出鲜红的血珠。 现在他的感官被完全唤醒：鼻腔是浓烈的消毒水味，嘴里残留药味的苦涩。 他现在完全没有重生的喜悦。 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回来了？系统到底是什么系统？复活的代价是什么？他自己这几年也没少看小说，心里也猜测的七七八八。 “醒了？”护士推门而入，“你被高空坠物砸中，脑震荡，昏迷了三天，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周远末摇头。 护士笑了笑：“那就好。” 护士离开后，周远末陷入了沉思。高空坠物……他最后的记忆，分明是一辆失控袭来的汽车，怎么会变成高空坠物？ “认知协调完成。”福利官的声音竟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电子杂音，“当前时间线已为你修改成你因高空坠物砸伤而昏迷。” 周远末心下一沉，这系统还能篡改现实？ 他思考的太过入迷，连有人走进病房都没发现。王英红着眼眶坐到周远末身边，温热的手中轻抚周远末的额头，心疼的问：“怎么好端端的让花盆砸了呢？” 那真实的触感安抚了周远末紧张的神经。听到熟悉的声音，感受着头顶上的温度，他眼眶酸胀，努力克制住情绪，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狼狈，“妈，没事，没死就好。” “不要胡说。”王英皱起眉，她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医生说了，你现在刚醒，不能吃太过辛辣的，先喝点粥，保温桶还有些菜，趁热吃。” 周远末点了点头。 王英又叮嘱了几句，她还要上班，坐了会就离开了。 只有接触到活人，才能更好的体会生的感觉。周远末正式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没过几分钟，周远末发现病房门前有一个脑袋正鬼鬼祟祟的朝里探。对方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所以在二人视线相撞的一瞬间，对方虎躯一震，心虚的移开目光。 周远末：“在外面站着干嘛？” 听到周远末这么说，那人这才走进病房，四处打量起来：病房的陈设十分简单，一个病床，床边有几个散落的板凳，因为是单人间的缘故，比其他病房多了一个电视机和浴室。 环视完毕，他盯住周远末的脸，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这是几？”他问。 周远末挑眉，说：“1。” “这个？”他又伸出一根。 “2。” 对方不确定般把手指拐了弯指向自己：“我是谁？” “陈晓洋！”周远末笑骂着扔出一个枕头，“没完没了你。” “你没被砸傻啊！”陈晓洋眼疾手快接住枕头，惊喜的说。 “托你的福，还没有。” 陈晓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瞬间没了刚来时的拘谨，大大咧咧坐到周远末床边。 陈晓洋率先挑起话题：“你昏迷这几天可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发生了件大事！” “什么？”周远末掀起眼皮，看了眼已经见底的吊牌，按下呼叫铃，“322病房换药。” “新高二的让人给打了！还拍了不少视频和照片，都快传疯了，听说学校现在还没找到人，只说视频和照片都不让外传，幸亏我保存下来了。” 陈晓洋说着把手机打开，周远末随手点开一个视频，刚开始是一群人的叫骂声和调笑声，后面视频的视角转移到主角身上，男生被逼着跪在地上，哭喊声、大喘气声，听的人心里一紧，在仔细一看，脸上更是青一片紫一片，基本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校园暴力在所有学校中算是一个敏感话题。而施暴者却将视频大肆传播，被施暴者闭口不谈，学校更是无可奈何，足以见得他们的身份特殊，必定有些手段在身上。周远末敏锐的察觉到有一双手出镜率极高，那双手中指上带着一枚戒指，样式普通，但他一眼认出这是一家奢侈品牌还未上市的新品，是名为“save”系列的“不轨”，他的姐姐就负责这一系列的上市工作。 以拯救之名，行不轨之事。 “照片和视频都删掉。”周远末突然说。 “啊？”陈晓洋一愣，迅速反应过来，应道：“好。”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陈晓洋边删边问。 “没有，”周远末摇头，”这件事学校都无能为力，我们能做的就是减少视频的转播，降低影响。” 陈晓洋冲周远末竖起大拇指。二人又聊闲了许多，天色渐晚，陈晓洋这才依依不舍的道别离开，临走前说过几天还会再来，周远末表示心到了就行，人就算了。 等陈晓洋离开后，病房里陷入久违的宁静。手上的针头早已拔掉，在惨白的皮肤上泛着淤青，伤口处隐隐刺痛。 良久，周远末换道：“福利官。” “在。” 周远末开门见山的问：“我的任务是什么？” “权限确认，结束新手指导。”福利官没有直接回答周远末的问题，“现发放初始任生命值：7天。” 话音刚落，一个半透明沙漏凭空出现：6天23小时59分。 “限时任务发布：寻找‘价更高’。” “时限：七天。成功奖励：生命值30天。失败惩罚：清零。” —— 这次重生后周远末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状态比以前更加健康。但每次他想出院时，王英都会让他多住几天，等彻底恢复再出院。 终于，在周远末的生命倒计时只有一天时，他出院了。等周母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周远末关上阳台的窗户，飞身下楼，骑上小电驴，凭借娴熟的车技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上疾驰，终于在十分钟后到达城市的正中央。 此刻，他的生命值只剩半个小时。 “使用限时道具”周远末冷静指挥道。 限时道具名为“雷达搜索”，在开启任务时获得，可以在半个小时内获得“价更好“的地理位置，但代价是扣除生命值五小时。 等候多时的福利官以十分恐怖的速度极速升高，一分钟后在极高处停下，又飞速旋转起来，它身下投射出泛着蓝光的光芒，犹如一张张细网，把整个城市牢牢包裹。 周远末屏气凝神的看着面前的电子屏幕，很快，一张城市地图赫然呈现出来，下一秒，无数小点密密麻麻出现在屏幕中，忽闪几下，它们又像被引力吸过去，在城市的一角合成一个。 周远末刚拧动车把，一股脱离连人带车一同托起，他就这样漂浮在城市上空。突然的失重感让他心中一惊，身下似乎是一团飓风，凉意从下窜到头顶，衣袂翻飞。 他俯瞰下去，整个城市还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唯有他超脱其外，如同一个被虚化的旁观者。 繁华的城市在眼前、耳畔掠过。车子在城市的最边缘停下。因为对这里不熟悉，周远末来来回回绕了一段路，时间也随之开始十分钟倒计时。 这里是一处破败的居民楼。斑驳的红墙上残留着干涸的深色水痕，墙角的杂草已有一掌高，到处透露着萧瑟的气息，只依稀有几只野狗偶然路过。 周远末把车停到一边，只身前往，越走越近，心如擂鼓，可下一秒，如坠冰窖。 “臭小子，今天再不还钱，小心兄弟们对你不客气！” 前面站着一大堆人，其剑拔弩张的气氛无疑是踏入了约战现场。这种小场面周远末丝毫不惧，但真正让他感到窒息的是，原本是一个小点的圆圈突然烟花般炸开，分塞在这一小片狭小的地图上。 至于小点代表的是谁，当然是面前那一堆人喽。 仔细一数，二十三个人。二十三分之一的概率，这无疑是一场豪赌。 周远末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大多数是消瘦的男人，看样子都只有二十岁出头，穿统一的廉价破洞裤和发灰的T恤，短了一截的裤子露出黝黑的脚踝，鞋子的后脚跟被踩在脚底。 “老大，有人来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叫道。 “谁？”一个沙哑如磨砂纸刮擦的声音响起，听的人心里一紧，如同草原上低吼的野兽，下一秒，人群自动散开，留出一条小道。周远末终于看到发出声音的人，身材魁梧，袖子撸起半截，胸口的纽扣散开两个，露出古铜色的胸肌，正中央的关公正怒目圆睁的瞪着周远末。 “你谁啊？”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拿起手中的铁棍指向周远末，“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但周远末全然没听见般，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人，突然，他伸出手往男人的方向一指，语气异常坚定：“我选他。”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顺着周远末手指的方向齐刷刷看去。 正值烈日，热烈的太阳光照得人眼前发蒙，但周远末站在楼房遮挡的阴影处，情况好了不少。而那人，就站在烈日下。没有过度追求穿搭，只有一身简单的休闲套装，他转过头来，是一张透着稍许病态而又凉薄的脸，可那双含情的眼，却衬得整张脸山无棱，江水为竭，让人见之忘俗。 周远末选择他的原因不只是容貌出众，不知为何，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心里却涌起似曾相识的错觉，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叫嚣着：快选他！ 可他忘了，最原始的本能是最能迷惑人的。 “你他妈在这儿玩宝可梦呢？”男人怒吼起来。 周远末早已无法顾及其他，他的生命只剩下五秒，是死是活，不过须臾之间。 突然，那人露出一抹微笑，红樱似的嘴唇似有似无的开合。 不知为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不对……不对！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滚落下来，周远末的眼睛慌乱的四处查看，终于，在最后一秒，他在不远处的楼道处看到一个倚墙而立的男人，带着帽兜，看不清神色，低着头把玩着手上的物什。 周远末的脑袋轰然炸开：“该死的，怎么落下一个人！” 他试图指向那个男人，但身体却不受控制一般僵在原地。 下一秒，福利官的声音如期而至：“恭喜宿主，选择……错误！” “惩罚是：生命值清零。” 那声音极近，如同有人在他耳边厮磨，明明是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周远末却听出了窃喜的意味。 周远末的眼睛倏地张大，眼前的蓝色电子屏突然变成血红色，【任务失败】的字样朝他铺天盖地的砸来！窒息感也接踵而至，好似细绳缠绕在他颈间，又猛的收紧。 眼前的景物开始发虚。周远末隐约那个男人缓缓走近，姿势极其嚣张，态度尤为恶劣，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调笑：“让你们吓唬个人，怎么还把无关紧要的人吓死了？” 男人中指上的物什发出冷冽的寒光，周远末一眼认出，那正是“不轨”。 第2章 第二章 黑，是无尽的黑，冷，是蚀骨的冷。 和上次死亡不同，这次周远末拥有了活人的知觉，整个人好像被泡在冰水里，只要一呼吸，鼻腔就会灌进水来。 “咳咳！”果然，他是被呛醒的。在无尽的虚无中，周远末看到福利官以及电子屏发出的莹莹白光。周远末站起身，“哗哗”，他费力的渡过这片汪洋，如同偷渡的老者。 福利官不知在忙什么，周远末在它面前站了好一会才注意到：“咦，你醒啦？这样也好，省的我去找你了。” 听到陌生的语调，周远末下意识的打量起面前的福利官——它的蝴蝶结颜色好像变的更红了一点？ 福利官察觉到周远末试探性的目光，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大脑袋：“你找的是我的弟弟‘恶搞者’吧，它真是个坏家伙！居然趁着我在休眠霸占我的身体！好在我把它赶走啦。” 周远末眉心一跳：“所以你才是真正的福利官？” “嗯哼。” “所以我这次任务失败也是那个什么‘恶搞者’搞得鬼？” “是也不是，”福利官说“在最后关头你选的人是对的，但‘恶搞者’克制住你的身体才导致你的任务失败。” “……我的补偿呢？” 福利官有些难办：“没有补偿。” 见周远末不语，福利官飘到他身边安慰道：“没关系啦，下辈子注意一点好不好？” 好你给大头鬼啊！周远末在心里怒骂。 福利官随手按下一个按钮，一座巨门赫然矗立在眼前。 它解释道：“这个是往生之门，只要踏过它，就可以步入轮回，请吧？” 周远末难得沉默，福利官也善解人意的不再催促。良久，周远末艰难的迈出第一步，两条腿灌了铅般的沉重。 果然，人类在死亡面前是极为狼狈的。 在他离门只有三步远时，门前缓缓闪现出两小童，一男一女，两颊打着大大的腮红，冲周远末咯咯地笑着。周远末又迈出一步，这次他看清了门的全貌：一个中式老门，门楣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旁边是两串雪白的纸钱，门中央贴着大红纸，上面的字像喜又像悲，门下有一个极高的门槛，这一跨，便是生与死的鸿沟。 两小儿突然动了，一左一右站在门边，像在欢迎。门内好像有什么东西马上要冲出来，不时传来若有若无的音乐声。 周远末下定决心拉开门。一股强劲的阴风扑面而来，吹的他倒退两步。唢呐声响彻整个虚无，吹得周远末的心渐渐地静了，他立在门边，想把整首曲子听完。 那曲子分了四段：一段似婴儿哭啼，嘹亮有力；二段音调骤然拔高，又忽而落下，大起大落，浮浮沉沉；三段是百凤来朝，欢天喜地；四段又变得凄凉，依稀听见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哭，掺杂着隐忍的呜咽，而后渐渐虚弱，像人最后的叹息。 一曲毕，如走马观花，吹尽忐忑一生，从生到死，也不过短短四段。生时自己哭，死后有人哭，念来念去，也不过是个圆圈。 功德圆满，重入轮回。 门内空无一物，惨白的光打在周远末的脸上，勾勒出较好的面容。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了地，紧绷的弦松下来，执迷不悟的问题也有了答案。他回过神，冲福利官粲然一笑，说：“死也要死个明白，能给我看看‘价更高’真正的样子吗？” “当然！”福利官很爽快点答应了。 电子屏幕上出现了一份个人档案，周远末还没仔细看，屏幕突然像老旧的电视机一样满屏雪花，又迅速闪现几下，等屏幕恢复正常时，档案上赫然换了一个人。 那个人周远末在熟悉不过，是他最初选择的目标。 “沈未离？”周远末念出档案上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 一人一统同时开口。“命定纠缠，灵魂绑定……难道是‘缘天定’？！”福利官在屏幕上来回转圈，“怎么可能！这可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它开始怀疑自己，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福利官不得不接受。 “‘缘天定’？”周远末敏锐捕捉到关键词。 福利官转过身，极为郑重地说：“‘缘天定’顾名思义是缘分天定，按照你们现代人的解释就是，他是你的正缘，这也意味着，你将因为他再次实现复活，但你的生命，已经和那个叫沈未离的人类，产生了无法分割的因果，因果这种东西，一旦纠缠在一起，就很难在理清了。” “照你这么说，我一开始就选对了人，那我是不是可以复活了？” “按理说是可以的。” “那我……” “不过你先别急，我先看看你们的初始好感度。”福利官大手一挥，屏幕上顿时出现周远末和沈未离的关系图，“怎么回事？！”福利官惊得连蝴蝶结都飞起来了，“你们的好感度是:？？？，识别不出来？！” 周远末刚松了口气，听到福利官这么说，一口气又提了起来：“识别不出来？什么意思？” “这……”福利官挠了挠头，说，“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我也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解释，但是无伤大雅，”说完，小手一挥，屏幕随风而散。 “好啦好啦，在复活前我送你个大礼包吧！就当是给你的补偿。”福利官重整旗鼓，隔空一点。 紧接着，周远末眼前出现一道选择题。 【“生命诚可贵”的下一句是什么？】 【A猪肉炖粉条】 【B爱情价更高】 【C反正我不知道】 【D福利官最美】 这道题但凡上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都能做对。 “我选B”” “恭喜宿主回答正确！现获得奖励：生命值7天。加上任务奖励，共37天。” 一个透明沙漏浮现在空中:36天23时59分。 “现在，该送你回去啦！”福利官的带着手套的动画手突然变大、变大，投下的阴影渐渐将周远末包裹起来。 “喂，等等！你要怎么送我回去？”周远末看着空中的巨手，咽了咽唾沫。 “嘿嘿，宿主你忍一下，就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回去了。” “啪叽！”大掌落下，周远末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是福利官的话语：“恭喜宿主正式开启攻略任务！忘了告诉你，我是‘因果纠缠系统’呦！” 在虚空之中，福利官的话更加清晰。 “用你的因，去解他的果。” 周远末也在此刻，终于明白了“价更高”的意义是什么。 “额......”周远末头痛欲裂得醒来。发现周边的景物正缓缓倒退，“这是把我传送到乌龟背上来了？”他心想。 “你醒了？”让人如沐春风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沈未离？”周远末与他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分钟。“你知道我的名字？”对方显然比他更吃惊。 “完了。”周远末抿了抿唇，思考该怎么找补。 “滴滴！！！”嘈杂的喇叭声从正前方传来，一个黑色不明物正以极快地速度朝周远末二人袭来。 “骑车看路！”周远末眼疾手快地伸出一只手把沈未离的脑袋掰了回去。沈未离往左一拐，一个老大爷骑着电动车与二人擦肩而过。 “逆行还骑这么快！”周远末气愤的朝后大喊了一声。 那老大爷也回头看了一眼：“年纪轻轻骑车骑这么慢，白瞎了辆好车！” “……”周远末终于明白骑在乌龟背上的错觉是什么了。 “刚才真是有惊无险。” “还用你说？”周远末颇为无语的看了眼始作俑者，发现对方正微笑看着自己，又说，“你骑车到底能不能看路？”说完刚想把对方的脑袋掰回去。 手伸出一半，下一秒，“咚！” 周远末毫无防备地一头栽到沈未离背上。 “靠。”周远末暗骂一声下车。 红色的跑车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光，但美中不足的是车屁股后面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浅坑。就在周远末暗自思考把自己的小电驴卖了够不够赔偿时，车前面缓缓打开，一双一尘不染的白色手套出现在视野中，再是一双锃亮的黑皮鞋，不多时，下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合体西装的老人，老式眼镜在阳光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露出一双慈爱的眼睛。 “那个……”周远末刚想说赔偿的事，没想到老人竟微微躬身，胳膊弯曲，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走吧。”一直没说话的沈未离把车缓缓骑到周远末面前。 “那赔偿？”周远末不确定的看了眼那位神似管家的老人。 “这种车一般都有保险。”从始至终沈未离都没把目光投向那位老人，怕周远末不信，又舒缓了语气，“真的。” 老人一直低着头，此刻却出奇的配合沈未离，说：“是。” 听到对方这么说，周远末这才上了车。一路上他更加谨慎，目光紧紧锁定前方，生怕沈未离像前两次那样“不小心”在撞到什么。或许是在马路上增横多年，周远末对颜色的辨析度已经达到极高的境界，当一抹荧光绿出现在视野中时，周远末立马解开小电驴屁股后面的头盔，迅速扣到沈未离的脑袋上。 “身份证。” 遇寻不情不愿的报上了自己的身份证，还没松口气，对方又说：“没带头盔，罚款20。”说完付款码就伸到遇寻脸边了。 “啥？”遇寻赶紧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带着猫耳朵头盔的少年正以极慢的速度出现在视野中，而后座，正是他的好兄弟周远末。 “周远末！”遇寻简直要热泪盈眶了，恨不得现在拉着对方去认亲，嘴唇蠕动着，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借我20！” “死要饭的。”周远末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刚要喊停，一向龟速行驶的沈未离突然加了速，一眨眼的功夫就窜到了马路对面。 周远末：“？？？” 遇寻：“？？？” 周远末气的要跳脚了，问：“你开这么快干嘛？” 沈未离一脸无辜，说：“绿灯还有五秒，我怕赶不上。” “……”听到沈未离这么说，周远末认命般的掏出手机，给遇寻转了二十块钱。 对方秒接收。 遇寻：【兄弟，我爱你。】 周远末：【明天还我。】 遇寻：【好的。】 周远末刚收起手机，“叮咚！”沉寂多时的福利官突然发出声音，紧接着，周远末面前就出现蓝色电子屏幕。 【恭喜宿主开启，‘我家猫会后空翻喔！’限时任务！】 【目标：送“缘天定”回家。】 【奖励：生命值5h。】 紧接着，一个透明沙漏出现在眼前。 【时间：0小时59分钟60秒】 第3章 第三章 “……靠。”周远末无奈，这时，手机响了。 陈晓洋：【远末啊，什么时候回家啊？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 得，事情全堆到一块了。 周远末：【马上。】 回复完，周远末把手机往兜里一揣，从后面戳了戳沈未离的后背，说：“停车。” 沈未离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 就这样，一辆纯白的小电驴在缓缓停靠在路边，带着猫耳朵头盔的少年和后座的少年调换了位置。 “你带头盔吗？”在后面乖乖坐着的沈未离问。 周远末回头，看见粉白色的猫耳朵头盔还戴在沈未离的脑袋上，这莫名的冷脸萌怎么回事？他思考半晌，说：“你带着就行。” 说完一拧车把窜出数米。没过几分钟，周远末终于发现不对劲——他好像还不知道沈未离住哪吧？ “你家住哪？” “润景小区。” “哦，润景小区啊，这地方挺好的。”周远末没头没脑的回了句，把小区名字在嘴里含了半天，终于，大梦初醒，“等等！润景小区？” 靠北了，这小子跟自己一个小区的。 沈未离问：“怎么了？” “没事。”周远末默默调高了一档，“坐好了您嘞！” —— “谢谢。”沈未离下了车，摘下脑袋上的头盔，周远末顺手接过，看见一旁的任务栏出现“任务完成”的字样，心里松了口气。 可还没开心一秒，一个新的任务便出现了。 【限时情景任务：何处为家？】 居然还是个连锁任务？ 读完这串文字，周远末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 【任务目标：进入‘缘天定’家中，并停留至少30分钟。】 【任务奖励：生命值：30分钟。】 【失败惩罚：扣除生命值3h】 时间沙漏再次出现，开始倒计时：【14分钟59秒。】 “……这三十分钟非要不可吗？” 就在周远末一筹莫展不知道怎么开口时，福利官“应运而生”，“咻”的一下飞到周远末面前，贱兮兮的开口，说：“看来你需要帮助啊，要不要申请外援。” 福利官说完，电子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申请外援”的标识。 周远末无比激动的按下按键。 一秒…… 两秒…… “外援呢？？？” “我就是外援！”一个粗中带细的声音响起，周远末抬头去看，发现是一个盒子，头顶一个大草帽，下巴上的银白色胡子摇摇欲坠。 “……福利官。” “嘿嘿，”被识破的福利官没有一点心虚，伸出手捋了捋大胡子，老神在在的说，“我就是你的外援！” 周远末面无表情。 “不要不理我啊！”福利官急忙摆手，“我知道你请外援的原因，只不过是不好意思张嘴，其实在恋爱中也是这样，因为好面子，有些事情迟迟没有说开，就会越积越多，所以呢，我会帮你把该说的话显示出来，你只需要跟着读就好了，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方便？” “……”周远末还没说不需要，就见福利官一个闪身变成了卷轴模样，数个字体一列列排开，冒出耀眼的金光。 “《高情商破冰秘籍》？” 福利官邀功似的飘到周远末面前：“怎么样，是不是超级有用？” 看着时间沙漏一分一秒流失着，周远末一咬牙，破罐子破摔，道：“算你狠！词呢？” “在这呢！”飘在周远末面前的福利官迅速将卷轴打开，一个个加粗的艺术字显现出来，还附有柔光特效。 【表情管理：请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犹豫和不舍。】 周远末内心暗暗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迅速做出表情管理，冲着上楼的背影喊道：“沈未离！” 刚上楼梯的沈未离听到有人喊他，回头，发现周远末坐在电动车上，朝自己的方向伸出手，颇有一丝心爱之人阴阳两隔之感。 “怎么了？”他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前面的男生，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好像二人认识了好久一般。 周远末还在酝酿情绪，没有说话。沈未离越过他，静静的看着土地上盛开着的桂花树，花朵像一串串铃铛，如此的娇艳可爱，仿佛风一吹，就会扑簌簌掉下花瓣来。 “你今年大多了？”许久，周远末终于开口了，语气带着刻意的slack。 沈未离一愣，但还是极其坦诚的说:“18了。” “哦，十八了，”周远末摸索着下巴。 沈未离歪着脑袋看着周远末，安静的等他下文。 “你是一个人住吗？”周远末又问。 沈未离点头。 卷轴上最后一行字适时显现出来。周远末余光一瞥，喉结滚了滚，最后破罐子破摔般的，将那系统精心准备的台词，吐葡萄皮一样的吐了出去。 “你的房子大不大？一个人住怕不怕？” 问完这些，周远末竟是羞的脸头都不敢抬了。风动了，但沈未离既然站在楼梯上，玫瑰花瓣扑簌簌落了满地，就连周远末的手上也落下一半，沈未离不说话的这段时间，周远末的内心是无比的煎熬，心想：自己跟登徒子有什么区别，这系统真是不靠谱极了。可他没想到，一阵好听的笑声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闯入他的耳膜，就像春天解冻的泉水一般，叮叮咚咚地跑进他的心里。 他猛然抬起头，猝不及防跌进那双含笑的眸子，接着，他听到那令无数人魂牵梦绕的声音，说出了令他心跳加速的言语。 “一个人住还是怕的，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来陪陪我吗？” 润景小区是偏老式的居民楼，一栋楼最高有六层，一层三户人家。彼时，周远末站在六楼顶向下看，不算高，但可以将整个花园尽收眼底，临近初秋，花园里的花差不多都凋谢了，而光秃秃的梅花树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进行着花芽最后的分化。 “久等了。”沈未离拔出钥匙，一手拉开门，站到一边，为周远末让出一条空路。 “麻烦了。”周远末冲他礼貌的笑了笑，抬脚进了屋。 屋里陈设简单，看样子是刚搬过来不久，没有明显的生活痕迹，地上的两个懒人沙发，以及散落一地的游戏光盘，其中有一些是市面上买不到的。 看着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地面，周远末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迈脚。恰好沈未离也进了屋。 “我还用换鞋吗？”周远末问。 沈未离面露为难，说：“抱歉，我刚搬过来不久，只准备了一双拖鞋，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穿我的。” 现在轮到周远末不好意思了，急忙推辞。 但沈未离已经从鞋柜上拿出一双拖鞋，蹲下身，像一只温顺的兽，将拖鞋轻轻放到周远末脚边，就着这个姿势，抬起头，脸上露出让人不忍拒绝的笑，说：“不脏的，我还没穿过。” “靠……”看见沈未离那人畜无害的笑脸，他更不好意思拒绝了，立马道：“我穿就是了。” 说完麻溜的把鞋一脱。 沈未离站起身，说：“你先坐，我去洗点水果。” “不用麻烦了！”周远末的话刚说出口，却见对方已经走进厨房，并说：“来者是客。” 周远末十分拘束的坐到沙发上，两条腿并拢，双手叠放在膝盖上面，腰背挺得笔直，一个劲的朝厨房那边瞟。 很快，沈未离从厨房端来一盘橘子，果皮黄绿色，泛着光。周远末道了谢，眼神在果盘里搜寻着，第一次来别人家，他不好意思直接拿大的，刚瞄准果盘边上一个不大不小的，伸出手，下一秒，一个剥好的橘子就塞到他手中。 “？” 橘子的脉络在手掌上描绘，还残存着原主人的体温。 周远末张了张嘴，沈未离抢先一步开口，道：“橘子不太好剥，我帮你，毕竟来者是客。” 行。 周远末拨开一瓣橘子送进口中，汁水在口腔中爆开，还没细品，就被酸的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好吃吗？” 在沈未离还用希冀的表情下，周远末控制住即将向下流的口水，舌头都有些打结，说：“好吃。” 沈未离又笑了，献宝般往桌子上摆出一排剥好的橘子。 周远末：“……” 这小子耍他呢？自己这副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吃吧！ 罢了，仔细一想，自己来沈未离家这几分钟，对方又是亲自摆拖鞋，又是亲手剥桔子，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伺候过？当即拿起一个橘子塞进嘴里，一行清泪从脸颊流过，是酸的。 于是，就诞生了沈未离剥一个橘子，周远末就吃一个橘子的场面。就在周远末欲哭无泪之际，他的“救世主”来了。 陈晓洋：【你在还没来……我腿快蹲麻了。】 后面又附了一张蹲在地上，头抵着门掩面哭泣的照片。 周远末搓了搓手指，时间沙漏还剩二十分钟，他想了想，打字回复： 【再等等。】 陈晓洋秒回。 【好，等你多久我都愿意。】 周远末刚松口气，就见对方又发了一条。 【才怪。】 【你要是十分钟以后我不出现在我面前，我把你家门砸烂！！！】 周远末扶额，手不自觉的在茶几上轻点。沈未离看到他的小动作，把刚剥好的橘子放到桌子上，问：“有急事吗？” 周远末还没开口，就听见沈未离自顾自的往下说：“如果有急事的话，提前走也没关系。” 周远末刚想拒绝，抬起眼，惊讶的发现时间沙漏所剩的二十分钟正一极快地速度流逝，短短两秒，时间清零。 紧接着。 【恭喜宿主完成限时场景任务：何处为家？】 【先发放奖励：生命值30分钟。】 【请宿主继续加油。】 第4章 第四章 周远末眼睛倏地睁大，蹭的一下站起来。 沈未离剥桔子的手一顿，抬头，问：“你要走了吗？” 被他这么一问，周远末竟有些迟疑。还没说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强烈震动，周远末眉心一跳。 打开手机，果然是陈晓洋的“夺命连环”call。 【陈晓洋：我再给你半分钟时间。】 【陈晓洋：快点回来呗。】 【陈晓洋：我腿都蹲麻了。】 周远末冷酷的回了三个字。 【一分钟。】 他把手机揣回口袋，冲沈未离笑了笑，手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尖，歉意的开口：“家里有点事，。” “好，”沈未离也跟着站起身来，说，“我送你。” 周远末点了点头，长腿一迈，余光瞥见茶几上还安安静静摆着几个橘子，心中一动，竟然伸手把橘子全部拿了起来，揣在怀里。 在沈未离疑惑的目光下，周远末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橘子挺好吃，我带回家了。” 沈未离笑了。 走到门口，周远末对身后的沈未离说：“送到这就行了。” 沈未离十分听话的站在门边。周远末下楼梯的脚步一顿，又突然折返回来，打开微信二维码，伸到沈未离面前，不自在的说：“加个微信吧。” —— 原本蹲在门口的陈晓洋突然站起身，一动不动的身影把刚上楼的周远末吓了一跳。 “干嘛呢？站着跟鬼一样。” 像木头一样的陈晓洋缓慢转过头，嘴唇嗫嚅着，嘴里吐出轻微的语言：“腿麻了。” “……”周远末掏出钥匙打开门，回头看了眼还傻站在门口的陈晓洋，“不麻了再进来。” …… “啊！”陈晓洋一进屋就瘫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个抱枕抱在胸前，长叹一声，大喊道，“还是你家待着舒服！” 刚从厨房出来的周远末把两罐冰镇可乐放到桌上。 陈晓洋又眼睁睁看着自家兄弟百宝箱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数个大大小小的橘子，一个一个依次摆到桌子上，没一会，一支橘子大军就呈现在眼前。 “你从哪搞这么多橘子回来？”陈晓洋随口问了句，捏起一个小的塞到嘴里，没一秒钟，被橘子酸的睁不开眼，脸狰狞的如同揉成团的废纸。 周远末憋着笑说：“从朋友家顺回来的，觉得挺好吃就想着给你留着，走的时候记得带走。” “靠！”陈晓洋骂了句，“到底哪里好吃了？你味蕾出现‘幻觉’了？” “咔嚓！”周远末打开可乐，斜睨对方一眼。 “吃你的。” 陈晓洋翻了个白眼：“自己留着吃吧！” 周远末没说话，点开微信，把手机放在腿上，两只手托住脸，揉了揉被风刮的冰凉的脸。等着回暖了点，才按下同意好友申请的按钮。 对方也刚好在看手机。 【沈未离：你好(^_^)ノ。】 周远末百无聊赖的打开表情包，翻了半天，最后挑了个一二摇头晃脑的可爱表情包过去。 “哎，周远末，你进班主任发的新班级群了吗？” 周远末点开班级群，发现几天前已经分好新高二的分班表了，他点开图片，准备看看自己在哪个班。 “别看了，你，我，时风还有遇寻，咱们四个还在一个班。”陈晓洋又补充了句，“六班。” 周远末又往下扒拉了一会，才找到高二班级群的二维码，回答了陈晓洋之前问的问题：“没有，你进群了？” 陈晓洋喝了口可乐，撇了撇嘴，说：“没进，班主任还是高晶。” 周远末揉了揉眉毛，两人齐齐叹了口气，活跃的气氛瞬间变成一摊死灰。 高晶，高一二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个子不高，目测一米五五，但脾气很爆，在担任班主任的这一年，把周远末和陈晓洋这俩“刺头”治的死死的。 “我进群了啊！”陈晓洋通知了一声。 “嗯。”周远末头也不抬。他正在“视奸”沈未离的朋友圈。对方的主页尤为干净，如果不是周远末再三确认，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对方屏蔽了。对方的背景是一束茉莉花束，中心有一张手写贺卡，内容是：天天开心＾ｖ＾。上面的字十分熟悉，但周远末的部分记忆已经随着那场车祸后消散，一时间想不起来。 【通知：好友陈晓洋拉你进入高二六班群。】 “我拉你进群了。”陈晓洋说。 “行。” 安静了几秒钟，陈晓洋突然爆发出一阵嘹亮的笑声。 下一秒周远末眼前就出现一个手机。陈晓洋边笑边说：“周远末你快看这个网名，我快笑死了，小猫大劈叉！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远末现在忙着呢。冲着陈晓洋幽默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低头继续看手机。 陈晓洋也不恼，继续对着别人的主页笑，时不时找到几个好玩的名字和头像会给周远末分享。但周远末的反应不大是真的。 “欸？进了个新人？”陈晓洋迅速点开对方主页，“沈未离？，名字还挺好听，就是主页嘛……有点无聊，朴实无华的头像，还有一尘不染的朋友圈，唉！” 陈晓洋摇了摇头，刚退出对方的主页。一双白皙透骨的手拿过他的手机，再往上看，是带着三圈招财钱袋手链的纤细手腕，小拇指下侧的尺骨茎突被黑色手链衬得更加明显，仔细看，上面还有一个黑痣，就像纯白雪地里的乌鸦一般。 见对方盯着沈未离的主页看了很久，像在确认什么一样，陈晓洋忍不住抬眼，周远末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就这样暴露在在自己面前，微微上翘的眼睫毛随着眼皮的眨动扑闪扑闪的。 “你认识他？”陈晓洋忍不住问。 周远末听闻此言，放下手机，侧身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说：你猜。” 陈晓洋见周远末的手一下一下扣着手机壳外侧，肯定的说：“那就是认识喽。” 周远末也没否认，点了点头：“算是吧。” “行。”陈晓洋也没在这个话题上投入太多的好奇心，继续看别人主页去了。 一旁的周远末心神不宁。 两个人竟然是新同学？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他恍惚间想起福利官对他说的话。 “用你的因，去解他的果。” 因果真是奇妙的东西啊。周远末心想，一旦纠缠在一起就分不开了。 陈晓洋还在对着群里的头像和昵称孜孜不倦的笑着。 这时，一个名叫“勿忘来时路”的人发送了群内的第一条消息。 ……准确来说是第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男生穿着时尚的衣服，看起来是新买的，因为后面的衣服标签还没摘。 陈晓洋笑的更欢了，他显然看到了那张照片。 “这种对镜挡脸秀穿搭拍照的人长得最丑了。”他极为笃定的说。 周远末的嘴角也隐隐有翘起的架势，问：“你怎么知道人家要秀穿搭？说不定只是发错了。” 陈晓洋也不着急反驳，而是平静的数着数：“3，2，1。” 倒计时刚结束，“勿忘来时路”发了一条新的消息。 【今天刚买的Gucci到了，有没有会穿搭的小姐姐指导一下？】 随即是一张可爱的表情包。 “我说什么来着？”陈晓洋得意洋洋的说，“这种人我见多了！” 周远末冲陈晓洋竖起大拇指。 群内一个男同学为“勿忘来时路”提了一个建议，本以为会被采纳，没想到对方竟直接甩过来一张图片，并说：先把自己整饬好再指导别人。 距离“勿忘来时路”发出消息已经过去两分钟，群内一片死寂，像石头投入一片死水中，被怼的人愣是一言不发，可把藏不住脾气的陈晓洋急坏了。 “让我来教训这个臭小子！”陈晓洋这么说着，手指在键盘敲打起来，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不得不说，周远末还是很佩服陈晓洋打字速度的。 彼时，屋内只剩下手机键盘自带的敲击音和陈晓洋不时传来的不怀好意的笑声。 【一只羊：弟弟穿搭好帅，感觉特别像港澳台那边的，加油，你已经一脚迈进穿搭界的大门了！】 【“勿忘来时路”秒回：谢谢姐姐。】 【一只羊：我是男的。】 【勿忘来时路：？】 【小啡同学：笑死我了，他骂你是“港门”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勿忘来时路：？】 陈晓洋在屏幕前大笑。 遇寻在群里夹着嗓子把上面“勿忘来时路”的文字又夹着嗓子读了一遍，其中还特别着重强调了“一只羊”姐姐这几个字。 陈晓洋紧接着回了一条传达六十秒的语音，前五十七秒都是他的笑声，最后三秒是他夹着嗓子特别大声的说：“不用谢，‘勿忘来时路’弟弟！” 被几人这么一搞，群内顿时被炸出了不少人，就连刚刚被嘲讽的人也在。 【难沉吟：（捂脸笑）（捂脸笑）】 【难沉吟：谢谢大家，刚才没看手机。】 【难沉吟：@勿忘来时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身上的是今年Gucci的新款吧，我家刚好有几件，但是仔细看二者还是略有不同，需要我帮你指出来吗？】 【一只羊：呦，还是个穿假货的。】 陈晓洋身上穿的不少都是品牌货，一眼就认出了那人身上衣服的不同，迅速把“勿忘来时路”那张照片扒的底朝天，跟找不同一样的圈上了圈。 群内闹剧不断，不少识货的人纷纷跳出来“实锤”。 “电话来了！我是电话，我是电话，来接我啊！接接接接接！” 鬼畜的手机铃声响起。 陈晓洋看清备注，身体一个弹射，像扔手榴弹一样把手机高高抛起。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你。”周远末在一旁不满的问。 “靠……”手机从高空落下，又稳稳落到陈晓洋手中，他转过头来，对着周远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说，“高晶给我打电话了。” 手机被小心的放到桌上，电话还在响，两个人凑近屏幕面面相觑。 “接还是不接？”陈晓洋急得龇牙咧嘴的。 “接吧！”周远末郑重的说，“早死晚死都是死。”说完还拍了拍陈晓洋的肩。 “行！”陈晓洋狠狠点了下头，下定决心般的接下电话。 “喂？”电话那边的人喊了声，“陈晓洋？” “是我，”陈晓洋试探性的问，“怎么了，老师？” “你让群里的人安静下来，别再发乱七八糟的了，要聊天去专门的群聊，听到没有？” “听到了，老师！”陈晓洋一口应下。 高晶又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 群里还在吵，陈晓洋赶紧发了条信息。 【一只羊：同学们，别再吵了！这个是同学群，有什么事大家私下说！】 陈晓洋连发几条，群里的争吵这才渐渐小了下去。 一个网名叫“冰下川”的人问：【我们就这一个群，怎么私下聊啊？我现在骂的正尽兴呢！】 【小啡同学：建个讨论组呗，你们爱怎么骂怎么骂，这个是班级群，再骂下去把老师惹来了怎么办？】 【冰下川：好主意啊！@勿忘来时路，来来来，好友申请通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