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朕和皇后在逃荒》 第1115章 这么追着她杀 荀老筇老得知消息后，震惊不已，立刻放下培养高产薯种薯苗的事儿，带着一批保护的人，跟着秦二叔、秦小谷、姜二郎等人，一块离开大营，往新大街新家奔去。 扑通！ “学生解坤，拜见荀老师祖、筇老先生，求二老见一见学生，让学生为自己鸣冤一句半句！” “吁！”车夫是燕国公派来保护而来的护卫，武艺高超，见到有人冲到路边后，即刻勒住缰绳，控马掉头，不然非得把这货撞死不可。 刺啦一声响，车轮子都快磨出火星子，马车终于停下。 “解坤你想死就去上吊，别害我们！”秦二叔见姜二郎、秦小谷把二老护住后，捂着自己装疼的肩膀，跳下车大骂，还动脚，想给解坤一脚。 “秦二爷息怒，坤少爷少年心气，所以冲动了些。”解大总管急忙出来拦，又说：“坤少爷从昨晚就开始准备，等着二老，等到天黑，实在是等得急了。” 秦二叔：“等得急了就去死啊，拦我们的马车做啥？想谋杀我们？故意谋杀，老子要保管抓他！” “放开老子，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秦二叔挣扎乱蹦，见解大总管抱得死紧后，一个扭头，给解大总管的下巴一口。 “……”解大总管疼得斯哈，又急忙放开秦二叔……啊呸呸，恶心，咱俩个都是男的，我还是个老货了，你也下得去嘴！ “都让开，不然老子咬你们！”秦二叔对着护着解坤的解家武师道，又说解坤：“带武师来拦路荀老筇老，这就是你的诚意？！” 解坤悲愤又羞又委屈的，最终下令：“你们都让开，不可对秦叔无理，更不可在师祖、先生面前失礼。” “是。”解家武师领命，退到路边去。 秦二叔一点不磨叽，没武师阻拦后，砰砰就给解坤两脚：“臭小子，不打你一顿，你还真觉得自己干啥都有理，我呸，你有理个屁，尽浪费大家伙救命的事件！” “秦二，行了。”荀老筇老下来，让秦二叔别打了。 “学生解坤，拜见荀老师祖，拜见筇老先生……学生，学生知错了，可学生委屈！”解坤真的哭了，是差点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嘴碎秦家女，被秦庄捏住把柄，害得他失去跟随筇老试种薯粮的事儿，是他十三年的人生里，栽得最大的跟头，受的最大的委屈！ “师祖、先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错有大错小错，学生认罚，却不认小错大罚！” “行了行了，你的诉求， 我们知道了。”荀老出来打断他的话，想到秦家透露的消息，老头话锋一转，道：“你继续留在镇上待命，若是立了功劳，就恢复你的名额，让你继续参与高产薯种的种植，将你姓名，写在功劳名册上，可行？” 小子，想跟着我们干活是吧？ 巧了，东漠孽畜给我们整了个大活，有的是活计给你干，干不死你解家！ “当真？”解坤惊喜不已，又急忙谢恩：“多谢师祖、多谢筇老先生见怜学生！” “解大总管，扶你家少爷下去吧，我们还要赶路。”车夫说。 解坤嘴巴一动，想立刻给二老效力，被解大总管抢先一步：“是，老奴这就护送少爷回泰福酒楼，明天再护送少爷去二老住处听令。” 内心咆哮：你丫的，没点进退吗？再敢哔哔，老子不伺候了！ “师祖、先生，慢行。”解坤行了一礼，不再说啥欠揍的话。 车辆疾驰，往新大街秦家奔去。 到秦家时，钟县尉、关书吏、甚至是关老夫人都到了。 “东家呢？”荀老一来就问。 秦爷爷道：“困了，在自己屋里歇息。” 其实秦小米的原话是，我回屋摆烂，谁也别喊我！ “得把东家喊出来。”荀老认定了秦小米不是一般人，而秦家所说的大事儿，也得她出来出谋划策。 秦小米表示，出谋划策个屁，没辙了，等死吧！ 吱呀，前铺众人，听到一阵细小的开门声，然后是姜小珠的震惊声：“小米姐你要摆香案拜老天爷？这么虔诚了吗？” 平时不都笑话秦奶奶过于迷信吗？ 秦小米：“虔诚个屁？我要摆香案，骂老天爷！” 啥玩意？故意整我们是不是？还弄个鼠疫，这根本就没得治，还不如直接降一道雷来劈死我们更省事！ “你告诉我，我到底得罪你哪一点了？你要这么追着我杀？！”秦小米指天怒问。 她真的怨气冲天。 活第三世了，前两世都是英年早逝，这辈子她好不容易带着全家致富，有了银钱与地位，能开始躺平享受了。 结果弄了个东漠细作疑似在山内弄鼠疫病菌的事儿！ “哈哈哈，桀桀桀！”秦小米真是气笑了，玛德，有没有天梯？没有天梯她也要手搓大炮，临死前，把死老天轰出个窟窿来！ 不开玩笑，闻声赶来的众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她那变态的笑声给整心慌了 。 “小米，小米没事没事，奶奶在呢，咱们不气啊。”秦奶奶急忙奔向她，抱着她，抬头给她摸摸头：“摸摸头，吓不着；摸摸头，坏的都赶走。” “奶，我没被上身，不用给我驱啥啥的。”秦小米推开秦奶奶摸她头顶的手，认真道：“奶，现在可不是迷信的事儿。” 现在得讲科学了，不然真是鼠疫的话，大家伙就都得死啊。 “好好好，奶奶不迷信，你好好的就成。”秦奶奶见孙女又开始嫌弃她迷信，很是开怀。 正常了，这才是正常的孙女。 “小米没事就好。”关老夫人也松了一口大气。 荀老头则是道：“东家先别发疯，先说说东漠细作疑似在山内弄老鼠瘟疫的事儿。” 大魏没发生过鼠疫，所以没有鼠疫二字，姜大郎\/盛霆也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给山外的信上，写的都是老鼠瘟疫。 关老夫人、关书吏、钟县尉、筇老也道：“没错，这是正事儿。” “关门关窗，说事吧。”秦小米结束发疯，跟众人来到前铺。 等门窗关闭后，苗薄是在前门守着，屋内人，点灯说事儿。 “荀老、筇老、钟百户、姑父、关阿祖，你们对山内魏军送出来的信件，有何看法？”秦小米问。 关书吏道：“信上只是说，疑似细作养老鼠来弄老鼠瘟疫，但山内并没有奇怪的老鼠瘟疫病例。没病例，就是还没有这种瘟疫，就有可能是我方误判。” 第1116章 拖出来，废了 “合理。”秦小米点头，又看向他们：“各位长辈们继续。” 荀老说：“但世上确实有很多奇怪的病，皆诞生于动物身上，再传染给人……比如羊瘟鸡瘟病，人接触了也会被传染，但传染力度都不大，可朗副将送来的信上说，这个老鼠瘟疫有极大可能会大片大片的传染人。” 朗副将真是很帮姜大郎了，这个大片传染的话，是姜大郎的说的，但朗副将知道他只是个小百户，说出这种乱人心的话，极可能会被缉拿，因此自己担了这个风险。 “而史书上，确实记载了瘟疫会大片传染人，造成死亡，比如伤寒，大雍时期，突发伤寒大疫，死十万余人，一城十室九空。” “会只死十万，还是因为封城焚之，切断了病气。” 所谓的病气，就是漂浮在空气里的病菌。 “哈哈哈！”秦小米又忍不住笑了，抬手，朝上，输了个中指。 秦奶奶忙道：“说正事呢，不许做怪模样。” 这丫头，正常点，别做怪吓奶奶了，奶害怕啊。 “好。”秦小米听话，坐直，装乖巧：“荀老，继续。” 荀老头思忖一会儿，道：“东漠派了细作，潜伏咱们魏地百年之久，又在山内弄了换种改俗一事儿，亡咱们大魏的心之绝之狠，若是真养老鼠瘟疫，这瘟疫怕是比伤寒强横……莫说十万，怕是死上百万，此瘟疫都无法切断。” 秦小米点头：“荀老说得对，人东漠就是奔着把咱们大魏灭种来的，所以不会更咱们客气。” 所以…… 她看向前铺内的官军二门的人：“我的建议是，把这个疑似瘟疫，当成真瘟疫来对待，立刻行动起来，灭家鼠、杀跳蚤虱子、用药熏物资、严格检查进入东北州的人与物，必要时，甚至可以切断进入东北州的通道，尤其是从天芒府那边过来的。” “向各地求药材，家家户户，开始备战、防疫。” 一段话，说出来容易，可是…… 关书吏说：“家家户户灭鼠做防疫，怕是不可行……还有药材，药材历来是个贵东西，很多农人家吃不起药，如今没有病人却大肆动用大批药材来熏屋子，咱们大魏没有这个国力。” 秦小米笑了：“若是连这都做不到，那大家就等死吧。” 这？ “关安农，你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还这么不会说话。”关老夫人骂了关书吏一句，又问秦小米：“小米，这个灭鼠、灭跳蚤虱子，真能防掉老鼠瘟疫 ？这个老鼠瘟疫是老鼠和虱子跳蚤传染人的？” “瞅瞅，还是关阿祖聪明，问到点子上了。”秦小米夸关老夫人。 关老夫人道：“那你给我们说说这个传染的因果，还有用什么药材能预防这个老鼠瘟疫？” “对对对，东家，你赶紧给我们说说。穷娃穷娃，你赶紧拿本子，记下来！”荀老催促筇老，自己也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秦二叔、秦二婶、秦小谷、小麦小珠、姜二郎、包括关书吏都拿出纸笔，准备帮忙做记录。 秦小米：“……你们就这么信我？不是，你们不能这么信我啊，你们这不是变相的不想自己努力，就想靠我解决吗？付报酬吗？！” 秦二叔：“啥时候了？你还深究谁出力谁占便宜？” 内心：死丫头真敏锐，这么快就发现重点。 “亲家侄儿，这个要深究的，没有让谁白白出力的道理。”关老夫人又对秦小米道：“小米，你好好说，关阿祖给你算报酬……不管有没有用，关阿祖的一成嫁妆都给你，若是真管用，关阿祖一半的嫁妆和人脉都给你！” 筇老也道：“老夫还有一些私产，可以承诺，不管用给一成私产，管用给全部私产。” 秦二叔笑：“瞅瞅，这么多报酬呢，你就赶紧说吧。” 秦小米却兴致缺缺……如果真是鼠疫，有再多的钱都没命花。 “行吧，先不说报酬，先说怎么预防老鼠瘟疫的事儿。” “我口述，你们记下。” “诶，成，你说。” 一群人，在秦家前铺，花费一晚上的工夫，记录了一系列灭鼠、灭跳蚤虱子、怎么预防老鼠瘟疫等等关键。 记录完后，关书吏道：“大侄女，有了你的这些方法与药方，咱们祛疫可成。” 成个屁。 来自现代，知道鼠疫可怕的秦小米看着一张张充满希望的脸蛋，只能笑笑：“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吧。” 若是努力过后，还是会死，那就是命该如此。 “对了，记得多备点车辆，准备逃兵灾。”秦小米提醒了一句。 众人听罢，脸色皆是一成，尤其是关老夫人与关书吏……舒姐儿还怀着孕，若是发生老鼠瘟疫，若是要逃兵灾，她可怎么活？！ 不过，就如小米丫头说的，尽人事听天命。 “成，我们会安排下去。” “不过此事重大，为安民心，为防起乱子，所有人都得死守今 日之事，不可泄露半个字。” “要公布？什么时候公布？是衙门的事儿，不能出自咱们之口。”关书吏交代，还点了秦小麦姜小珠这两个年纪最小的。 两人刚睡醒一会儿，听罢点头：“关姑父放心，我们逃过荒，打过屠村的坏人，我们知道轻重。” “好，乖。”关书吏夸了一句，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觉得，莫不是岳父家祖坟有啥说法？ 这些孩子也太苦了，小小年纪，不是逃荒就是遇上兵灾的。 “熬了一夜了，老的小的先回去补觉吧，余下的事儿，交给我们官军二门来办。”关书吏道。 秦小米不想睡觉，她只想：“姑父、钟县尉、筇老先生，山内的来信已经能证明二寨主以及硫戈儿他们细作后代，那咱们还等啥？这就去把他们拖出来，废了！” 硫戈儿他们东漠人弄出了这么多破事，你们不气吗？不想把他们打到断气吗？ 自然是想的，尤其是钟百户，他道：“细作歹毒，倾心竭力只为亡我大魏，即使不能把杀了他们，也要把他们给废了，以报山民被害之仇！” “好，走，咱们这就去找硫戈儿！”秦小米窝着大火呢，一刻不等，率先去开前铺大门。 钟百户、秦二叔、秦二婶、小珠小麦是来帮她。 “……”关书吏忙道：“侄女你不要动手，你看着就行，让钟县尉动手！” “我懂的，姑父放心。”秦小米她们开了门后，招呼全家，一群人是浩浩荡荡，往关押硫戈儿他们的屋子去。 一大早的就这么凶神恶煞，把巡逻的将士、乡武堂学员、吕苗吴子弟吓得不轻，纷纷跟上。 第1117章 拖出来，废了【2】 “出啥事了？啥情况啊？要干啥去啊？”乡亲们互相询问着，但没人知道，还去问了军爷，可就连军爷们也不清楚。 面对乡亲们的询问，军爷们只说：“莫要喧哗，想知道的话，跟着就是。” 钟县尉没让他们阻拦乡亲们，就是默许乡亲们去看热闹，所以将士们没拦，还给带路。 乡亲们激动了，呼朋引伴，住得近的，还跑回村里喊村里人：“都上新大街去，跟着军爷们走，有大热闹可看，不看就亏大发了！” 钟县尉：“……” 泰丰镇人就是属草的，有点子风吹就狂舞不止。 铛铛铛！ “镇上新大街有热闹看，乡亲们快来集合啊！” 钟县尉：“……” 丫的，你们还敲锣打鼓！ 一会儿后，乡亲们像地里的春草似的，突然就冒了出来，一茬一茬的，全都往新大街这边奔。 就连泰福酒楼里的学子们，也闻讯出来看热闹。 筇老还派了学子去喊岗哨大营里的学子，来这边集合。 总是闹得很是浩大，把镇上人惊得不轻，被关押的硫戈儿等人也吓得不轻。 见大队伍是往他们这座关押小院来的后，急忙喊温阳：“温阳，温阳，你是山内人，你娘是温寨主，你跟你娘姓，你就能当少寨主，身为少寨主，你不能看着我们被山外人弄死，你必须救我们！” 温阳秉持着一贯作风，装隐形人。 硫戈儿、阳子等人见状，越发急了，阳子喊他：“温阳，阳子，阳子兄弟，咱们同以阳字为名，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温阳被恶心到了，目光冷冷，从窗口看向屋内，指着阳子道：“你长得丑，我长得英俊，且是我先取阳字为名，你的名字则是二寨主想要贬低我第十寨，所以让你一个奴才与我同名。” “你我本来就有仇，你觉得我会帮你？” “且要不是你们惹了事儿，我也不用从首府赶回来，看守你们。” 山民们在首府城有宅铺，温阳是留守看铺子的人员之一。 可硫戈儿他们被监居后，山外衙门怕他们自戕，以死来陷害山外，就请了温阳来镇上，住在隔壁，看着他们。 要是硫戈儿他们自戕，也有温阳这个人证帮山外说话。 “温少爷，山内有信给你。”钟县尉喊了温阳一句。 温阳闻言，急忙朝着钟县尉奔去，问：“信件何在？速速给我。” 温阳不傻，已经从昨晚的异动中，察觉出事了。 但他娘交代过他，说山内不再适合温家居住，他们温家该出山了，他就是要出山的那一支。 所以让他什么事情都跟着山外朝廷走，尊重山外人。 温阳谨记这个教导，是发现异常也没有过问，只等着官军二门的人来跟他说。 “咱们上你屋里去看信。”钟县尉怕他承受不住山内噩耗，提议道。 “成。”温阳心下忐忑，把钟县尉带去他屋里。 钟县尉把一封信，以及一个皮袋子交给他。 皮袋子不大，但有手臂长。 温阳皱眉，踌躇一会儿，才接过，打开一看，惊得瞳孔一缩：“小腿！” 钟县尉点头：“这就是细作在老寨做的军粮……放心，已经用火烤过，做了防疫……你小姨被救出来了，但你小姨父被他们做成了军粮。” 什么？！ 温阳愣住，下一刻，手一甩，把手里的皮袋子扔得远远的，又急忙冲过去，跪在地上，掉着泪，恭敬的把皮袋子给捡起来，不断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晚辈不敬，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山民？ 温阳想不通，为被害的山民们掉泪，到最后，控制不住的大哭出声。 “咋了咋了？硫戈儿他们被关押太久，绷不住哭了？”乡亲们好奇。 “他们那么目中无人，还吃生肉，他们能哭？！”有乡亲不信，觉得硫戈儿他们没那么脆弱。 “那是谁哭了？” “温寨主的儿子吧，他瞅着斯文，斯文人都爱哭。” 铛铛铛！ “肃静，肃静，喧哗者，揪出来赶走！”将士们敲锣大喊。 乡亲们这才闭嘴。 一刻钟后，钟县尉才跟温阳从屋内出来。 “山外将士随我来！”温阳眼睛湿润，浑身杀气，点了一批将士，开了硫戈儿他们的门，冲进去，不顾硫戈儿他们的喊叫，砰砰砰一顿乱打，把他们打趴下后，把他们一个个拖出来。 哗啦—哗啦—哗啦—！ 从看押屋子一路拖到前院，再拖出院门，又拖到薛家大库房大门前的空地上。 温阳下令：“绑到架子上！” “诶。”将士们动作麻利，很快就把硫戈儿、阳子、以及其余几个山民奴才，绑到大架子上，还好心的提醒他们：“这种大架子是专门用来捆绑犯人的，好方 便用刑的，很结实，你们放心。” 硫戈儿、阳子他们惊恐，挣扎大喊：“温阳，你想做什么?你想拿我们当投名状，投靠山外朝廷吗！你可是山民！咱们才是同袍！” “钟县尉、关书吏、还有那位老先生，我是山内第二寨的少寨主，你们要是对我用私刑，山内防线必将因此崩塌，东漠大军就会从山内杀到大魏来！温阳不知道这个轻重，你们定是知道的！”硫戈儿喊。 硫戈儿虽然心慌，可他清楚魏人总爱为大局妥协，所以坚信，这话一出，这三个人里，定会有一人出来阻拦温阳对他们用刑！ 然而，没有。 钟县尉、关书吏、筇老只给他一句话：“你一东漠细作之子，死不足惜！” “……”硫戈儿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褪去，但又镇定下来，笑道：“什么细作之子？你们莫要胡乱给我按个罪名来用刑，我要见康县令，我第二寨的少寨主，要求面见康县令！” 钟县尉：“让你见让你见，等温少爷对你用完刑后，我们就把你们押去县衙见康县令。” 不在场的康县令：“……” 别来，送去首府给梁将军，别送来给我啊！ 铛铛铛！ “肃静肃静，温阳少爷有话要说！”将士喊话。 乡亲们是安静下来。 温阳跃上四方桌，举着一封信：“山外的乡亲们，这是我娘温寨主给我的信，信上说，我们老寨被细作攻陷，成了细作窝点，东漠细作在老寨里……” 温阳几度哽咽，才把东漠细作在山内造了大孽的事儿，说了出来。 不过，他隐去了老鼠瘟疫的事儿。 第1118章 拖出来，废了【3】 这事儿，还是要由山外衙门来公布，在泰丰镇公布，万一将来没有瘟疫，魏人就会把防疫所花费的一切物资，怪在泰丰镇秦家的头上。 秦家做得已经够多，不该再背负更多。 乡亲们听罢，懵了，四周静得如深夜。 好一会儿后，曹村长才道：“这，这是假的吧？” 乡亲们似找到主心骨般，纷纷附和：“对对对，温少爷，你肯定是在说笑，哈哈哈，行行行，我们笑了，你就别跟我们胡扯了。” 温阳掉着泪，直接提起那个皮袋子，对乡亲们道：“敌人之狠辣，古之未有，而我手里提着的，就是敌人作恶的证据……诸位山外乡亲，若是承受得住，可上来一观。” 这？ 秦二叔震惊，去拽关书吏，小小声：“咱们不是来打硫戈儿一顿出气吗？咋演这么大这么猛？太猛了，乡亲们不得疯？” 关书吏脸色沉沉，带着筇老去跟钟县尉，把秦二叔的担忧给说了。 钟县尉的回答是：“乡亲们见过最血腥的事儿，就是杀年猪，乡亲们根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不如趁着今日的机会，给乡亲们见见血，让乡亲们长长血性，免得突逢战事，会被吓破胆而死。” 西北那边，就有百姓遇到战争，未战就被西戎大军吓得肝胆俱裂而死的。 又道：“只让胆大的人去看，不当众拿出来给所有乡亲们看，放心。” 可关书吏还是担心：“你等半刻钟。” 很快的，关书吏立刻去告知秦家人、关老夫人，让他们：“带着妇孺避开，接下来的事，太大，不好给妇孺看。” 秦小米表示：“看军粮吗？那我可以，我不用避开。” 她不仅不避开，还让家里下人搬来一排椅子，她率先入座。 “奶奶、二婶、小谷小麦小珠二郎，你们可以避开，军粮确实很吓人。” “你也回家去，不许看！”秦奶奶去拽她，但拽不动。 铛铛铛！ 将士们又敲锣，喊：“细作用山民做军粮，胆小的请速速回避，胆大的，可到温阳少爷处，一观敌人之恶！” “这这这，真是红肉军粮啊！” “不可能吧，我不信！” “军爷都说是了，那军爷还能像咱们一样胡扯吹嘘不成？定然是真的啊！” “那那那咋办？咱们看不？” “看个屁，赶紧家去吧，这热闹不兴看啊！” 呼啦啦 啦，眨眼间，走了一半的乡亲们，大多数是妇人孩子老人。 留下的，皆是各家的成年男人。 但秦家的妇孺没走，秦小米坐在椅子里，沐着春日早阳的微光，神色淡然，目视着温阳的方向。 施松信、郑千佳、路前、司封司沛等学子们看着她……漂亮，不属于乡下农女的漂亮，但他们心里不敢有丝毫涟漪。 因为秦家女不像个人，像一把扎在这里的兵器，耀眼且锐利，眼神流转间就似有刃锋杀出，能把他们一刀封喉。 所以他们只看了一眼，就齐齐低头，不敢再看。 “我吕族长家的吕老三，愿上前一观敌军恶行，为乡亲做个人证！”吕三爷出列，做了看军粮第一人。 “我，孔里长，愿意一观敌军恶行！”孔里长也是拼了，只为一展英勇，以拔高他一低再低的地位。 狗东西，你逞什么能？！ 苗里长在心里臭骂着他，可吕家苗家都派了人去看，他苗家也不能怂啊，立马喊：“我苗家也派人一观敌军恶行！” 至于派谁？ 苗里长偷偷塞了一两银子给侄儿：“奉贵，你代表咱们苗家，上去看一眼……你要是不敢，我只能让苗金壳来赚这一两银子。” 苗奉贵害怕，却舍不得这一两银子，更不想让苗金壳来赚这个钱，最终咬牙，拿过一两银子，出列：“我苗奉贵，代表苗家村苗里长这一支，一观敌军恶行！哼哼，我就不信了，这军粮能吓人到哪里去？” 呵，不知者无畏啊。 很快的，敢看军粮的人员是集合完毕。 为抢功，苗奉贵要插队，第一个看。 吕三爷让给他了：“成，你去。” 苗奉贵很是勇猛，冲上去，扯过皮袋子，把袋子口撑开，伸着脑袋就往里头看。 嗷一声，苗奉贵眼前一黑，直挺挺往后头倒去。 吕三爷眼疾手快，急忙接住他，才没让他砸地上，忙喊：“大夫，有没有大夫快来救救他！” 荀老过去，掐了一把人中，又摁了后脖子的一个穴位，苗奉贵深吸一口气，醒了过来。 醒来后，身子不断往后退去，口中喊着：“小小小腿……细作不是人……他们吃的军粮真是人啊！” “爹娘，呜呜呜，带我回家，快带我回家！”苗奉贵几乎是朝着父母爬去，吓得要死了。 他爹娘也怕啊，哪敢去接他，只朝他招手：“儿啊，你别怕，爹娘在这里等你，你 爬过来就成。” 苗奉贵呜呜哭，朝着爹娘爬去。 苗金壳看不下去，带着弟弟去扶起他，架着他，将他带回苗家村队伍里。 “呜呜呜，回家，回家，别待了，真是人腿，有脚趾头啊！”苗奉贵催促着。 “记得给他抓一剂压惊安神药，不然他肯定得被吓病。”荀老头交代苗家人，又对其他乡亲们道：“军粮是何物，苗奉贵已经给你们看过了，你们要是承受不住，可以不看。” 这话一出，九成的乡亲都退缩了。 但吕三爷、孔里长、周二爷、以及部分乡武堂学员是坚持要看。 他们的理由是：“敌人亡我之心已是明明白白，我们得看，若不知敌人之恶，如何能抗敌？” “说得好！观敌恶行者，老夫给予每人五两银子，以赞咱们魏人之勇气！”筇老先生道。 这话一出，不少退缩的乡亲们又鼓起勇气，报名去看。 郑千佳、施松信、路前、贾祥等学子也纷纷报名：“先生，学生也报名观敌恶行，以展魏人之勇，立抗敌决心！” 筇老先生闻言，看向他们：“好，不愧是我大魏儿郎！” 不过…… “不必勉强，量力而行，否则此次一观，恐会成为你们的心魔，会妨碍你们将来科考。” “不必觉得丢脸，你们是文人，将来要做文官，抗敌打仗的事儿，自有武将来做，你们只要稳住后方，给前线送去源源不断的物资就成。” “全民抗敌，但抗敌有分工，不必强迫自己去做武将的事儿。” 筇老先生这番话，满是对晚辈的爱护之心，就怕这些学子为了脸面，强迫自己去做心里没法承受的事儿，害了自己一生。 郑千佳、路前他们倒是有演的成分，可筇老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们更不会退缩：“先生不必忧虑学生，学生心意已决。” 第1119章 是温阳用刑 “既如此，老夫尊重你们的意愿。”筇老允了。 “多谢先生。”郑千佳、路前、施松信等人去排队看军粮。 “啊啊，呕！”看过军粮者，有一半人发出这种声音，有人还吐了出来。 余下一半，有直接晕倒的，有没晕却如苗奉贵一样，软得走不动的，剩下的镇定派，亦是脸色惨白。 他们第一次见识了，敌人之恶、战争之残酷。 然而，这个军粮不过是大战的恐怖一角而已。 “路同窗，路家大夫何在？速来救治你们少爷！”施松信抱住晕倒的路前，朝人群里喊。 “千明，千明醒醒！郑大夫，速来给千明看诊！”郑千佳也接住晕倒的郑千明。 路家大夫、郑家大夫急忙从人群里赶来，却被钟县尉拦住。 钟县尉对将士们道：“把晕倒的人抬出去施救，莫要堵在这里！” “是。”将士们把郑千明、路前等晕倒的学子，以及乡亲们，抬到十几米开外，让大夫救治。 卢少爷也被长济药行的卢管事搀扶着，走到郑千佳附近，口鼻是一直捂着一张浸了药汁的手帕，但他依旧忍不住地干呕。 “呕！” “少爷，奴扶您回泰福酒楼歇息，筇老荀老不会责怪您的，您已经比九成人勇敢。”卢管事劝道，声音不大不小，能让周围人听见。 卢少爷摇头：“不，呕，不用，我受得住，呕！” 卢管事又劝了两回，卢少爷不说话，只固执的坐着不动。 “啊！”郑千明惨叫一声，醒了过来，环顾四周，见自己不是在做梦，是真的看见小腿军粮后，眼睛一翻，又差点晕过去。 郑家大夫急忙掐住他的人中，这才没让他再晕。 “明少爷撑住，不能再晕，连续晕倒极其伤身。” 郑千佳听罢，忙道：“明弟无须害怕，这里这么多人，你很安全，没有敌军能伤你。” 郑千明：“……” 这是安不安全的事吗？ 这是我看见人腿的事儿。 啊啊啊，恶心，这个恶心的画面会伴随我一辈子，我后半辈子怎么活？！ 郑千明万分后悔，早知如此，他就不逞能了。 “明弟，够了。”郑千佳音色冷冷，袖子下的手，死死掐着郑千明的手臂肉，以此警告郑千明。 郑千明憷这位兄长，不敢再乱叫，只缩着身躯，不往温阳那边看，甚至屏住呼吸 ，不敢吸一口这里的空气……总觉得会吸到尸气。 “东漠畜生，我要报名从军，屠了东漠人，为山民报仇！”吕三爷喊，满是愤怒与决然。 秦小米瞥他一眼，英婶子的这位三哥，确实是个从军的料，如今机会也来了。 但能不能混出个名堂来，很悬。 “呜呜呜，我也要从军，杀东漠畜生！”乡武堂的学员们纷纷喊着，还有人哭了。 哭的人不少。 大家伙都没经历过战事，突然见到战争一角，实在是扛不住，愤怒悲恸，控制不住的哭出声。 铛铛铛！ “肃静肃静！” 等乡亲们安静下来后，温阳道：“观敌恶行一事儿结束，如今我温阳以山内山民身份，要亲自给硫戈儿用刑，以报山民被东漠细作残害之仇！” “对细作后代硫戈儿用刑者，是我温阳，与山外人无关，山外官府要是怪罪，就来找我！” 温阳小兄弟大气！ 钟县尉在心里夸着，有了温阳这句话，他们就能给硫戈儿用刑，就不用担心被文官责骂。 你骂啥？ 是山民对硫戈儿用刑，又不是我们魏军不知轻重。 “别磨叽了，赶紧用刑！”秦小米催促，又对还不走的姜二郎道：“二郎，你真不走？你就比小谷大一岁，且你大哥已经从军。” 一个家里，没必要两兄弟都从军。 姜二郎的脾气也不适合从军，这小子比较适合吃饭过日子……啧，就是因为如此，才会想让大人们不断的练他。 秦爷爷秦奶奶也劝：“二郎，先跟秦奶奶回去吧。” 又喊秦小米：“你也跟我回去！” 一个姑娘家家，看什么行刑，秦奶奶愁得头发都白了一把。 姜二郎摇头：“秦爷爷秦奶奶，小米姐，我不小了，也是一个力量，我想留下来观刑。” 秦小米：“随你，只要这是你脑子清醒时做出的决定就成。” 秦爷爷秦奶奶很是舍不得，很心疼姜二郎，可想到即将来临的大战，终究是没把姜二郎、秦小米给押走，而是留下来陪着他们。 至于小谷小麦小珠这几个小的，早就被秦二婶带走，该上学上学，该回家回家。 秦二叔没走，一直留在这里。 铛铛铛！ “温少寨主给细作后代硫戈儿行刑，为被害山民报仇！”传令兵们喊着。 乡亲们一静， 硫戈儿、阳子他们则是被取下堵嘴的布团，开始怒喊：“温阳，你个山内叛徒，你要是敢对我们用刑，就是背叛山内！” “阿阳，你冷静，不要冲动……” “阳少爷求求你，看在从小长大的情分上，别对我们动手！” 温阳目光带杀，只举起魏军给的凌迟重犯的小刀具，扯掉硫戈儿等人的上衣后。 扑，刀具刺入皮肉，一个嘶啦，割下硫戈儿身上的一条巴掌长、手指大小的肉条。 硫戈儿疼得浑身打颤，却死咬牙关，没有痛呼一声。 然而，第一条肉，他撑得住，第二条第十条呢？在往伤口撒上增加剧痛的药物后呢？ 很快的，硫戈儿就忍受不住惨叫出声：“啊啊啊！住手，住手，我疼，啊啊啊！” 声音凄厉似鬼嚎。 很多乡亲们不敢看，纷纷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可还是听得见。 有乡亲们受不住这种凌迟的惨叫，默默离开。 温阳的行刑却没有停，在硫戈儿身上嘶啦下二十片肉条后，对阳子用刑。 “啊啊啊！疼，疼啊！”阳子的凄厉声冲天。 一刻钟后，温阳对下一个山民奴才用刑，又是一阵鬼嚎的惨叫声。 这是一种折磨，好在温阳有人性，加起来只用刑三刻钟就停下来。 铛铛铛！ 铜锣响，唤回乡亲们的神智。 钟县尉出列，来到四方桌上，俯瞰乡亲们，道：“乡亲们要记住刚才的凄厉叫声，因为在战场上，这样的声音跟咱们呼吸一样平常……打仗从来不是轻飘飘的两个字，而是地府求生。” “而想在地府求到生路，就得明白地府明白战场的残忍。” “我们不想吓你们，只是想让你们有个准备，免得突逢战事，你们莫说带着家人逃命，你们是能被战场上的厮杀声给吓死。” 第1120章 全民灭鼠 乡亲们闻言，沉默。 好一会儿后，依旧无人言语，秦小米是站起身，对秦奶奶道：“奶，回家吃早饭吧，饿了。” 这一声堪比招魂，乡亲们齐刷刷看向她，只觉得她，不是人啊。 哪个正常人，哪个正常的小姑娘观刑后，知道小腿军粮的存在后，能是这副淡定模样？ 还吃早饭？ 你吃得下吗？！ “哦，走走走，回家回家。”秦奶奶急忙去拉秦小米的手，把她带走。 临走前，秦小米还想说一句，被秦奶奶给捂住嘴巴：“别说了，你说啥都不合适。” “好的吧，听奶的。”秦小米不再多言，只招呼关老夫人：“关阿祖，您也记得吃早食，您老还有不少大活计要做呢，不能饿着。” 关老夫人笑：“嗯，放心，关阿祖定会照顾好自己，再把活计都做好。” 乡亲们\/学子们：“……” 秦姜徐乔关几家，真的不是人，尤其是这几家的女子……啧，都这时候了，你们还笑得出来？还讨论吃的？！ 要不，大家伙筹钱请大夫去给她们看看吧。 铛铛铛！ 将士们敲锣，吸引众人视线。 钟县尉继续道：“诸位乡亲们，硫戈儿等细作后代，将会押往县衙，交给衙门处理，不再关押在泰丰镇。” “小，小腿……带走不？”有乡亲小声的问，很害怕。 钟县尉：“它是细作害人的证据，自然要一并带去衙门。” 呼，乡亲们放心了。 苗里长又问：“钟县尉，要打仗了，我们咋办啊？要不要举家逃兵灾去？！” “对对对，东漠凶残，吃山民的，咱们得赶紧逃啊！” 铛铛铛！ “冷静，莫要乱了阵脚！”钟县尉高声道：“陛下已经调了西北的精兵前往天芒府大营抗敌，目前也还没开打，所以乡亲们不要惊慌，该春耕春耕，该吃饭吃饭，莫要瞎想吓唬自己。” “今日这场行刑，只是让大家伙提高警惕心，明白打仗不是村里打群架！” 不是让你们提前逃命去的。 且要是真如秦东家推测的那般，那谁也逃不掉。 逃，是放弃防守，只会把土地越丢越多，且东北州以外的府城也不一定会接收你们，你们得被关在城门外。 打，狠狠打，面敌进攻，才能护住你们以及你们子孙后代赖以生存的土地。 可乡亲们还是害怕啊。 秦爷爷站出来道：“乡亲们，不要怕，咱们有兵有粮有理的，老天爷不会让恶人赢！” “我秦爻山不会逃兵灾，会留下，会跟乡亲们待在一起。” 秦二叔：“……” 爹，爹你干啥啊！ 你完了，回家后，你肯定得被小米削一顿狠的！ 筇老荀老也出列，站到秦爷爷身边，承诺：“乡亲们放心，我们也不会跑，会跟乡亲们一直待在一起，生死与共。” 郑千佳、以及被救醒的路前：“……” 你们想做什么？ 你们出来说这种话，岂不是拿我们所有学子的命，开玩笑！ 真真是两个自私的老货！ 但，他们有招儿，等真打起来时，他们会派人敲晕二老，扔车里带走，那他们就不是弃师而逃，而是救师脱困。 钟县尉也道：“钟某承诺，战时一定保护好乡亲们，战至一兵一卒为止，乡亲们无须恐慌。” “好好好，有筇老荀老、钟县尉、秦老大人的承诺，我们就不怕了……我吕家听他们的，跟着他们走！”吕族长表态。 周老村长忙道：“我周家村，镇西各村也听他们的，跟着他们走，绝不自乱阵脚！” “我们苗家也听筇老和各位学子的！”苗里长觉得自己说得最对，荀老秦家算个屁？面对大战，就是钟百户都无能为力。 但名士筇老、学子少爷们却是有能力逃命的。 他苗家跟着他们，才有活路！ 铛铛铛！ 关书吏出来喊话：“乡亲们，午后去司吏坊开会，商议春耕大事！” 乡亲们太恐慌了，得给他们找事情做，而司吏坊是官家的地方，让他们去司吏坊议事，能安他们的心。 “诶诶诶，记住了，我们午后就上司吏坊去！”曹村长他们应着，心里果然安稳不少。 官衙还像往年一样，忙着春耕的事儿，那东漠大军肯定还没打来，那他们就能照常过日子。 铛铛铛！ “乡亲们让让，温阳少寨主要押细作后代们，前往衙门！”传令兵大喊，开始疏散人群、清路。 折腾一场，钟县尉是领兵跟着温阳，押着硫戈儿等人，后头跟着筇老、秦爷爷、以及关老夫人的车驾，一块往县衙去。 …… 康县令看到关老夫人，就知道是大事儿，心都提了起来。 等听完诉述，看了山内来信，以及证据小腿后，整个人都不好了……阴沉着脸，处于发疯边缘。 “卢师爷、韩师爷、周班头，你们先出去。”康县令屏退闲杂人等，只留下昨晚在秦家议事的人。 “老鼠瘟疫这事儿，真有可能发生，那小腿可会带有瘟疫病气？”康县令想给自己两巴掌，看什么看？山内出来的东西，即使是关键证物，你也不能看啊，万一被传染了咋办？！ 钟县尉道：“大人放心，那军粮证物经过五次火烤，已经彻底切断病气，接触者不会染病，且山内还没有病例。” 康县令：“没病例那就是误判，无须理会。” 关老夫人反问：“以东漠对咱们大魏所作的事情来看，康大人认为，老鼠瘟疫的事儿，有几成真假？” 康县令沉默，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以东漠人的狠毒来看，老鼠瘟疫的事儿，九成是真的。 关老夫人又道：“康大人，生死攸关，咱们必须抢天半步，否则等老鼠瘟疫病患出现时，一切就都晚了。” 关老夫人又拿出一个小匣子，放在康县令面前：“康大人请大胆去做，后果老身来担着……老身与陛下有两分情分，老身就算是死，也会用这两分情分，保住大人一家。” 这！ 康县令震惊地看向关老夫人……关家的底细，他们很多人都知道，可这是关老夫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公开说出来。 她老人家都把这层关系给搬出来用了，可见老鼠瘟疫的事儿，迫在眉睫，耽误不得。 “儿子求爹，力主抗敌。” “儿子求爹，力主抗敌。” 康琅的喊声，从办公院子的院门口传来。 康琅并不知道老鼠瘟疫的事儿，他只知道，因着东漠，康瑢死了，又亲历了泰丰镇用刑、观军粮的事儿，他心里对东漠生出了恨意。 也知道他爹向来图个稳字，恐不会帮关老夫人她们，所以得知他们在里头谈事后，跪在外头喊话。 用这话告诉康县令，您大胆去做，莫要迟疑，即使失败，您被问责，连累到儿子，儿子也不惧不悔，只会与爹共担后果！ 第1121章 全民灭鼠【2】 “诸位请稍等片刻，本官去去就回。”康县令交代一句后，开门出屋子，来到院外，指着康琅，怒极了道：“捆了，堵住嘴巴，扔柴房思过！” 这？ 卢师爷立刻吩咐康卢两姓的衙役：“还不快动手！” 又安抚康琅：“少爷莫要怪大人，大人是一片慈父之心。” “儿子不会怪爹，儿子确实有错，爹怎么罚儿子都是对的，儿子只求爹，力主抗敌，不可什么都不做就后撤啊！”康琅抢在衙役堵他嘴巴前，喊出这么一句。 砰！ 康县令踹了他一脚，骂：“逆子，你还是学生，这等国之大事，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去思过！” 又吼康卢两姓衙役：“还不赶紧把这逆子拖走！” “是。”康卢两姓的衙役们不敢再放水，立马用布团堵住康琅的嘴巴，捆住他，抬走。 康琅没再挣扎，他知道，他能冲到办公院门外，能在那里喊出那些话，就是爹默许的，否则他连院门都靠近不了。 康琅心中大定，明白了他爹的选择……而他会留下，跟他爹一起抗敌。 只要他们父子留下了，不管此战是胜是败，一来他此生无悔了，二来他们父子就义之功，能庇护他之下的弟妹们一生，家里还能再起来，且弟弟将来的官职只会比他爹更高！ 康琅能算明白这笔账，康县令自然也能。 康县令在院门外，站了整整一刻钟，才转身回办公屋。 关上门窗后，给关老夫人、筇老行了一礼：“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晚辈还是朝廷官员，既已探到危险，自该抢先除患。” 关老夫人欢喜：“好，老身替婆家的列祖列宗，谢过康大人。” “不敢不敢，您老言重了，这本就是下官的职责。”康县令吓得差点要跪下，这位老夫人真是嘴如刀，差点就把他给刀了！ “大人，事不宜迟，您这就写文书，通告全县各村镇，再告知附近几县、府城衙门，做备战防疫吧。”钟县尉催促。 “成，本官这就动笔！”主意既定，就不能再犹豫，否则只会把那口勇气给拖得泄掉。康县令深知这一点，不再磨叽，奋笔疾书。 花费三刻钟，写了十几封文书与信函，盖上宝福县县衙大印，还有钟县尉的印信。 等墨迹干透后，立马将信函装封，用钟县尉的兵马，将信函送往临近几县与府城；将文书送往宝福县各村。 没错，这些文书，已经不止步 于镇，而是直接下村。 不下村，一个村子出了老鼠瘟疫的病患，全县都得被封住，再控制不住瘟疫，全县人就得被烧死！ 从古传到大魏的史书里，每次对大疫的记载都是死了多少人。 没有记载治愈了多少？ 没有记载瘟疫怎么结束的？ 为什么？ 乡下农夫不知道，可世家子弟的康县令很清楚，因为封城池，屠人，让瘟疫没了传播的土壤，这才灭了瘟疫。 “关老夫人辛苦了，您先回家歇息，后续还要劳烦您老。”康县令道。 关老夫人明白，点头：“诶，老身这就家去，大人有任何事情，随时派人去吩咐老身，老身定倾力去办。” 又请秦爷爷、筇老：“亲家、筇老，一同前往关宅暂住吧。住一块，县令大人找人也方便些，咱们议事也方便些。” 筇老：“叨扰了。” 一行人跟着关老夫人，离开县衙，回了关家。 一到关家就喝了一碗羹食后，各自去睡觉。 一觉起来时，县城里已经闹翻天，很多县城人都聚集在县衙大门口，喊着：“差爷，告示上说的可是真的，东漠细作真在山内弄了老鼠瘟疫？咱们这边真的可能会发生瘟疫！” “天老爷啊，你咋这么狠心，这还让我们咋活啊，您就算降下个灾荒来也行啊，瘟疫，这是要灭我们的种啊！呜呜呜！” 有不少人都哭了。 哭天抢地的，实在是瘟疫太可怕，乃是十死无生，连逃都不让你逃的。 逃荒的灾民，其他府城还敢接收或救助，可逃瘟疫的人，没有地方会接收，你要是不听劝，要跑过界去，只会被乱箭射死，再放火烧尸，连全尸都不敢给你留！ “出来，让县令大人出来给我们说清楚，不然我们就闯衙，冒死也要闯衙问个清楚！！” 几十名县城人喊，而这几十人，皆是满了六十岁的老人。 衙役们：“……” 你们挺会选人出来闹。 不过你们这次不用这样，因为这次我们真不打你们。 “诸位乡亲放心，县令大人说了，让你们聚集，让你们闹，等人聚集得多了，县令大人会出来跟你们解释清楚！” “但你们不能伤人，也不能自残，好生聚集在此地等着就成，衙门会给你们交代！” “老鼠瘟疫只是疑似，目前还没有病患，大家不用太恐慌！”衙役跟将士们、乡武堂学 员们不断喊话。 今晚，乡武堂学员出了大力气，要不是有他们维护秩序，开导聚集的乡亲，县衙主大街得乱成一锅粥。 “我们这些人都排到街口了，人还不够多吗？赶紧让县令大人出来，不然我们就闯衙了！” “县令大人一直不出来，他不会是带着妻儿逃跑了吧？！” “有可能啊，这些当官的一遇到要命大事，都是第一个跑的，哪里会管我们死活！” 这话就重了，周班头急忙解释：“没跑没跑，县令大人跟康琅少爷都没跑，都在县衙里呢，乡亲们放心！” “啊呸，不出来见我们就是已经跑了，你们这些衙役不过是帮县令打掩护，你们也不是好东西，你们过几天一定也会跑！” “来咱们这边落户的灾民可是说了，中原州灾荒那会儿，他们的县令就带着县里大仓的粮食跟衙役跑了，扔下他们一县人，自生自灭！” “眼见为实，我们要见县令大人！我们见过康县令，别想找个假货来假扮他忽悠我们！” 周班头：“……” 不是，你们这么能想吗？ 连假冒县令都出来了，难道你们也看过白小哥写的画本子？ 铛铛铛！ 铛铛铛！ “肃静肃静，一刻钟后，康县令就会出来，跟诸位说明情况！”卢师爷带着人出来宣布。 “卢师爷，卢师爷还在，看来县令大人没跑！”县城人见到卢师爷，听到他颇有辨识度的声音，终于安心两分。 “诶诶诶，那我们等着康县令，县令大人一定要出来给我们说清楚啊，我们怕呀！” 呜呜呜，声音里，掺夹着不少哭泣声，可见大家对老鼠瘟疫的恐惧。 第1122章 全民灭鼠【3】 卢师爷叹了一声，又高声承诺：“诸位乡亲放心，康县令与康琅少爷会一起出来见你们，你们有什么疑问就问，大人会解答！” “诶诶诶，多谢卢师爷，多谢县令大人，多谢县令家的少爷，都是好人啊。” 乡亲们也没什么过分要求，就是害怕，想要衙门的人陪着。 只要衙门的大人和家人还在，乡亲们就觉得朝廷不会不管他们。 他们草民，古往今来都命贱，可当官的命贵啊，所以康县令不能跑。 “安静，安静等着，谁家都不许再闹，不然我们群殴他！”乡亲们警告一番后，安静站在县衙大门外，伸长脖子等着康县令。 一刻钟后，康县令父子、钟县尉、以及筇老、秦爷爷、关老夫人他们一块出来了……刚睡醒就被人接来一起亮相，以安民心。 咚咚咚！ 咚咚咚！ “康县令携子、钟县尉、名士筇老先生、秦老千户到！”卢师爷喊。 “诶哟，来了来了。” “呜呜呜，大人，大人您总算出来了，我们还以为您抛下我们逃命去了呢！” 这一刻，县城人就像看见自己亲娘似的，满是孺慕的看着康县令这个父母官。 讲真，康县令为官还是不错的，虽然他眼盲心瞎看不见冯县丞故意纵容里长们造孽，但这一刻，他没跑路，愿意留下来陪着大家伙一起死，县城人原谅他了。 “肃静肃静！”周班头领着衙役们喊。 等县城人安静下来后，康县令才道：“乡亲们，本官知道你们害怕老鼠瘟疫的事儿，但你们不用紧张，这个老鼠瘟疫还没有病患，只是东漠细作在山内养了老鼠，养的数量太多了，魏军才会怀疑东漠细作在用老鼠养瘟疫……” “老鼠、跳蚤、虱子会沾染老鼠瘟疫的病气，所以衙门才会下了全民灭鼠、灭跳蚤、虱子、让家家户户煮衣物被褥的文书！” “全民灭鼠，没了老鼠，这老鼠瘟疫自然就成不了！” 康琅也站出来道：“乡亲们，我家不跑，筇老先生、秦老大人、关老夫人家也不跑，会留下陪着大家伙。大家不用恐慌，按照衙门说的做，就有可能绝了老鼠瘟疫滋生蔓延的路！” “当真？！”县城人问。 “当真！”康县令、钟县尉、筇老等人应着。 县城人听罢，恐惧不安的心，安稳了五成。 衙门还派了人马潜伏在人群里，带头喊话：“街坊们，康县令 、筇老都不走，可见这老鼠瘟疫也没那么吓人，咱们安心留下，按照衙门说的做，定能破了东漠细作的毒计！” “哼，想用瘟疫灭了咱们，咱们就把老鼠都杀光，看它这老鼠瘟疫还怎么害咱们！” 带头的话一出，风向就转了，县城人附和：“对对对，灭鼠，灭鼠，把老鼠杀光，老鼠瘟疫就没法害人！” “可我们识字不多，告示上写的灭鼠防瘟疫事项，我们看不太明白……” 周班头立马喊：“有人教，明天起，衙门口会摆开一排排的桌子，有大夫坐镇，教大家怎么灭鼠防瘟疫！” “那就好那就好。”县城人放心了，有怕明天排不上队的，是不走了，就在衙门口打地铺。 衙门也不驱赶，还给他们生了火堆取暖。 翌日一早，无则药行分铺、长济药行分铺、民间小大夫们、登记在册的县城医匠们，应召而来。 先去县衙里听林老军医说了一番，怎么做老鼠瘟疫防疫后，于巳时，到县衙大门口，开始给县城人做灭鼠防瘟疫的讲解。 一直说到下午，没有停歇的时候，嗓子都快说废了。 好在…… “先生，学生们来了！”施松信、司封司沛等学子带着荀老，从泰丰镇赶来了。 “嗯，赶紧动笔，把大夫们说的灭鼠防瘟疫的各个事项，一一写下来，分发给县城人……不要停笔，多多益善，乡村的人家也要有这样的灭鼠防瘟疫手札。”筇老一句话，两百多号学子就得往死里干。 两百名学子是奋笔疾书，余下几十名学子则是负责校对，对完后，一半分发给县城人，一半装箱，准备送去乡下各村。 而整份灭鼠防瘟疫手札里，最醒目的一句话就是：灭鼠后，鼠尸焚烧，不可食用，食用会得病，食用者一旦被发现，送往前线抗敌！ 大魏乡下的穷苦人家多，日子过得苦啊，一年吃不上几顿肉，老鼠也是肉，焚烧后，肉香四溢的，不写最后一句，乡亲们得守在焚烧鼠尸的火堆边，加餐。 铛铛铛！ “县令大人，四个城门口都来了大批乡亲，哭得不行，要追问您老鼠瘟疫的事儿！”守城门的将士跑来禀告钟县尉。 钟县尉带着将士来见了康县令。 康县令听罢脸色沉沉，但很快又道：“我带上琅哥儿，下乡镇，一个镇一个镇的跟乡亲们说。” 给各镇的文书上，虽然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但能治疗乡亲们恐慌的，只有县令，或 者比县令官职更高的官员。 而带着康琅一起去，是要告诉乡亲们，我儿子也在，我们不会跑，你们可以安心的继续过日子。 “大人所言甚是。”卢师爷支持。 既然大人已经写了告示，要做全民灭鼠防瘟疫这事儿，那就得把这事儿做尽……不说其他，光是大人带着少爷下乡镇，安民心的事迹，就是一大功，有被载入史册的可能。 不过…… “大夫、将士、学子们也要带上几个，组成队伍，一块下乡镇，安民心。” 人马得多点，不然瞅着没有个压场子的势，乡亲们就不会听衙门的。 “就这么办，吩咐下去。”康县令一声令下，县衙、钟县尉、筇老这边、包括大夫们这边都忙开了。 翌日，人马组建好后，康县令就带着队伍，下乡镇。 各镇乡亲听说县令大人带队下乡镇后，惊喜不已，纷纷从村里赶去镇上，在镇口告示牌边，听康县令说灭鼠防瘟疫的事儿。 康县令的这一行动，成果斐然，全县各镇各村是家家户户开始灭鼠、灭跳蚤、虱子、把被褥等物，拿出来煮。 如泰丰镇，还会给各家分发药材包，让乡亲们点燃后，熏屋子消除细菌。 “细菌是啥？” “不知道，总之就是看不见的东西，说是病气的另一个名字。” “那直接叫病气不就得了，为啥给它改个命？不好听还不好记的，累赘。” 领药材包熏屋子的乡亲们表示不理解，纷纷吐槽。 “管他的，赶紧家去熏屋子吧，弄完了还得下地忙活去，如今正是春耕时节，可不能耽误工夫，错过了天时！” “对对对，走走走，赶紧家去。”乡亲们纷纷往家赶去。 而镇上，新大街的各家，也在灭鼠。 砰砰砰！ 一阵阵重物摔打的声音传来，这是在摔打麻袋里的老鼠，摔死后，堆积在一处，做焚烧。 第1123章 全民灭鼠【4】 砰砰砰！ 砰砰砰！ “诶哟喂，吕家堂侄啊，你们轻着些，我侄孙女说了，这麻袋虽然套了两层，却不密封呀，你们摔打得狠了，那老鼠血可就带着病气一起飞溅出来咯！” 秦六婆站在前铺，通过窗户缝隙，看着外头吕九的两个亲哥哥，指手画脚，说这说哪。 吕九俩亲哥：“……” 亲家伯娘都蒙住口鼻了，还这么能叭叭叭，得亏妹子过继给堂伯家了，否则他俩咋治得住她，给妹子撑腰啊。 “秦伯娘放心，我们只把老鼠摔死，不摔成肉泥，您放心着。”吕九俩亲哥回答着。 他们蒙住口鼻，穿着从头包到脚的罩衣，抖抖麻袋，没见老鼠动弹，确定老鼠不死也没逃跑之力后，把装有老鼠的麻袋，扔进箩筐里。 “吱吱吱！” 老鼠们凄厉的叫声传来，倒霉，倒霉死了，刚熬过寒冬，刚能动弹，就遇上人类发疯，往它们的老鼠洞里熏有毒的烟雾。 它们没办法，只得往洞口冲。 结果全家好几代鼠都冲进麻袋里。 而拎着麻袋的人是朱一青、许阿筝、叶细芬她们，刚从秦小米家、秦二勇家、徐家的宅铺出来。 秦二勇家人少，还有小允平这个婴幼儿；乔梨子家也有小禄宝这个婴儿，所以先帮她们两家清老鼠。 砰砰砰！ 吱吱吱！ 砰砰砰！ 一阵摔打老鼠声，摔死后，三女是把麻袋扔进箩筐里。 又赶去秦存泉与苏氏的家、秦大石秦大岩家、乔家帮忙灭鼠。 沈鹿娘、肖白英、肖商路等医女们则是分成几批，进入灭了鼠的人家，点燃药材包，熏屋子。 这药材包用：百部根、薄荷、苍术、樟木屑、除虫菊等十种药材配伍而成。 先熏的秦二勇家、乔梨子家，因为这除跳蚤虱子的药材猛，熏完屋子后，要过两个时辰，才能让孕妇与婴儿入住。 此刻，乔梨子正带着小禄宝，待在娘家。 乔家跟徐家离得近，徐家熏屋子时，乔家也禁闭门窗，没让烟雾进来。 “婶婶，我是大哥哥了，不用大人照顾了，还能保护小禄宝。”小福宝见乔梨子抱着小禄宝，一言不发，是说着宽慰的话。 乔梨子闻言回神，看着他笑道：“你还没窗子高，小孩一个，哪里不用大人照顾了？” “福宝，你最近都得跟着家里大人，逃的时候 更得跟紧大人，可别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哥哥，能去保护人的，知道了吗？” 虽然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可乔梨子依然很重视小福宝……这臭小子可是他们轮流背着挑着、轮流找食喂着，把走路还走不稳的小豆丁，辛辛苦苦的从逃荒路上拉拔起来的。 要是折在这一劫里，他们会受不住。 “嗯呐，我听话的，会跟紧大人，绝不会乱跑走丢，婶婶就放心吧。”小福宝承诺，是打开书本，冲着襁褓里的小禄宝道：“哥哥给你念书，你可是小禄宝，是要当官的，现在就得学起来。” 小禄宝：“……” “人之初，性本善……就是人刚出生时，都是善良的，说的就是小禄宝哦。” 小禄宝听不懂，还困了，在襁褓里扭了扭，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小福宝想摇醒他，因为他悟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婶婶、乔姥姥，我们家不会没有念书的天赋吧？” 天赋这词，小米姐尝用来夸小珠姐，他就听懂了。 乔梨子、乔大娘想到徐家三兄弟。 “……练武也能有极好的出路，就像你三叔还有姜少爷，已经是总旗、百户，等打退东漠人，他们还能升官。” 小福宝皱皱眉头：“可小米姐小珠姐都说，当武将又累又苦又容易……” 死字没敢说，毕竟他三叔也是当兵的。 “读书考科举做文官最轻松，动动脑子就行，还能得到很多人的崇拜……哈，我们小禄宝就要做这样的人，走轻松的路子，才不要吃苦。”小福宝用指腹，戳戳睡着的小禄宝。 但他练武，手劲略大，把刚睡着的小禄宝给弄醒了。 小家伙嘴一瘪，哇呜就哭出声。 小福宝：“……” 乔梨子笑：“去前铺做功课吧。不许乱跑出去玩，去哪里都得告诉家里人，现在外头乱糟糟的，不安全。” “好，知道的。”小福宝急忙收拾书袋子，去前铺做功课。 没多久，就闻到一阵肉香。 得亏秦姜徐乔几家这两年日子过得极好，不缺肉，不然小福宝非得馋得流口水。 不馋肉了，但他想去老街后头后头的荒地看烧老鼠。 泰丰镇镇上的焚烧老鼠地点，定在了距离老街二里地外的一片荒地，有将士们守着，接收各家送来的老鼠，投进火堆里焚烧。 火堆外围挖了一圈一米深的壕沟，壕沟边还有苗孔吕吴等子弟守着，因为有 些人家没把老鼠摔死透，老鼠被火一烧，麻袋烧破后，会跑出来，掉进壕沟里后，他们就进行捕杀。 周家子弟没来，因为鬼村附近还有一处焚烧老鼠点，由凌百户的将士带着周家子弟看守。 总之镇子四方以及镇上，是五处焚烧老鼠堆，整个镇子都是肉香味儿。 铛铛铛！ “嘿，曹癞子，快住手，不许吃老鼠肉，你要是吃了就得被抓去看押起来，关七天的！” 曹癞子家穷，又是老光棍，他馋肉快馋疯了，哪里顾得上这些警告，张口就要咬，结果…… 砰砰砰！ 将士们举棍就打，把他手里的老鼠肉打掉，把他打得趴在地上，嗷嗷惨叫求饶：“错了，军爷我错了，我再不敢吃了，快别打了……村长，曹村长，曹族弟，快救救你哥哥我啊！” “啊呸，救你爹，曹癞子你个孽障，老娘还没死呢，你就敢攀扯老娘儿子，让老娘儿子去给你收拾烂摊子！”曹村长老娘怒了，夺过一名吴家子弟手里的木棍，就朝曹癞子打去。 砰砰砰！ 砰砰砰！ 打得极狠，将士们都急忙来拦她：“老人家，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曹村长老娘才扔掉木棍，对将士们笑道：“诶诶诶，不打了不打了，那军爷们快把他给抓去关押吧，不抓他，其他人会照着学，那咱们镇上的灭鼠还咋做？” “曹婶子你别这么恶毒，斯哈，疼。”曹癞子疼得抽抽。 曹村长老娘呸他一口，骂：“老娘不恶毒一点，你个孽障还不知道给我儿子惹出多少事来！” “军爷军爷，我儿子这个村长当得不容易啊，有时候夜里连觉都不敢睡，是去曹癞子家附近守着，就怕这混账夜里会去祸害村里媳妇。” 第1124章 家家备战 “曹老虔婆你别趁机告黑状，我曹癞子已经是十里八乡最守规矩的泼皮！”曹癞子不服，曹癞子要为自己伸冤。 而比起水井伍家的那一群人，他真是善良得过分，至今连寡妇都没偷到一个。 可惜没人理他。 负责这个焚烧队的林小旗道：“拿下曹癞子，关去草棚，七天后若没发病，再放出来！” 焚烧老鼠堆再往后半里，搭建了一排排的草棚，就是用来关押不听话吃老鼠肉的人。 “是！”一名将士带着两名乡武堂学员上前，将士动口，学员动手，用军之法，很快制服曹癞子，将他押去草棚关起来。 “唔唔唔！”曹癞子叫着，可惜没用。 可渡过第一天后，他竟然享受上了……因为关押期间，司吏坊会给他送两顿饭吃。 天爷诶，啥也不用干，躺着就能一天吃两顿，他时常受穷，有时候两天才吃一顿。 这种好日子也是让他给掏上了，美滋滋，他要被关到死！ 而接下来的几天，各村都送来了几个偷吃老鼠肉的，草棚都差点被住满。 好在，泰丰镇的灭鼠进行得很不错。 不过…… “兔子也要灭，牛羊鸡之类的圈子要熏药材，一天熏一次，最少熏五天，以防生跳蚤虱子。” “老鼠瘟疫的病气就是动过跳蚤虱子跳到小动物身上，传染病气，帮助老鼠瘟疫蔓延的。” 关书吏是天天在讲这些要点，新老大街、各村里一天能听到三回这样的喊话声。 总之全民灭鼠灭跳蚤虱子，不能松懈。 有不少乡亲嫌麻烦，不想弄。 “灭鼠还不够，还要煮衣服被褥，熏屋子，现在连养养牲口的地方也要用药材熏，烦不烦啊！” “司吏坊要是有钱的，给我们发钱啊，发什么药材包，晦气！” 但各村村长就会骂：“行了，住嘴吧，那小腿军粮忘了？那么多人看见了，那东漠人就是这么凶残，咱们不下死力气防着，等着被东漠的老鼠瘟疫害死吗？！” 这？ 小腿军粮的事，确实吓到了乡亲们，也是乡亲们愿意配合折腾的原因。 要是没有这个敌军不是人的证物，乡亲们背过身去就能偷懒，绝不折腾。 而小腿军粮事儿，康县令是在每一个镇子都讲一遍。 其他镇子的乡亲们听到后，很害怕，这才重视灭鼠防瘟疫抗敌的事儿。 也有人不信的。 康县令就派人去县衙，把那小腿给送来，让不信的人过目，把那些人吓得晕死过去。 事情很快就传开，宝福县各村镇是不敢再懈怠，纷纷因为恐惧，尽心尽力做灭鼠。 贾老爷所在的临山县也派人来询问，并看了那小腿，回去后，临山县全县也开始灭鼠防瘟疫。 贾老爷家还给县衙卷了许多药材，让县衙分发给乡亲们熏屋子。 除此以外，贾老爷还下令，让家里下人赶制军粮备战。 所谓的军粮是将黄豆、米、面给炒熟，等东漠人打来时，他们就能拉着熟食逃兵灾去，路上就不用停下做饭吃。 而秦姜徐乔关这些人家，也在做备战粮。 “那黄豆、面、米，都加糖盐油进去炒，加了糖油盐，更能养人，让人有力气。” “羊皮水囊、竹筒、葫芦，多多采买，等逃时，灌上水，那水和粮食就都有了。”秦奶奶秦二婶是指挥着几家人。 秦二叔则是去司吏坊，找关书吏，说了那五万斤粮食的事儿。 “妹夫，把这五万斤粮食炒熟吧，能给乡亲们做备战的口粮，免得打来时，匆忙逃命，这些粮食会资了敌军。” 大军会扫荡，一想到大侄女坑来的粮食落入敌军之手，他就觉得血亏！ 关书吏沉默，思忖。 秦二叔嫌弃他磨磨唧唧：“妹夫，你是不是男人？干脆点成不？这五万斤粮食不是公家的，是县衙分给咱们泰丰镇的，咱们泰丰镇人能自己处理。如今这样的境况，不赶紧处理了它，还等什么？！” “乱世用重典，事急当从权，死守教条，你黄花大闺女不成？不对，不能这么说，大侄女会扣我分红，因为大侄女做事比你干脆多了。” “二舅兄说得对，是妹婿我过于拧巴了。”关书吏听进去了这个建议，立马让将士敲锣，通知各里长：“里长速去司吏坊，司吏坊要分万粮食咯！” “啥玩意？司吏坊要分粮了？分解家买名额的那五万斤粮？” 解大总管：“……” 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吗？ 下次能不能别说解家？直接用冤大头代替，这样不清楚的人还不会笑话解家。 “肯定是分解家买名额的粮，不然司吏坊哪来的粮食分给咱们？” “诶哟别磨叽了，赶紧去喊里长村长，让他们去领粮食啊，晚了怕是分不到咱们头上！” 乡亲们激动不已，纷纷回村 喊里长村长。 翌日，镇上装粮食的大仓门口，排起长龙。 铛铛铛！ “粮食按照人头分，户主可以拿着户籍，代替全家人口领取粮食……半斤碗，一个人头一碗粮！” “领到粮食后，莫要大吃特吃，要炒熟，装好，备战用！这可是战时你们的救命粮啊，不要把你们的命给吃没了！” 将士们按照关书吏的吩咐，不断敲锣喊话，提醒乡亲们。 将士们喊得很是真情实感，真的很怕乡亲们把这些战备口粮给吃了，到时候……大军封城，城里人多无粮时，会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剧。 不过这是最坏的结果，没准天芒府的驰将军他们能打赢的。 而吕族长、周老村长、苗里长、孔里长等人则是去学着怎么做能长期保存的炒制战备粮。 学完后，就得教村长。 村长们学会后，就要教乡亲们，还要盯着乡亲们：“不许提前吃炒制了的战备口粮！谁家吃了，逃命时不带他家！” 这话相当有效果，有泼皮人家听了后，也约束好家人，不敢提前吃这粮食。 但乡亲们还是不免要说上两句：“闹这么大，折腾这么多事儿，也没见东漠大军打来啊。” “要是折腾一朝，结果东漠大军没来，啥事儿没有，全大魏不得笑话死咱们？” “那咱们就笑话秦家去，啥老鼠瘟疫、东漠打来都是秦家说的。” “说起秦家，咱们好像好几天都没见到秦东家了，以前她天天坐车去药材坊，偶尔还会停车骂人，最近都不见她……她不会扔下咱们跑了吧！” “跑什么跑，秦东家擅医药，最近一直关在家里，写啥药方呢……咱们用来熏屋子杀跳蚤的药草包就是她写的方子。” 第1125章 天书与死马当活马医 “还有，你们可闭嘴吧，还敢蛐蛐秦东家呢？秦东家是啥善茬吗？当心她冲上你们家门，掐住你们脖子，啪啪赏你们几巴掌！” 嘶，乡亲们已经能感觉到疼，急忙捂嘴：“嗯嗯嗯，秦东家是好人，我们最佩服秦东家！” 能不能止小儿夜啼不知道，但秦小米之名，真能止住乡亲们的碎嘴子。 不过，乡亲们还是好奇：秦东家这几天干啥去了？害怕打仗，吓着了？关起来不敢出门？ 不说乡亲们，是秦姜徐乔几家人都很好奇，特别是秦六婆，她憋不住了，借着送秦奶奶回家的借口，跑去秦小米屋子的窗子下，想偷窥。 结果…… “诶诶诶，长辈，老娘是你们东家的长辈，朱一青你赶紧松手，不然我可就……” 话没说完，朱一青就捂住秦六婆的嘴巴，一把将她扛起，从后门出去，直接把秦六婆扛到姜家宅铺的后门，才把这老婆子放下。 “关姑爷家的请出来，把秦六婆送回她家去。”朱一青又对秦六婆说：“东家说了，她没开门出来前，谁都不许去打搅她，否则，杀！” 杀个屁，一个小姑娘，没官职的，就敢用杀字，当心哪天县衙把她抓去砍头！ 秦六婆在心里骂疯了，嘴上一个音节没蹦出来，乖巧得不行。 而朱一青也已经赶回秦家后宅，继续给秦小米站岗、保护她。 秦六婆的眼前，则是出现两大汉，全身灰衣，脸部被蒙住，不说话，只做请的手势。 “干啥干啥？我不去吵小米，我就去找我五嫂聊天，成了吧？” 关家两名死士摇头，继续做着请的动作，还他爹的开始跟秦六婆数手指头。 五根手指，一根根收起，意思很明显，五个数后，您老再不走，我们就动手。 秦六婆：“哼，不去就不去，老娘才不稀罕！” 言罢，赶在第五根手指被收起来前，拔腿跑路。 两名死士这才再次隐藏起来，保护秦姜徐乔几家的屋子。 秦六婆没能弄明白秦小米关在屋里做啥，秦奶奶秦二婶很是失望，却不敢去敲门，只能一边做备战口粮，一边心焦的等着。 好在秦小米还会吃饭，以及出来解手。 可她即使遇上家里人，也不会跟她们说话。 虽然秦小米把自己关起来前，已经跟家里人解释过，她不说话是怕思路会被打断，可家里人还是心慌慌。 只有看见回收的 空碗，家里人才能安心两分。 三月初九，秦小米终于开门出来，对家里人说：“爷爷、二叔，我弄完了，去把人喊来吧，这药能不能做成，能不能对付老鼠瘟疫，赶不赶得上送来东北州，我也不知道。” “你你你做出了治疗老鼠瘟疫的药？！”秦二叔差点吓死，又很心痛。 啪，后脑勺挨了秦爷爷一掌：“发啥愣，还不赶紧去办！” “哦，儿子这就去……都喊谁？有名单没？”秦二叔朝秦小米伸手。 秦小米给了他一份名单。 秦二叔快速一看，除了凌百户与麾下军医、尤大夫师徒、林老军医以外，还多了沈鹿娘、肖商路、薛大夫夫妻、辰嬷嬷等懂医药的女子。 这？ “看不懂，叔去给你喊人！”秦二叔喊上姜二郎、苗薄、许正冒等人，驾车分别去喊人。 而这一次的议事地点，在药材坊。 午后，所有人都赶到了。 女工工坊的办公屋内，秦小米把一叠写满字的纸张，递给在场的人：“看看，能看得懂吗？” 完全不能啊。 这上面很多鬼画符，还有很多他们第一次见的物品名词。 虽然这些物品名词上，有霉有菌，有骨炭，松什么脂油的，但他们完全看不懂，就跟…… “天书一样，东家你折腾这么久，就折腾出这东西？”荀老问。 秦小米道：“有人能从这一叠纸张上，总结出制作流程吗？” “制作流程？”关书吏不愧是有学问的，他看完这些天书后，是提笔写道：“岭南那边的海域，有一种多孔生物，叫做海绵的；海绵身上有个看不见的细菌叫放线菌，放线菌会产生一种代谢物；这个代谢物经过养，能得到链霉素。” “这个链霉素能治疗老鼠瘟疫……是这么个意思吗？” 秦小米愣了愣，很欣慰……古人，纯血古人，竟然能理解现代生物医药学。 秦小米有种她又回到现代，回到了家乡的感觉，眼眶胀热，想哭，但是先别哭，她忙点头：“没错，就是这么流程。” “大家都认真挺好。”秦小米是拿着她写的东西，跟他们\/她们讲解，什么是多孔海绵，什么是海绵身上的放线菌，什么又是放线菌代谢物。 什么又是养菌、生霉、取霉素。 什么又是灭活。 “一百二十度，就是咱们蒸包子馒头，开水滚开的度数，把它蒸一刻钟就能 灭活。” “灭活了的代谢物才能用于制药，否则直接用，里头的其他菌，即使病气会伤害病人。” 众人头上堆满了：“？？？” “哈哈，还是听不懂，像天书一样是吗？”秦小米笑了，笑到最后又是怪异的桀桀桀的坏人笑。 “就这么说吧，老鼠瘟疫是绝症，没得治，只有这么个治疗法，我写出来了，咱们……” 荀老接过话头：“咱们死马当活马医，能活活，不能活拉倒，对吧东家？” 秦小米斜睨他一眼，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关老夫人说话了：“老身信小米，且那老鼠瘟疫，对于咱们来说是未知的东西，小米能给咱们一个治疗方向，已经是不容易，咱们不能因为不懂就去否定它。” “而小米的这番作为，就是尽人事，她尽到自己的责任，咱们也应该接棒，把这事儿继续做下去。” “因为这不仅是给咱们争命，也是给全大魏的人争命。” “若是老鼠瘟疫属实，咱们东北州人，可能全都会死，但瘟疫不杀，它不会死，它会蔓延到京城去；即使屠城斩断病气，它也有可能再次复燃。” “等它复燃时，怎么办？继续屠城来饿死它？” “凌百户，老身会上书，请陛下倾大魏之力，试着去做这药……老身相信，只要寻到药方上的东西，按照药方一步步的制作，咱们大魏能做出来！” 秦小米点头……倾国之力，定能做出来的，因为初代链霉素出现时期，也是在第一世的十九世纪，那时候科技也没那么发达，还很落后。 而制作链霉素的难点在哪里？ 其实不在于制作，而在于——发现！ “多孔海绵、放线菌、放线菌代谢物，一直都是存在的，比如各种红青白黑霉菌，也是一直存在，且很多人都见过的，只是咱们之前没人能发现它们的用处与用法。” “如今用处用法就在这里了，按照这个方法做，即使失败，也是个医道上的头绪。” 第1126章 提前完婚 “天生万物皆是宝，只怪凡人当杂草。哈哈哈，师父，这是您说过的话，还记得不？”筇老问荀老。 当年在小穹观，师父穷哈哈，为填饱肚子，带他去挖草药卖，他头一次知道路边的野草竟然是药，能卖钱，震惊不已。 师父见状，就说了这么一句。 荀老头瞪他：“啥时候了还嘻嘻哈哈。不过这话说得对，治愈药不是不存在，只是咱们没发现它们而已。” 又夸：“啧啧啧，还是老头我眼光好，一眼就认定东家，跟了东家。” 秦小米：“别扯淡了，赶紧行动起来，否则瘟疫真来了，大魏得灭种。” 呼—— 众人深呼吸几口气后，再次让秦小米拿着干海绵讲解。 最终总结出天书所写的顺序：找活着的海绵；冲洗分离海绵携带的放线菌；养放线菌，获取它的代谢物，养代谢物。 养代谢物期间，它会质变出灰链霉素，提取里头的酶物质。 这个酶算是药引子，加酶后，会再质变，就能获取到可用的链霉素。 “沈鹿娘、肖商路，懂了吗？”秦小米问。 沈鹿娘面上平静，心里是惊涛骇浪，冒出一句：“懂了，就跟养鸡一样，嗯？是养鸡蛋，鸡是放线菌，鸡蛋才是代谢物，养它，用它制药救命。” 秦小米：“……过于朴实无华，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模式。” 她又看向在场众人，说：“我能做的已经做了，余下的就交给诸位了，但我再次声明，这药管不管用，我不打包票，所以做出来后不管用，朝廷不能杀我。” “小米放心，关阿祖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人用这事儿杀你！”关老夫人很激动，抓住秦小米的手，说：“不管这药管不管用，你都推了世道一把。” 关老夫人热泪盈眶，此刻的秦小米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朝着历史扔出套马绳，把历史当马一样，将历史往前狠狠拽了一把！ 她有幸能做见证者，没白活啊。 然而，秦小米更愿意把这举动称为：踹了原地踏步的历史一脚。 “您老别太激动，万一没有老鼠瘟疫呢，万一我大侄女胡咧咧，您老岂不是白激动了。”秦二叔一语破坏气氛。 秦小米没骂他，觉得他破坏得挺好。 “凌百户、关姑父，剩下的事情你们安排……荀老、薛大夫薛女医、沈鹿娘、肖商路、辰嬷嬷，随我来，我用干海绵，给你们演练一遍制药过程。” 干海绵是黄阳隆给的年礼之一。 本是送给小麦小福宝他们玩的，没成想，还有这么个大用处。 而今天这场游说，也多亏了这干海绵的‘玩具’，若是连干海绵都没有，凌百户肯定不会信她，只当她发癔症。 “是！”几人起身，跟着秦小米去了一间空屋，跟着秦小米演练三天，才算把那天书上的内容给弄得清楚明白。 只是…… “东家，您是最懂的，最该去京城去海边实地做药的是您，不该是我们。”肖商路道。 沈鹿娘没劝，她知道：“没病例、没成药，没人会信东家……东家只派咱们去叩天门，是自保也是自救。” 东家拿着一份天书大喇喇去京城，让皇帝举国之力捞海绵做药？ 东家能被当妖物给烧死。 “我们只是种子。” 等东北州全没了，京城那些人才会相信东家的话，而她们才能起到作用。 那啥，对也不对，秦小米还是希望武兴帝能不正常一点，跟着她一起发这个疯的。 毕竟老鼠瘟疫真的很可怕，而她跟秦姜徐乔几家也有了感情，她不希望他们死。 好日子还没过两年就死光了，那也太惨了。 “我不会离开爷奶，我会尽最后一份力保护好他们。”秦小米笑道：“所以由你们去京城，跟陛下阐述，让陛下下旨，举国力做这药。” 原主小姑娘很爱她的家人，她既占据了这具身体，就得把应尽的责任尽完。 又道：“别担心我，我啥人？遇见危险还能不知道跑？” “倒是你们，说客可不好当，你们会成为满朝文武攻讦的对象，我只希望你们能撑住，别倒。” 沈鹿娘、肖商路道：“不惧不退！” 这是秦小米说过的话，她们也是学到了。 “好！”秦小米很高兴，拍拍她们肩膀道：“机会难得，干就是了，干成了，你们名留青史。” “干不成呢？”荀老非得嘴欠。 “那就死。”秦小米瞪他一眼，交代：“你保护好她们。” 荀老头嘿嘿：“我不去京城，我要留下来看病例，啥也没有病例总要。且我年纪太大了，奔波去京城，再去岭南海边的，我得死在半路上。” 秦小米皱眉。 荀老头忙游说：“且这链霉素的制作过程已经有了，不是瞎眼盲干，尤大夫跟军医们可以完成，不差老头一个……尤小子， 表个决心。” 无则药行是陛下的，尤大夫去就够了。 尤大夫带着徒弟寻子，给秦小米行礼：“秦东家大义，拽了此间医道一把，我定拼到最后一口，助此药出世！” “那行吧。”秦小米不强求：“反正能不能做成我也不知道，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你们去京城的抓紧休息，保重身体，莫要生病。” “是！”沈鹿娘、肖商路等人应着，纷纷抓紧时间去休息。 而关书吏、凌百户、钟百户等人已经准备好送人、送那天书药方进京城的事儿。 翌日，已经三月十五，沈鹿娘、肖商路拜别秦小米后，跟着薛大夫夫妻、尤大夫师徒、两名军医、以及凌百户、钟百户拨出的三十名将士、加上关家、筇老给的十名死士，离开泰丰镇，往首府梁家军大营奔去。 要先跟梁将军说明情况，得到梁将军的支持与护送后，再往京城干。 沈鹿娘她们离开后，秦小米继续去倒腾她的火器。 “一天天的身上都是硫磺味，又弄你那能卖大钱的毒药去了？”秦二叔嫌弃，说她：“学学二桃吧，人就比你大一岁，现在忙着办婚礼，这才叫做正事。” 秦二桃生恐东漠人打来，会出现意外状况，造成终生大憾，是主动说要提前完婚。 秦姜徐乔几家人都劝她，说要是不完婚，有个意外，还能以头婚再嫁。 可秦二桃却说：要是意外发生在我身上呢？ 逃荒时，她差点被恶人抢走，虽然没遭到伤害，却也成了她以及她娘的恐惧。 秦二桃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谁知道第二次还能不能像第一次那样幸运？ 所以她决定提前完婚。 几家人听后，也就同意了，这两天正忙活这事儿。 秦小米：“滚，否则别怪我扇你这个长辈。” 呃，秦二叔噎住，只得滚蛋：“哼，凶丫头，行行行，我不碍你眼，我给二桃和松果写喜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