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恋爱脑？大小姐她武德充沛》 第一章 他逼出院？她偏要掀了这烂摊子 “苏总，CT结果出来了，宋太太有轻微脑震荡的趋向，最好住院观察两天。” “不必了，立刻给她办出院手续，我没有功夫在这陪她。” “呃……这……” “去办。” 冷硬的声音在谢晚凝耳边响起，透着一丝不耐烦。 谢晚凝是被吵醒的。 寻声望去，西装革履的男人映入了眼帘。 他的对面站了一个地中海发型的白大褂，此刻大夫一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这就让人去办。” 谢晚凝诧异看着房中的两个陌生人。 医院？ 难道她没死？ 三个月前，她被告知癌症晚期，最后的记忆定格在了icu，难道……大哥的抗癌药真的研究成功了？ 可他为什么没在这里？ 谢晚凝挣扎着坐起，细微的声音惊动了男人，转过身，一张还算英俊的面孔，映入谢晚凝的眼帘。 然而，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说出的话却让人无比讨厌。 “醒了就别装死，我还有会要开，没时间陪你玩游戏。” 谢晚凝微怔，这个男人是谁，破嘴臭得很。 男人已走到床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谢晚凝，冷森森的说道：“如果溪溪的腿好不了，我会让你给她赔命。” 听到“溪溪”这两个字，一股陌生的记忆突兀的涌入脑海，谢晚凝头脑胀痛，不由呻吟出声。 “你还想装。” 男人粗鲁的拉开了她的手。 足有三分钟之久，谢晚凝缓缓抬起头，红润的唇角勾出了讽刺的弧度。 “真好笑，让媳妇去给小三道歉，感情我也是你们Play 的一环？” 谢晚凝向来唯唯诺诺，突然阴阳怪气，让苏靖宇很不适应，他恶狠狠地盯着谢晚凝。 “你应该清楚，这场婚姻是怎么来的。” 谢晚凝啧了一声。 “你可比电视里演的霸总差远了，自己没勇气离开苏家，反倒怪上我了，人家霸总能为了爱牺牲一切，你敢吗？要是你真敢放弃了苏家，你奶奶没准也会成全你和你亲爱的溪溪。” 苏靖宇不由恼羞成怒。 “谢晚，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谢晚凝一脸厌恶的看向了苏靖宇。 “底线？你有吗，结婚纪念日，你去陪小三，为了营造自己的爱妻人设，就拉着媳妇当挡箭牌，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居然还认识底线两个字，姓苏的，你玩的可真脏。” 苏靖宇被骂的怔了一瞬。 结婚三年，这女人从来都不敢和他大声说话，今天却像吃了枪药，看样子医生说的没错，她的脑子的确坏掉了。 “别逼我断了你生活费，赶紧滚起来，自己去办出院。” 苏靖宇说完就快步出了门，要不是害怕有狗仔拍摄，苏靖宇很想掐断这个女人的脖子，顺便缝上她的嘴。 谢晚凝不甘示弱的朝他啐了一口，继而慢慢冷静，她得仔细捋一捋。 自己确实死了，但是灵魂还活着。 用聊斋里的话来解释，她这是借尸还魂了。 身体的原主与自己同姓，不同的是，原主叫谢晚，比她少了一个凝字，刚才的男人是她的学长，大一的时候，原主对他一见钟情。 出身于平民家庭的谢晚与苏靖宇这个京市的天之骄子，本来不该有任何交集，却因在无意中救下了苏奶奶的猫咪，与苏家结了一个善缘。 老太太觉得她人美心善，分外钟意，就逼着孙子和她结了婚。 苏靖宇心有不爽，在一场招商会上，认识了安溪，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谢晚知道此事，奈何太爱了，总只为只要自己变成苏靖宇喜欢的模样，他就一定会回心转意，脑中闪出原主做小伏低的样子，谢晚凝一阵无语。 这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难道死绝了吗，这个小苦瓜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最后为了救小三，被车撞的一命呜呼，这个男人非但不感激，还到跑到病床前放狠话，当真是没有天理了。 谢晚凝可不是原主，她生来就含着金汤勺，还有三个厉害的哥哥护着，从来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想到哥哥，谢晚凝皱起眉头。 她的样子已经完全变了，如果贸然回到谢家，一定会被当成精神病抓起来。 思量间，门开了。 一个坐着轮椅的女人，被人推了进来。 女人生就一副狐媚样，一头黑发披散着，虽然穿着病号服，却依然画着极为精致的裸妆。 “谢小姐，是我不好，连累你住了医院，靖宇哥哥说你醒了，我十分担心，就想过来看看。” 女人十分心机画了浅红色的下眼线，看起来就像要哭了一般。 “别装了，你的靖宇哥哥已经走了，在我这装给谁看？” 拥有原主的记忆，谢晚凝直接道出小三的目的与身份。 安溪脸色微变。 “谢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晚凝整理好记忆，穿鞋下床，伸手捏住了安溪的下巴。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苏靖宇死心塌地的喜欢你，怕不是瞎了狗眼。” 安溪的脸色又青了几分。 谢晚凝怕不是吃错药了，平时里对她各种讨好，今天居然好像换了一个人。 为了维持自己的清纯人设，安溪压着火，楚楚可怜的说道：“谢小姐，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想喝咖啡，也不会连累你被车撞，可我也不是故意的，为了救你，我也受了伤。” “如果我没记错，是你把我推向马路中央的吧，至于你的腿……” 谢晚凝话没说完，已抬脚踹了过去。 安溪根本没想到她会动脚，不由疼得嗷的一声，从轮椅上弹跳起来。 谢晚凝勾唇一笑，犹如一个长着翅膀的小恶魔，她一脸戏谑的看着安溪。 “哟，这不是能走吗，安小姐这么会演戏，不应该喝咖啡，该喝绿茶才对。” 安溪顿时装不下去了，一张脸扭曲狰狞，恶狠狠的说道：“姓谢的，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你确实挺给我脸的，承蒙关照这么久，我总该还一回。” 谢晚凝说完就抡起巴掌，狠狠的抽向了安溪。 第二章 扇完老公遇旧爱！这运气绝了 安溪没有躲，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了她的脸上。 谢晚凝顿觉不好，这正是绿茶婊常用的桥段。 果然—— 下一秒，门开了。 安溪一个踉跄，扑倒了男人的怀中。 “靖宇哥哥，谢小姐她……呜呜……” 看到安溪红肿的右颊，苏靖宇眼中的怒火几乎形成了实质。 “谢晚，你敢打她。” 谢晚凝已走到苏靖宇的门前。 “我不但敢打她，还敢打你。” 话没说完，巴掌已抽在了苏靖宇的脸上。 这样的男人就算跪下给谢晚凝舔脚，她都嫌恶心，身为沪市谢家的大小姐，谢晚凝根本忍受不了这样的垃圾。 啪的一声脆响，苏靖宇彻底被打懵。 在京市，还没有人敢对他动手。 这女人莫不是被撞疯了。 安溪也惊住了。 谢晚凝敢打她，已经可让她难以理解了，她居然还敢对苏靖宇动手。 转而又是一阵高兴，苏老太太对这个孙子宝贝的很，无论她多喜欢谢晚，若知道她打了苏靖宇，也一定会让两人离婚。 “靖宇哥哥，你的脸好红，谢小姐怎么敢这样对你，赶紧去找大夫帮你消肿，你下午不是还要参加一个会议吗？” 安溪一脸心疼的捧着苏靖宇的脸，苏靖宇烦躁的推开了她。 “我没事，你先回病房吧。” 他命人把安溪推回去，阴着脸上了电梯。 趁着没人注意，苏靖宇迅速的揉了一下脸，这个死女人，打的还真疼。 谢晚凝已经离开了医院。 一身简单的白T，运动裤，让这张清纯妩媚的面孔，别有一番风韵。 几个开着敞篷车的小年轻，朝他吹起了口哨，谢晚凝不甘示弱地竖起了中指，想让大小姐吃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谢晚凝有这个本事，无论是自身的能力，还是家族的财力，都不是苏家能比的。 然而，操蛋的是，她现在恐怕无法用原来的身份回去。 暂短的权衡，谢晚凝决定先和苏靖宇这个王八蛋离婚，再回沪市，寻机见见家人。 思量间，电话响了，一个和蔼的声音从里边传出。 “晚晚啊，叫上靖宇晚上回老宅吃饭，你小叔叔今天回国，咱们一家人难得见面，正好聚一聚。” 接收了原主的部分回忆，谢晚凝认出了苏奶奶的声音，也知道苏靖宇有个叫苏湛的小叔，只是这人常年待在国外，原主并不认识。 “好的奶奶，我会通知他的。” 她确实该回去一趟，趁此机会把离婚的事情告诉老太太。 挂断电话，谢晚凝循着记忆回到了原主的家，看着一柜子白色的淑女装，眉头微皱。 就因为苏靖宇曾发朋友圈，说自己喜欢象征着纯洁的白色，原主的世界就彻底的失去了色彩。 要不要这么恋爱脑。 谢晚凝吐槽一句，刷苏老太太的副卡，给自己买了一套粉色的香奈儿，顺便去了发廊，把头发做成了自己最爱的大波浪。 瞧着镜子里的鲜活面孔，谢晚凝满意的点了点头。 去老宅的路上，谢晚凝给苏靖宇发了一条短信。 你奶奶让你回老宅，给你小叔叔接风。 之后打开了谢家生物制药集团的网站，黑白色的画面映入眼帘，上边几个黑体的大字十分惹眼，盛天生物董事的四女谢晚凝，已于昨晚不幸离世，享年二十五岁…… 即便谢晚凝接受了自己借体重生这种荒谬事，看到如此正式的通告，手指依然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下边配了一张巨大的黑白相片，里边是她悲痛欲绝的父母，与她的三个眉头紧皱，神情悲恸的哥哥。 谢晚凝伸出纤细的手指，抚上手机，一辆黑色的库里南擦身而来，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 尽管轿车紧急停下，谢晚凝依然被刮倒在地，手心与粗粝的地面摩擦，钻心的疼。 咔哒一声轻响，车门打开，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映入眼帘。 谢晚凝当先说道：“对不起，是我自己没有好好看路，你可以离开了，我不会讹诈你。” 她爬过去捡手机，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好好平复一下心情，车的主人已先她一步拾了起来。 那只手骨节分明，手背上有隐约的青筋跳起，白衬衫的袖子半挽，露出了紧致的小臂，流畅的线条带着男人特有的力量感。 谢晚凝抬起眼，男人下颌线锋利，冷白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青色血管，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深邃如寒潭，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就连指尖夹着手机的姿势都带着一种精准的克制，一看便知是常年身处高位、掌控全局的上位者模样。 “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他淡淡开口，声音清冽低沉。 谢晚凝呆怔了一瞬，并非是男人长得太过俊美，而是，她没想到会在死去以后，遇到了暗恋多年的人。 楚萧，她高中的学长，就是因为他，她才拼尽一切力量，考入了商学院，然后……他就失踪了。 回想楚萧站在台上讲演的样子，谢晚凝不禁有了瞬间的晃神。 “这位小姐？” 楚萧眉头微皱，脸部的弧度越发显得硬朗。 谢晚凝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可惜啊，终究是错过了。 她重新整理心情，接过手机，极淡的笑了一下。 “不用了，我没事。” 楚萧的目光从她擦伤的掌心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手机的屏幕上，上边正是那张被误触放大了的黑白照片。 幽深冷冽的视线有了瞬间的定格，修长的指尖亦不可察觉的颤了颤。 他快速移开目光，面部的线条越发的冷硬。 “如果后续需要赔偿，可以给我打电话。” 楚萧将一张烫金的名片递给了谢晚凝，便快步上了车。 一声轻微的轰鸣，轿车犹如闪电一般，从谢晚凝身侧驶过，谢晚凝望着车尾气，无奈的吐了口气，抬手招了一辆计程车。 “去云鼎小区，三十二幢。” 第三章 家宴上突然提离婚！ 站在古色古香的别墅前，谢晚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巨大的玻璃门。 老太太坐在红木椅上，正与人攀谈。 看到谢晚凝进门，微微怔了一下。 粉色的小香风上衣，配上海藻般的波浪卷发，衬托得谢晚凝明艳动人，下身是条同色的阔腿裤，双腿笔直修长，犹如一朵娇艳的花蕊，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这并不是谢晚的风格。 想到苏靖宇与安溪满天飞的暧昧照片，老太太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依然挂着慈爱的笑容。 但作为沪氏顶级豪门谢家的大小姐，见惯了大家族的阴私，谢晚凝明显看出来老太太似乎是强撑着慈爱。 “晚晚啊，快进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小叔苏湛，这是靖宇的媳妇，谢晚。” 谢晚凝转向了西装笔挺的男子，看清他的相貌，一双杏眸挑起，带着几分诧异。 楚学长？ 他怎么就变成苏湛了？ 听到谢晚二字，楚萧的剑眉也挑了一下。 是她？ 四目相对，谢晚凝不禁感叹这世界还真是不大，不到三十分钟的功夫，她和楚萧已经见了两面了。 暂短的惊讶，谢晚凝已勾起了属于她的笑容，礼貌的欠了一身。 “见过小叔。” 楚萧点了点头，声音淡淡的说道：“是见过了。” 苏老太太状似惊讶道：“你们认识？” 楚萧的目光落在了谢晚凝的手上，声音冷清如水。 “不认识，来的路上差点撞到的女孩，就是她。” 苏老太太立即站起身，上下打量的谢晚凝，眼中满是关切。 “晚晚，你没受伤吧？” 谢晚凝笑着摇了摇头。 “多谢奶奶关心，我没事。” 苏老太太这才放心。 “没事就好，靖宇那小混蛋怎么还没来？” “可能太忙了吧。” 谢晚凝说的委婉，心里却在破口大骂，整天围着女人转，还要抽空处理公事，苏靖宇堪称日理万机。 话音刚落，院里就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 苏老太太高兴的说道：“来了。” 苏靖宇已推门走入，深咖色的西装，配上蓝色的条纹领带，身形颀长笔挺，谢晚凝却看出了一丝牛马的气息，与坐在一边的楚萧根本没法比。 楚萧就如站在山巅上的王者，简单的黑西装，配上敞开领口的白衬衫，有种男人特有的豪放与野性，同样散发的还有上位的霸气，与骨子里矜贵的疏离。 苏靖宇大概是纵欲过度，双眼无神，仿佛被套了朝九晚五的马嚼子，即便冷着一张脸，也仿佛是被鞭子抽多了，完全没有男人该有的精气神。 谢晚凝品评之际，安溪也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老夫人好，我是靖宇的生活秘书安溪。” “啧。” 生活秘书，这词可真暧昧。 谢晚凝一不小心啧出了声，苏老太太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今天是家宴，你带助理来干什么？还不过去与你小叔打声招呼。” 安溪委屈巴巴的看向了苏靖宇。 “苏总，我……还是走吧。” 苏靖宇冷硬的说道：“不用，我说两句话，就回公司。” 他转向了谢晚凝，却被这身与以往大不相同的造型惊了一下。 淡妆素抹，竟也可这般妩媚，一时间竟望了她扇自己一巴掌的事。 见苏靖宇看着谢晚凝，安溪赶紧出来刷存在感，娇滴滴的说道：“苏总，要不……我去车上等你。” 苏靖宇立刻收回目光，看向了坐在一边的楚萧，很不客气的问道：“你回来有事吗？” 楚萧抿了一口茶，声音极淡的说道：“何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若想要苏氏集团，凭你的草台班子，未免太不够看。” 苏老太太看了一眼楚萧，神色明显忌惮，继而呵斥。 “靖宇，怎么和你小叔叔说话呢？” 谢晚凝站在一边，表情丰富。 看来楚萧与苏家还挺有故事的。 苏靖宇冷笑了一声。 “你若想抢，大可以试试。” 楚萧放下了茶杯，修长的手指极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这算是挑衅吗？” 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带着一股沉冷狠辣的气息。 “靖宇！” 苏老太太再次呵斥，同时也给谢晚凝使了个眼色。 谢晚凝顺势上前一步，但却没有给苏靖宇打圆场的义务。 “奶奶，我今天来是想告诉您，我准备离婚了，苏先生与这位安溪小姐般配的很，成人之美亦是美德。” 苏靖宇神色顿僵，他怎么也没想到谢晚敢提离婚，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 在他的印象里，谢晚就是个唯唯诺诺的人，此时却半点不见局促。 右脸忽地又生出热意，苏靖宇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当苏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谢晚凝笑盈盈的反问。 “难道苏家是囚笼吗，苏先生与这位安小姐随地大小睡，我为什么要当那擦屁股的傀儡，当真以为所有人都如你的安小姐那般下贱，上午腿刚瘸，这会就能踩着高跟鞋行走如风，苏先生，既然你这么爱，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名份，好歹人家也是短国里的小明星，来给你当助理，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苏靖宇再次惊了一下，谢晚究竟中了什么邪，这张嘴竟比激光枪还要狠。 楚萧唇角微扬，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的，却也不过是片刻，一张俊脸又冷了下来，乌黑的眸色幽深如晦，让人看不出深浅。 苏老太太顿时挂不住脸了。 “靖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靖宇咬住了后槽牙。 “这女人疯了，奶奶不用听她胡言乱语。” “精神不正常的是你，如果不想撕破脸，就尽快签字，你放心，你们苏家的钱我一毛都不会要。” 谢晚凝说完，转向了老太太，朝她深深的鞠了一躬。 “多谢奶奶这三年的爱护，只可惜强扭的瓜不甜，为了以后的人生不要太无趣，我已准备离开苏家了，奶奶保重。” 谢晚凝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每一根飘动的头发丝，都写着肆意与洒脱。 安溪不由一喜，这贱人主动离婚，真是再好不过了。 苏靖宇不由攥住了拳头。 “离了正好，奶奶当初你让我娶她，如今是她自己要离婚的，公司还有事，我先回了。” 一场家宴演变成如此，苏老太太不禁又惊又怒，双眼一番，直挺挺的朝地上倒去…… “奶奶！”苏靖宇看着老太太倒下，急忙回头。 “快叫医生。” 老太太缓了一口气，轻拍苏靖宇的手，脸色凝重。 第四章 楚萧带她回住处？ 谢晚凝身心愉悦，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苏靖宇每个月给她五千块，比她家里的阿姨还要便宜，好在他并没有碰过原主，还算有点劈腿男的男德。 想到原主的原生家庭，谢晚凝皱了一下眉头。 谢家家境一般，还有个不务正业的弟弟，原主的五千块省吃俭用，大部分都贴了她弟弟，即便如此，每天还要被骂白眼狼。 在他们的眼中，嫁入苏家就是豪门的媳妇，手上的资产至少也得有几百上千万，每个月一号，都会上演要钱、辱骂，乐此不疲。 这样的家庭，自然不会白养着谢晚凝，眼下恐怕得先找个工作养活自己，等自己的葬礼过后，再联系大哥。 如果这个时候回沪，必然会被几个哥哥当成精神病抓起来。 但是在这之前，谢晚凝想去酒吧喝两杯，替原主，也替重新活过来的自己！ 谢晚凝点了一杯威士忌，坐在角落里慢饮，她酒量不错，很喜欢这种烈的，总觉得这样才带劲。 单身女人，又长的如此明艳，无疑是二世祖们的最佳猎物，很快就有人上来搭茬。 “这位小姐，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谢晚凝头都没抬，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没兴趣。 “啧，还挺有个性的。” 黄毛一把抓住了谢晚凝的手腕。 “今天我就想和你喝两杯，你可别给脸不要。” 男人手上的油腻顿让谢晚凝一阵反胃，一脚踹在了他的裤裆上。 “给我滚一边去。” 男人哀嚎一声，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们几个，把她给我抓起来。” 几个狗腿子立即来抓谢晚凝，谢晚凝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沪市，没有能保护她的三个哥哥在。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谢晚凝拉到了身后。 “她让你们滚开，没听到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晚凝惊喜的抬起了头。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件浅咖色的真丝v领衬衫，米色的休闲长裤，肩宽腿长，矜贵雅致。 如此暖色的穿搭，配上那张冷到极致的俊脸，犹如春日的暖阳裹在了一块浸过寒泉的墨玉上，温暖的质感与清冽的棱角撞在一起，既矛盾又致命地和谐，瞬间就吸住谢晚凝的目光。 “楚学……” 叫了一半，她又立马改口。 “小叔。” 黄毛嗤笑了一声。 “想当护花使者，你知道小爷是谁吗？” 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人一拳打出了三四米。 动手的并不是楚萧，而是跟在他身后的保镖。 楚萧淡淡的看了几人一眼，转向了谢晚凝，声音冷冽。 “还不走。” “是。” 楚萧已径直上了二楼，谢晚凝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虽然这场暗恋无疾而终了多年，如今再见，谢晚凝的心中依然是欢喜的，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清爽少年，已经变成大人的模样，清冷的骨相，疏淡的神情，让人无端生出了一种想要征服他的遐想。 包房很大，但却只有楚萧一个人。 他大马金刀的坐到了中央，声音平淡的问道：“你叫谢晚？” “是的。” 谢晚凝收起了以往的张扬，双手交叉在腹下，显得分外乖巧。 “能喝吗？” 他抬了一下弧度凌厉的下颌，指向了桌上的酒。 谢晚凝看了一眼，皇家女炮，这酒也很够劲。 “能。” 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坐吧。” 楚萧熟练的打开了酒塞，给谢晚凝到了一杯。 谢晚凝忍不住问：“就……咱们俩吗？” “不够？” 楚萧冷冷的反问了一句，一口就喝掉了大半杯。 “呃……不是。” 谢晚凝陪了一口。 “那就别说废话。” 楚萧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说话的功夫，一杯酒已经没了。 这种烈性的酒，多半都要兑些雪碧或者红茶，就从未见过如此牛饮的。 “小叔……有心事？” 楚萧剑眉微拧。 “不用叫我小叔。” 谢晚凝想了一下。 “那就楚先生吧。” 楚萧脸色微变。 “你说什么？” 看到那两道凌厉的目光，谢晚凝心头一跳，这是原主第一次见他，不可能知道他叫过楚萧。 谢晚凝立即堆起了笑脸。 “我是说苏先生，叫全名总归不太礼貌。” “随意。” 楚萧松了眉心，又沉默的喝起了酒。 谢晚凝本来心情不错，却被这突然沉闷的气氛感染，又想到父母与三个悲痛欲绝的哥哥。 酒入愁肠愁更愁，即便谢晚凝酒量不错，最终还是醉了。 只记得自己被人扶出了包房，后边就全然没了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谢晚凝终于幽幽醒转，看着头顶奢华的吊灯，她晃了一下神儿。 “醒了？” 低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谢晚凝寻声望去，巨大的落地窗前，一道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她，修长的手指上夹了一根烟，随着男人喉结的滚动，一团淡蓝色的烟雾蜿蜒而起，笼在他的身前，看起来有些梦幻。 谢晚凝怔怔的看着他，再次晃了一下神儿，继而清了清嗓子。 “苏先生早。” 这声招呼打的太过自然，楚萧不由回过头，犀利的目光上下审视。 “你到是很轻车熟路。” 谢晚凝有些诧异，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衣服都好好在身上，难道我还要哭天喊地，赖着苏先生不成？”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踩着拖鞋下了床，试探的问：“要是真发生点什么，苏先生会负责吗？” 楚萧将烟掐灭，冷冰冰的吐出了三个字。 “不可能。” 回想楚萧上学时候阳光灿烂的模样，谢晚凝突然生出了一丝想逗逗他的心。 她挑起了眼尾，歪着头笑问。 “是不可能发生那种事，还是发生了，苏先生不可能负责？” 看着谢晚凝小狐狸一般的模样，楚萧瞳孔骤然一缩，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故人。 幽深的瞳仁有了片刻的暗淡，继而冷声说道：“马上走，我对你没兴趣。” 第五章 拉黑渣夫！22 通电话全拒 谢晚凝捏着下颌，赤裸裸的打量，那神情活像个花痴。 “这我知道，但却不妨碍我对苏先生有兴趣。” 楚萧没再给她眼神，掐灭烟蒂便推门出去了。 “脸皮这么薄的吗？” 谢晚凝自语了一句，余光忽然瞥见手机灯不断闪烁，拿起来看了一眼，居然都是苏靖宇打的。 从昨晚到现在，一共打了二十二通。 这倒是稀奇得很，结婚这么久，苏靖宇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原主，谢晚凝突然想起，她昨天提了离婚，想来对方已经急不可耐了。 她慢悠悠的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苏靖宇阴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你昨晚跑到哪去了？” “我去哪里和你有关系吗？” 谢晚凝推开房门，顺着玻璃步梯往楼下走。 “谢晚，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 谢晚凝嗤笑了一声。 ““妻子”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比吃了米田共还要恶心，苏靖宇，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别再舞你的深情人设，赶紧起草好离婚协议书，我不想与你这样的垃圾待在一个户口本上。” “你……” 电话彼端，苏靖宇被气的脸色铁青。 “你什么你，难道我冤枉你了，就算再缺心眼的人，早晚也有醒悟的时候，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如果不想在头条上见到你和安溪的鬼样子，就赶紧离婚。” 谢晚凝说完就把电话挂了，顺手拉黑，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 谢晚凝赶紧穿上鞋追出去。 “苏先生，能不能搭个便车？” 一阵轻微的轰鸣，回答谢晚凝的是一串彰显暴露的车尾气。 “小气鬼！” 谢晚凝冲着车子翻了个白眼，想到自己还要投简历养活自己，忽然啥心情都没了，在附近找了个网吧，开始研究京市的公司。 她学的是金融业，谢家则是生物制药公司，只有这两方面她比较懂，但这两方面的工作却并不好找，基本都要求学历和资历。 原主只是个专科，而且没有任何工作经验，让谢晚凝头疼不已，就在他仔细筛选之际，一个湛蓝色的页面跳了出来。 An生物科技。 公司注册金额一千万，已经成立三年，各项资质齐全，里边居然有三十几个招聘岗位。 这不正对口了吗。 谢晚凝如获至宝，仔细看了一圈，忽然又蔫了，她能应聘的，貌似只有工资最低的文秘。 罢了，文秘就文秘，能管吃住，待遇已经相当不错了。 她和苏靖宇已经撕破了脸，下个月连五千块都没了，可怜她虽然穿着香奈儿，手机里却连二百块都没有。 苏老太太一定很伤心，她冲动刷卡一次就够了，不能再白用老太太的钱。 谢晚凝叹了口气，尽量把自己的所有优点全都写在了简历里，连幼儿园的教师都要研究生，实在不行，她只能开直播卖唱去了。 离开网吧，谢晚凝拿出了手机。 她很想立刻马上给大哥打个电话，最终还是忍住了。 借尸还魂这种事，只有在小说里才有，她那三个哥哥都是无神论主义者，能信才怪，不管她怎么着急，也不能横冲直撞，还是得有点策略，让他们慢慢接受自己。 思量间，电话响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谢小姐是吧，应聘文秘的简历是你的吗？” 谢晚凝赶紧清了清嗓子。 “是。” “你的学历虽然不高，但是如果性格好，也可以弥补，只要身体没有疾病，可以过来试试，公司管吃管住，就是工资不高，一个月三千，你看可以吗？” 实在是太可以了。 这点钱虽然不够她去一趟美容院的，好歹不至于饿死。 谢晚凝几乎不加思索。 “完全没问题。” 这辈子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渴望金钱过。 “如果方便，下午一点，你直接来公司吧。” “我很方便，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谢晚凝心里的焦虑缓解了不少，找了个皮筋把头发挽上，瞧着这是香奈儿，突然有些后悔，是不是有些太过高调了？ 苏家她是不可能回去了，也并不喜欢那一柜子孝服，就这样吧。 十二点五十，谢晚凝着实来到An的总部。 到了这里才知道，整栋大厦居然都是An科技的，规模远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 谢晚凝啧了一声，踩着高跟鞋上了电梯。 刚下电梯，谢晚凝就看到穿着黑色西装，领口微敞的楚萧。 “苏先生，好巧啊。” 谢晚凝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楚萧脚步未停，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 “你来这做什么？真想让我给你负责？” 谢晚凝跟在他的身后，答非所问。 “你怎么会在这儿？谈业务的？还是说……公司是你开的？你不会是这儿的老总吧，看到咱们睡过一夜的份上，能不能给我开个后门，换个好点的岗位？” 谢晚凝说的半真半假，调侃成份居多。 谁让他连个车都不给搭。 大学的时候谢晚凝脸皮薄，不敢表白，现在已经过了三四年，她的脸皮早已今非昔比。 楚萧脸部线条紧绷，忍耐已快濒临极限。 若不是看在她昨天臭怼了苏靖宇的份上，她现在已经被保安扔出去了。 “闭嘴！” 他头也不回的警告。 谢晚凝正要开口，忽听有人喊道：“谢小姐，你怎么在这儿？昨天有人拍到你和苏先生一起回了海天锦城的豪宅，难道是真的？” 谢晚凝转过身，顿时看到了幸灾乐祸的安溪，旁边还跟着脸色几乎黑成锅底的苏靖宇。 谢晚凝神色讥讽的说道：“你是狗腿子吗，居然跟踪我？是又如何，你们能从客厅滚到卫生间，我不能找个喜欢的男人做点成年人该做的事？” 苏靖宇已朝她走了过来。 “谢晚，你昨晚真的和他在一起？” 愤怒的目光从谢晚凝的身上，转移到了楚萧的脸上，恨不得咱俩人生吞活剥了。 楚萧终于站住了脚，面无表情的转过脸，一双长眸带着几分戏谑。 “没错，你有意见？” 第六章 你敢给我戴绿帽子？ 苏靖宇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额角青筋爆起，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与楚萧拼个你死我活。 他居然敢承认。 他怎么敢！ 谢晚凝冷眼旁观，趁势又加了一把火。 “既然苏先生都承认了，那我们的离婚协议是不是可以尽快提上日程了？苏靖宇，我成全你和安溪，你也放我离开，这对我们都好。”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苏靖宇的怒火上。 离婚？ 她又提离婚！ 这个女人，从昨天开始，嘴里除了离婚就没有别的话。 苏靖宇死死盯着她，那张明艳又陌生的脸，带着他看不懂的决绝。 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的觉得，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女人，倒有点意思，让他想要再看看，她还有什么本事。 这样的心思泛起。 他忽然就不想离了，至少现在不想。 安溪见苏靖宇的怒火有熄灭的趋势，赶紧上前，柔弱无骨的攀上了他的胳膊，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 “靖宇哥哥，你别生气，谢小姐她……她可能只是一时糊涂。我们先回去好不好？这毕竟是公司。”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挑衅地瞥了谢晚凝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说，你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 这副白莲花的姿态，成功再次点燃了苏靖宇的怒火。 他一把甩开安溪，攥住了谢晚凝的手腕，力道大的快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回家！” 苏靖宇粗暴的拉着谢晚凝就往外走。 谢晚凝被拽的一个踉跄，厌恶的挣扎。 “苏靖宇，你放开我！”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谢晚凝的眉心紧紧拧起，这个狗男人的力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就在她准备抬脚，给苏靖宇也来一下狠的，一只大手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楚萧的脸色冷如寒冰，声音里不带丝毫温度：“放开她。” 腕骨上传来的痛感，让苏靖宇不得不松开了手。 他看着眼前这个永远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男人，心中的怒火猛然升起。 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就算要教训，也轮不到他来插手，一个私生子而已！ 苏靖宇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迸出：“小叔，这是我们小两口的事情，不劳您费心！” 楚萧轻嗤一声，那双深邃的眸子满是轻蔑。 “但这是在我的公司，你确定要闹？” 苏靖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堵得哑口无言。 他确实理亏，可心里的火气无处发泄，只能恶狠狠地瞪向谢晚凝。 “谢晚，你好的很，晚上回家，我们再好好算账！” 说完，他一把甩开楚萧的手，转身带着同样脸色难看的安溪，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看着他们狼狈离去的背影，谢晚凝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腕，真心实意地朝楚萧道了声谢。 “多谢苏先生。” 楚萧的目光在她手腕的红痕上停留了一瞬，很快移开，神色依旧冷淡。 他什么也没说，径直朝总裁办公室走去。 谢晚凝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那点少女时期的悸动，又悄然冒了出来。 这个男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这么恰到好处的出现。 谢晚凝收回心神，想起自己今天来的正事，赶紧走向前台。 “你好，我叫谢晚，是来应聘文秘的。” 话音刚落，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就从一旁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谢小姐是吧？我是人事部的李经理，刚才的电话就是我打的。” 李经理的目光在谢晚凝和楚萧离去的方向来回扫了扫，带着几分探究。 刚刚那场大戏，他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女孩居然是苏靖宇的妻子，还和他们那位神秘的总裁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李经理你好。” 谢晚凝礼貌的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 李经理推了推眼镜，将她带进了会议室。 面试的过程很简单，就问些基本的工作经验。 谢晚凝虽然没有工作经验，但她是谁，沪市谢家的大小姐，从小耳濡目染，见过的场面比李经理吃过的盐还多。 她不卑不亢，对答如流，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自信，完全不像一个只有专科学历，毫无经验的应届生。 李经理越问越心惊，这哪里是来应聘小文秘的，这气场，当个部门总监都绰绰有余。 他看着简历上专科两个字，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这简历，不会是假的吧？ 可她的谈吐和见识，却又做不了假。 李经理清了清嗓子：“谢小姐，你的条件很优秀，但是文秘这个岗位，可能有些屈才了。” 谢晚凝笑了笑：“没关系，我需要一份工作，从基层做起，没什么不好的。” 她现在身无分文，别说屈才，只要管吃管住，让她去扫厕所她都愿意。 李经理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拍了板。 “好吧，你被录用了，明天就可以来办入职手续。试用期一个月，工资三千，转正后五千。” “太好了，谢谢李经理！” 谢晚凝喜出望外。 总算，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回到别墅，谢晚凝刚踏进房门，手腕猛然一紧，整个人直接被一股大力甩在了沙发上。 “谢晚！你长本事了是吧？给我戴绿帽子还敢这么嚣张！任由那个男人对我动手？” 谢晚凝揉着发疼的手腕，冷笑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对你动手，你不会还回去？对我发火算什么本事？” 说到这里，谢晚凝忽然轻笑出声：“你该不会是不敢吧？再说，我们的婚姻本就名存实亡，你少关我！” “把离婚协议签了，我立刻就走，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苏靖宇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胸中的怒气翻涌，看来真是觉得攀了楚萧，找好了后路，就能将他抛弃了！ 凭什么？ 要被甩也应该是她被甩才是！他倒要问问她是怎么勾搭上那个男人的！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瞬间，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安溪带着哭腔的求救声就传了过来。 “靖宇哥哥，救我，我刚才从公司出来，有几个流氓一直跟着我，他们……” 苏靖宇脸色一变，对着电话安抚。 “你别怕，把位置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抓起车钥匙，狠狠瞪了谢晚凝一眼。 “我们的事，没完！” 第七章 苏靖宇又上头条，老太太发怒 门被重重甩上，世界瞬间清净了。 谢晚凝无语的摇了摇头。 这种英雄救美的老掉牙戏码，苏靖宇居然还乐此不疲。 她走到窗边，看着那辆跑车绝尘而去，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只觉得可笑。 也好，她正好需要时间整理一下思绪。 重生的事太过离奇，她现在顶着另一张脸，冒然回到沪市，说自己是谢晚凝，恐怕只会被当成疯子，或者别有用心的骗子。 大哥二哥性格沉稳，或许还有沟通的可能，三哥那个火爆脾气，怕是会直接把她扭送到警察局。 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一个能让他们慢慢接受的借口。 正思索着，手机又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奶奶两个字。 是苏老太太。 谢晚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老太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晚晚，你回老宅一趟吧，我们谈谈。” 古色古香的客厅里，苏老太太半靠在红木椅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很锐利。 看到谢晚凝进来，她挥了挥手，示意下人都退下。 “晚晚，坐吧。” 谢晚凝依言坐下。 “奶奶，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苏老太太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恳求。 “奶奶没事。晚晚，我知道靖宇对不起你，是奶奶没教好他。你就看在奶奶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担待他一些，好不好？” 谢晚凝沉默了片刻，抬起了眼。 她目光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气势。 “奶奶，您为什么要这么强求我们在一起？” 老太太微微一怔。 谢晚凝继续说下去，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您明知道他不爱我，我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婚姻。我们在一起，除了互相折磨，不会有任何幸福可言。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您应该比我更懂。” 她的气势很足，完全不像从前那个在长辈面前唯唯诺诺的谢晚。 苏老太太浑浊的双眼，在谢晚凝清澈的注视下，微微闪躲了一下。 她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客厅里顿时陷入沉默。 良久，老太太才疲惫的朝一旁的管家摆了摆手。 “带少夫人去西厢房休息。” 她的声音沙哑，却透露着几分威严。 说完，她便拄着拐杖，在管家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谢晚凝看着她离开，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看尽世事的老人，如此执着于一段早已腐朽的婚姻？ 这不合常理。 管家恭敬的走到她身边，做出请的姿势：“少夫人，请随我来。” 谢晚凝收回思绪，点了点头，跟着管家走向了老宅深处的西厢房。 而回到卧室的苏老太太，耳边好似还响着刚刚谢晚凝的问题。 她当即遣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那张熟悉的红木椅上，摩挲着拐杖。 至于为什么不愿让她离婚，一切都是因为苏湛！ 那个男人在外面留下的私生子，是她一生婚姻里的刺，也是对她地位的公然挑衅！ 她从一开始就讨厌他！ 她怕他，怕这个流着苏家血脉的外人，会威胁到她亲孙子靖宇的地位和未来。 苏湛上大学离开后，她无意间走进了他的书房过，房间还没来得及彻底收拾，一个日记本的残缺页赫然写着，谢晚二字。 名字周围还画着一些不成形的小图案，少年人的心事，昭然若揭。 一个计划在那一瞬间，在她脑中疯狂成型。 彼时，靖宇正和那个她怎么都瞧不上的小明星安溪打得火热，甚至为了那个女人公然违逆她。 如果让靖宇娶了苏湛心心念念的这个谢晚，岂不是一箭双雕？ 既能彻底断了楚萧的念想，让他痛苦，又能拆散靖宇和安溪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她派人查出，谢晚家境普通，性格温顺，甚好拿捏，于是只能逼着孙子娶她。 可没想到靖宇虽然娶了谢晚，心却依然在安溪身上，对这个被强塞给他的妻子，更是没有半点好脸色。 老太太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没有愧疚，但她想用物质去弥补晚晚的时候，谢晚好像变了一个人，而此时，楚萧竟也在此时回来，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掌控。 苏老太太叹了口气，陷入沉思。 西厢房内。 谢晚凝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毫无睡意。 她翻来覆去，脑子里始终是老太太那固执又躲闪的眼神。 老太太对原主的好是真心的，这点她能感觉到。 可这份真心，却和她强行捆绑自己与苏靖宇的行为，形成了巨大的矛盾。 到底为什么？ 图苏家的脸面？不像。 老太太不是那种为了虚名，就让孙子活在痛苦里的人。 难道……和楚萧有关？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谢晚凝的心忽然一跳。 她想起在家宴上，老太太看向楚萧时，那毫不掩饰的忌惮与提防。 她们之间的关系，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看来，想顺利离婚，关键不在苏靖宇那个蠢货身上，而在老太太这里。 看来得想个办法，从老太太这里打探打探她到底有什么心思。 想明白从哪里下手的谢晚凝心中舒坦多了，很快入睡。 次日清晨，谢晚凝刚醒就听见楼下的争吵声。她走到窗边，正好看到苏靖宇的跑车停在院子里。 不用想也知道，昨晚的英雄救美，又上了今天的头条。 谢晚凝勾了勾唇角，慢条斯理的洗漱，换好衣服，这才不紧不慢的下了楼。 客厅里，苏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茶几上的平板电脑。 “你看看！你看看你做的这些好事！我昨天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跟那个戏子断了，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苏靖宇一脸不耐烦的靠在沙发上，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 “奶奶，您能不能别总听风就是雨？安溪她只是我的朋友，我们什么都没做。” “朋友？有三更半夜抱在一起的朋友吗？苏靖宇，你别把我当老糊涂！” 苏靖宇的视线越过老太太，正好看见从楼梯上下来的谢晚凝。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长发随意的披散着，脸上未施粉黛，却依旧明艳的让人移不开眼。 第八章 老太太威胁利诱她 那双清亮的眸子，正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玩味，瞧着他。 一股无名火瞬间窜上了苏靖宇的脑门。 一定是她告的状，故意引导奶奶看热搜的！ 这个女人，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他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步冲到谢晚凝面前。 “谢晚，你是不是以为去奶奶那告一状，我就会多看你一眼？我告诉你，不可能！” 他的声音里满是鄙夷。 “你这种阴险的女人，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当初要不是你耍手段，我根本不可能娶你！” 谢晚凝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只觉得可笑。 和一个蠢货，她懒得去辩解。 她只是冷笑了一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直接拍在了他胸口上。 “说完了吗？说完就把这个签了。” 苏靖宇下意识的接住，低头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离婚协议书。 这五个大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心上。 她居然连离婚协议都准备好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比刚才更猛烈的烧了起来。 他正要发作，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离就离！ 他凭什么要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他拿起笔，就准备在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 “住手！” 一声厉喝传来，苏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到了他们身边，一把夺过那份协议，三两下就撕了个粉碎。 老太太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指着苏靖宇，声音都在发颤。 “苏靖宇，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没死，你就休想跟晚晚离婚！你要是敢签，那个叫安溪的，这辈子都别想进我苏家的门！” “不仅如此，从今天起，你所有的卡我都会停掉！我倒要看看，没了苏家，你拿什么去养你的那些莺莺燕燕！” “奶奶！” 苏靖宇彻底被激怒了，口不择言的顶撞起来。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就因为她谢晚是你选的孙媳妇吗？你为了她，就要把你的亲孙子逼死吗？” “你……” 苏老太太被他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管家赶紧扶住了她。 老太太看着眼前这个叛逆的孙子，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无力感。 她知道，再逼下去，只会适得其反，她缓缓转过身，看向了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谢晚凝。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近乎哀求的神色。 可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威胁的意味。 “晚晚，我知道你委屈。” “但是，如果你和靖宇离婚，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京市再也混不下去。” 说完这句狠话，她的语气又软了下来。 “你放心，苏家少夫人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奶奶也只认你这一个孙媳妇。” 她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我再给你转五百万，想买什么就去买，别委屈了自己。” 谢晚凝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的转账提示，轻轻摇了摇头，按下了拒绝。 “奶奶，我不要您的钱。” 她抬起眼，平静的迎上老太太的目光。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虽然破局的关键是在奶奶，可她根本没办法撬动奶奶的嘴。 对付这么一个固执的老人，看来还得她的亲孙子来。 不过，这次谢晚凝不打算自己去说动苏靖宇，她要借力打力。 她趁着那祖孙俩谁也没注意到自己的空档，悄无声息的摸出了手机。 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跳跃，编辑着一条信息给安溪。 对付苏靖宇这种蠢货，硬碰硬是下策，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和逆反心理，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但安溪不一样。 那个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楚楚可怜的姿态，和苏靖宇的保护欲，而她最大的弱点，也恰恰是这份不安全感。 遇事先把水搅浑，看谁能笑到最后。 【我和靖宇在老宅，奶奶很喜欢我，说我们很亲密，让我好好照顾他。】 信息发送成功，她不着痕迹的将手机收回包里，抬眸时，客厅里的气氛已经降至冰点。 果不其然，不到一分钟，苏靖宇的手机就尖锐的响了起来。 他看到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地瞥了谢晚凝一眼，才走到角落里接起。 “小溪，你别哭，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奶奶她只是在气头上。” “我心里只有你，你别胡思乱想。” 他压低声音的安抚，在寂静的客厅里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挂断电话，苏靖宇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那点仅存的理智被安溪的哭诉彻底焚烧殆尽。 他直接转过身，死死瞪着苏老太太。 “我最后说一遍，我要和她离婚！” 他的手指着谢晚凝，眼里的恨意却直直射向主位上的老人。 “如果你不同意，就当我这个孙子死了，这苏家，我再也不会回来！” 说完，他看也不看任何人，抓起沙发上的车钥匙，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苏老太太僵在原地，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不是因为气，而是因为孙子那句决绝的话。 她唯一的亲孙子，为了一个女人，要跟她断绝关系。 胸口那股郁气无处发泄，最终，她那双布满怒火的浑浊眼睛，缓缓落在了始终沉默的谢晚凝身上。 看着眼前这个同样被自己孙子伤害的女孩，老太太眼中的怒火渐渐褪去，转为浓浓的愧疚。 她走上前，拉住了谢晚凝的手。 “晚晚，让你受委屈了。” 老太太用力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咬着牙说道。 “你放心，我恨死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了！你再忍耐些时日，奶奶一定会把他给你训好！这个家，还轮不到他来撒野！” 忍耐？ 她做错了什么？原主做错了什么？ 从头到尾，她才是这场荒唐联姻里最无辜的受害者。 被强行塞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忍受着他的冷暴力和出轨。 她谢晚凝，本是沪市谢家捧在手心里的明珠，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但看着老太太眼中真切的愧疚，她心中五味杂陈。 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疏离：“奶奶，做错事的人不是我，为什么要我来忍耐和等待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回头？这份委屈，我不想再受了。” 苏老太太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安抚的话语在女孩清醒的目光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晚晚，我……” 第九章 谁允许她离开的？ 再争辩下去也没有意义，谢晚凝摇了摇头，打断了她未尽的话。 “奶奶，我累了。” 谢晚凝轻声说了一句，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没有再多做纠缠，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把这里给掀了。 谢晚凝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胸口的郁结之气才稍稍散去一些。 那个和苏靖宇的婚房别墅，她是不想再回去了。她需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哪怕很小。 拿出手机，她拒绝了几个房产中介的电话，开始在租房软件上筛选起来。 工作地点在An科技，最好是住在附近。 只是看着那些高昂的租金，她又开始后悔，刚刚就应该收下老太太那五百万。 现在卡里那点钱，连个押金都不够付。 正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新上架的房源跳入了她的视线。 【海天锦城旁，高层观景公寓，精装全配，拎包入住，寻找爱干净的有缘人。】 地段绝佳，就在An科技步行十分钟的距离，照片里的装修风格是她喜欢的现代极简风，低调又高级。最重要的是，租金居然比同地段的房子便宜了近一半。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谢晚凝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房源介绍里写着：【房东常年国外，寻一靠谱租客代为照看房屋，租金可谈。】 这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谢晚凝立刻拨通了中介的电话，对方非常热情，当即就约了她半小时后看房。 房子比照片上看起来更让她满意，巨大的落地窗，开阔的视野，屋内的陈设和家电都是顶级的，甚至衣帽间里还留着几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男士衬衫和西装，熨烫得笔挺地挂着。 “这些是房东落下的吗？”谢晚凝随口问道。 “是的，房东走得急，说这些都不要了，谢小姐您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叫人来清理掉。”中介殷勤地说道。 谢晚凝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屋子的清冷气息，和挂着的这几件衣服，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用了，我晚点自己清理。” 她当场就拍板定了下来，爽快的签了合同。 总算，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落脚之处。 …… 夜色渐浓。 苏靖宇带着一身疲惫和酒气推开别墅房门。 预想中温暖的灯光没有亮起，整个别墅一片漆黑，死气沉沉。 他皱了皱眉，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那个女人呢？ 以往不管他多晚回来，客厅里总会为他留一盏灯，那个女人也总会坐在沙发上等他。今天竟然敢不等了！ 但直到他上了楼，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才意识到她走了！ 她居然真的敢走！ 他掏出手机，想也不想就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女人带着几分不耐的慵懒嗓音。 “有事？” “谢晚！你死哪去了？谁给你的胆子夜不归宿的？” 面对他的质问，电话那头的谢晚凝，只觉得好笑。 “苏先生，我们好像正在谈离婚。我住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 苏靖宇一口气堵在胸口，正要发作，电话那头却已经传来了忙音。 她居然敢挂他电话！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直冲天灵盖，他想也不想的又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机械的女声传来，苏靖宇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他被拉黑了。 这个认知，比她提出离婚，比她当众给他戴绿帽子，更让他感到屈辱。 他将手机狠狠砸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就在这时，别墅的门铃响了。 苏靖宇烦躁的下楼开门，门口站着的，是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画着精致妆容的安溪。 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看到苏靖宇阴沉的脸色，立刻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靖宇哥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柔声说着，自然的走进客厅，将保温桶放在茶几上。 “我给你炖了点汤，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肯定胃不舒服。”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墙上那个被砸碎的手机，眼底闪过几分得意，随即又换上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跟谢小姐吵架了吗？靖宇哥哥，你别怪她，她肯定不是故意不回家的。” 安溪一边说着，一边坐到苏靖宇身边，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不回来，说不定……说不定是跟朋友在一起呢。你别多想。”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劝解，却在不经意间给谢晚凝泼了脏水。 他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楚萧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一定是那个男人！ 谢晚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居然真的敢背着他跟别的男人鬼混！ 苏靖宇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胸口怒火腾升。 他要去找她！他要当面问清楚！ 可是，他要去哪里找？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结婚三年，他竟然连那个女人有什么朋友，平时会去哪里，都一无所知。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更加暴躁。 安溪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继续在他耳边煽风点火。 “靖宇哥哥，谢小姐她……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你小叔回来，她就变得好奇怪。” “她是不是觉得，有小叔给她撑腰，就不用再把你放在眼里了？”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可她也不能这么对你啊，你才是她的丈夫……” 苏靖宇听着安溪善解人意的分析，心中的怀疑和愤怒又被放大，彻底坐实了谢晚凝出轨的罪名。 他一把将安溪揽进怀里，力道大的快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只有你，小溪，只有你才是真心对我好。”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脆弱。 安溪温顺的靠在他怀里，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 黑暗中，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了出去。 【我和靖宇哥哥在一起，他说，他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另一边，刚刚洗漱完毕，准备睡觉的谢晚凝，听到了手机的提示音。 她拿起一看，挑了挑眉。 这种小学生级别的挑衅手段，还真是符合安溪的段位。 她甚至懒得生气，只是觉得可笑。 指尖轻点，她回了两个字过去。 【垃圾，已阅。】 第十章 是她？还是她变了？ 发完，便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旁，安然入睡。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一拳打在棉花上，憋死她自己。 夜色深沉，An科技顶层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 楚萧指尖夹着一份文件，落在窗外的目光却忽然想到。 那个叫谢晚的女人，有着一张与谢晚凝截然不同的脸，可那双眼睛里闪烁的狡黠，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 尤其是她用那副玩味的眼神，调侃自己的时候，像极了记忆深处那个明媚张扬的身影。 他烦躁的松了松领带，按下了内线电话。 “李泽，进来一下。” 很快，戴着金丝眼镜的助理李泽，推门而入。 “苏先生。” “仔细查一下谢晚。” 楚萧的声音清冷，不带丝毫情绪。 李泽愣了一下，但没有多问，恭敬的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不过十几分钟，李泽就拿着一份资料，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苏先生，谢晚小姐的资料都在这里，履历很简单，不过……根据苏家的佣人透露，她最近性情大变，和以前判若两人。” 楚萧接过资料，快速翻阅。 平民家庭，专科学历，性格温顺，三年来在苏家逆来顺受。 这些标签，与他见到的那个伶牙俐齿，气场全开的女人，没有一丁点儿相符。 判若两人？或许吧。 被苏靖宇那种蠢货和安溪那种货色日复一日的折磨，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人。 受到刺激，性情大变，倒也说得过去。 他将资料扔在桌上，心中的那点异样被强行压了下去。 “她明天入职，文秘岗。” 楚萧靠在椅背上，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按规矩来，不用给她任何特殊关照。” “是，苏先生。” 李泽应声退下，偌大的办公室，又只剩下楚萧一人。 …… 另一边，苏靖宇从宿醉中醒来，头痛欲裂。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脑海里全是谢晚凝那张决绝的脸。 就在这时，安溪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试探。 “靖宇哥哥，我刚刚听说，谢小姐她……她去你小叔的公司上班了。” 苏靖宇的瞳孔骤然一缩。 安溪还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的继续挑拨。 “她是不是，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去勾引小叔，好让你彻底死心啊？靖宇哥哥，我好怕……” 去苏湛的公司上班！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苏靖宇的脑中炸开。 果然！ 她提出离婚，搬出别墅，她对他不屑一顾，全都是因为那个私生子！ 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敢给他戴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一股被背叛的怒火，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她敢！” 苏靖宇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声，挂断电话，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谢晚凝心情不错的来到An科技楼下，准备开始自己重生后的第一份工作。 还没等她走进大门，一辆骚包的跑车就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横在她面前。 苏靖宇怒气冲冲的从车上下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谢晚！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投怀送抱吗？”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让谢晚凝的眉头瞬间蹙起。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神冰冷。 “我来干什么，关你屁事？苏靖宇，我们正在办离婚，请你先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别像个疯狗一样乱咬人。” 苏靖宇被她眼中的嫌恶刺痛，怒极反笑。 “离婚？我看你是早就找好了下家，才这么有底气吧！谢晚，你可真有本事，一边跟我闹，一边就勾搭上了我小叔！” “你简直不可理喻。” 谢晚凝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就要走。 苏靖宇却再次拦住了她，面目狰狞。 “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着他这副兴师问罪的嘴脸，谢晚凝只觉得可笑。 她唇角微勾，抬起手，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狠狠甩在了苏靖宇的脸上。 “啪！”的一声。 苏靖宇被打懵了，他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居然，又打了他！ 眼前的谢晚，双眸燃烧着怒火，白皙的脸颊因为愤怒染上了一层薄红，胸口微微起伏着，整个人像一朵带刺的玫瑰，明艳，却又危险。 该死的。 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她，比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要吸引人的多。 一个荒唐的念头，不受控制的从心底冒了出来。 或许，他不该这么快就放她走。 苏靖宇忽然嗤笑一声，放下了捂着脸的手，眼神里带着玩味的轻佻。 “呵，跟我玩欲擒故纵？”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逼视着她。 “谢晚，你以为你耍这种以退为进的把戏，我就会回头看你一眼吗？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 谢晚凝被他这番话搞得一头雾水。 以退为进？ 这个蠢货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他哪来的自信，觉得她做这一切是为了挽回他？ 就在她准备开口，好好问候一下他的脑子时，一个柔弱的身影，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靖宇哥哥！” 安溪一脸担忧的扑到苏靖宇身边，紧张的捧起他的脸。 “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谢小姐打你了？靖宇哥哥，你别生气，谢小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双含着泪的眼睛，委屈的看向谢晚凝。 谢晚凝瞬间没了跟蠢货理论的心情。 她看着眼前这对上演苦情戏的男女，只觉得一阵反胃。 “别在我面前演了，看着恶心。” 谢晚凝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 “苏靖宇，带着你的生活秘书，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径直走进了An科技的大门。 苏靖宇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 但那不是谢晚凝所关心的，她阔步走进An科技的大厅。 前台确认了她的身份，很快，人事部的一位专员便领着她办好了入职手续。 “谢小姐，这边请，我带您去秘书部。” 秘书部在顶楼，与总裁办公室在同一层。 办公室里很安静，所有人都埋头于自己的工作。 第十一章 刚入职就被造谣 领她进来的人事专员，将她带到一位身穿黑色职业套裙，妆容精致的女人面前。 “白部长，这是新来的文秘，谢晚。” 被称作白部长的女人，正是秘书部的部长，白子怡。 她抬起头，上下打量了谢晚凝一番。 白子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指了指角落里一个空着的工位。 “你的位置在那边。” 她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接着，她又指了指旁边堆积如山的文件。 “那些是近三年的项目归档，今天下班前，全部分类整理好。” 人事专员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那工作量，别说一天，三天都未必能完成。 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谢晚凝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好的，白部长。” 她没有一句质疑，也没有半分不满。因为她知道，这女人是故意的。 不过，不管是职场下马威？还是别的什么？ 都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谢晚凝，什么阵仗没见过。 她径直走到自己的工位，放下包，便直接开干。 她先是粗略分类，再快速翻阅整理。 顿时想到，之前在谢家，她十六岁就开始接触家族生意，大哥二哥手把手教她处理各种繁杂的文件报表，这点工作量，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偶尔抬头，看到她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时间很快过去，临近中午，打印机却突然卡纸，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几个同事围过去弄了半天，也没修好。 “完了，这下麻烦了，下午开会要用的文件还没打印呢。” “只能叫维修了，希望他们能快点来。” 谢晚凝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分类好的文件，直接打开电脑，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她将所有文件分门别类，做成了清晰的电子档，然后通过公司内部系统，直接分发给了所有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并且标注了重要等级和阅读顺序。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分钟。 当她点击发送，靠在椅背上时，离下班时间，还有足足四个小时。 白子怡端着咖啡杯，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本想看看谢晚凝焦头烂额的模样。 可看到的，却是她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 白子怡的脸色沉了沉，她走到谢晚凝的工位旁，状似随意的问道。 “都整理完了？” “是的，白部长。” “这么快？” 白子怡的语气里带着明显不信：“我检查一下。” 她说着，便在谢晚凝的电脑上操作起来。 然而，无论是分类的逻辑，还是文件的命名，都清晰明了，挑不出丝毫错处。 甚至比她自己来做，还要更有效率。 这个女人，绝对不像履历上写的那么简单。 一个专科毕业，毫无工作经验的家庭主妇，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力？ 她本想让谢晚凝出丑，没想到，反倒是衬托了对方的优秀。 胸口憋着一股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和总裁，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临近下班，办公室里的人陆续离开。 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犹豫了一下，走到了谢晚凝的工位旁。 她压低了声音，小声提醒道：“那个……谢晚姐，你以后还是小心点白部长吧。” 谢晚凝抬起头，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女孩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我们都知道，白部长她……她喜欢苏先生很多年了。” 苏先生？ 楚萧？ 女孩见她一脸茫然，继续解释道：“今天早上你和苏家那个大少爷在楼下吵架，很多人都看见了。大家都在传，你是苏先生带进公司的，白部长肯定也听到了，她八成是把你当成情敌了。” 谢晚凝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她就说今天的下马威来的莫名其妙，搞了半天，又是这种争风吃醋的破事。 她和楚萧？ 真是天大的笑话。 谢晚凝无奈的摇了摇头，对那个好心提醒她的女孩笑了笑。 “我知道了，谢谢你。” 第二天，An科技的公司内部论坛，悄然飘起了一个匿名热帖。 【扒一扒新来的那位总裁秘书，到底是什么来头？】 主楼内容含沙射影，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新来的秘书谢晚，私生活混乱，靠着不正当关系上位。 底下很快就盖起了高楼。 【我知道！她就是苏氏集团那个少夫人，昨天苏家大少都追到公司楼下跟她吵架了！】 【我也看见了，好像是女方出轨，给苏少戴了绿帽子，现在攀上了咱们苏先生，想踹了原配。】 【不会吧？苏先生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看她长得那张脸，一看就是个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的。】 【听说她老公那个小情人，就是被她逼得生了重病，真是恶毒。】 一时间，谣言传播在整个楼层之间，秘书部所有人看谢晚凝的眼神都变了。 谢晚凝起身，端着杯子走向茶水间。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议论声。 “……就是她，听说手段特别脏，把一边霸占着苏少，现在又来勾搭咱们苏先生。” “就是啊，我听说苏少那个生活秘书，就是被她逼得差点活不下去，年纪轻轻就一身病。” “长得就是一副狐媚样子，真看不出来心这么毒。” 谢晚凝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 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茶水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几个正在八卦的女同事，脸色都有些尴尬。 谢晚凝没有去看她们的神色，自顾自的走到咖啡机前，慢条斯理的接了杯水。 她转过身，好整以暇的靠在流理台上，目光淡淡的扫过那几个神色各异的女人。 “你们说的那个，被我逼得生了重病，快活不下去的安小姐……” 她顿了顿，在众人的注视下，掏出了手机，点开了一张照片。 “是长这样吗？”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安溪躺在医院病床上，妆容精致，面色红润，正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的照片。 那精神头，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几个女同事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晚凝轻笑一声，收起了手机。 “背后嚼人舌根之前，最好先搞清楚事实。” 她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冰冷。 “下次再让我听见，就不是看张照片这么简单了。” 说完，她不再看那些面如土色的女人，端着水杯，踩着高跟鞋，姿态优雅的转身离去。 角落里，端着咖啡杯的白子怡，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这个谢晚，果然不是个善茬。 用这么直接又狠辣的方式，当众打脸，毫不留情。 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能有的魄力。 白子怡看着谢晚凝离去的背影，眼神变得越发深沉。 …… 第十二章 致命数据漏洞！ 谢晚凝刚回到座位，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总裁办公室。 “谢晚，来一下苏先生办公室。” 电话那头，是李泽公事公办的声音。 谢晚凝放下水杯，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朝着顶层最里面的那间办公室走去。 楚萧的办公室很大，黑白灰的色调，一如他本人，冷硬，且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见她进来，只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桌前堆着的一摞文件。 “这些是An科技近五年，在海外生物研发项目的所有资料。”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冷得像冰。 “今天下班前，整理出来，给我一份核心摘要。” 这又是一次试探，还是那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些资料全是英文，并且涉及大量专业术语，别说是一个专科生，就算是专业对口的研究生，也不可能在几个小时内完成。 谢晚凝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平静的抱起了那堆文件。 “好的，苏先生。” 回到工位，她立刻投入了工作。 这些所谓的专业资料，对她而言，不过是她身为谢家大小姐时，信手拈来的东西。 她翻阅的速度极快，表情认真。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看着她那副专注的模样，都有些发愣。 这个女人，真的不只是个花瓶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晚凝的眉头，却在翻到一份关于神经元再生诱导剂的临床试验报告时，微微蹙了起来。 她停下手中的笔，反复核对着报告里的几组关键数据。 不对。 这里的数据模型，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如果按照这个数据继续推进项目，后期必然会导致不可逆的失败，甚至会引发严重的安全问题。 她拿着那份报告站了起来，转身又朝总裁办公室走去。 “砰砰。” 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冷淡的回应：“进。” 谢晚凝推开门，楚萧正埋头看文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什么事？” “苏先生，这份神经元再生诱导剂的临床报告，数据有问题。” 她把报告放到他桌上，手指在其中一处点了点。 楚萧的笔尖在纸上顿住了，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 “哪里有问题？” “这里的阿尔法值设错了，忽略了特定环境下，蛋白质链式反应的衰变率。” “如果我没算错，这个项目最终成功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五，而且第三阶段临床试验的时候，实验体的细胞有极大概率会发生失控异变。” 谢晚凝的语气很平静，也很笃定，话说得条理分明，没有半点含糊，这可不是靠死记硬背能说出来的。 那是一种在这个领域浸淫多年，才能有的专业和自信。 办公室里一下安静得可怕。 楚萧就这么看着她，那双眼睛深处墨色翻涌。 这份报告，是他故意放进去的。 那个数据漏洞，也是他亲手设下的一个钩子，一个只有他和项目核心团队才清楚的陷阱。 他以为，她顶多就是把文件整理得好看点，再写一份花里胡哨的摘要交上来。 可她不光把问题找了出来，甚至连后续的风险都算得清清楚楚，得出的结论……竟和他的判断一模一样。 一个在苏家做了三年全职太太，履历上写着专科毕业的女人，她怎么可能懂这些？ 这根本说不通。 除非……她压根就不是他资料里查到的那个谢晚。 她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那双偶尔透着狡黠的眼睛，还有现在这份完全不属于她的专业能力…… 零零碎碎的画面在他脑子里快速闪过，最后，和他记忆深处那个穿着白裙子，站在梧桐树下笑得一脸灿烂的身影，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一个荒唐到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念头，开始疯了一样地往外冒。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声音都绷紧了，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沙哑。 “你……到底是谁？” 谢晚凝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果然起了疑心。 借尸还魂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他再聪明，也不可能猜到真相。 既然如此，不如就逗逗他。 谢晚凝非但没退，反而上前一步，指尖轻轻点在了他面前的文件上。 她微微倾身，一股淡淡的馨香，若有似无的飘进了楚萧的鼻息。 “我当然是谢晚。”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眼尾上挑，像只勾人的小狐狸。 “不过，苏先生对我这么好奇，是查户口呢，还是……”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在他那张俊美却紧绷的脸上流连。 “被我的才华和美貌，迷住了？” 楚萧的瞳孔骤然一缩，这熟悉的语气，太像那个人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楚萧猛然向后靠在椅背上，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喉结滚了滚，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出去。” 谢晚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苏先生这么纯情？这就恼羞成怒了？” “滚！” 这一次，声音里带了毫不掩饰的薄怒。 谢晚凝耸了耸肩，目的达到，见好就收，她转身，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办公室。 门被关上的瞬间，谢晚凝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收敛，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好险。 这家伙的直觉，敏锐得可怕。 以后在他面前，还是得收敛一点。 第十三章 鸿门宴？ 不过，看到他那副被气到说不出话的模样，还真是……有点可爱。 想起他上学时清爽阳光的样子，再对比现在这座冷冰冰的冰山，谢晚凝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晚上，回到租住的公寓，谢晚凝踢掉高跟鞋，将自己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忙碌了一天，她现在只想早点休息，然而在此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备注的奶奶。 谢晚凝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犹豫后，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苏老太太的声音听起来，比白天更加虚弱，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晚晚，还在生奶奶的气吗？” “没有。” 谢晚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那就好，那就好。” 老太太松了口气，随即又道：“晚上有空吗？陪奶奶吃顿饭吧，奶奶一个人，怪冷清的。” 又来这套。 谢晚凝心中冷笑。 无非就是想让她和苏靖宇见面，搞这些弯弯绕绕，也不嫌累。 她本想直接拒绝，但转念一想，老太太不松口，这婚就离不成，应付一下，也无妨。 “好，您把地址发给我。” 半小时后，谢晚凝出现在一家名为江南赋的私房菜馆的门口。 在侍者的引领下，她来到一间名为晚香的包厢。 推开门，里面却没有苏老太太的身影。 偌大的包厢里，只坐着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安溪。 今天的安溪没有穿她标志性的白色连衣裙，而是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一改往日的柔弱，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看到谢晚凝，她甚至连装都懒得装，直接冷下脸。 谢晚凝只觉得可笑。 看来老太太是病急乱投医，居然想出了这么个蠢办法? 她拉开椅子，在安溪对面坐下，神色淡然。 安溪看着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就蹭蹭往上冒。 她最讨厌的，就是谢晚凝这副，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谢晚，你还要不要脸？” 安溪双手抱胸，开门见山，语气尖酸刻薄。 “明明知道靖宇哥哥不爱你，为什么还要死缠烂打的霸占着苏太太的位置不放？你这样插足在我和靖宇哥哥之间，有意思吗？” 谢晚凝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吹了吹热气。 这番话，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居然不演了，直接撕破脸了。 也好，跟聪明人说话，总比跟绿茶周旋要省力气。 她抬起眼皮，淡淡的瞥了安溪一眼。 “你以为我愿意？” 谢晚凝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无奈。 “苏太太这个位置，谁爱当谁当去，我巴不得赶紧把这个火坑让给你，让你也尝尝守活寡的滋味。奈何，老太太不同意啊。” 她轻轻呷了口茶，继续道：“安小姐这么有本事，能让苏靖宇为你神魂颠倒，不如再去使使劲，把老太太也一并搞定。只要她老人家点头，我立刻签字滚蛋，绝不耽误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双宿双飞。” 安溪的脸，瞬间气得通红。 她以为谢晚凝是在故意炫耀，拿老太太来压她！ 这个贱人，就是仗着有老太太撑腰，才敢这么嚣张！ 安溪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时，余光却不经意间瞥向了窗外。 一辆熟悉的跑车，正缓缓驶入停车位。 靖宇哥哥来了！ 安溪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脸上的怒意瞬间褪去，又换上了那副泫然欲泣的柔弱表情。 谢晚凝正端起水杯准备喝水，对面的安溪却突然站了起来。 她快步冲过来，在谢晚凝错愕的目光中，抓住了她端着杯子的手腕，用力往自己身上一扯！ “哗啦！” 一整杯温热的茶水，尽数泼在了安溪那件价值不菲的白色套装上。 水渍迅速晕开，看起来狼狈不堪。 安溪的动作极快，角度也找得极好，从门口看过来，就像是谢晚凝故意起身将水泼在了她身上。 谢晚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又来？ 这种幼儿园级别的栽赃陷害，她到底还要玩多少次？ 不用想也知道，苏靖宇肯定就在附近。 果不其然，下一秒，包厢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苏靖宇一脸怒容的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浑身湿透，正委屈的掉眼泪的安溪。 他心疼的快步上前，一把将安溪护在怀里，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小溪，你怎么样？有没有烫到？” 安溪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哭得梨花带雨：“我没事，靖宇哥哥，你别怪谢小姐，她……她不是故意的。” 又是用这副白莲花的标准姿态，再次成功将苏靖宇的怒火点燃。 他狠狠转过头，一双愤怒的眼睛死死瞪着谢晚凝。 “谢晚！你这个毒妇！你又想干什么！” 苏靖宇愤怒的咆哮着，上前一步，扬手就要朝她脸上打去。 谢晚凝的眸色一冷，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只待那手掌再近一寸，她便能轻巧躲过，顺势扣住他的手腕，让他也尝尝骨头错位的滋味。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落下。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攥住了苏靖宇的手腕。 包厢内，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 他身形颀长，气质清冷，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正是楚萧。 他刚在隔壁包厢结束一个饭局，出来便看到这不堪入目的一幕。 苏靖宇看到来人，瞳孔一缩，怒火烧得更旺。 “苏湛！又是你！” 楚萧眉眼未动，只是攥着他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我是你小叔。”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意。 谢晚凝微微怔住。 她本已准备好反击，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看着挡在身前的宽阔背影，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心念电转间，一个绝妙的主意浮上心头。 她收起了满身的锋芒，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脚步一转，轻巧的躲到了楚萧的身后。 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角，声音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委屈。 “小叔。” 第十四章 他当众解围 这一声小叔，叫得又软又甜。 楚萧的背脊，不易察觉的僵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谢晚凝在演戏，这个女人，鬼主意多得很。 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默许了她的靠近，想看看她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苏靖宇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居然当着他这个老公的面，那么亲昵的躲在别的男人背后，而这个男人还是他一直以来都很讨厌的人。 她明明知道他和楚萧不对付，她还这样做，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死死瞪着楚萧身后那道纤细的身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谢晚！你给我滚过来！” 谢晚凝从楚萧的肩膀后探出半个脑袋，脸上是无辜又挑衅的表情。 “我才不要。” 她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嫌弃。 “脑子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跟个傻子似的，影响我的心情。” 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苏靖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谢晚凝的目光又转向他怀里，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安溪，脸上的嘲讽更浓了。 “再说了，你的心上人就在这儿，我就不在这儿给你们添堵碍眼了。” 说完，她拽了拽楚萧的衣角，语气轻快。 “小叔，我们走吧，这里空气不好。” 她要跟着楚萧一起离开，正好可以借着他再继续给苏靖宇上眼药，为了离婚再加一把火。 就凭借着这样的动作，和言语，谢晚凝就不信，他还能忍得住？ 然而这个举动，确实击溃了苏靖宇最后的防线。 他可以不在乎谢晚凝，甚至厌恶她，但他绝不能容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这个私生子染指！ 更何况是在自己的面前，苏靖宇双目通红，狠狠的瞪着二人，声音冷了几分。 “站住！谢晚，你敢跟他走试试！” 楚萧终于有了动作。 他松开了苏靖宇的手腕，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随后，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他的沉默，就是最直接的态度。 谢晚凝立刻跟了上去，甚至连回头看苏靖宇一眼都没有。 苏靖宇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怒意。 该死的！这两个人竟然无视自己！ 他一定要让这两个人都付出代价！ 而他身边的安溪，看着谢晚凝那得意的样子，嫉妒得快要发疯。 她精心策划的一场戏，非但没有让谢晚凝出丑，反而成了她和那个男人拉近关系的垫脚石！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同楚萧并肩走出江南赋的谢婉凝，微微侧过头，看着身旁男人线条冷硬的侧脸，忽然停下了脚步。 楚萧察觉到，也跟着停下，目光里带着几分询问。 “小叔。” 谢晚凝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他，眼底闪着细碎的光。 “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规律。” 她往前凑近了一点，仰着脸看他。 “怎么每次我遇到麻烦，你都能跟个天降神兵似的，及时出现？” 这个问题，太过直接，也太过尖锐。 楚萧的眸色深了几分。 “把你那些算计别人的心思，多分一点在工作上。” 他移开视线，声音是一贯的冷淡。 谢晚凝挑了挑眉。 “我工作做得不够好？” 她非但没退，反而又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那股熟悉的馨香，瞬间钻入鼻息。 楚萧的呼吸，几不可查地乱了一瞬。 他垂眸，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狐狸似的眼睛里，盛满了狡黠的笑意。 他喉结滚了滚，眼神里闪过警告。 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酵，暧昧又危险。 就在楚萧快要绷不住的时候，谢晚凝却忽然伸出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小叔，你肩膀上有灰。” 她笑得轻松又随意，刚刚那股子旖旎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楚萧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 这个女人，总有办法轻易挑动他的情绪，又在他失控的边缘，轻巧的抽身而退。 她故意的。 “谢晚。”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警告意味。 “别再胡闹。” 谢晚凝无辜的耸了耸肩，像是完全没听懂他的警告。 她心情很好的转过身，慢悠悠的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看着她那轻快的背影，楚萧眼底的冰霜，融化了些许。 “站住。” 谢晚凝回头。 “回来。” 楚萧已经迈开长腿，越过她，走向自己的车。 “我送你。” 谢晚凝嘴角的弧度，瞬间扬得更高了。 她笑眯眯的跟了上去，熟门熟路的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 不远处的停车场出口，一辆黑色的宾利里。 苏老太太透过车窗，将两人一前一后上车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 她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可谢晚凝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笑容，和苏湛那破天荒的耐心，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近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老太太的心。 苏靖宇那个不争气的东西，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居然让她和苏湛搅和到了一起！ 而苏湛……他到底想干什么？ 先是在老宅二人就隐约有些不对，现在又突然出现在这，像是故意维护谢晚，他回京市的目的，绝对没那么简单！ 老太太越想，后背的冷汗就越多。 她绝对不能让苏湛这个野种，毁了苏家的一切，更不能看着这个野种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如意！ 不然这些年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如果他知道了当年谢晚嫁过来，都是她在背后为之谋划，恐怕事情会越来越糟糕。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是我。” 老太太的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去查一下，An科技新来的那个叫谢晚的，给我盯紧她的一举一动。” “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每天二十四小时，我都要知道。” 第十五章 全公司都在传她攀高枝 第二天。 谢晚凝神清气爽的踏进An科技的大门。 然而，刚走进文秘部，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原本还算热闹的办公室，在她出现的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同事们掩耳盗铃一样别开头，眼神躲闪，又暗含鄙夷。 谢晚凝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只觉得好笑。 看来昨晚她跟着楚萧离开的事，已经传遍了公司。 这些小把戏，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她正准备打开电脑，李泽的身影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谢小姐，苏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的聚焦在了谢晚凝的身上。 谢晚凝站起身，神色自若的走向了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里。 楚萧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修长有力的指尖将面前文件推了出去，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从今天起，这个项目由你全权负责。” 谢晚凝垂眸看去，文件封面上，“新型抗癌靶向药推广计划”几个大字，赫然在目。 这可是An科技下半年最核心的项目，从前期预热到后期发售，环环相扣，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这个项目，原本该是市场部白子怡的囊中之物。 他这是什么意思？ 谢晚凝的眸光闪了闪，抬起头，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苏先生这是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但楚萧将她眼底那抹玩味尽收眼底。 这个女人，总是这么聪明，一点就透。 他确实是故意的。 一方面，他想看看，她究竟有多少能耐，是否真如他所想。 另一方面，与其让她在暗处被人算计，不如直接把她推到明面上来。 只有站在最高处，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那些魑魅魍魉，才不敢轻易靠近。 楚萧靠在椅背上，指尖轻敲文件：“如果你觉得你做不好，我现在就换人。” 这激将法，还真是简单粗暴。 谢晚凝被他气笑了。 她拿起那份文件掂了掂，嘴角勾起一抹张扬的弧度。 “笑话。” 她挑眉，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自信。 “还没有我谢晚，搞不定的事。”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拿着文件转身就走。 看着那道纤细却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楚萧眼底的冰霜，悄然融化了几分。 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真是……一模一样。 谢晚凝拿着文件，一走出办公室，外面瞬间炸开了锅。 “谢晚，恭喜啊，一来就接手这么大的项目。” “就是啊，真厉害，我们都得向你学习呢。” 虚伪的恭维声中，一个尖锐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学习什么？学习怎么靠关系抢项目吗？” 说话的是白子怡手下的一个组员，平时就最会捧白子怡的臭脚。 她目光嘲讽。 “谁不知道‘星辰’这个项目，一直都是白部长在跟，你一个刚来的新人，凭什么？” “不会是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吧？” 这话一出，周围立刻响起了一阵附和的嗤笑声。 白子怡就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地环胸冷笑。 谢晚凝只觉得可笑。 她连跟这些蠢货废话的兴趣都没有。 她扬了扬手里的文件，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 “做项目，一向是能者居之。” “我靠的，是绝对的硬实力。”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挑衅的弧度。 “不过既然大家对我的能力有疑问，不如这样。” “下午三点，项目组开会。” 她环视一周，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和白部长，各自就星辰项目的推广方案，做一个阐述。” “谁的方案更好，更有可行性，就由谁来负责这个项目。” 她这是要，公开宣战！ 所有人都被她这番话给镇住了。 一个新人，居然敢这么直接的挑战部门部长？ 她疯了吗？ 白子怡直视那双锋芒毕露的眼睛，怒极反笑。 她可不信，谢晚一个新人能拿出什么像样的方案来。 她一定是仗着有苏先生撑腰，才敢这么嚣张！ “好！” 她就让她死个明白！ 午休时间，员工餐厅人声鼎沸。 谢晚凝端着餐盘，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刚吃了没两口，面前就落下了两道阴影。 一抬头，便对上苏靖宇那张写满了鄙夷和不屑的脸，以及他身边楚楚可怜的安溪。 真是阴魂不散。 谢晚凝懒得理会，低头继续吃饭。 这女人竟然无视自己！ 苏靖宇火气噌一下就冒了出来，双手撑在餐桌上，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恶意。 “怎么，你的那个奸夫，这时候怎么不知道出来护着你了？” 他上下打量着她，眼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一个专科生，恐怕连星辰项目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乖乖去跟小溪道个歉，说不定我心情好了，还能恢复你的生活费。” 谢晚凝终于停下了筷子。 她抬起头，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脸上忽然绽开一抹灿烂的笑。 “要不，你两个肩膀一用力，把中间那个痘给挤了吧？” 苏靖宇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晚凝脸上的笑意更深，眼神却冰冷刺骨。 “是什么让你有勇气对我说出这些话？你的厚脸皮吗？” “噗嗤——” 邻桌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苏靖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居然被这个女人当众羞辱！ “谢晚！”他气得额角青筋暴起，恨不得当场掐死她。 安溪见状，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小白花一般楚楚可怜地劝道：“谢小姐，你别这样，你们毕竟夫妻一场，靖宇哥哥也是关心你。” 这番话，听起来是在劝和，实则句句都在火上浇油。 果然，苏靖宇立刻黑着脸反驳。 “谁关心她！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小溪！” “那就好。”谢晚凝勾起唇角。 “说服奶奶同意我们离婚的事交给你，我随时可以签字。” 离婚两个字，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苏靖宇的心里。 明明是他厌恶至极的女人，是他巴不得赶紧甩掉的包袱，可当她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离婚”时，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怒火，却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 他扯着唇角狞笑：“求之不得。” “我只怕你转头又后悔，在奶奶那里耍阴招，求着她不让我们离婚。” 第十六章 搬离苏家，搞定奶奶！ 普信过头。 谢晚凝嗤笑一声，懒得再跟他废话。 “我已经搬离苏家，给你留足说服奶奶的时间。” 说完，她端起餐盘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行，你好样的！”苏靖宇在她身后冷笑，“谢晚，你等着，我看到时候你怎么回来求我！” 谢晚凝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苏靖宇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周围的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他却浑然不觉，眼底只剩下滔天的怒意。 一旁的安溪气得一口牙都差点咬碎。 该死！ 凭什么这个女人总能轻易的激怒靖宇哥哥，让他失控！ 新药推行项目？ 呵呵，谢晚啊谢晚，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死！ 安溪眼底闪烁着黑暗疯狂的光。 …… 谢晚凝将餐盘放回回收处，只觉得一阵心烦。 跟苏靖宇这种蠢货纠缠，简直是浪费生命。 离婚这件事，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距离下午三点，还有一个多小时。 足够了。 她抬起下颚，阔步朝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下午三点，会议室。 谢晚凝准时推门而入。 项目组的人已经到齐，白子怡坐在主位上，身边围着几个组员，正有说有笑。 见她进来，那几个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哟，某些人还真敢来啊。” “两手空空，连份资料都没带，这是提前预知到自己的失败，准备直接放弃了吗？” 周围响起一阵嘲笑。 谢晚凝径直走到白子怡对面的位置坐下，目光冰冷。 “小心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那人脸色一白，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谢晚凝那冰冷的眼神骇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谢晚凝收回视线，屈指敲了敲桌面，雷厉风行。 “时间到了，开会。” 白子怡冷哼一声，给了手下一个眼神，那人立刻将准备好的PPT投到了大屏幕上。 “既然某些人这么着急出丑，那我就成全你。” 白子怡站起身，自信地开始阐述自己的方案。 从“星辰”这款新药的产品特性、功能优势，到精准的市场定位，她都分析得头头是道。 “……根据我们的市场调研，京市有三家顶级私立医院，对这类新型靶向药的需求最为迫切，他们的客户群体，也完全有能力承担高昂的药价。” “所以我的建议是，初期主攻这三家医院，以高价策略，迅速打响我们的品牌知名度，抢占高端市场。” 她的方案逻辑严谨，数据详实，确实有几分水平。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便响起了一阵小声的议论。 “不愧是白部长，思路太清晰了。” “是啊，这个方案可行性很高，简直完美。” “我看某人还是趁早认输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讽刺的目光，再一次若有似无的落在了谢晚凝的身上。 白子怡听着众人的恭维，嘴角的弧度越发得意。 她居高临下看向谢晚凝，只差把我才是胜利者几个字写在脸上。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看着那高大挺拔的身影，议论声瞬间消失。 楚萧迈开长腿，走了进来。 他身后只跟着李泽，周身强大的气场，让室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噤若寒蝉。 楚萧的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谢晚凝的身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抬了抬下巴。 “继续。” 冰冷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坐下，却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白子怡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苏先生怎么会突然过来？ 谢晚凝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在楚萧看过来时，不轻不重的挑了下眉，随后走到大屏幕前。 没有PPT，也没有任何资料。 她就那样静静的站着，目光平静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白部长的方案，听起来很不错。” 她一开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要认输了？ 白子怡的唇角，已经浮现出了一抹掩饰不住的笑意。 然而，谢晚凝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但是，只看到了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却忽略了背后更广阔的星辰大海。” 谢晚凝声音清越，掷地有声。 “‘星辰’的价值，绝不止于几家私立医院带来的短期高利润。” “从产品的前瞻性来看，它填补了国内市场的空白；从医药特性来看，它的副作用远低于同类药物；从针对人群来看，它覆盖了最广泛的癌症患者群体……” 她娓娓道来，从产品研发，到后期发售，再到公司的品牌形象，甚至连上市后的医药监管和舆情监控，都一一囊括在内。 条理清晰，每一个环节都论述得无可挑剔。 包括白子怡在内，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这真的是一个新人，能拿出来的方案吗？ 这根本就是一份可以直接落地执行的完美计划书！ 最后，谢晚凝抛出了她的核心观点。 “高端市场我们要占，但我们更要做的，是让‘星辰’惠及更多的普通患者。” “我的建议是，主动与国家医保局进行合作谈判，争取将‘星辰’纳入医保目录。” “只有吃上这碗国家饭，才能真正提升An科技名誉度，对An科技一本万利。” 话音落下的瞬间，全场一片死寂。 楚萧坐在角落里，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女人。 她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恍惚间，那个穿着白裙，站在高中辩论赛台上，舌战群儒的身影，与眼前的人，缓缓重合。 “太厉害了！谢小姐你真的太厉害了！” 周围骤然响起掌声，把楚萧从失神中拉了回来，眼底一瞬的悸动顷刻湮灭，转为冰冷。 不，她是谢晚。 就算再像，她也不可能是她。 之前帮谢晚凝说过话的那个叫陈秀秀的女孩，第一个站起来鼓掌，满脸都是崇拜。 “逻辑严密，眼光长远，我……我简直找不出一点漏洞！” 她的声音，点燃了整个会议室。 其他人也纷纷回过神来，看向谢晚凝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鄙夷，变成了彻底的震惊和钦佩。 “是啊，跟谢小姐的方案一比，白部长的方案简直就是小打小闹……” “什么叫格局？这才叫格局！” “我服了，我是真的心服口服！” 白子怡的脸，早已被对比得一片惨白，血色尽失。 她站在那里，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 第十七章 苏家筹谋抓把柄，他邀她去晚会 这时，陈秀秀看着谢晚凝，满眼真诚的叫了一声。 “组长！” 这一声，仿佛一个开关。 “组长！” “组长！” 其他人也立刻跟着改了口，一声高过一声，个个心悦诚服。 楚萧狭眸幽深，沉默的转身离开。 这个男人，真是奇怪。 谢晚凝瞥他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当务之急，是推进项目。 她转过身，看向已经彻底信服的组员们，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好了，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现在，我来布置一下接下来的任务。” 会议室里，只剩下白子怡还僵硬的站在原地。 她死死瞪着那个被众人簇拥在中心，意气风发的女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谢晚！ 她绝不相信，一个专科毕业的草包，能在一夜之间脱胎换骨！ 这背后，一定有鬼！ 她一定要查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 这场闹剧，很快就有人汇报到了苏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您是没瞧见，谢小姐就凭一张嘴，把整个项目组的人都给说服了，现在人人都管她叫组长呢！” “白部长气得脸都白了，可一个字都不敢说。” “还有苏先生，谢小姐一开始讲他立刻就到场了……” 苏老太太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刚沏好的龙井，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苏湛……他竟然真的敢！ 他不仅把谢晚弄进公司，还给了她这么大的权力，让她在众人面前出尽风头。 他这是在向自己示威！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强烈的危机感，死死扼住了她的心脏。 苏湛这个野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不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我知道了，你继续观察。” 老太太声音冷得像冰，挂断电话，转手拨给了苏靖宇。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 …… 苏靖宇接到电话时，心里一阵烦躁，但又不敢不从。 他黑着脸回到苏家老宅，推开门，苏老太太正阴沉着脸坐在客厅。 “奶奶，又怎么了？我正跟朋友谈事呢。” 苏老太太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谈事？是谈怎么给你那个小情儿买包，还是谈今晚去哪个会所鬼混？” 苏靖宇脸色一黑。 苏老太太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明天有个慈善晚会，你邀请谢晚一起出席！·” 苏靖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让我请她？奶奶，你没搞错吧？那个女人今天在公司当众让我下不来台，你还让我去请她？”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 但这一次，他冷静下来后，心里却升起一股浓浓的疑惑。 这太反常了。 奶奶向来最看重门第出身，怎么会这么看重一个从贫民窟出来的女人？甚至不惜让自己一再的去迁就她。 这背后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苏老太太看着他那副蠢样，就知道他还没开窍。 她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语重心长。 “靖宇，奶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够了。” 她顿了顿，声音冷硬。 “你也知道，谢晚最近跟你小叔走得很近。” “苏湛这次回京市来者不善，你难道想眼睁睁看着他把苏家的一切都抢走，让你一无所有吗？” “你不想将来被他斗倒，就要抓住他的把柄！” 老太太眼神意味深长。 “谢晚，就是这个突破口。” 原来是这样。 奶奶不是看重谢晚，而是想利用谢晚来对付苏湛。 苏靖宇总算顺了些气。 “那小溪怎么办？我答应了要带她去的。” “安溪！安溪！” 苏老太太看着孙子的蠢样眼前一黑，气得嘴皮子都哆嗦。 “你脑子里除了那个狐狸精，还有没有点正事！我告诉你苏靖宇，你要是再为了个女人坏了我的大事，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如果他真的惹怒了奶奶，奶奶绝对有办法让安溪在京市待不下去！ 苏靖宇被掐住命门，呼吸急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我去。” 从老宅出来，苏靖宇一肚子火气。 他回到自己房间，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拿出手机。 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点开那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头像。 【明天有个慈善晚会，跟我一起去。】 他几乎能想象到谢晚凝收到消息后，那副欣喜若狂的嘴脸。 欲擒故纵的把戏，该结束了。 然而，下一刻。 【离婚协议书拟好了？】 苏靖宇唇角的得意，瞬间凝固。 他死死盯着那行字，不知为何，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谢晚！你就这么想离婚？】 【你不想？】 冷漠的几个字秒甩过来，苏靖宇像被一盆冰水狠狠浇透，瞬间没了火气。 他想，他当然想，他做梦都想甩掉这个包袱。 可当这两个字从她口中如此轻易的说出来时，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恐慌，竟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突然意识到，谢晚凝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玩什么把戏。 她是真的，想和他离婚。 苏靖宇紧紧盯着屏幕，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过了好半天，他才生硬地丢下一句话。 【这是奶奶的意思，明晚七点，皇冠酒店，别迟到。】 发完，他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 公寓里，谢晚凝看着那条命令式的短信，嗤之以鼻。 不过是苏家搭的又一个戏台子，她才没兴趣去陪这群人演戏。 她扔开手机，一夜好眠。 第二天。 一大早，谢晚凝就到总裁办汇报工作。 简单扼要地汇报完，谢晚凝忽然瞥见躺在桌角的烫金请柬。 皇冠酒店慈善晚会。 他也要去？ 谢晚凝微挑眉梢，慢吞吞地拉回文件。 楚萧签好最后一份文件，抬起头正好看见她落在请柬上的目光。 不知为何，脑海中又浮现出昨天她在会议室里光芒万丈的模样。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一起去吗？”。 “我还缺个女伴。” 第十八章 赴宴前遭刁难 话一出口，楚萧自己都愣了。 自从那个人离开，他有多久，没这么冲动过了？ 谢晚凝意外地挑了挑眉梢，饶有兴致地拿起那请柬。 “真不巧，昨天苏靖宇也邀请我了。” 她眨了眨眼，故作苦恼。 “你说，我该跟谁去呢？” 楚萧墨眸轻而易举看穿她眼底狐狸般狡黠的笑意，心底却升起丝自己都没发现的躁意。 他倚靠在老板椅上，姿态从容。 “你不会去。” 谢晚凝立刻道：“你怎么知道？” 她放下请柬，笑眯眯地：“我现在改主意了，我不仅要去，还要风风光光地去。” 楚萧交叉的双手一顿，冷冷掀开眼皮，黑眸平静得像海里航行的船。 “那就祝你好运。” “希望你不要像上次一样狼狈。” 二人目光交汇，一戏谑一平静，空气里无形的弦却骤然绷紧。 透过那漆黑的眸子，谢晚凝感受到了他眼底的不平静，她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是和你一起去了。” 她忽然俯身，凑近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钩子。 “小叔。” 那两个字，被她念得又软又甜，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他的耳膜。 楚萧狭眸静静地看着她，藏在办公桌下的指尖早已不自觉收拢。 “我走了。” 谢晚凝弯唇抽身离去，抬手冲他晃了一下，转身出了办公室。 提前完成工作，下午两点，谢晚凝迈入京市顶级私人造型会所。 她要惊艳全场，回头就找楚萧报账。 她选了一件香槟色的鱼尾礼服，微卷的长发松松挽起，只化了淡妆。 饶是如此，当她从试衣间走出来时，周围还是响起了一片惊艳的抽气声。 “天啊，谢小姐，您穿这件礼服也太美了。” “简直就是为了您量身定做的！” 镜子里的女人，身姿窈窕，肌肤胜雪，那双顾盼生辉的狐狸眼，稍稍上挑，便带出几分漫不经心的媚色。 漂亮得极具攻击性。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 “原来你在这里。” 谢晚凝回头，便看见安溪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 安溪昨天就定好妆造欢欢喜喜等着和苏靖宇参加慈善晚会，可昨晚苏靖宇忽然变卦，狠狠浇她个透心凉。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谢晚凝！ 原本她才应该靖宇哥哥的女伴，是今晚宴会上最耀眼的女人！ 她找了谢晚凝一圈，火气早已喷射到头顶。 她恶狠狠踩着高跟鞋过去，噼里啪啦就是一阵输出。 “你不是要跟靖宇哥哥离婚吗？怎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以为换个欲擒故纵的把戏，靖宇哥哥就会回头多看你一眼吗？我告诉你，做梦！” 谢晚凝只觉好笑。 这对狗男女，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连自恋的毛病都如出一辙。 她无语得都有些佩服了。 “你跟苏靖宇，还真不愧是一对。” “祝你们渣男配狗，天长地久。” 安溪的脸瞬间涨红。 “你骂谁是狗！” 谢晚凝挑眉，唇角忽地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谁应，就骂谁。” “你！” 贱人，竟敢耍她！ 安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眼底同时闪过一丝狠毒。 “你想当靖宇哥哥的女伴？痴心妄想！” 说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旁边托盘里的橙汁就狠狠泼向谢晚凝！ 哗啦一声。 香槟色的礼服上，一大片橙黄迅速洇开，湿哒哒地贴在身上。 安溪夸张地捂住嘴：“哎呀！谢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这件可是高定，很贵的，你……赔得起吗？” 看着她眼底得意的笑意，谢晚凝俏脸一沉，扬手，狠狠甩过去一个巴掌！ “啊——” 安溪尖叫着被打得偏过头，白净的脸上迅速浮现五个手指印。 周围的店员这才回过神，赶紧围了上来。 “这位小姐，您冷静点！” 会所经理快步赶来，瞥了一眼那件毁了的礼服，眉头拧成了疙瘩：“小姐，这件礼服价格不菲……” 谢晚凝像扔脏东西一样甩开手，微抬下颚冷冷看着安溪：“是她泼的。” “调监控。” 经理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抱歉，小姐，您这位置……刚好是监控死角。” 安溪立刻捂着脸，眼泪说来就来。 “呜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刺激谢小姐的。” 她眼下红红，咬着下唇强忍着眼泪道：“礼服的钱我来赔，跟谢小姐没关系，你们千万别怪她……” 她这么一说，周围店员看谢晚凝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自己的错还想赖别人？可笑，该不会是赔不起吧？” “不赔钱你今天别想走！” 看着安溪眼底得意的笑意，谢晚凝目光淬冰一样冷。 这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接通电话，楚萧清冷低沉的嗓音传来。 “准备好了？” 谢晚凝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就听到了这边的嘈杂。 “不止要赔礼服钱，还有这位小姐的精神损失费！” “我劝你赶紧道歉，赔钱！” “你在哪儿。” 第十九章 露馅危机！ 谢晚凝报了地址。 “待在那儿，别动。”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谢晚凝收起手机，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看着还在那儿嘤嘤哭泣，博取同情的安溪，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跟我争一条狗，有意思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安溪咬住下唇，眼底含恨。 谢晚凝却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那条狗，对你叫过一声吗？” “苏靖宇要是真想离婚，你以为我还能站在这里？” 句句诛心。 安溪的脸色，瞬间煞白。 是啊，离婚的事说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没有结果？ 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要娶她？ 不、不！ 安溪下意识反驳：“你胡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这时，会所的门被推开。 楚萧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那生人勿近的气场，让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瞬间消失。 他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 他径直穿过人群，目光精准地落在谢晚凝身上。 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谢晚凝的心，没来由地颤了一下。 一股久违的委屈，忽然涌了上来。 曾几何时，她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哥哥会为她摆平所有麻烦，她可以永远无法无天。 可现在，重生到这个陌生的身体里，连安溪这种货色，都敢骑到她头上来。 强烈的落差让她的鼻子微微发酸，可心里也忽然就有了底气。 她兀地转身，走向一旁的服务生托盘，端起了一杯颜色艳丽的红酒。 安溪还没从刚刚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就看见谢晚凝端着酒杯，一步步朝自己走近。 那双狐狸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又带着一丝恶劣的笑意。 “你……你想干什么？” 安溪下意识地后退，声音紧绷暗含恐惧。 谢晚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既然你非要冤枉我，那我总不能白担了这个恶名。”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翻。 哗啦…… 暗红色的酒液尽数泼在安溪头顶，顺着头发滴滴答答流淌在洁白的公主裙，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谢晚凝！” 贱人，竟敢泼她！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谢晚凝只弯唇一笑，潇洒地转身走向站在门口的男人。 “小叔。” “记得赔钱。” 楚萧眼底也不自觉浮现出些笑意。 他怎么忘了，谢晚可不是会被欺负的主。 他抬头看向经理，指尖夹着一张黑卡：“刷卡。” 直到两人并肩走出去，会所里的店员才回过神来，眼底又恐惧又艳羡。 安溪气得嘴唇不住哆嗦，狠狠跺脚走了。 而谢晚凝到了楚萧车内，才瞅着一片狼藉的礼服叹气。 “晚会时间快到了，看来我今天做不了你的女伴了。” “你也有没办法的事？” 楚萧声音低沉，语气让谢晚凝十分怀疑他这是在故意调侃自己。 可他始终目视前方，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谢晚凝靠在椅背，悄悄打量身旁男人冷硬的侧脸。 他好像，总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好像只过了一分钟，车子在一栋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私人建筑前停下。 楚萧领着她进去。 一个深蓝眼眸，打扮骚包的男人立刻迎了上来，一口法语十分迷人。 “哦，我亲爱的苏，好久不见！” 楚萧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同样用标准的法语寒暄几句，才看向谢晚凝：“希望你今天能完成一件美丽的作品。” 男人目光落在谢晚凝身上，霎时亮了。 他快步走到谢晚凝面前，像个优雅的绅士，执起她的手，轻轻一吻。 “Mou es la plus belle femme oise que j''aie jamais vue.” 他说：天啊，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华国女人！ 谢晚凝被夸得忍不住嘴角上扬，正要张嘴，声音却骤然卡在嗓子眼。 不对。 她现在不是精通八国语言的谢家大小姐。 而是专科毕业，连英语都说不大利索的谢晚！ 好险，差点在楚萧面前露出破绽！ 谢晚凝后背冷汗连连，脸上仍旧带着笑，用手肘撞了撞楚萧：“他在说什么呀？” 楚萧眼底暗流涌动，过了会，才回答 “你很美。” 谢晚凝的脸颊适时地泛起红晕，顿时笑得更灿烂了。 “谢谢！” 楚萧眸色深了深。 谢晚凝迎上他的视线，忍笑解释。 “我是对卢卡斯先生说的。” 楚萧沉默了片刻，才转头把她的话转达给了卢卡斯，才道：“我的时间很紧，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卢卡斯打了个响指，视线在谢晚凝身上来回打量，眼神里满是专业造型师的审视和惊艳。 “她真的很灵动，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 他转头看向楚萧，含笑的眼底微妙。 “和那个人很像。” “你还是，忘不了她吗？” 那个人？ 谢晚凝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楚萧心里，有忘不了的人？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绕上她的心脏。 楚萧沉默一瞬，周身的气压低了好几度。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头一次翻涌出痛苦，伤感得谢晚凝的心也忍不住揪紧。 “过段时间，我会去看她。”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但不过一瞬，楚萧就调整好了情绪，狭眸落到谢晚凝身上：“行了，你没有时间了。” 卢卡斯吹了声口哨，热情地拉着谢晚凝走向了后面的独立造型间。 “交给我，保证让你成为今晚最闪耀的星星！” 谢晚凝被他推进去，脑子里还嗡嗡地响着。 原来楚萧心里早就有了喜欢的人。 她是谁？长什么样？在哪里？她、认识吗？ 楚萧要去看她，什么时候去？ 无数问题，像猫爪子一样，挠得她心尖发痒，又泛着一股说不清的酸涩。 她低垂下眼帘，整个妆造过程都在不断调整自己的心态。 一个小时后，帘幕缓缓拉开。 整个工作室，瞬间陷入死寂。 谢晚凝挽着法式低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红唇明艳。 墨蓝色的丝绒长裙剪裁得体，勾勒出她惊心动魄的曲线，露背的设计，让她漂亮的蝴蝶骨若隐若现。 而那裙摆上缀满了细碎的钻石，宛如将整片星河穿在了身上。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是一幅浓墨重彩，极具侵略性的画卷。 第二十章 打脸苏靖宇！他凑上来献殷勤 不知过了多久。 “我的上帝，你是缪斯降临了吗？” 卢卡斯捂着胸口，夸张的声音终于拉回了楚萧的神智。 这身妆造明明不是提前定制，却仿佛为谢晚凝而生。 那种骨子里透出的，与生俱来的高贵与明艳，根本不是靠衣服和妆容能堆砌出来的。 楚萧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像。 太像了。 面前明艳的女人，举手投足间都是睥睨一切的气场，和记忆深处他爱入骨髓的那个人渐渐重合。 他眼底的冰块渐渐消融。 就这一次。 就今晚。 让他沉沦一次。 楚萧松开拳，迈开长腿在她面前站定，微微弯腰伸出了手，邀请的姿态优雅。 谢晚凝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瞬间崩了，她当没看见似的，提起裙摆，目不斜视地出门了。 她这是怎么了？ 楚萧眉梢微挑，没有在意，和卢卡斯道别后转身上了车。 十分钟。 二人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门口下车。 “苏先生，好久不见啊！” 呵呵的笑声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惊喜地拍拍楚萧肩膀。 楚萧回头，也露出淡淡的笑意：“司南先生。”。 谢晚凝瞥了一眼，只淡淡说声：“我先进去了。” 没等楚萧回答她径直就走了。 会场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但她踏入会场的一瞬间，流淌的音乐，宾客的交谈，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好美啊……是哪家的千金？” 惊叹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苏靖宇不屑的目光也瞬间凝住。 这、这是谢晚？ 今天的谢晚美得惊人，像一朵带刺的，在暗夜中盛放的玫瑰，危险又迷人。 跟印象里那个唯唯诺诺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她会出现在这里，还打扮得这么隆重，不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吗？ 苏靖宇心底那点因为离婚协议而升起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欲擒故纵的把戏而已。 她终究还是离不开他，离不开苏家少奶奶的身份。 苏靖宇勾起唇角，整理了一下领带，就高高在上地走了过去，施舍般朝她伸出手。 “走吧。” 谢晚凝瞥了他一眼，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神经。” 她提着裙摆就绕过他往里走。 苏靖宇伸出的手瞬间尴尬地僵在半空。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极低的哄笑，像一根根针，扎得他脸上一阵火辣。 他脸色霎时黑得能滴出墨来，几步追上去，压低的声音满是被人拂了面子的恼怒。 “你差不多得了，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 谢晚凝终于回头正眼看他，眼底满是不耐。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在欲擒故纵？” “眼睛不好就赶紧戳瞎，省得没用。” 就在这时，安溪从旁边走了出来，眼下化了心机的淡红色眼影，显得楚楚可怜。 “姐姐，你不要生靖宇哥哥的气，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让靖宇哥哥带我来……” 说着，她身子微微颤抖，却咬唇露出一个破碎的微笑。 “姐姐不开心我这就走，你们好好聊。” 苏靖宇看着她这副委屈求全的模样，心里一软，可目光触及一旁冷艳逼人的谢晚凝时，又鬼使神差地犹豫了。 他没有立刻开口挽留。 这打击让安溪眼前一黑，脚下都有些站不稳了，死死咬着后槽牙，才没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失控。 犹豫？他竟然在犹豫？ 他不是说最爱的人是她吗？为什么看到谢晚凝这个贱人，他就动摇了！ 谢晚凝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 “演技这么好，这么多年还没在娱乐圈混出个名堂，真是可惜了。” 安溪竭力克制恨意露出一个凄楚的笑来。 谢晚凝懒得看她表演，视线落在苏靖宇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这种垃圾，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要。” “还有，我今晚有男伴。” 苏靖宇被她那句“垃圾”刺激得额角青筋直跳，听到后半句，更是冷笑出声。 “男伴？那人呢？” 他的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语气里满是嘲讽。 “是吗？” 话音刚落。 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楚萧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半护在谢晚凝身前，声音低沉清冷。 “让你久等了。” 男人高大挺拔，女人明艳动人。 他们只是站在一起，就自成一道风景，般配得让旁人插不进去。 一股无名火瞬间席卷苏靖宇全身，混杂着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嫉妒，疯狂地在胸口冲撞。 就好像一件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即将被夺走。 他脸骤然一沉，死死盯着楚萧。 “小叔，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掺和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打住。” 谢晚凝立刻出声打断他，像巴不得赶紧扔掉一件垃圾似的。 “马上就不是夫妻了，别乱攀关系。”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苏靖宇的怒火。 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扣住谢晚凝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只要离婚协议一天没签，你谢晚就还是我苏靖宇的妻子！” “你今天，就应该站在我身边！”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谢晚凝蹙起了眉。 她还没来得及发作，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快如闪电地扣住了苏靖宇的手腕。 “放手！” 楚萧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苏靖宇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手上力道分毫未减。 楚萧狭眸墨色翻涌，手掌寸寸收紧。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苏靖宇的脸色骤然一白，抓着谢晚凝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楚萧顺势将谢晚凝拉到自己身后护住，看着苏靖宇的眼神，锐利如刀。 “你弄疼她了。”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电光火石在噼啪作响。 一旁的安溪看着这一幕，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时，一道温和却带着分量的声音插了进来。 正是之前在门口拦住楚萧的司南先生。 他笑呵呵地：“你们是夫妻？但苏少爷不是带了其他女伴吗？” 第二十一章 糟了，中计了 司南先生略显为难，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周围竖着耳朵看戏的宾客耳中。 苏靖宇的脸色，瞬间由青转白，精彩纷呈。 他当然认得眼前的人，医药界的泰斗，司南先生。 是他父亲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 被他当众这么不留情面地质问，苏靖宇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 谢晚凝看着他吃瘪的模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故意大大方方挽着楚萧的胳膊 “是啊，苏靖宇，你想干什么？” 苏靖宇被她这声笑和质问刺激得几欲发狂，偏偏在司南面前又不敢发作，只能死死瞪着她，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就在这时，会场内的灯光暗了下来，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 主持人宣布慈善晚宴正式开始，总算解了苏靖宇的围。 几人各自走向自己的座位。 楚萧坐在中间。 侍者送来饮品。 谢晚凝轻抿一口，随手放在一旁。 晚宴正式开始，主持人慷慨激昂地介绍着今晚的慈善项目。 楚萧在下面和司南先生低声交谈。 “……这次的病毒变种很棘手，现有的几种靶向药效果都不理想。” “我这边实验室有几个新的研究方向，回头把资料发你。” 谢晚凝听了一耳朵，都不太感兴趣。 这时，司南先生的话锋一转，提到了另一个话题。 “最近沪市谢家的大公子不是发表了一篇论文吗，关于自体神经干细胞3D打印移植手术的，苏先生看过吗？” 谢晚凝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哥哥的那篇论文终于写好了啊！ 谢晚凝忍不住勾起唇角，却又止不住的有些烦躁。 哎，现在这种情况，她要怎么去见哥哥？哥哥们那么敏锐，怎么才能让他们相信自己？ 楚萧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从她脸上掠过。 “看过，想法很大胆。” 司南先生赞同地点头。 两人就着这篇论文，展开了深入的探讨。 那些专业的术语，一个接一个地从他们口中蹦出来。 谢晚凝也拿出手机，翻出那篇论文细细看了一遍，也忍不住微微皱眉。 她之前参加过几次这样的实验，也跟哥哥讨论过几次，最后没个结果，果然，最关键的一个神经元活性诱导环节，还是存在弊端。 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在手机上建了一个新的文档。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飞快跳跃，一行行专业术语与数据模型，便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 直到一片阴影，笼罩了手机屏幕。 谢晚凝下意识锁屏了手机，抬头一看，楚萧正侧过身看她。 遭了，一时冲动在这里就写起来了，楚萧看见了多少？ 谢晚凝笑容僵硬：“你看什么呢？” 楚萧神色却没什么变化，狭眸缓缓移到她的脸上。 “你以前做过这种手术？” 一句话，平铺直叙，却让谢晚凝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怎么可能，苏先生太高看我了。” “我就是随便看看！” “是吗？” 楚萧似笑非笑：“那你刚刚在写什么？”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属于他身上的那股清冽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压迫感，扑面而来。 “打开，我看看。”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谢晚凝的呼吸，骤然一滞。 冷汗，从她的额角，顺着脸颊的轮廓，悄无声息地滑落。 怎么办？ 打开就是自寻死路。 不打开，就是不打自招。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脱身的理由。 两人之间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旁的司南先生忽然呵呵地笑出声。 “苏先生，你说什么呢？” “这种自体神经干细胞的移植手术，在国际上都没有几例成功的，能参与其中的，哪个不是这个领域的顶尖专家。” “谢小姐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做过。” 司南先生只当两人在说笑，却瞬间解了谢晚凝的围。 谢晚凝立刻附和：“就是！” 楚萧危险地眯起狭眸。 那眼神让谢晚凝觉得，他下一秒就会不顾一切地抢过她的手机，揭开她最大的秘密。 千钧一发之际。 哗啦—— 一声脆响，伴随着侍者惊慌失措的道歉声。 一杯冰水，不偏不倚，尽数泼在了谢晚凝的礼服上。 冰凉的液体瞬间浸透了薄薄的布料，那股刺骨的寒意，让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也瞬间浇熄了那份一触即发的紧张。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们楼上有专门的休息室，里面有吹风机，您可以过去整理一下，很快就能吹干的。” 这声音对此刻的谢晚凝而言无异于天籁。 “好，麻烦你带路。” 她立刻站起身，逃一样地跟着侍者快步离开 太险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最大的秘密就要暴露在楚萧面前。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 下次，绝不能再这么冒险了。 等回家以后，再把完整的优化方案写下来，发到给哥哥，想办法跟家人相认。 “小姐，就是这里，您稍等，我去为您拿吹风机过来。” 侍者将她带到二楼一间安静的休息室门口，就转身匆匆离去。 谢晚凝没有多想，提着湿漉漉的裙摆走了进去。 她松了口气，总算暂时安全了。 可等了一会儿，那个人还没回来，她皱起眉头，去门口看，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谢晚凝俏脸霎时一沉。 这时，里面的休息室忽然打开了。 苏靖宇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得意地看着她。 “怎么，后悔了？” 他踱步而出，视线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最后定格在她微湿的裙摆上。 “知道我在这里，现在是特地过来，跪舔我了？” 谢晚凝刚想开口骂他，一股陌生的燥热，却毫无预兆地从四肢百骸深处猛地窜起。 她脸色剧变。 不对！ 那杯香槟有问题！ 糟了，中计了！ 怒气瞬间从脚底心冲到天灵盖，谢晚凝死死撑着墙壁，才没让自己滑倒在地，抬起一双因药物而水汽氤氲的眸子，咬牙切齿地盯着他。 “苏靖宇，你敢给我下药！” 第二十二章 药效发作难捱 “你自己不知检点，不知道被谁下了这种药，还怪我？” 苏靖宇看着她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像是被水汽打湿的花，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魅惑，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 这女人确实变漂亮了，刚才不是还在宴会厅叫嚣着骂他吗？他今天就要让谢晚凝趴在他身下，欲仙欲死！ 苏靖宇只觉得小腹不受控制地变热，眼神里的欲望毫不掩饰。 “咱们毕竟夫妻一场，我今天就成全你。” “无耻！” 谢晚凝气得浑身发抖，想也不想地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手腕。 身体里的力气，正在被那股燥热迅速抽干。 苏靖宇将她猛地往旁边的大床上一推。 天旋地转间，谢晚凝重重地摔在柔软的床垫上，男人的身体，紧跟着就压了下来。 “你最好乖一点，才不会痛。” 苏靖宇哈哈笑着。 他的气息混杂着令人作呕的古龙水味，铺天盖地地将她笼罩。 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不。 她不能就这么认命！ 电光火石间，谢晚凝狠狠一咬舌尖。 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剧烈的刺痛，换来了一瞬间的清明。 她看到了床头柜上那个沉重的玻璃烟灰缸。 就是现在！ 在苏靖宇俯身想要吻上来的瞬间，谢晚凝用尽全身的力气，抄起床头的烟灰缸，对准他的后脑，狠狠砸了下去！ “砰——” “啊！” 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苏靖宇的额角流了下来，苏靖宇瞬间头晕眼花，不受控制地往旁边摔了一步。 他不敢置信地摸了一把，满手的血。 贱人，竟然敢打他！ 谢晚凝拼了命地站起来。 苏靖宇被愤怒吞噬了理智，也撑着不适站起来又要扑过来：“谢晚凝，你是我老婆，这种事天经地义！” 谢晚凝喘着粗气，理智又慢慢脱离掌控，她毫不犹豫捡起地上烟灰缸的碎片，对着自己的手臂，用力划了下去！ 尖锐的剧痛瞬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药物带来的迷离。 谢晚凝眼中戾气一闪，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对着他的脸，狠狠一拳就砸了过去！ 紧接着，是毫不留情的巴掌，拳打脚踢。 “人渣！” “败类！” “你也配碰我？” 她像是疯了一样，一下下，全都招呼在苏靖宇的身上。 就在她打得起劲的时候。 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楚萧裹着一身寒气，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满脸是血，像条死狗的苏靖宇。 他的视线一转，锁死在旁边的谢晚凝身上。 她衣服凌乱，白皙的手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正一股股地往外冒，染红了大片的裙子。 整个人摇摇欲坠，背却依旧挺得笔直。 看到这一幕，楚萧的瞳孔骤然紧缩，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那道伤口和刺目的血色，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眼里。 他几步冲到她面前。 看到他来了，谢晚凝那根死死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 她恍惚冲他一笑，眼神里带着些许疯狂过后的得意，像个打赢了架等着被夸奖的孩子。 “我厉害吧？” 楚萧的目光紧盯着她手臂上狰狞的伤口，眼底的温度冷得骇人。 他转头，用看死人的眼神，扫了一眼地上呻吟的苏靖宇。 “你等着。” 三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却比任何威胁都令人胆寒。 说完，楚萧脱下西装外套，动作轻柔地裹在她身上，将伤口和狼狈通通遮住，然后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从房间后门快步离开。 车早已等待后门，楚萧冲司机吼道：“去医院，开快点！” 司机被他身上杀人般的气场吓得一哆嗦，连忙踩下油门。 车厢里，谢晚凝虚弱地靠在楚萧怀里，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又问了一遍。 “我刚刚……是不是很厉害？” 楚萧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喉结滚了滚，声音莫名有些低哑。。 “嗯，最厉害。” 得到满意的答案，谢晚凝傻笑起来，眼神却开始涣散。 “以前，也有个人这么说过……” 声音轻得像在说梦话，却一字不落地钻进了楚萧的耳朵。 他抱着她的手臂，不由收紧几分。 谁？ 谢晚凝没再说话，身体却不安地扭动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 “好热……我好难受……” 她像是被噩梦缠住，开始无意识地撕扯自己身上本就凌乱的衣服，想摆脱那股要把一切烧成灰的燥热。 楚萧脸色顿变，立刻抓住她作乱的手。 “别动！” 谢晚凝被药效折磨得彻底没了理智，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在他怀里拼命挣扎。 她的身体温热柔软，馨香混着血腥味，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理智。 楚萧的喉结不受控制地重重滑动一下。 他用一只手强行攥住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更多撩人的声音。 “唔……” 谢晚凝呜咽着，滚烫的呼吸全喷在他的掌心，像烙铁一样，烫得他心尖发颤。 车子在公路上飞驰。 终于，在一阵刺耳的急刹中，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楚萧立刻抱着谢晚凝下车，大步冲进了医院。 他将人送进早就安排好的顶层病房，身后跟着一众闻讯赶来的医生和护士。 医生很快从病房里出来，看到守在门口的楚萧，只是例行公事地交代了几句，便让他等在外面。 楚萧站在走廊上，看着窗外满辉的月色，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明明知道她伤的应该不重，却还是无法放松自己的神经 没过多久，一名护士推门而出。 她看到楚萧，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请问，您是谢晚小姐的家属吗？” 家属？ 楚萧眉峰微紧，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护士见他沉默，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出于对患者隐私的保护，她不能随意透露病情。 尤其，是这种情况。 “抱歉先生，如果身份不明，我们不能告知您任何情况。” 楚萧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一言不发，拿出手机，调出与医院院长的聊天界面。 屏幕上，院长恭敬又惶恐的回复清晰可见：【苏先生放心，顶层VIP病房已经为您准备妥当。】 “这个身份，够不够明？” 第二十四章 病假扣 40%，还敢缺勤？ 苏溪计划的很好。 只要这些话放出去，苏靖宇就算再不愿意，也必须跟谢晚凝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离婚！ 到时候，苏家少奶奶的位置，就是板上钉钉是她的了！ 楚萧冷眼看着她这番表演，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他一眼就看穿了。 他长臂一伸，直接将那个迷你无人机从安溪手里夺了过来。 在安溪惊恐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将无人机狠狠摔在地上。 紧接着，抬起皮鞋，用力一脚踩了下去。 咔嚓—— 精密的零件瞬间四分五裂。 “我现在还没查出来是谁下的药。” 楚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得不带一丝人气。 “但你要是再敢来闹，我不介意把这个罪名，直接扣在你头上。” “你不如想想，到时候，你在圈子里，还混得下去吗？” 安溪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那些什么计谋全都顾不上了。苏家的权势她是知道，也是见识过的。 这个男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不……不是的！苏先生，您误会了！” 她吓得连连摆手，语无伦次地解释。 “我……我不是想发出去，我就是怕……怕遗漏了什么证据，想帮靖宇哥哥找到真凶，所以才都记录下来……” 楚萧懒得听她废话，冷冷地侧过身，朝门口抬了抬下巴。 “滚。” 安溪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谢晚凝躺在床上，侧头看着站在窗边的男人。 虽然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但自己确实又一次被他保护到了。 重生之后，她一个人如履薄冰，时刻防备，这种被人袒护的感觉，恍惚又让她回到前世，三位哥哥对自己的爱护。 一股暖流，从心底缓缓淌过。 她动了动有些干涩的唇，声音很轻。 “谢谢。” 楚萧转过身，脸上的寒意已经收敛，又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冷漠模样。 “不用。” “我只是为了让你能早点回去上班。” 他将早餐袋收拾好，随手放在床头柜上：“记得吃，别饿出病来，又得多住几天。” 谢晚凝看着他那副冷漠无情的嘴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资本家真是可怕。” 楚萧不可置否。 气氛莫名缓和下来，谢晚凝确实是饿了，挣扎着坐起身，打开了那个早餐袋。 袋子里，是一杯温热的豆浆，和一份小巧的蟹黄小笼包。 她拿了一半，眼中的喜意还没蔓延粗来，动作便倏然一顿。 这是她上辈子，最喜欢吃的早餐搭配。 能这么巧？ 一股强烈的心虚和怀疑，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难道是昨天在宴会厅，她一时冲动在手机上写那个优化方案的时候，被他看到了？ 所以他现在，是在试探自己？ 实则楚萧只是在来的路上，下意识地就买了这些，他早就把那人的习惯，变为自己的习惯。 但谢晚凝处处谨慎，她收了眼中的惊喜，伸出手，想把包子取出来。 她的惯用手是左手，这是上辈子就养成的习惯。此刻右手受着伤，在这种情况下，下意识地使用左手，再正常不过。 但楚萧这个人，心思深沉，观察入微。 万一，他就是借此在试探什么呢？ 这个念头一起，谢晚凝伸出去的手，就像被烫到一样，悄无声息地收了回来。 她抬起眼，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警惕，换上一副嫌弃的表情。 “我不喜欢吃这些。” 她的语气淡淡的，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也不太饿。” 楚萧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刚刚才缓和下来的气氛，顷刻间又降回冰点。 这一刻，谢晚和谢晚凝重合在一起的身影又渐渐分开，楚萧终于清醒的意识到，她们是独立不同的两个人。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影子吗？ 还是在妄想，那些只存在于志怪小说里的，夺舍还魂的荒唐事？ 她不是她。 饮食习惯不一样，连惯用手都不一样。 用一个替身来填补内心的空缺，真是可笑至极。 楚萧眼底最后一点温度也褪去，只剩下嘲弄和冰冷。 “随便你。” 他冷冷地丢下三个字，转身就要走，却又在快到门口时回头：“养好伤就尽快回公司上班。” “不然，扣你工资。”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谢晚凝急了，开口叫住他：“等等！” 楚萧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我这几天，算病假吧？” “底薪总不能扣吧？” 不一会，传来一声极轻的淡笑，听不出情绪。 “病假，底薪扣40%。” 谢晚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瞪着那个高大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是人啊！” “不知道体恤员工吗？况且我这算工伤，没让你赔偿就不错了！” 她气得对着他的背影骂骂咧咧。 骂了半天，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谢晚凝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病房门口，空空如也。 他早就走了。 心里，莫名地空了一瞬，像是有风穿堂而过。 算了。 她安慰自己，跟一个没人性的资本家有什么好计较的。 好歹，现在可以安安心心吃饭了。 谢晚凝这么想着，伸出左手，熟练地打开了那个早餐袋。 她用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凝滞。 嘴上骂着楚萧是没人性的资本家，谢晚凝还是把那碗蟹黄小笼包吃了个精光，连豆浆都喝得一滴不剩。 她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这顿早餐确实很合她的胃口。 下午，谢晚凝自己去办了出院。她身上这些只是皮肉伤，早就没事了，远远不到需要住院的地步。。 她实在是怕楚萧那个周扒皮，回头把住院费都从她工资里扣，那点微薄的薪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第二天，谢晚凝准时出现在了文秘部的工位上。 楚萧领着一众高管去开早会，路过大办公室时，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隔着一层玻璃墙，他的目光径直落在了角落某人的身影上。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正低头专注地整理着文件。 只是右手手腕上那圈白色的纱布，显得格外刺眼。 她居然来上班了？ 楚萧的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早会结束，众人陆续散去，楚萧站在会议室门口，声音不大，却极有穿透力。 “谢晚，来我办公室一趟。”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投向角落。 谢晚凝在一众探究的视线中，坦然地站起身，拿着笔记本，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她一进去，楚萧就将百叶窗放了下来，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 “谁让你来上班的？” 第二十五章 能者居之，你不配 话落，谢晚凝脸色比加冰的冰美式还冷。。 “苏总，我一个月工资三千，病假扣百分之四十，再休息下去，这个月就要喝西北风了。”谢晚凝站在办公桌前，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视线。 楚萧被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笑了。 “你要是猝死在工位上，那三千块就更没地方花了。” 谢晚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又惹到这位大少爷。 明明是他让自己快点滚回公司上班的。 现在她回来了，他反倒又不高兴了。 真是阴晴不定。 谢晚凝懒得跟他掰扯，直接切入正题。 “苏总，政府那边，关于医疗合作项目的招标马上就要开始。” “这次招标，我一定要拿下，耽搁不得。” 楚萧看着她眼底不加掩饰的野心和执着，眸色深了深。 这一点，也和那个人很像。 一旦认定了目标，就会不顾一切。 他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同意：“不舒服随时说，公司不提倡内卷。” 谢晚凝拿着笔记本，转身往外走。 听到这句话，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冲着他扯了扯嘴角。 那笑容，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苏总放心，别找什么反内卷的借口了。” “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努力工作，争取为您省下那笔不菲的猝死赔偿金。” 说完，她拉开门，干脆利落地走了出去，合上门。 楚萧脸上的冰冷再也维持不住，唇角不受控制地微扬两分。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她作为自己的首席文秘，每天这样来回跑，是不是不太方便？ 或许，应该把她的工位，搬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来。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被他自己狠狠地压了下去。 他是不是疯了。 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那股烦躁又重新爬上来，他不悦地扯了扯领带，周身的空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谢晚凝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径直走回工位。 刚一走近，她的脚步就顿住了。 原本干净整洁的办公桌上，此刻堆起了一座小山似的文件。 不等她开口，白子怡那自带几分尖锐的声音就响起：“这些文件，今天下班前必须全部处理完。” 说完，白子怡双手抱胸，理所应当地看着她。 谢晚凝不受这欺负，她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回望过去。 “白部长，让我处理杂事，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白子怡的脑回路明显没跟上谢晚凝的节奏，整个人都呆住了：“你什么意思？” 谢晚凝冷笑一声：“我现在是星辰项目的总负责人，政府合作的医疗项目招标，只有一周时间了，耽误了，你付得起责吗？”。 “还是说，你作为部门负责人，眼里根本就没有公司利益，更不懂得什么叫合理的人力分配？”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部长这个位置，还是能者居之比较好。” 白子怡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给这个走了狗屎运的新人一个下马威，居然会被当众顶撞到下不来台。 办公区死一样的寂静，其他人连喘都不敢喘，生怕火烧过来。 一个平时和白子怡关系不错的同事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 她主动抱起那堆文件，脸上堆着笑。 “哎呀，我这会儿正好闲着，这些我来弄就行。” “晚凝，你也别多想，白部长这也是看好你的工作能力，想多锻炼锻炼你嘛。” 谢晚凝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冷笑着坐回自己的位置，直接开始处理星辰项目相关的资料。 那人见状，也不想自讨没趣，抱着资料离开了。 茶水间里。 谢晚凝拿着杯子，面无表情地站在饮水机前接水。 隔间里，传来两个女同事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哎，你听说了吗？就前两天苏总他们参加的那个慈善晚宴。” “我看到有狗仔偷拍的照片了，谢晚那天晚上脸色通红，后来还是被苏总从酒店里公主抱出来的！” “我的天，黑灯瞎火，孤男寡女，这还能有什么好事？我看他们俩什么事都做了。” 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带着点炫耀的神秘。 “你那消息都过时了！我听说的版本可比你这个劲爆多了！” 那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耳语。 “我听说啊，是谢晚自己吃了点不干净的药，想跟她那个废物老公在酒店里玩点花的，结果玩脱了，身上都带血。” “苏总就是正好撞上，才把她送去医院的。” 隔间里传来的声音，像是淬了毒的针，又尖又细。 谢晚凝心知肚明，跟一群已经失去理智的长舌妇，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 她们需要的不是真相，只是一个可以肆意咀嚼和发泄的谈资。 她把手里刚接好水的杯子，不着痕迹地微微倾斜。 “哗啦——” 滚烫的茶水尽数泼洒在光洁的地板上，溅湿了隔间里那两双精致的高跟鞋。 “啊！” 两声尖叫，不约而同地响起。 谢晚凝故作惊讶地“哎呀”了一声，脸上带着歉意：“实在不好意思啊各位。” 她双眼含笑，扫过两人惊慌失措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你们要是很闲的话，不如帮我把这儿拖一下吧。” “免得待在不干净的地方，让嘴也变得更不干净了。” 说完，她看也不看那两人尴尬又气愤的脸色，重新接好一杯水，姿态优雅地走出了茶水间，留下身后一片死寂。 临近下班，谢晚凝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刚走出写字楼大门，一抹刺眼的荧光紫就闯入了她的视线。 一辆无比骚包的跑车，就那么明晃晃地停在路边。 苏靖宇。 谢晚凝想也不想，转身就想从另一侧绕路走。 不料，苏靖宇早就预判了她的想法，根本没有在车上等，而是直接从写字楼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谢晚凝忍不住痛呼出声。 “苏靖宇！你是不是刚从医院出来，就想喝公安局的茶了？” 她愤怒地甩了下手，却没能甩开，苏靖宇死死抓着，根本不放手。 谢晚凝骂道：“在街上动手动脚，你还要不要脸？” 苏靖宇头上的纱布还没拆，他脸色阴沉，明显还记着谢晚凝砸自己的仇。 “你以为是我想见你吗？” 他咒骂了一句，强行把谢晚凝拽到了车边，粗鲁地拉开车门，直接将人塞了进去。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谢晚凝揉着被捏得发红的手腕，怒火中烧。 “你要带我去哪里？” 苏靖宇发动车子，没好气地开口。 “奶奶在家里大发雷霆，点名要见你。” 第二十六章 老太打圆场，安溪假道歉 他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瞪了她一眼。 “我警告你，回去最好把你那副毒舌的样子收一收，不要再刺激奶奶。” 谢晚凝冷笑一声。 “我毒不毒舌，从来只取决于别人如何对我。”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上，语气里满是嘲弄。 “我没有到处喂人吃废弃膳食纤维的爱好，除非有人上赶着。” 苏靖宇的眉头紧皱：“废弃膳食纤维，什么意思？” 谢晚凝转过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这个物质，经常伴随着气体甲烷一起出现。” “还需要我说的更清楚吗？” 苏靖宇的脑子，足足转了半天。 废弃……甲烷…… 当他终于意识到她到底在骂什么时，脸色瞬间铁青无比：“谢晚！” 他一脚踩下刹车，地面上立马传来刺耳的噪音，车身也偏转些许。 “你不要太过分！” 他实在想不明白，谢晚凝为什么突然变了一副样子。 极具攻击性，伶牙俐齿，浑身都带着刺。 可是，虽然他非常不愿意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在攻击性的包裹下，现在的谢晚凝，竟然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谢晚凝被这一下急刹，晃得往前一倾，差点没撞到车座上。 她情绪淡下来，工作了一天，疲倦感早就爬满全身，她也懒得再搭理苏靖宇。 索性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 但一想到，等会儿还要面对那一大家子人，她的头就隐隐作痛。 车没开多久，就到了苏家老宅。 苏靖宇走在她跟前，不耐烦地回头催促，“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谢晚凝看都没看他，径直迈进了灯火通明的大门。 客厅里安安静静，明明坐了许多人，气氛却比车里还僵。 苏老太太端坐在红木沙发的主位上，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冷着一张脸。 她身边还坐着安溪。 安溪穿着条素净的连衣裙，温顺又乖巧，给老太太捶着背。 见谢晚凝进来，苏老太太才抬了抬眼皮。 “过来。” 谢晚凝走了过去，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奶奶。” 苏老太太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又转向旁边一脸不爽的苏靖宇，眼里的忧愁这才浮现。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有几分质问的意思：。“晚晚，我知道靖宇有错在先，但是你，为什么要打他呢？” 谢晚凝没有立即回话，她万万没想到安溪居然在这里，看起来还跟苏老太太亲近许多，还真是有几分拍马屁的本事。 今天果真一出好戏。 谢晚凝看着眼前这祖孙二人，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只淡声解释说： “奶奶，宴会上的事，是有人故意设计。” “我被人下了药。” 她微顿，目光扫过苏靖宇那张敢怒不敢言的脸，声音讥讽更盛：。 “而且，就算没有被下药，苏靖宇没经过我同意，对我动手动脚，就是不尊重。” 苏老太太被她这番话噎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朝谢晚凝的位置坐了坐，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叹口气： “你们是夫妻，靖宇想和你发生关系，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想用这样的方式挽回你，或许确实不对……” “可你也不能把他打得那么伤啊！又是头部，你但凡力气再大几分，后果会怎么样，你动手前想过吗？” 谢晚凝被这番话气的心率都飙升了。 这对祖孙的脑回路，果然异于常人。 感情的破裂，要用肉体欲望来挽回？还不允许她反击？ 这是什么鬼扯的话。 “夫妻？” 她勾起抹嘲讽的笑，不急不缓地开口，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第一，婚内出轨的人，是他苏靖宇。” “第二，结婚这么多年，我们没有任何夫妻感情，现在也处于分居状态。” “根据民法典，我完全有理由起诉离婚。” 苏老太太的眼睛，猛地瞪大。 她做梦也没想到，那个从前在她面前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谢晚，现在竟然敢用法律来顶撞她。 她的嘴唇哆嗦着，脸色涨得发红，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看气氛就要彻底僵住，旁边的安溪连忙站了起来。 她轻轻拍着苏老太太的后背，柔声安抚。 “奶奶，您别生气，身体要紧。” 说完，转向谢晚凝，带着几分歉意道。 “我知道你可能比较偏理智，说话不太顾及别人，所以听起来很生硬。” “但你说的确实也是事实，只是奶奶年纪大了，你这么说，她一时接受不了的。” 不得不说，安溪确实是个中高手。 三言两语，既安抚了老太太，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顺便还给她扣上了一顶不顾及别人的帽子。 顺带再在苏老太太面前强化一下，她们夫妻感情就是不好的印象。 谢晚凝在心里，几乎要为她鼓掌。 快点加油吧，安溪。 早点把这老太太哄得服服帖帖，早点坐上你梦寐以求的苏家孙媳妇的位置。 这样，我也好早日脱离这片苦海。 安溪这番话，到底说的好听，苏老太太那口气，总算是缓了过来。 她心知肚明，这次是苏靖宇理亏在先。 谢晚凝正在气头上，再吵下去只会更难看。 她不想把场面闹僵，便生硬地转开了话题，目光投向苏靖宇。 “说起来，苏湛怎么还没回来？” 苏靖宇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我怎么知道他？” 谢晚凝淡淡地接过了话。 “他在公司加班。” 苏靖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哟，现在对苏湛的情况真是知根知底啊。” 谢晚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承让承让。” “比起安小姐对苏家上上下下的了解，我还略逊一筹。” 安溪的脸色瞬间一白。。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啊，也都别吵了。” 苏老太太刚才发了下火，现在当然要给谢晚凝一颗甜枣。 她挪了挪身子，坐得离谢晚凝更近了些，主动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 “晚晚，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你是因为靖宇和他的生活秘书走得太近，心里不舒服，才闹成这样的。” 她一边所，一边拍起了谢晚凝的手背，一副我全都懂的模样。 “我已经和安溪问清楚了，他们之间，真的只是清清白白的上下级关系。” 安溪立刻会意，从沙发上站起身，朝着谢晚凝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太太。” “是我没有注意分寸，才引起了您和苏总之间的误会，我向您道歉。” 谢晚凝意外地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几个人。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二十七章 小叔，咱们做个交易 谢晚凝忽然起了兴趣，想看看她们究竟要搞什么把戏。于是便顺着苏老太太的话，收敛脸上的怒意，柔声道： “好的，奶奶，我体恤您，不生气了。” 苏老太太一听，立刻欢喜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她紧紧拉着谢晚凝的手，：“我就知道，我们晚晚最是识大体！” 她话锋一转，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奶奶跟你说，男人嘛，本来就是靠本性驱使的动物。” “靖宇现在事业做得大，生意场上，身边跟一两个漂亮的女人，也是在所难免。” “你作为现在的苏少奶奶，以后的苏夫人，不能没有这点胸襟。” 谢晚凝在心里冷笑。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吗？ 这套先贬低再夸赞的PUA话术，苏老太太从前就没少用在原主身上。 一步步地瓦解她的自尊，让她觉得和苏靖宇感情不和，全都是自己的问题。 这哪里是劝和，这分明是在逼着她接受苏靖宇在外面光明正大地找小三。 还要她感恩戴德，夸她一句有胸襟。这苏老太太，知道劝不住苏靖宇收心，开始从她这下功夫了？ 难怪安溪今天会坐在苏家！ 谢晚凝脸上的笑意，愈发明媚，心里却恶心的很。 她反手握住苏老太太的手，笑眯眯地开口。 “好的，奶奶。” 客厅里瞬间一静。 苏靖宇和安溪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终于拿下谢晚了？ 苏老太太更是喜上眉梢，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彻底拿捏住了她。 谁料，谢晚凝却只是看着他们各异的神色，慢悠悠地，吐出了后半句话。 “我明天就去法院，提起离婚诉讼。” 说完，她抽出手，拎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 那一屋子 的人，瞬间想被冻住一样，表情僵硬地呆坐在原地，似是没反应过来。 谢晚凝从苏家老宅出来，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她心头几分烦闷。 刚走到门口，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就映入了眼帘。 楚萧正倚在车门上，指间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火点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他似乎并没有抽，只是任由那烟雾缭绕，模糊了他冷峻的轮廓。 谢晚凝径直走过去。 “小叔，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去？” 楚萧抬起头，对上谢晚凝的视线。 一个小时前，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亲眼看见苏靖宇攥着她的手腕，粗暴地将人塞进那辆骚包的跑车里。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拿起车钥匙就跟了过来。 但苏家老宅里那场可笑的闹剧，他连踏进去的兴趣都没有。 楚萧捻灭了手里的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上车吗？” 谢晚凝没有丝毫犹豫，弯腰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车厢里一片静谧。 谢晚凝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霓虹，脑子飞速运转。 苏家那群人，绝不可能轻易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想要脱离这个泥潭，唯一的办法就是提起离婚诉讼。 可诉讼需要证据，苏靖宇出轨的证据，甚至是他在公司财务上的手脚。 但想要证据谈何容易。 她现在没钱也没权，单枪匹马，寸步难行。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似乎能帮到自己。 谢晚凝思索着，资本家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想让楚萧心甘情愿地出手，自己也必须拿出等价的回报。 可她作为平平无奇的“谢晚”，眼下还有什么价值是足够楚萧侧目的？ 谢晚凝揉了揉眉心，忽然想起前几天在办公室内，听楚萧和助理谈过，说沪市的市场还是打不开之类的话。 沪市？呵，那不是她熟到不能再熟的地方吗？ 谢晚凝心中有了胜算，忽然转过头，打破沉默。 “我们做场交易，怎么样？” 楚萧原本还陷在某种复杂又纠结的情绪里，听到这两个字，瞬间被拉回了现实。 他来了兴趣。 “什么交易。” 谢晚凝的目光清亮，直直地看着他：“你帮我搞到离婚诉讼需要的一切证据。” “我帮你，打开沪市的市场。” 话音落下，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沪市…… 那是他一直想攻占，却迟迟未能踏足的领域。 星辰集团的子公司若是能开过去，不仅可以学习到国内最先进的医药行业经验，更能以此为跳板，联通广阔的海外市场。 最重要的是，或许可以和谢家搭上线。 如果能拿到晚凝生病时最一手，最详细的身体指标数据，他或许就能研发出更全面的靶向药。 他已经有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 不想让这个世界上，再有更多的人，和他一样抱憾终身。 楚萧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好。” 但旋即，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谢晚原生家庭家境平平，苏家在沪市也没有资源，她是怎么敢夸下海口的？ 楚萧从后视镜看着谢晚凝，眼中情绪似玩味，又有几分认真：“为了离婚，你交易过来的东西，是不是有些不够诚心？” “这还不过诚心？”谢晚凝叹气，“不是吧，苏总，那可是沪市的市场，你还想要什么？” 她就差把求你放过我写在脸上了。 这世界还有比楚萧更会折腾人的？ “沪市的市场当然够，但你这样信誓旦旦，不怕到时候做不到吗？” 谢晚凝已经困得意识模糊，她拍了拍胸口：“放心，你帮我离婚，沪市市场就是你的囊中之物，我在那边，也算是有点人脉。” 她越说，声音越小，小的最后一句楚萧都差点听不清， 他回身，想继续问清楚，转过头却发现身边的女人已经睡着了。 她靠在车窗上，呼吸均匀，恬静的睡颜冲淡了几分凌厉。 卸下防备的她，看上去有些脆弱。 楚萧看着她安静的侧脸，那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再次扑面而来。 谢晚的脸，渐渐和记忆深处的那明媚面容，重叠在了一起。 他将车子缓缓停在谢晚凝住的小区门口，想叫醒她。 可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睡颜，心中某种悸动逐渐强烈。 他鬼使神差地，竟然慢慢俯下身。 就在两人的呼吸即将交融的那一刻，谢晚凝忽然睁开了眼。 第二十八章 安溪下药被揭穿 楚萧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几乎是立刻弹坐了回去，动作快得有些狼狈。 那种失而复得的错觉，那种无法自控的冲动，竟然让他差一点就越了界。 他怎么会对着这张脸，产生这样荒唐的念头？ 谢晚凝往后缩了缩，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嗓音，有些惊诧的问：“你干什么？” 楚萧飞速地别开脸，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到家了，下车吧。” 谢晚凝这才注意到窗外熟悉的景象。 她诧异地转过头：“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楚萧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淡，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 “你作为公司员工，公司知道你住哪儿不是很正常？” 公司里那么多员工，他一个日理万机的总裁，会记得她这个小小文秘的住址？ 这话，鬼才信。 谢晚凝懒得戳穿他，只是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便推开车门下了车。 回到空无一人的公寓，她随手把包丢在沙发上。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苏靖宇发来的消息。 “别再刺激奶奶，早点回来道歉！” 谢晚凝冷笑。 这一家人的脑回路，还真是惊人的一致。 她连回复都懒得回，直接将苏靖宇的号码拉黑删除，然后把手机丢回了沙发。 浴室里，温热的水流从花洒中倾泻而下，冲刷着一身的疲惫。 缭绕的水汽中，谢晚凝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晰。 她需要楚萧的帮助，去拿到苏靖宇出轨的铁证，去查清他公司账目上的漏洞。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场离婚官司里，占据绝对的主动。 楚萧既然已经答应了合作，那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拿出一份真正可行的方案来。 一份能够让他看到价值，从而心甘情愿为她所用的方案。 洗完澡，谢晚凝擦干头发，径直走到了书桌前。 她打开电脑，屏幕的光亮微微闪烁，映着她那双明亮的眼。 她新建了一个文档，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第二天，谢晚凝起了个大早。 稍微熬了下夜，她却不见丝毫疲态，反而精神奕奕。 早会结束，她抱着一沓整理好的文件，直接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 楚萧清冷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谢晚凝推门而入，将打印好的市场方案工整地放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 楚萧抬眸，视线从文件上扫过，最终落在她脸上。 谢晚凝今天化了淡妆，遮住了眼底的青黑，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衬得她身姿挺拔，气场十足。 他拿起那份方案，一页一页地翻阅。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半晌，他将文件合上，往桌上一丢。 “方案有一个非常大的漏洞。” 谢晚凝神色不变，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 “是什么？” 楚萧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臂环胸，眼里还是看不穿的情绪： “上面再好的方案，没有钱，没有人脉，打不通沪市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就只是乌托邦式的设想。”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敲在她的心上。 “利益，才是驱动一切的现实。” 这番话，既是质问，也是试探。 一个小小文秘，凭什么夸下海口，说能帮他打开沪市的市场？ 他倒要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谢晚凝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 她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自信的笑：“这个问题，到时候，我会解决。” 上辈子的她虽然已经死了，但谢家在沪市几十年积攒下的人脉和声望，还在。 凭借着脑子里那些超前的专业知识，和对各方势力的记忆，她完全可以借着谢家的名义，为自己铺路。 富贵险中求。 她要是连这点胆识和魄力都没有，就不是谢晚凝了。 为了防止楚萧继续追问，谢晚凝从公文包里又拿出另一份文件，塞到他手里。 “这是政府那边关于星辰项目的招标文件，还有我做的初步投标方案。” “马上就要提案了，你先看一下，做个准备。” 楚萧看着手里的新文件，又抬眼看了看她，忽然笑了。 “提案你去，我会在台下给你鼓掌。” 谢晚凝闻言，微微一怔。 她仔细盯着楚萧的脸，想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琢磨出这句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调侃自己。 可他的表情太过官方，平静无波，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过，既然他给了机会，她没有不接的道理。 谢晚凝毫不客气地答应了：“好，我不会让公司失望的。” 楚萧听到这句话，心中莫名地涌上一股烦躁，眉头也不自觉地蹙了起来，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好几度。 他挥了挥手，语气中有些不耐。 “你先出去吧。” 谢晚凝一脸莫名，自己是哪里又惹到这位喜怒无常的祖宗了？ 她懒得深究，点了点头，转身干脆利落地走出了办公室。 谢晚凝走后，楚萧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电人——顾廷之。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两人一块长大。 顾延之是体制内出身，身份方便，帮了他不少忙。。 楚萧接起电话，顾廷之爽朗地笑了几声，声音轻快，一听便是有好事。 “慈善晚会那天，送去的样品检测结果出来了，是烈性药，人呢，我也给你查出来了。” “是安溪，收买了一个侍应生，在你那位小秘书的香槟里下了药。” 楚萧握着手机的指节轻微收紧一瞬。 又是安溪。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会挑事。 “证据保留好。”楚萧声音微冷，“再帮我查查苏靖宇和安溪，找一些婚内出轨的实据。”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夸张的感叹。 “我们的楚大少爷，总算是想通了，准备回去争家产了？真是可喜可贺，我欣慰啊！” 家产？ 楚萧冷哼一声，苏家那点东西，他从未放在眼裡。 要不是谢晚提了交易，苏靖宇就是再找十个九流戏子来暧昧也跟他没关系。 “挂了。” 楚萧没兴趣废话，径直切断了通话。 手机又跳出一条短信提示音，是助理发来的，说周五的招标会在上午九点开始。附上了地址及定位。 楚萧起身，推开办公室的门。 谢晚凝正和几个同事围在一起，在聊新出的一集脱口秀，眉眼弯弯，笑得灿烂。 他的目光落在她带笑的脸上，心头那股烦躁，莫名消散了几分，但随着他的出现，整个秘书处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楚萧已经习惯了，面无表情地走到谢晚凝的办公桌前，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 “周五上午八点，提前到公司，准备投标提案。” 第二十九章 偷数据提案？这就是下场！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苏总会连提案这件事都交给新来的秘书。 之前不都是他亲自上场的吗？ 楚萧话音刚落，白子怡从座位上站起身，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苏总，这次项目是我们第一次尝试和政府合作，至关重要。” “谢晚她毕竟年轻，没有独立负责大项目的经验。”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谢晚凝一眼。 “我之前跟进过几个大项目，不如，让我陪她一起去吧，也好从旁把关，确保万无一失。”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谁都听得出白子怡话里的针对和嫉妒。 楚萧看着她，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白子怡打的什么算盘，无非是办公室里那些争风吃醋的手段。 他本想直接拒绝，可转念一想，让她去，也未尝不可。 他倒想看看，在这样的压力下，谢晚凝会如何应对。 于是薄唇微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好。” 周五招标日 办公室里，李泽来到谢晚凝桌边，压低了声音说：“谢小姐，苏总让你坐他的车一起过去。” 话落，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几道目光不加掩饰地扫过来。 谢晚凝没理会，拿起整理好的文件，点了点头。 楼下，那辆黑色的宾利已经等在那儿了。 她径直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下。 车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细微的出风声，身旁男人的存在感太强，让宽敞的空间也莫名有些挤。 车子平稳地滑入早高峰的车流里，一路都没人说话。 良久后，楚萧还是忍不住问：“紧张吗？” 谢晚凝转过脸看他，对上那双探究的眼睛，嘴角反倒弯了起来，轻轻哼了一声。 “小场面。” 楚萧听了，嘴角似乎也极轻地勾了一下。 他想起昨天下午在公司会议室里，最后一次提案预演。 谢晚站在投影幕前，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声音不大，却很有感染力。 流畅自信的表达，抑扬顿挫的语调，将一个枯燥的商业项目讲得生动无比。 即便是早已对星辰项目无比熟悉的他，在那一刻，都有一丝久违的激动。 这个女人，确实有点本事。 车子在宏伟的政府大楼前停下。 几人下车，谢晚凝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同样刚从车里下来的苏靖宇。 她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楚萧察觉到她的视线，顺着望过去，没什么波澜。 “苏靖宇的公司也在研究星辰的对标产品，不用在意，正常发挥就行。” 谢晚凝收回目光，忽然起了点好胜心：“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发挥的。” 一旁的白子怡听着这话，面色僵硬。 谢晚凝那副永远自信从容的样子，实在是令她嫉妒，凭什么她才来公司不久，就事事压自己一头，抢走所有风光？ 她嫉妒地攥紧了手里的包 今天，就算搭上整个项目，她也要让谢晚凝当众出丑，再也爬不起来。 一行人走进竞标大厅，在指定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提案正式开始。 让人意外的是，苏靖宇公司的名字，竟然排在第一个。 接着，一个穿着香奈儿高定套装的女人走上台，正是安溪。 台下响起一阵议论，不过大部分人都不认识这个生活秘书，只是觉得她很漂亮。 安溪很享受成为焦点的感觉，她露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的完美微笑，开始了她的陈述。 他们要做的项目，和星辰项目惊人地相似。 安溪的声音又软又媚：“我们的新药，比市面上传统的抗癌药副作用更低，能有效控制癌细胞的生长。” 她停顿了一下，自信地抛出了一组数据。 “一百名志愿者的测试结果显示，首次服药后，体内的癌细胞会在24小时内减少30%，一个疗程后，可以减少90%。” 这个数据一公布，全场都骚动起来。 谢晚凝的脸色瞬间变了，她震惊地看向身边的楚萧，压低声音问： “我们的实验数据被偷了？为什么和星辰项目一模一样？” 楚萧的表情却很平静，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好像台上讲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侧过头，对上谢晚凝不解的眼睛。 “别急，他们拿到的不是完整版。” 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沉稳：“等着看就知道了。” 果然，安溪话音刚落，台下评委席正中央的一位政府工作人员就推了推眼镜，站了起来。 他的声音温和，问题却很犀利。 “安小姐，感谢你的陈述。” “百分之九十的癌细胞减少率，确实比市面上大部分抗癌药好了很多。” “但我想请问，你们没有进行第二周期的实验吗？” “这款药品，是否有彻底治愈癌症的可能？” 安溪脸上的完美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对产品细节其实并不熟悉，这份PPT也是苏靖宇的团队连夜赶出来的，她只是负责上台背稿。 第二周期？ 治愈？ 这些东西，稿子上根本没写。 她下意识地回头，朝台下苏靖宇的方向投去求助的目光。 苏靖宇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他也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么细节的问题，只能冲着安溪，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安溪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能承认不知道。 承认了，就等于承认他们公司不专业，承认她这个提案人是草包。 既然没有数据，那就画一个更大的饼。 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拒绝，又无法立刻验证的饼。 她迅速收回视线，重新挂上那副自信从容的微笑。 “这位领导问得很好。” “我们第二周期的临床试验，目前尚在进行中。”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激动。 “并且，就在昨天，我们刚收到的最新消息，已经有一位肺癌晚期的患者，在接受了我们的二期治疗后，成功痊愈了！” 话落，谢晚凝心里冷笑一声。 安溪这话说得，说蠢也蠢，说聪明也聪明。 蠢在牛皮吹得太大，经不起任何推敲。 聪明在，确实没有比这个更完美的借口，来解释为什么第二周期的成果，没有出现在今天的汇报PPT上。 那位政府领导显然对这个说法不太满意，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但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摆了摆手。 “好的，请继续。” 安溪暗暗松了口气，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强撑着镇定，拿起遥控器，按下了翻页键。 然而，当下一张PPT的内容赫然出现在大屏幕上时，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巨大的投影幕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 【第二周期临床试验结果分析】 【结果显示：患者服药进入第二周期后，体内残存的癌细胞会产生抗药性，分裂速度暂时加剧。】 【解决方案：需将用药剂量提升百分之二十，以抵抗药性。】 【结论：因产品研发周期不足半年，目前暂未出现痊愈患者。但总体疗效，已比传统抗癌药物提高百分之三十。】 安溪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那几行字，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台下，也瞬间炸开了锅。 短暂的寂静后，是一片哗然。 窃窃私语声，压抑的嗤笑声，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几乎要将安溪整个人吞没。 “不是说有患者痊愈了吗？这上面怎么写着暂未出现？” “自己打自己脸？这也太离谱了吧？” “连自己的PPT都没看明白就敢上来提案，这是哪家公司啊，这么草台班子？” 第三十章 词稿被偷！脱稿演讲惊艳全场 安溪被赶下台。 苏靖宇的脸色阴沉，他没说话，也没看身旁抖如筛糠的安溪。 快到谢晚凝上台，她低头检查文件，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词稿不见了。 谢晚凝心里一诧，没有这个，她只能脱稿讲解。 还不等她仔细回忆稿子落在了哪，台上主持人清亮的声音已经响起。 “现在，有请AN生物科技上台提案。” 楚萧鼓励性地看了她一眼，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谢晚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瞬间的慌乱。 不就是脱稿演讲吗？ 整个星辰项目的资料和数据，早就被她翻来覆去地研究了无数遍，烂熟于心。 她不会有问题。 谢晚凝空手向台上走去时，台下立刻响起一些细碎的议论。 “她怎么什么都没带？” “这么重要的场合，也太不专业了吧。” 苏靖宇更是冷笑一声，等着看她出丑。 安溪本想开口拉踩几句，但一想到自己刚才捅出的娄子，又心虚地闭上了嘴。 谢晚凝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她站定在演讲台后，神色自若地打开了PPT。 或许是她的气场太过自信强大，那些聒噪的声音竟然渐渐停下来，所有人安静的等着她开场。 很快，谢晚凝朝台下各位躬身行了一礼。 “很荣幸代表AN生物科技站在这里，接下来，我将详细的阐述，AN付诸多年心血的项目——星辰。” 她从产品研发的初衷讲起，到临床试验的各项数据，再到后期的市场投放、医药监管和舆情监控。 每一个环节都清晰透彻，逻辑缜密。 全程流利无比，没有任何卡顿，其中涉及到的几个专业英文名词，发音更是标准流畅。 评委席上，几位领导眼中已经流露出明显的欣赏。 谢晚凝讲到最后，微微停顿了两秒。 她话锋一转，收敛笑言，声音忽然变得郑重无比。。 “AN科技集团，对于旗下所有产品，始终怀有一颗医者仁心。” “所以，我们决定，这款抗癌新药上市后，不仅定价会比市场同类药品低30%。” “我们还将主动申请，将它纳入国家医保项目，让所有患者都能安心用，更能用得起。” 30%的让利，几乎是放弃了所有的利润空间。 也就是说，AN生物科技为了这个项目，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到头来，却不打算赚一分钱。 一家民营企业，竟然愿意做到这种地步。 坐在前排的几位政府领导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互相对视一眼后，带头鼓起了掌。 这两下鼓掌，牵引出会场里更热烈的掌声。 谢晚凝朝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她走下台时，之前提问的那位领导主动站了起来，向她伸出手。 “谢小姐，非常优秀。” 他握着她的手，眼里的赞许不加掩饰。 “完全看不出是脱稿讲解，能把项目做到这种程度，了不起。” 这一番话，一个动作，基本标志着AN生物科技中标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 接下来，政府不仅会批准项目，更会投入更多的资金，来支持他们的后续研发。 台下的白子怡，一张脸早已黑如锅底。 她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把她的稿子偷走，非但没能让她出丑，反而让她得到了更多的赏识。 谢晚凝回到楚萧身边坐下。 男人侧过脸，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这周带你去吃庆功宴。” 谢晚凝应了一声好。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脸色难看的白子怡，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出发前，她和白子怡在洗手间碰到，当时她的包，就随手放在洗漱台上。 演讲稿不见了。 肯定是她拿走的。 谢晚凝悄无声息地冷笑一下。 最终，主持人清亮的声音在热烈的掌声中响起。 “经过评委团的一致决定，本次政府合作医疗项目的最终中标企业，是……—AN生物科技！” 话音落下，全场掌声雷动。 不少友商都纷纷起身，朝着楚萧的方向走来，脸上堆满了祝贺的笑意。 “苏总，恭喜恭喜啊！” “苏总公司的这位谢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 楚萧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侧目，看向身边的谢晚。 女人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从容地接受着四面八方的祝贺与打量，看不出丝毫的紧张与怯场。 倒是她身旁的白子怡，一张脸白了又青，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难看到了极点。 她心中又嫉又怕，既恨谢晚出尽风头，又怕她追究稿子的事。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她走到楚萧身边，强撑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苏总，我忽然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想开溜。 “白部长。” 谢晚凝不轻不重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白子怡瞬间一僵。 她转过身，对上谢晚凝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心跳空了一下，手心里已满是汗。 谢晚凝缓缓走近，唇角依旧带着那抹礼貌的笑。 “走这么急，是捡到了什么不该捡的东西，心虚了？” 白子怡的脸色，瞬间煞白。 白子怡后退一步，下意识地就拔高声音反驳。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根本就没拿你的词稿！”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探究，朝两人看过来。 谢晚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轻地笑出了声。 “我只问你是不是捡了东西，可没说是词稿。” “连苏总都不知道我有没有准备词稿，白部长又是怎么笃定，我丢了词稿呢？” 白子怡的脑子，嗡的一声。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不打自招。 顶着周围沉下来的道道目光，白子怡灵机一动，立刻理直气壮起来。 “我是早上在洗手间捡到的，谁知道那是你的东西！”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自己不收好，现在还想怪到我头上？” 这番强词夺理，让谢晚凝更加肯定是她做的。 只是，在这种公开场合，把事情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反而会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不够大度。 谢晚凝脸上的笑意深了深。 “原来是这样，那倒是要谢谢白部长了。” “下次我会注意的。” 她说完，便不再看白子怡，转身回到了楚萧身边。 楚萧自然把一切尽收眼底，回想起谢晚上台前的沉着，他倒是有些意外。 这个女人，竟然远比他想象的，要更聪明，也更沉得住气。 懂得审时度势，也懂得何时该进，何时该退。 这份收放自如的魄力，实在不像一个刚出社会的小文秘该有的。 等人群散得差不多，政府领导也都相继离开，竞标大厅里，只剩下寥寥几人。 苏靖宇带着安溪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停在几人面前。 他脸色铁青，目光死死地锁在谢晚凝身上。 “跟我回去。” 第三十一章 苏老太太设鸿门宴！ 谢晚凝闻声，抬起眼，视线在他和身旁楚楚可怜的安溪之间转了一圈，只觉得这一天天的招笑事情。 多得她脸都快笑僵了。。 “苏总真是好大的排场。” “带着偏房来请正主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朝哪代的皇帝出巡呢。” 安溪的脸色，唰的一白。 苏靖宇被她这番夹枪带棒的话堵得胸口发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强压下火气，压低了声音。 “谢晚，你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他话音未落，一道冰冷的身影不着痕迹地上前了半步，恰好挡在谢晚凝身前。 楚萧周身的气压比苏靖宇还低。 他目光直直看过去，没有情绪的语调压迫感更强。 “苏靖宇，手伸的是否有些太长了？你管好自己的秘书，别总盯着别人的员工。” 明里暗里都在点他脚踏两只船。 苏靖宇被噎得脸色涨红，却又不敢当众发作，只能咬牙切齿地改口。 “奶奶生病了，点名要见你，你这周必须回去看看她。” 生病？ 不过是苏家想让她回去的又一个圈套，老掉牙的借口 谢晚凝心里冷笑。 可脑海深处，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原主记忆里，那位老人为数不多的温情时刻。 不管怎么说，自己顶着这具身体。 于情于理，确实都该去看看。 “……好，我会安排时间过去。” 她顿了顿，补充道。 “我自己会过去，不用你接。” “也别把你那辆骚包的紫色跑车开出来，戳我的眼睛。” 苏靖宇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冷哼，拽着安溪，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萧看着那两人消失的背影，又看回身旁的谢晚凝，深邃的眼眸里，情绪晦暗难辨。 “你要是不想回去，可以不回的，我来解决。” 谢晚凝点了点头，没多解释：“不过是一些私事，总要解决。” 楚萧没再追问，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许。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谢晚凝心中骤然一软，有些意外地抬目看过去，楚萧却已经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第二天，谢晚凝算好时间，独自一人回了苏家老宅。 客厅里，苏老太太安然无恙地坐在红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参茶，气色红润，没有半分生病的迹象。 她一见谢晚凝进门，立刻放下茶杯，脸上堆满了笑，主动拉起她的手。 “晚晚，你可算回来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是奶奶不好，骗了你。” “奶奶没生病，就是……就是实在想你了，才不得已想出这么个法子。” 谢晚凝心中了然，果然是场鸿门宴。 她面上不动声色，客气地回应：“奶奶言重了。” 苏老太太心里的危机感，从昨天政府招标会结束后，就一直在加重。 谢晚这个丫头，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脱胎换骨，变得如此精明能干。 再加上苏湛在背后帮衬，他们两人要是真的联起手来，那以后苏家，哪里还有靖宇的位置？ 她越想，心里越是不安。 苏老太太紧紧握着谢晚凝的手，话锋一转，终于露出了真实目的。 “晚晚，奶奶知道你现在有本事了。” “可是，苏湛他毕竟是你的小叔子，你在他的公司上班，还是做贴身文秘，这传出去，多少容易让外人说闲话。” “靖宇的公司，不也是做医药的吗？” “你听奶奶的话，把那边的工作辞了，到靖宇的公司去上班，你们是夫妻，帮帮他，好不好？”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 让她辞掉现在蒸蒸日上的工作，去给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当保姆？ 就在谢晚凝准备开口反驳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极轻地振动了一下。 她不动声色地垂眸，用余光瞥了一眼。 是楚萧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简单。 【庆功宴订在明晚七点，环球酒店顶层。别迟到。】 这条信息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驱散了她心中因苏家这番做派而起的烦闷。 谢晚凝在心里，几乎要笑出声。 她抬起头，脸上笑意更深，慢条斯理地抽回自己的手。 “奶奶，您说笑了。” “我在AN生物科技已经站稳脚跟，项目也刚拿下，正是忙的时候，苏总很器重我，我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至于苏靖宇的公司，有安小姐那样的生活秘书帮衬着，想必也用不着我再去碍眼了。” 苏老太太被她话里的刺扎得心口一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她刚想开口训斥，大门处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苏靖宇被人搀扶着，一身浓重的酒气，摇摇晃晃地踹开了门。 他脚步虚浮，整个人像是刚从酒缸里捞出来一样。 苏老太太见状，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还知道回来！” 她指着苏靖宇，厉声质问。 “昨晚又死到哪里鬼混去了！夜不归家，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苏靖宇被骂得烦了，一把推开身边扶着他的人，醉眼惺忪地指着苏老太太。 “我爱在哪儿睡就在哪儿睡！需要你管吗？！” 谢晚凝的视线，落在了苏靖宇的白衬衣领口上。 那里有一抹刺眼的口红印，鲜艳得像是在宣告着什么，想不看见都难。 他果然是去找安溪了，一声骚气，回家前都不知道伪装一下。 谢晚凝在心里冷笑，她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提着包就要走。 苏靖宇一把拉住她的手：“我不是让你多陪奶奶，你就这个态度？！” “呵。” 谢晚凝冷眼瞥着苏靖宇，毫不客气地戳破：“苏少还操心我的呢？你自己多吃点生蚝补补吧。” “别回头连路都走不稳了。” 说完，她直接抽出手，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留恋。 第三十二章 庆功宴遭骚扰 谢晚凝走后，客厅里，只剩下苏老太太和她那个不成器的孙子。 苏老太太也看见了那抹口红，她若非老了，没了力气，否则非得揍这不孝孙一顿 “你看看人家AN生物科技现在的成就！再看看你这副鬼样子！” “再这么下去，苏家的家产哪天被那个私生子抢走了，你怎么办？！” 苏靖宇被骂得头疼，烦躁地挥了挥手。 “我怎么知道谢晚居然有这个本事！” “都是她害的！要不是她，我会这么丢人？！” 他满心都是怨恨，如果不是谢晚在招标会上大出风头，他又怎么会沦为笑柄。 苏老太太气得心口疼，指着他的鼻子。 “你要是还想坐稳你这个总裁的位置，就绝对不能跟她离婚！” “不仅不能离，你还要想办法，让她从苏湛的公司辞职，到你的公司来上班！” 一语惊醒梦中人。 苏靖宇的醉意，瞬间清醒了几分。 公司里那群老董事，最近对他确实颇有微词，明里暗里的敲打他。 如果谢晚能到他的公司来…… 以她现在展现出的能力，不仅能堵住那群老家伙的嘴，更能让他扳回一城。 这个念头，让苏靖宇原本颓丧的心，又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好。” 他刚答应完，忽然又有些迟疑。 “可万一……她不肯呢？” 苏老太太冷哼一声。 她可以对谢晚好，但不能容忍谢晚帮助那个私生子。 如果劝不回来，她自然会拿出自己的手段。 “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 “谢晚那边，我会让她同意的。” 苏靖宇便安心下来，点了点头。 庆功宴设在环球酒店顶层，视野开阔，能将整个京市的璀璨夜景尽收眼底。 谢晚凝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 她今天特意挑了条银白色的鱼尾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 长发松松地在脑后盘成一个低髻，只戴了一枚温润的白玉兰发饰，简约又透着几分温婉大气。 她一出现，便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楚萧正和几位合作商寒暄，不经意间一抬眼，看到了她。 男人端着酒杯的动作，微微一顿。 此刻，记忆里那个穿着校服，总是扎着高马尾，明媚张扬的少女，再度和眼前这个身着晚礼服，温婉从容的女人，缓缓重合。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谢晚凝走到他身边，冲他旁边的几位老总礼貌地点了点头。 “苏总。” 不多久，又有几家上下游合作公司的老板，端着酒杯过来道贺。 “苏总，恭喜恭喜啊！这次的项目真是漂亮！” “是啊，AN生物科技以后在京市，那可是当之无愧的龙头了！” 谢晚凝见他忙于应酬，便端起一杯香槟，悄然退开，走到一旁的落地窗前。 她刚想喝一口，一个身影就挡在她面前。 来人挺着个啤酒肚，满面油光，一双鼠眼里，遮掩不住的猥琐。 “这位小姐，一个人多没意思，陪张总我喝一杯？” 谢晚凝秀眉微蹙，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并不想搭理。 这人身上劣质的古龙水味和酒气混在一起，熏得她有些反胃。 被称作张总的男人，见她不给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语气也变得轻浮起来。 “装什么清高？今天苏总办庆功宴，来这儿的不都是为了攀关系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肥腻的手，想去抓谢晚凝的手腕。 谢晚凝眼中冷光一闪，没等他碰到自己，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这一声清脆又响亮。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张总被打懵了，捂着火辣辣的脸，鼠眼终于睁大几分。 “你个臭娘们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 他一把攥住谢晚凝的手腕，强行把人往自己怀里拖，嘴里不干不净地嚷着。 “今天你要是不陪我一晚，京市里，不要想再混下去！” 谢晚凝用力挣扎，高跟鞋不慎崴了一下，整个人都踉跄，手里也失了力气。 眼看就要把人拖进怀，张总的脸上浮现出笑意，突然，他的手一阵剧痛，整个人被狠狠甩开！ 他脚下也一崴，直接摔在地上，也没人敢扶。 “哪个瘪孙……” 张总摔的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看清前面，只见人群不知何时让了一条道，苏湛正用帕子擦着手，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 随即，他把谢晚凝护到自己身后，看都没看地上的男人，只对着跟上来的李泽冷冷吩咐。 “通知下去，断了跟宏发集团的所有合作。” 张总的酒意一下就没了，他脸色发白地看着楚萧，又看看他身后的女人。 “苏总，您这是……她跟您是？” 楚萧的眼神扫过来，像掺了冰。 “你不配知道。” 他朝赶过来的保安抬了抬下巴，“拖出去。” 两个保安一边一个，直接把还在嚷嚷的张总架走了，声音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谢晚凝低头揉着发红的手腕，被那个姓张的男人攥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泛起一道红痕，刺眼又屈辱。 她压下心里的不适，轻声说了句：“谢谢。” 楚萧没说话，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她，像要把她看穿，让她莫名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端着酒杯晃了过来。 他懒洋洋地靠在楚萧身边，目光毫不掩饰地在谢晚凝身上打量了一圈。 然后压低声音，凑到楚萧耳边开玩笑：“行啊你，这姐姐够辣也够漂亮。我说，之前那个，你也该翻篇了，眼前这个不就挺好？” 那句话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谢晚凝的耳朵里。 翻篇？ 他心里有一个需要“翻篇”的人？ 刚刚因为他解围而升起的一点暖意，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认知浇得冰冷。 谢晚凝忍不住偷偷又看眼面前高大的男人。 原来，她暗恋了两辈子的人，心里早就住着别人了。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股莫名的失落，一个侍应生脚下不稳，托盘上满满的红酒，直直朝着她的银色长裙泼过来！ “小心！” 她脑子一空，根本来不及躲闪。 电光石火间，腰间突然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向后一扯。 下一秒，她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堵温热而坚硬的胸膛。 熟悉的冷杉香气瞬间将她包裹。 第三十三章 父母找上门 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谢晚凝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仿佛直接敲在了她的心尖上，震得她一阵发麻。 咚。 咚咚。 谢晚凝甚至有些分不清，这越来越快的心跳，到底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顾延之在一旁带头吹了声口哨，起哄道。 “哟——英雄救美啊！” 谢晚凝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连忙从他怀里退出来，低着头说了句“谢谢”，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楚萧的耳根，也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 他轻咳一声，掩饰住那一瞬间的失态，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刚才那个怀抱柔软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手臂上。 转瞬即逝，却又叫人心悸。 很快，又有人过来敬酒。 楚萧看她一杯接一杯地喝，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伸出手，挡住了下一杯递过来的酒。 “她不能再喝了。” 谢晚凝脸颊酡红，眼神已经有了几分迷离。 她却推开楚萧的手，自己端起酒杯，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我没事……我还可以再喝点，谁要来？” 话音刚落，她身子一软，直接趴在桌上不动了。 楚萧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俯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怀里的女人很轻，带着淡淡的酒香和她独有的馨香。 他对周围愣住的众人淡淡地颔首。 “她喝多了，我先送她回去。” 说完，便抱着人，在众人艳羡又复杂的目光中，径直离开了宴会厅。 楚萧抱着人出了酒店。 晚间的冷风一吹，带着刺骨的凉意。 谢晚凝被冻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往他温热的怀里缩了缩。 酒精麻痹了神经，却也放大了感官。 她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挣扎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 楚萧的脚步一顿，垂眸看着怀里双颊酡红的女人，眉头拧得更紧。 “安分点。” 他冷声斥了一句，抱着她的手臂却下意识地收紧几分。 李泽已经把车开了过来，恭敬地拉开车门。 楚萧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进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 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城市的车流。 谢晚凝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醉眼朦胧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 前世的记忆，在此刻纷至沓来。 以前每次她喝醉，哥哥谢景辞来接她的时候，都会细心地给她盖上一块薄毯。 可这次没有。 她转过头，有些委屈地看着身旁的男人，一脸醉意地嘟囔着。 “哥哥，你怎么不给我盖毯子？” 楚萧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猛地转头，对上她那双水汽氤氲的眸子。 哥哥？ 她喝傻了？ 他看过的资料里，清清楚楚地写着，谢晚没有哥哥。 还不等他想明白，谢晚凝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楚萧眸色一沉，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衣服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清冽的冷杉香气。 刚给她盖好，手腕就被一只微凉的小手攥住。 楚萧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开。 他才刚一动，谢晚凝就攥得更紧。 她像是在梦里呓语，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 “哥哥，你不要走。” 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滚进发丝里，哭得十分委屈。 “我想回家……” 楚萧抽手的动作，骤然停住了。 他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她到底在喊谁？ 为什么这么悲伤，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掉，浓的化不开。 他最终还是放缓了语气，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我送你回家。” 听到他的保证，谢晚凝的哭声渐渐停了。 她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抓着他手腕的力道也松了些，沉沉睡了过去。 楚萧垂眸，视线一寸寸描摹着她安静的睡颜。 这张脸，和记忆里那个总是神采飞扬，明媚得像个小太阳的沪市大小姐谢晚凝的影子，越发相应。 心中那不可能再圆满的遗憾，在此刻夜深人静时，终于又浮现上来。 他到底难忍，缓缓朝她俯下身，不断贴近。 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交织在一起。 这一次，谢晚凝没有醒。 就在他快要吻上她柔软的唇瓣时，楚萧的动作骤然停住。 他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立即清醒过来，迅速直起身子。 她不是她。 谢晚凝已经死了，人死怎么可能复生？。 眼前这个，是谢晚，是自己的小侄，苏靖宇的妻子。 他不该，也不能，对她有任何念头。 车子平稳地停在公寓楼下。 楚萧下车，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 他将熟睡的谢晚凝从车里抱了出来，送她回家。 第二天，谢晚凝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她刚走出写字楼大门，两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立刻黏上来。 “谢晚！” 不等她反应，迎面就是一阵劲风。 谢晚凝下意识侧身躲开，那记耳光落了空。她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原身那对许久未见的父母，陈平花和谢国。 “你个白眼狼！翅膀硬了是吧！连家都不要了！” 陈平花一击不成，更是气急败坏，指着她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谢晚凝疑惑。 这两人是怎么找来公司的？ 陈平花见她不说话，骂得更起劲了：“我问你，你是不是非要跟靖宇离婚？” “你知不知道，苏老太太答应我们了，只要你乖乖听话，从现在这个公司辞职，回去好好跟靖宇过日子，就给你弟弟在京市付一套房的首付！”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那套房子已经是囊中之物：“你弟弟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现在一句话就要毁了他一辈子吗？” “我们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就是让你这么对待家人的？” 身后，已经有几个同事在探头探脑地看热闹了。 谢晚凝被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气得发笑。 “所以，你们今天来，就是为了拿我弟的婚房来威胁我？” 真是为了钱财，可以出卖一切。 陈平花被她噎了一下，旁边的谢国立刻帮腔，摆出父亲的架子。 “什么叫威胁？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你弟弟好！你一个女人家，在外面抛头露面，还跟老板不清不楚的，像什么样子！” “不清不楚？”谢晚凝的眼神骤然变冷，“谁教你们说的？” 他们今天才找过来，若非有人引导，怎么会一上来就乱咬？ 第三十四章 监禁 眼看道德绑架不成，陈平花索性撕破了脸，直接动手去拽她的胳膊。 “你少废话！今天必须跟我们去苏家，苏奶奶赔罪！” “你要是不听话，我们就天天来你公司门口闹，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多么不孝不义，连亲弟弟前途都不要的白眼狼！” 奶奶？ 谢晚凝顿时明白过来，原主父母的突然到来，肯定是苏老太太说了点什么。 想明白后，谢晚凝用力甩开她的手，眼底满是厌恶： “你们这种父母，有什么资格谈孝顺？想拿我换钱，做梦。” 陈平花和谢国见她软硬不吃，对视一眼，索性一起上前，一左一右地抓住她，想把她强行拖走。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身影挡在他们面前。 楚萧不知何时下了楼，他一把攥住谢国的手腕，稍一用力，便逼得他吃痛松手。 接着，他将陈平花用力推开，把谢晚凝稳稳地护在了自己身后。 “不管你们是谁，”楚萧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这里是办公场所，再敢动手动脚，就和警察去说。” 公司的几个保安也赶了出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陈平花和谢国见这个男人高大慑人，自知讨不到好，只能不甘心地咒骂了几句，对视一眼，灰溜溜地跑了。 谢晚凝揉着被抓得发红的手腕，低声道了句：“谢谢。” 楚萧调查过谢晚的资料，对她的原生家庭略知一二。 他看着她明明眼眶泛红，却又强撑着坚毅的模样，眼眸也跟着泛冷。 “看来，我们之前的交易要加快进度了。” “没错，一天都不能再等了。” 谢晚凝的眼中有些狠意，她看着楚萧，继续问：“苏靖宇出轨的证据，你那边有什么进展？” “收集到一些他和安溪出入酒店的照片，但对方可以说是在谈工作。只凭这些，想起诉离婚，并且让你拿到满意的补偿，会很困难。” “我知道。” 手腕上的痛，此刻才缓和几分，谢晚凝冷笑：“光是婚内出轨，还不够让他伤筋动骨。” 她顿了顿，语气肯定。 “他公司的账目，一定有问题，此事我会想办法。” 楚萧点了点头 第二天，谢晚凝照常出门上班。 刚走出公寓楼不远，她就觉得身后不对劲，有脚步声不远不近地缀着，节奏杂乱，一听就不是正经路人。 她勾了勾嘴角，没停下步子，倒想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又没耐心。 走到一个僻静的拐角，她正准备回头，一块粗糙的麻布袋就从头顶猛地罩了下来，眼前一黑。 刺鼻的味道随即钻进鼻子. 糟了，是迷药。 谢晚凝心里一沉，赶紧屏住呼吸，用力挣扎起来。 但身后的人力气极大，死死箍住她，丝毫不给她逃出的机会。 没几下，乙醚入体，谢晚凝没了力气，彻底昏过去。 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一张陌生的单人床上。 她坐起身，打量四周。 没有窗户，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小小的独立卫生间。 墙壁是单调的灰白色，像是临时改的储藏室。 她走到门口，拧了拧门把手，锁得死死的。猫眼也被从外面堵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谢晚凝压下心中的慌乱，想打电话求救，摸了摸口袋，手机不见了。 这时，门外传来钥匙碰撞的响声，接着“咔哒”一下，门开了。 进来的人是陈平花。 她手里提着一盒快餐，眼神躲闪，像是做了亏心事，不敢直视谢晚凝。 “你就在这儿好好反思几天！” 她把快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终于鼓起勇气，摆出母亲的架子。 “你要是还想着离婚，还想着在外面抛头露面，就别想从这里出去！” 陈平花顿了顿，话里带上威胁：“什么时候想通了，去给苏家认错，我什么时候放你走。不然，你就饿死在这儿！” 谢晚凝看着她那副样子，嗤笑出声。 “把我关起来，这是非法拘禁，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她抱起胳膊，慢悠悠地看着对方：“你要是不怕坐牢，不怕苏家因为这点丑闻把你们当仇人，你大可以把我饿死在这儿试试。” 陈平花被她堵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这个一向听话的女儿，怎么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但她还是笃定谢晚只是嘴硬，关几天，饿几顿，吃了苦头自然就软了。 到时候她再说几句好话，不就拿捏住了？ 想到这，陈平花又找回了底气，冷哼一声：“我这是为你好！等你出来，就知道我的苦心了！” 她撂下狠话，转身就走，重重地甩上门，从外面再次锁死。 房间里恢复了死寂，谢晚凝脸上的嘲讽也淡了下去。 她走到桌边，打开那盒已经有些凉了的快餐，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 现在，她需要保存体力。 吃饱喝足，她倒在床上，闭上眼睛睡觉。 她倒要看看，是她先妥协，还是陈平花他们的耐心先被耗尽。 只是没了手机，实在有些无聊。 谢晚凝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开始想自己的事。 从沪市风光无限的谢家大小姐，变成京市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谢晚。 她开始想家了。 想那个温暖明亮的家，想宠着她的父母，还有那三个帅气又体贴的哥哥。 不，她一定要回去。 可是，顶着谢晚这具身体，怎么跟他们相认？直接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他们不把她当成疯子才怪。 只能慢慢来。 谢晚凝思来想去，脑海里忽然闪过三哥谢景辞的脸。 三哥是律师，平时也喜欢看志怪小说，还神神叨叨地研究过什么平行宇宙，或许，他会比大哥二哥更容易接受这种事。 对，就从三哥那儿下手。 等她拿回手机，就先给他发个短信，说一些只有他们兄妹俩才知道的秘密。 想到这里，谢晚凝原本有些烦躁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她闭上眼，等着吧。 她很快，就会回家的。 谢晚凝没想到，自己会被整整关了四天。 第一天，陈平花来送了一次饭，撂下几句狠话就走了。 第二天，依旧如此。 饭菜都是些冷掉的快餐，但谢晚凝照单全收，她需要体力。 一天只有一顿饭，再难以下咽，也不能不吃。 第三十五章 紧急送医 陈平花看她不哭不闹，反而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逼问的话也说得越来越没底气。 到了第三天，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这次来的不止陈平花，还有谢国。 他一进来，就沉着脸，面色凶狠地盯着床上的谢晚凝。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谢晚凝连眼皮都懒得抬，冷声开口。 “你们不用再多费口舌了，答案还是一样。” 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谢国。 他几步上前，扬手就是一记耳光，狠狠地甩在谢晚凝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谢晚凝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五道清晰的指痕，火辣辣地疼。 她缓缓转回头，眼神里没有惊恐，只有一片深入骨髓的冰冷。 这眼神，看得谢国和陈平花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他们从未见过女儿露出过这样的眼神，陌生得好像变了一个人，心中甚至有些害怕。。 但谢国很快就压下了那点不自在，为了在妻子面前找回一家之主的威严，他一把抢过陈平花手里的快餐盒，重重摔在地上。 饭菜撒了一地。 “我看你骨头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他指着谢晚凝的鼻子，恶狠狠地放话，“今天就让你饿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有饭吃！” 说完，他拽着还想说点什么的陈平花，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再次被重重锁上。 房间里，只剩下谢晚凝和一地狼藉。 第四天，他们果然没有送饭来。 从昨天中午到今天晚上，整整一天半水米未进。 谢晚凝躺在床上，已经饿得头晕眼花。 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灼得她阵阵反胃。 低血糖的症状开始显现，她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蜷缩在床上。 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撞击声。 “砰！” 一声巨响，像是有人在用重物砸门。 紧接着，又是几下更加猛烈的撞击。 “砰！砰！砰！” 谢晚凝的心跳跟着这几声撞击，如同复苏了般，剧烈跳动起来。 最后，“哐当”一声巨响，那扇禁锢了她四天的门，被人从外面用蛮力整个砸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带着一身寒气，站在门口。 光线太暗，谢晚凝看不清他的脸。 但那股熟悉的，清冽的冷杉香气，让她瞬间就知道了来人是谁。 楚萧跨过烂成一堆的门板，屋里飘着一股馊味，还混着尘土和灰尘。 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蜷着的人影。 光线很暗，可他还是看清了她脸上的红肿。那张脸没什么血色，嘴唇干得起了皮，整个人缩在那儿，一动不动，好像没了生气。 楚萧的下颌线瞬间绷紧。他快步走到床边，单膝跪下，手伸出去，却悬在她脸颊旁，不敢碰。 最后，他还是把人小心地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轻得吓人，骨头硌得他胳膊生疼。 谢晚凝虚弱地靠在他怀里，努力睁开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下巴轮廓。那股熟悉的冷杉味让她安心。 她用尽力气，嘴唇动了动，声音又干又哑。 “你有糖吗？” 楚萧整个人都僵住了。 糖？ 他身上从来不装这种零嘴。 一种陌生的无力感涌上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西装口袋，里面除了手机和钱包，什么都没有。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自己身上没有一样东西，而感到手足无措。 “……没有。” 他的声音，因为无法遏制的愤怒和心疼，变得沙哑无比，“我带你去医院。” 他抱着她，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被去而复返的谢国拦住了去路。 “苏总！你想把我女儿带到哪里去？！”谢国色厉内荏地吼道。 楚萧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直接抬脚，一脚狠狠地踹在他的肚子上。 谢国惨叫一声，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楚萧抱着谢晚凝，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掠过，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李泽已经把车开了过来，停在门口。 楚萧拉开车门，将她小心翼翼地放进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快！去医院！” 他声音急切，生怕自己说慢一秒，谢晚就出现什么好歹。 谢晚凝其实想说，她只是饿的，吃点东西就好，根本不用去医院。 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放松，让她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彻底陷入了黑暗。 楚萧带她来的医院是京市最好的私立医院，环境和服务自然没话说。 单人病房里，谢晚凝安静地躺在床上，手背上扎着针，透明的葡萄糖液正一滴滴顺着输液管流进她的身体。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床边，看着手里的报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他抬起头，目光严厉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楚萧。 “你是她家属吧？” 楚萧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病人本身就容易低血糖，你们是怎么照顾的？” 医生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斥责，“饿了整整四天，再晚来一会儿人都要脱水休克了！年轻人不能仗着身体好就乱来，以后必须注意健康饮食，三餐规律！” 楚萧难得的没有反驳。 他只是垂眸听着，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气，却又重了几分。 谢晚凝靠在枕头上，听着医生训斥楚萧，心里莫名有些想笑。 她侧过头，目光落在男人紧绷的侧脸上，眼神又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谢谢你。” 谢晚凝轻声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要饿死在里面了。”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一丝好奇。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楚萧的视线从她苍白的脸上扫过，落在她依旧有些红肿的脸颊上，眸色沉了沉。 “苏家的手段，这么多年颠来倒去也就是那几招。” 他冷声开口，并没有过多解释。 谢晚凝正想再问点什么，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李泽提着好几个打包好的食盒，恭敬地走了进来。 饭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勾得谢晚凝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她有些惊讶，看向楚萧。 “你什么时候点的菜？” 不等楚萧开口，李泽就抢先回答：“老板在送您来医院的路上，就已经提前吩咐餐厅准备了。” 楚萧淡淡地瞥了李泽一眼。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仿佛在说他多嘴了。 李泽心里一凛，立刻垂下头。 “谢小姐，您慢用，我先出去了。” 说完，他飞快地退出了病房，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谢晚凝看着这番互动，心里那点因为饥饿而升起的窘迫淡去了不少。 第三十六章 正室和小三被安排一起 这个男人话不多，看着也冷冰冰的，但他的好，都藏在这些不为人知的细节里。 食盒一打开，一股暖暖的米香味就飘了出来，里面是白粥和几样爽口的小菜。 她饿得狠了，也顾不上别的，拿起勺子就往嘴里送。 温热的粥滑进胃里，那股火烧火燎的灼烧感总算被压了下去，人也跟着缓了过来。 楚萧看着她那个急样，眉心拧了起来。 “慢点吃。”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就是让人没法不听。 “饿久了吃太快，胃会受不了。” 谢晚凝手里的勺子停住。 她知道他说得对，只好放慢了速度，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看着她忽然乖顺下来的样子，楚萧心里动了一下。 他想起在那个黑屋子里，她虚弱地靠在他怀里，嘴唇干裂，哑着嗓子问他有没有糖。 那副脆弱又依赖的样子，和眼前低头喝粥的身影重叠，让他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下来。 一碗粥喝完，谢晚凝觉得自己身上终于有了点力气。 楚萧等她放下勺子，这才沉声开口。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谢晚凝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 很亮，也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已经想清楚了，不管是苏家还是谢晚的原生家庭，她都要彻底断干净。 她的人生，不能再被这些人拽着。 “我要离婚，越快越好。” 她看着他，继续说：“可诉讼，即便证据齐全，最快也要四五个月……有没有别的办法？” 楚萧沉吟片刻。 苏家那群人最在乎的就是脸面，尤其是苏老太太。 想快，就只能把事情闹大，闹到他们无法收场。 “半个月后，是苏氏集团创立四十周年的纪念宴会。” “届时，半个京市的商界名流都会到场。” 他看着她，声音平铺直叙，眼神却无比凝重：“如果你想逼苏靖宇和苏家妥协，那是最好的机会。” “在宴会上，把苏靖宇出轨的事情公之于众，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他们为了保全苏家的颜面，只能答应你的所有要求。” 谢晚凝立刻就明白了。 “但那样一来，你也和苏家，彻底撕破脸了。”楚萧提醒道。 “无所谓。” 谢晚凝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们做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决裂就决裂，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楚萧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 “这是你之前说要留意的，苏氏集团的财务状况。” 谢晚凝有些意外。 这才几天，他竟然真的把这么机密的东西搞到手了？ 她接过文件，翻开看了几页。 上面详细罗列了苏氏集团近十年的公司流水，各个项目的具体支出，甚至还有一些隐秘的银行账户往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文件合上，紧紧抱在怀里。 这份资料，是她反击的利器，总有一天会有大用。 她看向楚萧，郑重地开口。 “谢谢你。”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苏氏集团创立四十周年的纪念宴会，如期而至。 镜子前，谢晚凝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妆容。 红黑相间的单肩礼裙，衬得她皮肤愈发雪白。 裙摆是不规则的波浪褶，从纤细的腰际斜斜地划过，一路蔓延到脚边，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小腿。 她将长发松松地挽起，留下几缕微卷的发丝垂在耳边，平添了几分慵懒的性感。 今晚，她不是谁的妻子，谁的女儿。 她只是谢晚凝。 是来讨债的。 她坐到沙发上，细细清点着茶几上摊开的所有证据。 楚萧给的财务文件，苏靖宇和安溪的亲密照片，酒店的开房记录。 万事俱备。 就在这时，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接通电话。 “谢晚！你这个白眼狼！你还有没有良心！” 陈平花尖利刺耳的声音毫无预兆的炸起来，像是要刺破她的耳膜。 “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你竟然敢报警抓我？！我告诉你，我出来了！你给我等着！” 谢晚凝把手机拿远了些，直到那边的咆哮告一段落，才慢悠悠地放回耳边。 她甚至还轻笑了一声。 “人是你绑的，地方是你找的，法律是国家定的，我从头到尾，做错了什么？” “你……” 陈平花被她一句话堵得死死的。 当初楚萧砸门救人的时候，李泽就已经报了警。 警察赶到时，谢国还躺在地上哼哼唧唧，陈平花正指着楚萧破口大骂，人证物证俱在。 非法拘禁，证据确凿，被拘留半个月，确实是他们咎由自取。 “妈劝你一句，你赶紧去跟苏家认个错，这事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我们谢家，都要被你害死了！” 陈平花的声音软了下来，带上了哭腔。 谢晚凝脸上的笑意彻底冷了下去。 “从你们为了钱，把我打晕绑起来的那一刻起，我就跟你们谢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将那个号码拉黑。 胸口那点残存的，属于原主的郁气，在这一刻，也彻底烟消云散。 她觉得浑身轻松不少，拿起手包，踩着高跟鞋，转身出门。 宴会定在京市最顶级的王府井酒店，此刻早已是豪车云集，热闹非凡。 谢晚凝挽着手包，从容地走进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她刚到不久，就被眼尖的苏老太太瞧见了。 “晚晚！快过来！” 苏老太太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旗袍，满脸堆笑地朝她招手，热情得仿佛她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媳妇。 那亲热的模样，好像前不久把她关起来这件事，跟他们苏家没半点关系。 谢晚凝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奶奶。” “哎，快来，坐靖宇身边。” 苏老太太亲热地拉住她的手，将她按在了苏靖宇旁边的空位上。 谢晚凝一坐下，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她眼皮都懒得抬，目光一转，就看到了坐在苏靖宇另一边的安溪。 真是好笑。 正室和小三，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安排在了一起，坐在苏靖宇的左右位。 苏家人的脸皮，真是比她想象中还要厚。 第三十七章 嫌他脏！当众甩开渣男手 谢晚凝看着安溪今天穿得有些奇怪。 不是她一贯喜欢的，那种凸显身材的性感礼服。 而是一件改良过的宽松旗袍，水墨色的花纹，瞧着很素净。 外面还披着一条厚厚的羊绒披肩，好像很怕冷的样子。 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不见平日里的明艳动人。 这副样子，倒不像是来参加宴会的，反而像是来养病的。 谢晚凝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苏老太太又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 “晚晚啊，我知道前阵子你受了委屈。你放心，你爸妈那边，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他们也是糊涂，怕你和靖宇的感情出问题，才做了傻事。” 她轻轻拍了拍谢晚凝的手背，声音压得更低。 “待会儿，靖宇作为苏氏集团的继承人，要上台发言。你作为他的妻子，也要一起上去。” “你们是夫妻，要让外人看到我们苏家和和美美的，该怎么做，说什么话，我们晚晚这么聪明，一定知道。” 说着，苏老太太竟抓起她的手，又去拉苏靖宇的手，把两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在相互触碰的瞬间，从胃里直冲上来。 谢晚凝几乎是立刻就甩开手，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 她甚至没控制住，从口袋里抽出湿巾，迅速把手擦了一遍，心里的难受才舒缓了些。 苏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她没想到，谢晚凝竟然敢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 一股怒火从心底直冲上来，但四周都是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无法发作，只能强行把这口气咽下去。 然后俯下身，凑到谢晚凝耳边，压低声音警告。 “我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气，今天这个场合，给奶奶留几分面子，不要生事好吗？” 谢晚凝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侧过头，迎上苏老太太的眼眸。 她当然不会在现在生事，眼下起冲突对她没有好处。 好戏，要留在最后。 “奶奶放心。” 谢晚凝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说出的话却意有所指。 “只要靖宇配合，我当然也愿意配合。” 苏老太太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只当她是还在闹脾气，心里那口气稍微顺了点，便又安慰了几句场面话。 就在这时，苏老太太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脸上的情绪瞬间变回了热情洋溢的笑。 “哎呀，李总，您到了？就在门口？好好好，我出来接您！” 原来是有个从外地赶来的老朋友，找不到宴会厅的位置。 苏老太太热络地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告诫苏靖宇：“好好招待着。” 说完便暂时离开，出门接人。 没想到苏老太太前脚刚走，安溪后脚就蹙起了眉。 她一手抚上小腹，作出一副难受的样子，柔弱地靠向苏靖宇。 “靖宇哥哥，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苏靖宇立刻紧张起来，连忙伸手扶住她，担忧问： “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那动作亲昵得没有丝毫避讳，仿佛坐在旁边的谢晚凝是空气。 谢晚凝看得一阵恶心。 真是迫不及待，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他们亲密个够。 安溪像是才注意到谢晚凝的目光，柔柔弱弱地抬起头，一脸善解人意的模样。 “谢小姐，我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靖宇哥哥才多照顾我一些，你千万不要误会。” 她那体贴的样子，好像真的怕谢晚凝误会一样。 一直沉默不语的楚萧，在这时忽然抬起了眼。 他的目光淡淡地从安溪和苏靖宇身上扫过，声音清冷，眉眼中也淡漠疏离。 “身体不适，还跟过来参加这种场合。” “你这位生活秘书，倒是兢兢业业。” 听着他一本正经地骂人，谢晚凝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想笑。 这个男人，连损人都这么不露声色。 她懒得再看安溪那副惺惺作态的嘴脸，直接转过头，看向一脸不悦的苏靖宇。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离不离婚。” 苏靖宇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脸上满是不耐烦。 “谢晚凝，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他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只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很好。” 谢晚凝冷笑一声。 “你不同意，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靖宇的态度，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他就是这样，永远高高在上，永远觉得别人的反抗都只是不值一提的胡闹。 谢晚凝收回视线，不再看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只将目光略过餐桌上精美的糕点，投向对面。 楚萧坐在那里，周围明明喧嚣，他却让人觉得格外僻静，气场与华而不实的此处，格格不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他冲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才带上几分一闪而过的笑意。 视线刚一触，就被双方迅速收回，楚萧对身旁的李泽低声交代了几句。 李泽立刻起身，快步离开了宴会厅。 不过片刻，李泽又回来了，他走到楚萧身后，微微躬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楚萧的目光再次看向她，那眼神清晰地传达了一个信息。 一切，准备就绪。 谢晚凝知道可以行动了。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音乐声渐渐弱了下去。 聚光灯亮起，打在了舞台中央。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全场。 “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苏氏集团的继承人，苏靖宇先生，和他的太太，谢晚女士，上台致辞！” 苏靖宇立刻站起身，脸上已经换上了完美的商业笑容。 他侧过头，对还坐着的谢晚凝说：“走吧。” 谢晚凝勾了勾唇，也跟着站了起来。 苏靖宇将麦克风别在衣领上，走在前面，风度翩翩地上台。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官方的开场白。 台下，立刻响起了礼貌而热烈的掌声。 可那掌声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忽然就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目光直直地盯着苏靖宇身后那块巨大的LED屏幕。 苏靖宇微微愣了一下。 他感觉到气氛不对，但作为发言人，在这种场合回头看是大忌，极不符合礼仪。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根本不知道，后面的屏幕，已经变成他和安溪亲密的照片 “当然，苏氏集团能有今天，也离不开家庭的和睦。有多年商业经验的奶奶作为我的后盾，她所规划出的道路，对于苏氏集团而言，必定是上升且宏伟的。” “同时，也离不开我妻子谢晚的帮扶。” “这三年，她陪我，陪苏氏集团一路走来，想必也有许多感想。接下来，便请她说两句。” 楚萧听到这句话，眼底的笑变得意味深长。 他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给李泽发了条消息。 【准备调到视频。】 第三十八章 签完离婚协议，苏家彻底乱套了 舞台上，苏靖宇面带笑意，甚至还抬起手，对着站在自己身侧的谢晚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晚凝向前一步，接过一只话筒。 她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今天我要说的事情很简单。” “嫁入苏家三年，我兢兢业业地服侍苏老太太，真心地对待苏靖宇，我曾以为他是良人，因此牺牲了我个人所有的时间和事业。” “——但换来的结果，不尽人意。” 不等她话音落下，台下的宾客，眼中已满是错愕。 后面的大屏，照片一张接一张的切换，此刻正是一张窗景。 透过窗户，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苏靖宇正紧紧环抱着安溪。 宾客们面面相觑，最初的震惊已经褪下，此刻所有人都小声讨论着，有几人眼中都是看乐子的笑意。 苏靖宇脸上的笑容已经装不下去了。。 这个疯子！她到底想干什么？！ 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全京市的媒体都在，她这是要彻底毁了苏家，也毁了他！ 谢晚凝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她只是对着台下微微一笑，抬手指向了身后那块巨大的屏幕。 “大家或许觉得我空口无凭。” “没关系，证据我都带来了。” “这些所有照片，还有视频，都是苏靖宇先生婚内出轨的证明。” 她侧过身，将身后那块屏幕完完整整地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屏幕上的照片被切换为一段视频。 画面里，是医院的病房。 安溪穿着病号服，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她柔弱地伸出手，拉住了苏靖宇的衣角。 “靖宇哥哥，我好难受。” 镜头里的苏靖宇满脸心疼，立刻俯下身，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没事的，一会儿我们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安溪顺势环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画面在此定格。 整个宴会厅，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 如果说刚才的照片还可以做解释，这段视频便是十足的板上钉钉。 所有人都被这堪比电影情节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 苏靖宇的脑子更是“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完了。 为了扩大苏氏集团的影响力，这场宴会，全程都在线上直播，合作的媒体不下十家。 现在，全京市，不，全国的人都看到了。 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浑身僵硬冰冷，所有的目光都直戳戳的扎在他身上。 他甚至恨不得自己此刻就是一具尸体，不用思考后面的麻烦。 但他做不到，他只能失控地对着后台大吼： “关掉！快给我关掉！” 再不见半分之前的风度。 台下的骚动更大了。 闪光灯疯狂地亮起，对准了台上这戏剧性的一幕。 记者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全都兴奋了起来。 谢晚凝却是冷静的。 她就站在那里，任由闪光灯在脸上交错，重新拿起话筒：“我今天站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最后定格在苏家席位上，那个沉静的身影上。 楚萧的面容拢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谢晚凝莫名觉得他在笑。 是温煦，而又鼓励的笑。 谢晚凝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力量，她的声音更加清亮，掷地有声。 “离婚。” 台下的宾客们彻底疯狂了。 谁能想到，一场商业宴会，竟然能看到这么一出精彩绝伦的豪门大戏。 苏靖宇的脸终于扭曲起来。 这个疯子！这个贱人！ 她怎么敢？！ 他猛地朝谢晚凝跨出一步，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谢晚凝眼神一冷，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大步，躲开了他的手。 但是她的高跟鞋已经踩在了舞台的边緣，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后急急倒去！。 就在这时，一直在台下的楚萧两步就跨上舞台，一把揽住了谢晚凝的腰，将她稳稳地扶住。 那坚实的手臂，隔着薄薄的礼服布料，传来滚烫的温度。 苏靖宇见状，妒火与怒气如火般烧起，灼得他理智全无，伸手想去抓谢晚凝的手臂。 楚萧另一只手抬起，精准地格挡住苏靖宇的手腕，用力将其甩开。 他蹙起眉，警告道：“苏靖宇，你一定要当众动手吗？” 被他一提醒，苏靖宇的理智回笼了些许。 他看着台下无数闪烁的镜头，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眸光也渐渐黯淡下来。。 他被毁了，苏家也被毁了。 就在这时，安溪提着裙摆，快步走上了台。 她扶住了苏靖宇的手臂，眼眶泛红，泫然欲泣地喊了一声：“靖宇哥哥。” 苏靖宇垂眼看着她，神情复杂。 安溪语气已然哽咽，她恰到好处地落下了泪，睫毛也被扑湿，真是我见犹怜。。 “我知道你是碍于家族事业，觉得为难，所以从来不敢承诺我什么。” “但谢小姐不留情面，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她说着，努力止住哭泣，轻轻将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机会来了，她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苏靖宇最爱的人，是未来的苏太太。 “你与谢小姐，本就是听从安排，我明明比她先认识你，但这三年，我们隐忍的都太过辛苦。” “靖宇哥哥，我怀孕了……这次，能不能也给我们的孩子一个机会。” 安溪三言两语，用苦情戏剧本，试图强行挽回苏家的颜面。 苏靖宇的脑子里，却被惊得只有“怀孕”两字。 孩子。 他有孩子了？ 既然如此，这场闹剧，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他沉默片刻，再转头看向谢晚凝时，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同意离婚。” 谢晚凝唇角终于勾出一抹由衷的笑意，从容地打开手包。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苏靖宇面前。 苏靖宇一把夺过笔，粗暴地翻到最后，迅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他落笔的瞬间，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 刚接完朋友回来的苏老太太，挤开人群，正好看到台上这一幕。 她的孙子，竟然在家族四十周年的庆典上，被逼着签离婚协议。 而他身边，还站着那个上不了台面的狐狸精。 她看着签完字的苏靖宇，和一脸柔弱扶着他的安溪，气得浑身发抖。 “孽障！” 苏老太太指着台上的几人，嘴唇张阖着，颤抖无比地骂了一句， 紧接着，一口气没上来，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奶奶！” “苏老太太！” 周围的宾客顿时乱作一团，惊呼声四起。 在这一片混乱中，谢晚凝拿起了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书，转身走下舞台。 她踩着高跟鞋，背影挺直，头也不回地出了这片狼藉的宴会厅。 属于苏家的闹剧，从此，再与她无关了。 楚萧也不喜呆在里面，看一群人又哭又闹，信步跟了出来。 “我顺路，送你回去吧。”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谢晚凝提着长裙，回身看着他：“好。” 第三十九章 苏老太太的假意挽留，藏着恶毒心 回去的路上，谢晚凝一路沉默着。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包，里面放着那份离婚协议书。 辛辛苦苦，终于签下了字，可心里却并没有预想中的开心。 更像是一场漫长战争结束后，那种极致疲惫过后的空茫。 楚萧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恭喜你恢复自由了。” 谢晚凝回过神，偏头看向他，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的。” 楚萧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车厢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有平稳的引擎声在耳边回响。 谢晚凝偷偷看了眼男人的侧影。 他也看着窗外，下颌线紧绷，侧脸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分明。 一个场景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脑海。 那是高中的一个午后。 她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在图书馆。 少年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静地看着书，干练的背挺得笔直。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玻璃窗，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只那一眼，她的目光就再也挪不开了。 此刻，他就坐在自己身边。 近乎咫尺，触手可及。 或许对于楚萧而言，从高中到现在，不过是短短几年的光景。 但对于她，却是隔着一整个前世。 原来，自己依旧还对楚萧藏有那份少女时期心悸的暗恋。 意识到这一点，谢晚凝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恍惚间有些激动，毕竟自己眼下已经自由了，再也不是苏靖宇的妻子。 她不由自主的微伸出手，想触摸一下这恍若梦中的人，指尖刚动，顾延之之前在庆功宴上的话，忽又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楚萧心里有人。 并且应该还是深爱着的。 那份刚刚燃起的悸动，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熄。 谢晚凝心里泛起一阵隐隐的失落。 她现在的身份是谢晚，一个无权无势，刚刚离婚的普通女人。 很多事都不方便去做，更没有资格去探寻他心底的秘密。 她克制住心里的波澜，默默地对自己说。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回沪市，和家人相认。 其他的事，都该往后放一放。 … 第二天，谢晚凝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蹙着眉，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屏幕上“苏靖宇”三个字亮的刺眼。。 他倒是阴魂不散。 谢晚凝划开接听，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不耐烦的命令式语气就传了过来。 “赶紧回来把你那些破烂东西收拾走，别占着地方，安溪要搬进来了。” 说完，又沉默一瞬，苏靖宇的语气忽然沉重下来。 “奶奶情况很不好，医生说她心气不能郁结。” “谢晚凝，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回来看她一眼。” 谢晚凝攥紧了手机，愈发不耐。。 苏家的人，是不是演戏演上瘾了？ 她刚要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还有些私人物品在苏家别墅，需要拿回来。 而且苏老太太对原主，也算过得去，于情于理，是该去见一面。 反正离婚协议已经签了字，法律认理不认人，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她冷淡地开口：“行，我回来。” 然后挂断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车子缓缓停在了苏家别墅门口。 谢晚凝刚下车，就看见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被胡乱打包成几个大纸箱，像垃圾一样堆在别墅大门的一侧。 几个正在修剪花草的佣人看见她，都纷纷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更别提像以前一样恭敬地打招呼。 人走茶凉，真是现实得可笑。 她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客厅里，苏老太太正靠坐在沙发上，短短一夜，她像是老了十岁，满脸都是掩不住的疲惫。 看见谢晚凝进来，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晚晚，你来了。” 谢晚凝点了点头，却没坐到她身边，只问：“苏老太太，您有什么事。” 苏老太太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事情到了这一步，谁也不想的。” “你嫁到苏家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张卡里有一百万，你拿着吧，就算是我们苏家给你的补偿。” 她说着，从手边的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来。 谢晚凝连视线都没移过去，只平静的看着苏老太太的面容。 “不必了。” 她淡声开口：“已往不谏，来者可追。我虽然搭进去了三年的青春，但也要多谢老太太照顾。” “至于赔偿，我现在有工作，可以养活自己，不需要再用别人的钱。” 苏老太太举着卡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没想到谢晚凝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到底又叹了口气，顺势拉住了谢晚凝的手：“好孩子，今天是苏家对不起你。” “事已至此，我说什么都没用了……那你陪我再吃顿饭吧。” “就当是……陪我这个奶奶再吃最后一顿。” 她说到这，面容又慈祥两分。 谢晚凝到底没拒绝，跟在她后面，来到餐厅。 长形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满满一桌子菜。 糖醋里脊，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全都是偏甜口的南方菜。 苏老太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指着满桌的菜肴。 “尝尝吧，都是你以前最爱吃的。” 谢晚凝看着这些菜，心里没什么波澜。 这些是原主谢晚的口味，而不是她谢晚凝的。 她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夹了一筷离自己最近的青菜，送入口中。 就在这时，手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放下筷子，拿出手机。 是楚萧发来的消息。 【项目临时有个会，你什么时候方便？】 看到他的名字，谢晚凝心底那点因为回到苏家而泛起的烦躁，被抚平几分。 她垂下眼，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我在苏家，可能晚点回去。】 很快，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是楚萧的回复。 【你在苏家？？】 一连串的问号，是楚萧少有的惊诧。 谢晚凝正要打字回复，小腹突然传来一阵绞痛，像有人往里面伸入一把长刀，肆意的搅弄着肠胃。 剧痛让她瞬间弯下了腰，手上失了力气，餐具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第四十章 跳车逃生 谢晚凝额头上满是汗水，她紧紧捂住肚子，身体不受控制地从椅子上滑落，蜷缩在地。 这顿饭有问题！ 有毒。 苏老太太要报复她。 剧痛让她几乎无法动弹，求生的本能逼迫她迅速思考着，几乎是瞬间便分析出了局势。 她只身一人，如果苏老太太动了要杀她的心思，在剧痛的情况下，她是跑不出别墅的。 ……眼下最好的办法，只能是装死，判断苏老太太的反应，随机应变。 谢晚凝强忍着疼痛，假装身体一软，彻底不动了。 闭眼前，是苏老太太已经有些许重影的身影越靠越近。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里。 紧接着，她听见她缓缓蹲下身，冷笑说。。 “别怪奶奶，奶奶也不想这样的。” “你跟苏家过不去，奶奶只能跟你过不去。” “你毁了苏家，奶奶也只能……” 苏老太太没有把话说完。 她伸出一根带着帝王绿戒的手指，探向谢晚凝的鼻息。 谢晚凝立刻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不止。 苏老太太没有察觉到异样，收回了手。 她站起身，对着餐厅门口喊了一声。 “进来吧。” 管家快步走了进来。 “开车，你一个人就行，别把事情闹大。” “把人带出西郊，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理一下。” 管家低头应声。 苏老太太想了想，又补充道。 “对了，给谢家五百万，他们会闭嘴的。” “好的，老夫人。” 管家弯下腰，架起谢晚凝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抬起。 谢晚凝忍着腹部的剧痛，放松全身，尽量扮演着一具尸体。 心中却已经爬满冷意，混着绝望一起，掺进骨血。 她多次对苏老太太留有善意，换来的却是如此心狠手辣的对待。 西郊。 她这次，怕是要栽在这里了。 管家将她抬出别墅，塞进了汽车的后座。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 谢晚凝紧闭着双眼，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微微晃动，腹部的绞痛已经不像最初那般尖锐，转为一阵阵钝痛，在可以忍耐的范围内。 让她稍微恢复了些许体力。 听声音，自己已经被带到了远离市区的郊外。 不能再等了。 再拖下去，等管家找到合适的地方，她就真的成了荒郊野外的一具尸体。 车辆又颠簸一下，似乎开始转弯，谢晚凝突然睁开眼。 她眼里咬着几分狠意，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从后座猛地扑了上去，双手死死抓住方向盘，用力向一侧扭去。 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剧烈地左右摇摆起来。 “你没死？！” 管家发出一声惊骇的尖叫，脸上血色尽失。 他完全没料到，一个被下了足以致命的毒药，并且确认过没有呼吸的人，竟然会突然暴起。 车子在狭窄的郊外公路上，左右扭曲摇摆着，险象环生。 他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想从她手里夺回方向盘的控制权。 谢晚凝不管不顾，用尽全身力气与他对抗。 “砰”的一声巨响，车子一侧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都狠狠一震。 趁着管家稳住车身的间隙，谢晚凝咬紧牙关，按下了车窗。 冰冷的林风瞬间灌了进来。 她看准外面的一片草坡，没有丝毫犹豫，翻身就跳了出去。 身体在倾斜的草坡上翻滚了好几圈，四肢百骸疼的像是要散架一般。 幸好草地松软，卸去了大部分的冲击力，不至于骨折。 她狼狈地停下来，浑身上下火辣辣地疼。 抬眼望去，往上是光秃秃的荒山，往下则是越来越茂密的林草。 依稀之间，还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 下面有河。 有水的地方，才会有生路。 谢晚凝心中明了，求生的本能让她立刻做出了判断。 她顾不上满身的伤痛，从地上奋力爬起，毫不犹豫地朝着山坡下方跑去。 尖锐的木枝和荆棘不断刮过她的皮肤，划出一道道细小的血痕，她却管不了那么多了，边跑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 屏幕上，几条未读消息安静地躺在那里。 全都来自同一个人。 楚萧。 【你去苏家做什么？】 【还在？】 【我来找你】 三条消息，每一条都间隔了十几分钟。 不难想象，手机那头的男人，在迟迟得不到回复时，会是何等的焦灼。 那份被苏家的狠毒冰封的心，似乎回暖了些许。 谢晚凝没有片刻迟疑，立刻回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 “你在哪？” 楚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语气紧迫，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怒火。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谢晚凝的神经骤然一松，那份差点死在这的后怕涌上心头。 她张了张嘴，声音虚弱又沙哑。 “救……我，西郊荒山。” 说完，她飞快地在地图上点了一下，将自己的实时位置共享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她脚下一软，没能看清脚下的路，被一截凸起的树根狠狠绊倒。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摔去，在斜坡上滚了两圈，后背重重撞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才停了下来。 剧烈的撞击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她扶着树干，强撑着重新站起来。 奇怪的是，身后并没有传来管家追赶的脚步声，那辆车也像是消失了一样。 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谢晚凝顺着河流的边缘，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下跑。 她又跑了十几分钟，体力几乎耗尽。 就在这时，远处的车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那声音急促而霸道，由远及近，仿佛生怕这荒山里的人听不见。 是楚萧。 他来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手机再次响起。 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让她终于有了获救的感觉，心中也安定了些。 谢晚凝接通电话，强忍着没有哽咽出声。 “我在下面。” 半小时后，楚萧把谢晚凝抱进了医院。 她依稀听见楚萧焦急的跟医生沟通什么。 但耳朵里一阵嗡鸣，什么都听不真切，意识也有些飘忽不定，恍惚觉得有人在摆弄自己的身体。 抽血。 检查。 又听见有人喊着。 “患者中毒，怀疑误食了有毒物，建议洗胃。” 冰冷的管子探入身体里，突兀的感觉让她记忆有些错乱。 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生病的时候。 永远做不完的检查，抽不完的血，吃不完的药。 她浑身上下插满管子，哥哥们焦急地围在自己的病床边。 谢晚凝迷蒙地睁开眼。 记忆里哥哥站立的位置，和眼前楚萧那张冰冷紧绷的脸重叠在一起。 第四十一章 试探的回报 楚萧察觉到她醒了，明显不悦的神情才松动几分，流露出担忧来。。 “感觉怎么样了？” 谢晚凝张了张干涩的唇。 “好多了。” 楚萧压抑着心里的怒气，将一份已经被攥皱了的检测报告，放在床头。 “结果出来了，你吃了有毒的东西。” “但摄入量不多，所以没致死。” 他的眸光更冷，几乎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 “苏老太太竟然这么狠毒！” 谢晚凝点了点头，她太虚弱了，做不出生动的表情，以至于连怨愤都不能全部昭示在眼中。 “她觉得我毁了苏家，所以要毁了我。” 楚萧英挺的眉峰紧紧蹙起，脸上竟然出现了深刻的自责。 “我应该多留意的。” 谢晚凝从没见过他这样慌张失措的样子。 她心中忽地生出一丝悸动。 他是在担心自己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谢晚凝自嘲地弯了弯嘴角。 “和你没关系，是我太好骗了。” “在上次被关之后，我就应该认识到苏家不是好东西。” 她冷笑一声。 还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谢晚凝下这种死手。 楚萧的脸色同样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谢晚凝看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他没再说话，只是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低声吩咐了几句。 片刻后，他挂断电话，看向她。 “我安排了人过来陪护，你好好休息。”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病房，高大的背影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谢晚凝躺在病床上，直到窗外熹微的晨光透了进来，在雪白的被褥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她睁着眼，毫无睡意。 身体里那股被掏空的虚弱感，以及四肢百骸隐隐传来的钝痛，都在清晰地提醒她，昨天傍晚经历的一切不是一场噩梦。 差一点，她就真的死了。 这一次，是她错了。 错在对苏老太太动了那一念之善。 她谢晚凝算不上什么好人，也从来不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苏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她往死路上逼。 这个仇，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过去的。 身上的虚弱，混杂着被背叛的愤怒，还有从未有过的委屈，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终于开始无比怀念远在沪市的家。 怀念她的家人，怀念那个永远会无条件包容她，保护她的地方。 要是她的哥哥们，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恐怕会是雷霆震怒。 就算再来十个苏家，也不够他们报复的。 可她该怎么相认？ 顶着谢晚这张陌生的脸，去跟他们说谢晚凝重生了？ 他们恐怕只会把她当成一个觊觎谢家财产的疯子。 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的办法？ 谢晚凝冥思苦想，她脑海中忽然滑过三哥，谢瑞泽的面容。 他是沪市最顶尖的律师，平日里比较喜欢研究奇闻怪异，也会看一些志怪小说。 或许，他会是一个突破口？ 反正试试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失败了大不了再重新想办法。 谢晚凝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短信界面，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犹豫片刻。 她先是打下了“三哥”两个字。 一股难耐的激动，和思念一起蔓延开来，她深呼吸两口，组织着语言，逐字逐句的敲下。 从自己如何死亡，到醒来后发现重生，如今在何处，遇到了什么麻烦，都简要的叙述了一下。 完成后，她看着屏幕上的那段话，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三哥只要，只要产生一丝疑虑就好，愿意来见她一面就行。 她就恍若把握当面证实自己。 谢晚凝听着自己越来越强烈的心跳声，按下了发送键。 短信发送成功。 一夜未眠，一阵强烈的困意终于袭来，精神上的紧绷一旦松懈，身体的疲惫便加倍地涌现。 谢晚凝放下手机，缓缓闭上了眼。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谢晚凝几乎是立即就去摸索枕边的手机。 屏幕上，果然显示着一条未读短信。 谢晚凝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微微伸出颤抖的手指，划开屏幕，带着几分犹豫，终于点开了那条信息。 里面却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蓝色的链接。 谢晚凝心中奇怪。 这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多想，点了进去，页面跳转。 加载片刻后，屏幕上了一份律师函。 谢晚凝：“……” 她上一瞬还激动无比的心，此刻已经全部沉寂了下去。 她关上手机，将它扔到一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这件事，果然急不了。 片刻后，病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谢小姐。” 李泽听见声音，礼貌的说。 “是苏总回来了，我去开门。” 被短信勾起的失落感淡去了一些，谢晚凝点了点头。 楚萧走进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初春的微凉寒气。 他换了一身衣服，但眉宇间的疲惫却没能完全掩盖住。 他走到病床边，问。 “昨天晚上休息的怎么样。” 谢晚凝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笑着说：“挺好的。” 楚萧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逞强。 她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哪里像是休息好的样子？ 那股压抑了一夜的怒火，再次翻涌上来。 苏家。 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今天需要再做一次检查。” 楚萧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带你去。” 谢晚凝点头应允。 只见楚萧拿出手机，飞快地打了几个字。 片刻后，一名医护人员推着一张轮椅走了进来。 谢晚凝看着那张轮椅，愣了两秒，然后忍俊不禁起来。 她一笑，面色稍微红润了些许。 “我没那么虚弱。” 她可不想坐着轮椅被他推着在医院里招摇过市。 那画面太怪了。 也太……亲密了。 谢晚凝掀开被子，利落地从床上下来，甚至还故意轻轻蹦了两下，证明自己行动无碍。 楚萧微微蹙眉，本想拒绝。 可对上她那双写满倔强和好强的眼睛，又把话咽了回去。 “好。” 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 血检的科室就在妇产科门口，走廊里人来人往，有些拥挤。 刚拐过弯，谢晚凝的脚步就顿了一下。 苏靖宇正靠在不远处的墙上，一脸不耐地看着手机。 他会在这里，应该是陪安溪来做产检。 还真是冤家路窄。 谢晚凝立刻扭过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只当没看见这个人。 一个护士推着装满药品的治疗车，急匆匆地从对面过来。 走廊本就狭窄，谢晚凝为了避着苏靖宇的目光，没有看见那辆小车。 眼看就要撞上。 “小心！” 楚萧眼疾手快，长臂一伸，立即将她拉向自己怀里。 谢晚凝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他温热坚实的胸膛，鼻尖瞬间被他身上清冽的冷松气息包裹。 第四十二章 警方介入 尽管楚萧的动作已经很快，她的腿还是被车角蹭了一下。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姿势竟是有些暧昧。 谢晚凝下意识抬头，正对上楚萧垂下的深邃眼眸。 四目相对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四周一切都静止了。 楚萧的眼眸漆黑如渊，又像是一口深井，望不清情绪，却叫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谢晚凝的心脏漏跳一拍，又开始疯狂地擂动起来。 她迅速避开他的视线，脸颊不受控制地升温。 楚萧也感觉到了怀里身体的僵硬，他松开手，不动声色地拉开一点距离。 推着车的护士抱歉地笑了笑，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随即打趣道。 “先生，照顾好你的女朋友啊，这里人多。” 女朋友三个字，让谢晚凝的脸更红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楚萧却先一步开了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这里太拥挤，我带你出去。” 说完，他便伸出手，自然无比地搀扶住她的手臂，带着她朝另一侧走去。 楚萧的掌心很烫。 透过薄薄的病号服，那股热度仿佛要烙进她的皮肤里。 这一幕，恰好一分不差地落入了苏靖宇的眼中。 他看着谢晚凝在楚萧怀里微微泛红的脸，又看着楚萧搀扶着她离开时的亲密，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大步走过去，拦在两人面前，眼尾都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谢晚，你真是好样的。” “原来你早就和小叔勾搭在一起了，亏你在离婚的时候还理直气壮地说我出轨。” “我看，真正婚内出轨的人，是你才对吧！” 苏靖宇的话语尖酸刻薄，根本不顾及周围是否有人，不分青红皂白，也不留任何情面。 楚萧的脸色瞬间阴沉。 他冷笑一声：“谢晚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心里没有数吗？” 这里不是起冲突的地方，楚萧说完，扶着谢晚离开，步子略过苏靖宇时，他冷声警告：“你要还想你和安溪能安稳做完检查，就闭嘴。” 苏靖宇一脸莫名地看着楚萧，谢晚上医院跟他有什么关系？ 再怎么样，还不是她自己作的！ 楚萧才不理会脸色青白的苏靖宇，扶着谢晚凝径直走向血检窗口。 抽完血，两人回到病房。 没多久，医生就来查房了。 “谢晚小姐，检查结果出来了，没什么大碍。” “您可以出院了，这几天注意清淡饮食就好。” 谢晚凝点了点头。 楚萧侧过头，声音低沉。 “我去帮你办理出院。”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谢晚凝的心思活络起来。 没想到，自己居然有高中男神为她忙前忙后的一天。 出院手续很快就办好了。 楚萧开车送她回去。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车子快要驶入小区，楚萧才打破了沉默。 “再给你一周的假，好好在家休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要去沪市一趟，有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沪市？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谢晚凝的脑海里迅速掀起波澜。 她几乎是立刻转过头，语气急切。 “我也要去！” 她已经等不及了，她不能放过这一次机会。 她要去沪市，她想去见她的家人。 那种迫切的心情，让她连一丝一毫的掩饰都做不到。 楚萧蹙起了眉，看着她过于激动的反应，眼里多了几分探究。 她对沪市这么向往？ “你身体还没好，最好在家休息。” 楚萧还是直接拒绝：“不要到处跑。” 谢晚凝心里一急，脱口而出：“我好多了，不就是中了点毒，毒素排出去就没事了。” 她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好像差点被毒死，真的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楚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神情明显不悦。 他没看她，只说：“你去泸市无非是想报答我，但沪市市场不急于一时，这次你没必要跟我一起去。。” “可是我还是想去，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看着她的央求。 楚萧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拒绝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他沉默地开着车，像是在做什么挣扎。 过了半晌，才移开视线，低低应了一声：“好。” 谢晚凝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没等她高兴，楚萧又补了一句，语气不容商量。 “先把苏家的事处理干净，等你身体养好了再去。” 谢晚凝深知不能贪多的道理，立马点头：“好。” 两天后，谢晚凝的身体已无大碍。 她将所有的中毒检查报告整理好，每一份都复印了数份。 然后，拿着这些足以将人送进监狱的证据，走进了派出所。 警局内人来人往，气氛严肃。 她平静地走到接待处，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 “你好，我要报警。” 负责接待的警察抬起头，看到她苍白但镇定的脸，有些意外。 他接过文件，一页一页地翻看。 起初的随意，很快变成了凝重。 医院的公章，详细的毒理分析，每一项都指向了一场蓄意的谋杀。 “你确定这些都是真实的？” “我用我的命确定。” 谢晚凝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件事的性质立刻就变了。 接待警察马上向上级进行了汇报。 很快，一名看起来经验丰富的老警察走了过来，接手了案件。 他仔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谢晚凝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将事实原原本本地陈述了一遍。 “我们需要跟你去一趟案发现场。”警察合上卷宗，做出了决定。 “好。” 警车无声地驶向了苏家老宅。 谢晚凝坐在后排，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某块对苏家保留了两分情感的地方，此刻彻底冰封。。 凡是欠她的，她都会一一讨要回来。 车子在苏家的老宅前停下。 两名警察跟着谢晚凝一同下车，径直走向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谢晚凝抬手，按下了门铃。 清脆的铃声划破了午后的宁静，显得格外刺耳。 没过多久，门内传来脚步声。 门被拉开，苏靖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看到谢晚凝，先是一愣，随即注意到她身后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 他整个人都戒备起来。 “谢晚，你又想干什么？” 谢晚凝看着他，扯动了一下嘴角，却没有半分笑意。 “你倒不如问问你的好奶奶，她做了什么。” 苏靖宇的脑子飞速转动，神情疑惑，完全无法将自己的奶奶和警察联系在一起。 不等他再开口，谢晚凝身后的警察上前一步，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警察办案。” “我们怀疑这里发生了一起蓄意谋杀案，需要相关人员配合调查。” 第四十三章 供词定案 “谋杀？！” 苏靖宇彻底懵了。 屋内的苏老太太听到了动静，急匆匆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当她看到门口的警察时，整个人都慌了神，但表面上还竭力维持着镇定。 她快步走上前，眼里都是无辜，又带着几分忧虑： “警察同志，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我们苏家一向本分，怎么会和谋杀案扯上关系呢？” 谢晚凝冷冷地注视着她拙劣的表演。 “误会？”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沓报告的复印件，朝着老太太的方向甩了过去。 “你看看这些，再告诉我这是不是误会！” 白色的纸张在空中散开，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地上，有一张甚至擦过了苏老太太的脸颊。 苏老太太的身体僵住了。 她颤颤巍巍地弯下腰，捡起脚边的一张报告。 当看清上面白纸黑字的检测结果时，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 她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那张轻飘飘的纸。 “这……这是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我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老太太矢口否认，整个人都惊慌无比，完全没了之前耀武扬威的模样。。 带队的警察并没有被她的表演迷惑，他观察着苏老太太的反应，又看了看苏家大门。 “我们已经调取了事发路段的全部监控。” “那辆肇事逃逸的车，在事发前不久，就是从你们苏家别墅的车库开出去的。” 警察的话语不带任何情绪，只秉公执法道： “现在，所有在场的人，都需要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听到要把所有人都带走，苏老太太彻底慌了。 她飞快地向站在不远处的管家递过去一个眼神。 一直沉默着的老管家接收到信号，身体微微一震，随即站了出来。 他对着警察，深深地鞠了一躬。 “警察同志，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 “是我对谢小姐心怀不满，才趁她回来的时候，在她的食物里下毒的。” “这件事和老夫人无关，和苏家任何人都没关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靖宇难以置信地看着管家，又看看自己的奶奶。 他不是傻子。 管家在苏家工作了一辈子，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谋害谢晚凝？ 再联想到奶奶刚刚那瞬间放松下来的神态。 一个可怕的真相在他心中轰然炸开。 奶奶，要杀谢晚？。 他忽然觉得浑身冰凉，僵硬地站在原地，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戳穿苏老太太的谎言。 也无法戳穿。 只能低下头，努力克制着自己脸上的神情。 带队的警察听了，沉默下来，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又紧紧盯了管家半响。 “有什么话，留着回警局里慢慢说。” 他一挥手，不再给任何人辩解的机会：“全都带走！” 警车在夜色中穿行，窗外的霓虹被拉扯成模糊的光带。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微弱的电台声响。 谢晚凝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屏幕上亮起一条消息。 是楚萧发来的。 “事情怎么样了。” 谢晚凝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 “苏老太太想用管家顶罪。” 消息发送出去，几乎是瞬间，对方就有了回复。 “准备好暴富。” 谢晚凝的动作停顿了。 暴富？ 她有些捉摸不透，但还没来得及细想，警车已经平稳地停下。 车门打开，一股冷冽的夜风灌了进来。 抬起头，谢晚凝意外地发现，楚萧竟然就站在公安局门口的路灯下。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大衣，身形挺拔，融在夜色里，却又分外显眼。 一名警察上前，程序性地询问。 “你是什么人？” 楚萧的回答平静无波。 “受害者陪同人。” 警察打量了他两眼，见他气度不凡，便没有再多问，侧身让他们进去。 谢晚凝跟着警察去做了一次详细的口供和笔录。 整个过程她都异常平静，将事情的经过有条不紊地复述了一遍。 从审讯室出来时，先前带队的警察正等着她。 “管家已经全部招供了。” 警察将一份文件递给她。 “作案动机是私人恩怨，作案过程也和我们掌握的线索完全吻合。” 谢晚凝垂眸，接过那份笔录的复印件。 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详尽地描述了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仆，如何因为对前少夫人的“不满”，而一时冲动，犯下大错。 故事编得天衣无缝。 苏老太太果然是只老狐狸，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和管家串通好了一切。 ……想一次就扳倒苏家，确实是天方夜谭。 不过，她不急。 来日方长，这笔账，总有清算干净的一天。 “那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谢晚凝把文件还给警察。 “根据他交代的犯罪事实，以及造成的后果，预计会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警察顿了顿，补充道。 “另外，民事赔偿部分，法院大概会判决赔偿五百万，预计三个月后会开庭审理。” 谢晚凝听完，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法院什么时候开庭，我不管。” “他被判几年，我也不在乎。” 她的声音不大，清亮的眸子里却都是冷意。 “五百万太少了。” “我要八百万。” “现在，立刻，让苏家把赔偿打到我的账上。” 说完，她不再看那名警察，转身对一直等在旁边的楚萧说。 “我们回去吧。” 楚萧什么也没问，自然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灯火通明的公安局大厅。 外面的空气比室内要冷得多，谢晚凝却觉得无比清醒。 她之前真是太天真了。 在谈离婚赔偿的时候，竟然还顾念着苏老太太对原主那点虚无缥缈的情谊，选择了分文不取。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苏家人的骨子里，流淌的都是自私和冷血。 对这样的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需要钱。 无论是为了离开这座城市，还是为了未来的生活，她都需要一笔启动资金。 等去了沪市，她就找机会留在那边。 想办法和谢家重新建立联系，再寻找机会，将苏家连根拔起。 为原主，也为自己，讨回一个真正的公道。 第四十四章 近距试探，楚萧慌乱提故人 就在她思绪翻涌之际，身旁的楚萧忽然开口。 “法院那边，我有人。” 谢晚凝的脚步一顿，侧过头看他。 “可以让这个案子，明天就开庭。” 楚萧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轮廓分明，神色淡然。 “还有，八百万太少了，要讹，就讹个大的。” 楚萧唇边少有的，挂了抹玩味的淡笑：“一千万。” 谢晚凝彻底怔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瞳孔都缩了缩。 他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为她铺平道路。 楚萧没有在意她的打量，只是平静地说： “这是苏家欠你的。” 第二天，法院竟然真的直接开庭审理此案。 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议。 谢晚凝坐在原告席上，神色平静地看着对面被告席上的老管家。 整个庭审过程非常迅速。 因为所有证据链都清晰地指向了管家一人。 而他，也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 没有吵闹，也不需要律师辩解什么，法官跟快就敲下了法槌。 “被告人蓄意伤害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另，判决被告人及其连带责任方，于判决生效后二十四小时内，赔偿原告人精神损失费、医药费、误工费等共计一千万元整。” 当庭宣判。 一千万。 一天内到账。 每一个字都让苏家人的席位上一片死寂。 庭审结束，人群开始缓缓散去。 苏老太太在旁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身。 她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走得沉重。 在经过谢晚凝身边时，苏老太太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头，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谢晚凝，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憎恶。 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吗？ 谢晚凝感受到了那股压力，却只是回了一个极具讽刺的笑意。 苏老太太的身体晃了晃，最终还是被人扶着，一步一步地离开了法庭。 楚萧不知何时已经等在了法庭门口。 他看到谢晚凝出来，很自然地走上前，和她并肩站着：“我送你回家吧。” 谢晚凝看着他，感激一笑：“谢谢。” 法院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回到家，谢晚凝关掉手机，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大床里，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午后。 她拿起手机，一条银行的到账短信安静地躺在通知栏里。 【您尾号6688的账户于4月2日10:03分入账10,000,000.00元，当前余额10,002,753.00元。】 一千万。 谢晚凝看着那一长串的零，心中竟涌上一丝陌生的激动。 这些数量，分明在以前都是看不上的。 重生前的谢家大小姐，对金钱早已没了概念，觉得只不过是一串串冰冷的数字，只要能买来快乐，多少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好像变了。 她甚至开始盘算着这笔钱该如何规划，如何节约开销。 要是被那三个宠她上天的哥哥知道了，只怕会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谢晚凝的思绪飘远了一瞬，很快又被拉回现实。 她能这么快、这么顺利地拿到这笔赔偿，楚萧功不可没。 这个人情，她得还。 她迅速划开屏幕，找到楚萧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 “喂。” 听筒里传来男人一贯清冷的嗓音。 谢晚凝坐起身，靠在床头。“赔偿款已经到账了。” “明天是周六，你不忙的话，一起吃个饭？”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谢晚凝以为他要拒绝，正在想怎么相互给个台阶时，忽然又听到了他那带着几分清列的声音。 “好。” 一个字，干脆利落。 谢晚凝心情昂扬几分，挂了电话，开始着手预订餐厅。 她特意挑选了京市一家口碑极好的私房菜餐厅，环境清幽，私密性也好。 第二天傍晚。 谢晚凝站在穿衣镜前，仔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她穿了一条自己最喜欢的裙子。 鹅黄色的复古帝政裙，高腰线的设计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轻盈的裙摆垂至脚踝，衬得她整个人温柔又明亮。 谢晚凝到的时候，楚萧已经等在了约好的包厢门口。 他倚着门框，低头看着手机，昏黄的壁灯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在看到谢晚凝的那一刻，楚萧的动作倏然停顿。 他整个人都看呆了一瞬。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将他拽回了那个蝉鸣不止的夏日。 高中毕业晚会上，那个明媚张扬的少女，也穿着一条款式相似的帝政裙。 当时，她站在人群中央，整个人如同从古典油画中走出来的缪斯，优雅灵动，夺目耀眼。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 楚萧看着她，脑海里那个记忆中的身影，和眼前的人再度重叠在了一起。 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一句话失了神志般脱口而出。 “你也穿这种裙子？” 谢晚凝推门的手顿住了。 她听得真切，他用了一个“也”字。 这么说来，他心心念念的那个白月光，品味跟她还挺像。 一股捉弄人的心思冒了出来。 谢晚凝干脆收回了手，反而向他走了一步。 她稍稍弯腰，仰着脸凑到他跟前，这个动作带着十足的挑衅意味。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极近，她甚至能在他黑色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缩小的影子。 彼此的呼吸都扑在了对方的脸上 “是吗？” “还有谁也喜欢帝政裙？” 楚萧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身上那股好闻的甜香，瞬间扑面而来。 他连呼吸都忘了，心跳快得不像话。 这距离实在太近。 近到他只要稍微低一下头，就能……。 他偏过头，不敢想下去，他躲开她的视线，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嗓音却是有些哑。 “一个故人。” 谢晚凝瞧着他这副有点狼狈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她站直身子，退后一步，拉开了安全距离。 “哦。” 她转过身推开门，自己先进去坐下了。 楚萧跟着走进去，在她对面落座，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没什么表情的冷淡模样。 服务员送来了茶水。 谢晚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压下自己心里那点不该有的心跳。 喝完水，她把杯子放回桌上，手指却还搭在杯壁上。 她的食指开始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着光滑的杯壁。 楚萧的目光落过去，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这个动作…… 往昔，他只在谢晚凝身上看见过，她每次出神时，都会这样敲击着水杯，算是独一无二的小习惯。 穿相似的裙子，还能说是巧合。 可连这种没几个人知道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一个荒唐到可笑的念头，突然一次冒了出来，铺天盖地的，似乎要撕碎所有理智。 难道…… 楚萧握着茶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都有些发白。 他再次抬起眼，看向对面那个低头看菜单的女人，眼神里已多了几分探究。 第四十五章 他自曝苏家私生子过往 菜品很快一道道被送了上来，谢晚凝执起酒杯，澄澈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 谢晚凝举杯，朝向对面的人。 “这杯酒，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帮忙，我不可能这么顺利脱离苏家，更别提拿到赔偿款。” 楚萧也端起了杯子，却没有立即碰杯。 他的目光落在她带笑的脸上，深邃的眼眸里情绪复杂，整个人还落在之前的设想里。。 这些事情，真的是巧合吗。 相似的裙子，一模一样的小动作，甚至连这明媚又坦然的笑容，都和记忆里那个人分毫不差。 谢晚凝见他出神，好奇的诶了一下：“怎么了？” 楚萧终于回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起了多么荒唐的念头，他碰了下杯，声音恢复平淡：“我没做什么。” “是你自己够果决。” 换做任何一个别的女人，或许此刻还深陷在丈夫出轨的痛苦里，纠结又内耗。 谢晚凝爽朗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那我就权当你在夸我了。” 她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看着她明亮的笑颜，楚萧的心情也难得地放松下来，连带着唇角都染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气氛却忽然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 谢晚凝拿起手机，脸上的笑意顿了一下，慢慢收了回去。 屏幕上是陈平花的名字。 她还是按下了接听。 电话那头，陈平花尖酸刻薄的嗓门直接就嚷嚷开。 “你这个白眼狼，拿了那么多钱也不知道吱一声，是想一个人吞了，不认你爸妈了是吧！” 谢晚凝的好心情彻底被搅得一干二净。 她抬起头，抱歉地看了楚萧一眼。 楚萧却只是笑了笑，摆手让她自便，一点都没有被打扰的样子。 谢晚凝心思如电转：“妈，你在说什么？” 她拿到钱才多久，陈平花怎么就知道了？ “我哪有什么赔偿款？再说了，就算真有这回事，你们不该先问问我人怎么样了吗？” 陈平花那边明显被堵得没话说，接着就是更气愤的咆哮：“你少跟我来这套！能接电话不就证明你没事吗？” “苏家老太太都亲口跟我们说了，你还想把钱藏起来？” 苏老太太。 谢晚凝心里呵了一声。 果然是那个老虔婆在背后搞鬼。 自己拿她没办法，就撺掇她这所谓的娘家人来膈应她。 可真够损的。 一阵不适感涌上来，她也懒得再装下去，降慢语调，甚至带上了点笑意。 “既然你们这么爱钱，那我给你们指条明路好了。” 陈平花一听，果然急问：“什么明路？” 谢晚凝嘲弄的笑道：“你现在就去跟你老公离了，然后嫁进苏家去。” “实在不行，让谢国去给苏老太太上门也行。” “以后苏家的钱，你们想怎么捞就怎么捞。” “你……你这个不孝女！你说的这叫什么混账话！” 电话那头气得直跳脚，谢晚凝根本不给她继续骂的机会：“行了，我把话放这儿，再为钱来烦我，断绝母女关系。” 说完，她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包厢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但刚才都气氛，已经被彻底破坏了。 谢晚凝将手机倒扣在桌上，眼中原本有的愉悦，此刻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对谢家没什么感情，但原主有，此刻，她能感受到身体里那阵压抑的难受。 苏老太太这只老狐狸，明面上动不了她，就唆使陈平花那一家子吸血鬼来恶心她，真是把下作的手段玩到了极致。 对面的楚萧一直安静地看着她，直到她放下手机，才终于开口。 “还好吗？” 谢晚凝点了点头，努力笑了一下，但有些勉强。 “没事的，他们这幅模样我见惯了。” 楚萧沉默了一瞬。 他那双一向冰冷的眼眸，此刻在昏黄的灯光下，似乎柔和了一些。 谢晚凝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份柔和，究竟是烛火摇曳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情绪？ 没等她找到答案，楚萧开口。 “如果原生家庭让你感觉到很痛苦，可以尝试从心理上彻底将他们隔断开。”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平常事。 “把他们当做普通的朋友，甚至陌生人，适应了这种心理状态后，就会好很多。也更能用第三者的角度，发现他们做的事情是对是错。” 谢晚凝愣住了。 他这是……在安慰自己？ 可不知为何，她恍惚觉得，楚萧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有些自我映射的意味。 那语气里藏着的，是过来人的释然。 见她一直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楚萧淡淡地笑了笑。 “你想必知道，我是苏家的私生子。” 他平静地陈述。 “母亲在苏家不受待见，苏老太太时常多有针对，逼的母亲没了工作，又不给花销。” “母亲自从生了我后，身体一直不好，很多次被气晕过去，所以父亲离世后，母亲就带着我去了沪市。” 谢晚凝彻底愣住了。 ……沪市。 原来是这样。 她终于明白，楚萧明明是京市人，为什么会和自己在沪市念同一所高中了。 “在沪市，我度过了一段很好的时光，所以对那地方有一定的情怀。” 楚萧继续说。 “如此想打开沪市市场，也有这个原因。” 谢晚凝沉默了下来。 难怪楚萧很多时候看起来那么冷漠，想来苏家也没让他过过几天顺心日子。 她是因为重生在了谢晚身上，所以才能对陈平花那家人有这么强的疏离感，毕竟那不是她真正的家人。 可楚萧不一样。 不敢想象，一个从小在那种环境里长大，曾经把那里当做过“家”的人，要逼着自己承认，这个家里除了母亲没有人爱自己，所以自己也不需要爱这个家，是一件多困难的事。 谢晚凝第一次窥见楚萧身上的些许伤口。 她好像又更了解了他一些。 可这背后的故事太过沉重，连带着她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丝疼痛。 见楚萧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谢晚凝也就没有再追问。 她重新举起酒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高昂起来，试图驱散这因家庭带来的沉重。 “没事了。” “古人说的好，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今天难得这么好的时间，我们不聊这些，来喝一杯。” 楚萧看着她努力活跃气氛的样子，果然笑了笑。 那笑意驱散了他眉眼间的冷意，让他整个人都温柔些许下来。 他端起酒杯，与她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清脆的声响在包厢里回荡。 “谢谢。” 一顿饭吃完，气氛总算缓和，谢晚凝喝了点酒，脸颊上泛着一层好看的薄红，眼神也有些迷离。 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微醺的慵懒。 楚萧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她喝醉了。 他拿出手机。 “我打电话让李泽开车过来，我送你回去。” 谢晚凝乖巧地点了点头。 第四十六章 协议到手，断绝亲子关系 回去的路上 谢晚凝想苏家的事情已经彻底了结，她终于可以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了。 去沪市，就是第一步。 她转过头，看向身边安静坐着的男人。 “我身体好多了，苏家的事情也已经了结，什么时候出发去沪市？” 楚萧看着她眼中闪烁的亮光，那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期待。 这眼神，像极了记忆里那个总是神采飞扬的少女。 “后天就出发，票已经买好了。。” 谢晚凝高兴地点了点头，唇边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 还没到楼下，谢晚凝脸上的笑容就又僵住了。 只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跟门神似的杵在小区的门口，一脸的不善。 是陈平花和谢国，简直阴魂不散。 车刚停稳，谢晚凝正准备下车。 车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拉开。 陈平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粗暴地将她从车里拽了出来。 那力道之大，让谢晚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谢晚，难怪你要离婚，这是从哪里勾搭了一个野男人？” 陈平花指着她的鼻子，就尖着嗓子骂：“我陈平花怎么就会养了一个婚内出轨的女儿？！” 话音未落，一个巴掌就裹着风朝谢晚凝的脸上甩了过来。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半空中截住了陈平花的手腕。 楚萧不知何时也已经下了车，挡在了谢晚凝身前。 他周身的气场冷如寒冬：“嘴放干净点。” “上次的拘禁还没坐够吗？” 陈平花这才看清，眼前竟然就是上次一脚把自己老公踹飞的那个男人。 她眼底划过一丝恐惧，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气焰果然弱了几分。 但一想到钱，她又壮起了胆子，对着谢晚凝颐指气使。 “立马给我转八百万过来，你弟弟马上要准备婚房和婚车了。” 谢晚凝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无耻给气笑了。 八百万？亏他们敢开口。 “他有手有脚，为什么要我出钱？” “因为你是他姐姐，这是天经地义！”陈平花的声音又拔高了八度。 “你敢不出，你就给我滚出谢家！” 谢晚凝一听，乐了。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她还正愁找不到借口跟这家人划清界限，陈平花就自己上赶着过来送。 “那我可就求之不得了。” 她拿出手机，飞快地调出原主给陈平花的转账记录，直接怼到她眼前。 “我每个月的生活费，给你们转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一大家子人不学无术，都靠我养着，既然如此，现在就断！” “你以为我稀罕做你女儿？” 楚萧冷眼看着这对母子，眼中的鄙夷也不加掩饰。 “原来谢家就是这样的家风吗？” 他冷哼一声： “靠嫁出去的女儿吃饭，真的闻所未闻。” 陈平花被两人一唱一和堵得头晕眼花。 她不敢跟楚萧硬碰硬，生怕这个煞神再一脚把自己踹飞。 可今天拿不到这八百万，她决不罢休。 更不可能真的让谢晚凝跟家里断了关系。 这不过是她用来威胁的手段，要是这棵摇钱树真跑了，她上哪儿哭去？ 陈平花和谢国对视一眼，瞬间有了新的主意。 她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行，既然你也想断，那我报警！” “不找人作证，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孝。” 父母永远都是占理的，天大地大，孝道最大。 等警察来了，看她还怎么嘴硬。 她就不信，警察会支持一个女儿跟自己亲生父母断绝关系。 到时候，这死丫头就会明白，她这辈子都别想甩开他们。 陈平花叫嚣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果真报了警，没过多久，远处就传来了警笛声。 一辆警车稳稳停在了小区门口，车门打开，走下来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为首的那个，谢晚凝还有点印象。 正是上次处理她被非法拘禁案子的警察。 警察显然也认出了闹事的人。 他一看见陈平花和谢国那两张熟悉的脸，眉头就深深蹙起。 “又是你们两个，这次是什么事？” 陈平花一见警察来了，腰杆瞬间就挺直了。 她恶人先告状，指着谢晚凝的鼻子就开始骂。 “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我这个女儿，不孝啊！” “我辛辛苦苦把她养这么大，她现在翅膀硬了，不仅在外面勾搭野男人，还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谢晚凝冷眼看着她颠倒黑白的表演，一言不发。 等她哭天抢地说完了，谢晚凝才慢悠悠地走上前，将自己的手机递给警察。 “警察同志，这是我近几年来，每个月给我母亲的转账记录。” “还有聊天记录，他们是如何跟我勒索要钱的，您一看便知。” “就在不久前，他们二位还伙同我前夫一家，将我非法拘禁，这件事你们应该还有卷宗。”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而坚定。 “他们对我长期的精神控制和金钱剥削，已经严重危害到了我的人身安全和正常生活。” “所以我要求，和他们断绝关系。” 警察接过手机，快速地翻看着里面的记录。 转账记录一条条清晰明了，聊天记录里更是充满了不堪入目的辱骂和赤裸裸的威胁。 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然后朝身后的同事递了个眼色，那人立刻拿出平板电脑，开始查询卷宗。 不过几分钟，结果就出来了。 “报告，经查证，谢晚女士确实是前段时间那起非法拘禁案的受害人，而嫌疑人，正是她的父母，陈平花与谢国。” 为首的警察点了点头，看向谢晚凝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 他转过身，表情严肃地对着陈平花说道。 “谢晚女士作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她的诉求完全合理。” “我们现在就为你们进行断绝关系的调解。” 陈平花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了。 她整个人都愣住，像是没听懂警察的话。 这怎么可能？ 警察不都应该是帮着父母教育不孝子女的吗？ 怎么会支持这个死丫头跟自己断绝关系？ 直到一份白纸黑字的协议书递到她面前，陈平花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看着“断绝子女关系协议书”那几个大字，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第四十七章 出发沪市 陈平花在两方强大的压力下，浑身发抖。 她几乎是浑浑噩噩地拿起笔，在那份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国在一旁也吓傻了，跟着签了字。 谢晚凝一式三份，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陈平花还没从签下名字的震惊中回过神，一副手铐就“咔哒”一声，锁住了她的手腕。 “我们现在怀疑你们二位，涉嫌非法拘禁、精神控制，以及多次敲诈勒索。” 警察的表情很严肃，语气公事公办。 “请跟我们回警局一趟，接受调查。” 谢国和陈平花这才彻底慌了神，面如死灰地被押上了警车。 警车开远，小区门口总算安静了。 谢晚凝看着警车消失的方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全身都松快了。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卸下千斤重担的笑。 真是没见过这么上赶着送人头的。 这惊喜来得也太及时了。 自己正愁怎么才能一劳永逸，他们倒好，亲手把自己送了进去。 这下，回沪市认亲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楚萧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有些惊疑。 明明是挣脱了前半生的噩梦，她却笑得那么轻松，好像只是办了件小事。 楚萧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点闷，又有点说不出的佩服。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要坚韧得多。 夜风吹过，两个人都清醒了几分，楚萧顿了顿，说道：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他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了不少。 “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记得准时。” 谢晚凝回头冲他一笑，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轻快。 “好！” 约定出发去沪市的日子，天气并不算好。 天空灰暗阴沉，像是随时会落下一场雨。 谢晚凝很早就到了候机厅。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包里拿出两个独立包装的三明治。 没多久，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楚萧来了。 谢晚凝朝他挥了挥手。 “早上好。” 她将其中一份三明治递了过去。 “吃点东西吧。” 楚萧接过，低声道。 “谢谢。” 谢晚凝看看他身后，空无一人。 她有些疑惑。 “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楚萧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只在旁边坐下来。 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从见面到现在，眉宇间都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郁，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冷漠。 谢晚凝识趣地没有多问。 挨着清明时节，天气连着阴了许久，飞机起飞时，窗外果然下起了雨。 细密的雨丝敲打着舷窗，模糊了整个京市的轮廓。 谢晚凝原本以为只有京市这样。 可当飞机落地，她走出机舱时，才发现沪市的天空也是一片阴霾。 但这点阴沉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当双脚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闻到空气中那股夹杂着湿润水汽的气息时，谢晚凝激动得心脏都在怦怦直跳。 她终于回来了。 江东机场还是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巨大，繁忙，人来人往。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几乎是凭着本能，就轻松找到了从哪里拿托运的行李，从哪条路可以最快出站，甚至连哪个出口最容易打到车都一清二楚。 楚萧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熟门熟路的样子，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她从未提过自己来过沪市。 可她对这里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他。 “你来过沪市？”楚萧探究地看她两眼，问道。 谢晚凝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很快反应过来，大方地点头承认：“当然来过。” 她转头，冲他露出一个自信的笑。 “所以我才说，我对打开沪市市场很有信心。” 似乎合情合理。 楚萧暂时压下了心底的疑虑，没再追问。 刚走出机场，楚萧拨通电话。 不过几分钟，一辆黑色的SUV便悄无声息地在两人面前停下。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像个管家。 他快步上前，恭敬地躬身。 “苏总，欢迎回来。” 楚萧微微颔首，拉开车门，示意谢晚凝先上车。 谢晚凝原本以为，楚萧会带自己去住酒店。 但转念一想，他高中时在沪市生活过，在这里有自己的住所也不奇怪。 可车子并没有往市中心开，反而一路朝着市区外驰去。 最终，在靠近海边的僻静郊区，一栋造型现代的独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别墅很新，像是刚建成不久。 但装修风格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放眼望去，只有黑白两色，冷硬又单调。 谢晚凝刚一踏进客厅，心里就蓦地冒出一个念头。 这里不像家，更像是祭奠什么人的地方。 难道……楚萧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眼楚萧的侧脸，最终还是把疑问咽了回去。 “这房子刚买不久，一直都是管家徐均在打理。” 楚萧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我也是第一次过来住。” 他语气有些沉重，吩咐徐均好好照顾谢晚，然后就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房门紧闭，将一切都隔绝在外。 谢晚凝站在原地，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他怎么一点都不提工作安排？倒像是来休假的。 不过终于回到沪市的巨大喜悦，很快就冲淡了这点困惑。 徐均为她准备的房间在二楼，同样是黑白灰的色调，但好在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采光很好。。 谢晚凝走到窗边，轻轻推开。。 微凉的海风夹杂着细雨扑面而来，远处的海面雾蒙蒙一片。 她决定先不去想楚萧的反常。 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和自己的过去重新建立联系。 她不能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冲回谢家。 上次那封措辞严厉的律师函还心有余悸，她可不想被当成觊觎谢家财产的疯子给抓起来。 第二天。 谢晚凝因为心里装着事，起了个大早。 她刚走下客厅，就看见餐桌上静静放着两束白色洋桔梗。 居然是她最喜欢的花？ 正疑惑着，楚萧从楼上下来了。 他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神情肃穆，浑身上下都是生人勿近的冷冽。 他径直走到桌前，拿上那两束花。 “我要出去一趟。” 谢晚凝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 “我能一起去吗？” 楚萧微微蹙眉，那双深邃的眼眸看了她半晌，似乎在权衡什么。 最终，他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谢晚凝心里反而咯噔一下。 她刚才话说太快，全然没有思考他这是要去见谁？ 那个所谓的白月光吗？ 连喜欢的花都和自己一模一样。 谢晚凝倒真有些好奇起来，这位白月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四十八章 原来他的白月光是她！ 楚萧亲自开的车。 车内的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闷。 车子越开越偏，朝着淀山湖的方向驶去。 停下时，外面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 楚萧没有打伞，拿着那两束花，沉默地走在前面。 雨丝很快打湿了他挺括的西装外套。 谢晚凝跟在后面，心里忽然一跳。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四周，这荒僻的景象，分明是一处墓地。 所以，楚萧是来扫墓的。 谢晚凝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冒犯了。 这毕竟是他的私事，自己跟过来算怎么回事。 可已经下了车，总不能现在掉头回去，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琢磨着找个机会好好道个歉。 楚萧的脚步很稳，他好像来过这里无数次，熟门熟路地走到一处墓碑前停下。 他弯下腰，把那两束沾着雨水的洋桔梗，轻轻放在了碑前，然后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 沉默许久后，才微哑着声音开口。。 “靶向药，成功了，还按照你最初预想，加了医保名录。”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到骨子里的笑。 “可惜，还是晚了。” 谢晚凝站在不远处，听着话里的内容，总觉得熟悉。 她偷偷朝墓碑的方向瞄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整个人被完全定住，僵在原地。 大脑一片空白，停止了思考。 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里笑得灿烂明媚的女孩，竟然……是她自己？ 照片下方，清清楚楚地刻着一行字。 谢氏晚凝之墓。 再往下，是她当初写在遗嘱里的墓志铭—— 吾今假寐，盖以诱敌。 她的家人，果然照做了。 假寐…… 谁能想到，这句话竟然真的对应上了她如今死而复生的状态。 老天爷开的这个玩笑，可真够大的。 谢晚凝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感觉马上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所以说…… 楚萧那个所谓的白月光，就是已经“死了”的她自己？ 怪不得他那么执着于靶向药的研究。 原来，他是在弥补没能治好她的遗憾？ 谢晚凝这副震惊无比的样子，到底还是引起了楚萧的注意。 他转过身，看到她惨白的脸色，眼神中拂过一丝疑惑。。 “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你认识她？” 谢晚凝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几乎无法呼吸。 她张了张嘴，声音都有些发抖，半晌才找到一句合适的措辞。 “听人说……她是个很热情开朗的女孩。” 楚萧没接话。 他只是转回头，重新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那苦涩的笑意里，似乎又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甜蜜。 他就那么看着，好像要看到天荒地老。 雨丝越发细密，将整片墓园笼罩在一片凄冷的薄雾中。 就在这时，外面隐约又传来几辆车停下的声音。 引擎熄火，车门轻响。 谢晚凝下意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几个穿着深色西装的身影，撑着黑伞，从雨雾中缓缓走来。 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束白色的洋桔梗。 当看清为首那两人的面容时，谢晚凝的瞳孔骤然紧缩。 是大哥谢谨城，和三哥谢瑞泽。 他们看起来比记忆里清瘦了许多，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哀伤。 一股汹涌的热流迅速冲上眼眶，谢晚凝的眼前控制不住地模糊一片。 她几乎想要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像从前那样抱着他们，喊一声大哥，三哥。 她回来了。 她真的回来了。 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脚步也沉重无比。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近。 两个哥哥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目光只落在前方的墓碑上，对旁边站着的两个人视若无睹。 那样的近，又那样的远。 大哥谢谨城放上鲜花，收起伞，将目光从墓碑上移开，转向了楚萧。 他的眼神礼貌而疏离，带着一丝审视。 “您是晚凝的朋友吗？” 楚萧点了点头，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 “苏湛。”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 “高中同学，晚凝出事的时候，我恰好在国外，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 说完，他朝身边的谢晚凝看了一眼。 “这位是谢晚，我的秘书。” 听到“谢晚”这个名字，谢谨城和谢瑞泽的动作都是一顿，不约而同地朝她看了过来。 那两道目光，一道沉静，一道锐利，都带着探究的意味。 谢晚凝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胸腔里撞出来。 她强迫自己迎上他们的视线，脸上维持着一个陌生人该有的平静：“两位好。” 幸好，他们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很快移开了目光。 楚萧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开口问道。 “几位是？” 谢谨城转回头，重新看向墓碑，声音沉重些许。 “晚凝的哥哥，谢谢你来看她。” 楚萧怔了片刻。 哥哥？ 难怪他们和谢晚有两分相像。 他眼中的冷意悄然散去几分，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原来如此，几位和她的眉眼很像。” 谢谨城没有再打扰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几个人就这么默默地站在雨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三哥谢瑞泽的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旁边的谢晚凝身上。 她低着头，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似乎揣了一肚子的心事。 一边震惊于楚萧的白月光竟然是“自己”，一边又激动终于见到了亲人，更为难于眼下不知该如何相认的复杂处境。 她双手无意识地揣进大衣口袋，看着地面，整个人都有些出神，脚尖在湿润的泥地上一下又一下地轻点着。 一个非常细微，却又无比熟悉的小动作。 谢瑞泽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不动声色地碰了碰身边的大哥，用眼神示意他看过去。 谢谨城顺着弟弟的视线望去，也看到了女孩下意识的动作，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这个女孩，从名字到长相，再到此刻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习惯，都和晚凝太过相像。 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 第四十九章 重回谢家 谢瑞泽忽然想起了不久前，自己手机上收到的一条内容荒唐的短信。 发信人自称是已经去世的谢晚凝。 当时他们只当是恶劣的骗子，想利用他们的悲伤来骗钱，便直接让助理发了律师函警告。 可现在，一个和妹妹如此相似的女孩，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眼前。 难道，有人想冒充晚凝来接近谢家？ 这个念头一起，谢瑞泽的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他收回目光，脸上换上了一副客气周到的表情，主动对楚萧开口。 “苏先生，既然是晚凝的朋友，远道而来，不如到家中做客，也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楚萧闻言，没有拒绝：“好” 谢晚凝听到这个邀请，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强行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只是一个有些意外的普通秘书。 她太了解自己的这几个哥哥了。 尤其三哥，心思缜密，从不做无用功。 这个邀请，绝不是单纯的好客，而是起了疑心。 想把她带回去，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试探一番。 这是一场鸿门宴。 但对她来说，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对拿捏自己的哥哥，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不着痕迹地露出一点破绽，一点只有他们兄妹之间才知道的秘密。 这个度必须把握好，行为上不能太刻意，否则一旦被他们认定是骗子，再想接近就比登天还难了。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甚至越下越大，几人悼念完后，转身离开了墓园。 各自上车后，谢瑞泽坐在自己的车里，立刻拿出手机。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给助理发去了一条信息。 【查一下苏湛和他名下的公司，还有他身边那个叫谢晚的秘书，我要全部的资料。】 车队缓缓驶离墓园，朝着谢家老宅的方向开去。 谢晚凝坐在楚萧的车里，一颗心越跳越快。 回家的路，她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只是这一次，她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 她有些紧张，又有些难言的期待。 ……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车子缓缓驶入一栋熟悉的别墅。 谢晚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 她看着眼前这栋承载了她所有成长记忆的家，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既渴望，又胆怯。 真是把近乡情怯演示的淋漓尽致。 谢谨城和谢瑞泽走在前面，管家顺势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请进。” 谢晚凝跟在楚萧身后，脚尖踏上玄关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时，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这里的一切，都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 除了…… 谢谨城换好鞋，声音平静地解释。 “父母从妹妹辞世后，怕触景生情，就去了国外，至今还没回来。”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疲惫。 “所以家里暂时只有我们兄弟三人。” 谢晚凝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心里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更添了几分酸楚。 也好，她现在这副样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爸妈。 她垂下眼，默默打量着客厅。 熟悉的欧式沙发，角落里她最喜欢的落地灯，还有茶几上那套她亲手挑的茶具。 目光所及，皆是回忆。 可当她的视线扫过客厅正对面的那面墙时，呼吸却不受控制的一滞。 那面墙上，挂满了照片。 有她趴在课桌上睡着的偷拍，有她在画室里对着画板认真涂抹的侧影，有她抱着吉他坐在阳台上弹唱的画面，还有她在世界各地旅行时，留下的那些笑得无比灿烂的瞬间。 每一张，都是她。 这些照片，应该是哥哥们从她以前用的那台相机里，一张张下载打印出来的。 原来，他们是这样思念着她。 一股热意直冲鼻腔，谢晚凝连忙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才把那股即将夺眶而出的湿意逼了回去。 她又偷偷打量一眼，忽然发现照片墙的角落，有一张高中学校礼堂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身影修长的男生，对着台下鞠躬示意，而她坐在台前，按下了快门。 虽然视角受限，看不清那男生的面容，但谢晚凝还是瞬间便回想起来了。 照片上是楚萧！ 他们怎么连这张也打印了？ 楚萧也注意到了那面照片墙。 他的目光在那些鲜活的笑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向谢谨城，礼貌地开口。 “我可以看看吗？” 谢谨城看了他一眼，示意随意。 楚萧迈步走了过去。 谢晚凝几乎是下意识地，也跟了上去，心脏砰砰直跳。 她想看看他看着“自己”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也暗自祈祷他不要发现自己偷拍的照片。 楚萧站在墙前，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他的神情很专注，目光从一张照片，缓缓移到下一张。 照片里的女孩，永远是那么鲜活，那么明亮，仿佛能穿透时光，将那份炽热的生命力传递出来。 他看着看着，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那笑意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无尽的无奈与苦涩，眼眶也控制不住地一点点泛起微红。 他好像透过这些静止的画面，看到了她拍照时俏皮的眼神，看到了她大笑时微弯的眉眼，看到了她鲜活灵动的一切。 他仿佛终于触摸到了她真实的生活，触摸到了那个他没来得及参与的，属于她的世界。 可指尖还未触及，便已隔着生死，遥不可及。 谢晚凝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将他所有的神情变化都尽收眼底。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发出擂鼓般的巨响。 那不是看一个普通同学的眼神。 那分明是……在怀念自己深爱之人的眼神。 带着刻骨的痛，和无法弥补的遗憾。 所以，他真的……爱过她？ 忽然，楚萧的视线定在角落的一张照片。 他眼中有些疑惑，隐约觉得被拍的人很熟悉。 但还没来得及细看，谢瑞泽的声音适时地打破了这片沉寂。 “午餐准备好了。” 他看着楚萧，又看了看旁边那个稍微松了口气的女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五十章 试探 谢晚凝很久才把楚萧疑似喜欢自己的冲击压下去，跟在几人身后，走进餐厅。 她恍惚有点忘了自己如今是谢晚的身份，几乎是凭着身体的本能，很自然地走过去，在那个自己从小坐到大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那是离餐厅门最近的位置，方便她每次吃完饭，第一个撂下筷子开溜。 她很自然地用左手握住筷子。 然后将筷尖倒置，把筷尾对着桌面轻轻戳了两下，对齐。 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做完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完了。 谢晚凝心里咯噔一下，僵硬地抬起头。 果然，对面两个哥哥的动作，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全都停了下来。 谢谨城和谢瑞泽，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里是如出一辙的不可置信。 在谢家，用餐是非常私密的事。 吃饭的时候，餐厅里连一个佣人都不会留。 也就是说，除了他们几个最亲近的家人，根本不可能有外人知道，谢晚凝吃饭只坐这个位置。 更别提用左手拿筷子，还在桌上对齐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习惯了。 谢晚凝的心跳快得像要爆炸，面上却强装镇定。 她眨了眨那双无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开口。 “怎么了？这个位置……是不能坐的吗？” 谢瑞泽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他摇了摇头，脸上重新挂上那副客气周到的笑。 “没事，随便坐。” 他嘴上说着没事，一双眼却开始不动声色地，一寸寸地打量着对面的女孩。 越看，心里的那份怀疑就越是疯长。 真的太像了。 不只是长相，是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态，那种熟悉到骨子里的感觉。 楚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谢家兄弟俩的反应，心里那份原本只是模糊的猜测，此刻变得愈发清晰。 果真，谢晚像谢晚凝，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谢瑞泽收回目光，站起身。 “我去给大家调几杯饮料。” 他这是打算亲自再试探一下。 家里所有人都知道，谢晚凝什么都吃，唯独不喜欢薄荷的味道，闻到都会皱眉头。 他很快端着几个漂亮的玻璃杯回来，一一放在众人面前。 每一杯青柠色的饮料里，都恰到好处地漂浮着一叶绿油油的薄荷。 谢晚凝看着自己面前那杯饮料，眉心控制不住地轻轻蹙了一下。 她瞬间就明白了三哥的用意。 这是第二场鸿门宴。 她心里暗自发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接过了杯子，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为了不让自己的破绽露得太明显，她没有立刻喝，只是把杯子放在手边。 她假装在认真听谢谨城和楚萧聊天，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谢瑞泽的动向。 等到三哥转头和大哥说话，谢晚凝飞快地伸出手指，将那片薄荷叶捻了出来，用餐巾纸包好。 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塞进了大衣口袋里，准备待会儿丢进垃圾桶。 这套动作她从前做过无数次。 每次她不吃，三哥总要念叨她挑食，久而久之，她就学会了这样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谢瑞泽再回头时，不经意地朝她的杯子瞥了一眼。 杯子里那片显眼的薄荷叶，果然不见了。 楚萧也看到了。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低声问。 “你不喜欢薄荷吗？” 谢晚凝好像才反应过来，脸上还是那副无辜的模样。 她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杯子，对着吸管猛吸了一大口。 清甜的青柠汁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她满足地眯起眼，冲谢瑞泽竖起一个大拇指。 “好喝！” 谢瑞泽和谢谨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言喻的诧异。 如果说之前的种种都还能用巧合来解释。 那现在呢？ 谢谨城一直沉默地看着，此刻，他放在桌下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他决定，亲自试试。 午饭后，几人移步到客厅。 谢谨城借口去书房取东西，很快便拿着一份打印出来的论文走了回来。 他将论文放在茶几上，推向楚萧。 “苏总，听闻AN生物科技在靶向药这一方面的研究，也处于世界前沿。” “这是我最近看到的一份研究报告，有些地方存疑，想请你帮忙看看，提些建议。” 楚萧的目光落在论文标题上，没有立刻拿起。 谢谨城转头看向一旁的谢晚凝，目光温和，对着她说的。 “听说谢晚小姐也颇有建树，不如一同来看看吧。” 他甚至客气地朝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了一下，让她坐过来。 这份过分的关照，让楚萧稍稍不悦地蹙起眉头。 从墓园到饭桌，再到此刻，这兄弟俩的视线，就没怎么从他秘书身上移开过。 那不加掩饰的探究，让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谢晚凝感觉到楚萧情绪的变化，正准备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默默缩了回去。 什么事又惹到这位主了。 没等她想明白，楚萧已经先一步拿起了那份论文。 他只飞快地扫了一眼上面的数据图表，便放下了。 “实验对照组的设计出了问题。” 他的声音很淡，却有不由分说的意味。。 “还有，只针对已发现的病灶进行干预，思路太局限。” “潜伏期的药效作用也至关重要，不能事事都等发现了再做对策。” 寥寥几句，一针见血。 谢晚凝准备过去的脚，彻底收了回来。 她默默地坐着，心想，有楚萧在，好像也用不着她过去。 谢谨城听到楚萧这番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陷入了沉思。 这份报告，其实是晚凝生前留下的一份废稿，因为实验思路存在缺陷，被她自己否决了。 楚萧指出的问题，和当初晚凝放弃这份草案的理由，几乎一模一样。 他确实是个中高手。 这份见地，让他起了几分想要和AN生物科技合作的心思。 谢谨城抬眼，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对面的谢晚。 女孩只是安静地坐着，从头到尾，别说发表意见，就连目光都未曾在那份论文上多做停留。 谢谨城眼底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如果是晚凝，以她的专业和骄傲，绝不可能对自己的心血之作无动于衷。 哪怕是废稿，她也一定会指出来龙去脉。 第五十一章 送礼 然而，谢晚凝当然发现了。 她怎么可能不发现。 那份论文，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数据，甚至是那个存在致命缺陷的实验设计，都是她熬了无数个通宵，亲手写出来的。 大哥的这个试探，实在太过明显。 也太过诛心。 他笃定，如果是谢晚凝，一定会认出自己的东西。 可她现在是谢晚，一个和谢晚凝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一个初次登门的秘书，怎么会对谢家大小姐未曾发表的医学论文废稿了如指掌？ 她不能过去，更不能点评。 一旦她开口，就坐实了自己是处心积虑冒充的骗子。 虽然她何尝不想快点和他们相认。 但重生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了。 她表现得越急切，目的性就越强，就越会引起怀疑，更何况，戒备心最重的二哥，今天还不在场，什么都没见证到。 一旦被他认定是骗子，她就真的百口莫辩，再无接近谢家的可能。 所以，她必须忍。 一步步，让他们对自己产生好奇，让他们自己发现真相。 谢谨城收回目光，将那份失望压回心底，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平静。 他重新看向楚萧，语气公事公办。 “苏总果然名不虚传。” “AN生物科技的实力，我们谢氏早有耳闻，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橄榄枝。 “后日集团会举办一场小型的业内探讨会，届时京市和沪市许多医药界同仁都会到场，交流经验，苏总若是有时间，不妨赏光。” 说完，他到底有些不太甘心，目光又一次落在了谢晚凝身上，笑意温和。 “谢晚小姐想必是初来沪市，也可以随你们苏总一同参加，多接触接触前辈的经验，对日后的职业发展也有好处。”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点名了。 非要让她也去不可。 楚萧面色沉静，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一阵说不出的不快。 他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安排前程了。 楚萧抬眼，迎上谢谨城探究的视线，语气疏离又客气。 “我的人，我会安排。” “多谢谢总照顾了。” 谢瑞泽笑着转移话题。 “时间不早了，楚总和谢晚小姐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 “不如先去客房休息一下？” 楚萧站起身。 “不必了，我们还有事，先告辞。” 他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秒。 看着那面照片墙，看着这栋房子里处处留下的属于她的痕迹，只会让他心里那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被反复撕扯，鲜血淋漓。 谢谨城和谢瑞泽也没有再多做挽留。 他们亲自将两人送到门口。 临上车前，谢瑞泽忽然叫住了谢晚凝。 “谢晚小姐。” 谢晚凝回过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谢瑞泽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初次见面，一点心意。” 他的笑容依旧温和客气，眼神却带着几分探究，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谢晚凝没有拒绝，大方地接了过来。 “谢谢三少。” 一声“三少”，客气又疏离，谢瑞泽眼底的光黯了一瞬，也回了一个笑意：“何必客气。”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楚萧开车，车驶离谢家别墅不远，忽然又停下来。 谢晚凝正要疑惑地问怎么了，驾驶座上的男人却忽然开了口，带着一丝不快。 “你是害怕我吗？” 谢晚凝的动作一僵。 她抬起头，对上后视镜里那双深邃的眼。 楚萧正看着她，眉头微蹙。 “为什么不坐前面。” 谢晚凝愣住了，这副驾驶的位置，哪是想坐就能坐的吗。 那可是老板娘或者女朋友的专属座位，她一个秘书，凑什么热闹。 她心里腹诽着，但对上楚萧那双微眯起的，透着几分危险的双眼，求生欲还是让她默默打开车门，从后座钻了出去。 她绕到另一边，乖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心里也越发奇怪。 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早上出来的时候，她也坐的后面，没见他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谢晚凝系好安全带，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不敢说话。 车子重新发动引擎，平稳地驶上公路。 楚萧又问：“你打算拿到什么时候？” 他似乎很不悦，眉头微蹙。 谢晚凝这才反应过来，礼盒还在自己手里。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手链。 铂金的链子，上面坠着一个精致小巧的薄荷叶吊坠。 又是薄荷。 三哥的试探，还真是无处不在。 谢晚凝自嘲地笑了笑，将盒子盖上，随手扔在旁边。 楚萧看着那被冷落了的手链，心里才莫名痛快了点，声音平淡地问。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谢晚凝愣了一下，没能立刻回答。 她其实……不太想回京市了。 陈平花那边已经断干净，京市对她而言再无牵挂。 她手里还有一笔积蓄，完全可以在沪市先安顿下来。 这里有她的家，有她的亲人，她想留下来，再慢慢找机会和哥哥们相认。 只是…… 她又偷偷看了一眼身旁开车的男人。 虽然还没有百分百确定，但她心里那个荒唐的猜测，已经越来越清晰。 楚萧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过去的自己。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原本坚定的，想要立刻留在沪市的心…… 不受控制的开始有些动摇。 许久没听到她的回答，车厢里的沉默显得有些压抑。 楚萧又开了口，语气笃定的陈述。。 “你很明显更喜欢沪市。” “是不是打算留在这里了。” 心思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谢晚凝顿时有些尴尬，脸上也泛起一丝心虚的笑。 她干笑了两声，连忙否认。 “怎么会呢，老板。” “哪有员工跟着老板出来出差，然后人就留在出差地不走了的道理，这也太不专业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诚又恳切。 楚萧没说话，只是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她所有伪装。 谢晚凝被他看得头皮一麻，连忙把视线转向了窗外，假装在看风景。 心跳却乱得一塌糊涂。 第五十二章 准备定居泸市 两人回到别墅，楚萧又和昨天一样，进了房间就没有再出来。 谢晚凝也回了自己房间，拿出手机，从广告平台上找了加了两个中介的联系方式。 她想的很清楚，即便自己暂时不会一直在沪市，住所也是刚需，她肯定要多次回来的，不可能都住酒店。 沪市经济繁荣，房价也保值，怎么算都不亏。 中介很快就把电话打过来，问她想要哪里的房子。 谢晚凝本来先想的是谢家附近，但觉得目的性太强会引谢家起疑，就选在自己前世生病的医院附近。 她肯定会一直在医药行业工作，住哪里也方便。 中介恭敬的说，“好，我这恰好有两套成品房，都比较精致，图片已经给您发送过去了，您可以来看看。” 谢晚凝表示自己明天就可以过去。 第二天一早，谢晚凝收拾妥当，从房间里出来。 她以为楚萧早就出门了，没想到一出卧室门，就看见他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装，手里拿着平板，似乎在看文件。 听见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今天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谢晚凝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 楚萧放下平板，想都没想。“没有。” 这回答太过干脆，反而让谢晚凝觉得有点奇怪。 她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脑子里飞快地回想着从他说要来沪市，到现在的所有反应。 他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半点要谈工作的样子。 谢晚凝心里升起一个猜测，试探着问。“你这次来沪市……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合作？” 楚萧迎上她的目光，没有否认。“是。” “遇到谢家，完全是意外。”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拿到可以合作的机会。” 这坦荡的承认，反倒让谢晚凝有些不好意思。 她还以为人家是专门出差，自己才坚持借此机会跟过来。 不过，既然机会已经送上门，就不能白白浪费。 “你放心，不会让你白来一趟的。” 她立刻切换回工作模式，语气认真，“明天的研讨会，我会尽力去谈。” 楚萧看着她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眼底划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谢晚凝站起身：“那我出去一趟。” “需要送吗？” “不用了。” 她摆了摆手，快步走出了酒店，按照手机上约好的地址，很快就见到了房产中介。 中介是个很热情的小伙子，领着她去看了两套房子。 两套都离荣安医院不远，她生病那两年，一直在这附近，对这地段非常熟悉。 第一套看下来，她不是很满意，户型和采光都有点差。 中介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着说：“别急，还有一套压箱底的好房子，保证您看了就喜欢。” 两人来到第二套公寓楼下。 中介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的一瞬间，谢晚凝被眼前的景象惊艳住了。 这是一套小户型的复式公寓，面积大约只有五十多平。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开门进去，是很温馨的暖色调灯光，照亮了整个空间。 室内的装修是她最喜欢的中世纪巴洛克风格，精致的雕花线条，复古的家具摆设，每一处细节都透着典雅和别致。 这简直就是她梦想中的公寓。 谢晚凝几乎是当场就做了决定：“就要这个了。” 中介笑得合不拢嘴，立刻给她办签约手续。 签完合同从房产中介出来，天色已经擦黑。 谢晚凝将那份还带着油墨香气的合同小心折好，准备放进包里。 刚走到路边，一束熟悉的车灯打了过来，稳稳地停在她面前。 是楚萧的车。 他怎么会在这里？ 谢晚凝下意识地想要头投诉绕路走，动作却慢了一拍。 车门打开，楚萧已经从驾驶座上下来，高大的身影斜倚着车身，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低沉。 谢晚凝凝浑身一僵，像一只偷偷拆家，结果被主人当场抓包的猫。 只能硬着头皮挪了过去，站到他面前。 自从心里那个荒唐的猜测越来越清晰，她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楚萧的视线落在她手里那份没来得及塞进包里的合同上。 封皮“房屋买卖合同”几个大字格外显眼。 “多少钱买的。” “三百万。”谢晚凝小声回答。 见他目光定在自己身上，似乎在审视什么，谢晚凝心里一紧，立刻开始从商业角度分析。 “我研究过这附近的地段，离荣安医院近，周边配套设施完善，未来还有新的规划，升值空间很大。” “我这是投资，绝对稳赚不赔。” 她解释得一本正经，试图证明自己不是在乱花钱。 楚萧听着她这番话，紧绷的嘴角却忽然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竟是少有地笑出了声。 这还是第一次，谢晚凝看到他这样笑。 不是那种商业场合的客套，也不是平日里的冷嘲，而是带着一丝真实温度的笑意。 他觉得她这副急于辩解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这是你的自由。”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 “怎么买个房还偷偷摸摸的。” 谢晚凝尴尬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这还不是怕你觉得，自己的秘书拿了一大笔赔偿款，就准备撂挑子跑路了么。 楚萧似乎没有深究的意思，他拉开车门，下巴朝着副驾驶的位置点了点。 “陪我到江边转转。” 谢晚凝坐了进去。 车子启动，平稳地汇入车流。 华灯初上，沪市的夜景在车窗外快速掠过。 车一路驶过外滩著名的万国建筑群，最终停在了庆典广场。 夜晚的江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白日的燥热。 两人并肩走到江边的台阶上，楚萧很自然地坐了下来。 谢晚凝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她打趣道：“堂堂苏总，也会这么席地而坐吗？” 楚萧没说话，只是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谢晚凝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他身边坐下了。 今晚的楚萧，似乎褪去了平日里那层霸道总裁的冷酷外壳。 在浦江对岸璀璨灯光映衬下，他的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竟生出几分少年般的潇洒不羁。 谢晚凝有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回到了那个穿着校服的年纪。 那时候，她曾多少次偷偷幻想过，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和他一起吹吹浦江的风，什么都不用说，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没想到，这个迟到了许多年的愿望，竟然在今晚实现了。 只是，物是人非。 那具名为谢晚凝的身体，已经永远地沉睡在了冰冷的墓碑之下。 而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第五十三章 研讨会差点被认出 谢晚凝的思绪渐渐飘远，楚萧忽然开了口，声音被江风吹得有些忽明忽弱。 “我这一路，并非一帆风顺。” 他看着江面上来往的船只，目光悠远。 “白手起家，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也住过没有窗户，十五平米的出租屋。” “那时候没钱去什么高级餐厅，经常就坐在马路边，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想自己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他转过头，看向谢晚凝，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坦诚。 “人不能忘本。” 这番话，让谢晚凝的心莫名一颤。 她抬起头，看向身边这个男人。 江边的灯火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平日里那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此刻似乎都被晚风吹散了。 他难得地，流露出了一丝脆弱。 谢晚凝看着他惆怅的侧脸，鬼使神差地，问出了那个盘桓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那位谢晚凝小姐……是你什么人？”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 这个问题太冒昧，也太私人。 楚萧果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江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江面上缓缓驶过的游轮，没有说话。 就在谢晚凝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开口打破这份尴尬时，他却忽然低低地笑了一下。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 “你应该看出来了。” 他的声音坦白得让谢晚凝心惊。 “我对她，有爱慕之情。” “可惜，老天不给机会。我们最后的交集，停留在高三毕业那天。” “所以……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轰的一声。 谢晚凝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跳出喉咙。 原来…… 原来是真的。 那个被她小心翼翼藏在心底，视若珍宝的少年，那个她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的学长。 原来，他也一样。 他也曾那样深深地，喜欢着自己。 可笑她当年那么自卑，觉得他那样耀眼的人，绝不会注意到平凡的自己，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就这样，错过了一整个青春。 甚至，错过了生死。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让她知道？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委屈涌上心头，谢晚凝的眼眶控制不住地发热，瞬间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猛地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哽咽声泄露出来。 她拼命地深呼吸，将那股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 再抬起头时，谢晚凝的脸上已经挤出了一个笑容，尽管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如果谢小姐尚在，想来也一定会为苏总的优秀而倾心。” 这句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说完，她觉得堵在心口那块巨石，好像终于被撬动了一丝缝隙。 这也算是……那个已经死去的自己，终于鼓起勇气，向他表白了吧。 虽然迟了这么多年。 谢晚凝吹着浦江的风，只觉得造化弄人。 但，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 既然老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谢晚凝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拿出什么决心来。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谢晚凝，这是你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 他此刻就在你的眼前，他也深深地喜欢着你。 所以，这一次，绝对不能再错过了。 就算真的无法相认，就算只能用“谢晚”的身份，她也要把他从那段痛苦的过去里拉出来。 让他，不用再为自己的离世而伤怀。 楚萧静静地看着她。 女孩明明自己也眼眶微红，却努力地笑着安慰自己，那故作坚强的样子，让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地戳了一下。 他眼中的情绪在夜色中变得晦暗不明，最终，也只是化为一声极轻的笑。 “谢谢你的安慰。”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江风习习，吹散了方才沉重的话题。 许久之后，楚萧转头看向她，目光灼灼，再次开口。 “后天的研讨会，如果能顺利谈下合作。” “我就会把分公司开到沪市。” “到时候，这边的所有事宜，都交给你负责。” “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在沪市，不用再跟京市那些人有任何交集了。” 谢晚凝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她负责沪市的分公司？ 那她不就有足够多的时间，足够多的机会，去接近哥哥们，去查明当年的真相了？ 见她呆住的样子，楚萧挑了挑眉。 “怎么，没信心？” “有！” 谢晚凝立刻回过神来，她弯着眼眉：“你放心，后天的研讨会，绝对没有问题。” 自从江边那晚过后，谢晚凝和楚萧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 那层名为“上下级”的窗户纸，好像被捅破了一个小洞。 虽然谁都没有再提起那个话题，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转眼，就到了研讨会的前一天。 谢晚凝正在房间里研究着与会嘉宾的资料，楚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下楼。” 依旧是命令式的简洁。 谢晚凝挂了电话，没多想，抓起包就下了楼。 楚萧的车已经等在门口。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才开口问。 “去哪儿？” “准备明天的行装。” 楚萧目不斜视地开着车，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事。 谢晚凝却愣了一下。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以前作为谢家大小姐，出席这种场合的礼服，都是顶级设计师提前几个月就送上门来任她挑选。 现在……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休闲装，确实不太合适。 车子最终在一家高定礼服的买手店门口停下。 店长显然是提前接到了通知，恭敬地将两人迎了进去。 “苏总，谢小姐，所有款式都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意挑选。” 谢晚凝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礼服中扫过，最终，定格在角落里的一条裙子上。 那是一条暗红色的鱼尾裙。 丝绒的质地在灯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像一杯陈年的红酒，神秘，又充满诱惑 。 几乎是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 她指了指那条裙子。 “我想试试那件。” 店员立刻将裙子取了下来，引着她走向试衣间。 当谢晚凝再次从试衣间走出来时，整个店里都安静了一瞬。 她将一头大波浪卷发随意地拨到一边，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 鱼尾裙完美地勾勒出她曲线流畅的身材。 唇红肤白，是极具攻击性的美。。 这一刻，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明艳张扬的谢家大小姐。 第五十四章 原来冰山也会脸红 谢晚凝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等候区的沙发前。 楚萧正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却一页都没有翻动。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男人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谢晚凝在他面前站定，微微扬起下巴，带着几分明知故问的狡黠。 “怎么样？” 楚萧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即移开，落在了别处。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似乎很喜欢暗红色。” 又是这种不咸不淡的点评。 谢晚凝的心里升起一丝不服输的劲头。 她忽然弯下腰，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俯身凑近了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她身上清甜的香气，混合着礼服布料的微香，霸道地钻入他的鼻息。 楚萧甚至能看清她纤长卷翘的睫毛，和那双带着笑意的，亮晶晶的眼睛。 他的呼吸，漏了一拍。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像是要冲破胸膛，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他迅速侧开目光，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暗哑。 “不错。” 谢晚凝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原来冰山也会脸红。 她没有揭穿他，直起身子，慢悠悠地转了一圈，裙摆划出优雅的弧度。 “那就这身了？” 她这是在等他的肯定。 然而，楚萧却并没有如她所愿。 男人忽然站起身，越过她，径直走向另一排衣架。 他从上面取下一条裙子，又折返回来，直接递到她面前。 那是一条改良式的旗袍，立领设计，将脖子遮得严严实实。 裙身是素雅的月白色，上面用银线绣着暗纹，下摆宽松，别说腿了，连脚踝都露不了多少。 好看是好看，但……这选择也太保守了。 楚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语气不容置喙。 “穿这个。” 周围的几个店员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凑到谢晚凝身边，小声打趣。 “谢小姐，你男朋友可真爱吃醋啊。” 男朋友？ 谢晚凝愣愣地接过那条月白色的旗袍，下意识就想开口解释。 “我们不是……” 话还没说完，楚萧已经板着一张脸，只把卡递给店员，转身朝店外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她。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 就那么走了。 研讨会当天，天公作美，是个难得的晴天。 谢晚凝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条月白色的旗袍，意外地很衬她。 素雅的颜色和精致的暗纹刺绣，将她身上那股过于明艳张扬的气质收敛了几分，添上了一抹温润内敛的古典韵味。 立领的设计一丝不苟地包裹着她修长的脖颈，裙摆垂至脚踝，确实如楚萧所愿，保守到了极致。 她想起昨天男人近乎落荒而逃的目光，和那泛红的耳根，唇角就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还挺纯情。 谢晚凝收拾好出门，楚萧已经西装革履地等在客厅。 看到她出来，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秒，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惊艳，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走吧。” 两人抵达研讨会场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这场由谢家牵头举办的生物医药研讨会，汇集了沪市乃至全国的行业精英，场面十分盛大。 谢晚凝正和楚萧寻找着座位，一道温和的男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谢晚小姐，这边请。” 谢晚凝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定制西装，气质儒雅的男人正微笑着朝他们招手。 是她的三哥，谢瑞泽。 在谢家几个哥哥里，老三谢瑞泽是脾气最好的一个，待人接物永远温和有礼，让人如沐春风。 谢晚凝心头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做出几分受宠若惊的样子。 谢瑞泽抬手示意了一下。 他们居然特意给楚萧和谢晚凝两人留了位置，就在谢家席位的旁边。 这几乎是主宾席的待遇了。 谢晚凝跟着楚萧落座，心里却泛起一丝奇异的感受。 明明是自己的主场，却要以一个外人的身份，被自己的亲哥哥客气地招待。 真是……世事难料。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身影忽然闯入了视线。 苏靖宇挽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安溪，一脸阴沉地靠近。 他看着被谢瑞泽亲自引到主家席位旁的楚萧和谢晚凝，眼中的妒火根本无处掩藏。 谢家是整个医药企业的龙头导向，这场研讨会规格极高，他连参与的资格都是求了苏老太太，托了好几层关系才弄到一张邀请函。 凭什么？ 凭什么苏湛这个私生子，不但能来，还能坐到谢家的旁边？ 苏靖宇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强压下心头的妒火，扯出一个假笑，径直走了过去。 “小叔，没想到你也在啊？” 他故意把“小叔”两个字咬得很重，挑衅的意思不言而喻。 谢瑞泽正和楚萧低声交谈，闻言，有些疑惑地看向苏靖宇，又转向楚萧。 “苏总，这位是……” 楚萧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客气又疏离。 “苏市集团的总裁。” 他的介绍里，甚至没有提对方的名字，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头衔。 这轻慢的态度，让苏靖宇的脸瞬间像被打了一样难受。 谢瑞泽何等精明，立刻就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他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依旧保持着主家的风度，微笑着对苏靖宇说。 “原来是苏公子，来了都是朋友，席间还有空位，欢迎入座。” 被谢家三公子亲自招呼，苏靖宇那点可怜的虚荣心总算得到了些许满足，神色立马得意起来。 他没着急坐下，目光在精心打扮过的谢晚凝身上轻浮地扫了一圈，最后落回楚萧身上。 “苏湛。” 他刻意叫了他的本名，话里有话，“有些东西还是自己争取来的好。” 说完，他又看向谢晚凝，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那眼神，那语气，无一不是在暗示，楚萧是靠着出卖自己女秘书的色相，才换来今天这个位置的。 第五十五章 抄袭 谢晚凝丝毫不退让，迎着他的目光，唇角亦勾起一抹冷弧。 “我们自然是靠实力坐在这里的。” “倒是苏总，”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今天可是谢家主办的研讨会，我看谢三公子似乎并不认识你。” “苏靖宇，你应该不想被别人挖出来，自己这张邀请函是怎么来的吧？” 这番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苏靖宇的脸上。 他浑身一震，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敏锐！ 他这张邀请函，确实是求了老太太，老太太又托了谢家的远方亲戚才弄到手的，过程极不光彩。 若是被当众揭穿，他苏氏集团总裁的脸面，今天就要丢尽了。 他暗骂一声，再也待不下去，狠狠瞪了谢晚凝一眼，几乎是拽着安溪的手腕，狼狈地转身就走。 谢瑞泽丝毫不在意那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深邃的眼眸里，只对谢晚凝闪过一丝探究。 他收回目光，与不远处的谢谨城对视一眼。 谢谨城全程目睹了这一切，此刻也心有所感地点了点头。 像，太像了。 不只是那张脸，就连这股子不肯吃半点亏、言辞犀利怼得人哑口无言的劲儿，都和谢晚凝如出一辙。 苏靖宇拉着安溪快步走到会场一个无人的角落，才不悦地松开手。 安溪看着他铁青的脸色，连忙装作安慰，实则故意抬火道：“靖宇，你别太生气了，谢小姐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她毕竟是你前妻……” “闭嘴！” 苏靖宇粗暴地打断她：“别在我面前提那个贱人！”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妒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不甘心苏湛那个私生子能得到谢家的青睐。 谢晚那个贱人还让他当众让下不来台！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心头迅速成型。 苏靖宇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你现在立马帮我准备一点东西……” 会场内，研讨会正式开始。 前一家公司的代表分享完毕，台下响起礼貌的掌声。 主持人走完流程后，主家席位上的谢谨城忽然拿起话筒，目光投向了楚萧。 “苏总远道而来，不知今天，有没有为我们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楚萧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过头，朝着身边的谢晚凝示意了一下。 那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 谢晚凝心领神会，从容地站起身，在全场的注视下，迈步走向了主讲台。 她刚一站定，台下便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在座的不少都是沪市的老牌企业家，与谢家相交多年，自然都见过那位曾经艳冠沪市的谢家千金。 太像了。 镜中的人，和记忆中的脸，几乎要重合在一起。 人群中开始响起窃窃私语。 “那个……是苏湛的秘书？怎么和谢家大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不止是长得像，你看她那个气场，那个眼神，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谢晚凝对台下的一切恍若未闻。 她只是镇等无比地站在台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直到所有的议论声都渐渐平息。 仿佛又回到了往昔名动沪市的时候。 回到了她的主场。 她调整了一下话筒，清亮而自信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会场。 “各位下午好，我是星辰科技的谢晚，今天我为大家带来的，是我们的项目星辰。” 她侃侃而谈，分享着项目的设计，实验过程，以及取得的成效。 眸中的光亮，何人看了都会动容。 “目前，该项目已经成功拿下了京市政府的重点扶持合作资格。” “我们欢迎所有感兴趣的上下游企业与我们洽谈合作，也欢迎有远见的投资人，入股星辰。”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如果说刚才众人还沉浸在她与谢家千金酷似的容貌中，那么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被“京市政府合作”这几个字牢牢抓住。 在座的都是人精，谁都明白和一个一线城市的政府项目合作，背后蕴含着多么巨大的利润。 一时间，台下众人看她的眼神，从惊疑，变成了惊艳与审视。 “这个谢晚，不简单啊。” “年纪轻轻，谈吐不凡，还能拿下政府的项目，后生可畏。” “我怎么觉得，她连说话的语气，都和当年的谢晚凝小姐有几分神似……” 在会场后方一个不起眼的暗处，谢家二公子，谢慎恒双手抱胸，冷冷地注视着台上。 他昨天才赶回沪市，就是为了今天亲眼看看这个女人。 站在他身边的谢瑞泽，目光同样落在远处的谢晚凝身上，难掩激动。 “怎么样？” 谢慎恒冷哼一声。 “只是像而已。” “这世上的巧合太多了，难不成，还能真是重生？” 谢瑞泽脸上的激动瞬间一僵，整个人都冷下来。 是啊，怎么可能真的死而复生。 妹妹已经走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任何一点微末的希望，都只是自欺欺人的幻想，只会让还活着的人更痛苦。 谢慎恒警告地扫了谢瑞泽一眼。 “别昏了头。” “去查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台上，谢晚凝的分享告一段落，她正准备下台。 会场里忽然响起一阵骚动，是苏靖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星辰项目涉及基因编辑，那你们的伦理审查呢？” 苏靖宇的声音带着挑衅，“刚才的介绍，好像没提这一步吧？” 场内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聚回台上。 楚萧站起身，不急不缓地走上台。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朝苏靖宇的方向点了下头，“苏总的问题很专业。” 他没再多说，只是对一旁的工作人员递了个眼色。 下一秒，会场中央的大屏幕亮起，一份新的文件被投了上去。 文件页脚盖着鲜红的印章，抬头是京市政府的字样。 楚萧拿起话筒，声音清晰。 “只要涉及到基因编辑技术，都要伦理审查，关于此，我们已通过了国内最严格的标准。” 话音刚落，苏靖宇又再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高高举起手里一份打印好的资料，纸张在他手中哗哗作响，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那么请苏总和谢晚小姐再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项目的核心数据，会和谢家已故大小姐谢晚凝生前的废稿，如此相似？” 第五十六章 当众遭诬！废稿现世 全场一片死寂。 紧接着，议论声轰然炸开。 “什么？谢晚凝的废稿？” “……不能是剽窃来的吧？” 苏靖宇对周遭的反应十分满意，他拿着那份资料，一步步穿过人群，径直走向主家席位。 最后停在谢谨城面前，将那份薄薄的，此刻却重如千斤的资料递了过去。 “谢总，事关贵家谢晚凝小姐的名誉，还请您过目。” 谢谨城伸手接过那份资料。 他低头翻看，目光落在纸页上。 上面的字迹确实和他记忆中的一些东西吻合。 页脚处，妹妹谢晚凝的签名清晰可见。 谢谨城的脸色沉了下去，瞳孔微微收缩。 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苏靖宇身上。 “此事关系舍妹清誉与我谢氏声誉，必须彻查。” “但在真相大白前，请各位保持理智。” 台上的谢晚凝一脸莫名。 她还能自己抄袭自己？ 真是奇了怪了。 谢晚凝朝谢谨城的方向开口。 “能否让我看一下那份资料？” 一名工作人员很快将资料从谢谨城手中接过，快步送上台。 谢晚凝接过那几页纸，目光立刻被右下角的签名吸引。 那确实是她的笔迹。 她快速浏览上面的实验内容，眉心却越皱越紧，这上面的东西，她根本毫无印象。 楚萧也冷笑一声。 “复印件完全可以伪造，单凭这个，不足以说明什么。” 苏靖宇得意地笑了起来，似乎早就预料。 “我当然有原件。”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当着所有人的面，抽出了里面的原始稿件。 是几张微微泛黄的纸稿。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接着是更大的质疑声浪。 刚才夸赞谢晚像谢晚凝的议论，此刻变成了刺耳的讽刺。 窃窃私语声四起，都在猜测她是不是仗着长得像，故意接近谢家。 楚萧冷眼看着台下的反应，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他拿起话筒，沉声道：“星辰项目每一步的研发，都在我和京市政府的监督之下。” “关于剽窃的指控，是对我司及我们合作伙伴的诽谤，法务部会立刻跟进。” “我们和星辰项目，经得起任何审视。所以，也欢迎各位随意调查。” 他说完，放下话筒。 在全场注视下，他转向身旁的谢晚凝，朝她伸出手，手掌摊开。 “我们走吧。” 谢晚凝点了点头。 她正准备将自己的手放进那只宽厚温暖的掌心。 这时，一道身影却穿过骚动的人群，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是谢瑞泽。 他停在两人面前，目光先是在楚萧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谢晚凝。 “谢小姐，苏总。” 他的声音温和，一字一句，却没有任何回圜的余地。。 “兹事体大，不仅关系到AN生物科技的声誉，更关系到我妹妹晚凝、以及我谢氏的声誉。” 他必须控制住局面。 无论是为了谢家的声誉，还是为了妹妹最后的清白。 这个叫谢晚的女人，疑点太多，他不能让她就这么轻易地离开沪市。 “所以，在事情彻底调查清楚之前，恐怕要委屈二位，暂时留在沪市一段时间。” 他顿了顿，补充道：“在此期间，如果二位不介意，我可以作为你们的法律顾问，协助处理此事。” 楚萧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们这是以保护谢晚凝名誉为由，将他们软禁在沪市，放在他们谢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审查。 如果他们走，就是心虚。 留，就是任人宰割。 但留确实唯一的破局之法。 他必须留下来，查清楚那份所谓的“废稿”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她和公司一个清白。 楚萧的目光掠过谢瑞泽，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谢晚凝站在楚萧身侧，一言不发。 她看着眼前的三哥。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看似温和，实则手段强硬，逻辑缜密，让人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她很清楚，这份所谓的“废稿”绝对是伪造的，可偏偏，上面的笔迹确实像她的。 苏靖宇到底是从哪里弄到这些东西的？ 谢瑞泽说完，不再多言，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回到酒店。 谢晚凝坐在桌前。 面前摊开的，正是那份苏靖宇当众拿出的“废稿”。 她逐字逐句的排查过去，每一个数据，每一个公式，看得无比仔细。 这确确实实是她的笔迹。 连她自己写字时，某个偏旁会微微上挑的习惯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可上面的内容，却陌生得让她心底发寒。 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鬼魂，正拿着她的手，写着一篇她从未构思过的文章。 这种感觉，诡异又恶心。 楚萧站在门外，抬起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他想敲门，又怕打扰到她。 房门虚掩着，透出一条温暖的缝隙。 他鬼使神差地，透过那道门缝朝里看去。 只见谢晚凝正埋头在文件里，眉头紧锁。 她时而苦恼的挠着自己的头发，把它们弄得一团糟。 时而又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带着几分懊恼。 灯光勾勒出她专注的侧脸，明明身处舆论的风暴中心，却没有半分惊慌失措。 那双沉静的面容里，只有一股不找出真相誓不罢休的韧劲。 这样的她，和记忆里那个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为了一个数据可以通宵达旦的谢晚凝，几乎完全重合。 楚萧看得有些入神。 心脏最深处的地方，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挠了一下。 那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悸动。 忽然，椅子发出一声轻响，谢晚凝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 楚萧心里一惊，连忙侧身避开，高大的身影隐入墙后的阴影里。 他的背脊下意识绷紧，心跳没来由的有些慌乱。 自己竟然在门外偷看了这么久。 谢晚凝只觉得长时间的专注让大脑一阵阵发昏，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起身，走到一旁的小冰箱里拿了瓶冰水。 拧开瓶盖，她仰头喝了好几大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让她混沌的思绪清明了些许。 可她的目光，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书桌上那几页纸瞟去。 就在这时，她的眼神倏然一定。 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下一秒，她没有任何耽搁，快步走回桌前，重新坐下。 视线死死锁住资料的某一页。 找到了…… 第五十七章 他还记得吗？ 资料上，在计算药物分子与靶点蛋白的长期结合能时，采用了一种名为K-73迭代法的辅助模型。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她脑中的所有迷雾。 她想起来了。 很久以前，一次家庭聚餐上，她曾和自己的三位哥哥闲聊时提过。 K-73迭代法，存在一个极易被忽略，却又十分致命的缺陷。 它在计算中会完全忽略局部微环境的动态影响，导致最终得出的数据，会系统性偏高。 误差值大约在5%-7%之间。 她当时的原话是，这个方法看似高效，实则是个华而不实的陷阱，自己是绝对不会采用这个模型进行研究。 她记得三哥谢瑞泽当时还跟她辩论了几句，说存在即合理。 这里，就是这里！ 足够证明这是一份伪造的手稿！！ 谢晚凝呼吸一窒，整个人激动的连目光都有些发颤。 ……可随即也冷静下来。 时隔这么久，她不确定三哥是否还记得她随口一提的这句话。 她不能赌。 更不能把洗清自己嫌疑的希望，寄托在别人可能已经模糊的记忆上。 那太被动，也太愚蠢。 但是…… 一个全新的，无比清晰的自证思路在她脑海中豁然开朗。 她不需要任何人来为她作证。 她可以放大K--73迭代法这个点。 然后，找出“谢晚凝”生前所有公开发表过的论文和研究手稿。 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在“谢晚凝”的研究体系和学术习惯里，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个辅助模型。 这就足以从侧面证明，这份所谓的“废稿”，是彻头彻尾的伪造品。 更重要的是，星辰项目从立项到研发，所有的数据推演，也根本没有采用K-73迭代法。 苏靖宇的指控，从根源上就站不住脚。 他想用一份假的废稿来污蔑她剽窃，简直是异想天开！ 谢晚凝的眸光越来越亮。 多日来压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激动地一把抓起那几页稿子，想立刻把这个发现告诉楚萧。 她一边朝门外跑，一边忍不住喊出声。 “我找到了！” 拉开房门，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 结果，一头撞进一个坚实又温暖的怀抱。 “砰”的一声闷响。 谢晚凝被撞得眼冒金星，手里的稿纸哗啦啦散了一地。 鼻尖传来熟悉的，清冽好闻的冷松香气。 她捂着被撞疼的额头，有些发懵地抬起头。 正对上楚萧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谢晚凝扶着自己的脑袋，后退了几步，抬头，发现是楚萧站在自己门前。 他什么时候来的？ 楚萧用一声轻咳掩饰了瞬间的尴尬，没有回答她的无声疑问，只是问。 “你刚在说什么？” 谢晚凝满脑子都是那个K-73迭代法，注意力很快就从混沌中被抽离出来。 她迅速整理好资料，拉着楚萧走到桌边。 “问题在这儿，”她说，“这个数据模型用的是K-73迭代法。” 她顿了顿：“据我所知，谢晚凝本人……很讨厌这个算法模型，我找遍了她公开发表过的所有稿子，也没有这个模型。” 话音刚落，楚萧西装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接起来听了片刻，眼神骤然变冷。 他只对电话那头说了句“所有证据都留好”，便挂了线。 电话是李泽打来的，说查到苏靖宇今天下午，给谢家一个离职的研究助理打了一大笔钱。 楚萧看向谢晚凝，两人目光一对，什么都不用说了。 他拿起外套：“走，现在去谢家。” 谢家别墅里灯火通明。 谢谨城和谢瑞泽坐在沙发上，脸色都不好看。 听到门口的动静，谢谨城从文件里抬起头，谢瑞泽也停下了擦拭眼镜的动作。 他把金丝眼镜重新架回鼻梁上，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有些意外，但还是微笑说道。 “苏总，谢小姐，这么快就有发现了？” 谢瑞泽的目光在谢晚凝身上多停了一秒，审视着。 他本以为把这两人困在沪市，这个女人会乱了阵脚，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上了门。 实在是令他有些惊讶。 谢晚凝没在意他的眼神，也没绕弯子，直接把手里的打印资料放到了茶几上。 “谢先生，这份废稿有问题。” 她指着上面的数据，把关于K-73迭代法的发现简单说了一遍。 “……所以，这份东西，跟谢晚凝的研究习惯根本对不上。” 说完，她的目光转向谢瑞泽，嘴角甚至还带着点笑意，话却问得直接。 “三……” 谢晚凝哥字还没出来，连忙咽了回去：“谢三公子作为大律师，逻辑最严谨，也最疼晚凝。” “那你应该记得，她生前对这个K-73迭代法，是怎么看的吧？” 谢瑞泽脸上的微笑，在那一瞬间彻底僵住。 他扶着镜框的手指，微微一顿。 谢晚凝的话，撬开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妹妹确实说过。 他对医药并不专业，还跟她辩论了几句，觉得为了那么一点点多数研究者都会忽视的误差，就放弃一个如此好用的模型，未免有些可惜。 这段对话，寻常却也私密，除了家人，绝不可能有外人知晓。 可眼前这个谢晚，为什么会知道？ 更令人不免细思的是，她不仅知道这个模型的缺陷，甚至连晚凝对它的评价都一清二楚。 这已经不是巧合能够解释的了。 一个荒诞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让他遍体生寒。 谢瑞泽迅速稳住心神，将那股惊疑强行压下。 他重新将金丝眼镜架回鼻梁，镜片后的目光恢复了冷静。 “多谢谢小姐提供的线索。” “这件事，我会亲自接手调查，一定会还星辰科技和苏总一个清白。” 楚萧点了下头，算是应允。 “希望谢家能尽快。” “我司也会全力配合。” 谢瑞泽没再多说，当即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他按下了免提。 “帮我查一下谢家之前的一个研究助理，叫徐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快速调取资料。 不到三分钟，助理的声音再次响起，异常急切地说道。 “谢律，查到了。徐泽今天下午一点，个人账户上突然多了一笔五十万的转账，他还订了一张下午五点飞国外的机票。” 谢瑞泽挂断电话，脸色阴沉。 楚萧一言不发，已经站起身，拿起了搭在沙发上的外套。 他看向谢瑞泽，声音里透着几分紧迫。 “他住哪？” 一点转账五点飞机，现在说不定还在家里正准备出发。 谢瑞泽也立刻起身。 “跟我来。” 三个人心中都焦急万分，几乎是同时朝着门口快步走去。 第五十八章 五分钟甩脱跟踪者 情况紧急，谢晚凝没多想，跟着谢瑞泽就上了他的车，直接坐进了副驾驶。 楚萧紧随其后，刚要开口喊住她。 话到嘴边，却又顿住。 自己好像，并没有任何理由，在这种十万火急的时候，去争论她到底应该上谁的车。 那股没由来的烦躁，让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他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拉开自己的车门，坐了进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在沪市街道上疾驰。 快到徐泽家的小区门口时，一辆黑色轿车正从里面慌张地驶出。 车主似乎没料到会有人来，看到谢家那辆熟悉的车牌，方向盘猛地一抖。 后备箱都没来得及关好，一个行李箱“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里面的衣物散落一地。 但车主已经顾不上了，他一脚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谢瑞泽眉心紧锁，立刻踩下油门追了上去。 谢晚凝反应极快，拿出手机，对着那辆车的背影和车牌“咔嚓”一声。 她迅速点开楚萧的对话框，将照片发了过去。 两辆车死死咬住徐平的车。 谢瑞泽的驾驶风格一如他本人，冷静，四平八稳。 这种风格用来日常通勤无可挑剔，但用来追击，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眼看就要跟丢，谢晚凝心里一阵焦急。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远光灯从后视镜里闪过。 一辆黑色的车以一种蛮横的姿态，带着风声，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 是楚萧。 他的车几乎是擦着谢瑞泽的车身超了过去，没有丝毫减速，转瞬间便与徐平的车并驾齐驱。 徐泽显然被吓破了胆，他向左把方向盘打死，想把楚萧的车挤开。 楚萧不闪不避，同样加速，车头死死顶住对方。 两辆车在马路上惊险地摩擦，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谢晚凝看着前方的胶着，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 ——从右边包抄，可以彻底堵死徐泽的退路。 可谢瑞泽的车速，始终提不上去。 眼看就要错失最佳时机。 谢晚凝再也等不了了。 她“咔哒”一声解开了副驾驶的安全带，声音清亮又果决，根本没给谢瑞泽任何商量的机会。 “我来开！” 谢瑞泽错愕一怔。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会开着跑车，在赛道上对他得意扬言的妹妹。 一样的语气，一样的眼神，一样的天不怕地不怕。 鬼使神差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竟然真的松开了。 谢晚凝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前倾，瞬间接管了方向盘和油门。 谢瑞泽回过神时，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他竟然在一个生死时速的追逐中，把方向盘交给了一个只见了几次面的女人。 但方向盘已经握在别人手里，他连忙把位置让出来，自己坐到了后排。 然而，下一秒，谢瑞泽所有的理智都被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震得粉碎。 谢晚凝一脚油门踩到底，方向盘打满。 车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一个堪称完美的甩尾漂移，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切入了右侧车道。 谢晚凝的目光死死锁住前方，眼神冷静得可怕。 她瞥了一眼后视镜，眉心却倏然一蹙。 在他们的车后，不知何时，多了一辆车。 那辆车跟得很紧，技术极好，始终保持着一个既不会被甩开，又不会显得过分逼近的距离。 像一个潜伏在暗处的猎手。 谢晚凝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冷意。 “你认识这辆车吗？” 谢瑞泽目光一凝，透过后视镜，看到了那辆紧追不舍的车。 他不认识，也没有任何印象。 但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他们。 谢家在医药界树大根深，明里暗里的对手不少，多半是冲着谢家来的。 谢瑞泽的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他看向身旁神情专注的女人。 “有把握甩掉吗？” 谢晚凝自信地勾了勾唇角，语气轻松。 “小kiss。” 谢瑞泽看着她脸上那带有几分张扬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妹妹也曾这样，在赛道上超过他之后，回头冲他笑得灿烂又欠揍。 真是，一模一样。 谢晚凝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飞快地开口。 “给楚萧发消息，分头行动。” “我甩掉它，让他继续追徐泽。” 谢瑞泽立刻回神，拿出手机，快速地按着屏幕。 楚萧没有回复。 但前方那辆黑色轿车的尾灯，极有规律地闪了三下。 他看到了。 前面正好是一个分岔路口。 谢晚凝猛地一转方向盘，没有丝毫迟疑，拐进了右侧的岔路。 那辆紧追不舍的车，果然也跟着转了过来。 谢晚凝的车一头扎进了路旁的一片老旧居民区。 她对这里熟悉得像是自己的后花园。 车子在狭窄拥挤的街道里灵活穿梭，连着转了两个急弯。 后面的车显然对路况不熟，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开始跟不上了。 谢晚凝又是一个利落的左转。 穿过一道窄路，车子竟然回到了他们一开始拐进来的那个岔路口。 身后，那辆跟踪的车，已经淹没在车流里，彻底没了踪影。 只用了五分钟的时间。 谢瑞泽已经彻底愣住，眼神复杂，既是不可置信，更是单纯的欣赏。 “你车技这么好？” “而且……你对这一带，怎么会这么熟悉？” 谢晚凝目视前方，平稳地开着车，像是完全忽略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她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之前学过赛车。” 谢瑞泽沉默。。 他妹妹也学过赛车。 不仅学过，还拿过沪市的业余组冠军。 那不是随便玩玩就能达到的水平，是她花了近十年的苦功夫，一点点练出来的。 换句话说，普通人想靠模仿达到她的水平，难如登天。 可是面前这个叫谢晚的女人，她开车的姿势，下意识的习惯，还有那股骨子里的野性…… 都和晚凝如出一辙。 这世间，真的会有如此巧合，又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车厢内恢复了安静，只有引擎的轰鸣。 谢晚凝放在旁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人——老板。 谢晚凝正专心开车，没空接听，只朝谢瑞泽偏了偏头。 “帮我接一下。” 谢瑞泽划开屏幕，将手机放到耳边。 “苏总。” 电话那头却没有出声，是长久的沉默。 许久后，楚萧压着几分烦躁的声音才传来： “谢晚呢？” 谢晚凝听着那明显不悦的语气，几乎能想象出电话那头，楚萧紧锁眉头的样子。 她连忙开口：“我在这儿，在开车。” 楚萧没再追究，但语气里的不悦丝毫未减。 “人我拦下了。” 话音刚落，电话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像是一脚踹在了什么东西上，紧接着是一个陌生男人压抑的痛呼。 谢晚凝心头一跳。 “我们马上到。” 第五十九章 原来是苏家做的局 谢晚凝话音刚落，车子已经驶离市区，拐进了一片荒凉的郊外。 刚一下车，谢晚凝就看见楚萧倚在自己的车前。 黄昏下，他身形颀长，神色冷峻。 而在他脚边，一个人被捆得结结实实，扔在荒芜的田埂上。 那用来捆住手脚的东西，是楚萧自己的领带。 谢瑞泽走过去，看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面部有些微肿的徐泽，又看了一眼那条价值不菲的领带。 他忍不住笑了笑，对楚萧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段有些意外。 “苏总的捆人技术，很不错。” 楚萧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目光只是冷冷看着刚从驾驶座下来的谢晚凝。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竟然会开车？。 从自己打电话说人拦到了，到现在，不过三四分钟时间，她就跑了七八公里。 将近120码的速度。 在这种道路上，简直是亡命之徒的开法。 “你还会开车？” 谢晚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虚地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地。 她生硬地岔开话题，指着地上的人。 “这就是那个助理？” 楚萧：“……” 好，好的很。 谢瑞泽已经单膝半蹲在徐泽身前。 他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说出的话却让徐泽抖了三抖。 “谢家待你不薄，但我们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 “要是还想后半辈子安稳度过，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懂了吗？” 徐泽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跑不了了，心理防线在被楚萧一脚踹下车的时候，就崩溃得干干净净。 他没撑过三句，就把事情全部交代了。 “是……是苏氏集团的人买通我。” “他们给我一些数据，让我模仿……模仿大小姐的笔迹，伪造一份资料出来，再签上她的名字。” 谢晚凝的眼神微冷，察觉到什么，问。 “什么时候联系的你。” “四……四月十三号。” 谢晚凝发出一声冷笑。 “讨论会那天？你倒是手快，这么复杂的资料，一天就伪造出来了？” 徐泽羞愧难当地交代。 “我，我是用了AI生成的模型，然后……然后手抄的，所以很快。” AI生成。 …… 三个人听完，全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楚萧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徐泽，随即又用一种疏远的目光看向谢瑞泽。 “刚才我都录音了。”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后续就拜托三公子处理了。” 说完，他看向谢晚凝。 “我们回。” 谢瑞泽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他转头，笑着对谢晚凝说。 “下次见，谢小姐。” 楚萧极轻地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第二天，新闻发布会如期召开。 沪市各大媒体的记者蜂拥而至，长枪短炮对准了发布台。 谢谨城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沉稳地走上台。 作为谢家的长子和集团总裁，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与气度。 抬手之间，全场便全然安静。 下一秒，徐泽那段带着哭腔的忏悔录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是苏氏集团的人买通我……让我模仿大小姐的笔迹，伪造资料……” 录音播放完毕，全场哗然。 谢谨城面色不变，对着话筒，声音沉着有力。 “这次事件，是谢家监管不力，识人不明的疏忽。” “在此，我代表谢家，向AN生物科技和苏总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台下第一排的楚萧。 “我们将会对AN生物科技做出相应的赔偿。同时，经过内部评估，我们也发现了星辰项目本身的巨大价值，谢氏集团决定，正式向星辰科技提出合作。” 话音一落，助理立刻奉上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同。 上面的条款细节，在发布会召开之前，就已经和楚萧反复协商核对过，双方都非常满意。 当场签约，不过是走个过场，却也是向整个行业宣告一个强有力的信号。 楚萧起身，走上台。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在无数镜头的见证下，握手，然后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闪光灯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 台下，许多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友商，在看到谢家这个庞然大物亲自下场牵头后，纷纷坐不住了，立刻向身边的助理低声交代，表达了强烈的合作意向。 谢晚凝坐在人群中，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久久没有回神。 她万万没想到。 自己来沪市前踌躇满志，耗尽心力想要打开的市场，竟然以这样一种谁都想不到的方式，轻而易举地铺在了脚下。 简直是世事无常。 发布会结束，人群渐渐散去。 谢瑞泽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他们面前，温润的目光却是落在谢晚凝身上。 “谢小姐，一会方便一块进餐吗？家中已经备好了。” 楚萧眉心几不可查地一蹙，周身的气压低了几度。 他正要开口拒绝，那句“她没空”已经到了嘴边。 “好。” 谢晚凝清亮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回家。 这两个字，像一股暖流，又带着无比的诱惑。 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楚萧看着她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心中有什么被隐隐刺痛。 那股莫名的烦躁，再次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 她为什么这么高兴？ 就因为要去谢家？ 话已经应下，当着谢瑞泽的面，他不好再拂了对方的好意。 楚萧抿紧了薄唇，最终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好。” 车子缓缓驶入一栋熟悉的别墅。 谢晚凝几乎是贪婪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 还没下车，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就顺着车窗的缝隙钻了进来。 糖醋小排，还有她最爱的松鼠鳜鱼。 都是家里的厨师最拿手的菜。 谢晚凝只觉得整个人都舒缓下来。 三人走进客厅。 别墅里很安静，除了管家和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没有其他人。 谢瑞泽带着歉意地解释。 “大哥还在公司处理后续，二哥在医院有一台紧急手术，今天家里只有我。” 谢晚凝非常理解，以往家中经常是这样的情况。 谢瑞泽又热情地看向她。 “想喝点什么？我会调一些简单的饮料。” 谢晚凝几乎是脱口而出。 “橙咖。”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那是她以前最爱缠着三哥做的特调饮料，酸甜又带着一丝微苦，味道很特别。 能再喝到三哥亲手调的橙咖，真好。 第六十章 除了她竟还有人爱这怪味？ 谢瑞泽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微怔，随即漾开一抹更深的笑意。 “没想到，除了那个丫头，还有人喜欢喝这种又酸又甜又苦的东西。” 他转身走向吧台。 不多时，谢瑞泽端着两杯颜色漂亮的饮料走了回来。 一杯递给谢晚凝，一杯递给楚萧。 他期待地看着谢晚凝。 “尝尝看。” 谢晚凝小心翼翼地接过，抿了一口。 就是这个味道。 记忆里那个独一无二的味道，分毫不差。 真好。 楚萧也接过那杯橙咖，礼貌地道了声谢。 他看着谢晚凝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怀念与满足，又看了一眼对面含笑看着她的谢瑞泽。 两个人之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默契。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喜欢她对着别的男人，露出这样灿烂又依赖的笑容。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爽。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楚萧接通。 电话是助理李泽打来的。 “苏总，京市公司董事会那边出了点矛盾，需要您尽快回来处理。” 楚萧挂断电话，脸色沉了几分。 方才去情绪已经被变故压下，他看向谢晚凝，带着几分急切。 “公司有急事，我们得马上回京市。” 谢晚凝看着他紧锁的眉头，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 她立刻起身，带着歉意看向谢瑞泽。 “真不好意思，谢谢你的款待，下次我回沪市，找机会给三公子赔罪。” 谢瑞泽温和地笑了笑。 “正事要紧，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向谢晚凝。 “这是我的个人联系方式，难得投缘，谢小姐以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谢晚凝伸手接过。 “谢谢。” 楚萧的目光，在那张精致的名片上停留了一秒。 他冷声开口。 “走吧。” 车子一路疾驰，抵达机场。 贵宾等候厅里空旷又安静，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停机坪上闪烁的导航灯。 楚萧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 然而屏幕是暗的，什么都没有。 谢瑞泽递出那张名片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 还有谢晚凝伸手接过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熟稔。 橙咖。 下次再聚。 …… 无处遁形的烦躁感，让他周身的气压持续降低。。 谢晚凝察觉到身旁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冷意，她侧过头。 楚萧只是沉默地坐着，下颌线绷得很紧的，整个人像一座冰山。 她以为他是因为公司的问题，于是身子悄悄挪了挪，靠近了一些。 “怎么了？” 楚萧：“没事。” 谢晚凝只当他是嘴硬，尝试安慰说： “没事的，飞机两小时就到。” “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一定可以顺利解决的。” 楚萧闻言，终于偏头看了她一眼。 谢晚凝的眼睛在灯光下，清澈又明亮，看着总是令人心中静下来。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就在这时，谢晚凝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两个字，直接把她刚酝酿出来的暖意吹的干干净净。。 弟弟。 她划开接听键，语气冷淡，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喂。”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理直气壮的叫嚷。 “给我打五十万！快点！” “我赌钱欠了高利贷，他们说今天不还钱，就要打断我一只手！” 那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不耐烦的催促，仿佛在讨要一笔本就属于他的零花钱。 谢晚凝冷笑一声，只觉得简直莫名其妙。 “那你就断一只手吧。” “正好，免得以后再赌了。” 她说完，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楚萧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眉头微皱，想起两个人来沪市之前的事。 谢晚凝好不容易才断绝一切不喜欢的事物，逃脱出来。 或许确实，不回去是最好的。 楚萧看向她，没有任何预兆，忽然道： “你留在沪市。” 谢晚凝愣住：“嗯？为什么。” “沪市马上要成立分公司，很多事情需要人做。” “你留下来，着手处理这些。” 他的声音沉稳，似乎完全是出于公事的考量。 “我最多一周就会回来，期间有任何问题，随时跟我电话对接。” 谢晚凝看着他，心头某块位置，被软软地触摸了一下。 他是在为她着想。 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这个她心心念念的城市。 留在她的“家”里。 谢晚凝用力地点了点头，又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意。 “保证完成任务。” 楚萧前脚刚走，谢晚凝后脚就回了和方小区。 她提前在家居城订购的一应生活用品，也掐着点送到了。 “师傅，这个放客厅，那个麻烦搬到卧室。” 她站在玄关处，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等送货师傅离开，客厅里堆满了崭新的家具和纸箱。 谢晚凝挽起袖子，一个人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 将所有东西布置好，撕掉保护膜，再仔仔细细地擦拭一遍。 几个小时后，原本有些空荡的屋子，终于有了家的温度。 她满意地环视一圈，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谢瑞泽给自己的名片。 上面果然是私人号码。 其实她根本用不着。 三哥的手机号，她倒背如流，烂熟于心。 她在微信搜索框里输入了那串熟悉的数字。 很快，一个熟悉的头像跳了出来。 谢晚凝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添加到通讯录”的按钮上轻轻一点。 验证消息几乎是秒过。 对方很快发来一条消息。 【你好，谢小姐。】 客气，又带着几分疏离。 谢晚凝盯着那几个字，指尖在屏幕上敲击。 【你好，谢三公子。】 她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了过去。 对话框那边，再没了下文。 谢晚凝却一点也不失落。 这已经是天大的进展了。 她甚至能想象出，三哥看到这个称呼时，脸上那哭笑不得的表情。 能重新建立联系，真好。 第六十一章 故友重逢 收拾完屋子，谢晚凝拎着一大袋垃圾准备下楼。 她刚拉开门，对面的房门也恰好从外面被推开。 两人在走廊里撞了个正着。 谢晚凝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 只看见一头柔顺的黑色长直发，和一身熟悉的连衣裙。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整个人都抱住了。 那个女生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声音里带着无比的惊喜和一丝埋怨。 “晚凝！你溜去哪玩了，这么久不见。” 谢晚凝浑身一僵。 这个声音，这个称呼，这个拥抱的力度…… 她震惊地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女生，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何念溪。 她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 何念溪也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怀里的人，身形似乎比记忆中更纤瘦一些，头发也短了。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没有那股熟悉的，带着淡淡栀子花香的体香。 她松开手，后退一步，终于看清了谢晚凝的脸，神情疑惑起来。 像，又不像。 何念溪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脸上瞬间涨得通红，连忙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你长得太像我一个朋友了，我一时激动……” 她有些语无伦次，窘迫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没关系。” 谢晚凝摇了摇头，努力扯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我叫谢晚，刚搬来，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她笑着，心底却泛起些许苦涩。 明明她就是何念溪口中的那个人，却不得不顶着另一张面孔，用一个全新的身份，和最好的朋友重新认识。 世上再没有比这更荒唐，更令人难过的事了。 何念溪看着她脸上的笑，生出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她热情地发出邀请。 “既然是邻居，那太巧了！要不一会一起吃饭吧？就当是给你接风了。” 谢晚凝看着她真诚的眼睛，几乎没有犹豫。 “好啊。” 两人找了一家颇有情调的西餐厅。 何念溪熟门熟路地领着她，挑了临街靠窗的位置。 坐下后，她一双好奇的眼睛就在谢晚凝身上打转。“谢晚，你是从哪来的，沪市本地人吗？” “京市。” “什么大学毕业的？现在做什么工作呀？” 面对这连珠炮似的问题，谢晚凝只是浅笑着，挑了几个不那么重要的回答了。 两个人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天南地北地闲聊着。 就在这时，谢晚凝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是楚萧发来的消息。 【公司处理好了】 【你在做什么。】 两句话，冷淡又简洁，完全是他的风格。 谢晚凝几乎能想象出他面无表情地敲下这几个字的样子。 她指尖轻点，回了两个字。 【吃饭。】 对面的何念溪将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柔和笑意尽收眼底，眨了眨眼，问，“男朋友？” 谢晚凝尴尬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然而，眼底那抹来不及收敛的情绪，却出卖了她。 何念溪看着她，越发觉得眼前这张陌生的脸，和记忆深处那个人相似无比。 她忍不住开口：“你这个表情，真的好像我一个朋友。” “她提到自己暗恋对象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 “所以，就算不是男朋友，也一定很喜欢吧？” 一语中的。 不愧是她最好的朋友，隔着一张完全不同的皮囊，也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谢晚凝被戳中心事，有些哭笑不得。 看着何念溪刚刚认错人时那理所当然的反应，她心里升起一丝怀疑。 自己的死讯，应该公开了才是，为什么念溪给她的感觉，像是完全不知情？ 谢晚凝试探着问：“你那位朋友……她现在在哪？” 何念溪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她舀了一勺面前的甜品，语气故作轻松。 “不知道。” “他们都说她出事了，可我不信。” “那丫头狡猾得很，之前一直跟我说想出国玩，谁知道是不是找机会自己偷跑了。” “毕竟，她墓志铭上都写了什么，吾今假寐，盖以诱敌，要说不是故意，我才不信，没准哪天就又冒出来了。” 何念溪的声音很轻也很倔，像是在说服自己。 谢晚凝却呼吸一窒，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原来，在她死后，她最好的朋友，是用这样一种方式，在自我安慰。 也好。 她当初留下那句话，就是不想让这些真正牵挂她的人，太过伤心。 谢晚凝垂下眼，真心实意地开口。 “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既是为刚才的冲撞，也是为已经死去的“谢晚凝”，为自己此刻的隐瞒。 何念溪却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脸上重新漾开笑容。 “没事啦，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那家伙，说不定哪天就自己蹦跶到我面前，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侍应生很快端上了精致的菜肴，打断了两人之间略显沉重的话题。 何念溪拿起刀叉，心不在焉地切着面前的牛排。 谢晚凝注意到，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一遍又一遍。 像是在等什么人。 谢晚凝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街对面，是一栋气派的现代化写字楼，楼顶的logo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PEACE律师事务所。 原来是这样。 她想起大学时，何念溪就总是有意无意地跟自己打探三哥的消息。 当初还以为只是小女生的好奇，没想到，这份心思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特意选在这里吃饭，就是为了看他一眼吧。 这份小心翼翼的喜欢，真是可爱。 就在这时，那栋写字楼的旋转门被推开，一个挺拔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还真是谢瑞泽。 他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下意识地侧头看了一眼。 当他看到窗边的谢晚凝时，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扬起笑意。 他抬手隔着玻璃窗朝她打了个招呼，便迈步朝餐厅这边走来。 “哐当”一声。 何念溪手里的刀叉掉在了餐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见了？ 他看过来了？ 他怎么会认识谢晚？ 何念溪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谢晚凝，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你认识他？！” 第六十二章 差点喊三哥，急忙改口 话音未落，餐厅的门被推开。 谢瑞泽径直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真巧，你居然在这里吃饭？” 他的目光落在何念溪身上，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探寻。 “这位是……” 他觉得眼前这个女生有些眼熟。 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何念溪一直在国外，是在她出事后才赶回来的，大概率没有参加葬礼，三哥不认识她也正常。 谢晚凝在心里迅速判断着，不动声色地介绍。 “这是我的邻居，何念溪。” 谢瑞泽了然地点了点头，朝何念溪伸出手，笑容客气又官方。 “何小姐，你好。” 何念溪慌忙站起身，紧张得手心都冒了汗，匆匆与他交握了一下。 “你，你好。” 谢瑞泽收回手，转而看向谢晚凝。 “上次走得太急，没来得及问，你和苏总是打算在沪市开设分公司对吧？目前有选址吗？” 谢晚凝摇了摇头。 “还没有。” “我这倒是有个推荐，谢氏集团附近有一栋写字楼闲置，周围医药企业比较多，交流也比较方便，有意向可以去看看。” 谢氏集团附近？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以后有很多机会可以见到大哥和三哥了？ 谢晚凝心头一跳，眼里都是喜意。 “真的吗？那太好了！”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雀跃，谢瑞泽心里也愉快几分。。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 “地址已经发给你了。” “谢谢三……谢谢你。” 谢晚凝差点脱口而出，又在最后一刻硬生生改了口。 何念溪一直愣愣地站在旁边，看着两人熟稔地交谈。 眼看着谢瑞泽似乎准备要走，她不知从哪里鼓起一股勇气，一下便站了出来。 她的脸颊有些泛红，声音因为紧张略微颤抖。 “谢……谢律师，我……我能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谢瑞泽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到快要哭出来的女生，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幸会，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餐厅的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谢瑞泽离去的背影。 何念溪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靠回椅背上。 她低头，痴痴地看着手里那张质感精良的名片，脸颊上的红晕久久不退。 “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居然和他说了话，还拿到了他的名片！” 何念溪捧着那张小小的卡片，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这辈子都没想过，能离他这么近。” 谢晚凝看着她这副十足的花痴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你是不是喜欢他？” 何念溪的头点得像捣蒜，毫不掩饰。 “我暗恋他好多年了！” “以前沾我朋友的光，远远地见过几次，可他连我是谁都记不住。” 她说着，又好奇地看向谢晚凝。 “对了，你呢？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工作上有过一些交集。” 谢晚凝含糊地带过。 何念溪兴奋地研究着手里的名片，可看清上面的小字后，脸上的笑容又垮了下来。 上面清清楚楚写的： PEACE律师事务所，联系方式：666888 “怎么，怎么是这个……” 那股冲上云霄的激动，瞬间跌回了谷底，只剩下满心的失望。 看着她这副模样，谢晚凝心里一个念头慢慢成型。 这个傻姑娘，喜欢一个人，表现得真是再明显不过。 大学毕业后，何念溪就出了国研学美术，一走就是三年，她想撮合两人也没了机会。 如今，或许是上天给的补偿。 并且，何念溪最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东方玄学、西方塔罗都有涉猎。 在所有人里，她或许是最容易接受自己重生这件事的人。 说不定，可以先和她相认。 谢晚凝打定了主意，开口道。 “我可以帮你追他。” 何念溪瞬间抬起头，瞪圆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真的吗？” 谢晚凝肯定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何念溪立刻从对面挪了过来，紧挨着谢晚凝坐下，一把抱住她的胳膊。 “你太好了！太仗义了！” “你真的，真的和我那个朋友一模一样！谢谢你，谢晚！” 夜色渐深，谢晚凝回到了和方小区。 刚洗漱完，放在床头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是楚萧的电话。 她接起，男人那熟悉的低沉嗓音，便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计划提前了。” “我明天到沪市。” “和你一起挑选公司地址。” 明天？ 这么快就能见到他了？ 谢晚凝心头一跳，一股压不住的喜悦悄悄蔓延开，连唇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好。” “我这边刚好有一个备选地址，我发你，可以先去看看。” 说完，她挂断电话，立刻点开微信，将谢瑞泽发来的那个地址，转发给了楚萧。 电话那头，楚萧点开了定位。 地图上，那个红色的标记点旁，赫然是“谢氏集团”四个大字。 他的眉头，瞬间蹙紧。 怎么又是谢家 不用想，楚萧就知道，这个地址一定是谢瑞泽给她的。 这人到底什么目的？对他的秘书这么殷勤。 手机再次响起，谢晚凝几乎是秒接。 “换一个。” 楚萧不带任何情绪的三个字，像一盆冷水，直接泼了过来。 谢晚凝的笑容一僵。 “……为什么？” 她失落地问。 电话那头，是无边的沉默。 楚萧没有解释。 谢晚凝也没有再追问。 她耸了耸肩，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到一旁，整个人陷进柔软的被子里。 心底那点刚刚升腾起来的雀跃也消失了。 为什么？ 她想知道为什么。 明明是最好的选择，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从行业聚集效应来看，都无可挑剔。 他却不带任何理由地否决了。 谢晚凝翻了个身，脑子里乱糟糟的。 第二天中午，谢晚凝坐在沙发上，研究着学术圈最新的报告，手机忽然震动两下。 是楚萧发来的信息。 【下来。】 言简意赅，此人简直是惜字如金。 第六十三章 来自亲妹妹的独家情报 谢晚凝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 她早已经收拾妥当，穿了一身干练的米白色西装套裙，化了精致的淡妆。 拎起包，拉开了房门。 “砰”的一声，对面的门反复就等着她一样，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开了。 何念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穿着可爱的卡通睡衣，嘴里还叼着一片吐司。 她看到打扮得精致的谢晚凝，眼睛瞬间一亮。 “晚晚！你要出去玩吗？” 何念溪几口咽下吐司，含糊不清地问。 谢晚凝还没来得及回答，何念溪就一把冲过来，抱住了她的胳膊。 “带我一个呗！我一个人在家画稿，快憋疯了！” 她整个人都挂在谢晚凝身上，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撒着娇。 “我保证不给你添乱，就当带个吉祥物出门，好不好嘛？” 这副模样，任谁都无法拒绝。 谢晚凝看着她，哭笑不得。 这丫头，还是和大学时一模一样，撒娇卖萌的功力有增无减。 “好。” 她无奈地点头。 何念溪立刻欢呼一声，松开她，一阵风似的冲回屋里。 “等我五分钟！” 谢晚凝笑着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给楚萧发了条微信。 ——不介意我带一个吉祥物吧？ 对方几乎是秒回。 【？】 一个问号。 谢晚凝想象出他蹙眉的样子，忍不住憋笑。 五分钟后，何念溪果然踩着点出来了，已经换上了一条漂亮的连衣裙，活力满满，羊羔卷发可爱无比。 两人一起下了楼。 小区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SUV，低调又奢华。 司机拉开车门，谢晚凝带着何念溪坐进了宽敞的后排。 楚萧坐在副驾驶座上，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手腕，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闲适。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多出来的一个人，眉梢微挑，似乎有些意外。 “这么快就交上朋友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心情似乎还不错。 谢晚凝闻言，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那是，也不看看我的交际能力。” 她侧过身，准备给何念溪介绍。 “这位就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何念溪打断了。 何念溪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一双眼睛在谢晚凝和楚萧之间来回打量，笑得意味深长。 “就是昨天晚上给你发消息的那位吧？” 谢晚凝的脸，“唰”地一下，当场红了。 她没想到这丫头嘴这么快，当着楚萧的面就给抖落出来了。 她羞恼地瞪了何念溪一眼，用眼神发出警告。 何念溪立刻会意，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车内的气氛，因为这个小插曲，变得有些微妙。 谢晚凝清了清嗓子，强行将话题拉回正轨。 “我们先去看写字楼吧。” 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昨天那个地址，你为什么不选？那里靠近交通枢纽，周围也都是医药企业，上下游交流起来很方便，不是吗？” 楚萧没有看她，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上，语气平淡。 “再看看。” 又是这种不容置喙，又不做任何解释的态度。 谢晚凝心头一堵，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车厢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但有何念溪在，冷场是不可能。 她显然对看写字楼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终于爆出她此行的最大目的。 她凑到谢晚凝耳边，压低了声音，兴奋又期待地问。 “晚晚，你快教教我，到底要怎么追谢三公子啊？” 一提到这个，谢晚凝也来了兴致，暂时把楚萧带来的那点不快抛到了脑后。 她最好的朋友，和她最亲近的哥哥。 如果能撮合他们，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想了想，认真地分析起来。 “三……公子吗，因为职业的关系，需要时刻保持客观和公正，所以他几乎从不主动和人建立关系。” “所以，前期你可能得多费点心，主动找机会和他创造联系。” 何念溪听得连连点头，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谢晚凝继续给她支招。 “我记得他特别喜欢做特调饮料，经常去一家猫咖跟那里的老板学习，你可以找机会去偶遇。” “先用共同话题吸引他的注意，让他对你产生印象，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这可是她作为亲妹妹才知道的独家情报。 为了闺蜜的幸福，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何念溪的一双耳朵都快竖起来了，生怕漏掉一个字。 谢晚凝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三哥的一切，都仔仔细细地讲给她听。 车厢后排，两个女孩的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气氛热络，和冰冷的前排形成鲜明对比。 副驾驶座上，楚萧透过后视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回头，淡淡地看了谢晚凝一眼。 刚刚在楼下见到她时，那点因为重逢而升起的愉悦，又悄然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股熟悉的、挥之不去的不爽。 谢晚，为什么就已经对沪市谢家的三公子，了解得如此透彻？ 连他喜欢去哪家猫咖，在学什么这种私密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谢晚凝没有注意到他探究的目光，正兴致勃勃地翻出手机，将那家猫咖的地址发给何念溪。 何念溪收到地址，感慨地叹了口气。 “真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跑到猫咖去学做饮料的？” 谢晚凝笑了笑。 “他就是这样，一个很奇怪，又有点独特的人。” 楚萧搭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地虚握成了拳。 他清了清嗓子，发出一声轻咳。 谢晚凝的注意力终于被拉了回来，她疑惑地转过头。 “怎么了？” 她凑近了一些，想看清楚他的神情。。 楚萧却立马别过脸，只留给她一个紧绷的侧脸轮廓。 “没事。” 看着他这副样子，谢晚凝先是一愣，旋即耸耸肩，眼里忽然有了几分捉弄的意思。 她坐回原位，慢悠悠地开口。 “苏总，多喝热水。” 楚萧：“……” 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最终在江东科技园区停下。 司机下车，为他们拉开车门。 三人依次下车。 何念溪知道他们要谈正事，很识趣地没有多做打扰。 “谢谢苏总的顺风车。” 她朝楚萧挥了挥手，又转向谢晚凝。 “我今天就在这附近采风，就不打扰你们啦，先走了。” 说完，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看着何念溪远去的背影，谢晚凝才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楚萧。 “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毕竟他只在京市待了一天就赶了回来，事情想必处理得很急。 楚萧的语气却很平淡。 “没事，有人动了点手脚而已，已经处理好了。” 谢晚凝很有分寸感地嗯了一声，没有追问下去。 第六十四章 园区选址，竟是三哥律所旁 谢晚凝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新开发的园区，紧挨着浦江，不远处就是港口。 旁边还有一所知名高校和另外几家大型医药公司，学术和商业氛围都很浓厚。 确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谢晚凝走了两步，换了个角度，朝不远处那栋最高的写字楼望去。 当看清楼顶那个熟悉的logo时，她愣住了。 PEACE律师事务所。 这里不就是上次她和何念溪吃饭的地方吗？ 该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啊，老天爷这是努力帮她跟 家人团聚了。 她意外地笑了笑。 虽然没能靠近谢氏集团，但能离三哥近一些，也挺好的。 楚萧全然未觉，带着谢晚凝走进写字楼。 中介早已等候多时，领着两人将选定的楼层看了一圈。 环境各方面都不错，价格也适中。 楚萧观察了几圈，该问的问题问完，整体都很满意，决定将分公司定在这里。 他直接从中介和物业手中接过合同，当场签约。 谢晚凝拿着签好的合同走出写字楼大门，心情很轻松 分公司的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她刚一抬头，就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是谢瑞泽。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似乎是他的同事。 谢晚凝有些意外，她立刻抬手，扬声打了个招呼。 “谢律师！” 听到声音，谢瑞泽停下脚步，有些惊异地看了过来。 当看清是她时，他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快步走近：“真巧，你怎么也在这？” “我们公司选址定在这里了。”谢晚凝晃了晃手里的文件，笑容明媚。 谢瑞泽了然，随即又指了指身后的同事，略带歉意地说。 “有个案子，正要和同事去现场看看，就不多聊了。” 谢晚凝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好，你先忙。” 谢瑞泽和她简单告别，便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谢晚凝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一回头，却撞进了一双幽深晦暗的眸子里。 楚萧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冷漠还是不悦，身上的气息有一种诡异的危险。 空气仿佛都凝固下来。 谢晚凝愣了一下，下意识问。 “怎么了？” 明明刚才都还挺高兴的。 楚萧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谢瑞泽离开的方向，薄唇紧抿。 半晌，他才收回视线，声音很小，更像是不由自主的低喃。 “真是无处不在。” 谢晚凝还是听见了，她脑袋冒出一个问号，解释说。 “他的律师事务所就在附近，遇到也正常。”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男人投来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楚萧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像是在审视什么，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他更在意的，是她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和谢瑞泽这么熟悉。 甚至连他在哪里上班，都一清二楚。 这绝不是工作上有过交集，就能解释得通的。 但他现在也没有资格过问太多。 楚萧似乎冷哼了一声，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谢晚凝看着他的背影，脑子有点懵。 她琢磨了一下，还是没想通。 就算他对谢家有意见，可三哥跟他无冤无仇，不至于这个反应吧。 这个态度…… 一个有亿点离谱的念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 难道说……他是吃醋了？ 谢晚凝想完，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可一回想他刚才那张臭脸，又觉得这可能性不是一般的大。 她快步跟了上去，嘴角忍不住偷偷弯起一个弧度。 地址选好之后，开设分公司的后续事宜，在谢晚凝的操持下，开展的很快。 AN科技集团分公司，一周时间就正常运转起来。 谢晚凝也身兼数职，甚至开始面试新员工。 暮色四合，写字楼里只剩下零星的灯光。 谢晚凝抱着一沓厚厚的简历，有些疲惫地走进楚萧的办公室。 她将简历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你看看吧，这几个条件都不错，明天可以安排复试。” 楚萧从文件中抬起头，伸手接过那沓简历，仔细翻看起来。 谢晚凝站在一旁，揉了揉酸胀的肩膀，状似随意地开口。 “苏总，我这又是选址又是招聘的，身兼数职，是不是也该给我升职加薪了？” 她一个人干了一个团队的活，这段时间连轴转，人都快累散架了。 楚萧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眼皮都未抬一下。 他周身那股因谢瑞泽而起的低气压，似乎还没散尽。 “升。” 他放下茶杯，声音平静无波。 “从秘书提拔为秘书长，工资……加一千。” 谢晚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秘书长？ 这里连她在内，也就只有一个秘书，提拔到秘书长有什么用？ 还有，加一千？ 她辛辛苦苦忙前忙后，差点累出工伤，就值一千块？ 一股火气瞬间腾升起来，谢晚凝差点没哀嚎起来。 “苏总，不能这么剥削的！” 看着她那副气到快要炸毛，却又强忍着的样子，楚萧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他极浅地勾了一个笑，又忍了回去，冷声说：“看看你手机短信。” 谢晚凝狐疑，以为他又在耍什么花招。 她今天忙得昏天黑地，确实没顾得上看手机。 解锁屏幕，上面果然有一条未读短信。 银行的到账通知。 ——【银行】您尾号6688的储蓄卡账户收入人民币200,000.00元，转账备注：奖金。 谢晚凝的眼睛，瞬间睁大。 二十万？ 紧接着，一份文件就从对面推了过来，停在她面前。 谢晚凝抬起头，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看去。 最顶上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清清楚楚地写着——股份转让书。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文件内容，当看到转让比例时，呼吸都微微停滞。 百分之五。 他竟然要转让分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给她？ 楚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呆滞的模样，深邃的眼眸再次笑了一下。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份合同。 “签字吧，我的秘书长。” 最后五个字，被楚萧刻意拖长。 谢晚凝差点哭笑不得。 楚萧这个男人，总是这样。 在你以为他冷漠刻薄到极点的时候，又会猝不及不及防地，给你一份天大的惊喜。 第六十五章 匆忙离席备礼物，奔赴别墅 谢晚凝拿起笔，没有丝毫犹豫，留下一个潇洒利落的签名。 签完字，她将文件推回到他面前，仿佛刚才签下的不是一份价值连城的股份转让书，而是一份普通的工作报告。 她恢复了专业秘书的姿态，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另一份资料。 “这是今天的工作进展，各部门已经正常运转，下周三，第一批成品就能交接到客户手中。” 楚萧接过资料，低头翻看着，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气氛安静得有些过分。 谢晚凝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 她忽然俯下身，双手撑着桌面，将脸凑了过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楚萧的动作一顿。 他甚至能看清她微颤的睫毛，根根分明，像两把小小的扇子。 一股淡淡的馨香，萦绕在他的鼻尖，是她身上独有的味道。 心跳，忽然失控。 楚萧下意识地往后移了移，拉开了一点距离。 心跳却还是越来越快。 谢晚凝看着他一瞬间的僵硬和躲闪，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狡黠。 “那么苏总，我可以下班了吗？” 楚萧猛地侧过目光，避开她那双透亮如星的眼睛。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欲言又止。 最后，只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休息。” 谢晚凝直起身，拿起自己的包，转身潇洒地挥了挥手，走出了办公室。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楚萧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眼神有些复杂。 像是藏着别的情绪。 谢晚凝刚走出写字楼大门，晚风吹散了身上的疲惫。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是何念溪。 她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何念溪激动到快要破音的声音。 “啊啊啊啊晚晚！我成功了！” 谢晚凝被她吵得耳朵嗡嗡响，下意识地将手机拿远了一点。 “我今天真的偶遇到谢律师了！他还主动加了我的微信！” 何念溪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晚晚，你真是我的神仙助力！为了感谢你，我必须请你吃饭！现在！立刻！马上！” 听到这个好消息，谢晚凝也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她笑着答应下来。 “好，我马上就到。” 何念溪定的地方是一家自助牛排馆。 餐厅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和黄油的甜腻。 谢晚凝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何念溪。 她今天穿了一条低饱和度的红绿撞色连衣裙，不规则的剪裁和设计，穿在她身上却异常和谐。 有着艺术家的随性气质。 “这里！” 何念溪看到了她，兴奋地挥着手。 谢晚凝快步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微信加上了？” 何念溪的脑袋点得像在捣蒜： “加上了！我今天就守在那家猫咖，假装自己是去撸猫的，然后就真的遇到他了！” “你教我的那几款特调饮料，我今天现学现卖，他尝了之后赞不绝口！” “我们就这样聊起来了，很自然地就加了微信！” 看着好友眉飞色舞的样子，谢晚凝也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能为自己的三哥，找到一个这么可爱又真诚的女孩，也算是一件幸事。 何念溪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兴奋稍稍褪去，换上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不过晚晚，我一直想问，你怎么会这么了解谢律师的喜好？” “连他喜欢什么口味的饮料这种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谢晚凝被她这后知后觉的模样逗笑了。 她神秘地眨了眨眼，没有直接回答。 “以后再告诉你。” 何念溪的好奇心被勾到了顶点，但看她不想说，也很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 她拿起刀叉，有些犯愁地戳着盘子里的牛排。 “不说这个了，我现在有件更头疼的事。” “谢律师的生日就在明天，我今天加上微信才知道，完全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 生日。 明天。 这两个词，像两道闪电，瞬间劈中了谢晚凝。 她脸上的笑容一僵，脑子里的一根弦，啪地一下断掉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 前世，楚萧和三哥的生日，只差了一天。 三哥的生日是明天，那楚萧的生日……不就是今天吗？ 今天！ 自己怎么忙忘了。 难怪她快走时，楚萧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是不是……想约自己一起过生日？ 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秒，就被她强行按了下去。 凡事不能自动脑补，是她的人生信条之一。 不管怎么说，楚萧的生日，自己不能缺席。 她慌乱站起身，一把抓起自己的包，脸上写满了歉意和焦急。 “念溪，对不起，我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马上过去。” “我先失陪一下，谢三公子生日怎么筹备，我们微信上聊！” 何念溪愣了愣，也跟着急起来，点头：“那你快去！” 谢晚凝道了声谢，冲出餐厅，心里越来越懊悔。 她飞快地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最近的甜品店，麻烦快一点。” 十五分钟后，谢晚凝提着一个包装精致的蛋糕盒，以最快的速度回了自己的公寓。 她冲进家门，甚至来不及换鞋，径直奔向卧室的衣帽间。 在抽屉里，她翻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礼盒。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只是这两天实在太忙，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她拿着东西，又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家门。 出租车在楚萧的别墅大门前停下。 谢晚凝付了钱，提着东西快步走到门前，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管家，看到她，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谢小姐？” “苏总呢？他在家吗？” 谢晚凝问。 管家摇了摇头，恭敬地回答。 “先生刚才回来了一趟，但很快就又出去了。” “他说想去江边走走。” 江边？ 谢晚凝向管家匆匆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第六十六章 一份迟到的祝福 来到江边。 谢晚凝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楚萧果然在这里。 和上次落寞地坐在台阶上不同，这次他倚着江边的栏杆站着。 高大的身形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单薄，周身都笼罩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孤寂。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楚萧缓缓转过身。 当看清来人是谢晚凝时，他映着细碎金河的眼眸里，滑过一丝意外。 随即，他看见她手里提着的蛋糕和礼盒。 楚萧的嘴角极快地勾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淡漠，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戏谑，问。 “你今天过生日？” 谢晚凝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楚萧永远有本事一句话就把天聊死。 她都分不清他是不是故意的。 楚萧见她不说话，便朝不远处的观景台示意了一下。 那里有两张木桌，配了休息椅，还设了遮阳伞。 是旁边酒馆老板放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过去，坐下。 谢晚凝将蛋糕盒放在桌上，沉默地打开。 她没有点蜡烛，只是将附赠的小叉子递到他面前。 “吃吧。” 看着她这副理直气壮又带着点命令的口吻，楚萧心情竟然顺畅几分。。 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他接过叉子，唇边漾开一抹极淡的笑意。 “你倒是学会我的言简意赅了。” 谢晚凝不可置否地看了他一眼。 楚萧用叉子挖了一小块蛋糕，却没有立刻送进嘴里。 他侧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的？” 夜风拂过江面，带着一丝凉意，吹乱了谢晚凝额前的碎发。 她的心跳快了一拍，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了他过于深邃的目光。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总不能说，因为你生日和我三哥只差一天，我前世记了那么多年，所以今生才恍然想起吧。 谢晚凝定了定神，抬起眼睫，扯出一个略带调侃的笑容。 “你以前怎么说也是我小叔子，知道你的生日，不奇怪吧。”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挑不出半点毛病。 楚萧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下去。 苏家的人，从不会记得他的生日。 她竟然还记得。 这个认知，让那颗沉寂已久的心，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没有怀疑，只是沉默地收回了目光，谢晚凝暗暗松了口气。 她看着他被夜色勾勒出的清冷侧脸，总感觉这个人即便是此刻，也是孤寂的。 便往他那边挪了挪，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你为什么一个人过生日？” 楚萧的动作顿了顿，唇边那抹极淡的笑意也随之敛去。 他没有看她，目光投向远处璀璨的灯火，声音低沉。 “怀念吧。”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又带着些许苦笑。 楚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一面对着这个女人，那些深埋心底，从不对人言说的心事，就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叫嚣着要冲出来。 他极力克制着，想点到为止。 可当他转过头，对上谢晚凝那双写满了探究和一丝心疼的眼眸时，那道防线，终于还是溃败了。 “我其实还有一个名字。” 他的声音很轻。。 “叫楚萧。” 谢晚凝怔住，全身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面前男人的身上。 “在沪市和国外，我用的都是这个名字。” “楚，是我母亲的姓。” “萧字，是我给自己取的。” 他的目光落在虚无的夜色里，仿佛穿透了时光，回到了很多年前。 “用这个字，是我喜欢，自己能如野草般坚韧，而又肃穆。” 轰的一声。 谢晚凝的脑子里，仿佛有烟花炸出一片空白。 楚萧。 原来，这才是他名字的由来。 她第一次意识到，无论是前世的谢晚凝，还是今生的谢晚，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都太过肤浅。 她只看到了他表面的光彩夺目，看到了他的才华横溢，看到了他沉默寡言的个性。 却从未想过去探究，是什么样的过往，将他塑造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那个在记忆中清冷孤傲的少年，形象忽然变得立体而又破碎。 楚萧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定下新名字的那天，也是我作为‘苏湛’的生日，但我更想把它当做楚萧的新生。” “所以我不会和人庆祝。” 谢晚凝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她彻底明白了。 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只知道他是苏湛，是苏家那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 也是他厌恶的过往。 他想作为楚萧活着，可如今在相识的人之中，已无人知道楚萧的存在。 所以，他宁愿一个人，在这个对他而言有特殊意义的日子里，独自怀念，独自庆祝。 谢晚凝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孤单。 她心中隐隐刺痛，忍不住想为他做点什么。 哪怕只是一点点。 谢晚凝深吸一口气，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然而，笑意下却藏着几分认真。 “那我今天知道了你叫楚萧。” “是不是就有了，和你一起庆祝生日的资格？” 楚萧看着她，眼底的清冷，竟然少有的化开了些许。。 资格？ 她从来都有这个资格。 “有。” 楚萧拢着笑意，肯定的回复了一个字。 他顿了顿，侧头看向不远处那家灯火通明的酒馆。 “要不要喝点？” “这家酒馆，调酒很不错。” 谢晚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挑了挑眉，来了兴趣。 “好啊。” 楚萧没有起身，只是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按了几下，发了几条信息出去。 他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果然，没过几分钟，一个穿着随意，似乎是老板的人，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托盘上是两杯颜色瑰丽的鸡尾酒，和精致的下酒小菜。 老板将东西在他们面前放好，随后朝楚萧恭敬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谢晚凝端起其中一杯，凑到鼻尖闻了闻。 果香与酒香混合，确实十分诱人。 她浅尝了一口。 酸甜中带着一丝微醺的酒意，在舌尖轻轻绽开。 层次丰富，回味悠长。 味道果然很棒。 “好喝。” 楚萧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端起自己的那杯，仰头便喝了一大口。 璀璨的灯火落在他脸上，将他平日的冷漠都镀上了一层柔光，却也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温顺。 眼底深藏的心事，也无所遁形。 第六十七章 醉酒后的失控 楚萧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很快，一杯酒就见了底。 他又要了一杯。 谢晚凝没有劝他。 她知道，他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或许不是很好的倾听者，眼下唯一能做的事，便是陪伴。 楚萧酒量不差，但他在谢晚凝来之前就喝了不少。 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动作也慢了下来。 最后，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似是睡了过去。 夜风吹过，已是初夏，倒也没那么冷。 谢晚凝静静的看了会他沉睡的侧脸，微微一笑。。 她站起身，走到刚才那位老板面前。 “你好，买单。” 老板歉意地笑了笑：“这位先生已经结过了。” 谢晚凝一愣：“什么时候？” “五分钟前。” 老板回忆了一下，“或许就在这位先生睡着之前，用手机付的。” 谢晚凝忍不住莞尔一笑。 这个男人，就算是喝醉了，都还保持着这样的意识。 没有理所当然地把烂摊子丢给她。 该说不说，楷模。 她走回楚萧身边，费力地将高大的他从长椅上扶起来，架着他往停车场走去。 他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身上，每一步都走得有些艰难。 扶到SUV旁边后，谢晚凝将他放在后座，让他可以舒服地躺着。 然后摸出他的车钥匙，打算开车送他回家。 车钥匙插进去，谢晚凝忽然有点舍不得。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的独处机会。 她不想就这样结束。 谢晚凝回头，看着楚萧熟睡的脸庞，心头涌起一丝悸动。 她暗恋了他这么多年。 这算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脸。 楚萧的皮肤有些微凉，带着一丝酒后的潮红。 或许是察觉到动作，他忽然动了动，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谢晚凝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 不过楚萧并没有醒，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沉睡着。 谢晚凝松了口气。 她又听见他开始呢喃。 声音很轻，有些模糊。 她索性自己也钻到了后座上，俯身靠近他，想听清他说什么。 那两个字的音节越发清晰，带着低哑的意味，缓慢传过来。 “晚凝……” “晚凝……” 楚萧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这个名字。 谢晚凝的心头一震。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尖有些发酸。 他竟然……对自己的眷恋，如此深刻吗？ 明明他们在学校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明明高中毕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楚萧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谢晚凝便试探着，将自己的手伸过去，和他相握。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带着一丝薄茧。 楚萧抓住了人，忽然安定了下来。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满足的神情，老老实实睡着，不再乱动。 夜色逐渐深沉，车厢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酒气。 谢晚凝看着楚萧沉睡的脸，心头百感交集。 她暗恋了他这么多年，曾无数次幻想过与他亲近的场景，却从未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忽然很想偷偷的吻一下楚萧，趁他没醒，将自己作为谢晚凝，小心翼翼的吻一下。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抑制。 谢晚凝深吸一口气，伏下身，吻上他的唇。 薄唇相接的瞬间，是清凉的触感，随后带着一丝酒后的温热。 楚萧似乎有些被惊动，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他意识模糊，只觉得是谢晚凝在身边，便回吻了过去。 谢晚凝没想到他会回吻，心头一惊，想要快点离开。 楚萧却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动。 谢晚凝抬头看去，发现他并没有睁开眼睛，依旧紧闭着，呼吸沉稳。 他只是下意识地动作。 她悄悄松了口气。 可楚萧的吻却越发凶狠，仿佛失而复得的人，那般汹涌强烈的占有欲。 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在酒精的熏染下，想要将怀里的人彻底占有。 谢晚凝察觉到了什么，浑身也跟着热起来。她恍惚觉得自己也要失了神智，又骤然清醒。 还不可以！ 她不能和楚萧发生这样的关系。 ……至少，在自己没有用谢晚凝的身份和他相认之前。 不能。 她猛地挣开楚萧的怀抱，呼吸急促。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看楚萧有苏醒的迹象。 她从车里找出一小瓶口酒，毫不犹豫，立马又给楚萧灌了进去。 他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醒来，会想起来发生什么的。 果然，楚萧喝完后，睡得更熟了。 谢晚凝松了口气，发动汽车，朝着楚萧的别墅驶去。 夜幕低垂，别墅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谢晚凝将车停好，管家很快就迎了出来。 “谢小姐，您辛苦了。” 他看到楚萧醉酒的模样，有些担忧，连忙找来两个人，一起把楚萧扶进了房间。 安置好后，管家转过身，对谢晚凝道谢：“时间不早了，谢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在这里留宿吧，夜里归家终究不安全。” 谢晚凝看了一眼手机，都半夜一点多了。 地铁停运，只能打车。 她独自一人，确实有点危险。 谢晚凝没必要在这种时候逞强，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反正楚萧这个家她住了那么多次，早就熟悉，倒也不会觉得拘束。 还能多跟他在一个空间多呆一会。 ——不过，自己确实得买辆车了，万事方便些。 第二天清晨。 谢晚凝醒来时，客房里一片安静。 她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刚下楼，楚萧也穿戴整齐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深色西装，领带打的整齐，只是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宿醉后的疲惫。 他隐约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对劲。 楚萧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脑海里闪过一些混乱又暧昧的画面。 柔软的唇瓣，清甜的气息，还有怀中人挣扎的触感。 …… 楚萧浑身僵了下来。 他好像……吻了谢晚？！ 楚萧差点惊出一身冷汗，他缓了缓呼吸，试图让思绪清晰一些。 然后依稀记起了一些场景。 江边的风，迷离的灯火，还有她递过来的蛋糕。 但再往后，记忆就变得模糊不清。 只记得自己最后被一股强烈的占有欲驱使，而怀里的人在挣扎抗拒。 昨天是谢晚和自己在一起。 他不会对她…… 楚萧的心瞬间咯噔一下。 他头脑一片混乱，走下楼梯，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谢晚凝。 混乱的头脑忽然直接死机了。 心跳没有任何犹豫的漏了半拍，咯噔了第二下。 那些混乱的画面，不是他的错觉。 同样的衣服，同样的发型。 昨晚和他在一起的人，真的是谢晚。 第六十八章 躲着楚萧过日子 楚萧内心一阵慌乱，脸上却竭力维持着惯有的冷静。 他走到她面前，喉结滚动了一下，惯有的冷静终于操持不住，声音都是磕巴的。 “你……昨天……” 管家见状，连忙上前解释。 “先生，谢小姐送您回来的。昨天太晚了，我看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就自作主张让她留宿下来。” 果然是谢晚。 楚萧只觉得一口气提着不上不下，他沉默了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面上恢复了淡漠。 “那走吧，一起去公司。” 谢晚凝抬起头，脸上只有得体无比的微笑：“好。” 昨天发生了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别墅，坐进车内。 车厢内，气氛有些古怪，两个人都沉默着。 楚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些不自觉地收紧。 他透过后视镜，看向目光平静的谢晚凝，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那个，昨天晚上……” 谢晚凝转过头，迎上他的视线，眼底是“你在叽里呱啦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的清澈，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怎么了？” 看着她这副全然无辜的模样，楚萧反而觉得有些难堪。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郑重道。 “如果我做了什么……很抱歉。” “但我会负责的。” 谢晚凝沉默了。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楚萧的心，随着她的沉默一点点往下沉。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慌乱，又带着一丝他未曾预料的期待。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片死寂压垮的时候，谢晚凝忽然笑了起来。 明媚的笑声里，又带着几分戏谑，瞬间驱散了车内凝固空气。 “什么做了什么，昨天你喝醉了，我便开车送回来了，苏总多虑。” 楚萧愣住。 他看着她眼里的笑意，一时竟分不清真假。 沉默半晌后，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继续平稳的开着车。 谢晚这样回避的态度，应该是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牵扯。 是了，她已经离了婚，摆脱了苏家，自然不愿意再和苏家的人有任何瓜葛。 哪怕他叫楚萧。 一阵无端而又强烈的失落感，毫无预兆地掐住了他的心脏。 那失落来得如此猛烈，让他自己都感到不解。 事情本不应该就是如此吗？ 他为什么会这么失落？ 楚萧将车平稳地驶入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从下车到走进电梯，两人除了工作上的必要交接，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电梯门缓缓合上。 谢晚凝站在楚萧身后半步的距离，低垂着眼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太怕楚萧真的想起昨晚，有点做贼心虚。 她现在要是顶着谢晚凝的身体，亲就亲了，不仅要亲，还要用力花式一直亲，有什么好怕的。 但她现在是谢晚啊！ 没相认之前，她这么做实在是说不过去。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 谢晚凝几乎是立刻就迈步而出，快步走向文秘部的方向，连句“楚总再见”都忘了说。 楚萧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全身都有点僵硬。 他伸出手，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柔软的触感，和一丝清甜的气息。 她越是回避，就越证明昨晚确实发生了什么。 她不想负责，也不想他负责。 这意味着什么，不需要细想。 楚萧觉得有一盆冷水，把自己从头浇到脚。 他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几分落寞。 一整天，谢晚凝都刻意避着楚萧。 送文件、传达指令，全都拜托了部门里的其他同事。 她需要时间冷静一下，也需要让楚萧冷静一下。 快下班时，报告堆积如山，实在避无可避。 谢晚凝终于抱着一摞文件，硬着头皮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 她推门进去，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回避着他的视线。 今天汇报的非常简略快速，她只说了一句“各部门运作正常”，然后把资料一放，转身就想走。 “站住。” 楚萧的声音不大，但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谢晚凝的脚步顿住，背对着他，心跳如鼓。 “转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身，脸上扯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 “苏总还有什么吩咐？” 楚萧看着她，深邃的目光，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 办公室的时间仿佛被刻意放缓。 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就在谢晚凝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终于移开了视线。 “出去吧。” 谢晚凝如蒙大赦，她来不及思考这个男人又抽什么风，几乎是立刻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楚萧看着她再次落荒而逃的背影，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他心烦意乱，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个带笑的男声。 “哟，稀客啊，苏大总裁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顾延之，你是不是在沪市。” 顾延之意外地声音传了出来，“不是吧，你跟踪我？” 楚萧言简意赅：“今天晚上陪我吃个饭。”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对方任何拒绝的机会。 夜幕，华灯初上。 沪市最热闹的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闪烁的灯光交织在一起。 楚萧独自坐在角落的卡座，面前放着一杯红棕色的曼哈顿。 他没有碰那杯酒，只是静静地看着舞池里疯狂扭动的人群，眼神有些空洞。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朝他走来，一看他面前都酒，忍不住惊讶道：“我的老天奶，你吃饭来酒吧吃？” 楚萧没回答，只朝他抬了抬下巴，“坐。” 顾延之坐下，招来侍者，熟练地点了一杯威士忌加冰。 他细细观察着楚萧的表情，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细光。 “说吧，什么事这么想不开，要来这种地方买醉？” 楚萧终于有了反应，他抬眼看了他一下，没理会他的调侃，只对着侍者打了个手势，指了指顾延之。 “给他换一杯长岛冰茶。” 侍者恭敬地应下。 顾延之看着那伪装成红茶饮料的浓酒，夸张地叫了起来。 “喂！我今天还不想倒在这儿！” 楚萧终于笑了笑。 见到好友，他紧绷了一天的心情，总算稍微好了点。 “你知道……我放不下晚凝。”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声音低沉：“但我好像……” 他刚想说，自己昨天似乎对另一个女人做了对不起的事，就被顾延之打断了。 第六十九章 追求她？ 顾延之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表情难得地严肃起来。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谢小姐还在，她愿意看见一个人为了她，一直画地为牢吗？” 楚萧愣住了。 “她那么洒脱的性格，只会觉得你太愚蠢了。” 顾延之恨铁不成钢的啧啧两声，话一针见血。 楚萧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恍惚想起，记忆中那个总是笑得明媚的女孩。 她说，人要往前看。 顾延之喝了口酒，想起上次在京市，楚萧那个女秘书非常袒护。 那眼神，他太熟悉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 “你如果现在真的有了新的喜欢的人，就放手去追。” “失败了也没关系，不要再留一次遗憾。” 楚萧握着酒杯的手越来越紧。 知己莫若友。 他曾经不就是因为畏惧，因为顾虑太多，所以才错过了吗？ 他以为出国深造，变得足够强大，就能回来给她最好的。 可当他回来时，得到的却是晚凝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 那种痛彻心扉的悔恨，至今仍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底。 现在，他还要再错过一次吗？ 还要再经历一次那种无能为力的遗憾吗？ 脑海中，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那是高中毕业典礼上，谢晚凝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演讲时说的话。 明媚的阳光下，穿着校服的女孩，自信又张扬。 那个画面，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而前不久，在办公室里，谢晚也曾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一直以来，他都将自己困在对谢晚凝的思念里，不敢向前，也不敢放下。 他害怕那是对她的背叛。 可顾延之说得对，她那么洒脱的人，又怎么会希望看到他这样画地为牢？ 楚萧缓缓抬起头，眼中的迷茫与挣扎渐渐褪去。 他看着顾延之，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三个字，很轻，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清明。 笼罩在他眉宇间的阴云，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散去。 他端起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像是要将过去所有的压抑，都一并冲刷干净。 顾延之看着他这副模样，欣慰地笑了。 他知道，他的这位好友，终于要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想通了？” “嗯。” 楚萧放下酒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西装外套。 他的动作恢复了一贯的利落与从容。 “谢谢你，我先走了。” 顾延之挑了挑眉，“这就走了？不多喝两杯？” 楚萧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不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顾延之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耸了耸肩，端起自己的威士忌，心情愉悦地抿了一口。 总算没白来一趟。 楚萧走出酒吧，深夜的风扑面而来，却让他混沌了一天的头脑更加清醒。 他没有让司机来接，而是独自一人走在沪市深夜的街头。 他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里“谢晚”的名字，指腹在屏幕上轻轻摩挲着。 追求她。 这三个字，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这一次，他不会再犹豫，不会再退缩。 第二天，谢晚凝刚到公司，就被楚萧叫进了办公室。 她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这位大老板今天又要搞什么名堂。 “苏总，您找我？” 楚萧坐在办公桌后，抬眼看她。 今天的他，似乎和昨天有些不一样。 眉宇间没有了那股挥之不去的阴郁，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不少。 “坐。”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冷意。 谢晚凝依言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一副随时准备聆听教诲的模样。 楚萧看着她这副乖巧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推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谢晚凝一脸不解。 “打开看看。” 谢晚凝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打开了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手链。 铂金的链条上，坠着一颗小小的，用粉钻镶嵌而成的樱桃，精致又可爱。 是那个她昨天在商场橱窗前多看了几眼的款式。 谢晚凝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怎么会…… “苏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她立刻合上盖子，将礼盒推了回去。 楚萧没有接，只是看着她，黑眸深邃。 “为什么不能收？” “无功不受禄，我……” “就当是，我向你道歉的礼物。”他打断了她的话。 “道歉？”谢晚凝更糊涂了。 “为我前天的失礼。” 楚萧的语气很平静，却又有些认真，“还有，为我昨天不好的态度。” 他指的是在办公室里吓到她的事。 谢晚凝愣住了。 她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高高在上的楚萧，竟然会为了这点小事，特意准备礼物向她道歉？ 这还是那个冷面阎王吗？ “苏总，您言重了，我没有放在心上。”她连忙摆手。 “你没有放在心上，是我过意不去。”楚萧的态度很坚决，“收下。” 谢晚凝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她能感觉到，他今天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她再推辞，恐怕又要惹他不高兴了。 权衡再三，她只能硬着头皮收下。 “那……谢谢苏总。” “嗯。” 楚萧见她收下，神色缓和了些，“出去工作吧。” 谢晚凝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那个精致的礼盒，心情复杂。 她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拉开椅子坐下，将盒子放进了随身的包里。 这条手链，太贵重了，而且意义不明。 她现在是谢晚，不是谢晚凝，收下楚萧这么贵重的礼物，总觉得不妥。 但当着他的面退回去，又怕他多想，反而更麻烦。 只能先收着，以后再找机会还给他了。 谢晚凝定了定神，想起了今天更重要的事。 她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总裁办公室。 “苏总。” 电话那头传来楚萧低沉的回应：“嗯？” “我下午想请个假。” 楚萧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问：“什么事？” 谢晚凝总不能说，是去给三哥过生日。 她只能含糊其辞：“一个朋友有点事，我得过去一趟。”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就在谢晚凝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他干脆利落的声音。 “好。” 谢晚凝挂了电话，心里松了口气。 她收拾好东西，提前离开了公司。 第七十章 重生占卜 下午两点。 谢晚凝回到自己住的小区，径直走到何念溪家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 “晚晚！” 何念溪一看见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高兴地冲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晚凝被她抱得一个踉跄，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好了好了，快勒死我了。” 何念溪这才松开她，拉着她的手往里走，脸上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 谢晚凝任由她拉着，一边换鞋一边问：“怎么样，人约出来了吗？” “约出来了！” 何念溪高兴地点头，像只偷到腥的猫。 “我记得你说过他不过生日，所以我就没提这事，只说想约他一起吃个饭，还特意说了你也在。” “他果然就答应了！” 说完，何念溪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她。 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眼神坦然地问：“谢瑞泽是不是喜欢你？” 谢晚凝看着自己这位最好的闺蜜，没有任何意外，心里只有一阵暖流划过。 何念溪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和猜疑，只是单纯地在确认一件事。 如果他真的喜欢你，那我们就公平竞争。 正因为她的坦荡，才会是谢晚凝愿意交付真心的挚友。 谢晚凝深吸一口气，拉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 “我今天这么早过来，也是想跟你说清楚这件事。” 何念溪看着她严肃的表情，也跟着认真起来，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谢晚凝的心跳，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快，手心甚至冒出了一层薄汗。 要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别人，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需要巨大的勇气。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看着何念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念念，你相信……重生这件事吗？” 何念溪愣住了。 她没想到谢晚凝会突然问这个。 她偏着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我相信。”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我还在国外的时候，遇到过一对很特别的夫妇。” “那个女方因为车祸去世了，可有一天，忽然有一个长得和她很像的人找上家门，说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 “她丈夫不信，到处去验证，结果发现，那个女人不管是生活习惯还是记忆，都和他的亡妻一模一样。” “因为我在国外玩塔罗牌，也算有点小名气，那个丈夫就带着女人来找我占卜。” 何念溪的表情变得有些神秘：“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重生。” 谢晚凝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握住何念溪的手。 “那你，也给我卜一下。” 何念溪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呆住，愣愣地看了谢晚凝许久。 她看着谢晚凝紧握着自己的手，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紧张，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希冀。 何念溪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一个荒唐又大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嘴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随后，她站起身，快步冲进自己的房间。 片刻后，她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跑了出来，放在茶几上，打开。 里面是一副泛着神秘光泽的塔罗牌。 何念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将牌拿出来，熟练地在桌上摊开，声音神志有些颤抖。 “你来抽。” 谢晚凝看着她，伸出手，凭着直觉抽出了第一张牌。 何念溪将牌翻了过来。 牌面上，天使吹响号角，棺木中的人却背对着他，不愿醒来。 是审判，逆位。 何念溪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抬起头，紧紧盯着谢晚凝，声音干涩：“审判这张牌，代表了因果轮回与觉醒。” “如果是逆位，就说明……灵魂并非正常的轮回往生。” 谢晚凝的心跳漏了一拍。 何念溪没有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她像是被什么驱使着，一口气将另外两张牌也翻了出来。 一张是星星，正位。 另一张，是愚人，逆位。 看到这两张牌，何念夕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她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满眼的震惊。 谢晚凝的心悬到了嗓子眼，紧张地问：“这……这是什么意思？” 何念溪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三张牌，嘴里喃喃自语。 “怎么会……怎么会一模一样……”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谢晚凝，声音竟然激动的变了调。 “这三张牌，和上次我算的一模一样！” “这不仅说明你是重生的，还说明……你带着前世的记忆和未完成的执念。” 话音落下，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谢晚凝看着她震惊的样子，本来以为自己也会无比激动。 然而，那颗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她看着何念溪，郑重地，缓缓地点了点头。 何念溪的眼睛瞬间睁大，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害怕自己的惊呼，打扰到这艰难渡来的灵魂。。 一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就在她的唇边。 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晚……晚凝？” 谢晚凝看着她，忽然就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释然，带着委屈，也带着重逢的喜悦。 她的眼眶毫无预兆地红润，再次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啊，我是谢晚凝。 我回来了。 终于，终于有一个人，认出她了。 她不再是那个孤零零的谢晚，而是那个有家人，有朋友，有爱人的，谢晚凝。 “真的是你……” 何念溪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她还是不敢相信。 这太匪夷所思了。 她强忍着泪水，开始追问。 “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687分。” 谢晚凝不假思索。 “你大学为什么要从中文系转到金融系？” “这个时代不需要太多艺术。” 何念溪的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吸了吸鼻子，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我为什么要和我的第一任男朋友分手？” “因为他出轨了你的室友。”谢晚凝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心疼。 所有问题，全部都对上了。 那些只属于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最私密的记忆。 第七十一章 原来真是妹妹回来了 何念溪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冲上前，一把将谢晚凝紧紧抱在怀里。 温热的眼泪瞬间浸湿了谢晚凝肩头的衣服。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个鬼丫头死不了！” 何念溪哭得泣不成声，捶着她的背，像是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担心和思念都发泄出来。 “我就说你会在某一天突然蹦跶出来的，我没有说错……呜呜呜……” 谢晚凝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她虽然笑着，眼泪却也跟着掉了下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很久，直到情绪都渐渐平复下来。 何念溪擦干眼泪，拉着她重新坐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 谢晚凝叹了口气，将自己病逝后，如何重生到谢晚身上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何念溪听得心惊肉跳，又心疼不已。 “那个陈平花，简直不是人！” 她气得直咬牙。 谢晚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都过去了。” 她看着自己的好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念念，我重生的事情，暂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但我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和我三哥相认。” 何念溪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帮你！” 有了好友的鼎力支持，谢晚凝心里那块重石，总算落了地。 何念溪当即就拿出手机，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手指已经划向了通讯录。 “我现在就给谢瑞泽发消息，告诉他你回来了！” “等等！” 谢晚凝立马按住她的手。 何念溪不解地抬头看她。 “念念，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能这么快接受这种玄幻的事情。” 谢晚凝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之前用谢晚的身份，给他发过一条消息，试探过他的反应。” 何念溪立刻追问：“结果呢？” 谢晚凝的表情一言难尽。 “……我收到了一封律师函。” 何念溪：“……”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晚凝苦笑了一下。 不过这确实很符合她那个三哥的行事风格，严谨、刻板。 不相信任何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封律师函，她才彻底断了直接相认的念头，只能这样小心翼翼，一步步地试探。 何念溪终于明白了她的难处，泄气地放下了手机。 她皱着眉，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想着办法。 突然，她脚步一顿，眼睛亮了起来。 “今天是最好的机会！” 她几步走回谢晚凝面前，有些兴奋地说：“我定的那家餐厅，最大的特色就是可以自己DIY菜品。” “既然不能直接说，那我们就用做的！” 她期待地看着谢晚凝：。 “你有什么思路吗？从这个角度入手。” 谢晚凝的眼前也是一亮。 用做的…… 一个绝妙的念头，瞬间在她脑海中成型。 她立马点了点头。 下午四点，谢晚凝和何念溪提前来到了预定的餐厅。 这是一家格调高雅的西餐厅，附带一个设备齐全的烘焙厨房，专门供客人体验。 距离谢瑞泽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绰绰有余。 谢晚凝系上围裙，将头发利落地扎成一个丸子头，开始动手。 她没有选择做别的，而是要做一个生日蛋糕。 谢晚凝熟练地打发着蛋清和奶油，动作流畅，一看就是老手。 很快，一个松软的蛋糕胚就烤好了。 她没有直接开始裱花，而是拿起小刀，小心翼翼地将蛋糕胚的内部掏空，只留下一层薄薄的外壁。 然后，她将切好的新鲜水果丁和果酱混合在一起，拌入融化的吉利丁液，全部倒进了被掏空的蛋糕里。 最后，她才在表面抹上一层薄薄的奶油，用浓郁的黑巧克力酱淋在上面，形成漂亮的滴落状，再撒上一把香脆的榛子碎。 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却大有乾坤的蛋糕，完成了。 何念溪对谢晚凝的手艺早就见怪不怪，她只是好奇地凑过来。 “你为什么要在里面放满果酱啊？它不会一切就流出来吗？” 谢晚凝神秘地冲她眨了眨眼，用调侃的语气说。 “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何念溪被她逗得一笑，心里却越发期待晚上的好戏。 夜色渐浓，餐厅里已是灯火通应。 谢瑞泽换了一身休闲装，准时出现在餐厅门口。 他一眼就看到了窗边卡座里的两个女孩，迈步走了过去。 “抱歉，久等了。” 他打了声招呼，便十分大方地在她们对面坐下。 何念溪看着他俊美的面容，心跳漏了一拍，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衣角。 谢晚凝倒是很镇定，微笑说道： “上次走得匆忙，辜负了谢律师的款待。” “今天，总算有机会能补偿回来了。” 听到她的话，谢瑞泽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眼前的女孩，笑容坦荡，眼神清澈，没有丝毫谄媚或别有用心的意味。 “那就多谢了。” 谢瑞泽恭敬不如从命。 何念溪看着他们之间还算融洽的气氛，悄悄松了口气，连忙朝不远处的侍者招了招手。 很快，侍者推着一辆精致的餐车走了过来。 车上放着的，正是谢晚凝下午做的那个巧克力蛋糕。 “祝您生日快乐。” 侍者将蛋糕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谢瑞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意外之色。 他抬起眼，看向对面的两个女孩。 “你们怎么知道？” 他的生日，除了家人和几个至交，从不对外人提起。 何念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求助似的看向谢晚凝。 谢晚凝却只是对她安抚地笑了笑，然后将切蛋糕的刀递给了谢瑞泽。 何念溪见状，连忙打着圆场，将话题引开：“快尝尝吧，这可是晚晚亲手做的。” 亲手做的？ 谢瑞泽的目光再次落到谢晚凝身上。 他没有再追问，接过刀，礼貌性地准备切下一块。 刀尖往下略微挪动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手感不对。 太软了，没有普通蛋糕胚应有的那种阻力，反而像是在切割某种胶状物。 一种莫名的预感窜上心头，谢瑞泽的心跳都快了半拍。 他不动声色地加重了力道，将一角蛋糕完整地切了下来。 随着蛋糕被缓缓移开，一股清甜的果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起来。 切口处，并非是层层叠叠的奶油夹心。 而是晶莹剔透，包裹着大颗果肉的果酱冻，在餐厅温暖的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谢瑞泽的动作，忽而僵住。 第七十二章 她请假见别的男人？ “蛋糕好吃是好吃，但是好腻哦。” 一段被尘封了许久的对话，毫无预警地在他脑海中回响。。 当时，他亲手给十六岁的妹妹做了一个生日蛋糕。 穿着公主裙的少女拿着叉子，苦恼地皱着眉，“为什么外面已经有那么多奶油了，里面的夹心还是奶油啊。” 他笑着伸出手，在她光洁的眉心点上一点洁白的奶油。 “因为要定型啊，笨蛋。” 少女的眼睛瞬间亮晶晶的。 “那我把里面换成果冻样式的果酱不就可以了吗？” 那天晚上，偷喝了一点红酒的谢晚凝，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她就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一头扎进了繁忙的学业里，再也没提起过。 而那个生日，家里只有他们兄妹两人。 所以，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巧合吗？ 从那条没头没尾的短信，谢晚凝抛弃不用的模型，到今天这个独一无二的蛋糕。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多巧合？ 谢瑞泽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谢晚。 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仔细地打量着她。 这张脸，和他的妹妹有七分相似。 尤其是那双眼睛…… 那双此刻正盈满水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 里面盛满了委屈，期盼，和一种他再熟悉不过的，独属于谢晚凝的倔强。 谢晚凝看着他震惊到失语的模样，看着他眼底掀起的惊涛骇浪，强撑了一路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撑不住了。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上来。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又好像是绝望的人在孤注一掷。 “三哥，你认出我来了吗？” 一旁的何念溪早已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谢瑞泽握着刀叉的手，在听到这一声呼喊后猛然收紧。 他死死盯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太过震惊而发不出任何声音。 良久。 他才从牙缝里，沙哑无比地挤出两个字。 “晚凝？” 谢晚凝看着他，点了点头。 眼泪，在那一刻，彻底决堤而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亲人，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谢瑞泽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可情感的洪流却早已冲垮了所有的堤坝。 这张脸，这双眼睛，还有那个独一无二的蛋糕…… 何念溪看着他摇摆不定的样子，心急如焚，连忙站出来助攻。 “谢律师，我知道这事听起来很玄幻，但晚晚她……她真的是，她也什么都记得。” 她声音也有些发颤。 “她连我为什么会跟第一任男朋友分手这种私密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何念溪看着谢瑞泽：“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随便问，问什么都行，你亲自来验证！” 听到何念溪的话，谢瑞泽的目光才缓缓从谢晚凝身上移开，落在了她身上。 妹妹的生前挚友。 在之前的接触中，他已经知道了这一点。 如今看着她们已经相认的样子，他心中那股冲动，到底有些难以压制。 从那条短信开始，到今天这个蛋糕，再到她此刻的眼神，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这个答案，太过惊世骇俗，让他不敢轻易触碰。 他不用问。 谢瑞泽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得有些发紧。 “不用了。” 他俯身，从放在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很小的挂饰，一个迷你版的银色密码箱，表面已经有了些许磨损的痕迹，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他将那个小小的密码箱放在桌上，推到谢晚凝面前。 “这个密码，只有我妹妹能打开。” 谢晚凝的目光落在那个密码箱上，瞬间，所有的声音都离她远去。 眼泪明明流得更凶，她却又更想笑。 “这是我小时候送你的生日礼物。” 谢晚凝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里面写着你是个笨蛋。” 谢瑞泽一怔。 不是写的……会永远爱三哥吗？ 他清楚地记得，当年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把这个小东西塞到他手里时，红着脸，小声地告诉他，里面藏着她想对三哥说的悄悄话。 他问是什么，她就说是永远爱他。 怎么变成是笨蛋了？ 谢晚凝看着他呆愣住的模样，又想哭又想笑，伸出手，将那个密码箱拿了过来。 她纤细的手指在小小的密码盘上飞快地拨动了几下。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 那个被谢瑞泽珍藏了十几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密码的箱子，应声而开。 她将里面那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小纸条拿出来，展开，推到他面前。 泛黄的纸条上，是几行歪歪扭扭的，属于孩童的笔迹。 三哥是个大笨蛋。 谢瑞泽表情一瞬间变幻莫测起来。 他有点想哭，又被气的想笑。 这么多年，他一直把这个挂饰带在身边，以为里面装着妹妹最纯粹的爱意。 结果……自己竟然被她从小耍到大？ 所以…… 谢晚真的是妹妹。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这个世界上除了谢晚凝，没有人会知道，也没有人能打开。 那个从小就爱捉弄他，却又最是眷恋他的妹妹。 终于回来了。 谢瑞泽的眼眶迅速泛红。 长久的思念，失而复得是喜悦，让这位一向自持的律师，再也无法理智。。 他立马推开椅子，站起身，大步绕过餐桌。 然后一把将谢晚凝从座位上拉起来，紧紧地、用力地，几乎是揉一样，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抱的很紧很紧。 谢晚凝甚至感觉到了疼。 但她也同样眷恋这个怀抱太久，脸埋在他熟悉气息的外套里，竟是直接哽咽出声。 “……三哥。” 两个人的肩膀都在发颤。 谢瑞泽安抚似地拍着她的背，一如小时候。 “三哥在，三哥就在这……你终于回来了。” 餐厅的另外一侧。 楚萧刚刚送走一位重要的客户，面容上还带着一丝疲倦。 所幸签约成功。 他拿好资料，正想着要不要问问谢晚此刻在做什么，隐约间便听到了很熟悉的声音。 还带着哭腔。 楚萧下意识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那边走了两步。 几米外，谢晚正和一个男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是谢瑞泽。 所以，她请假，是为了来见他吗？ 旁边精美的蛋糕，宛若表白的现场，直接刺痛了他的眼睛。 楚萧的眸光，瞬间冷了下去。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没有丝毫留恋，立马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