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妻百事哀,今天在哪搞破坏》 第1章:卡全都要,养老金也笑纳 “粟小姐?粟小姐。” 粟枝是被一阵轻柔的推搡唤醒的,一睁开眼,就被凑近的一张老人脸吓了一跳。 见她睁开了眼,老人才松了口气,苍老的眼中流露出不忍,“小……粟小姐,你回去吧,雨下得这么大,你再跪老爷和夫人也不会见你的。” 跪? 听老人这么一说,粟枝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膝盖一阵钝痛,低头一看,细长而白嫩的腿上,膝盖突兀地出现一大块伤痕。 她记起来了,她是在参加世界级设计师大赛的前一晚,因为连续加班了五天四夜都没怎么合眼,心脏有些不舒服,就趴下来眯了一会,没想到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死得实在草率,粟枝感叹。 “这是老爷夫人给你的卡,他们说就用这笔钱买断你们这些年的关系,以后……就不要来云家了。” 粟枝眨眨眼:这么好,开局送金币? 老人递出一张卡,见她怔愣在原地,眼里流露出不忍,知道对她来说,这种递卡塞钱的行为可能是一种残忍: “还有这张是你大哥的,这张是你二哥的,还有这个是大小姐的,还有三少爷的。” “他们说,就算当不成家人,他们也希望你能念完大学,你能好好治病。” 粟枝按了按眉心,脑袋有些昏沉沉的,不知道是刚醒,还是淋了大雨的缘故。 “你要是不想接受他们的施舍也没关系。” 老人忙道,把卡都拢成一叠,“这是我这些年的养老金,是我个人的,就当是管家爷爷看着你长大,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粟枝抬起头来,别啊,她想啊,她想接受他们的施舍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管它呢,先拿了再说。 她伸手要去够卡,眼前却一阵晕眩,心脏也袭来剧烈绞痛,整个人站不住地又跌坐回椅子上。 好疼,怎么回事。 管家连忙把卡收起来,生怕她见了再受打击,“好了好了,不看,小姐你心脏不好,别急火攻心了。” 粟枝心更疼了,怎么还有心脏不好的短命buff。 “管家爷爷……”她捂着心脏,艰难地扯动唇瓣。 “小姐,你要说什么?”管家连忙凑近,在她耳边仔细地听,认真地听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断断续续的话。 “我……全……都……要……” 管家一愣,下意识认为是自己没有听清,“小姐,你说什么?” 心脏绞痛越来越剧烈,粟枝一度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又生怕他误会自己太有骨气不要卡,死撑着意志又重复一遍。 “卡……我全……都要。” “卡?”管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确认,“银行卡吗?” “嗯。”她唇色发白地喘着粗气,还不忘强调,“都要。” 管家连忙把一叠卡都塞到她手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她握住卡的那一瞬间,绞痛感,眩晕感,一瞬间都没有了。 她确认地握了握拳,确定自己没事,才起身拿下披着的毛巾,脸上绽放出笑容,“没事了,谢谢啊,那我回家了。” “小姐……”管家傻傻地看着她的背影。 刚才还攥着心口一副不久人世的模样,现在就生龙活虎了? 他怀疑刚才自己被演了。 粟枝往外走了没几步,又折返回来,“差点忘了这个了。” 她伸手去抽管家手中的最后一张卡。 没抽动。 她又用了点力,和管家的手在空中拉扯,笑容漾得更甜了,“谢谢管家爷爷,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再报了。” 管家眨了眨眼,忍不住强调,“养老金。” 他的。 “嗯。” 她要。 管家怕她不懂自己的意思,又强调一遍,“这是养老金,里面有钱的。” “管家爷爷,这个家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这笔钱之于我虽然是鸿毛,但之于您是堕落的开始,动力消散的根源。” 她垂下眸,“您之于我, 就像亲爷爷,我不愿意让您受这种苦。” 管家爷爷盯着她毛茸茸头顶的发旋,没忍住湿了泪眶,“好,好孩子,以后要是有机会,爷爷再去看你。” “爷爷,那我走了。”粟枝顺带捎走了伞,往前走了几步,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他,像是要用眼睛把他们记住。 “走吧,孩子。”管家爷爷欣慰地摆摆手。 她一步三回头,走了一段距离后,迅速脚底抹油开溜。 生怕他追上来。 管家爷爷目带柔光地目送她离开,突然反应过来,懊恼地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双手。 “感情用事了。” 刚才一上头一个没忍住,把自己养老金也给出去了。 手里拿着五张卡,粟枝离开别墅区,漫无目的地走着,她这才有空在脑海中理着思绪。 她以第一视角走过了一遍不属于她的人生,这个和她有着相同长相的孩子。 “粟枝”从小就在云家人的宠爱里长大,虽然是从孤儿院里被抱回来的,但云家人对她视如己出,被宠得无法无天。 直到有一天,云家的真千金被找回来了。 原主记恨属于自己的爱被另一个女孩瓜分走,就屡次和她作对,在学校针对她。 云家人看出了她们的针锋相对,但只当是小孩子的打打闹闹,直到原主变本加厉,还让人去围堵威胁云笙月。 被云家人发现后,原主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沾沾自喜于云家人对自己的宠爱,殊不知他们耐心已经渐渐在吵闹中消逝。 时间来到两个月之前,原主一个“朋友”因为暗恋粟枝的三哥,对云笙月心生嫉妒,在原主面前吹耳旁风,说云笙月在三哥面前构陷她,害心上人误会她。 原主哪能忍受云笙月陷害自己的朋友,于是设了个局,打算让自己从楼梯下摔下,让云家人误会云笙月。 结果一伙人没有经验,原主真摔了,连带着云笙月一起滚下楼梯,事情还败露了。 终于忍无可忍的云家人大怒,给了她一笔钱把她赶出了家门。 她扯了扯嘴角,原主还真是有勇有…… 也只有勇了。 粟枝继续接收往后的记忆。 被赶出去后,虽然拿到了一大笔钱,但花钱习惯了大手大脚的原主,不到一个月就把钱败光了,又回了云家。 每次去她都会被佣人拦在门外,原主这才意识到,他们是真的不管她了。 她慌了,每天都去站在云家门口,祈求他们原谅她,只可惜每天都碰壁。 按时按点,跟上早朝似的……粟枝心想。 某个雨夜,被酒店赶出来,无家可归的她捡到了个身受重伤的男人,她拨开男人贴在额前的碎发,被惊艳得愣在原地,一见钟情。 原主问清了他断断续续报出的地址,把他送回了出租屋,并且动作生疏地照顾了一整夜。 隔天醒来,男人态度冷淡地问她是谁,还让她滚出去,原主这才发现男人是个聋子。 成熟英俊的男人是少女的杀手,原主没见过对她爱答不理这一款的男人,更爱了。 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冲劲,她冲动地和他告白了,男人不知道想了什么,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看着她:“结婚吗?” 原主欣喜若狂,没有察觉到对方幽深的眼瞳,认识第三天就领证了。 粟枝:??? 这妹子把自己嫁给了个残疾人?还是个穷鬼残疾人? 突然一道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声音,【当然不只是穷鬼残疾人。】 第2章:别笑你来也活不过第二章 粟枝一惊,突然就想到了一般穿书文里都会标配的金手指系统,【你是系统?】 她乐观地想,难不成她是那种看似炮灰实则女主的穿书文女主?谁会给炮灰女配配个系统啊?她肯定是女主角没跑了。 【不,我是新手指引。】那道声音掺杂着一丝电流,【我来告知您目前的处境,您的丈夫不是一般的残疾人,而是未来的反派大佬,霍无咎。】 新手指引? 用一次就跑的那种? 粟枝没听清,【我丈夫,你五舅啊?】 【……霍无咎。】 【我五舅?】 【是霍!无!咎!从善而有誉,认错则无咎的无咎! 他因为被身边人设了圈套,耳朵被爆炸影响,造成了重伤和暂时失聪,为了躲避仇家追杀,他化名温润林,隐姓埋名和你结婚。】 粟枝点头表示了解,【那你现在出现,除了告诉我这些,应该还有任务要我做吧?】 【聪明,但不算是任务,更准确的是……考验。】 【考验?】 【你已经死过一次,第二次生命也不是那么好获得的,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你自己。】 新手指引不再卖关子,【我只会出现这一次,看到你视线右上角的生命条了吗?】 粟枝眯了眯眼,看得很吃力,【哪有数值条啊,这不是空的吗?】 【那就对了。】新手指引声音愉悦,【因为你就快挂啦……好像还有0.2%,够你撑2天。】 【……】粟枝并不想死第二次,【那我要怎么提升生命值?】 【原主是纸片人,纸片人靠什么存活?】它循循善诱。 【笔墨,戏份,镜头?】 【真聪明,所以你就要最大限度地接近那些戏份多的角色,男主,女主,男二,女二,反派……身体接触,情感接触,身份变化,都会提升一定的生命值。 除了反派炮灰的角色,你还可以成为女主闺蜜,女主死对头,女主下属,男主白月光……身份戏份占比不同,获取的生命值也会不同。】 粟枝突然想到了,【那我是霍无咎的妻子,他是除了男女主之外戏份最多的反派BOSS,那他的妻子戏份也不低吧?】 【理论上来讲可以……但是按照原著故事线,你根本就没等到他立业,就被他抛弃了啊。】新手指引直言不讳。 粟枝有些不满,【啧,说话能委婉一点吗?你面前的是一个心脏病患者,一会被你说死了怎么办?】 【放心,不是真的心脏病,只是你生命值低到一定程度,给你设置的来电提醒而已。】新手指引不理她,继续道:【而且我五舅……不是,霍无咎,是出了名的无情无爱大反派,恢复身份和听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一大笔钱,然后把你踢了。】 粟枝摸了摸下巴,虽然听起来不是好掌控的人物……但万一呢?万一她这个小耗子碰上了属于她的瞎猫了呢? 两种结局,好的就是成为反派角色的心尖宠,坏的也不过是变成反派大佬的下堂妻。 总比女主闺蜜或者男主白月光好一些,一个可能被配平嫁给男主下属,最后悄无声息消失。 另一个可能直接出国几年,死外面了都没人知道。 【还有问题吗?】 【一个,霍无咎为什么要娶我?】 【因为你的身份,霍无咎被身边的人背叛追杀,暂时一无所有,需要另外一股强大的势力助他东山再起。 之前你是云家捧在手心里的千金,他误以为你和云家只是小吵小闹,迟早有一天要回去的。 和你结婚,一来可以瞒过仇家眼线,养精蓄锐,二来可以借助云家势力,可是他这次判断失误了,你没能回得去……他还得跑外卖养你。】 【……】何德何能,大佬跑外卖养她。 粟枝神情微妙,【男孩子有点心机……也挺好。】 新手指引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这大概是大佬这一辈子唯一判断失误的一次,直接砸手里了,结婚后才发现你是云家的弃子,第二条就用不上了。 等他卷土重来,不需要再当一个平平无奇的‘温润林’之后,第一条对他的约束力也就不存在了,到时候就是你被一脚踢开的时候。】 【那他什么时候恢复听力和势力?】粟枝又问。 她得趁这时候和他培养一些“出租屋糟糠之妻相依为命,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的革命情谊。 【具体时间文中没有描述详尽,只是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再次卷土重来对付男主。 但你可以注意一下,大佬恢复听力和他开始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大概是同一时间发生的,如果他身边出现一些奇怪的人,那就差不多了。】 粟枝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祝您好运,再见。】 新手指引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 —— 与此同时,出租屋。 “先生。”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低头俯身,对着茶桌后上的男人恭恭敬敬地报告,“夫人又去云家了。” “不是夫人。”男人眉目淡淡,不疾不徐的声音却让保镖眉心一跳。 “是,粟小姐,又去云家了。” 保镖余光偷偷落在自家BOSS身上,只觉得老大太惨了。 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一无所有,为了躲避追杀还得委身她人,虽说那个人是以美貌和财富出名的云家养女,但是…… 他就没听过傍大款还要自己出钱的!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经过一年秘密治疗,老大的听力已经恢复如初,正在一步步暗中规划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颤抖吧各方势力,你们的霍王即将归来! 男人不知道他中二病晚期的保镖脑内所想,哼笑一声,“她是不是又被关在门口了?” 保镖点了点头,“粟小姐在雨中跪了半小时,被管家发现晕倒在地上,还给她几张卡,说是……云家那边要买断和她的关系。” “蠢货。”男人嗤了一声,“如出一辙的把戏,不要钱只要亲情,看都看腻了。” “不是。”保镖吐出两个字,“这次,粟小姐她把卡收了。” 男人倒茶的动作一顿,意味深长,“哦?” “而且是,五张卡全收了。” 第3章:互相演起来了 男人漂亮的眼睛里露出一瞬间的惊讶,他想不通,也懒得想。 “行了,继续让人跟着她,不要节外生枝。”他随意地摆了摆手。 保镖在原地踌躇,像是还有话要说。 男人的双腿矜贵地交叠在一起,虽然穿得并不起眼,但就是透露出华贵不凡的气质,“说。” 保镖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地控诉,“夫人她——” “她不是夫人。”男人不悦地打断。 “抱歉,粟小姐。”保镖连忙改了称呼。 “继续。” “粟小姐她真的——很坏!” 男人没想到会听到如此……朴实的评价,沉默了一会,“怎么说?” “她连管家大爷的养老金都不放过。”保镖痛彻心扉。 辛辛苦苦给这群有钱人打了半辈子的工,结果最后养老金都没有留下,代入自己想想都心碎了。 男人敲打着椅子扶手的指尖顿住,“……什么养老金?” 保镖把自己监视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和他说了。 男人听完沉默了一会,门口突然传来了开锁声,他摆了摆手,“你先离开吧,不要从正门,免得被发现了。” 保镖脸上露出茫然:“不从正门,那咋走啊?” 男人眉心跳了跳,“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可是我从门口进来的啊。”他弱弱指了指门。 “这是你该想的事。“男人语气浅薄。 保镖心想:霍老大又在无理取闹了。 铁门已经打开,保镖来不及多想,躲到了门后的一层窗帘上,借着层层叠叠的窗帘掩盖住了自己。 “我回来了。”粟枝把钥匙挂在门后,目光落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 逼仄狭小的沙发,破败满是涂鸦的墙壁背景,都没能掩盖他的光芒,便宜黑色衬衫在他身上也格外好看,他抬眸时眼瞳清亮,黑白分明,目光不冷不淡地对上她的打量。 这就是霍无咎啊。 无咎,无过错无罪过的意思—— 得多嚣张自我的人才会取这个名字,把“老子干什么都没错”都摆在明面上了。 躲在窗帘后的保镖准备趁他们四目相对时,偷偷离开。 “小聋子长得还挺好看。”她自言自语地点评了一句,移开视线。 粟枝没注意到身后鬼鬼祟祟的动作,哼着小曲,手搭在鞋柜上换鞋。 保镖屏着呼吸,尽量不发出一点动静地往外移动。 霍无咎盯着他,困惑地眯了眯眼:这是在干什么? 粟枝换好了拖鞋,转身就要去锁门,保镖一惊,连忙缩回来。 霍无咎扶额,不得不启唇叫住她:“你早上去哪里了?” “上早朝去了。”她语气闲闲。 “早朝?” 粟枝惊讶:“你能听见我说话?” 霍无咎点了点自己的唇瓣,“我会看唇语。” “那你视力很好了。” “……还不错,总不能又聋又瞎。” 白痴保镖又准备悄悄地往外走,粟枝又要转身,霍无咎再次喊住了她,吸引回她的注意力,“去早朝的意思,是你又去了云家吗?” 粟枝没有否认,脸上多了几分无奈,“今天去又被拒之门外了,空手而归,好难过。” 霍无咎动作一顿,没过一会,轻哂。 他的手下说,她收了云家五张卡,连大爷的保险金都不放过。 霍无咎扯了扯唇,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是么?” 他语调上扬,尾音带着轻慢的笑,钩子似的。 粟枝吸了吸鼻子,她心理素质不错,扯谎都是面不改色,“嗯,他们一分钱都没给我,我在雨里跪到晕倒,也没人开门。” 小骗子,霍无咎心想。 粟枝暗暗打量着这人,虽然面容恬静寡淡,但眉宇间似乎有股傲慢和戾气,已经能让人想到他日后站上权利顶端时,与男主角针锋相对的模样。 真的聋了吗? 霍无咎余光目送着那白痴保镖偷溜从粟枝身后离开,心情很复杂,他的身边怎么有这种蠢货? 粟枝见男人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缓慢踱步走到他侧边沙发上,试探性地叫他的化名,“温润林?” 他眉眼清淡,面无表情。 “小聋子?” 霍无咎面容不变,像是真的听不见。 她又叫了一声,“老公?” 霍无咎眉心狠狠一跳。 这女人试探他,想干什么? 看来他是真的听不见,粟枝长松一口气,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抱臂轻笑,“长得凶巴巴的,叫什么温润。” 本名也是,越没有什么越强调什么。 男人恍若不察,给她倒了杯茶,目光投过来,冷淡掀眸:“你在和我说话?” “没有啊。”她带着讨好意味地弯了弯眉眼,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霍无咎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唇,他在心里想: 她没什么素质都能叫粟枝,他怎么就不能叫温润了。 粟枝察觉到了他的眼神,直直对视回去,“你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挺有素质的。” “?” 粟枝疑惑地一眯眼,她觉得他好像在嘲讽她,但是又不像。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当然,我叫粟枝嘛。” “呵。” 粟枝突然想到了新手指导说的,大佬养精蓄锐结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她离婚。 这可能是她离暴富最近的一次了,绝对不能让这个金大腿把她踢开。 而且,她需要他的主角值,虽然只是个男二。 思及此,她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吸引回他的目光,试探性地开口,“如果有一天,你飞黄腾达了,不会把我甩了吧?” 霍无咎轻飘飘:“不会。” 粟枝撇了撇嘴,骗子。 听男人话倒霉一辈子。 他目光落在她腰侧的包包,没掉漆掉皮之前,这还是一个奢侈品包包,现在那里面装着五张余额不少的卡,霍无咎似有若无地问: “那你呢?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了意外之财,会和我分享吗?” “当然会啦。”粟枝毫不犹豫,“我最爱你了,你知道的。” 呵。 霍无咎扯了扯唇,骗子。 信女人话落魄一辈子。 粟枝丝毫不察,主动朝他伸出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那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夫妻的,对不对?” 霍无咎黑白分明的眸子钉在她脸上,顺着看向她白嫩嫩的手心,唇角微勾,在她掌心敷衍地轻拍一下,“嗯。” 粟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进度条涨了0.1% 虽然微乎其微,但也算有进展,她唇角的笑意越漾越深。 第4章:互不欺瞒,绝对坦诚 “不抛弃,不放弃。”粟枝满脸期待,“你说一遍。” “不抛弃,不放弃。” 粟枝满意地弯眼点头。 “没有秘密,互不隐瞒。”霍无咎冷淡扯唇,见她面露诧异,还冲她挑眉,“说啊。” “没有秘密……互不隐瞒。”粟枝有些犹豫地复述一遍。 怎么感觉这个男人好像也知道点什么。 “很好。”霍无咎意味不明地哼了声,“吃饭吧,我做了晚饭。” 餐桌上,两人安安静静地用餐,只有偶尔的餐具和碗碟碰撞声,再也没有其他交流。 霍无咎很快吃好,没有离座,只是暗暗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明明还是这张脸,但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眼波流转,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纡尊降贵地启唇:“粟枝。” “我在。”粟枝抬起头。 “……不要学智能家电说话。” “噢。”粟枝鼓了鼓腮,“你说。” “云家,真的没给你开门?”他眼神带着一抹探究,似乎藏着不可言状的暗潮涌动。 粟枝被盯得心一跳,依旧面不改色:“没有啊。” “云家大门是自动开合的?” 粟枝点点头:“是啊。” 他问这个做什么? “所以出故障给你头夹了?”他支着额角看她。 他总觉得今天的她很反常很奇怪。 粟枝反应过来了,这男人在骂她。 她毫不客气地反骂,“你脑子才被门挤了呢。” 下一秒,粟枝就察觉到了男人的视线微妙地变了,从冷淡无波到带着点打量。 在他的印象中,“粟枝”是看到他的眼神就会脸红害羞,恨不得什么事情都帮他做的。 现在居然还会骂他? 正当他起疑的时候,粟枝忽然一弯眉眼:“老公,我和你开玩笑的。” 霍无咎被“老公”雷得抽了抽嘴角,他皱着眉看她,总觉得很……诡异。 粟枝很快也吃好了,她擦了擦嘴,“谁洗碗?” 霍无咎漫不经心,“放着吧,明天我洗。” 洗是不可能洗的,直接换一套吧。 粟枝就等他这句话呢,迫不及待地起身离座。 夜幕降临,很快粟枝迎来了第一次危机。 小破出租屋里没有第二间房间,可厅沙发又窄又小,根本不能睡人,所以他们今晚得同!床!共!枕! 粟枝在客厅里磨蹭老半天,做足了心里建设,才开门进了卧室,洗漱好的霍无咎靠在床边看手机,手机灯光反射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看到床上一黑一粉泾渭分明的两床被子,中间宛如隔着一道三八线,她才松了口气。 她又想,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躺在他旁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霍无咎这都能忍得住不下手……果然大佬眼中只有搞事,没有情爱。 作为一个反派炮灰女,她要向他学习。 等粟枝洗漱完出来,霍无咎已经自己戴上眼罩睡觉了,她关了灯,磨磨蹭蹭爬到床上,不像男人很快睡着,她翻来覆去,到了半夜才沉沉睡过去。 翌日清晨。 鸟鸣渐渐,有翅膀在窗户扑簌簌的声音,躺在床上的女人睁开眼睛。 粟枝坐直身子,头发微乱,她坐着自顾自发了会呆,昨天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意识回笼,才慢吞吞看向靠在床头看书的男人。 他穿着超市里随处可见的纯棉睡衣在他身上穿得像高定,垂眸时睫毛在眼下带起一片鸦青色阴影,唇瓣透着红。 她抻了个懒腰问:“温润林,你不用去跑外卖吗?” 他隐姓埋名和她在出租屋过起了日子,没有恢复身份之前,他们的生活来源就是靠他去跑外卖。 霍无咎无动于衷。 粟枝戳了戳他。 霍无咎翻书的动作一顿,恹恹目光没有焦距,视线缓慢地从书上转移到她脸上,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她在心中腹诽:跟聋子说话还挺麻烦的。 “过一会就去。”他慢吞吞回答。 粟枝动了心思,这不就是她表忠心的最好时机吗? 贫贱夫妻百事哀,老婆陪我跑外卖。 两个人同甘共苦互不嫌弃,骑着电驴顶着烈日在整座城市暴晒,饿了就坐路边吃着便宜快餐,想想都很感人。 “我今天能和你一起去吗?” “你还要上学。”霍无咎语气沉沉,眼尾带红。 这女人怎么那么烦。 “我今天没课。”她看过课表了。 “会很辛苦。”霍无咎没有感情的眼睛敷衍地弯了点弧度,“你还是别去了。” “哎呀,你就别心疼我了。”粟枝一边下床一边特地回头让他看自己的口型,“我也想体会一下你平时的辛苦。” 霍无咎扯了扯唇:谁心疼了?他心疼自己。 他本来就没想出去跑外卖好吗? 在粟枝的强烈要求下,霍大佬不得不装出样子,骑上自己新购入没骑过几次的小电驴,载上自己没头脑的妻子,用着不熟练的外卖软件,出去跑外卖。 粟枝悠悠闲闲坐在后驾,双手不老实地放在他的腰侧上,腰身窄劲,没有一丝赘肉,触感很好。 【生命值+0.1%】 本就是夏天,霍无咎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她的手心温度灼热,透过薄薄布料一直渗透到他的腰侧,烫得让人无法忽视。 霍无咎咬了咬牙,白皙的冷脸上染上一层绯色,他停下车,转过去压低声音,“放开!” 粟枝盯着他的唇瓣说话,语气闲闲:“你超时宝快要生效了知不知道?” 霍无咎:“……” “骑快点,商家要出餐了。”她催促。 “……” 日头越来越晒,地面的热气逐渐往上渗透,车开过时带过的风都是热的。 霍无咎想,他现在本应该在空调房里看书商议大事,而不是在大街上跑外卖。 他越想越生气,不知道酝酿了多久的恶劣想法,他突然猛地一捏刹车。 身后的女人果然猝不及防地一头撞上他的后背。 虽然背有点疼,但是心里舒服了不少。 长腿支撑住电动车,他故作不解地扭过头,“没事吧?” 粟枝捂着额头,好脾气地弯了弯眼眸,“没事的,走吧快超时了。” 莫名的,霍无咎看着她的笑容,觉得很是刺眼。 “哦。”他转回身,重新启动车辆。 这女人脾气有这么好? 他听见身后的粟枝嗤笑:“蠢驴骑电驴,服了。” 霍无咎:? 第5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霍无咎气恼,但他现在偏偏是个聋子,还不能光明正大转过去找茬。 他很生气,冷着张脸。 坐在后座的粟枝突然察觉到森森冷气,她惊诧地挑眉,不知道前面这位大佬又在郁闷什么。 不过——还挺凉快的。 烈日灼面,她靠近散发着冷气的某人,把脸贴在他的背后。 霍无咎:“……” 一边骂他又一边贴上来,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粟枝从后面拉了拉他的右侧衣角,示意他右拐,开进一处巷子里,过了三四户后停下。 粟枝通过平台拨通电话,“喂,你好,您的外卖到了。” 对面的声音有些兵荒马乱,她听见了椅子拉开在地面的摩擦声,然后是开门声: “稍等一下,我现在下去拿。” 前面的人怨念冲天,实在让人无法忽视,粟枝拍了拍大佬的肩膀,让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口型: “你平时等顾客都是这么不耐烦的?” 霍无咎冷哼一声,没说话。 她拍拍他的背安抚,“知道你不爽,顾客是上帝。” 霍无咎更不爽了。 但是他能干什么?不爽地等着啊。 没过一会,一个扎着凌乱丸子头,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匆匆下楼,“不好意思啊我忘了看时间。” “没事……陈小姐是吗?”粟枝把外卖递给她。 “是是是。”陈小姐接过外卖,抬起头时直接愣住。 男人高大冷峻,眉眼冷沉,女孩精致甜美,笑眼盈盈,站在一起就是冲出天际的性张力。 这两个当明星都绰绰有余的神颜……在送外卖啊? 她下意识张望四周,找有没有隐藏摄像机的身影。 粟枝顺着她的视线也四处看了一下,“找什么呢?” “摄像机啊!”陈小姐下意识回答,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以为你们是明星。” “我老公见不得人的。”粟枝眨眨眼。 霍无咎隐姓埋名就是为了避人耳目,怎么可能去当明星。 霍无咎:“……”说谁见不得人? “那能给你们拍个照吗?”陈小姐的眼睛亮晶晶,“我是网络博主,反响一定会很大的,到时候你们就不用辛苦跑外卖了。” 网络最吃反差人设,像是可以走颜值路线的主播当搞笑博主,有钱少爷小姐当摇子,猛男大爷干擦边…… 两个神颜当外卖员送外卖,她哪个部位都想不出来火不了的理由! 霍无咎一脸冷峻地双腿撑着电动车,一言不发,陈小姐有点尴尬。 “抱歉啊,我老公脾气不太好,拍照就算了。”粟枝笑了笑,把她的外卖递给她,笑脸盈盈,“您的外卖。” 陈小姐脸上的尴尬缓解了一些,双手接过外卖,“谢谢。” 她有些好奇,“你看上去年纪很小,没读书了吗?” “我今天没课。”粟枝弯了弯眉眼,“我老公耳朵听不见了,所以我来帮他的忙。” “原来是这样。”陈小姐了然,心里的那一丁点不舒服也荡然无存,眼里多了些同情,“辛苦你了。” 有一个又聋,又穷,脾气又差的丈夫,还得兼顾学业,很辛苦吧。 霍无咎嗤笑,他开的电动车,她辛苦什么? “走了。”他转动车钥匙,噌地一下拧车把手向前冲。 “记得给个好评啊亲!”粟枝回身冲她挥手。 陈小姐也回以挥手,“好的亲!” 霍无咎轻啧,亲什么亲,她要和谁亲? “下一个是……盛樱大学。”粟枝看着导航,拽了拽他左边衬衫衣角,“左拐。” 霍无咎觉得她像在赶马车,她拉左边衣服就向左,拉右边衣服就向右,他就是那匹马。 他单腿支撑着电动车停在盛樱大学门口,在粟枝看不见的角落一个人生闷气。 粟枝打了一通电话过去,“您的外卖……” 这个孟小姐就没有陈小姐有礼貌,她话还没说完就挂了。 在门口等了一会,一群花蝴蝶簇拥着中间的人,施施然地走出校门,张望了一圈,走向他们。 粟枝心想,取个外卖有必要这么多人来拿吗? “这不是云大小姐吗?”其中一位打扮精致的女孩看到后座的她,先是露出了讶然,随后掩嘴而笑,贴满了钻的美甲在阳光下闪着金钱的光芒。 被簇拥在中央的大小姐嗤笑一声:“几天不见,怎么跑起外卖来了?” 粟枝低头看了一眼顾客姓氏,“孟……孟月?” 她有点印象,孟家的小姐,仗着家里有钱,整天像个公鸡一样仰着下巴四处得罪人,身后簇拥着一群小姐妹。 ……其实原主也是这样的,但是顶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比起公鸡她更愿意说是孔雀。 粟枝下车,从外卖箱里拿出她们点的东西,“你的外卖。” “你是……”孟月没接,视线落在霍无咎的脸上,忍不住呼吸停了一瞬。 虽然他看上去像个清贫的穷小子,但是他俊美无俦的脸和浑然天成的气质,还是忍不住让人心念一动。 就连她身后一群小姐妹都毫不意外地小声讨论起这个男人,眼睛直勾勾地挂他身上。 粟枝警惕地察觉到了她们如狼似虎的视线,像是紧盯着掉进狼窟里的肉。 这可不行,她还没抱紧大腿,万一霍无咎沉不住气,看上了她们的势力,提前把她一脚踹开怎么办? “老公。”她故意这么娇滴滴地喊他,碰了碰他的手臂,霍无咎吝啬地给了个余光。 “我和朋友说会话,你先上一边玩去。” 霍无咎脸一黑,让他上一边他就上一边玩去?他是她养的狗吗? 他装没听见,移回眼神,反正他现在是聋子。 粟枝心里气得挠墙,他明明就看到了,还装没看见! 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太多信息,笑了笑耸耸肩,“我老公太黏我了,不愿意和我分开。” 孟月脸色微变,“你老公?外卖员?” 粟枝嫁给一个外卖员,她应该很高兴的才对,可是看她吃得这么好,她又很不爽! “外卖员怎么了?” 粟枝丝毫不心虚地对上她的视线,“你知道我老公是什么人吗?” 她底气十足的模样让前面这些人重新审视起了霍无咎。 衬衫,裤子,皮带,鞋子,每一样看起来都不是大牌,白皙纤细的手腕也空空荡荡,找不到手表存在的痕迹。 怎么看都不像有钱有势力的人。 但是她为什么看上去那么自信? 遑论这些没出过社会的女孩们,就连霍无咎自己都眉心一跳,忍不住皱了皱眉。 难道他最近笼络自己旧势力的事情被她发现了? 可是按照她沉不住气的秉性,应该会立刻质问他才是啊?她知道了多少? 他心烦意乱时,虞栖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我老公可是大学城附近送外卖的,小心他联络自己的骑手朋友,最后一个给你们送外卖!” 霍无咎:“……” 孟月一行人:“……” 第6章:次子求险,长子求稳 “你——”孟月一时说不出话来,咬了一下唇瓣,高傲地扬了扬下巴,“本小姐需要点外卖?有的是人愿意送过来。” “你自己是没关系,那整个学校的学生呢?” 粟枝一眯眼,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上扬,亮得灼目,她抬手勾了勾她的下巴,笑着靠近她: “孟小姐,你也不想整个学校的人知道,他们是因为你才吃不上外卖的吧?” 孟月:“……” 好生气!但她确实被威胁到了怎么办! 她在学校的人缘本来就不好,连父亲都警告她要低调做人了,要是真因为她让全校师生得罪外卖员,她不得被口诛笔伐,口水淹死啊。 “还有,你知道我们主家嫡长子大哥是干什么的吗?” 粟枝哼了声,“次子走险跑外卖,长子求稳当保安,我们大哥那是在保安界响当当的人,小区不想进了?校门不想进了,门禁不想开了?车闸不想放了?” 霍无咎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真是……好有威慑力的威胁啊。 还有,他哪来的当保安的大哥? 孟月一跺脚,“粟枝,你不要太嚣张了!” 粟枝耸了耸肩,“家室和资本都摆在这了,能允许我低调吗?显然不能。” 霍无咎瞥了她一眼。 这人怎么有个跑外卖的老公就嚣张成这个样子?再有个快递员小舅舅凑成权贵三巨头,不得尾巴翘上天?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勾了勾唇,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突然绽开了笑意,如初晴湖水天色,孟月忍不住盯着他看。 “老公。”粟枝注意到了,亲亲热热地抱住他的胳膊,脸蛋在他手臂上蹭了蹭,小手强硬地钻进他的掌心之中,与他十指交扣。 【生命值+0.1%。】 粟枝暗喜,又多活十天。 霍无咎笑容一收,心里警铃大作,从来没有人敢牵他的手。 他面上却淡定如始,想也不想地甩开她的手。 “哈。”孟月忍不住嗤笑,“看来你们的感情似乎也没有那么好啊。” “怎么会?”粟枝强颜欢笑,因为心里恼怒笑容有点僵硬,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摸到他的侧腰。 居然让她在孟月面前丢脸。 霍无咎和她目光相接,面无表情心想:怎么有人笑得这么难看—— “嘶。”他蓦然瞪大眼睛,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人敢掐他! “老公,我们感情不好吗?”她佯装吃惊。 霍无咎扯了扯唇,看似不经意地扯开她的手,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执起她的手擦了擦指尖。 “刚才碰过别人,脏。” 粟枝眼睛亮起来,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得意地抬高下巴,像只得逞的狐狸:“看到没有?我老公因为刚才碰过你脏,才不让我牵的。” 孟月气得半死。 啊啊啊啊! 粟枝戳了戳他,等他眼神移到她唇瓣上才说:“老公,我们走吧,商家出餐了。” 霍无咎点头,两人在一行人目光下嚣张离开——骑着电动车。 “你们拿到外卖了吗?”姗姗来迟的小姐妹罗婉问,见她们脸色不太好,小心地开口,“你们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外卖员。”孟月脸黑得不行。 “外卖员得罪你们了?” “粟枝和他老公送的。”孟月没说话,有小姐妹替她回答,悻悻道,“她老公长得是真好看……” “你们说粟枝她嫁了个外卖员?”罗婉惊讶不已,“那你们不是应该嘲笑奚落她吗?怎么被气成这样?” “你没听到她怎么说自己的身份的吗!”心情不虞的孟月冲小姐妹吼,“她都那么说了我能怎么办?!” “我确实没听到啊……” 孟月一噎。 罗婉不明所以,“所以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很厉害吗?背后是国务委员还是国安?” 国务委员还是国安局…… 孟月突然冷静下来,迟疑地开口:“是……外卖员和保安。” 罗婉:? 突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外卖平台弹出来的“已送达”界面。 孟月忽然勾唇笑了笑。 * 霍无咎冷着脸开电动车,等红绿灯过程中,他人高腿长,单腿支撑着车都是极为赏心悦目的,频频有路人朝他看过来,低低地和同伴窃窃私语。 他不耐烦地顶了顶腮,这些人干嘛?当着他面骂他?挑衅? 粟枝接收到一众目光,和前面的人想法截然不同,她听见几声“好漂亮啊”“好帅啊”“是明星吧”,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长得太完美了怎么办? 周围的电动车缓缓向前移动,霍无咎下意识地跟上去,开往下一家商家取餐。 霍无咎垂了垂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情绪,精致完美的脸上多了些恹恹。 好累。 好困。 想回去睡觉。 不想上班。 同龄人大佬都在虐恋上床,为什么他在悲伤上班。 他浑身散发着“讨厌上班”的萎靡气息,连拧车把手都是有气无力的。 突然,后座的粟枝发出尖叫:“啊!” 霍无咎手一抖,车头一歪差点骑沟里。 “……”他恼怒地想停下来问她又在作什么,但是他现在是个聋子,粟枝在后面唱歌他都是“听不见”的。 粟枝没注意到异样,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盯着手机不停低声骂:“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霍无咎耳尖微动,有些好奇,但不能转过去。 粟枝一时忘记了他听不见,“停车停车!” 霍无咎心想,你倒是拉我啊。 “啊,忘记他是个聋子了。”她扯了扯他的衣服。 霍无咎按下刹车,左腿支着电动车,侧身冷脸问,“什么事?” “先停路边一下。”她迈腿下车,气鼓鼓地坐在台阶上。 霍无咎把车停到一边,慢吞吞地走向她,“怎么了?” “孟月那个王八蛋,居然……居然……” 霍无咎垂眸望着她,琥珀色的眼睛像是坠着星河,如同漩涡很容易让人沉溺其中,“居然什么?” 粟枝被美色晃花了几秒,摇了摇头恢复理智,“她居然……投诉你没穿外卖服!” 她把罚款界面亮给他看,“我们跑一单才三块!跑了一上午倒赔三十!” 粟枝要气死了,没防住孟月突然来的这一手。 霍无咎:“……”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跑外卖,还要穿外卖服的吗? 第7章:很着急嘛小姑娘 “今天出来得匆忙,我忘记了。”霍无咎眉头微蹙,看起来有些懊恼。 在长得极好的人脸上出现这种类似“懊恼”的神情,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软。 粟枝摆摆手,“不管你,要怪就怪那个臭女人,居然敢背后阴我。” 霍无咎眉眼一松,不怪他就好。 他状若无意地提起,“要不然,我们今天就先不送了,不然又被其他客户投诉怎么办?” 外卖越跑越多单,欠债也越来越多。 “不会。”粟枝肯定地摇头,“那些人看到你眼睛都直了,除了孟月那个坏女人,其他人肯定不舍得投诉你的。” 霍无咎:“……”我求你们投诉我。 “等着吧,这事还不算完。”粟枝冷笑一声,“明天我回学校,最好别让我碰上孟月。” 原主是盛樱大学大二金融系的学生,和她自己的专业不太对口,但和孟月是同班同学,碰上的概率,很高。 她重新坐回后座,手自然地攥住他两侧腰上的衬衫,“走吧,快超时了。” 霍无咎面无表情地心想,他回去就要联系他们专业的系主任,教授,老师,辅导员。 学费成千上万的交,为什么每天就那么一点课时? 不应该安排地满满满满满满的吗? 还有空闲出来跑外卖?还是太闲了。 霍无咎还是跑了一下午的外卖,即使他超时,臭着脸,服务态度差,没穿外卖服,还经常无视人家说话…… 但他的脸连同疯狂星期四的套餐一起出现时,还是让大多数女性顾客不由自主露出了微笑,突然想起了“以和为贵,得饶人处且饶人,路上堵他又有什么错呢?”的社交原则。 打赏也收了不少。 晚上八点,他们送完了最后一单外卖,在一处普通的小吃摊坐下来。 她点了炒面,又想吃炒米粉,就怂恿霍无咎点炒米粉,“我听老人说,听说晚上吃炒米粉对男人身体好,你吃炒米粉吧!” 霍无咎盯着她:“哪个老人说的?” “那个人还没老呢,等她老了我和你说。”粟枝面不改色地乱说。 “……”果然是她自己说的吧? 霍无咎还是点了炒米粉。 两份热气腾腾的炒面和炒米粉送上来,粟枝迫不及待地拿起放在桶里的一次性筷子,用牙齿撕开包装。 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男人垂眸一动不动。 “你怎么不吃啊?”粟枝掰开筷子递给他。 都过了一年多的苦日子了,不会还没习惯吧? “你先吃。”霍无咎忽然莞尔,上挑的桃花眼弯弯的一道,愉悦思绪似乎都要从这双笑颜里流淌出来。 “你不是两份都想尝尝吗?你先吃我再吃。”他把自己面前那碗往她面前推了推。 霍无咎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沉着脸的冷冰冰形象,突然这么粲然一笑,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佬不要笑得这么犯规啊!她是想搞事业的女人! 她是正经反派,少勾引她。 “嗯。”粟枝尽量绷着脸,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筷吃了。 霍无咎关心地问:“好吃吗?” “还可以。”粟枝抬抬下巴,“我吃了,你也吃吧。” 她低头吃自己的那一份,霍无咎突然叫她:“粟枝。” 粟枝抬起头,“怎么了?” “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 “刚才我看到那个摊主系鞋带没洗手,就给我们抓面炒面了。”他认真地开口,一双藏着笑意的漆黑眼眸盯着她,不放过她的表情变化。 “……” 她看上去异常平静,正当霍无咎以为她会麻痹自己“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时,她却一下爆发炸毛了。 “温润林!我掐死你!”粟枝气恼地起身扑向他,张牙舞爪要掐住他的脖子,脚被塑料凳子卡了一下,整个人摔进霍无咎的怀里。 【生命值+0.5%。】 霍无咎接住了她,但是没有接住她一并带来的冲击力。 没有电视剧里的煽情bgm和慢放动作,两个人齐齐往后摔,一屁股坐在地上。 粟枝整张脸撞上他的胸膛,撞得鼻子生疼,霍大佬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撑地,垂眸冷冷地看她,“压够了吗?” 刚才故意坑她的时候就笑成朵花,现在又变回这死人脸了。 “你个王八蛋。”粟枝气恼地瞪着他,一双杏眼带着薄薄的水雾,会挠人的猫科动物似的。 很凶,他漫不经心地想。 摊主听见了动静,转过头来暧昧地冲他们笑了笑,“很着急嘛小姑娘。” 粟枝:“……” 炒你的面……不对,洗你的手! 她赶紧从霍无咎身上起来,伸出手要搭把手把霍无咎拉起来。 霍无咎没理她,倔强地自己爬起来了。 粟枝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来帮霍无咎拍沙子,她一手握住霍无咎的手肘,一手用力的拍霍无咎屁股上的灰尘。 “……” 霍无咎沉着脸躲开,几个字被他说得咬牙切齿,“这里就……不劳烦你了!” “行吧,那你自便。”粟枝冲他笑笑。 还挺害羞。 “还吃吗?”霍无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看了一眼桌上满满当当的炒面。 粟枝哪还有胃口,“……不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闻着总有种中年男人脚的芳香。 两人付了钱,疲惫地回到公寓,全程无交流。 粟枝也累一天了,十点刚过,她的上下眼皮就像被人用胶水粘起来了,困得直打架。 她强撑精神洗好澡,手脚并用地爬上大床睡觉。 粟枝睡得沉沉,完全没有察觉到伫立在窗边一道高大的人影。 床头灯把高大人影的阴影打在她身上,影子和她的乌黑秀发交缠在一起。 霍无咎眼眸深深,怨念极深地盯着她,磨了磨后槽牙。 莫名有股冲动,想把粟枝拉起来重新睡。 凭什么她一回来就可以睡觉休息,自己却还要……上班开会?!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霍无咎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手下“催促”他出来开会的信息。 说是催促,其实手下极其卑微,用词极其委婉。 什么“不是在催您的意思”“您慢点也没事的但就是大家都在等您”“您还有什么事要忙吗”“真的不是在催您的意思但是您还不出来吗?” 有位脾气不好的老大,每一句话都写满了求生欲。 第8章:他好困 霍无咎脸色沉沉地盯了会床上睡觉的女人,她似乎毫无警觉性,在自己几乎化为实质的目光扫射下,还能睡得很香。 忍了忍,他转身出门,进了书房。 “霍总,几位股东已经在视频会议里了。” 等候多时的助理迎上来,来人带着一副金丝框架眼睛,容貌英俊斯文。 霍无咎的助理,傅褚。 “你让人发短信通知我的?” 傅褚颔首,斯文的脸上挂着微笑,“是。” “下次换个人。”霍无咎顿了顿,“太聒噪。” “是。” 霍无咎坐在书桌前的办公椅上,十人的会议室,各个都是他秘密势力中的骨干精英。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沉着磁性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让人不觉严肃认真起来,他打开视频摄像头,“可以开始汇报了。” 第一位股东打开策划案,“云家城南的那块地皮对我们很重要,最好能不计代价把它拿下。霍氏和陆氏差价都咬得非常死,以及陆氏的那位似乎和云家小公主有些联系,对我们来说很不利……” 霍无咎阴鸷俊美的脸上淡薄如初,听着听着突然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傅褚注意到了,微微俯身问:“霍总,您不舒服吗?” 霍无咎摇头,“没事。” 他只是……困了。 好困。 眼睛要闭上了。 他的胳膊支在办公椅扶手上,下巴抵在拳头之上,眉眼清晰,模样认真,落地灯的昏黄灯光打在他身上,柔和了他凌厉俊美的五官。 霍无咎听着听着,渐渐的就不知道他的骨干在讲些什么。 劳累了一天的困意上涌,他眼睛慢慢合上…… “霍总。”傅褚突然出声。 霍无咎噌地睁开眼睛,猛地惊醒。 “什么事?”他故作淡定,抬手关了麦克风。 傅褚微微俯下身,很认真地询问,“您觉得石总的方案怎么样?” 打瞌睡的霍无咎:“……”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你的看法呢?” “我认为石总的方案有可取之处,城南那块盘必须咬下来,对我们之后建造自己的芯片加工厂有利……” 傅褚侃侃而谈自己的想法,他能给出意见,但最后的决断还是要霍无咎下定。 “那就按你说的来。”霍无咎淡淡道:“我相信你的能力。” 他清楚傅褚的能力,所以才放心把事情交给他处理。 以及……他刚才也确实没听清具体方案。 傅褚微微瞪大双眼,垂眸掩盖下眼里的情绪,“是。” 霍无咎无疑是他接触过的最顶级的权谋家,无论多复杂的局面,都能一眼洞穿实质,做出最佳的选择。 这也是他失势后,自己甘愿从头陪他东山再起的原因。 他这短短的几个字,比自己谈下大案子还要令人振奋。 这是对自己的肯定啊! 霍无咎有些心虚地错开视线,按了按眉心,重新打开麦克风,“继续。” 第二位容股东打开麦克风,属于年轻人的舒朗男声如清风般缓慢地从听筒传来,如同裹挟着冰块凉风,拂过时令人心绪安和。 “关于公司的管理层革新……” 霍无咎听在耳朵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好催眠的声音。 他额头抵在拳头上,本来不想睡的,慢慢慢慢眼睛就阖上了。 众股东董事认真做好会议记录,抬起头时,他们老总手撑着额头,拳头和碎发盖住了他的脸,只知道他一动不动。 “霍总?” “霍总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是不是晕过去了?” “小傅,霍总是不是需要救护车?”容懿关心的话温温浅浅地传过来。 傅褚也有些着急,顾不上有洁癖的霍总不让人碰的禁忌,抬手碰了碰他。 霍无咎的头从手上滑落,重重往下一坠,然后惊醒。 他茫然地睁开眼,平日里精明的凤眼布满了红血丝,“怎么了?” 傅褚:“……” 他是还在做梦吗? 不然怎么看到了工作起来不要命的霍总在……打瞌睡? “没事。”傅褚摇了摇头,看向视频里关心的众人,“大家不用担心,霍总只是……在想问题,大家先暂停休息一会。” 他善解人意地没有提起,“霍总,需要为您泡杯咖啡吗?” “也好。”霍无咎按了按眉心,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会议暂停,傅褚去泡了杯美式进来,手上拿着罐牛乳和糖浆,放在霍无咎手边。 霍无咎打开麦克风,示意会议继续,一边听着汇报一边调咖啡。 他随手拧开牛乳盖子,吨吨吨往美式里倒奶,直到清透的黑咖色变成浓厚的咖啡色,美式变拿铁,他才停下来,再往里倒很多茉莉糖浆。 傅褚看着都觉得牙疼。 这得多甜啊,也不知道霍总为什么那么嗜甜。 霍无咎边喝边进行会议,今天的困意来得气势汹汹,连咖啡都压不下去了。 还是困。 霍无咎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长呼一口气,“你去给我拿条湿毛巾,我要擦脸。” 霍总战斗睡魔的关键时刻,傅褚不敢怠慢,赶紧去厕所拿毛巾冲水了。 “霍总,毛巾。”傅褚把打湿的毛巾递过来。 接过毛巾,冰凉刺骨的毛巾碰上脸,短暂的温度刺激让霍无咎清醒了一瞬,还是压不住困意。 他今天是怎么了? 困得仿佛小脑操控右脑,左腿扳倒右脚,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上一秒明明还是清醒的,下一秒就猛地惊醒。 “再去打湿。” 半梦半醒地听完最后一位股东会议报告,霍无咎让他们早点休息,就挂断了视频通话。 “要处理的文件搬过来。”霍无咎气定神闲地抬手。 “霍总,您真的可以吗?”傅褚很担心,“要不先搁置一晚,您先回去休息。” 都困成什么样子了。 他高中上数学课就这样。 “没关系,尽早处理了,早签早落定。”他烦躁地扯了扯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衫扣子。 “好的,那我再去为您泡杯咖啡。” 傅褚回来时,看到文件签名处那个鬼画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一点一戳一拉长,钢笔长时间抵在纸张上,渗出的墨水泅湿了一小块文件。 ……这不是他上学的时候打瞌睡的笔记吗? 为什么会发生在霍总身上啊! 霍无咎又是猛地点头,清醒过来。 傅褚委婉提醒:“先生……您的新签名,可能不是那么好辨认。” 霍无咎低垂眸看了一眼,不敢相信这鬼画符是出自自己,沉默地站起身,“走了。” 傅褚连忙问,“您去哪?” “……睡觉。” 第9章:抢被子 “对了。”霍无咎叫住欲离开出租屋的傅褚,“你联系一下盛樱大学金融系大二的辅导员,关于他们的课时……” 傅褚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霍总会突然提及盛樱大学,转念一想,夫人不就是盛樱金融系的吗? 他镜片后清明的眼睛闪过了然的笑意,“课时怎么了?” 傅褚心里莫名有股自家的猪终于想着啃白菜的欣慰心理,“是不是霍总想和夫人多一些相处时间……” 霍无咎眼里飞快掠过一丝厉色,“告诉学校领导多加点课时,能多加几节就多加几节,实习课程,课外活动,异地调查,都可以。” 最好忙到脚不沾地,连家都没法回。 傅褚欲言又止:“……是。” 什么仇什么怨啊。 有点讨人嫌了这个霍总。 但他只是一个小特助,这个职位,从古至今最高的地位也只是个御前太监大内总管。 ……他哪敢说什么嘛。 打发走傅褚,霍无咎回了房间,床上的人睡得太死,他拉开衣柜,去房里卧室洗漱的声音都没能影响那人一分一毫。 他带着水汽从浴室出来,趿拉着拖鞋走到床旁,眉心拧了拧,他被子呢? 看了眼沙发上没有,他试探着拉起她身上盖着的粉色被子一角,终于找到了他的被子。 他的被子被粟枝压在身下垫着,粟枝自己的被子盖在身上。 霍无咎试图扯了扯,扯不动。 霍无咎垂眸看着床上的粟枝,哂笑。 躺一床被子盖一床被子,还挺会享受的啊。 他合着睡衣躺到床上,挂在墙壁上的老旧空调还在运转,给燥热沉闷的室内带来了一丝凉意。 霍无咎只穿着套睡衣,抬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 脑子里潜意识觉得再热也要盖肚脐,他肚子没被子盖,还挺没有安全感的……他要自己的被子。 霍无咎扯着自己被子的一角,一点一点地从粟枝身下把自己的被子往外扯,能盖住一点肚子是一点。 睡梦中的粟枝只觉得有人在和自己抢被子,一巴掌拍在那人的胸膛上,呢喃不清地嘟囔:“别扯被子。” 霍无咎实在受不了了,坐起来看着粟枝,“这是我的被子。” 恼怒的声音落下,他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在和一个没有意识的人控诉,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和这个女人待了一天,怎么他都变蠢了。 阴鸷的眼神落在女孩恬静精致的睡颜,霍无咎双眸冷沉,狭长凤眸在月色中仿佛覆了一层薄薄的寒光,他指尖动了动,下定了什么决心。 ……嗯,他不盖了。 霍无咎忍着怒气躺回床上,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生闷气,刚才来势凶猛的睡意已经荡然无存。 睁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婚姻给他带来了什么,他才渐渐有了睡意,慢慢闭上了眼。 粟枝知道自己睡姿不好,所以第一晚的时候刻意收敛,和霍大佬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今天她累了一天,身子和脑子一样疲累,下意识的反应还是战胜了理智,卷着被子就滚到了霍无咎身边。 阖眼的男人闻到一股熟悉的沐浴露香味缓慢靠近,紧接着小腹一重,他倏然在黑暗中睁开眼。 粟枝,把她的腿,压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霍无咎不可置信:“……” 压他的被子还不够,还要来压他? 他面无表情地把粟枝的腿从自己身上撕开,阖眼。 没过一会,粟枝又黏上来,一侧腿搭上他的身体,毛茸茸的脑袋很自觉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脸抵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有些不满地梦呓:“大熊你的胸怎么这么硬……” 霍无咎扯唇冷笑,把他当玩偶熊了么? 他依旧毫不怜香惜玉地把粟枝扯开。 即使粟枝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即使她是所有人认知里公认的高颜值好身材,即使她对自己毫无防备。 作为一个事业批,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工作——莫得女人。 霍无咎把粟枝往旁边推了推,自己往床沿的方向靠了靠,再次闭眼睡觉。 这次还没三分钟,粟枝又滚进了他怀里,手圈住他的腰身,这次没把腿一起放上来,霍无咎只是睫毛微微动了动,忍了。 可是这女人显然不知道忍耐为何物。 粟枝把自己的被子往他身上扯了扯盖住,微凉的额头抵住他的下巴,还不知死活地蹭了蹭嘟囔着,“好尖,怎么不是圆的……” 霍无咎在心里不住冷笑,行,自己为了她睡得舒服,明天就去找家美容医院,把自己下颌骨磨成圆的。 变成个蛋就满意了吧? 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着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死女人,不知不觉困意来袭,意识慢慢浮沉。 这一夜,霍无咎半梦半醒,总是会被身上时不时的沉重感压醒。 一睁眼,不是粟枝的腿跨在自己肚子上,就是粟枝的手臂压在自己的胸口处。 霍无咎在霍家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经常喜欢看一些莫名其妙,不堪入目的书,怕被她母亲发现,就藏在他书房里。 闲来无事他会翻翻看。 他以前不懂,为什么书里的男主角在女主角莫名的肢体靠近,甚至只是闻到了香味时,会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 现在他懂了。 他确实有反应。 ——想揍粟枝! 翌日。 粟枝临睡前看了课表,知道周五早上还有课,早早地定了闹钟,一大早是被闹钟叫醒的。 她坐起来抻了个懒腰,床边空空荡荡,被窝里也早就没了温度,霍无咎起来应该有一会了。 粟枝掀开被子下床,到浴室刷牙洗漱,换了套简单的纯白短T牛仔裤,打开房门出来。 她似乎嗅到了煎鸡蛋的味道,霍大佬在厨房忙活,她踩着拖鞋走过去。 厨房是开放式的,用透明玻璃门阻隔小厨房和客厅,她站在餐桌前,正好可以看到霍无咎。 霍无咎站在狭窄的厨房前,背对着她,高大的身体在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束手束脚,有几分委屈。 她叫了一声,“温润林。” 那道背影无动于衷。 怎么不理人呢?有没有礼貌。 粟枝从餐桌上的水壶里倒了杯白水,边喝边嘀咕着。 “温润林?喂!” 她刻意拔高了声调,男人还是无动于衷。 突然,粟枝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有些懊恼,她怎么总是忘记大佬现在是个聋子。 她不知道,霍无咎其实听得到,也不是因为刻意在她面前演聋子才不吭声的,他是单纯的……不想理她。 面对一个害他整晚睡不着觉的罪魁祸首,自己没把她做成三明治,还给她做三明治,已经算脾气好了! 第10章:被白睡 粟枝喝着水盯了霍无咎一会,男人端着盘子转身出来。 霍无咎面无表情地端着两个盘子,眼神在她身上落下,很快收回。 短暂的几秒,还是被粟枝捕捉到了,她从小就对旁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敏感。 她发现,平时霍无咎看她的时间大概平均0.3秒,可是刚才,霍无咎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是2.3秒。 比平时整整多了2秒。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打扮。 纯白色的紧身短T,把身材曲线勾勒出来,下半身是做旧款的水蓝色牛仔裤,腰胯分明,长腿细腰。 原来霍无咎喜欢没有棱角的小白花这款的? 粟枝放下水杯,施施然地像花蝴蝶似的就飘过去了,“润林……” 霍无咎看不出喜怒地“嗯”了一声。 “喜欢我这么穿?”她在霍无咎面前转了一圈。 “一般。”霍无咎冷声启唇。 粟枝似笑非笑地抱臂,“装,你再装,不喜欢你看我那么久?眼珠子都黏我身上了。” 霍无咎被戳穿了,也不生气,唇角扬起浅浅的笑,“因为……你拉链没拉。” 粟枝:…… 粟枝:! 她的自信一下子被这五个字打得破了功,赶紧慌张地拉上牛仔裤拉链。 怎么会忘记拉拉链啊啊啊。 霍无咎把两个餐盘放在桌上,又转回厨房端出两杯拿铁,“坐吧。” 粟枝已经自己调理好了。 人生嘛,总有那么几次忘记拉拉链,裙摆夹进内裤里,紧身裙忘记拉侧拉链……没事的,没事的! 粟枝对这类尴尬事件的自我调节能力极好,就算不小心是一只脚穿运动鞋一脚穿拖鞋,她也能说是自己穿拖鞋的那只脚受伤了,硬生生装一天瘸子。 她坐下,面色如常地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眯了眯眼,味道还不错。 霍无咎盯着她,斯文小口地咬了口三明治的角角,眼神讳莫如深,“昨天睡得怎么样?” 粟枝对大佬突如其来的示好有些意外,诚实地回答:“睡得很好。” 她几乎是一夜无梦,一觉睡到了天亮。 “睡得很好啊……”霍无咎声音放得很轻,像是若有所思,“那你觉得自己的睡相怎么样?老实吗?” “我睡觉应该还挺老实的。”粟枝有些心虚,“……吧。” 霍无咎为什么突然说起她的睡相了? 难不成她昨天睡觉对霍无咎干了什么? 不能吧,要是她对霍无咎毛手毛脚的,肯定会被一脚踹下床的啊,霍无咎怎么还会给她做三明治吃。 “呵。”霍大佬高傲地轻呵一声,冷漠地扬了扬下巴,“没事了,吃吧。” 粟枝松了口气,在心里笑叹她小粟还是太疑神疑鬼了,转而拿起三明治愉快地用餐 。 霍无咎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模样,好像昨天受苦受难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白白被睡了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睡了他一整晚,还折腾得他断断续续睡不着觉,起来穿上牛仔裤就不认人了? 他忍不住低低说了句,“王八蛋。” “……” 要是他说的声音低一点,粟枝可以认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他偏偏说得很清晰。 要是他可以不看着自己说,粟枝也可以以为他在说别人。 可他偏偏,是双眸紧盯自己,语速缓慢,字字清晰地……骂她王八蛋。 粟枝想装不知道都难。 她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在说我?” 霍无咎:“嗯。” “我是王八蛋?” 霍无咎唇角笑意寡淡,“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不用再说一遍。” 粟枝气笑了,“我惹你没?” 她回想昨天发生的事,除了小吃摊上的那么一丁点不愉快,其他时候他们不是都相处得挺好的? 霍无咎郁闷了一整晚的心情总算愉快了些,“不管有没有惹我,你都是王八蛋。” “你是臭王八。”粟枝眼睛紧盯着他,捏着他做的三明治,狠狠咬了一大口,像是咬掉他的脑袋。 霍无咎无声笑了笑,“我没有你这种……蛋。” 王八和王八蛋。 粟枝:“……” 她的情绪极其易懂,至少在霍无咎这种常年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来说,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比如现在,她在生气。 眉梢,眼睛,嘴角都染着愠怒。 不似那些在会议桌上的老狐狸,就算是盛怒之下,也能脸上带笑。 粟枝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手上的三明治扔到他脸上去。 可是对面是能把男主打到残血的大佬。 她现在就是小炮灰她能干啥啊QAQ 怒意加上那么点怂,粟枝一拍桌子,“不吃了。” 霍无咎瞥她一眼,“那我倒掉?” “打包!”她怒气冲冲地走向厕所,“我要去上学了,看你这张脸就吃不下去!” 不能得罪狠了,不代表不能骂两句吧。 粟枝离座后,霍无咎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端起空盘子进了厨房。 粟枝到厕所洗了把脸,双手拢住水扑到脸上,她扬起脸,目视镜子里的自己。 “霍无咎一点情商都没有,你这么个智商情商双双拉满的大美女,和个陈年老木计较什么呢?” 镜子里,带着怒意的五官慢慢变得平和柔软,眉梢染上了笑意,她看着自己这张脸,什么气都没有了。 看了二十年了都看不腻。 天生丽质难自弃,完美适配小说各类美人角色。 要不是怕死怕疼,她就是天选的性感美女杀手。 要不是素质低演技差心理承受能力低,她就是天选的大明星。 要不是手残游戏无能,她就是天选的美女电竞选手。 不过还好她的审美和设计技能点满了,所以她是……天选性感知性优雅御姐美女设计师! 除了画设计图,上辈子粟枝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每次活动后,点开自己的颜值向热搜,一条一条翻实时吹自己美貌的博文。 说她美貌逆天,小号点赞。 说她颜值被吹过誉,小号大号一起举报。 她经常遗憾,为什么世界上没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呢? 这才是真正的旗鼓相当。 霍无咎从门口走过,从半拢的厕所门瞥见了粟枝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 淫笑。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对镜子里的自己,发出如此慈爱又宠溺的笑。 霍无咎困惑地眯了眯眼,沉默地离开了。 粟枝疯了。 他的蛋被他气疯了。 第11章:所以,你不想负责 手上握住的手机震了震,傅褚的消息跳进视野中。 【傅褚(黑化复仇版】:霍总,我在楼下了,现在可以上去吗? 【。】:上来吧。 【傅褚(黑化复仇版】:现在上去,不会正好撞上夫人吗? 【。】:会撞上,所以你自己藏好,别被发现了。 【傅褚(黑化复仇版】:……我知道了霍总! 【傅褚(黑化复仇版】:所以,是夫人吗? 他特助的敏锐度让他第一时间察觉到,霍总居然没反驳他管粟枝叫“夫人”的称呼。 【。】:…… 像偷情。 傅褚趴在他家BOSS门外,隔着门板偷听BOSS正牌妻子动静的时候如是想。 老小区的老房子隔音并不好,他甚至能听见对面夫妻清晰的说话声。 粟枝被自己的脸安慰好了,带着笑意走出来,和门口的霍无咎对上眼神,脸色又一沉。 “温润林。”她忽然叫道。 傅褚听见里面的说话声,贴得更紧了一些,让他听听霍总是怎么做人老公的? 他觉得自己是有点命苦在身上的。 别人家的特助被迫看总裁和夫人亲热,他想看他们相处还得偷听墙角。 霍无咎盯着粟枝一开一合的唇瓣看口型,垂了垂眼,“什么事?” 看到她满脑子都是她对着镜子淫笑的画面怎么办? 不敢看,会笑。 粟枝直白要求:“你转过去,别说话,什么都别问。” 霍无咎:?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这句话,感觉不是很奇妙。 傅褚暗暗倒吸一口凉气,通常“转过去,什么都别问”,后面一句跟的是什么? 是“有点痛是正常的。” 他们私底下……居然还是GB吗? 傅褚对这位未曾打过照面的夫人单方面起了敬佩之心,能强压霍总的人,一定不简单。 他们霍总是谁,宽肩窄腰大高个,熟男纯情大长腿,总攻中的总攻,说压就压了。 “快点,转过去。”粟枝拉着霍无咎的手臂,也不顾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半头的男人低头看她的眼神,强行把霍无咎掰过去。 霍无咎没动没挣扎,倒是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温润林?”她试探性地叫他一声。 霍无咎垂在身侧的指尖极轻地摩挲着睡衣的布料,似乎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浮躁的心绪平静下来。 “温润林,你个乌龟鳖孙臭王八蛋,孙子鸭子狗腿子!你凭什么骂我王八蛋?啊!” “你才是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她指着霍无咎后脑发泄怒火。 霍无咎从电视柜子上的镜子里看到她气得挥拳,想揍又不敢真揍的模样。 霍无咎:“……” 生这么大气? “整天耷拉着个臭脸,全世界欠你钱的样子,以为这样很帅吗?啊!” 其实真的还蛮帅的…… 粟枝骂得正起劲,霍无咎突然转过头看她,目光沉沉,“骂够了吗?” 粟枝一惊。 霍无咎很不客气地捏着她的下巴颏,“说话。”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结巴,“你,你听,听得到啊?” 霍无咎抬起手指了指那边,粟枝的注意力先是被他白得晃眼,青筋分明的手吸引了,才慢吞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面镜子!镜子! 粟枝傻眼了,霍无咎指尖点在她的唇瓣上,微凉的指尖压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勾唇笑了笑。 毫无旖旎,全是挑衅。 粟枝闭了闭眼,懂他的意思。 霍无咎平时就是看她口型辨别的,别说镜子里了,搬块玻璃来霍无咎都能读懂她在骂什么。 “我就骂你了怎么着?” 粟枝再猛地睁开眼,刚才的心虚荡然无存。 她叉腰破罐子破摔:“那我不该骂你吗?我昨天又没惹你,你一早起来就骂我,是你的话你不生气吗?” 大佬怎么了? 大不了砍得她半死不活,她再临死前再亲他一口续命,再被砍再亲,一直砍一直亲一直活。 霍无咎平静看着她,“你确定,你没有惹我?” 被他漆黑的眼瞳这么一盯,粟枝还真有些心虚。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自己真的没有惹他,她才理直气壮:“我没有!除非我忘了,不然我自认为没有一件事是算惹到你的。” “你确实忘了。”他哼笑一声,用极其云淡风轻的平静眼神抛下一枚炸弹,“昨天,你睡了我。” 门外的傅褚就被炸死了,被突然落下的炸弹炸得五雷轰顶。 他家霍总被白睡了! 粟枝差点咬到舌头,“你,你,你造谣谁呢!” “昨天睡觉前,你是睡在左边的吗?”霍无咎掀起漆黑冷淡的眸,讳莫如深的眼瞳像是浓稠的墨汁,定定地望着她。 “今天一早起来,你是不是睡在右边靠窗?” 粟枝被看得有些心虚,声音也不由自主小了一些,“好像是……但是,我们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霍无咎像在看负心人的眼神让她压力很大,粟枝错开视线。 “何以见得。”他字字咬字清晰。 “我身上都没有像小说里的那样,什么‘像被车轮压过’的疼痛感……”粟枝弱弱解释。 霍无咎拧了拧眉心,声音冷沉,“所以,你想被车轮压?” 粟枝:? 她相信自己要是点头,霍无咎可能真会开辆车撞死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粟枝低声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昨天应该什么都没发生吧?就挨着睡了一晚?” “你把腿放我身上了,手放我胸上,头放我肩膀上。”霍无咎冷静地控诉,“我从来没被女人碰过,你碰了,刚才还骂我。” 粟枝:“……” 不就是碰了一下身体吗? “我明白,这件事确实是我睡觉不老实,对不起你。” 粟枝先礼后兵,先安抚后安排,“但我是女孩子,我比较吃亏,既然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那要不就……算了?” 门后的傅褚身临其境,仿佛被抛弃的那个人是他本人一样,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绝对要赖一辈子啊! “哦……”霍无咎拉长声音,语气依旧冷静,“所以,你不想负责。” 粟枝:“……” 就挨着他睡一晚,还得负责? 第12章:没人配得上她 “呀!我要迟到了!”粟枝演技浮夸地捂住嘴,眉头不经意地蹙起,看上去十分懊恼,“太不凑巧了,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她抓起打包好的三明治和包就往外跑。 霍无咎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刚才眼里的那一点戏谑和懵懂荡然无存,顷刻间化作了笑意。 还敢骂他?让她良心被谴责一下。 莫名吃到大瓜的傅褚听到夫人出门的动静,赶紧跑到上一层的楼梯拐角躲好,目送她出门。 先被臭骂一顿,再惨遭抛弃,要是这时候进去,他个小兵不得被战火的余波炸成炮灰渣渣啊。 在门外等了五分钟后,傅褚估摸着硝烟应该退了,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进。” “霍总,你这小区单元楼还是这么难找,我找了五分钟哈哈……” 沙发上的男人端坐在狭小的沙发上,纤长浓密的睫毛盖着眼里的情绪,客厅没有开灯,窗帘放下来隔绝自然光源,他藏在黑暗处,分辨不出喜怒。 ……辨不出个啥啊,被老婆那么急头白脸臭骂一顿,还被白睡一晚,被白睡了还不想负责,别说是霍无咎了,他五舅都忍不了。 怎么可能还“喜”,那纯纯变态吧。 霍无咎掀眸,淡淡问:“什么时候来的?” 傅褚撞见他们霍大佬在家“夫纲不振”后又被“惨遭抛弃”的现场,只能尴尬地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推了推金丝框眼镜,“我,我什么都,都不不不知道啊,我才刚来。” “你刚才听见什么了吗?”霍无咎平静的声音反而让他更不平静了。 傅褚正色摇头:“没有啊。” 特助守则三不看:总裁亲热我不看,总裁丢脸我不看,总裁被甩我不看。 “嗯,我也没听见。”霍无咎很平静,“我是聋子。” 傅褚低了低头,抿唇忍笑,“嗯……” 他没敢说,他早不是聋子了好吗?! 不过霍总嘛,看上去是个深沉严肃冷面男,这种人设的男人心里哪没住着个傲娇小公主。 霍无咎今年也才二十四岁,傅褚年长他三岁,不谈工作的时候,看他总不自觉蒙上一层父爱滤镜。 24岁,多么水嫩又情窦初开的年纪。 霍无咎察觉到了落在他身上的奇怪的眼神,他蹙眉抬头,对上了那道眼神,一脸平静: “你要是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今年去非洲的名额就内定给你了。” 傅褚轻咳一声,“霍总,现在要看我带来的资料吗。” * 霍无咎想错了,粟枝完全没有良心受到谴责这方面的困扰,甚至一出单元楼,她就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了。 ——她其实是个很怜香惜玉的人,她爸是中国画大家,她妈是国际有名的设计师,从小就要求她培养对美的追求,越是漂亮的脸,她越容易起恻隐之心。 比如现在,她完全不舍得责怪长得漂亮的自己。 她只是不小心睡得太死而已,不小心翻进他怀里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要她负责?开玩笑! 她这个艳光四射无敌大美人,怎么可能吊死在那棵歪脖子上。 粟枝不是眼光高,也不是挑剔,她是发自内心的,认真的,由内而外的觉得—— 没有人能配得上自己。 老的小的男的女的公的母的什么物种,她都不觉得有人能配上自己。 臂弯上勾着掉漆的过时奢牌包,粟枝打算找个时间去买个新的。 贵不贵的无所谓,但至少别边走边掉皮。 她打开手机导航,查到了前往盛樱大学的路线,放弃了半小时的公交车颠簸,选择打车。 她现在是有五张卡的人,完全不需要省钱。 粟枝在盛樱门口下车,一边问路一边摸索到了第一节课的上课教室。 一进来,她明显感觉到人群中安静了一瞬,有人窃窃私语起来,不知道在夸她还是说她坏话。 粟枝今天编了个侧麻花,白色紧身短T把胸型勾勒得好看饱满,下半身牛仔裤将修长纤细的腿型包裹出线条,清纯又艳丽。 她有些得意地捋了把自己的麻花辫,都被她美惨了吧? 但她还是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牛仔裤。 嗯,门关了。 有人冲她挥了挥手,“这里!” 粟枝看过去,一男一女坐在那里,少年不是当下流行的硬朗长相,精致得雌雄莫辨,身上穿着空空荡荡的无袖背心,吊儿郎当坐在那里冲她挥手。 他身边的女生极为漂亮,墨发乖巧地披在身后,是粟枝会多看两眼的长相,五官出众,气质更出众,狭长的眼睛水润漂亮,但深处却笼着雾色,让人看不清楚。 在脑海里搜寻到相关记忆,她抬步朝他们走过去。 “你怎么才来?” “迷路了。”粟枝在他们身边坐下来。 这两个人是原主身边仅剩为数不多的好朋友,自从她被赶出云家,身边那些簇拥着她的狐朋狗友没了,反而是和这两人越走越近了。 两个人不是什么极善良的正派人物,但至少对朋友是无可挑剔的。 郁知抒,明明是极冷清冷漠的性子,在她前三哥面前扮演了一年的小白兔,把她前三哥耍得团团转,就为了从他身上敲下一笔巨款。 季回宴,季家的小少爷,用尽手段讨好云笙月,甚至策划英雄救美,帮人去绑架她这种猥琐的手段都用上了,也只是给男主英雄救美做嫁衣。 彼此都深知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插手对方的事,更不会对对方进行道德谴责,否则大概就会触发以下对话: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吗?” “也对,谁说不对的事情就不能做了,那你做吧。” 粟枝试着碰了碰他们,连0.001%的生命值都没有涨。 炮灰中的炮灰,她下了结论。 炮灰都爱和炮灰玩,可能是被主角光环轰成渣的时候,凑在一起……容易打扫吧。 季回宴大直男朝她竖起大拇指,“今天的穿搭很适合你,比以前好看多了,以前那样不好看。” 粟枝奇怪地看他一眼,她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眼睛有问题吧,我这张脸,这身材,什么风格不适合我?” 按照原主一贯张扬的打扮,那她是外放的美。 按照她今天简约的穿搭,那她就是清丽的美。 要是像五颜六色杀马特那样……那只能说明她是没找准自己风格的建模怪。 怎么可能不好看。 第13章:安哥拉巨兔喜不喜欢 “行行行,是我不懂欣赏了。”季回宴举手示意自己投降。 粟枝高傲地嗯了一声,“知道就好,审美还需提升。” 季回宴表面恭顺地点点头,也不反驳,“您说得对。” 其实要按照他的审美,还是更喜欢清纯乖巧的,就比如云笙月那种,可爱又温柔。 他的两位女性好友就完全不沾他理想型的边,一个像冰块,一个像火焰。 粟枝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敷衍自己,似笑非笑,“喜欢小兔子?” 季回宴摸摸鼻尖,不置可否。 粟枝指了指自己,“安哥拉巨兔,喜不喜欢。” 季回宴:“……” 他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是你的话,不说小兔还是巨兔,我有点想吐。” 粟枝气得扑向他:“我掐死你。” “老师来了。”郁知抒提醒,粟枝瞪他一眼,还是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 这节课是跨境电子商务,老师一进来,大会议室安静下来,季回宴熟练地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粟枝从包里拿出专业书,翻开前几页,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从小到大,她接触过最深入的电子商务,就是淘宝凑满减了。 她深知自己毫无做生意的天赋,曾经以为自己能靠超高审美进军服装界,给服装界一记重锤。 结果是她被服装行业一记重锤,直接把她跃跃欲试搞生意的少女自信心锤碎了,进一千的货能倒赔一万三。 其中的一万二是因为有顾客带着人来找事,她把顾客的丈夫殴打进医院,赔的医药费。 粟枝探头看了眼郁知抒的书页面,跟着翻开。 她倒吸一口凉气,好可怕。 一长串的,密密麻麻的,每个字分开都能看懂,合在一起却完全看不懂的晦涩文字。 专业课老师打开PPT,照本宣科地念着名词解释,粟枝死死盯着PPT上的示例数据图,试图参透其中奥妙。 隔行如隔山,果然完全看不懂啊。 “那我们目前所知的进口跨境平台有哪些呢?有没有同学能回答?” 专业课老师低头翻了页名单,“就请4号同学来回答一下。” 粟枝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这种什么都看不懂,全然不在自己掌控之下的感觉真是令人烦躁。 旁边的季回宴突然碰了碰她。 “干嘛?” 季回宴低声:“让你起来回答问题。” 老师重复一遍:“4号粟枝同学在不在?” 粟枝噌地站起来,“在。” 老师也不生气,微微一笑,“你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吧。” 粟枝抓了抓头发,“老师,能再说一遍问题吗?” 老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刚才你没在听课吗?” 有些凝滞的气氛,低着头玩手机的同学也抬起头,看看老师,再看看粟枝。 粟枝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今天没戴眼镜,离太远了听不清。” 她冲老师乖巧地笑了笑,打散了空气里略显剑拔弩张的气氛,“我的错,麻烦老师再讲一遍。” 老师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到他们这种年纪了,对上课摸鱼的学生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知道哪些进口的跨境平台?给我们举几个例子吧。” 粟枝不懂经商,但是很会花钱。 她按照记忆中购买过国外或平价商品或奢侈品的平台,“洋码头,亚马逊,Lazada,Shopee,TikTok,Coupang……” 老师点点头,“可以坐下了。” “谢谢老师。” 季回宴叹为观止,“你还挺能屈能伸,我还以为你会跟老师吵起来。” “我这人最尊师重道了。”粟枝眼睛眨也不眨。 季回宴呵呵笑,眼里的意味很明显:你看我信吗? 粟枝啧了声,“继续打你的游戏,别烦我。” “手机没电了。”季回宴无辜地晃了晃手机,“你带充电宝了吗?” “那就好好听讲吧。”粟枝假笑。 五分钟的课间休息,粟枝打开朋友圈开始视奸同班同学。 季回宴手机没电了,凑过来和她一起看。 粟枝飞快翻了几页,季回宴眼前一闪而过一片蓝色,指尖点在屏幕上,滑回去。 季回宴饶有兴致,“你手机还加外卖员了啊?” 粟枝看了眼“外卖员”的备注,坦然回答,“这我老公啊。” 你老公?”季回宴仔细凑过来看了眼备注,还真的是老公。 他继续往下翻,连续三条都是他的动态。 8:39的时候发了一条:【今天也是打工的一天。】 配图蓝色外卖服在电动车座椅上的平铺图。 8:45发了一条:【家庭的脊梁柱,是一个男人的必修课。】 配图一个意味不明的蓝色头盔。 9:30的时候又发了一条:【努力生活,不负年华。】 配图一个外卖员的肩膀。 出租房里。 霍无咎抬眼看向面前斯文的男人,“这样真的不会太刻意了吗?” 傅褚扶了扶眼镜,“这样夫人就会以为您出去送外卖了。” 霍无咎半信半疑。 “你老公还挺……务实的啊。” 季回宴没见过粟枝的老公,只是偶尔听她说过,从她三言两语中他想象出了一个皮相颇好,但是冷漠寡情的穷鬼残疾性冷淡。 没想到这么淳朴。 他有些好奇,“你不是说你老公很高冷吗?以前也这么发朋友圈?” “没有。”粟枝淡定否认,“他在引起我注意呢。” 季回宴:? 他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hello?还没睡醒吗?” 粟枝淡定地把他的手拉下来,“我很清醒。” 季回宴又探向她的额头,一脸正色,“也没烧啊,人怎么就傻了。” 他了解一些他们结婚的内情,大概是一个贪财,一个好色。 结婚后才知道,那个好色的其实没财,所以那个贪财的也吝色,光让她看着,看也不让看,碰也不让碰。 把“坐怀不乱”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就算是粟枝穿着情趣睡衣在他跟前晃,他也只是淡淡看她一眼。 看她大冬天的身上一层薄薄的蕾丝布料,看着就觉得冷,他给自己加了件衣服。 没错,给自己。 “他这是为了在我面前刷存在感,想让我负责。” 粟枝有些得意抬起眉尖,漂亮的眉眼显得有几分骄纵。 “毕竟我这么个花容月貌的大美人天天在跟前晃,每天睁眼就看到一张美脸,他觉得我触手可得,起了觊觎之心,也是正常的。” 第14章:温润如玉vs素质极高 “诶阿抒,你来摸摸她的额头,是不是我手太热了摸不出来。”季回宴抬手冲一边静静围观的郁知抒挥了挥手。 粟枝多次引诱不成,反被死直男老公视而不见的事情屡见不鲜,在季回宴看来,粟枝这是得不到魔怔了,开始臆想了。 郁知抒漂亮舒缓的脸上染上淡淡的笑意,认真地探了探粟枝额头的温度,“不烫。” “啧。”粟枝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拉下来,一个人飞过去一个白眼,“你们的观念能不能改变一下?我和他结婚,是我吃亏好吗?” 郁知抒欲言又止。 季回宴有些同情。 粟枝的舔狗形象深入人心,大概她说什么都会被以为是挽尊。 粟枝不理他们了,顺着头像点开霍无咎的主页,看到他的微信昵称。 [温润如玉] 什么脑残名字。 和他本人沾一点边吗? 也就那个“瘟”沾了点边。 她乐不可支地笑了半天,才点开“去聊天”打字。 ——你个臭不要脸的,还好意思叫温润如玉,老脸都不要了。 对面很快回复。 ——有事吗?素质极高。 【素质极高】:?你有意见 【温润如玉】:没。 季回宴看着捧着手机笑得荡漾的粟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对着手机也能笑得这么变态。 窗外的阳光热烈毒辣,粟枝在大会议室里吹着空调,想象了一下残疾的大佬独自在烈阳底下送外卖赚辛苦钱,罕见地起了一点怜悯之心,打算慰问一下。 【素质极高】:你现在在外面跑外卖? 【温润如玉】:嗯。 【温润如玉】:考虑好怎么负责了? 谁要负责。 粟枝眉心一跳,不情愿地撇了撇嘴,生硬转移话题:【你吃午饭了吗?】 【温润如玉】:十点吃哪门子午饭? 强势围观霍总聊天的傅褚忍不住开口:“霍总,和女孩子聊天不是这么聊的。” 霍无咎淡淡看他一眼,静默无波的漆黑眼瞳看上去有几分森凉。 傅褚见他不说话,大胆揣测他的想法,“她关心您有没有吃饭,您也尝试着关心她有没有吃饭?” “我为什么要关心她?” 那你为什么要让人家负责啊!傅褚在心里吐槽。 此人的情商已经低到了负值,他这辈子还有当上“给总裁查落跑老婆地址”的特助的机会吗? “就当是,哄哄她?”怕霍无咎又问出为什么要哄她这种问题,傅褚连忙补充,“让她少烦你一点。” 这个理由霍无咎还算满意,轻轻“嗯”了声,“听你的。” “好。” 傅褚表面上带着微笑,在心里腹诽:还听他的,让他加工资的时候怎么不听他的? 霍无咎低着头,手机的亮光反射在他脸上,更显他的脸白皙如冷玉,指尖在手机键盘上打着字: 【温润如玉】:你中午想吃什么? 【素质极高】:学校附近的日料,听说生鱼片很新鲜,人均才要129。 【温润如玉】:吃吧,我在大太阳底下跑一天外卖能赚150块。 【素质极高】:真的吗?那我再加购个29的特价梅子酒。 【温润如玉】:…… 【素质极高】:老公,别打省略号,打钱。 出租房内,霍无咎转了账,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不爽地揉了揉眉心。 和粟枝聊天总是被气得头疼。 粟枝飞快收了转账,发过去几个[谢谢老板.gif][乞讨.gif][鞠躬.gif],对面没再回复。 五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到了,老师进了教室,她就把手机扔给季回宴玩了。 一节课90分钟下来,粟枝都要变枯枝,蔫哒哒地趴在桌上,痛苦地捶桌,“我不行了,我要上死了。” “这不是还没死吗?”郁知抒轻轻笑了笑,吐出的话极其冰冷无情。 “再上就要死了……” 粟枝虚弱开口,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镜子,指尖碰了碰镜子里的自己,痛心疾首。 “看没看见?我的发型都变潦草了,我的肤色都暗沉了。” 郁知抒微凉的指尖戳了戳她的脸,摇摇头,“没有啊,还是很好看。” 粟枝支起身子,把摊开的书合上,长舒一口气,“我们今天就一节课,应该能走了吧?” “你不知道吗?”季回宴大咧咧地后靠座位上,语气闲散,“我们课表改了。” “改了?” “嗯,我发你一份。”季回宴给粟枝发了一份新课表。 比起之前那份更加密集。 粟枝眼前一黑,她闭上眼,拍了自己的额头,嘀嘀咕咕,“还没睡醒吧,肯定是还在做梦。” “别自欺欺人了。”季回宴摇摇头,“该骂的大家都骂完了,都无济于事,只能接受现实喽。“ 粟枝气得用力拍了一下,啪地一声,“哪个王八蛋缺心眼校领导取的馊主意,诅咒他一辈子娶不到老婆,结婚了的祝他老婆突然变弯跟心上人跑了,一辈子孤独终老!” 季回宴吃痛地收回手,“你生气你拍桌子啊,拍我手干什么?” “拍桌子手多疼呀。”粟枝纳闷地看他一眼。 季回宴气笑了。 短暂的课间休息,第二门专业课老师抱着书来了。 这次来的是个教龄几十年的老教授,气质极好,说话都是含笑优雅,慢条斯理的,也更加…… 催眠。 粟枝一边念叨着“尊师重道”,一边在老师讲解名词的时候,支着的脑袋重重一坠,猛地磕到桌子上。 季回宴从游戏界面里抬起头,看得直乐:“枝枝,上课不用磕头。” 揉着额头的粟枝:“……” 你妹的死直男。 难熬的上午过完,好在这一上午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她确定了一件事—— 她要转专业! 粟枝的行动力超强,心里有了这个打算,就开始着手实施。 她打开学校官网,在一堆文件中找到了转专业要求。 她现在大二了,错过了大一的那次,这次是最后的转系机会。 她看到转专业的要求,头更疼了。 要求绩点要在本专业学生人数的10%以内,专业成绩排名在30%以内,名额只有20个。 好无理取闹的要求。 需要转专业的学生成绩要是好到这样,那还需要转专业吗? 第15章:她心动了—— 下午的两节课,粟枝都在研究自己转专业的事,没怎么认真听课,放学直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了。 书房里的霍无咎听到开门声,眉心微动,看向傅褚走前给他到的一杯水还是满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杯子,他拿起来仰头喝光,出去倒水。 从书房出来,他像是很意外地挑眉,一副不清楚粟枝已经回来的模样。 ……粟枝没看见。 她一手扶在鞋柜上,俯着身子用另一只手去拖鞋,一边碎碎念:“乌龟王八蛋,苹果烂香蕉……” 她抬起头,看着拿着空杯子站在书房前的霍无咎,眼里露出了几分诧异,“你什么时候在那的?” 霍无咎又演了一遍惊讶挑眉,“你回来了?” 粟枝摊手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要不然站在面前的是鬼吗?耳朵不好用,眼睛也不好使了吗小哥哥?” 霍无咎:“……”为什么老骂他。 “你心情不好?” “别说了,烦死了。”粟枝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地走到沙发,身后完全向后倾倒,整个人陷入柔软……砸到梆硬的沙发上。 她吃痛地捂住腰,“沙发怎么这么硬……” 霍无咎在她斜对面的直角沙发坐下,手上已经重新倒了杯水杯。 他换了身灰色睡衣,超市里普通的纯棉款式,在他身上却空前多了几分温柔居家。 “和我说说,为什么心情不好。” 粟枝靠在沙发上,闻言诧异地抬起头,“告诉你你能……”不给他送外卖吗? 话还没说完,她的话头突兀地止在舌尖,毫无征兆撞进了那双浅色茶瞳,盈满了认真,如同细细密密的蛛网,不经意间让人牢牢陷进去……粟枝承认,她心动了。 靠啊! 她也要买个类似款的美瞳,她心动了。 她!心!动!了! 好混血好漂亮的眼珠珠,她再画个混血亚裔妆,轻轻松松美翻全世界…… 霍无咎露出了一瞬间的困惑,他当然看得出粟枝眼神里的炙热,也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皮相,遑论其他人,就是粟枝都是靠自己这张脸勾过来的。 可是粟枝现在的眼神和以前又不太一样,以前是望进他的眼,现在像是要……挖掉他的眼。 “怎么了?”霍无咎问。 “你的眼睛……算了没事。” 粟枝叹了口气,怎么想霍无咎都不可能戴美瞳吧。 霍无咎轻轻嗯了一声,“你刚才要说什么?” “没什么。”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心情不好的原因了。” 粟枝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一脸揶揄的探究,“你为什么想知道我心情不好的原因?” 喜欢她?嗯?她这么美。 霍无咎抿了口水,淡淡道:“我心情不太好,知道你心情不好的原因,我心情可能会好点。” “……” 粟枝气得拿抱枕砸他,“你王八蛋,臭菠萝,烂苹果。” 霍无咎接住抱枕,面无表情地听着,很少见到有人骂人就只会骂“王八蛋”和一堆水果的。 要是他家里那位继母也拥有霍无咎的骂人水平,他现在大概会成为一位果农。 “到底怎么了?” 虽然他贱贱的,但是粟枝还是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她把桌子上的杯子拿起来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水珠。 “说来话长。” 霍无咎盯着他的空杯子,上面杯口还印着浅浅的红色印记,他不太确定自己刚才是从哪里下口的。 他皱着眉死死盯着,霍无咎喝了,那他喝什么? 想喝不会自己去倒? ……懒女人。 “那你就长话短说。”霍无咎语气淡淡。 “还不是学校发癫,突然改什么课表,据说是某个校领导建议的,真不把学生当人了。”粟枝愤愤然,“我数了数,直接多了整整一倍课时!这不纯纯耍人玩吗?” 她双手合十,认真许愿。 “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祈祷此男全年无休熬夜加班,007工作制一天从早上到晚,再从晚上加班到天亮,勤勤恳恳打工几十年回头一看被骗得浑身上下只剩两块五,花两块钱坐公交线车回家,发现老婆和孩子跟着别人跑了……” 霍无咎轻叹,一脸深沉:“……你不用祈祷,他已经这样了。” 全年无休熬夜加班,007工作制一天从早上到晚,再从晚上加班到天亮,勤勤恳恳打工几年回头一看被骗得浑身上下只剩两块五……这都是他! “最好不要让我看到那个校领导。”粟枝一脸认真,抬起手做剪刀状,“不然我一定会把他剪掉。” 霍无咎:“……”剪哪里? “这种事情是犯法的。”霍无咎认真科普。 “害,你想哪去了,我说的是剪一撮头发。”粟枝笑得眉眼弯弯,“我给他扎小人。” 霍无咎:“……也行。” 只是扎小人,也行。 还能造小人,就好。 虽然他对女人这种生物没有兴趣,但是该有的东西,他不能失去。 晚饭简单吃点霍无咎买的速食水饺,把盘子往水槽一扔,两个人一人占一边沙发看手机。 时间来到晚上十点,两人先后起身洗漱洗澡,转战床上玩手机。 凌晨十二点,霍无咎合上书,把书放回床头柜,“关灯?” “关吧关吧。”粟枝摆摆手,手机却没熄灭。 “你不睡?” “我看完这章就睡。” 每逢考试周就就会淘到好看的小说,每逢睡前更会遇上自己欲罢不能的小说,比如现在,她看了一章又一章,丝毫没有困意。 半小时后,霍无咎缓缓睁开眼,旁边手机的灯光幽幽地照亮有限的空间,他的声音带着困意的磁性,“还没睡?” “我把这章看了就睡。”粟枝嘀咕着。 这话不知道说了几遍了。 霍无咎支起身子,强压着耐心:“给你把灯打开?关灯看手机对眼睛不好,我戴眼罩。” “不用,我一会就睡,你现在开了一会我还得起来关。” “随便你。”霍无咎重新躺下来。 他慢慢睡过去,窗外月明星稀,他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身边的人几点才睡,他今天的睡眠极好,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霍无咎是被一巴掌扇醒的。 很突然。 突然到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见了那死女人娇气的哭声,嘤嘤嘤的吵得不行。 “哇啊啊啊啊温润林!” 霍无咎:? 他都还没哭呢,粟枝倒是先哭上了? 第16章:他起了破坏欲—— 霍无咎沉着脸碰了碰自己的被打的一侧脸,不用看都知道,肯定红了——都麻了! 脸麻了。 人也麻了。 粟枝还在空中扑腾着哀嚎,霍无咎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问:“怎么了?” 粟枝眼睛紧紧闭着,眼角渗出了泪水打湿睫毛,要不是动作幅度太大,他以为她在做噩梦。 粟枝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要不是他躲得快,险些又挨一巴掌。 霍无咎轻啧,双手攥住她两遍不老实的手,合在一起在她背后单手箍住,声音冷沉,又像训斥又像安抚,“老实点,如果哭闹能解决问题的话,你继续。” 他的动作很不温柔,但语气意料之外的温和。 粟枝冷静下来了,鼻尖哭得红红的一点。 “我眼睛好痛。”她可怜地抽抽搭搭,“我是不是要瞎了啊……” 霍无咎有力的指尖掐住她的下巴,垂眸居高临下地命令,“睁开眼睛我看看。” 粟枝尝试着睁开眼睛,酸涩刺痛的感觉让她下一瞬就闭上了眼,生理性泪水溢出更多,她哭得更惨了: “我睁不开……我是不是要瞎了呜呜呜我不能瞎啊我的眼睛这么漂亮,我长得这么漂亮,以后这张脸都只能给别人看了……” “闭嘴。”他轻声呵斥,“越哭越瞎。” “你凶我,你还恐吓我。”她不哭了,转而控诉起他的无情,“温润林,我知道你很不喜欢你老婆,但你也不能这么无情吧你老婆都要瞎了……” 霍无咎静静地听着她抱怨完,才用冷淡的语气开口:“说完了吗?说完了起床换衣服。” “去哪儿啊?” “保险公司。” 粟枝倒吸一口凉气,尖声呵斥:“温润林!我就知道你个王八蛋不安好心没有良心不怀好意不通人性不讲道德无理取闹——我都要瞎了,你脑子里只有保险金!” 霍无咎掀开被子下床,背对着她解扣子换衣服,“闭嘴,去医院。” 粟枝还是觉得他不安好心,可是又有些担心自己的眼睛,咬了咬唇瓣,“不会要切除我的眼球,戴义眼吧?” 霍无咎扣着衬衫扣子,“想多了。” 粟枝松了口气。 她闭着眼,看不见他微微含笑的唇角,只能听到他慢悠悠道:“哪有钱戴义眼,自然切除吧。” 粟枝尖叫:“啊!” “开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好吗?没有幽默细胞的人不要随便开玩笑。”粟枝不满地鼓腮,“你这是往人家的伤口撒盐。” “眼睛不疼了?” 粟枝再次尝试慢慢睁开眼,还是不行,“还是疼。” “给你五分钟,换好衣服。”霍无咎顿了顿,“我在外面等你。” “我找不到衣服。”她缩在床头,因为看不见周围的情况,不安地屈腿抱着自己的双膝,仰起小脸看他,眼眶微红,楚楚动人。 美人落难,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起了破坏欲。 霍无咎眼眸深了深。 大爷的这死女人故意的吧?脚踩在他枕头上是几个意思? 他起了破坏欲——真想揍她。 “要穿什么衣服?”霍无咎不耐烦地走回衣柜前,打开衣柜。 占了卧室很大位置的大衣柜,一打开全是她的衣服,还仅仅只是当季的,他几件来回穿的睡衣,都被她的衣服可怜地挤在角落里。 变成了[睡衣.ZlP] 粟枝不敢把自己对外的仪表交给他的审美,随便说了套万能又不会出错的穿搭: “给我找件吊带小上衣,短裙或者短裤,再加件薄外套。” 麻烦。 霍无咎拿一件扔给她一件,粟枝摸过版型没有问题,他才走出卧室。 五分钟后,霍无咎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粟枝鼓鼓腮:“你怎么也不等我说一声再进来,万一我还在换衣服呢?” “我是聋子,怎么听?” 粟枝没话说了。 霍无咎背着手在身后,走过来单膝跪在床边,床沿陷进去了一块。 粟枝觉得腕间一紧,她摸索着,“这什么?手铐啊?” 想不到霍无咎喜欢这种调调。 “和隔壁邻居借的。”霍无咎解释,“我们一个瞎一个聋,以防被走散,我去借了防走丢绳。” 他口中的邻居,粟枝昨天回来的时候才刚见过,抱着她家狗儿子一口一个“宝贝乖乖”的喊。 粟枝吃惊:“你给我用拴狗绳?” “不是拴狗绳,是给人用的。”霍无咎解释,“我倒是觉得他家栓狗的那条绳子质量更好,但是她不给,只给了拴孙子用的防走丢绳。” 粟枝点点头,闭着眼展开手,“你抱我下床吧。” 霍无咎:? 想什么呢妹子。 “眼瞎了,连带了腿一起瘸了?” “我现在看不见,万一撞到墙了呢?万一踢到桌子了呢?这不是给我们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吗?我们现在是特殊时期,每一笔费用要能省则省。” 反正她说什么都有道理。 霍无咎懒得和她鬼扯,手从她膝下穿过,把她打横抱起。 还没走出卧室,怀里的女人摸摸他的胸膛,摸摸他的手臂,很不满意:“太硬了,躺着不舒服。” “行啊。”霍无咎哼笑,“要不然,我去找楼上姓王的,让他抱你,他软。” 粟枝脸色一变,楼上姓王的特么一米六三百多斤,离正方形的标准还有一米四的身高差距。 还没抱起来她,直接把她压死了好吗? “你王八蛋!”粟枝锤了他胸膛一拳。 霍无咎脸色一变,手劲好大。 真痛啊…… “换鞋吗?” 粟枝点头,霍无咎把她放在鞋柜旁边,“运动鞋?” “可以。” 他从鞋柜里拿了双运动鞋,放在她面前,等她自己穿好绑好鞋带。 “再给我戴个墨镜。”她站起来,闭着眼把小脸凑上去。 “闭着眼睛还需要戴墨镜?”霍无咎不理解。 粟枝理直气壮:“你懂什么?我长这么好看,身材又出挑,万一被人偷拍了发网上,我眼睛眯成这样,人家都该以为我眼睛就这么小了。” 霍无咎很少在生活中碰到这么自恋的人,一时叹为观止。 第17章:是个人物 “快点快点。”她娇气地催促,“眼睛又痛了。” 霍无咎沉默半晌,还是屈服:“你墨镜呢?” “我怎么知道?” “你的东西你不知道?”霍无咎无语,“那我去哪里拿?” “我不管,你得给我变出来。”她无理取闹。 霍无咎:“……” 他环视一圈,只有客厅桌子上有一副墨镜,只不过是他的。 “便宜你了。”霍无咎去而复返,手上多了墨镜,他轻哼,“让你用我的墨镜。” 粟枝得意弯唇:“那它可以实现从拼多多9.9到高定的跨越了,人贵,衣服就显贵。” 霍无咎懒得和她辨,“脸过来。” 粟枝乖乖把脸凑上去。 他指尖撩开她的鬓发,整张未着粉黛的小脸完整露出来,他把墨镜卡进她耳上,愣了一下——这是他的墨镜? 他有那么一秒觉得,是不是傅褚狸猫换太子,用便宜墨镜把他昂贵墨镜换了。 在他脸上刚刚好的墨镜,怎么在她脸上就跟放大了一样,松松垮垮地遮住了大半边脸。 粟枝察觉到了他的指尖怔愣,那抹微凉似乎停在肌肤之上,她得意地勾起红唇,“啧啧啧,你终于察觉到你枕边这张好伟大的脸了吧?” 霍无咎由衷感叹:“嗯,好大的脸。” 男款墨镜她也能戴。 粟枝:? 又在找死。 磨磨蹭蹭一个小时,两个人才出门,霍无咎真不知道她偶像包袱为什么那么重,眼睛都要疼瞎了还要收拾得漂漂亮亮去医院。 他想,屏幕面前的小朋友不要学,姐姐有练过。 终于出门了,霍无咎抱着她下楼,在小区门口放下。 “打车吧。” 粟枝指纹解锁手机,让语音助手帮她打开打车软件并定位。 “多少钱?”她把手机凑到霍无咎眼前让他看。 “二十八块五。” “行。”她关上手机,“用你手机打车。” 霍无咎坦然:“我没钱,你打吧。” 粟枝警惕:“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两人眼神交锋,粟枝开始卖惨:“我真的没钱,你看我的包包,都掉漆皮了,我在学校里都抬不起头来见人。” 嗯,那五张卡是鬼拿的。 “我从小就不知道有钱是什么感觉,连奢侈品都没接触过。”霍无咎神色淡淡。 嗯,霍家长子是狗当的。 粟枝挣扎:“我是病人。” 霍无咎:“我是聋人,而且我是陪你去医院的。” 粟枝:“……打车,我出钱行了吧!” 在路边等车空档,粟枝屡次叹气:“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宁愿嫁有钱的丑男人,也不要穷鬼小白脸了,连打车钱都不愿意付,婚姻究竟给我带来了什么?” 霍无咎又想起她拿的那五张卡,冷笑一声。 “我也知道为什么宁愿赘有钱的丑富婆,也不要娶穷鬼花瓶女了,全是谎言。” 霍无咎说的是她明明拿了卡,还在自己面前装穷。 粟枝理解的,是她当时骗婚,说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回云家,才抱得美男归的。 她摸了摸鼻尖,不说话了。 打的车缓缓停在了对面的马路,霍无咎扯了扯她的手腕,“走吧。” 粟枝轻轻挣脱了一下,“别搀扶着我,我又不是真瞎子,一会人家以为我是孕妇,影响我形象。” “你什么形象……已婚妇女?”霍无咎微微凑近她的耳边。 粟枝打了个冷颤,把他推开,“你ooc了大哥。” 霍无咎恢复面无表情,“ooc?” “就是你崩人设了知道吗?”粟枝手口并用地比划着,“你是个断情绝爱的事业批,不要把精力用在调戏女人身上好么?” 霍无咎:“……” 对面的司机不耐烦地打了个喇叭催促。 粟枝还是不让他扶。 霍无咎挑了挑眉,“行,你最好别摔。” 她稍向前一步走在前面,粟枝尽可能维持装作无事地自己往前走,两个人之间用一个牵引弹簧连接。 “车门在你十米……” “砰!”粟枝直接撞上了车,被车反弹了两三步。 很可怜,霍无咎却很缺德地轻笑出了声。 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见了。 “你笑什么?”粟枝大为不满,被他按住头塞进车里,才抗议:“我这样你很高兴吗?” 霍无咎:“没,我只是觉得……” 粟枝侧耳倾听:“什么?” “我觉得我刚才像在放牧。”他勾唇浅笑。 他拉着她走,不像么? 或许还有那首歌,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粟枝:”……” 司机让他们报手机尾号,生闷气的粟枝就是不报,存心让霍无咎挨司机骂。 司机很不耐烦了,“手机尾号!” 霍无咎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她的手机号码,“1362。” 司机一边输入尾号一边念叨:“早说不就完了吗,磨蹭这么久。” 霍无咎沉默了一会,开口:“我老婆是傻子。” 司机输尾号的动作顿了顿。 霍无咎淡定地接住扑过来咬人的粟枝,抬手捂住她的唇,“我带她去医院,就是为了复查脑子。” 司机不安地蜷了蜷手指,“不,不好意思啊兄弟……我这人就是素质比较低,没什么坏心眼的。” 霍无咎很大方:“没事。” 他垂眸一看,粟枝狼崽子似的咬着他的虎口处,瞪着他的眼神几欲喷火。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不想被骂就装傻子。” 粟枝直瞪着他,霍无咎佯装惊讶:“这就开演了吗?你演技也太好了,演傻子有一套。” 粟枝气得咬得更重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们多互动,笑了笑:“小伙子开玩笑的吧,人家这哪像傻子,别老是欺负自己的女朋友。” 粟枝冲霍无咎抬了抬下巴,像是在说:“你看人家大哥多慧眼识珠。” 霍无咎笑而不语。 车子以匀速开往医院,粟枝把自己的包放在他腿上,“老公,帮我找一下镜子。” 霍无咎默了默,不是他说,她现在拿镜子有用吗? 能看见吗就拿? 但他觉得粟枝这么说就总有她的道理,还是从她的包里翻找出了一面小镜子,塞在她手心里。 粟枝翻盖打开,突然懊恼,“忘了我不用镜子了。” “……” 霍无咎冷笑,太聪明了。 他给自己物色的老婆,实在太聪明了。 是个人物。 第18章:聋子和傻子 粟枝把镜子扔回包里,从包底零碎的化妆品里艰难摸索出一管口红。 霍无咎仗着粟枝现在看不见,光明正大地打开文件在她面前办公,微微一侧目,发现她一会摸了摸自己的嘴,一会拿起口红凑近。 口红停在半空,她又放下,又摸了摸唇,重新拿起口红……循环以复。 霍无咎看得很迷茫:“你干什么呢?” 粟枝委屈地一瘪嘴,“我找不到我的嘴在哪。” 口红差点喂嘴里了。 霍无咎:“……” 他不忍直视地别开眼,却与车后镜里司机的眼神对上。 那眼神包含着同情,像是在可惜他好好一个人,居然娶了个傻子。 刚才还不相信,这下他信了。 “兄弟,你老婆这……先天的后天的啊?”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粟枝以为司机看出她眼睛坏了,乐呵呵地抢答:“后天的后天的……应该是今天的。” 傻子还懂自己什么时候傻的?司机有些惊奇。 他长叹一声,“挺不容易的吧?但你老婆这好带,至少听话,一些病人就不好带,很容易狂躁打人。” 精神病患者的家属都不容易。 粟枝深以为然地点头,她多好带啊,有人残疾了会心理变态,她就完全不会,只是为人比较变态。 霍无咎不想和司机闲聊,索性直接装聋。 “抱歉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霍无咎冷淡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司机更同情了。 还是一个聋子一个傻子。 怪不得刚才站路边半天都不过来,原来一个听不到他按喇叭,一个不懂他为什么按喇叭。 长得这么好,可惜了。 霍无咎装作看不懂他的眼神。 粟枝的手背不小心蹭到了旁边人的手背,生命值轻微地提升了0.01%。 这几次的接触都是这样,生命值加载得极其缓慢,应该是霍无咎离后期的大反派进度条还有点远,现在是边缘化人物。 零零碎碎从他这薅到的生命值,也就只够她活半个月。 粟枝戴着墨镜,唇角绷得有些严肃:“温润林,你答应我,一定要断情绝爱好吗?” 早日成为大反派,让她永远不死。 霍无咎不知道她这又是哪飞来天外的一笔,想一出是一出的。 “你这是在暗示我,尽快和你离婚吗?” “不对不对。”粟枝忙不迭地按住他的手背,“抛弃糟糠之妻哪有几个有好下场?你看陈世美,杀妻灭子,虎头铡赐死。” 霍无咎认真思考,平静反驳:“薛平贵啊,成了西凉王,还和公主生儿育女了。” “人家是主角,你是什么?有人家的光环吗就想当薛平贵?” 霍无咎静静看着她:“所以?” “所以你不可以抛弃糟糠之妻。”粟枝按住他的手背,不接受反驳。 “这和你说的断情绝爱,似乎矛盾了。” “不矛盾啊。”粟枝拍拍他的手,“以后你发达了,别一脚把我踹开,我们就当塑料夫妻挺好的,我这么爱你,也不要求你爱我,我们是天下最合适的一对逼人……壁人。” 爱? 霍无咎不懂爱人,也从不爱人,但不代表他看不出真正的爱是什么样子。 爱他会把脚踩在他枕头上? 爱他会手持五张卡天天哭穷? 爱他会因为白睡他要负责,就吓得落荒而逃? 爱他会动不动就骂他王八蛋烂香蕉丑苹果? “怎么样?”粟枝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温润林,离开我,你找不着比我更爱你的了。” 被她这么个大美人示爱,感动死了吧?人都傻了吧? 粟枝等着他回答,突然,她的脸颊被一件冷凉的物体贴上,那物体冰凉柔软,指腹一寸寸地划过她的下颌骨,似乎在摸寻从哪个地方下手,能完整剥落她的皮。 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后仰离开他冰冷的手,“干,干什么?” 她眼睛睁不开,看不见,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他那双好看修长的手,缓慢拿起手术刀,优雅矜贵地分离筋骨的模样。 手真好看嘿嘿……不对,大反派好变态啊啊啊啊。 早知道不示爱了,他因为有这么个大美人倾慕者,已经高兴到失心疯了。 她真是个红颜祸水QAQ “别动。”霍无咎淡淡吐出两个字,双手依旧在她额角和下颌摩挲摩挲,细细地用指尖描绘她的轮廓。 正当粟枝怀疑他是不是在找一些“沿虚线剪开”的痕迹时,他终于放开她。 粟枝嫌弃地用手掌把他刚才摸过的地方擦了个遍,试图遮盖他留下的痕迹。 “你摸什么呢?” 霍无咎轻笑,“我刚才在找,你的脸皮到底是比常人厚到了什么地步,才好意思说出‘你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了’这句话的?” 粟枝:? 这句话怎么了吗? 她在这个反派老公面前,难道不是一直扮演的美丽深情的妻子形象吗? “总之,你不可以对别的女人动心,你的眼里只能有……风霁。”提到男主的名字,她停顿了一下。 男主姓什么来着? 顾?陆?傅?季?纪?莫? 反正霍无咎作为她们反派的希望,不能浪费时间在情情爱爱上,一定要盯死男主然后崛起啊! 霍无咎皱了皱眉,让他不能对女的动心,眼里只能有男的,她可真大方。 生怕她老公不是基佬。 “风霁是什么东西?” 粟枝认真解释,“他不是东西,他是个人。” “是疯子的意思吗?” “不,他不疯。” 粟枝心里在想,原来这时候男主和大反派还没有交集吗?两人还是王不见王,互不认识的状态? 霍无咎语气淡淡:“那为什么要叫他‘疯子’?” “谁跟你说他叫疯子了?”她莫名其妙。 “你的口型就是疯子。” 又忘记这是个聋的了。 “人家叫傅风霁,光风霁月的意思好么?”粟枝实在想不起来男主姓什么了,随便套了个霸总姓。 万一蒙对了呢? 霍无咎和她抬杠,“他为什么不叫光风?” “我怎么知道?”粟枝纳闷,“我又不是他妈。” “连人家名字来历都这么清楚,我还以为你很了解。”霍无咎扯了扯唇,“还有,人家姓厉。” “厉?你怎么知道?”粟枝语气狐疑,“你不是不认识他吗?” “我又没说我不认识。”霍无咎别开脸。 “……”这王八蛋又耍她玩。 第19章:血腥爱情故事? 霍无咎注意到前面的司机注意力频频往他们后面放,似乎对粟枝忽然变得有逻辑感到很惊奇。 他隐晦地解释:“她有时候会清醒。” 司机大叔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让你以后不许一脚把我踹开,你答不答应?”粟枝不满地用手肘一怼他的腰。 “看心情。” “什么意思?你心情不好就要休妻了?” “也不一定。”霍无咎淡声,“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定想给自己找点苦吃,就不会离婚。 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你就会觉得人生再苦也苦不到哪去了,说不定也不会离婚。” 粟枝:? 他这么毒舌嘴贱的一个人……她反而安心了不少,最好把以后的女主女二女三女配都毒走。 也只有她能忍辱负重,看在钱的面子上勉强接受他的小娇纵了。 “那以后,碰到看上你的那群莺莺燕燕,你要怎么做?”粟枝不能用眼神传递情绪,就用小幅度拍他大腿,来表达自己的期待。 “全盘接受。” 他硬气了没几秒,倒吸一口凉气,“嘶——” 粟枝面色漠然掐着他的大腿肉,“再给你一次机会。” “避开她们。”他忍着痛。 她松开手,“很好。” 霍无咎面无表情地摸着自己被掐的部位。 她就是这么爱他的。 “看到云笙月我们要说什么?”粟枝做出口型提示他。 霍无咎盯她的口型,冷漠吐字:“呱。”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呱。”打招呼。 “呱……呱个屁啊!是滚!” 霍无咎:“我是聋子,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残疾人优待原则在你这失传了?” “要优待你找社区去。”粟枝哼了声,“反正在我们的结婚证还生效期间,除了我,你不可以对别人笑,不可以让别人碰到你,不可以和别人眉来眼去,有问题吗?” 霍无咎:“有。” “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粟枝很痛快地一挥手,“反正能不能采纳也不一定。” 霍无咎操着冷漠无情一张渣男脸:“我觉得,你可以把‘除了我’三个字去掉,就没什么问题了。” 去掉? 粟枝在心里复盘了一遍,懂了他的意思,气乐了。 他的意思是,他不会对别人笑,不会让别人碰到他,不会和别人眉来眼去……别人包括她。 “啧啧啧,你这人真是无情……”粟枝一拍腿,“不过我喜欢!” 事业批反派不需要爱情好吗? 如果她不是反派老婆,只是普普通通狗腿子的话,她绝对会大声喊出那句话:“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霍无咎面无波澜地把她的手从自己膝盖挪开。 激动不会拍自己的大腿?疼死了。 她笑眯眯:“如果你违反我们的约定,那我就把你……剪了,再把碰到你的女人头发剪了。” “剪哪里?” “那里。” “……也是头发?” “你觉得呢?” 霍无咎:“……” 是不是性别歧视? 凭什么女人剪头发,他就得剪那里? 似乎知道他的不满,粟枝笑得温和,“连自己的东西都保护不住,不如剪下来我替你保管。” “那你呢?”他轻飘飘地把问题抛回去,“这种标准是只用在我身上,还是同样适用于你?” “那肯定我也遵守啊。”粟枝义正辞严地坐正身子,“我这么爱你,怎么会给任何一个男人可趁之机?我也不会跟男人眉来眼去,和男人有肢体接触的。” 她毫不担心,世界上就没有人能配得上她,就连霍无咎也不例外。 用一生单身来换一世繁荣,太值了。 “很好。”霍无咎满意地勾起唇角,“如果让我看到有男人靠近你,我就先踹死他,再踹了你。” “啊,好困。”粟枝突然犯困,打了个哈欠,直挺挺地靠在窗户上装死。 她的追求者众多,万一有人突然冲过来强行拉扯她,她反应不过来被他看到怎么办? 霍无咎似笑非笑地收回视线,继续看手机里的文件。 前面的司机咳嗽了一声,听完了两人对异性的探讨,忍不住头皮发麻:这尼玛的……血腥爱情故事啊。 车内的导航女声实时放出播报:“前方红绿灯路口左转,直行1.5公里,右转,进入马路斜对面,约2.8公里后到达目的地,目的地即将到达。” 粟枝从包里拿出口红,再次试图盲涂,总是找不到自己嘴巴的准确方位。 “你帮我涂。”她把口红往霍无咎面前一递。 “好处?” 粟枝想了想,“我今天对你好一点,用尽我整颗心来爱你。” “爱我就不强求了。”霍无咎漫不经心地把口红拿过来,指尖轻转着管身,像在把玩一件宝物,“别打我就行。” 偷听的司机猝不及防笑喷了:“噗。”怎么能用这么硬气的语气怂成这样。 霍无咎脸一黑。 “行,不打你。”粟枝好脾气地乖乖点头,她仰起巴掌大的小脸,“你涂吧。” 淡漠斯文的男人微微垂眸,抬手掐住她没什么肉的下巴,视线从她的眉心滑落,一直落到唇瓣上。 口红在粉色唇瓣上轻轻一擦而过,粟枝突然觉得唇瓣一重,有什么柔软东西压在她唇上,用力地左右擦拭。 “呸呸呸。” 粟枝大惊失色,后仰着身子往后倒,把自己的下巴从他手心挣开,“你洗手了吗摸我嘴?” “刚才给你拿鞋,好像没洗。” 粟枝面如土色,又呸呸呸了好几下,她没好气道:“涂口红就涂口红,你摸我干什么?” “有口水,上不了色。”霍无咎嫌弃地把指腹往她衣服上一揩。 粟枝:“……” 把唇内侧那层薄薄水色擦掉了,霍无咎重新捏住她的下巴,抬手,口红慢慢要落到她的唇上。 “不行。”粟枝突然侧开脸,“我还是不放心你。” 霍无咎保持着掐住她尖尖下巴的姿势,口红要落不落,他淡声:“口红口红,就是涂嘴巴的,我虽然不懂化妆,嘴在哪还是分得清的。” “你懂什么?这唇妆也是有学问的,雾唇, 渐变唇,咬唇,嘟嘟唇,漫画唇,娃娃唇,厚唇,饱满唇,夹心唇……你懂吗你就乱涂?” 霍无咎确实不懂:“嘴巴而已……不就只是用来吃饭说话的吗?” 涂这么多种唇型,吃饭会更香一点吗,还是说话会更好听一点? 第20章:给她画唇 “你还是搜个教程吧。”粟枝抬了抬下巴,“随便搜个唇妆教程。” 霍无咎慢悠悠地拿出手机,“想要什么?” “你就挑个简单不出错的吧。”粟枝摆摆手。 她对直男的要求不高,能见人就行。 霍无咎随便搜了个唇妆教程,指尖上下滑动,“娃娃唇……可以吗?” “随便随便。” 霍无咎随意点开一个视频,视频中的美妆博主活泼灵动的声音传出来:“哈喽大家好,这里是雨霖,今天我们来画一个一百万人看过的娃娃唇妆容……” 霍无咎做什么都会很认真,比如现在,他认真仔细地看着美妆博主在自己唇上做的演示,打底,铺色,叠涂。 他摁灭手机屏幕,“我懂了,开始吧。” 粟枝不放心地嘱咐:“你下手轻一点啊。” “用什么打底?” “你在我包里找找,有个粉饼。” 粉饼是什么东西? 粟枝补充,“一个扁扁的盒子。” 霍无咎在她包里翻找,一堆散乱在包里的化妆品发出碰撞声,“是这个么?” 他打开一看,“怎么黑黑的?” 他看那个博主嘴上的,是白色的。 “那是修容盘。”粟枝咬了咬牙。 “哦。”霍无咎把修容盘放回去,又找出了一盒。 “粉色的。” “……腮红。” “油油的。” “水光膏!” 在被粟枝开骂之前,霍无咎总算找到了粉饼,打开,拿起粉扑掩盖她的唇色。 他单手打开口红盖子,旋开膏体,指腹捏住她的下颌,第一笔下手很轻,水润的桃粉色膏体在苍白的唇瓣上绽开一抹艳色。 司机大叔猛地一脚刹车,瞥了一眼后视镜里嘴角带“血”,以及动作僵住,神色极其不自然的男人。 他果断骂骂咧咧地一拍方向盘:“靠!会不会开车!兄弟你也很生气吧?没事我帮你骂——” 霍无咎移回视线:“……” 涂,涂出界了。 “怎么了?”粟枝闭着眼睛瓮声瓮气地问。 “没事。”霍无咎淡定地用指腹擦去她颊边的痕迹。 还好擦得掉,否则他觉得自己会被打死。 底色把整张唇瓣都铺满,霍无咎扫了眼,觉得大概均匀了,但是还有些细节需要调整。 粟枝觉得他手持的口红膏体的位置越来越靠上,她伸长脖子追着向上。 霍无咎按住她的脖颈,不满蹙眉,“别动。” “我怎么觉得你在往我人中上画?”她狐疑。 “我看教程学的。”霍无咎淡声解释,“那博主说,涂出去显年轻。” 虽然他不懂,为什么加深人中会显年轻。 那不兔子吗? 粟枝意外挑眉,他还懂唇周晕染了? 霍无咎后撤了一些,离远了看,满意点头,“不错,很娃娃。” 粟枝半信半疑,突然察觉到霍无咎拿着口红往她脸上画。 “诶……”粟枝抗拒地往后躲,被强行按住后颈拉回来,“你画我脸干什么?” “那博主就这么教的,口红可以当腮红用,减龄。”霍无咎执着地用大拇指指腹抹开她颊边口红,“晕开就好看了。” 他松开粟枝,“可以了。” 他端详她的脸片刻,突然垂头抿唇低低地笑。 确实挺减龄的。 像抱着肥鱼的年画娃娃。 不过还好墨镜把她脸颊那两坨腮红挡住了,所以也不显得突兀。 粟枝没多想,把粉饼和口红放回包里。 导航显示已到达目的地:“已到达目的地附近,请提醒乘客带好随身物品,靠右侧车门下车。” “师傅,那我们先走了,谢谢啊。”粟枝拿上包,开门下车。 “行,慢走啊。” 霍无咎开门下车时,顺势戴上了口罩。 他是霍无咎的时候,常年待在国外,回国时也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大家知道霍家有个神秘的大少爷,不知道他的模样。 但他还是习惯出门戴口罩,消息没有绝对的密不透风,哪怕现在的“霍无咎”生死不明,依旧有人在查他的消息。 粟枝一脚正要迈进门,被霍无咎攥住手腕一把拉回来,“旋转门。” “……你带我走。” 霍无咎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看不见也敢冲这么前面。 拉着她的手腕从旋转门进入医院一楼,霍无咎注意到了出现在拐角里的身影,眉眼温淡,不动声色地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云离懿也注意到了,他手上拿着给云笙月的药,看到了粟枝和一个男人进医院,艳丽容貌渐冷。 粟枝闭着眼戴着墨镜,高高抬着下巴,像只孔雀一样高傲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云离懿愣了一会,才后知后觉自己被无视了,回头看了一眼。 那两个人就算一个戴墨镜,一个戴口罩,出挑的身形依旧能让他们吸引一片周围的注意,比如现在。 粟枝把手搭在霍无咎手背上,墨镜下巴掌大的小脸冷漠艳丽,两人气质一内敛一外放,有不明所以的路人还在问是不是在拍电视。 云离懿有些无语,来医院走秀来了? 还有,云粟枝身上穿的什么鬼玩意儿? 她身边那男人,应该就是她闪婚的那个外卖员……果然是个只有身材,皮相和身高的小白脸。 他们来医院干什么?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有人生病,难道是……她知道笙月今天来医院看病,故意来为难她?还是又想借此让她回云家? 思及此,云离懿不淡定了,快步追上:“粟枝!你们站住!” 霍无咎眉眼动了动,选择装聋,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 粟枝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你听见有人说话没?” 霍无咎:“聋子怎么听?” “也是。” 霍无咎略微思忖,“你刚才……看那个人了吗?” 粟枝:“半瞎怎么看?” “……也是。” 云离懿快步追上,挡在他们面前,“让你们站住没听见吗?” 霍无咎冷淡抬眸:“没听见。” 他是聋子。 “谁啊?”粟枝问。 她是真不知道。 “不认识。”霍无咎答。 他装不认识。 云离懿:“……” 卧槽这夫妻俩嚣张成这样? 第21章:全方位立体防御 云离懿挡在了他们面前,气笑了,“你还要我和你自报家门?粟枝,跟我演陌生人是吧?好啊我告诉你,小爷云离懿。” 霍无咎觉得,按照他贫穷凤凰男的设定,他这时候应该是不认识妻子的有钱家人的,所以他演得真心实意:“哪位?” 粟枝反应了一会,应该是她的三哥。 脑子里浮现出一张精致绝色的脸。 人不太坏,但是没什么脑子,动不动就生气,但是对女朋友还不错,否则也不会被郁知抒牵着鼻子耍得团团转。 按照原主的记忆,郁知抒没掉马之前,两个人走的是霸道酷哥和温婉小白兔的路线。 郁知抒掉马后,被欺骗的云离懿又愤怒又不甘心,明明恨不得掐死她,每次又会跑到人家面前找虐。 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还真挺配。 要说她这个前三哥对原主好吧,其实他动不动就骂人,说对原主不好吧,他也不止骂她,每个人都敢骂,下到弟弟妹妹,上到爷爷奶奶。 单纯的素质低下。 甚至原主每天去“请安”,云家人都没几个睡醒看到,都是云离懿看不下去,让管家出来赶她走的。 “我前任三哥,知名无脑暴娇……狗。”粟枝给霍无咎介绍,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你说我是狗?”云离懿一张俊容染上了薄怒,眼角带上了薄红。 霍无咎低声给她讲解:“他在生气。” “啧,美人薄怒,看不见真可惜了。”粟枝有些遗憾。 云离懿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生气起来眼睛都红了,一定很漂亮。 云离懿对粟枝无视他的愤怒这件事极其不满:“美人薄怒你妹!看不见老子在生气吗?” “我没有说你是狗的意思。”粟枝解释,“我刚才被口水呛了一下,我其实是想说你是一条疯狗来着。” “有好到哪去吗?!” 而且,她解释的时候能不能看着当事人?对着柱子解释是几个意思? 粟枝真觉得“疯狗”这个词是褒义词,她喜欢看的小说类型男主很多就是暴娇疯狗啊。 她面对着柱子耸了耸肩,“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霍无咎把粟枝掰了个方向,“他在这里。” “不早说。” 粟枝又耸一次肩:“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 云离懿看出了一点不对,看向霍无咎,“她怎么了?” 霍无咎没看他,只是一味地给粟枝调方向。 “你有没有礼貌?和你说话至少看一下我吧?”云离懿又怒了。 粟枝听见他不忿的声音,皱了皱眉:“我老公听不见,你对残疾人能不能友好一点?至于我,我现在眼睛暂时看不见了。” 云离懿:“……操?” 他瞪她她看不见,他骂他他听不见。 全方位立体防御是吧? “你找我们有事吗?”粟枝觉得自己眼睛越来越疼了,生理性泪水又沁出来了,“没事我们要去挂号了。” 云离懿下意识让了个路。 霍无咎扯着她的衣服,拉着她去眼科挂号,前面还有十几个人,他们坐在外面铁椅上等。 云离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直白问她:“粟枝,你眼睛瞎了?” “瞎的肯定是眼睛啊,鼻子能瞎吗?耳朵能瞎吗?” 云离懿还是不太敢相信,好好的人怎么突然瞎了? 他的手在粟枝面前试探性地晃了晃。 霍无咎淡声:“他在试探你。” 云离懿:“……你能不能闭嘴。” “云离懿,你别看我们两个人残疾你就欺负我们。” 她的声音没有刻意降低,周围的病人和家属都看了过来,眼里带着几分谴责。 “长得那么那么好看,居然还欺负残疾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白长一副好皮囊。” “刚才就看到他在那里吼,说不定有躁郁症。” 云离懿:“……” 他趁他们不注意,直接摘下了粟枝的墨镜,看她是不是真瞎了。 云离懿愣了数秒,突然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 粟枝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听到他说得上猖狂的笑声,她不可置信: 看到她瞎了,笑成这个狗样? 是人吗云离懿? 霍无咎瞥了眼她脸颊上的两坨高原红,默默把墨镜从云离懿手上拿回来,重新戴回粟枝脸上。 “你有病吧云离懿?”粟枝指着空气骂,“你个臭菠萝烂芒果。” 霍无咎淡定地掰正她手的位置,“臭菠萝在这里。” “……” 粟枝和他打着商量,“老公,你下次能不能反应快点,这样显得我很蠢。” “不用显得,已经……”够蠢了。 粟枝把手搭在他的大腿上,他就不说话了。 “老公?你们现在是交往,叫什么老公?”云离懿神色不耐地插着兜,“女孩子家家的,懂不懂矜持?” “我们,合法的。”粟枝的手指在两人指尖比划,“我们互相叫夫君夫人,官人娘子,小生小女子,小心肝心头肉……你都管不了我们,懂么?” “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结婚了。”粟枝抬了抬下巴,神色倨傲地抛出一记猛料。 “一年了。” 云离懿目露震惊,“你……嫁了个残疾人?” “残疾人怎么了?至少他给了我……不对,至少我们AA了一个家,总比你们把我从云家赶出来好。” 云离懿更震惊且恨铁不成钢了,还是AA?! 看男人平静无波的眼神,云离懿总觉得他的眼神透着股自豪。 大爷的,吃软饭还挺自豪。 “粟枝,你应该知道,爷爷他们不让你回云家,不代表就让你自暴自弃,我们给你的那五张——” 云离懿想说,那五张卡里的金额,绝对够她吃喝不愁了。 粟枝突然“噌”地站起,云离懿站得离她很近,头顶差点撞上他的下巴。 粟枝吃痛地捂住脑袋,靠,下巴那么尖干什么? 云离懿捂着下巴,靠,脑袋长那么硬干什么? “你干嘛突然站起来?!” 粟枝又惊又怒地用力跺了一下脚,“云离懿!我不想在这里和你吵,你走!云家我也不会去了,如你们所愿,我不打扰你们!” 她越心虚的时候就会越大声,比如现在。 她差点在霍无咎面前露馅! 霍无咎后靠着铁椅,手肘抵在靠背上,微微支着额角,似笑非笑。 她真的……好“爱”他啊。 看来以前他对自己这个妻子还是了解得太少了。 第22章: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云离懿被她的激动吓了一跳,转念一想,从正常人变成残疾人,大部分人都会心情暴躁,恨不得世界毁灭。 这么一想,他的眉眼柔和放松下来,“好,不说了,那么激动干什么?” “我有很激动吗?!” 云离懿:有。 霍无咎笑得意味深长,拉了拉她安抚,“冷静点,先坐会吧,一会到我们了。” 粟枝暗暗松了口气,她打断得及时,应该没暴露她有五张卡。 她哼了声,像是被霍无咎安抚了,坐下来。 云离懿打量着面前戴着口罩的男人:“叫什么?” “温润林。” “为什么戴口罩?” “长得丑。” 云离懿抱臂查户口:“干什么工作的?” 霍无咎坦然:“送外卖的。” 云离懿皱了皱眉,他真是不懂了,说自己是送外卖的,有必要那么自豪吗? “你就是个外卖员,拿什么对她好?” 霍无咎还算有耐心,面无表情地开口:“我的残疾人补贴,都给她花。” 云离懿还没开嘲讽,粟枝就娇滴滴地靠在他肩上,“老公,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要做你一辈子的老婆,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云离懿:“……” 一个补贴都给她感动成这样了? 霍无咎:“……” 不舒服,真的不舒服。 云离懿从恋爱脑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立刻开启嘲讽模式:“温润林,有些人不是你能养得起的。” 粟枝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前三哥在反派大佬面前疯狂作死。 她能想到,云离懿充当的角色,可能就是迫使主角喊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无脑角色,之后被崛起的反派大佬让人一句话弄死的那种。 她决定捞他一把,但也只能捞一下,像大学期末老师捞捞,还能救的勉强救救,救不了的……直接沉底吧。 他要执意作死,那她也没办法。 “你别说了云离懿!我告诉你,他现在只是没钱而已,高低也是个BKing。”粟枝抬了抬下巴,“最好不要让我们发达了,不然让你知道什么叫小人得志。” “哦……没钱的b王啊?”云离懿指尖在下巴打着转,若有所思,“那不就是……穷逼王?” 粟枝吃惊:! 她果断转变立场,小小声告状,“你听到了吗?他说你是穷逼王。” 霍无咎周身温度更冷了三分:“……” 好在这时候公共大屏上出现了他们的名字,霍无咎移回眼神,“到我们了。” 粟枝被他扶着走,一边冲云离懿摆摆手,“你赶紧走吧。” 云离懿目送他们进了科室,微垂下来的眼眸遮盖了眼底的情绪,还是没有离开。 科室内。 霍无咎把她的病例和拍的片交给了医生,扶着她坐在医生椅子上。 “医生,你千万要保住我的眼球啊。”粟枝心慌,就容易鬼打墙碎碎念,“你可能没见过,我的眼睛特别漂亮的,瞳色还是浅的,戴美瞳更漂亮……” 医生无奈,“云小姐,你冷静点。” 他仔细看了她的病例和拍片,初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戴上眼镜起身: “先生,麻烦扶一下您的夫人到内室,检查一下眼底。” 霍无咎带着她,走到检查眼睛的仪器前,她乖乖把下巴搭上去。 “云小姐,麻烦睁一下眼睛。” 粟枝试图睁眼,再次失败,“我睁不开。” “可是这检查是必须的啊……”医生为难地看向霍无咎。 霍无咎皱了皱眉:“让我来做?” 现在国内医院看病都要病人自助的了? 医生:“……不是。” “不是你看我干什么?” “请您麻烦掰开夫人的眼睛一下,就一下。” “知道了。”他淡定地开始挽袖子,趁粟枝没注意,一手从后面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强行撑开她的眼睛。 好痛! 粟枝一口咬上他的手掌,霍无咎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她咬的力道很重,立刻沁出了点血珠,医生看得皱脸,“很疼吧?” 霍无咎冷声:“知道我疼,你倒是快点。” 在这看戏呢?要不要再给他送盘瓜子? 医生反应过来,“哦哦,好的。” 查看完眼睛的状况,三人移步外室,医生整理着资料,“平时有过度用眼的习惯和爱好?” “习惯玩手机……和爱好玩手机。” “病发前有刺激眼睛的行为吗?” 霍无咎想起了什么,“你昨天玩手机玩到几点?” “嗯……”粟枝心虚地移开眼睛,“一……” “凌晨一点?” “是一直没睡。”她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我疼醒的那会,也才眯了十分钟。” “呵。”霍无咎冷笑一声,“让你开灯你懒得关,不开灯看了一晚上小说,粟枝,你就作死吧。” “我知道错了嘛。”粟枝嘟囔着,“那么凶干什么。” “一整晚都处在极度黑暗中玩手机?” 医生大概懂了,“关灯玩手机对眼睛伤害特别大,很容易导致视网膜浑浊和青光眼,你眼睛刺痛应该是因为眼球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产生疼痛感。” “需要动手术吗?”霍无咎问。 他能明显感觉到,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粟枝紧张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又在见缝插针找时机偷掐他,霍无咎心无波澜地想。 医生摇摇头,“检查发现没有造成什么不可逆的后果,就是需要避光几天,不要再玩手机,按时滴眼药水,恢复几天就没事了。” 粟枝听得认真,“还要闭关啊?” “……”医生耐心地解释,“就是不要见光的意思。” 粟枝了然:“那我这几天都见不得光呗?” “……嗯。” 虽然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但确实是这么个理。 “行,去缴费取药吧,眼药水每天都要滴,一天滴一两次,一次滴三滴。” “好。”霍无咎扶着粟枝往外走。 “先生。”医生叫住他,从抽屉里拿起一贴创口贴,“你手上的伤口需要创口贴吗?” 霍无咎头回也没回,扶着粟枝直接走向门口。 医生正尴尬地打算收回来,就看见粟枝转过头,拉了拉身边男人的袖口,男人停下,不解地盯着他。 “等一下,你去把创口贴拿过来。” 霍无咎没说话,利落地转身回走几步,抽走创口贴,“谢了。” 他双指夹着创口贴,像给黑卡一样送到面前,粟枝接过,双手合十笑着冲医生感谢:“谢谢啊,我一会去给他贴。” 霍无咎熟练地转她的身体,“你看的是墙壁。” “哦哦。” 粟枝冲医生笑了笑,“还有……您别误会他,他耳朵听不见,所以才没回应您的。” “原来是这样。”医生了然。 这一家子,可真多灾多难。 第23章:我上的抡盾大学 “对了,云小姐,你滴上眼药水后十五分钟再挤眼膏,再留院观察半小时,如果眼睛可以睁开的话就能直接离开了。” “知道了,谢谢。” 一直到他们离开后,医生还在感叹,两个人加一起,只能凑出一对好眼睛和一对好耳朵。 某种意义上来说,怎么不能算是一种互补呢? 霍无咎关上门,俯身侧脸在她耳边咬耳朵:“你会这么好心?” 从别人看来,这俨然是一对甜蜜幸福的小夫妻。 “什么?” “帮我和医生解释。”霍无咎不懂,她明明不爱他,又要装作爱他,还不让别人误解他。 生平第一次,他看不懂一个人。 粟枝正要开口,靠在墙上凹造型的云离懿睁开眼,“医生怎么说?需不需要动手术?” 粟枝晃了晃手上的病例,“去拿眼药水和药膏涂一涂就好了。” “单子给我,我正好要去取药。”云离懿臭着脸冲她抬手。 就当是他刚才误会他们的道歉,再请他们吃顿饭就行了吧。 “还是我去吧。”霍无咎要接过粟枝手上的单子,被粟枝抬手避开,她下巴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你坐。” 霍无咎看了一眼云离懿,没说话,坐在她旁边。 粟枝递出单子,“那就麻烦你了。” 对着的还是空气。 云离懿往左移了两步,接过她的单子,“等着。” 云离懿的脚步声渐渐变小,粟枝突然欢乐:“太棒了,立省400块!” 霍无咎有些同情地看着还未消失在走廊尽头,背影似乎踉跄了一下的云离懿。 等那道声音真的消失在尽头,霍无咎收回视线,“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你什么?” “为什么和医生解释?” “你懂什么,这叫道德积累。”粟枝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学着点,“我们这两个倒霉buff点满的,再四处树敌,指不定哪天就被天降正义了。” “……天降正义?” “比如,走在路上突然飞来的砍刀,走在马路上突然加速的车,从高处坠落的花盆,走在巷子里被套上的麻袋……” 粟枝紧张咬手指,“天呐想想都好可怕。” 霍无咎:“……你有被害妄想症吧?要不要现在顺路带你去精神科看一看?” “全天下就你没被害妄想症行了吧?”粟枝没好气地回怼,“你最好没被身边人捅过刀,最好没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过。” 霍无咎被戳中痛处,瞳孔骤然紧缩,手也不知觉攥紧了一下她的手腕,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很快松开。 她还真是,有意无意地往人心口上戳啊。 粟枝猝不及防地痛呼出声,抽回自己的手腕:“你上辈子属螃蟹的啊?” “……”霍无咎抿了抿唇,想道歉的话就在嘴边,又压了回去。 “你刚才还不是掐我了,这次我们扯平了。” “我掐你?”粟枝转了转手腕,其实她刚才那一声故意的成分居多,也不是很痛,“什么时候?” “刚才,我问医生需不需要手术,你偷偷掐我了。”他义正辞严地控诉。 粟枝眯着眼回想了一下,震惊了:“温润林,你什么情商?我当时明明是——” 她突然止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当时,她把身边的霍无咎当成了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她当时有点害怕,所以拉住了他的手。 没想到……粟枝差点气笑了,被人家以为借机寻仇。 这说出来不得被嘲笑死? 霍无咎看着她的口型,声音压低了一些,“明明是什么?” 粟枝微笑,“就是想掐死你。” 霍无咎一脸“我就知道”。 她忍不住感叹起大佬的情商,就这油盐不进的,中学的时候被女生堵着告白,都会被认为是挑衅吧? “温润林,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被堵?” 霍无咎低低“嗯”了声。 “哦?”粟枝好奇心旺盛,“男的还是女的?” “都有。” 居然还是男女通杀。 “为什么堵你?” “长得帅。”他面无羞耻,神色淡然地吐出三个字。 “男的女的都因为你长得帅?” “可能吧,长得帅容易被注意到。”霍无咎淡声回答,“女的开场白就是‘同学我注意你很久了’……估计早想着揍我了。” “男的上来就说我是不要脸的小白脸,要fu/ck我fu/ck你fu/ck他fu/ck我全家,还说我挖他们墙角。” 霍无咎眉头皱得很深,“他们有毛病,我没事去挖他们墙角干什么?我又不是做志愿者做疯了,没事去帮他们干农活。” 粟枝:“……”挖的是这个墙角? 她突然理解霍无咎在她面前展露的超低情商了。 此人人情世故这一块根本没有打通。 她暗示着点醒他,“你是不是对人家女朋友干什么了?” “我会去给他们女朋友干农活?”霍无咎反问。 他又不是专门干农活的。 粟枝放弃了,转而发现了一个新亮点,饶有兴致地开口,“说脏话都讲英文,你去的伦敦啊?国外镀金回来怎么开始跑外卖了?” 霍无咎没想到她这么敏锐,顿了顿,“我去的是……抡盾城乡结合部,抡家伙的那个抡。” 粟枝静静听他鬼扯。 时代真是进步了,她一个小炮灰还能让大佬编故事哄她了。 她也不反驳,大佬指着月亮说是太阳她都认了。 “那个……你的手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霍无咎垂眼看了眼自己的手,虎口处被咬破的位置,血已经凝固了,“不用。” “会不会感染啊?”粟枝有些担心。 万一因为这个伤口让他感染了,说不定就会耽误耳朵恢复的进程,然后他错失飞黄腾达的机会,从而拿不回霍家的掌控权,那她就当不成霍家当家主母。 那她的名牌包名牌衣服豪车豪宅她的荣华富贵…… 粟枝越想越害怕。 霍无咎冷不丁出声:“更需要的应该是狂犬疫苗吧。” 粟枝:? 她冷笑一声,“爱包扎不包扎,随便你。” 她别开头不理他了。 霍无咎能听见她声音很低地骂:“臭西瓜,烂菠萝,丑苹果……” 他皱了皱眉,这就生气了?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她可真爱生气。 第24章:霍有咎说,对不起。 医院的空气漂浮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静谧得能听清旁边病人的小声交谈声,霍无咎看她一眼。 她没理他。 霍无咎再看她一眼。 粟枝依旧没理他。 霍无咎垂下眼睛,不太习惯和她在一起时安静的气氛,罕见地主动寻找话题,虽然很烂: “我鞋带松了。” 他觉得,他好像并不擅长找话题。 粟枝不耐烦:“松了就把鞋扔了!” “……我肚子饿了。” “饿了把鞋吃了。” “……” 霍无咎拉住她的手肘,漆黑深邃的瞳仁锁定她的脸,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蹙,“你在生气?” “我生气怎么了?我不能生气?”粟枝戳着他的心口,一字一句,“你说我是狗。” “可是你刚才和云离懿说,疯狗是个好词。” 霍无咎按住隐隐作痛的心口,明明连人的方位都找不清,居然能精准找到他胸口的位置。 还戳到他的……头。 粟枝怒极反笑,“温润林,你觉得自己会说话了,用我的话堵回来很得意是不是?” 霍无咎:“……没有。” 他放下手,眉心紧蹙,这女人到底是变心太快,还是太会演戏? 几天前看他还是眼冒绿光的,连和他对视都会很快错开视线。 这两天她对他就极其不耐烦,动不动就掐他骂他还冲他发脾气,是爱在消散吗?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不生气。 霍无咎在脑子里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剖析,他悟了—— 他这两天脾气变好了。 “怎么才能消气?”他和她有商有量。 “和我道歉。”粟枝抬了抬下巴。 “……”霍无咎抿着唇。 他是霍无咎,就是做什么都没错的意思。 道歉的事,等他改名叫霍有咎再说吧。 “不愿意?”粟枝从沉默中听出了他的抗拒,“说话,我记得你是聋了不是哑巴。” “换一个方法。” “那你把你的工资全部上交给我。” 霍无咎沉吟片刻,“你上一句说什么?” 粟枝想了想,“不愿意?说话,我记得你是聋了不是哑巴了。” “再上一句。” “跟我道歉。” “对不起。”霍有咎如是说。 粟枝:? “我第一次和人道歉。”霍无咎见她毫无反应,皱着眉头问,“你没有什么其他反应吗?” “要跪下谢恩吗?”她冷言冷语。 霍无咎抿了抿唇,好冷漠。 “这个月工资转给你。” 粟枝脸上立刻扬起笑,迅速到霍无咎来不及反应,她的脸就由冬迅速转春,笑吟吟的笑得特别好看: “哎呦,谢谢老公,我又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你不用刻意哄我的。” 霍无咎甚至有些受宠若惊,他表面上还是保持着紧绷的面瘫脸,“不生气了?” “我从来没跟你生气过呀。”粟枝眉开眼笑,眼睛,眉毛,卧蚕都弯出了愉悦的弧度。 霍无咎感知到她的好心情,他紧紧抿成一道的唇线,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钱这么好用。 云离懿拿着药回来,两人气氛和他离开前差不多,他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把眼膏和眼药水递给霍无咎,“药,给她涂吧。” 霍无咎接过,拇指和食指搭在她左眼的上下眼皮上,趁她不注意用力一撑,迅速滴上眼药水。 云离懿看得一惊:“你不能轻点啊?” 霍无咎瞥了他一眼,把眼药水递给他,“右眼,你来。” 不迅速扒开的话,她的眼皮咬合力堪比鬣狗。 “我来就我来。” 云离懿大手生疏地捏着眼药水,手指去扒她的眼皮,明显能感受到一股强大阻力。 粟枝眼睛紧紧闭着,无论他怎么扒都扒不动,就算扒开了一小道缝,也滴不进眼药水。 云离懿扒得额头直冒汗,“你倒是配合一下啊。” “我控制不住嘛。” 云离懿放弃了,把眼药水递还给能驾驭它的人,“还是你来吧。” 霍无咎平静接过,凑近粟枝,身上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笼罩住了她,粟枝鼻尖微动,还没反应过来,右眼被“欻”地一下用力撑开。 凉感的眼药水沁入眼中。 “好了。”霍无咎旋上盖子,把眼药水扔回袋子里,“闭眼休息一会,给你涂眼膏。” 粟枝点头。 滴了眼药水又休息了五分钟,眼睛明显的灼热感在慢慢减退。 “试着自己把眼睛睁开,我给你挤眼膏。”霍无咎说着话,自然地抬手擦去她两边眼角的彩妆残留物。 粟枝愣住。 霍无咎自己也愣住了。 十几秒后,他才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冷静,又带着点生硬地解释:“有眼屎的话,不好上眼膏。” “什么眼屎!”粟枝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了,“不是眼屎!是彩妆残留!” 霍无咎唇角勾起笑,“分泌眼屎是人之常情,不用给自己找借口。” 粟枝偏不信了,硬是要和他科普清楚:“我每天早上都会把脸擦得干干净净,所以不会有眼屎好吗? 眼角的絮状物,一般是因为上妆过程中,粉底液,眼影,睫毛胶水或是眼线或多或少进了眼睛,留下的残留物。” 霍无咎认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并且虚心请教,“那你的眼屎会是彩色的吗?” “不是眼屎,是残留物。”粟枝坚持纠正,“会的,有时候是粉色有时候是蓝色,我画眼线就是黑色,厉害吧?” 霍无咎:“厉害。” 云离懿:到底在厉害什么? 他的手扶在她的后脑勺上,“眼睛睁开试试,我给你上眼膏。” 她缓慢地睁开眼。 还是有些刺痛,但不是无法忍受。 “能看见我吗?” 粟枝睁大眼睛,刚睁开眼不久,所以眼前还看不清楚,“有点模糊。” “涂了药膏应该就会好很多。” 霍无咎乍然凑近。 粟枝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靠。 云离懿:……? 上个药,这两人调起情来了? “放心,我技术很好。”霍无咎平淡的嘴角扬起一点温度,笑了笑,“我弟弟小时候,我给他涂过一段时间痔疮膏,管口差不多。” 粟枝:“……” 霍无咎你大爷的……一定要说痔疮膏吗? 第25章:远看岁月静好,近看特别吵 霍无咎转开眼膏盖子,尖尖的管口凑到她的眼前,“向上看一下。” 粟枝的注意力被他靠得很近的眼睛吸引视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口吻淡薄,很不客气地戳穿她:“你斗鸡眼了。” “……” 她真情实感地翻了个白眼,霍无咎趁机在她下眼睑划上条眼膏。 “可以了,眼睛闭上。” 粟枝闭着眼睛休息,靠在椅子上颈椎不舒服,她摸索着霍无咎的手臂。 “干什么?” 粟枝没回答,把他的手臂拉过来,放在她身后的铁椅靠背上,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头靠在他的肩前,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你身上好硬啊,能不能多吃点肉。”粟枝不满地用后脑勺蹭了蹭他的肩颈处。 “你怎么不多吃点?一具骷髅架子躺我身上,我也硌得疼。”霍无咎阖眼。 “你懂什么?我这个体重体型是最符合美学的,不胖有肉身材还好,上镜不显胖现实不显柴,有我这老婆就偷着乐吧。” “呵呵呵呵。” “你笑什么?” “偷着乐。” 粟枝闭着眼翻了个白眼,“你十分钟后记得叫我啊……我眯一会。” “你能不能别说话。” “那你把眼睛闭上啊,你把眼睛闭上不就看不见我说话了?”粟枝闭眼窝在他怀里,整个人看起来乖顺得不像话。 ……也只是看起来,说出来的话却跟淬了毒似的。 霍无咎吵归和她吵,倒是意外的一动不动。 两个人絮絮叨叨,远看岁月静好,近看……特别吵。 粟枝眯了一会,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自己的肩上,轻柔地推了推,和手心灼热的温度不一样,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粟枝,十分钟到了。” 粟枝缓慢地睁开眼,眼前的人影慢慢从模糊一点一点变得清晰,尤其是那双霍然凑近的眼睛,漂亮得宛如被雪山上融化的水浸泡过的珠子,澄澈又冷清。 她还没完全清醒,下意识伸出手去碰那双眼睛。 霍无咎侧过脸避开,手攥住她的手腕。 一醒来就要挖他眼珠,多大仇多大怨? 还好他闪得快。 粟枝被这么一抓,顿住就清醒了,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你抓我干什么?” “那你挖我眼睛干什么?”霍无咎冷淡启唇。 “我——” 他大爷的。 粟枝没脾气了,彻底信服了霍无咎“断情绝爱”的反派设定。 本来她还在想,言情文里的反派男二,应该或多或少会对女主角产生一点异样的感觉吧? 比如“心里某处角落微微凹陷”“心软了软”“莫名失落”“莫名怅然若失”“心里莫名揪痛”…… 现在她觉得,霍无咎就算对女主产生这些感觉,自己也发现不了吧。 霍无咎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 粟枝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心里,莫名揪痛。” “心脏有问题,你该去看医生了。”霍无咎十分淡定,“就在隔壁科室,要不要顺便去看看?” 粟枝抬手抱拳。 她还是太高估他的情商了。 原来不是发现不了,是发现了,觉得自己心脏有问题。 霍无咎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眸色淡淡,“眼睛还疼吗?” 粟枝摇摇头。 “能看得清?” 她点头。 霍无咎神情温淡:“以后还敢通宵看小说吗?” 粟枝这次没点头也没摇头,神色纠结地绕着发丝,“你给我买纸质的。” “……”没救了。 霍无咎呼吸粗重了几分,“自己买。” “你给我出钱。”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把刚才打车时她说的话还回去。 在一旁围观的云离懿:“……” 这俩口子就这一点夫妻情分了?连本书都不舍得给对方买? “不就书吗?想要什么书到时候发给我,我给你买。” “不好吧。”粟枝佯装为难,“我现在都和云家没有关系了……你也不是我什么人……” “云粟枝,不要和我说这种话。”云离懿脸上收起了几分玩笑之意,“让你离开云家,是爷爷的意思,我会让你回来,但需要时间。” 他也试图劝说爷爷奶奶,但是老爷子是个老顽固,绝对不允许家里人之间彼此针对闹矛盾,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狠下心把根源赶出了家门。 他顿了顿,“笙月回来之后,你对她的敌意很重,你针对她讨厌她骂她推她,我看在眼里,对你有过不满有过责怪,但我们二十年兄妹不是做假的。” 否则他就不会把自己的小金库都掏出来给她了。 他的零花钱被扣,现在还在节衣缩食! 兄弟开跑车把妹,他向哥姐撒娇谄媚。 粟枝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他这句话能早点说出来,至少让“云粟枝”知道,说不定,她就不会那么剑走偏锋。 不过,原主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会不会迷途知返也不一定。 霍无咎看看面带遗憾的粟枝,再看看若有所思的云离懿,不懂。 不就是买本书吗?这两人跟演电视剧似的说这么多。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在演给自己看的。 他余光斜过去,“我买,可以了?” “真的吗老公?”粟枝笑眯眯,“那我一会把书单发给你。” 霍无咎扯了扯唇,“哦。” “你们要走了吗?一起吃顿饭吧。”云离懿收起情绪,对夫妻俩道,“我有个朋友在这附近开了家餐厅,味道还不错。” “五百块,怎么样?”粟枝看向霍无咎。 霍无咎狭长眼眸冷淡不减,“我考虑一下。” 云离懿看看两人,以为他们是因为钱而舍不得:“和我出去,还需要你们两个AA付钱?瞧不起谁呢。” “不是要和你AA。”粟枝很认真地反驳,“五百块,是你约我们的作陪费,要和我们吃饭,我们一个人的出场费是五百。” 作、作陪?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想吃饭,我们就得陪着吃饭的吗。” 云离懿撇了撇嘴,两个穷鬼。 云粟枝也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给的四张卡,大哥给了三千万,二姐二哥给了两千万,他给了一千万吧? 怎么就缺这五百块了。 第26章:夫妻俩作陪 云离懿指尖拎出手机,上滑解锁,打开微信给她转账,“发了,可以了吗?” “可以可以,我们一定会好好陪老板吃饭的。”粟枝用手肘戳了触霍无咎,“对吧?” 霍无咎点头,面无表情又很认真:“我们会好好服侍你的。” 云离懿:“……”让夫妻俩给他作陪,听起来他怎么那么猥琐呢? 粟枝拿出手机,正准备把转账领了,突然有个电话打进来,粟枝看了眼来电人,直接接起来,“喂。” “吃饭?”粟枝眼神古怪地扫了云离懿,“现在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今天跟人有约了……今天是他生日啊?” “好吧,那我再想想。”粟枝余光再一次扫向云离懿,“我一会给你答复。” 云离懿刚才就觉得粟枝的眼神有点奇怪,她放下电话后问:“谁啊?” “一个朋友……生日约我吃饭。“ 一说到她的朋友,云离懿就想到了那个很会做戏的死女人,后槽牙忍不住紧了紧。 在他面前就是一副天怕地怕感觉全世界都要害她的小白花模样,要不是被他撞见她面无表情地抓着她那名义上妹妹的脑袋往墙上撞,可能他永远不会发现。 女骗子,他最讨厌的就是骗子。 云离懿面色紧绷,漫不经心地在她旁边坐下,“哪个朋友?可以叫过来一起吃饭。” 粟枝屈指咬着指节忍笑,“我觉得你不会想和他们一起吃饭的。” 云离懿皱了皱眉,“谁?” “知抒和季回宴。” 果不其然,云离懿俊美漂亮的面容扭曲,染了薄怒,“他们?!那对狗男女,一起庆祝生日,关系挺好的啊。” 粟枝察觉到这几乎扑面而来的哀怨气息之中,捕捉到了几缕不易捉摸的酸味。 原来拿的是由爱生恨又哀怨吃醋的怨夫剧本。 “别醋了,你在我们面前醋,她也看不见。”粟枝耸了耸肩,“你全款都付了,那大不了我们推了那边的聚会。” “谁醋了?谁!这里有谁醋了!?”云离懿不可能承认。 他可是身份尊贵的云家三少,会因为那个坏女人吃醋? 粟枝把他的转账红包收了,“那我和他们说一声,今天不能去陪……” “等一下。” 云离懿突然想到什么,神情阴鸷邪肆,“你们不去的话,是不是就他们两个一起过生日了?” 粟枝点头,“那肯定啊。” 云离懿沉着脸:“让他们过来。” 他态度转变速度过快,粟枝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不是要一起吃饭?”他神情不耐,烦躁地扯了扯衬衫领口,露出一片清晰的锁骨,“正好一起了,还没跟季回宴说生日快乐。” “你认识回宴?” “不认识就不能帮他庆祝生日了吗?”云离懿反问,“小爷热情好客,就喜欢帮人庆祝生日。” “……行。” 粟枝的手机又进了条消息,她看清字后笑了笑,“他们先去逛街买礼物了。” 孤男寡女,逛街买礼物,云离懿觉得自己头上宛如一片大草原,上面特么还有匹疯马在乱跑。 “让她和那男的马上滚过来!”云离懿咬牙切齿,“半小时,不然直接开始不等他们了。” “好……”粟枝无奈,“我一会给他们发消息。” “就现在。”云离懿坚持,察觉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点太大了,显得他特别急特别破防特别像个家里妻子出轨的泼夫。 他声音慢慢放低,不屑冷笑:“我可不想一会吃饭还要等闲杂人等。” 粟枝看着他,莫名发笑。 “笑屁。”云离懿表情极其不自然。 “笑你。” “……”你才是屁。 霍无咎饶有兴致地看着云离懿狗急跳墙的表演,不耻下问,“谁?” “我好朋友。”粟枝用手挡住脸,无声做着口型,“把他甩了的前女友。” 霍无咎挑眉了然。 云离懿恼怒:“你们在我面前说什么悄悄话!” 粟枝吓了一跳。 怪不得被郁知抒甩了呢,如此暴躁易怒,每天被这么吓一吓,心率都不齐了。 霍无咎温吞地看着他,咬字字字清晰,字字往云离懿心口上扎:“三哥,难怪你被人甩,你冲动易怒又聒噪,招人烦。” 云离懿:?! 哎呦呵,这人有一点礼貌吗? “粟枝!你不管管你男人的?”云离懿控诉地瞪着狭长的狐狸眼,指着霍无咎,“就让他这么骂我?” 粟枝闭上眼装瞎:“我好像眼睛又不太好了。” 云离懿气得不行,红着眼死死瞪着霍无咎。 霍无咎闭上心灵的窗户,拒绝交流。 * 进入科室内让医生又检查了一次,没什么问题了之后,三人离开医院,前往餐厅。 路过一家大书店,粟枝让云离懿停下车,她冲霍无咎眨眨眼,“老公,你不是要给我买书吗?我刚才挑了几本出版书。” “书名发我手机上。”霍无咎轻点了一下头,开门下车。 “我去帮他找,效率高一点。”云离懿自从知道了那两个人现在在一起,态度都有些急躁,也跟着下车。 一沉稳一矜贵,步伐稳健,在前台犯困的店员听见风铃声抬眼一看,被惊艳得瞌睡都跑光了。 就是这两人似乎有什么急事,直奔……言情小说区。 云离懿看着花花绿绿的一堆书,问他,“要找什么?” 霍无咎看粟枝发来的书单:“《囚她!诱她!高冷总裁欺她成瘾》” “高冷总裁高冷总裁高冷总裁……”云离懿挨个扫过去,“没有啊。” “粟枝说她查过了,这家店有。” 云离懿耐心地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实在找不到,他们把店员请过来,“先生,你们要找什么吗?” 霍无咎神色平静,面不改色地淡定回答:“《囚她!诱她!高冷总裁欺她成瘾》,有吗?” 云离懿手指微微蜷起,这书名……说实在的,有些尴尬。 他开始佩服这个人的心理素质了,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 店员拿手机系统帮他们查了一下,“这本小说出版后叫《为她沉沦》,编号是1245。” 云离懿:? 他看原书名,是《为非作歹》吧?又是囚她又是诱她又是欺她的。 第27章:到哪了?到强制爱了 店员把那本书找出来,递给霍无咎,“先生你看看,是这本吗?” 霍无咎接过来,翻了两页,点头,“第一页是一夜情,我记得。” 云离懿:? 霍无咎把书往云离懿怀里一塞,目光下落在手机上的书单,口吻自然地说出下一本:“《虐疯!京城骁爷独霸小撩精!》,有吗?” 店员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有,有的……” 好好一个帅哥,兴趣爱好怎么这么……特别。 “帮我找一下,谢谢。”霍无咎像是没看到她的眼神,淡定面色自归然不动。 云离懿忍不住好奇地问他,“你都不觉得羞耻的吗?” 口罩一戴就是无所吊谓哈。 “羞耻?”霍无咎重新审视了一下书名,口罩后露出的眼神有些不解,“独宠小撩精,又不是独宠我,我为什么要羞耻?” 云离懿竟然无法反驳。 店员把书拿过来,递给霍无咎,“先生,您看看是不是这本?” 霍无咎看了眼封面:《夏日恋歌》。 修长手指握着书脊,依旧漫不经心翻了前两页,点点头,“嗯,第一章是割女主子宫,就是这本。” “啥?我看看。”云离懿冲霍无咎伸出手,把书接过来,“不是夏日恋歌吗?这怎么变夏日乱割了?” 霍无咎把书给他,没回答他的问题,看向店员,“找下一本吧。” “《怦然心动!总裁强娶99次》。” “《甜炸!百亿总统超撩超霸道》。” “《季爷今晚想你》。” “……” 等霍无咎把粟枝要的二十几本书都买了,往外走的时候,发现云离懿还捧着那本书看得津津有味,他坐在儿童区的座椅上,靠着墙壁咬着手指,一脸纠结。 霍无咎缄默,智障儿童欢乐多。 他走过去,用鞋尖踢了踢他,“走了。” “等等等等。”云离懿头抬也不抬,“女主快要离开男主了,你先去结账,我把这看了。” 霍无咎:“……” 无声叹了口气,他转身走向收银台,看着店员一本一本录入价格,亮出二维码付款。 “滴——” 店员把购书小票递给他,面带微笑:“欢迎您下次光临。” 霍无咎没急着把书拿走,先放在前台,转身走回儿童阅读区,“女主还没离开男主?” “等会,女主三年前出国了,马上就要带着另一个优秀男人回来打脸了,我再看看。” 霍无咎转身就走。 他不打算等了,云离懿这样子让他想到了昨天的粟枝,说好的再看两章就睡觉,从男女主结婚到离婚,二婚到二胎了,她都没舍得放下。 有了粟枝这个先例,霍无咎很有先见之明地提着书往外走,回车里吹空调。 他拉开车后门,粟枝往他后面看,“云离懿人呢?” “他,有点事。”霍无咎言简意赅,懒得多费唇舌帮云离懿解释,让他等会回来自己解释吧。 粟枝眼里露出了然神情,“他去找便利店买水了吧?” 霍无咎没点头也没摇头,把一大袋书放在她身边的座位上,“你看看,有没有漏买买错的?” 粟枝随便拿起其中一本,她现在也玩不了手机,索性直接翻着看,就是有点遗憾:“出版了车都改没了呀。” 出版?车? 霍无咎不懂,什么意思? “为什么出版了车就没了?”霍无咎不耻下问。 “出版方不允许呗。” 霍无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出版方仇富么?车都不让开? 等了十来分钟,粟枝等得不耐烦了,给云离懿打了个电话。 云离懿飞快阅读,一边赶时间,一边又被钩子钩得心痒痒的,他接起电话,“喂?” “云离懿,你到哪儿了?” “到强制爱了。” 粟枝:??? 他对谁强制爱了?便利店大爷还是阿姨? “你再不来,我们就自己先走了。” “来了来了。”云离懿恋恋不舍地合上书,拿着书去前台结账,拿着书走向停在路边的低调豪车。 好奇怪,明明情节非常离谱狗血,像是把他的大脑打磨得光滑没有一丝褶皱,文笔也非常矫揉造作,宛如镶着金边的屎盆子,但他莫名就是很想往下看。 云离懿快步走到车前,开门坐进去,“走吧。” 粟枝见他两手空空,“你不是去找便利店吗?没找到?” “谁跟你说我去便利店买东西了?” “就……”粟枝刚想说温润林说的,突然发现他好像也没说,“我自己想的。” “你可真会想。”他闲闲地启动车辆。 “那你干嘛去了?” “我?”云离懿眼神飘忽了一下,面不改色,“刚才文学细胞突然苏醒,沉浸在书籍的海洋无法自拔,所以看书看得入迷了一些。” “这么突然啊。”粟枝没起疑,“那就快走吧。” 霍无咎无声笑了声,真会瞎编。 车辆刚启动没一会,季回宴给她发了条消息,粟枝让霍无咎替她回复,说眼睛还没恢复,季回宴直接杀过来一通电话。 大大咧咧的男声从手机听筒传过来,“枝啊,眼睛怎么样了?” “没瞎呢。” “诶,是不是你们家风水不好啊,怎么一个瞎一个聋?龙虾世家?” 粟枝看向霍无咎,略微思忖,还真有可能。 霍无咎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粟枝摇摇头,示意没事。 “我们已经到包厢了。”季回宴见她没回答,就翻过了这茬,“听说一会你三哥也要来?” 粟枝瞥了一眼专心开车的男人,轻轻“嗯”了声。 “这男人……哼,特别小心眼。”他语气带着些对云离懿的不满。 粟枝挑了挑眉,“怎么,有故事?” “你是不知道,那个小心眼又暴躁的男人,每次见面都要讽刺知抒,我在场就连我一起讽刺,心眼特别小。” 粟枝想说,何止是他,云离懿那张嘴,别说是人,是个生物都要被他讽刺一下好吗? 但是当着云离懿的面,这么说就太明显了。 她眼里蓄起幸灾乐祸的笑意,“你是要做什么吗?” 他得意轻哼,“反正一会你看着吧,我打算扮演抒抒的男朋友,气死那个小心眼。” 第28章:她小栖栖就这一条烂命 “你不是还在追人家妹妹吗?就这么得罪小舅哥,不怕以后不让你进门?” “没关系。”季回宴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深沉,“相爱可抵万难,可以抵抗全世界的阻力,我不怕。” 粟枝咬着曲起的后手指指节,发出低低的笑,“相爱是可抵万难,是可以对抗全世界……但是没让你主动去招惹全世界。” “再说吧,人都没追到,他都不一定是我小舅哥。”季回宴无所谓,“反正我就和你通个气,一会别露馅了啊。” “知道了。”粟枝挂了电话,隐隐期待一会的修罗场。 云离懿的目光从车后镜看似漫不经心地移过来,“谁打来的电话?” “季回宴,他们已经先到餐厅包厢等我们了。” “所有人都到了?” 总共不就两人吗? “嗯,都到了。” “那我可得快点了。”云离懿半开玩笑地笑着道,“不然该让你朋友久等了。” 粟枝笑眯眯地在火上浇了一桶油,“没关系,他们可能还不想我们去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呢。” 云离懿笑容不变,绯色的薄唇动了动,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是么?” 但是。 车里的人能明显感觉到车速明显变快,耳边的风声从“呼呼”变成了“咻咻咻咻chuachuachua——” 云离懿似乎没有察觉,平静的神色目视前方,油门却踩到了底,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一寸寸收紧。 粟枝默默身子后靠,紧贴着车座椅靠背,拉过安全带扣好。 霍无咎有样学样,也拉过安全带扣紧。 粟枝可不保证要是真出了车祸,她能不能在这车人中存活下来。 万一有个万一,季回宴是女主的三哥,他可能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霍无咎是戏份很重的反派大佬,可能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至于炮灰还早死的她,说不定是“三人行必有我尸”。 她小栖栖就这一条烂命,可不敢跟他们硬拼。 在粟枝心惊胆战的五分钟里,没有突然出现的大卡车,没有突然出现的小猫小狗,没有打滑的方向盘,他们顺利到达餐厅门口。 粟枝长舒一口气。 她也起了一点报复心理,云离懿越着急,她速度就越慢。 霍无咎开门下车,粟枝慢悠悠地解开安全带,慢悠悠地拿起包,慢悠悠地从座位上挪下来。 云离懿抄着兜伫立在车外,忍不住问:“你就不能快点?” “我眼睛还没好,你能不能不要虐待残疾人?”粟枝慢吞吞回答。 云离懿:? 你用眼睛走路的? 粟枝一脚踩到地面上,走路速度更慢,云离懿不耐烦地轻啧,掀眸看向霍无咎,“你能不能抱着你老婆走?” 霍无咎温声:“我也是残疾人,抱不了。” 云离懿:? 你用耳朵抱人的? 一进门就有经理出来迎接云离懿,带着他们前往包厢,正要打开静闭的门,粟枝突然出声:“等等。” 云离懿难掩焦躁的情绪,“又怎么了?” 粟枝笑着看向经理:“你先去忙吧,一会有需要再叫你。” 她看着云离懿解释:“我是担心万一一推开门,他们正在接吻……” “砰。” 云离懿话都没听完,直接推门而入。 她的话太多了,还说的都是她不爱听的话。 粟枝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偷笑。 霍无咎看着粟枝的坏笑,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越漂亮的女人越会害人”这句话。 虽然不适用于每一个女人,但绝对符合他面前的这个。 包厢门打开,坐在里面的一对男女抬头朝他看过来,年轻男人的手就放在女人身后的靠背上,动作很亲昵,一张扬一温静,看起来很是相配。 云离懿脸色瞬间阴沉,但抄在口袋里,紧握成拳的手微微放松一些,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画面。 他开门的那一瞬间,云离懿连他飞出去的抛物线轨道都想好了。 粟枝赶紧推着霍无咎进去,但是离云离懿远了一点,远离风暴中心。 “你们来啦?” 季回宴脸上带着肆意灿烂的笑容站起来,离开座位迎上来,指尖勾着两个袋子,“给你们带了见面礼。” 粟枝笑眯眯地打算接过来,“哎呦太客气了,今天还是你生日,这怎么好意思……” 季回宴抬手错开,白了她一眼,“谁说给你了?这是给他们的。” 云离懿盯着他,一双幽深的桃花眼绽开点点笑意,眼尾向上勾,漂亮的人的笑容总是具有欺骗性,比如现在。 “你就是今天的寿星吧?”他笑吟吟的,把手边的书顺手递给他,“生日礼物。” 季回宴佯装惊讶地接过来,“没想到三哥你还会看书,看不出来呢。” 云离懿的嘴角下降了一些,冷笑。 说他长得像文盲的意思? “阿抒,他就是枝枝的三哥,叫三哥。”季回宴笑着把手搭在郁知抒的肩上。 郁知抒很配合,冲他点了点头,“三哥。” 粟枝掐着手才忍住不兴奋出声,修罗场!好刺激! 让暴风雨来得再猛烈一些吧。 霍无咎吃痛皱了皱眉,为什么要掐他的手? 云离懿一双桃花眼幽深了一些,面色如常地抬了抬下巴,“希望你们和这本书的男女主角一样,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季回宴挑眉,“行啊!谢谢三哥。” 粟枝歪着头看那本书的书名,“夏日恋歌?” 霍无咎和她解释:“就是那本《虐疯!京城骁爷独霸小撩精!》,出版后叫《夏日恋歌》。” 粟枝了然,“如此恶俗狗血的文,居然取了这个小清新的名字,把读者骗进来杀啊。” 她有先翻结局的习惯,她记得这本小说正文是BE,女主和男主弟弟出国去了,男主一生痛失所爱,孤独终老。 云离懿不知道季回宴就是他亲妹云笙月身边狂蜂浪蝶的其中一只,完全把他当情敌了,诅咒人家孤独终老。 季回宴冲霍无咎笑了笑,抬手在胸前比划了一段手语。 霍无咎波澜不惊地点头,淡淡启唇:“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 粟枝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季少爷纡尊降贵学手语,霍大佬态度平和温馨回话,何其感人的场面。 第29章:这两天粟枝特别通人性 “你什么时候还学手语了?”粟枝好奇地凑近,“教教我呗。” “你要为爱学手语?”季回宴斜眼睨她。 “不是。”粟枝紧绷着小脸,一脸严肃地回答,“我到国外去比划,人家以为我在使用中国结印,吓死他们……对了,这手语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季回宴笑面吟吟,“就是——‘死渣男,我们终于见面了’的意思。” 粟枝:“……” 霍无咎:“……” 没记错的话,他刚才回答的是: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 季回宴看着霍无咎,弯了弯眼眸,“你不懂手语?” “我们家林林是后天耳聋的,还没来得及学呢。”粟枝拍拍霍无咎的胸膛,替他解释。 我们家林林……我们家……林林…… 霍无咎唇线紧抿,幸好他行走江湖用的是化名,不然现在得叫他什么? 咎咎? 季回宴无辜地冲他笑了笑:“我和你开玩笑的,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 霍无咎摘下口罩,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 他语气温淡又正经:“以后报我的名字,不管哪个平台,外卖优先给你配送。” 季回宴眼里的情绪几番转变,最后化作震惊和佩服,珍惜地收起来,小心地收好:“你好牛。” 人脉忒广了。 因为盛樱大学的地理位置,每次骑手都会优先给其他人配送,再配送盛樱的订单,等外卖送过来,四个舍友已经饿死仨了。 云离懿多看了两眼他的脸,戴上口罩像小白脸,摘下口罩——果然是小白脸! 粟枝正式给季回宴和郁知抒介绍霍无咎:“这位,就是我的骑手老公,温润林。” 又和霍无咎介绍两人,“他们是我的好朋友,季回宴,郁知抒。” 三个人互相点头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坐吧。”季回宴笑了笑,“我和抒抒点了一些,你们看看还需要些什么。” 五人依次落座,郁知抒和粟枝交换了个眼神,郁知抒冲她一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季回宴非要气云离懿,她拦都拦不住。 抒抒? 云离懿脸上绽开的笑意越来越深,漂亮的脸蛋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你自己没叔叔啊?叫一个女孩叔叔?” 郁知抒:“……” 季回宴:“……” 作壁上观观战的粟枝和霍无咎窃窃私语,“我感觉云离懿都要气疯了。” 她拿着书挡在两人面前,让霍无咎既能看到她的口型,又不会被人听到。 霍无咎敛眸,唇角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颊边梨涡浅浅,“你把他的嘴挡起来,就会发现他脸上完全没有笑意。” “真的吗?”粟枝把书往下放,露出一双机灵的眼睛扫向那边的修罗场,她用书挡住云离懿挂着灿烂笑意的下半张脸,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真的欸,完全没有笑意,甚至眼睛都要喷火了。” 那边的云离懿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突然转过来:“你们两个不许讲悄悄话!" 粟枝又吓了一跳。 霍无咎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骨节分明的手握上热水壶,烫着碗筷掀眸,“三哥,太暴躁的男人,会把女孩子吓跑的。” 云离懿冷冷冲他笑:“你管我?还有,你似乎比我大两岁吧?少装嫩。” 霍无咎选择性无视。 云离懿不满啧声,把满腔憋屈的怒火发泄在他身上,“和你说话呢,有没有礼貌?说话。” 霍无咎无辜地笑,“抱歉,你坐得有点远,近视看不清口型。” 云离懿:“……那你上一句怎么就能看清?” 霍无咎把烫好的碗筷摆阵,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抱歉,你说什么?” 季回宴叹为观止,耳聋还有这种气人的好办法。 改天他也装聋子好了。 “大家看看菜单,有没有什么要加的?”季回宴把菜单放在餐桌上,转到他们面前。 粟枝侧目看着霍无咎烫好的碗筷。 霍无咎解释:“不知道干不干净,再烫一下卫生一点。” “是吗?”粟枝佯装不懂地摸了摸鬓角,“我不太懂诶,怎么烫啊?” 霍无咎不懂为什么有人连这种生活常识都不会,“把热水倒进去,很简单。” “我眼睛不好,怕倒不准。”她言语暗示,抬起手亮起修长白皙的纤纤玉手,“人家的手这么漂亮,烫伤了多难看,对吧?” “嗯。”霍无咎想了想,“那你小心点。” “……” 这就是断情绝爱的大佬吗!粟枝在心里尖叫。 算了,不指望他帮自己烫了。 她臭着脸拿起热水壶,动作娴熟地烫起碗筷。 霍无咎侧目看她的动作,语气甚至有几分赞赏,“你很有天赋。” 天赋毛线啊! 粟枝大咧咧翻了个白眼。 霍无咎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天花板,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又把目光收回来。 “……” 粟枝气得半死。 餐厅的老板是云离懿的朋友,特地交代过,所以上菜速度也很快,坐下还不到半小时,菜陆陆续续上齐了。 服务员上完了菜就退出去,没再多逗留。 粟枝和季回宴隔着饭桌对上了眼。 狐朋狗友一对视,就知道要开始搞事情了。 季回宴觉得这两天的粟枝特别通人性,尤其是今天,每一次他想搞事,她都能准确接收到信息。 “抒抒,你不是最喜欢吃虾了吗?我给你剥哟。”季回宴夹起一只白灼虾,还不忘看向粟枝,“枝枝,你自己剥啊,我家抒抒醋坛子容易打翻,我就不帮你剥了。” 粟枝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今天刚瞎了一次,所以暂时不想吃虾。” 云离懿重重发出一声冷哼,“我怎么不知道她喜欢吃虾?” 季回宴漂亮澄澈的桃花眼盈满了无辜:“好吧其实一开始是我喜欢吃,抒抒陪我吃了几次,她才喜欢上的。” 云离懿脸色骤然一沉。 粟枝乐不可支,打起来打起来,最喜欢看男人打架了。 郁知抒给季回宴夹了块排骨放在碗里,眼神威胁他不要再说了,“吃你的东西。” 他是真的会把整盘虾拍他脸上的。 季回宴委屈地努了努嘴,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肩头蹭了蹭,“抒抒,你变了,你得到我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郁知抒无奈莞尔。 第30章:拜金女中的天才佼佼者 云离懿死死地盯着他们的方向,看得脸色阴翳,握着筷子的手一紧,指节泛白。 郁知抒这个没响良心的骗子!女骗子!就会骗人家的感情! 粟枝夹了根菜,摇摇头,宴宴真是艺高人胆大,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他已经被捅了百八十刀死去活来的了。 但是她还是开口在火上继续泼油:“你们两个,一天到底要在我面前秀几次恩爱?” 季回宴迅速反应过来,和她一唱一和:“那你也可以和你老公秀恩爱啊。” 云离懿听得面色愈沉。 他们经常在粟枝面前秀恩爱?还是每天? 粟枝咬着筷子尖,细长的眉眼笑起来,弯起的弧度像得意的狐狸眼睛:太好玩了,怪不得季回宴乐在其中呢。 霍无咎侧目看着她,平静的眼神中还有那么一点古怪。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霍无咎礼貌地征求意见:“有句话不知当……” “讲。” “你知道你和季回宴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我刚才在车上翻的那一本书,里面有个恶毒女配和她身边的狗腿子,女主和男主因为误会冷战的时候,男主为了气女主,任由恶毒女配以女友的身份自居。 而恶毒女配的狗腿子,一边羡慕男主对女配的娇宠,一边出声奚落女主。” 粟枝下巴抵在筷子上,“这个故事怎么那么熟悉?我是不是看过?” “何止,你还演过。” 粟枝:? “季回宴,像不像那个恶毒女配?”霍无咎提示。 粟枝悟了,一乐:“还真的是,男主就是知抒,女主就是云离懿,狗腿子就是——” 她突然反应过来,瞬间收笑。 她是那个狗腿子?! “温润林!你又骂我——” 霍无咎用极其冷静的语气安抚她,“你是最漂亮的狗腿子。” 粟枝眼神一荡,竖起的柳眉舒缓了不少,“真的?” “嗯,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狗腿子。” 粟枝美滋滋地摸了摸自己的美丽脸蛋,霍无咎这么说,绝对是有含金量的。 霍大佬什么人,身边路过的人一棍子打下去,十个有九个都是他的狗腿子,还有一个是想爬上他床的狗腿子,得到他“最美狗腿子”的评价—— 等等,最美的狗腿子也是狗腿子啊! 差点被他带进沟里。 “你——” 眼看着夸外貌蒙混不过去了,霍无咎开启PnB,给她分了一扇羊肋排,温声开口:“这是肉最多最嫩的一块,快吃吧,一会被他们分走了。” 霍无咎大概能摸清她的气性,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跟哄猫哄狗哄老虎差不多,摸清舒适区使劲顺毛哄就是了。 “你,”粟枝飞快看了眼羊排,“你别以为用美食攻势,就能……能……” 她又看了眼羊排,强迫自己从撒满了孜然辣椒面的羊排上移开视线,“你看我这身材就知道我自律到恐怖,这招根本对我没用。” 他声音低沉,循循善诱,“内蒙的小羊羔,从小就在草原上奔跑长大,然后坐飞机来见你,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家,也离开了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羊头羊角羊心羊肝,你就这么冷待人家,把它放在冷冰冰的餐盘上,独守空盘?” “……这么悲惨啊。”粟枝短暂纠结,拒绝的念头被羊排散发出来的香味压下去,她佯装叹息,拿起筷子戳了戳小羊排: “躺在盘子上冷不冷?要不进我胃里暖和一下吧。” 霍无咎松了口气。 混过去了。 季回宴的手搭在郁知抒的座位靠背上,郁知抒刚转过头,似乎有话要说,他立刻低下头凑近听她说话。 云离懿看在眼里,冷笑一声,好一对奸童玉女。 不对,色童。 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耳聋了吗? 他温润林么? “季回宴,我劝你一句,这女人啊,还是要找单纯的。”云离懿慢悠悠出声,意有所指,“城府太重的女人你玩不过她,到时候被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2 郁知抒从分手以后,就没少听他说她是骗子的话,也只是面色淡淡地垂下眼眸。 季回宴在心里呵呵他两声,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恨她玩弄的不是自己吧?恨她没把他骨头也一起吃了吧? 他唇角一弯,笑意盎然,“我爸说了,娶个精明的老婆回家能压住我。” 云离懿眉眼挑起,“怎么不直接压死你。” ”我们家抒抒这么轻,我愿意被压死。”季回宴皱着鼻尖笑,笑意温柔暧昧又缱绻。 “你抱过她了?“云离懿唇边笑容危险邪肆,像只是在问今天天气好不好,指尖把玩着筷子,普通筷子被他玩出了匕首的架势。 季回宴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如果他点头的话,云离懿手上的筷子下一秒就会飞到他的手背上,并且罪魁祸首还会笑着无辜问他,“哎呀我的筷子怎么飞到你手上了?” 但季回宴根本不怕,因为他买保险了。 “你觉得我有没有抱过?” 两个男人争奇斗艳,夹在中间的郁知抒像是不关她的事,除了刚才说的几句话,其余时间都在安安静静低头吃着,季回宴一边和云离懿唇枪舌战,一边不忘给她夹东西。 粟枝和霍无咎两口子这顿霸王餐体验感特别好,不仅有漂亮饭吃,还有短剧看。 从上菜开始,嘴和筷子就没停过。 粟枝没指望霍无咎给她夹菜,但是她还不忘自己要和他培养感情的目的。 虽然她不会爱他,但不代表他不能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啊。 这样她以后就不会被得势的霍大佬一脚踢开,大家还是都得叫她一声“霍少奶奶”。 她霍少奶奶又能和她此生唯二的挚爱——金钱和名牌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粟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拜金女中的天才佼佼者,乐呵呵地给未来金主夹了一个芋口酥。 霍无咎微微眯眼,转过头看她,眼神带着狐疑和探究,“掉桌子上了?” 粟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在他眼里她就这种猥琐奸诈小人的形象? “没呢,新夹的。”她微笑。 霍无咎对她的信任明显不够,用公筷把芋口酥夹成两半,把其中一半给她,“一起吃。” 粟枝:“……” 这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就他们这彼此的信任程度,晚上睡觉都得睁一只眼,提防对方暗杀。 第31章:一直在挑衅他 另一边的闹剧还没结束,郁知抒听不下去了,在桌子底下使劲拧了一下季回宴的大腿。 季回宴吃痛,面色不显,反手握住她的手,唇角笑意放纵温柔,“抒抒生气了?” 云离懿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们在桌子底下的互动,心情非常不好,泄愤似的用筷子戳着盘子的小猪流沙包,“骗子,骗子,骗子……” 可怜的小猪包已经被捅得开膛破肚,面目全非。 郁知抒看不下去他拿食物泄愤的场面,蹙着眉,清淡平静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不吃就放一边,食物不是拿来玩的。” 粟枝和季回宴隔空对看一眼,眉眼压着笑。 她怎么看出了母亲在训不老实吃饭,玩食物的儿子既视感。 只是这“儿子”气焰嚣张非常,瞪了她一眼,“你管我?!我玩什么关你什么事?别说流沙包了,流金包我都买得起,你管我玩什……” 郁知抒用公筷给他也夹了个排骨。 云离懿倏然就没声了,错愕又不知所措地看着盘子里的排骨。 粟枝啃着羊排看戏,对云离懿的变脸感到非常神奇。 人的变脸速度怎么能快成这样。 “给你两块,他一块。”她语气温淡,“比他多一块。” 云离懿阴郁的脸色就因为比季回宴多出一个排骨而转晴。 季回宴不满哼哼:“那是我不爱吃排骨,我家抒抒心疼我。” 云离懿冷笑:“呵呵。” 郁知抒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把包顺手递给季回宴,起身离座,“你们慢用,我去趟洗手间。” 云离懿的眼眸深了深,小没良心的,以前她的包都是他给她拿的。 季回宴也配?拿得比他稳? 几乎是在包厢门轻轻关上之后,他就按捺不住地站起来。 “云离懿,你干什么去?”粟枝故作茫然地抬起头。 云离懿咳了咳,“有点事,出去打个电话。” “你在这打呗,我们又不介意。”粟枝冲其他两人抬抬下巴,“对吧?” 季回宴笑眯眯:“是啊,我们一点都不会介意。” 云离懿:“……” 他介意。 这两个怎么那么招人烦呢。 云离懿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修长指尖夹着烟,“烟瘾犯了,想抽烟。” “你在这抽吧,我们不介意。”粟枝笑吟吟托着腮。 云离懿动作一顿,没完没了了是吧,死丫头。 他不耐烦地抛出杀手锏,“我去上厕所。” 粟枝立刻嘴快地回答:“你在这上吧,我们不介……” 云离懿冷笑着打断:“真的不介意?” 那还是有点介意的。 粟枝恭敬抬手,“您请。” 云离懿单手抄兜,指尖夹着根烟往外走。 两人前后脚出去,季回宴直接坐到粟枝身边空位,“小爷刚才演得很像吧?” “演技不错。”粟枝吃了口炒饭,嚼嚼嚼,“好险没把他气死。” “所以你悟了没?” “悟什么?”她茫然抬头。 季回宴看了眼霍无咎,确认他没在看他们说话,指尖敲着桌面,“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不能一味地顺从他,你看你三哥之前对知抒有那么非卿不可吗?” 季回宴以过来人的口吻告诫他,“男人就是贱,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征服,就不能让他太容易得到。” “所以你也一样被当成狗,训?”粟枝挑眉反问。 “我靠,小爷都不只是狗了,都被驯成舔狗了你还没发现?”季回宴很震惊,他都舔得这么明显了。 “你倒是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粟枝同样看了一眼霍无咎,确认他的目光没看向他们这边,她撑着下巴,反思了一下霍无咎不喜欢自己的原因: “原来我就是太顺从他了,所以他才不喜欢我。” 能听到对话的霍无咎:“……” 其实,她有一味地顺从他吗? 季回宴闲闲地夹了根鱿鱼叼着嚼,“其实你就是太爱他了,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也舍不得让他做事,更不敢忤逆他。 对男人来说,把到你这样的小白兔丝毫没有成就感,难怪你得到了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 “那倒也是。”粟枝想到了什么,直起身子反驳,“你昨天还说我不是小白兔。” “你在他面前是小白兔,在我们面前呢?”季回宴白她一眼,“食人兔。” 霍无咎:? 他忍不住开始怀疑。 怀疑眼前这两人的真实性,怀疑自己的真实性,甚至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他们口中的这个人,说的真的是云粟枝,一年前和他结婚的云粟枝,盛樱大学金融系大二的学生云粟枝吗? 怎么跟他记忆里的出入这么大? “所以我在他面前要更有脾气一点。”粟枝若有所思。 “是啊,你太软了,要硬起来。”季回宴眼神鼓励。 霍无咎眉心一跳。 别再硬了,够硬了。 坚硬程度已经堪比小钢炮了。 “不过你能走这种训狗路线吗?”季回宴其实有点不确定,“知抒是老手了,知道分寸又松弛有度,狗链一拉一放,忠犬疯狗手到擒来。” “你嘛……”季回宴后靠拉远了些距离,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她,“不会拽了不松直接把狗子勒死吧?” 看不起谁呢。 粟枝磨了磨后槽牙,唇边笑意加深,故意提云笙月来刺激他,“那云笙月对你是怎么怎么个训法?只松不拉,还是只拉不松,又或者是一拉一松?” 季回宴一点都不生气,耸了耸肩,“很明显,她是只松不拉,老子都跑出八百里地了也没见她叫我回去。” “噢……”粟枝了然,眼里坠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我们一般管这种叫放生。” “宴宴,你好像被放生了。” 季回宴脸色终于变了:“……” 靠! 粟枝满意了,笑得特别灿烂:“不就是训狗吗?来,看我撩不死他。” 粟枝觉得自己也可以,在霍无咎面前拍了拍桌子,吸引回他的注意,冲他勾了勾手指,“嘬嘬嘬。” 想起刚才那对怨侣的互动,她打出二连招,夹了块排骨放在他盘子里,干净利落一扔,筷子往桌上一拍。 看着特别不耐烦,特别像往狗盆里扔了口吃的。 霍无咎:“……” 一直在挑衅他。 她支着下巴,手心托住半边脸,笑吟吟的,“你怎么不吃呀?” 霍无咎举起筷子,又放下,再举起,又犹豫放下。 其实这个动作放在平时还是挺温馨的……如果她前面没有做逗狗动作的话。 第32章:季回宴要害死他 粟枝见霍无咎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疑惑反问,”怎么了吗?“ 霍无咎摇了摇头,低头斯文地吃着她夹来的排骨。 粟枝想起她刚才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的那一块芋口酥,很故意地提起,”现在就不担心我掉在桌上才夹给你吃了?怎么不再分我一半,看我吃一口你再吃?“ 霍无咎顿了顿,犹豫地低头看了一眼排骨,“以人类的臂力,应该不足以用筷子排骨夹成两半。” “呵。”粟枝冷笑一声,“放心吧,没有掉桌子上。” 霍无咎低低“嗯”了声,低头继续吃,他吃东西的教养极好,就算是吃椒盐炸排骨,碎屑也没有沾上嘴角。 粟枝笑眯眯补充:“因为掉在地上了啦,不过我三秒就用手捡起来了哦,细菌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还是干净的。” 霍无咎:“……” “骗你的,吃吧你。”粟枝不和他瞎扯了,转头看向季回宴,眼里有得意有自信,还有期待夸奖反馈的希冀,“怎么样?” 季回宴一言难尽,看着温润林这大兄弟的眼里都有些同情,“让你训狗,没让你真把人当狗训。” 粟枝:? 她纳闷,“有什么区别?” 季回宴手上转着玻璃杯,几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前者是调情,后者是挑衅,能一样吗?” 霍无咎吃东西的动作短暂地停滞一秒,终于有人懂他刚才的感受了。 就是挑衅。 粟枝挠了挠鬓角,有点难懂,”能不能举个例子?” “就比如吧,一根鞭子。”季回宴神色正经,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有的人用,目的是让人爽死,有的人用,是直接把人抽死。” 粟枝若有所思,显然是听进去了,“所以训狗还要用鞭子?” 霍无咎面上不动如山,心里隐隐又有不好的预感。 他情绪隐晦地看了一眼季回宴,又不能把情绪表现得太明显。 他能不能不要再乱教了? 季回宴还解释了一句,“我这只是比喻啊,不是真让你拿鞭子对付你老公的意思。” 粟枝:“懂了。” 霍无咎:“……” 懂什么你就懂了。 虽然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但霍家的背景让他不会不知道,有些人在床上是喜欢加入一些小道具来调情的。 但是他不能保证,粟枝是以正常人的思维理解的,而不是把季回宴的比喻信以为真,更不是真拿鞭子抽死他。 季回宴是真的要害死他。 越想越郁闷,他吃东西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季回宴瞥一眼开始补口红的粟枝,“不吃了?” 粟枝摇头,“不吃了。” “多吃点,胃口跟鸟一样。” “你还不是一样?”粟枝白他一眼,“自己不吃还让人多吃点,心眼多坏啊你这个人。” 季回宴撑着下巴,笑得灿烂。 粟枝和季回宴都是标准的外貌协会,对自己的要求同样严格,只吃了五分饱就放下筷子了,不约而同看着唯一一个人优雅从容但快速地清扫残局。 霍无咎把铺在海参底下的芋头块也给一并吃了,粟枝叹为观止。 他好像有点能吃。 也有点好养。 季回宴看一眼霍无咎结实的小臂肌肉,黑色衬衫紧贴着大臂,清晰可见肌肉线条,不是很大块的肌肉,紧实的肌肉附在骨头上,隆起的线条极为漂亮。 再低头看一眼自己一周四练还严格遵循低碳饮食,才维持的好身材,试探性地问,“你老公平时有在健身?” 粟枝顺着他移不开眼的视线看过去,炙热得几乎化为实质的视线流里流气地在他手臂上扫了一遍,她摸着下巴笑得流氓: “家里哪有那条件去健身房,可能是平时跑外面干体力活练出来的吧。” 季回宴翻了个白眼。 这跟逢年过节的时候,夸自家小孩“家里哪有那条件送他去辅导班,都是他在家自己学的啦……不知道怎么就考到年级前十了”的讨厌亲戚有什么区别?! 霍无咎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抽了两张面巾纸擦了擦嘴角,“你们吃饱了?我好了。” 粟枝把口红粉饼扔回包里,“吃饱了?那走吧。” 季回宴拿起郁知抒的包,走在最前面,开门正好碰上了去而复返的云离懿。 季回宴挡在他们面前,背影把粟枝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只能听见他在和他说话:“靠,云离懿,你脸怎么红了?” 脸红了? 粟枝瞬间想到他们这些霸道总裁解决事情的方法,不是红着眼把人摁在墙上亲,就是掐着腰要床上靠。 她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凭借着男女力量悬殊,通过亲热来解决矛盾的情节,更别说那人还是自己的朋友。 “云离懿你个禽——”粟枝想也不想地扒拉开季回宴,抬指就要骂他一顿。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云离懿的白皙俊脸上,的确很红的…… 一道巴掌印。 “……” 云离懿顶着新鲜的巴掌印,一脸阴翳,“禽什么?” 粟枝看他的眼神带着警惕提防,眼神里的意味很好懂,云离懿一下就看出来了,臭着脸解释:“我没对她干什么,完全是误会。” 她这才笑了。 “禽——勤劳的小蜜蜂,这么短的时间又是打电话又是抽烟又是上厕所,做事效率很高诶哥哥。”粟枝在短短几秒内丝滑切换表情,两只手交叉握成拳靠在右脸上,一脸崇拜。 变脸速度之快,让季霍二人叹为观止。 云离懿淡淡瞥了她一眼,心情不佳,他也没心思再和她多计较。 “我买过单了,送你们回去。”他转身要进包厢拿东西。 季回宴抬手拦住他,漫不经心的神情中,眼神不容置哙,“她人呢?” “走了。” “你说了什么?” 云离懿霍然勾起笑,扯动了脸上还泛着痛感的巴掌印,忍不住吃痛,轻轻倒吸一口凉气。 臭丫头,下手真的狠。 “你猜啊。”他强装无事,耸了耸肩,冲“正牌男友”季回宴挤了挤眼,笑得格外风流欠抽,“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你。” 转身绕开他的阻拦,云离懿进了包厢拿上自己的东西,指尖绕着钥匙,冲着粟枝和霍无咎扬眉,“走吧。” 第33章:他算哪块小饼干? 高调的豪车发出嗡鸣,重重“呜——”地飞出去,云离懿单手打转着方向盘,“你们地址?” ”还是不够在意。“粟枝报了地址,轻轻叹气,“人家让人三分钟一查,连陌生人的家庭地址家庭关系和生平都知道了,你却连你妹住哪,有没有结婚都不知道。“ 云离懿用极其硬气的口吻说出最卑微的话,“我特么算哪块小饼干啊,说查就查,到底谁给我查?” “你可是云家三少,让特助给你查啊。” “呵呵。”云离懿发出一声苍凉冷笑,“谁理我?” “你不知道大哥有多可恶,他让我靠自己面试进家里的集团,不然连实习证明都不给我盖。” “这么过分?”粟枝义愤填膺,不是为云离懿打抱不平,纯粹是感同身受。 让她想起了上辈子大四去实习,到处跑着盖章的不堪往事。 云离懿扯了扯唇,冰冷眼神透出几分薄凉,“既然他这么无情,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粟枝饶有兴致凑上前,“你不会要抢公司吧?” “公司?累成大哥那个狗样我才不要,浪费小爷靓丽容貌。”他对着车后镜自恋地捋了捋刘海, “我以后一定要跟他争遗产的,他不让我当二世祖,我偏要,我还要拿公司股份在他面前当一辈子二世祖,他都得替我打工。” 粟枝:“……有志气。” 励志当一辈子二世祖。 她转头看霍无咎,见他视线落在车视镜上,应该是在看云离懿的口型。 她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语重心长:“这个,你不要学。” 一定要好好奋斗,早日回到霍家,让她与她的爱人——她的钱,包,以及地位早日重逢。 “嗯。”霍无咎平静地看着她,“我会好好跑外卖的。” 粟枝对他很快很敷衍地笑了一下,迅速收笑。 跑外卖只能获得她一秒的微笑。 豪车缓缓停留在老旧的城中村前,云离懿降下车窗,抬眸看了一眼,比他们年纪还大的小区楼每一户防盗窗前都密密麻麻挂满了衣服。 属于小偷不会踏足,进来了都给留下两个子儿的区域。 这里真能住人? 云离懿皱着眉头,“也不去租点地段好的地方,白给你那么多……”钱。 话还没说完,脸颊被粟枝好奇地抬手戳了戳,“话说刚才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小白兔都会张嘴咬人了?” “那特么叫小白兔?”云离懿咬牙切齿,字字清晰地控诉,“疯兔吧!疯狂兔子看过没?绝对以她为原型,你让她去要侵权肖像的费用,就不会穷成那个样子了。” 粟枝很认真地看着他,“三哥,我发现可能是你名字的风水不对,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名字?“ “名字?” “你看啊,你叫云离懿,离懿离异,听起来是不是很不吉利?现在不算离异,说不定以后就会离异。”粟枝语气沉下来,模仿电视剧里道出伏笔的旁白: “彼时的两人还没有意识到,他们说的一句玩笑话,会在几年一语成谶……” 云离懿黑沉着脸:“闭嘴。” 还自己cue上流程了。 “你别不信邪,名字这种东西学问很多的,尤其是玄学这方面,我以前有个朋友叫齐婵,你们猜她怎么样了?” 听名字就很凄惨。 霍无咎猜测:“残了?生产了?被缠上了?被滑铲了?” 粟枝一乐:“她——特别馋!” 霍无咎:“……” 她拉回话题,“所以啊,名字这种东西有点玄学在身上的,云离懿,你真的……” ”你还说!”云离懿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架势,转而攻击起他们的名字,“可是你叫粟枝,也没见你素质特别高。” 这话霍无咎表示赞同。 云离懿继续攻击,“他叫温润林,零不零我不知道,但是一点都不温润。” 这话说到粟枝心坎上了。 两个人都觉得他对对方的评价很切合实际,但对自己的评价简直就是一坨。 云离懿就这么一口饭一口屎的喂他们。 粟枝笑吟吟的,“我素质高不高不知道,他温不温润不知道,可是你跟离异也差不多了诶。” 下去。 云离懿皮笑肉不笑,“你家到了,下车吧。” 粟枝觉得自己好心提的建议被当作驴肝肺,轻哼了一声,抬起手搭在车把手上。 “等一下。” “你话已经说出口了,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留下来的。” “把你老公一起带下去。” “哦。”粟枝瞪了他后脑勺一眼,“我也不会把我老公放在你这的,我还担心你对他有非分之想呢。” 云离懿:? 以前聚会的时候,他听某个兄弟的某个女朋友抱怨过,自己闺蜜交了个河童男朋友,整天提防着她,生怕她抢自己的男朋友。 他之前还没有深刻体会到对方的无语,现在切实感受到了。 “我们走。”粟枝朝霍无咎抬抬下巴。 霍无咎点头,提上她的一袋子书,开门下车。 粟枝等他出去了,正要跟着下车时,云离懿突然喊她,“粟枝。” 粟枝环顾车内一圈,纳闷:“我没第二个老公落你这了。” 云离懿低低轻笑一声,声音低沉轻柔,口吻和神情又很认真,“我就要毕业进公司了,再等一会,三哥接你回家。” 粟枝才不会说什么“既然放弃了我,我就不会回去”的傻话,可以和任何人过不去,也可以和自己过不去,但这么能和钱过不去呢? 她点了点头,“尽快,当个事办啊,我在城中村很想你。” 云离懿:? 明明话也是他自己说的,听起来这么那么不爽呢? 他摆摆手:“没事了,走吧。” 粟枝戴上墨镜,施施然下了车,关上车门。 云离懿正要启动车辆,这时他听到粟枝毫不避讳他还在的欢呼声,“老公,我带你攀高枝去喽!” 霍无咎其实不抱期望:“嗯。” “我带你去云家当吸血鬼,期不期待?” “这种情况好像不是吸血鬼,是寄生虫。” “寄生虫多难听啊,我这么优雅一个人,肯定是吸血鬼啊。” “……” 云离懿差点不小心转开车钥匙,差点不小心转动方向盘,差点不小心调转方向,然后还是差点不小心一脚踩上油门,差点不小心从背后把这两人撞飞。 第34章:好强的小三既视感 最后,云离懿只是降下车窗,对着粟枝的背影叮嘱,“你的眼睛还不能见光,记得和辅导员请假。” 粟枝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中午十二点半,粟枝和霍无咎回到了家。 她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高跟鞋踢开,向后倒在沙发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终于回到家了,累死我了。” 霍无咎换了拖鞋,把她的书放在沙发上,径直往书房走,粟枝头往沙发上一靠,后仰着问他:“你干什么去?” 经过一早上的送医过程,粟枝发现霍大佬也不完全像书里描述和她想象中的那么冷血又没有人情味。 粟枝是给点好脸色就会蹬鼻子上脸的类型,察觉到霍无咎对自己的容忍度不低,她就总想在他底线疯狂试探。 “去书房。”霍无咎低垂着眉眼看她的口型。 她没话找话,“去干什么?” “……?” 去书房难道是去洗澡的吗? 霍无咎还是回答:“看会书。” “我跟你一起去呗。”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转了个身跪坐在沙发上,精致的下巴抵在靠背上,自下而上仰头看他: “你懂金融吗?我有点问题想要请教你。” 低头对上她略带希冀的眼神,霍无咎几乎是想也不想:“懂。” 话刚说出口,霍无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他个跑外卖的能懂什么金融? 不过看她面色如常,他也没解释,“有什么事吗?” “我想转系,但是考试成绩要在专业前10%才能转,我对金融又一窍不通,你教教我呗?” 粟枝觉得自己简直太会抱大腿了 ,居然想出了这么个一举两得的好方法,既能在朝夕相处中培养感情,又能免费找家教提升自己的成绩。 霍无咎想了想,房东不知道怎么想的,书房的布局比卧室还大,是客厅的两倍,里面有两张书桌,隔得还挺远,不会互相影响,正好他今天和傅褚提出要休息一天,事情不是很多。 ”可以。“ 粟枝欢欢喜喜地站起来,“那我去拿我的专业书,你先去书房等我。” “嗯。” 霍无咎转身走向书房,开门的一瞬间,与书房里的人对上了眼,他瞳孔骤缩。 霍无咎:! 傅褚:? 霍总怎么见他跟见了鬼一样。 “你怎么在这?” 傅褚抬起手腕,镜片后的眼睛充满疑惑,“我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时间来的吗?” 霍无咎顿了顿,他和傅褚说想要休息一天…… 但是,好像没告诉他本人,只是自己想。 两人对视间,沉默开始蔓延。 “今天夫人在家?”傅褚也只想到了这个原因,“可是这时候她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今天带她去医院看眼睛,所以请了假。” 傅褚注意力被某个关键词带歪,眼里迸发出八卦的光,“你带她?你带的?” 霍无咎还没开口回答,身后粟枝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来了,今天你给我讲外贸……” 她刚走到书房前,低着头翻看堪称崭新的一本书,“砰——”地一声,书房的门被摔上,并且迅速上锁。 离她的鼻尖堪堪几厘米。 粟枝震惊又不可置信地瞪着紧闭的书房门,“霍——温润林!” 想起他听不见,她打了个视频通话过去,她眼睛还不好使,没看手机屏幕,只是把摄像头对着自己。 通话被接起,她几乎是立刻喊道:“温润林!” 霍无咎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显出几分沉闷:“我突然有点事,晚上再教你吧。” “你刚才差点撞到我的鼻子!”她控诉。 霍无咎显然没想到,沉默了几秒,“抱歉。” 道歉这种事,在她面前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霍有咎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不情愿了。 粟枝也有些惊讶他会和自己道歉,他态度那么好,她再刁蛮也不好再发难,只是拧着眉心,“现在不能教我吗?” “我,书桌还没收拾好,你进来可能没地方坐。”他环顾书房一圈,找了个借口。 也不算撒谎骗她,另一张书桌上堆满了书和资料,确实需要好好收拾一下。 “那你也不用……”摔门吧。 粟枝灵光一闪,一个想法在她脑子里形成,可能是有什么机密文件,不能让她看到? 她眼前一亮,这不就代表着,霍无咎的事业有那么一点起步了吗? 指引系统给出的提示是,当霍无咎身边出现一些奇怪的人,就代表他的事业已经恢复了元气,虽然她还没看到这些人,但是只要有了一点苗头,霍无咎重回霍家就指日可待。 就像一颗光头上,有一个毛囊开始长毛了,那养成茂密头发也是迟早的事。 她能等! “那你先忙吧,不用管我。”她笑吟吟的,“我能等。” 不等霍无咎的回答,她自己挂断了电话,离开了房门外。 闭着气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的傅褚长长舒了口气,坐到沙发上,“这怎么跟偷情似的……” 霍无咎冷冷地看着他,“胡说八道什么?” “霍总,你什么时候打算让我见夫人?”傅褚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名觉得有股熟悉感—— 哦…… 好像是电视剧里小三娇滴滴地抱着出轨的丈夫说:“老公,你什么时候打算带我见你老婆呀……” 傅褚:“……” 好强的偷情和小三既视感。 他不是来当特助的吗? 霍无咎坐到办公椅上,闲闲抬眸看他,“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参加茶话会的?” “咳。”来当小三的。 傅褚被他呛了一下,低头扶了扶眼镜,赶紧从公文包里拿出资料,双手放在他面前,“霍总,这是西郊那块地的项目书……” 书房静谧无声,只有翻看着资料的声响,指尖落在键盘上的敲打声,以及人的浅浅呼吸声。 霍无咎坐在书桌前,眉目专注,如今他的根基已经筑好,各方面进展速度也很快,每一个项目都至关重要,就等着不多时,他带着他的新团队,重新杀回霍家。 傅褚拿出电脑,坐在沙发上开始处理消息。 大概过了一小时,书房门被小心地敲了敲,霍无咎抬起头。 紧接着一通视频通话打过来,霍无咎接起,粟枝弱弱的声音从门外和听筒同时传过来,“温润林,你还在忙吗?” “有什么事吗?” “冰箱好像坏了,一直在淌水,你要不要出来看看?” 第35章:记得插插头 “你等一下。”霍无咎合上资料,长腿一撑,办公椅远离了办公桌,他起身往外走。 傅褚有些惊讶的视线追随着他走到书房门口,开门出去,又迅速关上门。 哟呵,他家霍公主还会任人使唤了? 这是想着拱白菜了?傅褚坐在沙发上,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会拱白菜了好啊,让他也能过上别人家特助给夫人订礼物,查有没有男人靠近,查现在在哪的日子。 最好再生个黑客天才儿童,帮他把游戏公司系统给破了,把全游戏卡池出金率调高调高再调高! 客厅外,霍无咎拿拖把把淌在地上的水擦干,拖把放在一边,挽起衬衫袖子,展出结实匀称的小臂,打开冰箱检查。 “怎么样?需不需要换个冰箱?”粟枝俯着身,手掌撑在膝盖上,“我也不想打扰你的,但是它水淌出来的速度越来越快,我捣鼓了一个小时,还是弄不好。” 她还张开自己的手指给他看,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沾着冰箱上的灰尘,在空中抓了抓。 霍无咎关上冰箱门,沉默了三四秒,“插头松了。” 他把年久松动的插头使劲往里摁了一下,冰箱发出“滴——”地亮了。 他保持着蹲姿不变,仰头侧目看她,平静眼神像是在说:就这? 粟枝:“……” 这么简单?显得她像个弱智。 她拧着眉,煞有其事地点头,右手手肘撑在左手上,指尖点着下巴:“其实我刚才也想到了,但是我的大脑结构比正常人类都复杂,想的问题也更复杂,你知道一台高速运转的高精度计算机吧,它分析问题的时候……” 霍无咎移开视线,低低笑了一声。 粟枝说大话的时候会极其在意对方的反应,比如现在,她对笑声特别敏感,立刻炸毛:“你笑什么?” 霍无咎站起来,双手在胸前环抱,微微俯下身,与她的视线处在同一水平面,盯着她脑门几秒,认真地点点头,“慢慢运转吧,计算机——就是记得插插头。” 粟枝被他陡然凑近的美色晃得走神了几秒,等他从她身旁错身离开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被他嘲讽了一波,转过头反驳: “我是笔记本!电池续航,不用插插头!” 气死了,什么人啊! 霍无咎在书房前站定,偏过头来看她,“厨房里有常温的可乐,一会要喝的话,现在记得提前放进冰箱。” “我怎么不知道厨房里有可乐?” 霍无咎轻飘飘地掀眸看她,“你进去过几次厨房?” “……”说什么大实话。 “不喝!”粟枝把脸别到一边,“糖分太高,容易长胖。” 像是提前知道了她会有这种反应,他淡定回答,“无糖的。” “……放哪了?” “角落柜子上。” 粟枝点了点头,随手从餐桌上拿了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很不讲究地啃了一口,“你要吃葡萄吗?我给你洗。” 她现在得对霍无咎好一点,但是有时候怎么总是忍不住对他大小声呢? 粟枝很苦恼,自己有一颗天生适合当狗腿子的大脑,但是有百折不屈的忠臣傲骨。 ——对,是傲骨,不是脾气差。 霍无咎搭上把手的指尖一顿,打开门进去,房门很快关上,留在客厅的只有一句淡淡的“我不吃,你自己洗了吃吧。” 粟枝靠在餐桌上,笑容满面地啃着苹果。 忙吧,忙点好啊。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脑子里突然回放起了自己看着霍无咎的眼睛,看着看着走神了的场景,咬了一大口苹果,她兀自琢磨着,不应该啊,她怎么会看霍无咎走神呢。 她比霍无咎好看那么多,她照镜子都没走神过,难道是因为…… 她最近照镜子太少了! 一定是这个原因。 粟枝从包里拿出手持镜,很突然,突然开始欣赏起了自己的脸。 啧,还是如此完美的一张脸。 * “霍总?霍总?”傅褚奇怪地看着一进门就在发呆的霍无咎,声音忍不住拔高,“霍无咎!” 霍无咎指尖蜷了蜷,刚才一段简单又带着生活感的对话,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刚才,他好像真的以为自己和她,就是一对生活在闹市城中村里的普通夫妻,过着日常的柴米油盐日子。 霍无咎心情很复杂,这种情绪他以前从来没有过。 他觉得…… 自己可能是想妈妈了。 他回过神来,抬步走向办公桌,在傅褚面前突然停下来,“你刚才是不是叫我全名了?” 傅褚长得就是充满智慧的精英脸,戴上金丝框眼镜更是迎面而来的高智感,如今他严肃着一张脸,看上去格外正经且有说服力: “没有。” “没有?” “绝对没有。”傅褚唇瓣抿成一条线,“现在是工作时间,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态度,我怎么会在上班时间直呼老板的名字呢?” “没有就好。” 霍无咎抬步走回办公桌。 傅褚把整理好的资料用邮件发给他,好奇地问,“霍总,刚才你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想……” 霍无咎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好像想妈妈了,顿了顿,他换了个说辞,“我……想当人儿子了。” 傅褚:? 震惊几秒后,他迟疑地开口,“我缺一个,您看我可以吗?” 霍无咎凉凉抬眸,“傅褚。” 傅褚立刻低头,“没事了,突然不缺了。” 霍无咎眼神从他身上收回来,打开邮箱收件箱里找到文件,打开后翻了几页,“做得不错。” 傅褚能得到他的赞美,惊讶地抬头,“真的吗?” “嗯,你进步很大。”霍无咎笑了笑,“看在你工作这么认真的份上,我就不怪你直呼我名字了。” 傅褚一顿,扶了扶眼镜,无奈笑道,“霍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霍无咎遗憾:“居然被你发现了。” 傅褚:“……” 他就知道,就一个普通的数据表,也没什么很高的技术含量,怎么还会被夸。 可能他家楼下80岁戴假牙的老奶奶上两天班都会做了。 第36章:来地球有什么目的? 傅褚手边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消息,不敢相信地看了三四遍,再三确认后惊喜地抬起头: “霍总,莫西家族那边看了我们的企划书,愿意和我们见一面,而且合作机会……很大。” 有了欧洲莫西这支强劲的家族加入,只要他们拿下了这次合作,杀回霍家的那天似乎就在眼前了。 霍无咎蓦然笑了,眼里坠上了星光笑意,“我们等得够久了,把所有相关资料都发给我。” “好。”傅褚立刻打开电脑。 突然起来的好消息让两个人都忙碌起来,书房里久久没有交流声,只有键盘和鼠标的敲击声。 窗外不知不觉改了好颜色,天际云层迸发出霞光,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已是傍晚时分。 外边突然响起劈里啪啦的声音,夹杂着陶瓷落地碎裂的声音,以及无数铁制品咣啷坠地的声响。 霍无咎和傅褚齐齐一顿,不约而同抬起头来,对看一眼。 傅褚扶了扶眼睛:“霍总,您家里养猫了?” 他家里养了只奶牛猫,这种动静就是家常便饭,一个没看住,不是桌上的陶瓷摆设被挥下地,就是各个摆件,摆多高的地方都能精准被它找到,并且撞下地。 霍无咎按了按眉心,“没养猫。” “那……” “一个更恐怖的东西。”霍无咎放下手上的笔,又拿起来,最后啧了声,还是放下笔起身,“我去看看。” 粟枝站在一堆碎片中间,仔细听了一会外边的动静,没有开门声,她才放心下来。 对了,她怎么忘了,霍无咎现在听不见啊。 她在外面放个炮仗把家炸了他估计都发现不了。 还好没有被发现,不然肯定又要被他酸…… “怎么了?” 声音在背后猝不及防地响起,粟枝被吓得魂差点飞了。 “你怎么也不出个声!”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转头看他,“吓死我了。” 霍无咎扫了一眼宛如被炮弹轰炸过的战场,很礼貌地问了一句,“请问,你是在跟谁打仗吗?” “没有啊,就我一个。” 霍无咎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说:就你一个人也能玩成这样? “我刚才想洗葡萄,想找个漂亮一点的盘子摆盘,抽出来的时候一不小心……”她比划了一下地面,“就这样了。” 谁知道她想抽出来的盘子正好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刚抽出来,叠在上面的盘子就一个接一个劈里啪啦地呱呱坠地。 不管陶瓷的玻璃的还是不锈钢的,噼噼啪啪摔了一地。 她当时的慌乱不亚于给产妇接生的医生,在孩子出生的那瞬间没接住呱呱坠地的婴儿。 霍无咎忍不住想,这个人是隶属什么种族的,来地球有什么目的? 也就一会没看着人,半个厨房的碗盘都被她碎完了。 粟枝想收拾,又不知道从哪开始收拾,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 “你把地上的铁盆筷子都拿起来,别碰那些碎片。”霍无咎别着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一手拿过垃圾桶扶着,另一只手捡着地上碎片往桶里丢。 “噢。” 粟枝乖巧地蹲在他身后,她好奇盯着霍无咎的后脑勺看。 霍无咎,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她好像没办法把眼前这个蹲着帮自己剪头发的男人,和原文描述的反派霍无咎挂上钩。 难道是因为他现在还是黑化未完成体,所以心里还残留有一丝良知? 她摇摇头,收回视线和思绪,捡起一个完好的铁盆捡起来放在桌上。 “温润林。”霍无咎听到背后她叫自己的声音,头抬也不抬地捡着瓷碗碎片。 直到粟枝戳了戳他的后背,他才像刚听到她在叫自己,转过头,“怎么了?” “这为什么会有根魔法棒。” 霍无咎转过头,差点被凑到面前的空心铁棍戳到鼻子。 粟枝握着这根有柄的魔法棒,在空中比划挥了两下,想不出来它在厨房里能祈祷什么作用。 霍无咎觉得它有点眼熟。 他凝着目光盯着红色手柄处看,越看越眼熟。 “这干什么用的嘞?哪里的菜系会用到这个工具?”粟枝摆弄着铁棍,“女巫熬药吗?” 霍无咎沉默了片刻,凉凉启唇:“它原本,应该是根铲子。” 他目光寡淡地看着她,她到底干了什么,连铲子都弄坏了。 粟枝莫名懂了他的眼神,顿感荒唐,有些苍白地解释:“不是我。” 虽然案发现场只有她一个人。 虽然她制造了一场混乱。 虽然铲子不会自己无缘无故自杀。 但是真的不是她。 这她拿什么解释啊! “哦……”霍无咎了然,发出一声近似思索的低吟,“你的意思是,它这根不锈钢焊接成的铲子,会在没有人碰它的情况下,自己想不开,断头自杀了是吗?” “应该是的。”粟枝认真点头。 霍无咎看她看得头疼,“你出去。” “为什么赶我出去啊?”她的眉眼随着情绪一并耷拉下去,抬眸委屈地看他一眼,“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不相信我?” 霍无咎仰起头,漆黑的双瞳锁在她脸上,空气中似乎漫开了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 “这地方这么小,还满地碎瓷片,你碰到我或者我碰到你,摔了就必不可少要去医院,我没那时间。” “所以,你出去,我收拾。” “温润林,没想到你脾气这么好。”粟枝不可置信,感动得不行,作为不死真神大Boss,他也太有人情味了。 人间有真情,反派之间也友爱啊。 霍无咎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他也没想到自己脾气这么好。 粟枝远离战局后,霍无咎边收拾残局边思考,是啊,他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两天前他还是气场全开的霍总,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给人收拾垃圾。 霍无咎沉下心来,仔细思考,狭长的寒眸闪过一道亮光,心里某根弦被轻轻拨动。 他一直都不是个脾气好的人,这几天却屡次被她牵着鼻子走,现在还毫无怨言地给她收拾残局,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原因。 想到那个可能性,他的目光霎时变得温柔,那些防备和冰冷一并卸了下来。 他果然是…… 想他妈妈了啊! 印象中,他的妈妈就是这么一个顾家居家,又温柔似水的女人,无论他怎么调皮,无论他打碎多少碗盘,她就像他现在这样,毫无怨言地低头收拾。 这么一想,他这两天的反常都有了原因。 第37章:猫中奶牛,狗中比格 粟枝不能看手机不能看电视,就半躺在沙发上,盖着条小摊子,悠闲翻看着摊开在腿上的书。 偶尔她会愧疚地看一眼厨房里还在忙活的男人方向,然后惭愧地翻一页书继续看。 一盘洗好的葡萄放在她面前,每一颗都被清洗得很干净,青绿色的果皮上附着着水珠,看起来格外诱人,瓷盘边缘有一只很好看的手。 粟枝顺着这只手上望,霍大佬神色寡淡的俊脸占据了她的视野。 “还有什么事要做吗?”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伫立在沙发旁,高大身影在狭小的客厅里显出几分逼仄,他敛眸看她,“我等一下会有点忙。” 粟枝探身摸了颗葡萄,塞进嘴里,右侧脸颊鼓起一小团,她含糊不清地答应:“知道了,有什么事我会自己处理的,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我的意思是,”他单手抄着裤兜,目光平静而温淡,“有什么事直接叫我,不要先自己处理再叫我,不然我会更忙。” 有些事情,可能他直接处理,只需要十分钟。 经过她的手再让他处理,可能就需要半小时。 粟枝觉得他在嘲讽自己,但是因为态度太好无法选中。 “知道了吗?” “知道啦!”她不满地拔高音调。 见他站着不动,她吃着葡萄问,“你忙完了?” 霍无咎摇头,“本来出来想喝水,出来看到一片混乱,这就要进去继续了。” 粟枝在心里大呼罪过,她居然耽误了大佬东山再起的时间。 “算了,你继续去忙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去洗澡。” 她掀开毯子站起身,从他身边绕过走向卧室,手搭上门把手,一用力,门把手直接从门上脱落,溅了她一手碎屑。 粟枝:“……” 这门把手就在这等着她呢是吧? 年久失修也支撑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偏偏在她碰的时候坏了。 她被陷害了。 霍无咎站在原地失神,恍惚失语了很久,才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般:“把手怎么回事?” 粟枝觉得今天很多邪门的事都无法解释,她觉得家里的每个东西都在陷害自己。 她举着脱落的门把手解释:“我发誓,我刚才就只是要开门,然后它自己……就掉了。” “开门,把手怎么会掉呢?” “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粟枝一脸严肃,“这间房子里有怨灵在陷害我。” 霍无咎:“……” 怨灵像她一样闲得慌? 对门书房的傅褚听到了谈话声,眉梢微挑,放置在腿上的笔记本放在沙发上,轻手轻脚走向门的方向,丝毫不顾及精英形象地把耳朵贴在门上。 他一凑近就挺到小霍总毫无求生欲的一句话:“冰箱要害你,选择自我拔出插头,铲子要害你,选择自我断头,碗盆要害你,所以一个个从柜子上往地面跳,门把手也要害你,特地选在你来的时候了断余生。 看来这个怨灵执念不浅,粟枝,你要不要考虑驱魔。” 粟枝小脸严肃地抿紧唇线,语气中还带着幽幽淡淡的哀怨,“从现在开始,不要叫我粟枝,叫我……粟娥。” “酥鹅?” 霍无咎又有点饿了。 粟枝凄凄惨惨地摇着头,“我和窦娥一样冤,我是粟娥冤……” 家里有用的东西,陷害她这个没用的东西……她还无法辩解。 霍无咎还反应了一会,莞尔。 书房里的傅褚乐得前仰后合,粟娥冤吗? 那很美味了。 粟枝把门把手扔到一边,素手握上空了一个圆的洞,拉开门。 “粟娥,干什么去?” “洗澡!”粟枝臭着脸回答。 霍无咎单手抄兜,口吻自然,“我和你一起去?” 嗯?一起去哪里? 洗澡?变态! 粟枝一惊,吓得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惊慌地瞪着他,“温润林,虽然我们是夫妻,但是你怎么可以对我提出这么变态的要求!” 她碎碎念,“就算你沉迷我精致的容颜,完美的身材,矫健的身姿,强大的气场……但共浴还是太超过了,至少得我们先两情相悦,然后培养感情……” 霍无咎疑惑地微眯起眼睛,精致漂亮的眼中流露出一些茫然,“你说什么?” “你不是想和我一起洗澡吗?”粟枝抬着下巴,“告诉你,你想得美,绝对不可能的。” 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霍无咎倏然无声一笑,手握成拳掩在唇边。 他很少笑得这么开怀,仿佛一瞬间整片林子的花苞同时绽开,霎时春色盎然,春满人间。 粟枝古怪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我是觉得,以你今天的破坏力,会不会热水器也难逃一死,需不需要帮你去看看?”他扬了扬眉。 “……” 粟枝的自作多情被无情戳穿,她也没展露出几分尴尬的神情,他自己不把话说清楚的。 “需要?”霍无咎又问了一遍。 “走吧。” 她找睡衣的空档,霍无咎走进浴室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从热水器到通风口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事后才出来。 “进去吧。”他侧身让了个路,“我等一会再走。” “你可别中途冲进来啊。”粟枝眼怀警惕。 霍无咎一顿,“我现在不急着洗澡。” “而且,我喜欢一个人洗,两个人太挤了。” 粟枝放下挡住胸前的手,翻了个白眼,关上浴室门。 她刚才真是一念神魔了,怎么会觉得霍无咎想和她共浴的。 等到里面响起了热水的声音,他才离开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 傅褚等了半小时,霍无咎才匆匆回来。 他明知故问:“是夫人吗?” 霍无咎没多想点了点头,“今天就呆了一天,铲子坏了,碗碎了,把手也坏了,不知道来地球有什么目的。” 傅褚竖起大拇指,表示他眼光真不错,”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猫中奶牛,狗中比格,霍总您娶对人了。” 霍无咎睨了一眼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傅褚回看他,平时很易怒易挂脸的人,今天被麻烦了这么多次也不见烦躁,他眉心微微一动,小心翼翼地问,“霍总,您是不是……” 霍无咎不耐烦,“是不是什么?有事不能直接说?你很烦。” 傅褚:“……” 他只是留个悬念啊! 他又没有弄坏冰箱弄坏铲子弄破碗! 对他容忍度能不能高一点! 傅褚在心里安慰自己,对方在生活上就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小毛孩,不用和他计较不用和他计较不用和他计较…… 第38章:他对粟枝有爱 傅褚笑眯眯地问他,“霍总,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上夫人了?” 喜欢? 霍无咎觉得,他对粟枝这两天的容忍度,应该可以类比为他母亲对他的容忍度。 所以说是喜欢,不如说是他对粟枝有…… 母爱?! 霍无咎分析出这惊世骇俗的结果,自己也被惊悚到了。 “没有喜欢。”他神色极为不自然。 傅褚看到他这表情,心里的猜测又肯定了几分。 不喜欢的话,他表情这么会这么奇怪? 还装。 傅褚抛出一个问题,“霍总,你应该知道自己脾气很臭吧?你在夫人面前发过脾气吗?没有吧。” 霍无咎抓到重点,嘴角向下压了压,有些不高兴,“我脾气很差?” 他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是挺平易近人的,只是不太明显。 傅褚煞有其事地点头,“嗯,大家都说臭得像狗屎,还是发硬的那种硬狗屎。” 霍无咎:? “傅褚,你今年好像还没去非洲公干过吧?”他漫不经心地坐在办公椅上,双手靠在办公椅扶手上,自然搭在一处。 “霍总明察啊,不是我说的啊,是那些员工们说的。”傅褚出卖同事出卖得理直气壮,“霍总,我知道是哪几位精英说的,具体名单要不要给你一份?” 他只是频频表示赞同而已。 “议论老板,直接提交为去非洲出差的名单吧。”霍无咎面无波澜。 傅褚忍笑,“好的。” 非洲出差五倍工资呢,他们不亏。 傅褚清了清嗓子,把话题又拉回来,“霍总,你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对夫人的容忍度这么高吗?” 霍无咎轻嗤,因为他想妈妈了。 “因为我容忍度高。” 傅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 也不知道打了个错别字,就把他骂个狗血淋头的恶毒老板是谁。 更不知道他们公司,风评最差最凶最不讨喜的老板是谁。 霍无咎眯了眯眼。 傅褚操碎了心,接着循循善诱,“你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任劳任怨,帮她善后处理吗?” 因为他想妈妈了。 霍无咎面色淡然地回答:“因为我乐意助人。” 傅褚:“……” 这种话也敢说,老板是真的不怕被雷劈啊。 他只是个特助,在霍总身边干事,他都觉得自己不是个正面人物了。 “你想太多了,我没有喜欢。”霍无咎口吻淡淡,“你也别把心思都放在男女关系上,要是你在工作上也有这股热忱就好了。” “时间太多,我不介意让你多加点班赚钱。” 孺子不仅不可教也,还想让他加班! 傅褚叹了口气,放弃了。 他就继续硬撑吧! 装货的货,是霍无咎的霍。 两个人聊不到一起去,傅褚觉得他霍老板死犟不愿意承认,打算提早帮他预约火葬场服务。 霍无咎觉得傅褚满脑子都是男女之情这档子事,是时候应该取消一点假期来洗涤一下他的恋爱脑了。 “你再看看这份文件,没问题的话,今天就先下班吧。”霍无咎把新打出来的文件递给他。 傅褚翻着文件,坐回沙发上,头抬也不抬地问,“霍总,夫人还在外面,我一会怎么出去啊?” 霍无咎缓缓转头,目光落在窗外。 傅褚没听到他的回答,仰起头看见了他的侧脸,视线正落在窗台,他心咯噔一下,“霍总,你不会要让我跳楼吧!” “不,我只是在思考。” 傅褚松了口气。 霍无咎略微思忖,转回头时已经有了主意,“你把文件带走吧,她还在洗澡,你趁现在走。” “好。” 傅褚赶紧把电脑和文件资料往公文包里塞,他莫名有种老婆突然回家,丈夫带回来的小三火急火燎收拾衣服的既视感…… 霍无咎走到了门前,手已经握上门把手,“收拾好了?” 傅褚夹着公文包,“好了。” 霍无咎推门而出,傅褚紧随其后,他突然看到对面虚掩着的房门上,属于门把手的空洞处,闪着一片雪白的衣角。 霍无咎瞳孔一缩,傅褚才刚走到客厅,她现在出来正好会撞上。 几乎是毫不犹豫,在对面房门拉开的时候,他迅速上前,用高大身躯完完整整挡住了她的视野。 裹着浴袍的粟枝猝不及防地撞上男人坚硬的胸膛,被撞得倒退两步,她柔软的胸前撞得吃痛,轻轻倒吸一口凉气。 “你有病——”她下意识就要开骂,想到是霍大佬突然求生欲回笼,她迟了几秒补充:“病吗?” 你有病病吗?听起来应该比较可爱……吧。 “你怎么洗得这么快?热水器又坏了?” “我洗了第一遍,沐浴露刚冲掉才想起来忘记拿东西了。” 霍无咎没话找话:“哦,沐浴露什么味道的?” 粟枝纳闷但还是回答:“玫瑰。” “容易起泡吗?” “还行。” “洗完会不会很涩?” 粟枝忍不住又怼他:“你是没洗过澡吗?我们用的一个沐浴露。” 沐浴露又不是新买的,他洗澡都不用沐浴露吗? “哦……”霍无咎低低地拉长声音。 看在他今天事业有点起色,还对她有点好的份上,粟枝对他还算好言好语,“你还有事吗?没事让个路,我出去拿个东西。” 霍无咎往门口瞥了一眼,傅褚刚蹑手蹑脚带上了门,还没上锁,他还需要再牵制她一会。 “等会。”霍无咎悠闲靠在门框上,长腿无赖地抵住她的去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霍无咎隐晦地扫了一眼她身上的浴巾,“浴巾,不会很容易掉吗?像电视剧和网文里的那样,一撞就散。” “你觉得我会让你有这种可乘之机吗?”她得意地扬扬骄矜的下巴,她把长发盘成丸子头,打湿的头发乖巧地贴着,浴室热气把她皮肤氤氲得红润通透。 她指了指用两三条黑色皮筋绑住加固的浴巾位置,“绝对非常牢固,别说走动了,去蹦迪都掉不了一点。” 霍无咎:“……行。” “还有问题吗?”粟枝摆摆手,示意他没事就让开。 霍无咎点头,“教我。” 粟枝:? “男孩子也要保护自己,不行吗?” 粟枝:? 第39章:带她回去? 粟枝向后倒退了一步,用审视的眼光盯了他几秒,神情有些古怪,有些小心地问,“老公,你是不是看了一下午书……压力太大了?” 霍无咎看出她打量眼神中透出的一点小心翼翼,气笑了。 她以为他看书看疯了。 “不是。”霍无咎掀唇轻轻一笑,“不能教我吗?” “你真想学啊?” “不行吗?” 粟枝迟疑地点点头,“行是行,你开心就好。” 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脸上浮现了然的神情。 听说现在很多项目除了在酒吧包厢,茶馆和饭店,还会在澡堂进行,霍无咎的事业还是毛坯房,肯定要和很多大老板谈合作。 某些人有钱后就会暴露自己的变态心理,尤其霍无咎长得这样好,只比她差那么一点,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大老板说不定就假借工作需要,把他约到大澡堂谈合作…… 这种情况下,浴巾能否坚守阵地就十分重要了。 粟枝这么一想就相通了,眼里显现出几分坚定。 他的屁股,就由她来守护。 霍无咎觉得她的眼神突然就变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他环抱着胳膊,看她拿了一条浴巾在自己身上比划着演示,很认真仔细地想教会他,“你就这样一围,打个结,再用皮筋绑住这个三圈,觉得不够牢固的话就多绑几条……” 霍无咎心不在焉地点着头,表示自己有在听,余光瞥向门,已经紧闭关上了。 “你要试试吗?”粟枝大概演示完一遍,把新浴巾递给他。 “不用了,我会了。”霍无咎收起大长腿,直起身子,冲她点点头,“你继续洗吧,我先回书房,你洗好澡拿着专业书来书房找我。” 粟枝轻轻颔首,浅茶色瞳孔仍透露出担心,实在很担心他的屁股,“你自己再练习复盘一下啊,得多联系,这一失足可是成千古恨啊……” “知道了。”霍无咎没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奇怪她突如其来的执着,也没细究,他转身离开。 * 霍无咎没回书房,往厨房的方向走,考虑到午餐吃得比较晚,他晚餐只准备了三明治和水果。 把三明治放在餐桌上,他才回了书房接着看文件。 书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一下,霍无咎耳尖微动,差一点都要脱口而出“进”。 他想到了自己现在应该是“听不见”的,才压下已经到嘴边的话,低着头掩盖自己差点露馅的失态。 霍无咎垂眸抿唇,他一直是个谨慎多疑的人,可他有好几次都差点在她面前暴露,说明了什么? 说明……近墨者黑,他的智商被粟枝影响变低了。 粟枝直接推门而入,下意识观察起书房里的布局,两张办公桌一张长沙发,其中一张堆满了经济类的书,随意地堆在一起,应该是临时收拾的,贴在墙面的书柜也是一整墙的书,灯光是暖色调的,没有白炽灯的刺眼。 包括原主的记忆在内,她第一次踏足他的书房领域,以前他从不让“粟枝”靠近一步,住在书房更是常态。 ……这不得多A点房租? 霍无咎抬眸看她,朝对面的椅子扬了扬下巴,“坐吧。” 粟枝把专业书堆在沙发上,拿出外贸书往桌上啪地一丢,拉过椅子坐在他对面,一脸严肃。 霍无咎拿过书,随意翻了几页,和他所用的专业书有所不同,但金融学的知识点都是流动互通的。 “喜欢外贸?”他把书还给她,拿出张白纸,钢笔在纸上留下了迥劲有力的笔迹。 “不喜欢这个外贸。”粟枝从口袋里摸出手持镜,乐呵呵欣赏镜子里自己的脸,“喜欢我的外貌。” 霍无咎:“……”到底又是从哪掏出来的镜子。 “这几本工具书讲得都很详细,你可以买来看看,包括习题。”霍无咎把纸条给她,顺手推给她几本有明显翻阅痕迹的书,“外贸相关的,好好学。” “哦。”粟枝支着下巴,随意地打开一本,每一页上面都有他做的批注,字倒是很好看,内容就很难看了。 好复杂,看不懂。 她觉得明明可以用人话表达,为什么要用这么复杂专业的语言编成一本看不懂的书,再雇一个人用人话讲解呢? 粟枝打了个哈欠,逼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看进去,看着看着,她的魂就往外不知道飞哪去了,眼神渐渐失去焦距。 霍无咎时不时看她一眼,唇角很不明显地扬了一小点弧度。 看书看睡着了? 他收回视线,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到工作中。 她发了好一会呆,思维从霍无咎东山再起,再到霍无咎带她回霍家,再到她小人得志,天天拿钱砸人用鼻孔看人…… 粟枝回过神,百无聊赖地转着笔,上半身后靠在椅子靠背上,她盯着霍无咎,笔杆伸到他眼前敲了敲。 霍无咎抬起头。 她支着脑袋,拖着腮无聊地问了句,“你说,等我们重回豪门那天,你觉得什么样的欢迎仪式比较拉风?” 霍无咎笔尖一顿,声音淡淡地回答:“还没回云家,听你三哥随口说了一句接你回家,你就相信了?” 粟枝肯定不能说她没指望云离懿,指望的是他啊。 她没承认没否认,只是含糊不清地说:“就合理猜测一下嘛,你就等我回云家的那一天,我带你杀回上流社会过好日子。” 霍无咎凉凉回应:“不敢想。” 连卡的存在都不敢让他知道的女人,他能指望她带自己重回豪门? 这口毒饼他不吃。 粟枝轻轻哼了声:“不想就不想,呆子。” 她低下头继续啃晦涩难懂的专业书,霍无咎盯着笔尖下的文字,心里却不期然地想到,要是事情进展顺利的话,再有两个月的时间,他确实可以带她回霍家…… 带她? 他要带她回去? 霍无咎困惑地眯了眯眼,他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带她回去? 他以前的打算,不就是在回霍家之前,给她一大笔钱之后就分开吗? 什么时候他都打算带她一起回去了? 第40章:弃养小动物 霍无咎拧了拧眉心,侧目看着咬着笔杆冥思苦想的她,打算找个时间和她谈一谈离婚分开的事。 粟枝突然抬起头,视线和他正面撞上。 霍无咎一愣,漆黑双瞳猝不及防撞进她浅而澄澈的眼中,心里那个阴暗的小想法似乎能被她看穿,他心虚地错开视线。 粟枝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嘿,你偷看我干什么?” 霍无咎装聋。 只要他不看她,他就听不进她说话。 粟枝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她饶有兴致地走到他身旁,抬腿坐在办公桌上,手指勾过他的下巴,“你刚才偷看我?” 霍无咎被迫仰着脸,目光镇定地回看着她,好似坦坦荡荡,“没有偷看。” “那就是光明正大的看?”粟枝笑眯眯,“好看吗?” 霍无咎面色如常地点头,试图让自己在她面前显得没有那么弱势,“绝色。” 可是他在她脸上没有找到一丝羞赧的痕迹,她反而乐得眼睛都没了,笑得更加开心灵动,被夸爽了,“我就知道你觉得我漂亮!喜欢我这张脸的人非常多,你不用不好意思。” 霍无咎闭眼:“……” 他为什么非要和她犟。 粟枝松开托着他脸的手,嫌弃挽臂,“你闭眼也没用,我不会亲你的。” 霍无咎:“……?” 他荒唐地笑了,很故意问她,“你不是爱我?连亲我一下都不愿意,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我个人比较喜欢灵魂的接触。”粟枝一本正经地解释,“基于情欲的肉体碰撞在我眼里是对爱情的亵渎,我不忍心亵渎你。” 撒谎。 骗子。 霍无咎眼带薄凉地看着她,爱人哪里是像她这样的,明明就应该……应该…… 好吧他也不太懂。 “怎么不说话了?”粟枝坐在办公桌上,眼神带着点笑意,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睡裙随着她的动作向上卷了一些,露出白皙的腿部肌肤。 霍无咎毫不避讳地垂眸盯着看。 粟枝跟着他的视线下望,眼神一变,强行扭开他的头,轻斥,“变态!你在看哪里?” 霍无咎指了指她的修长且没有赘肉的长腿。 粟枝被他的无耻气笑了,“你还挺诚实,变态?” 他神色镇定淡然,没有一点被抓包的尴尬,“我闻……” 粟枝脸色忽变几遭,一拳锤在他的肩前,“你还想闻?大变态滚啊!” 霍无咎吃痛地捂住自己被打的位置,轻轻揉着,眼神透着不明所以,“我文件,你坐到我文件了。” 她低头一看,刚才直接坐上来,他正在看的文件一角就在自己屁股下面。 粟枝:“……” 她淡定地站起来,坐回自己的位置。 霍无咎把被她坐折的一角折回去,他有些小强迫症,细致地抚平。 粟枝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目光在他好看的手上扫过,唇弯了弯,“你刚才看着我发呆,在想什么?” 霍无咎回想了一下,又在想,要不要现在直接和她提离婚的事情? “粟枝……”话到嘴边,他又撤回一场摊牌局,改讲了一则故事,以熟悉的人开局:”我有一个朋友……“ 粟枝惊奇:“你还有朋友呢?” 霍无咎:“……” 她都有两个朋友,他怎么不能有朋友了? “你继续,我不说了。”她闭嘴在唇上作拉上拉链状。 “我有一个朋友,他家里养了只很闹腾的……猫。”霍无咎语气平缓道,“可是最近他要搬家了,带走这只闹腾的猫会很麻烦,我朋友是个很不喜欢麻烦的人。” “他本来的打算是在搬家之前把它送走,可是最近他突然觉得,把它一起带走好像也不错。” 粟枝轻轻哼了声,“这不就是弃养小动物吗?这也太不道德了,不想养当时就别买啊,太不负责任了。” 霍无咎眸色微微一动,“所以你也觉得,我的朋友应该继续把这只猫带回自己的新住所?” “不然呢?还是他有新的小猫了?有新的想养的猫了?” “这倒是没有。”他摇头。 “那就带回去啊,他家里就缺少这一只猫的口粮?”粟枝撇撇嘴,“弃养小动物,多不道德的行为。” 弃养小动物,是很不道德的行为,霍无咎若有所思。 他没有想另娶或是联姻的打算,试图借美色上位这种事翻一次车就够了。 其实仔细想想,她的存在,反而能挡掉很多扑过来莺莺燕燕狂蜂浪蝶,解决掉他不少麻烦,况且家里也不缺她吃的那两口饭。 霍无咎觉得有道理,刚才心里的纠结也荡然无存了。 粟枝在他眼里,像傅褚说的,就跟奶牛猫和比格犬没什么区别,他不一起带走的话,她就只能被留在这间出租屋里了。 再按照她今天的自理能力判断,笨,还傻,又能搞破坏,还娇气易怒,估计没几天就能把自己玩死。 他心里有了打算,嗯,弃养小动物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他还是打包带走吧。 “你刚才就在想这个?”粟枝歪了歪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她还以为他盯着她的脸发呆,是被她的美貌迷得死去活来的。 啧,还是那么没眼光。 “如果你以后回了云家,喜欢什么样的迎接方式?”他凝着她的口型,指腹摩挲着文件,像是随口一提。 以后带她回霍家的话,好歹也是他的主场,要大大方方地回到霍家,可以参考一下她喜欢的欢迎方式。 粟枝指尖在沙发轻轻摩挲着,杏眼半眯起,似乎眼前已经有了画面,“所有人出来夹道欢迎。” 霍无咎颔首,这可以。 他这次回家就是冲着霍家家主的地位去的,别说霍家小辈了,霍老爷子也能叫出来迎接她。 “再列张横幅?”他提了个建议。 粟枝沉默,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了?” “很土。”她直言不讳。 她前世回乡下奶奶家的时候,村里通报考上大学的大学生就是列红横幅“恭喜我村xxx考上xxxx大学”,然后让准大学生游街示众。 霍无咎转笔的动作一顿,“会么?” “嗯。”粟枝想到不管是回霍家还是回云家,她酷炫酸爽的王者归来场面,下车一看居然是饭店开业大酬宾的红横幅差不多,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41章:脑子里,眼睛里,都是你 “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怎么说,也得摆上几个大音响大喇叭什么的,从村头……不是,港头开始迎接,环整个桐城三百六十度宣传——粟妃回宫。” 霍无咎迟疑:“这……有时尚很多吗?” 他觉得还不如他想的红横幅好。 “当然有,大俗大雅懂不懂?你那红横幅一点声音都没有,别人怎么知道我们潇洒回归了?” 所以,她真的想要在门口摆上几个大喇叭迎接? 霍无咎试图理解。 但失败。 两人忽然对视一眼,齐齐沉默,相顾无言。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们夫妻俩就在这小破出租屋里做上了攀上高枝后的美梦。 “……我看书了。” “嗯,我也继续看书了。” 幻想完毕,洗洗睡吧。 粟枝支着下巴看书,笔杆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反正霍无咎是个聋子,她也不担心打扰到他。 实在看不懂,她探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霍无咎不解抬头。 “这个让我算单利,复利和实际利率。”她皱了皱五官,“我怎么知道。” “没什么技术含量,背住公式就可以。”霍无咎语气淡淡,“c=p*r*n,s=p(1+r*n),p=s/(1+r*n),复利的公式是s=p*(1+n)的n次方,c=s—p,p=s/(1+n)的n次方,实际利率的话是名义利率—借贷时期的通货膨胀率。” 粟枝听完了。 也就只是听完了。 她挠了挠头,“你在饶舌吗?” 什么cprns,她只知道ps和prprprpr。 霍无咎:“……” “这么基础的问题,你们老师上课应该讲过才对吧。”他无奈,“c是利息,r是利率,n是期限,s是本利和,p是本金。” “哦……就直接把数据代进去就行了吧?”粟枝了然点头,把书推向他,指了指习题旁边的空白,“我懂了,你把公式抄在这里。” 霍无咎侧支着脑袋,洋洋洒洒地写下公式。 粟枝把书拿回来,下巴抵在桌子上,冥思苦想了一会,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她抬起头,“我还是不会。” 要求利息,还要先求利率,要求利率,还得求本利和,本金也是未知的,列出来了她也不会算。 头好痛。 ”拿过来。“霍无咎掀眸看着她。 粟枝忙不迭地把椅子搬过去他身边坐好,余光偷偷瞄了一眼他刚才正在看的资料,屏住呼吸,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在偷看他的商业机密…… 好吧她完全看不懂。 霍无咎言简意赅,“现值pv可以直接代,把利率求出来,本利和就可以求出来了,然后利息……” “懂了吗?” 粟枝:“……” 什么鬼东西。 她把茫然都写在了脸上,霍无咎几不可察地轻叹了声,“我再讲一遍。” 他这次放慢了速度,几乎是一步一步地把过程掰碎了给她看。 如果说老师授课是把自己肚子里的知识反哺给学生,那他现在已经开膛破肚了。 他静静地看着粟枝,这下总该懂了吧。 又不是傻子。 “我懂了。”粟枝坚定点头。 “那你自己写一遍。”他把写着过程的A4纸拿开。 “诶……”粟枝抬起手试图阻止,“我还没记住。” “谁让你死记硬背了,自己写一遍。”霍无咎平静凝视着她,“你还是不会?你骗我?” 他的眼神活像在看一个负心汉,带着一丝丝的埋怨和不可置信。 “会,我会。”粟枝硬着头皮点头,“我拿回去写……” 霍无咎按住书,“就在这写。” “……” 她会写个集贸啊。 “好,我在这写……”她讪笑着挪开他的手。 粟枝试图回忆刚才霍无咎讲过两遍的内容,她还在咬着笔杆冥思苦想,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声音,粟枝偏头一看,鼻尖差点撞上他的下巴。 她这才发觉,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近了,她能清晰看见他瞳孔的颜色,以及自己的倒影,呼吸交缠,他侧目看她,神情专注,像是在探究什么东西。 粟枝眨眨眼,“你看什么?” 虽然对着她的脸走神是人之常情,但他这也看得太明目张胆了。 转念一想,多次翻车的前车之鉴告诉她,霍大佬的眼神肯定不是她想的那回事,所以她就不自取其辱了,单刀直入地问他。 “看你的……这里。”他抬起手,带着凉意的指尖轻轻落在了她的……额角。 粟枝表面淡定,心里却兴奋得翻江倒海,霍无咎,这是主动在勾引她?调戏?调情? 不管了,感情越深地位越稳,让调戏来得再猛烈一些吧。 她笑眯眯地问,“看什么?” 霍无咎一脸认真:“到底有没有……” 粟枝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的下文。 有没有什么? 有没有他? 她为其两天的苦苦勾引之旅,终于要在这个时候结束了吗? ……但是对象是霍无咎的话,怎么莫名让她这么不安呢? 果不其然,他慢吞吞吐字:“……长脑子。” 粟枝:? 这王八蛋说什么? 她这里有没有……长脑子? 长脑子?! 脑子?!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这一巴掌下去,他会不会看到他的老子都还不好说。 面前的男人声音微微放重,“嗯?” 粟枝抬起头,长呼一口气,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满屏幕重叠彩色弹幕轰炸过一遍了: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他没情商的事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已经是第二天了,把他当成一个愚蠢低情商毒舌事多的弱智甲方就行了还要靠着他飞上枝头当皇帝呢。 想到豪门美好生活,她不怒反笑,“都是你。” “什么?” 粟枝放下笔,转过椅子面对着他,杏眼自下而上带出了几分势在必得的侵略性。 她轻点自己的脑袋,印着灯光倒影的璀璨星眸亮得出奇,只有他一个人,饱满又不过分的卧蚕泛着粉。 她刚洗过澡,修长而不堪盈盈一握的脖颈呈现出美好的弧度,她特地找了个角度,让自己的脸,脖子,身体都处在完美状态。 “脑子里,眼睛里,都是你。” 第42章:木头惹到她了? “……” 他多久不说话,粟枝就坚持了多久的姿势,刻意瞪大瞪圆的眼睛都有些发酸,挤出来的完美卧蚕都在颤抖,甚至修长脖颈凹出来的曲线都要抽筋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 装可爱也是会累的好吗? “说句话啊。”她忍不住催促。 霍无咎点头:“嗯,知道了。” 就这样? 粟枝不甘心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没看到这双如黑曜石般璀璨,如水洗过后的黑葡萄般清亮,如狐狸般动人心魄,如小鹿般纯洁无害,如湖水般迷蒙难以捉摸,如雨后的玻璃窗干净,如弦月般皎洁,如海水般辽阔的眼睛……里面只有你一个人吗?“ 霍无咎听得云里雾里,就一双眼睛,还能像狐狸,小鹿,黑曜石,黑葡萄,玻璃窗,月亮……还能像湖水海水。 七十二变找她去传承得了。 “嗯?”粟枝的脸凑得更近,试图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纯粹爱意和楚楚可怜。 ……但是没有的东西能让他看见吗? 霍无咎像是发现了原因,点了点头,“所以,果然没有。” 这次换粟枝问了:“没有什么?” “脑子。” “啪——” 粟枝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霍无咎面无表情地捂住手臂。 哪有能管理好的情绪,只是不够生气而已。 粟枝退回来,揉了揉发酸的腰肢,“你这个人一点情商都没有的,我腰都扭成这样了,都这样了!” 她愤怒地摆出一个手掌S型曲线游走的姿势,“腰都扭断了,一点反应没有!你木头吧!” 霍无咎安静了一会,虚心请教,“那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比如眸色一沉啊,声音暗哑啊,指尖蠢蠢欲动啊。” 霍无咎想了想,发自内心提出一个问题:“怎么沉?” 声音可以压低,达到“声音暗哑”的效果。 “指尖蠢蠢欲动”也能实现。 但是眸色一沉……怎么沉? “怎么……怎么沉还要我教你?!” 粟枝不可置信,这人怎么当上最大反派的?都没接受过言情文男人应该接受过的眼神培训? “眸子一暗”“眼里闪过厉色”“眼中划过暗芒”“眼底浮沉着特别的情绪”“眼眸中翻滚看不懂的晦涩情感”这种眼神戏……不应该是基本功吗? 基本功都不过关,有黑幕吧。 “人都有自己不会的东西。”霍无咎神色淡淡,“所以你为什么生气,因为我不会什么‘眸色一沉’?” “才不是。”粟枝鼓着腮。 “那是为什么?” 她闭嘴不肯回答。 霍无咎双手在下巴颏处轻轻交缠搭着,漆黑眼瞳认真地盯着她看,声色微凉,“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气什么?” “……” “你不说,我就当你真的不生气了。” “因为一块木头!”粟枝终于出声,气得把脸别到一边。 霍无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墙壁上挂的挂画,画框是木制的。 所以画框惹到她了? 她重重哼了一声,“我刚才都说我有眼里只有你一个人,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从小到大,从上辈子到这辈子,虽然这辈子才只过上了两三天,但是她对上哪个男人,不是轻轻抬抬眼,男人就自己倒贴上来了? 他倒好,面对她的“深情告白”,不仅无动于衷,还说她没脑子! 虽然不是她真心实意的表白,但是她也很生气就是了! 这绝对是对她魅力的一种羞辱。 霍无咎困惑地微眯起眼,就因为这个? “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眼里只有我一个人,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慢条斯理掀眸,“我要是说有两个,你不害怕么?” 粟枝:^v^ “……没事了。”她微笑,“继续看书吧,看书挺好的,长点心眼。” 她确定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以后的狂蜂浪蝶,一个都别想把她金主勾引走了。 坏消息:她自己也勾引不动。 霍无咎颔首,点了点她面前的专业书,“你也继续写。” “我还是拿去对面写吧。”她杏眼无辜地弯了弯,“你在这看着我紧张,我一紧张就什么也想不出来了。” 霍无咎颔首,批准了。 粟枝赶紧抱着书拉上椅子坐回对面,每低头做一会题,就频频看时间。 动作频繁明显到霍无咎都注意到了,他问:“有急事?” “没有啊。” “那你一直看表干什么?” “我看什么时候休息。” 霍无咎点头,“打算再学多久休息?” 粟枝吐出一个字,“三。” “三个小时?”霍无咎看了一眼电脑角落的时间,“学到十二点,估计就能把利率的计算掌握了。” 他有些意外,还挺勤奋的。 粟枝慢悠悠:“二。” 霍无咎:”……“ ”一。“她毫不拖泥带水地说出来,合上专业书并站起来,”今天就学到这了。“ “回来。”男人冷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粟枝打了个哈欠,“还有什么事?我要回去睡美容觉了。” “眼膏带了吗?涂了再睡。” “没拿,你等一会。” 她往外走,从客厅沙发上的包里拿出眼膏,走回书房递给他。 “坐。”他示意他旁边的位置。 粟枝坐下来,又打了个哈欠,乖乖闭眼:“你动作快点,我要睡着了。” 霍无咎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卡住不让她乱动。 她打哈欠沁出的生理性泪水把睫毛打湿,眼膏上不上去,粟枝困得快睁不开眼,突然,眼皮上覆上一抹温热柔软。 她下意识闭上眼,霍无咎指腹微微用力,擦掉她睫毛上的湿色。 呼吸交缠,距离近得仿佛他再低下一点头,两人的唇瓣就会碰上。 粟枝倏然睁开眼,双目清亮,四目相对,霍无咎微微愣住。 粟枝倒是没什么反应,按照他的脑回路,估计两个人亲上了……霍无咎都特么以为她有悄悄话要和他说。 他卡着她的下巴,有些心烦意乱,”你睁开眼干什么?” 粟枝莫名其妙:“涂眼膏我不睁开眼睛,干嘛,你要挤我鼻孔里啊。” 霍无咎:“……” 第43章:有钱了,变坏了 粟枝见他脸色似乎有那么点不太对,随口问了一嘴:“我说得不对吗?” “没有。”霍无咎神色如常,“眼睛睁大点。” 粟枝用力瞪大眼睛,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放轻松就好。” 霍无咎卡着她的下巴,往下眼睑涂上两条淡黄色的眼膏,“可以闭上了,过五分钟再回去睡觉。” ”知道了。“ 粟枝闭上眼睛,后靠在椅子靠背上休息,不知不觉困意渐渐上涌,她往后靠了靠办公椅,找了个还算舒适的角度小憩。 霍无咎手上无意识地转着笔,另一只手侧支着额角,目光落在她脸上,狭长的眼中带着些若有所思。 睡着后的粟枝看起来比醒的时候乖巧很多,整个人褪去了攻击性,无害又柔和。 ……就是睡姿不是特别文雅,仰着头靠在靠背上,嘴小弧度地张着,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美女人设的人,睡觉的时候一点美女包袱都没有。 霍无咎回想,原来她是长这样的吗? 好像没什么印象了。 以前对她最深的记忆,就是天天去云家门口蹲着,要么就是用那种像在看餐盘里的肉般眼神盯着自己,没有助理没有保镖,他有好几晚都没敢回房睡。 这两天最深刻的印象……打人特别疼,睡觉张着嘴,现在还流口水。 以前她对自己句句不提爱,眼神却恨不得把他吃干抹净,现在她对自己句句是爱,眼里却没有以前的炙热。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看自己的时候,是在用他的瞳孔反光照镜子,欣赏自己。 如果以前不是装出来的话,那又是什么原因让她变化这么大?一个人的性格,一夕之间会变化得这么大吗? 霍无咎回想她是在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的。 ……最后一次回云家的那一天。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霍无咎的眉心越拧越深,回忆着派到她身边暗中监视她的保镖汇报,重重谜团像是一团浓重的雾气,越是深入思考,他似乎就越来越逼近真相,眼底倏然划过一道亮光。 那一天……她拿了卡。 她有钱了。 ——所以,她变坏了。 霍无咎的眉头骤然一松,这样他心里的疑问就有答案了。 粟枝拿到了云家给她的五张卡,有了钱就变坏了,看不上他了,所以连带着也不给他好脸色看了。 没错,就是这样。 霍无咎盯着她入睡的脸,越看眼中积攒的怨念就越深。 变心就变心,还口口声声说爱他。 骗子。 似乎感知到他几乎化为实质的幽怨眼神,睡梦中的女人睫毛翕动,幽幽转醒。 粟枝一开睁眼,就是深深凝望着她的霍无咎,在昏黄的灯光中显得格外吓人,尤其他眼眸幽深,感觉下一秒就要掏出手铐来了,她吓了一跳:“你变态啊?” 睡得好好的,不期然睁开眼,不远处一个男人就盯着你睡觉,粟枝没尖叫出声都算她胆子大。 霍无咎点了点自己的颊边,示意她擦一下。 粟枝莫名其妙:“突然装什么可爱啊……” 还戳自己的脸蛋卖萌。 装可爱,老不要脸,哕。 霍无咎:“……” 本来还想给她留点面子的,这下他直接冷声戳破:“睡觉流口水了,大美女。” 喊她“大美女”的时候,他还刻意地加重咬字,听起来格外嘲讽。 粟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带着点湿润。 “……”她在桌上抽了张面巾纸,蛮不在乎地擦了擦。 霍无咎唇角微微抽动,“你就不能稍微……顾及一点形象。” “我都结婚了,还需要顾及什么形象?”粟枝笑眯眯,挑眉逼近,“难道你要因为你妻子睡觉流口水就抛弃她吗?” 他淡淡看她一眼,“有什么不可以。” 粟枝震惊,她金主大人还真有这种打算?她居然不知道,真是作为一只金丝雀的失职。 “你就因为糟糠之妻流点口水你就不要她,说出去不怕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给泉下的八辈子祖宗丢人吗?”她眼含谴责,“再说了,流口水怎么了?我又不是不擦,就光让它流。” 霍无咎淡定:“如果你让它一直流不擦的话,就算离婚,我想街坊邻居和八辈子祖宗也都会原谅我的。” “温润林,你在外面难道有更漂亮的金丝雀吗?”粟枝瞪大眼睛,带着水色的浅茶色眼瞳看上去满是认真,“比我还漂亮的?睡觉不会流口水的?” 霍无咎眼瞳微颤,像是很震惊,“你居然把自己类比成金丝雀吗?” “不是吗?”粟枝反问,“我现在生活费是你给的,房租是你缴的,学费也是你给的。” 金丝雀,听起来就漂漂亮亮的,很衬她的人设。 金丝雀(贫穷草编笼子版) 霍无咎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但是讲出来他又可以预见自己被打一拳的结局。 ”我觉得……“他欲言又止。 “觉得什么?”粟枝笑吟吟的,手肘抵在大腿膝盖上,支着下巴,笑起来眼尾自然形成一道笑纹,格外乖巧,“说吧说吧。” “人家的金丝雀……不单单只是漂亮……”他慢慢吞吞,掀起薄薄的眼皮观察她的脸色,缓缓道,“还很听话……又很温柔……也不会随便打金主……” 他在酒局上偶尔会看到别的老总带着自己的小金丝雀出席,有张扬不屈的,有柔弱坚韧的,有害羞内向的,但无一例外看身边的男人都是眼里有光,顺从求全的。 ……她么,眼里放光,顺手一拳吧。 他看着她,就差没直接说“你只有漂亮,又不听话又不温柔还会殴打金主,算什么金丝雀”了。 粟枝也听懂了,笑容不变:“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所以我觉得你也许不像金丝雀,更像金丝……猴?” 粟枝:“……” 金、丝——猴?! 别的小姑娘就是雀,她是猴?! 她缓慢地开始别长袖睡衣的袖口,抬起眼静静看着他,霍无咎眼瞳震了震,故作镇定地把脸别开,因为转头速度过快而略显惊慌。 老人说,猪抬眼就是要吃人了。 “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你。” 粟枝动作一顿,“哦?” 第44章:她的目的是什么 “我决定不跑外卖了,我要自己创业,会赚更多的钱。”他一脸郑重,“怎么样,你支持我吗?” 粟枝眼底掠过一抹浮光,手上别袖子的动作不停,“支持。” 支持你倒是停下。 霍无咎见她无动于衷,又不甘心开口:“我还有件事没来得及告诉你。” “嗯?” “我其实已经赚到一小笔钱了。”他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见她表情有所松动,继续道,“现在转给你,嗯?” “这不好吧。”粟枝眉眼稍动,“毕竟是你赚的第一桶金……” 霍无咎想也不想:“赚钱就是要给妻子花的,只是早给和晚给的区别而已。" 他指尖在屏幕滑动,给她转了十万。 粟枝笑容灿烂,真是很帅很有魅力的一句话啊…… 以后当上霍家家主也能这么做就好了,那她哪怕以狗腿子的身份生活在他身边,她也是愿意的。 她吃点亏,每天和他拉拉小手,多少涨一点生命值苟着,过着贪图享乐,奢华无度,骄奢淫逸的日子。 她虽然获得了钱财和地位,但是同时也失去了烦恼和人生目标啊。 粟枝已经能预见以后的她会过上多么幸福的小日子,就是这个生命值,还很危险。 0.5%,只够她活五天的了,这还是靠接近云离懿,以及和霍无咎的肢体接触攒下来的。 为了自己还有命活到当家主夫人的时候,粟枝做作地“哎呀”一声跌坐在他的大腿上,单手搂着他脖子晃,“老公,你事业刚起步,身上应该留点钱的。” 【叮——生命值上升0.1%】 霍无咎僵硬地被她搂着,一动不动,“没事,我自己还留了一点。” “那我就收下啦,谢谢老公。” 霍无咎敛眸:“您太客气了。” 不知道是哪个环节不对,还是他的错觉,这个坐大腿的动作明明很暧昧,但硬是被她做出了一种——在牛郎会所,富婆坐在小白脸腿上逼着他喝酒的既视感。 想错了吧,一定是他想错了吧。 粟枝站起身,抻了个懒腰,“那你接着忙吧,我回去睡觉了,书我就不带走了,明天来你这看。” 霍无咎轻轻“嗯”了一声,目送她开门离开。 他长舒一口气。 比签合同还紧张。 躺在宽敞的大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眯了一会的缘故,这会醒了,粟枝却没多大的困意,平躺着床上翻来覆去。 她把手机调成了盲人友好模式,有消息和来电进来会自动播报,粟枝喊出手机的语音助手,让语音助手随便给她打开她最近正在追更的,开启听书模式。 依旧霸道总裁,依旧虐恋情深,就是女主的人设比较特别,是个阴湿风味的痴女小萝莉,对领养自己的总裁哥哥虎视眈眈。 她已经差不多追到结局了,听到最后的番外,是女主在觊觎哥哥的日日夜夜里写下的日记。 【哥哥,我找不到衣服穿了,可以穿你的衣服吗?哥哥有看到我的浴巾吗?我找不到了……可以用哥哥的浴巾吗?哥哥的浴巾有点大,我绑不好,哥哥可以帮我吗?】 【哥哥,你今天晚上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很害怕,我现在在你的床上睡觉,枕头上还有哥哥的味道,我不会乱做什么的。】 【哥哥认真看文件的样子很好看,想让哥哥在办公的桌上亲我。】 【哥哥的喉结很好看,可以碰吗?可以亲吗?想亲哥哥的眼睛,想亲哥哥的唇,想亲哥哥的锁骨,要是和哥哥说的话,哥哥一定会答应的吧,我是妹妹呀。】 【今天买了一件很好看的衣服,是小猫女仆的,想穿给哥哥看,哥哥会喜欢吗?】 【……】 粟枝乐得不行,明明是阴湿痴女小萝莉,反差人设应该很带感才对,可是听书的AI女声毫无波澜,缱绻暧昧的“哥哥”硬是变成了上梁山结拜子的好哥哥。 她灵光一闪,突然兴起想把这段话也发给其他人贩剑一下。 想来想去,合适的人也只有郁知抒和季回宴的,这段话发给季回宴不太合适,她就打算调戏一下郁知抒,正好她刚才刚发来了慰问消息。 她唤醒语音助手:“帮我把这一章的段落分段发给我最近一次聊天的联系人。” 语音助手加载了一会,机械女声传出来:“正在为您执行……请稍后……已把该章节段落分段发给最近聊天联系人。" 粟枝心满意足,抱着枕头靠在床头上,翻看着最新一期的杂志女刊,等待消息回复。 书房。 霍无咎看向放在手边的手机,心里想,她不是那么老实睡觉的人。 为了她的眼疾不再让自己分心,打扰自己工作,他觉得有必要发条消息警告一下。 拿起手机给她发了一条“别玩手机了早点休息”,他摁灭手机屏幕,把手机放在一边,按了按眉心,定下神来接着办公。 没过多久,被放在一边的手机发出两声震动,在静谧无声的空间里很明显,霍无咎下意识看过去,手机屏幕自动亮起,发消息的人显示在消息栏处。 【素质极高】 本应该在睡觉的人,给他回了消息。 霍无咎皱了皱眉,不是说这几天都别接触手机吗?还在回消息,又想再瞎一次? 修长手指抓过手机,他上滑解锁,短短几秒内,粟枝又发过来好几条消息。 等他看清消息内容,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像是突然不识字般,他又来来回回看了一遍。 【素质极高】:哥哥,我找不到衣服穿了,可以穿你的衣服吗?哥哥有看到我的浴巾吗?我找不到了……可以用哥哥的浴巾吗?哥哥的浴巾有点大,我绑不好,哥哥可以帮我吗? 【素质极高】:哥哥,你今天晚上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很害怕,我现在在你的床上睡觉,枕头上还有哥哥的味道,我不会乱做什么的。 【素质极高】:哥哥认真看文件的样子很好看,想让哥哥在办公的桌上亲我。 【素质极高】:哥哥的喉结很好看,可以碰吗?可以亲吗?想亲哥哥的眼睛,想亲哥哥的唇,想亲哥哥的锁骨,要是和哥哥说的话,哥哥一定会答应的吧,我是妹妹呀。 【素质极高】:今天买了一件很好看的衣服,是小猫的,想穿给哥哥看,哥哥会喜欢吗? 【素质极高】:超超超超级喜欢哥哥。 霍无咎:“……” 他皱着眉,死死盯着粟枝发过来的几行字,陷入了沉思。 粟枝的消息是发给谁的?是他吗?哥哥是谁?他不记得她这么叫过自己。 如果不是他,那她原本是要发给谁的? 如果是他,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他在聊天框打打删删,最后还是没能想到合适的回复,索性直接息屏装死。 这一晚,霍无咎失眠了。 虽然对他来说通宵是家常便饭,但他第一次,不仅睡不着,连文件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她发过来的那些消息。 第45章:我能摸摸你吗? 另一边的粟枝久久没收到回复,翻完了一本杂志,困意袭来,她没再等郁知抒的消息,直接睡了。 她向辅导员请了一周的假,这一觉没有闹钟的阻碍,她和床缠绵到了九点半。 粟枝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身旁泾渭分明的黑色被子还是昨天她睡觉前的样子,连褶皱都没有变过,床上也还是冷的。 他昨天没有回房间休息? 她满意地点点头,大佬不愧是大佬,别人用来睡觉的时间,他全部进化用来工作,怪不得人家能成功。 粟枝下床换衣服洗漱,打开房间门出去,正好与坐在餐桌前,抬眸向她看来的霍无咎对上眼神。 粟枝脸上扬起笑,眼眸一弯,笑吟吟地和他打招呼,“早上好啊。” 那双眼睛深如寒潭,看见她时像被掷入了一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他抿紧唇线,低下头视若无物吃早餐。 粟枝:? “大哥,你没看见我吗?”她没注意到他不自然的神色,径直走到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我和你打招呼,你怎么不理我?” 霍无咎现在一看到她,脑子里就自动回想起她给自己发的鸽子精骚扰宣言。 哥哥……哥哥……哥哥…… 他昨天一闭上眼睛,耳边全是她“哥哥哥哥”的叫,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梦见她叫自己哥哥,他不回答,她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鸽子怪要用喙叨死他。 实在是非常……可怕。 他惊醒之后就再也无法入睡,索性把之前堆积的文件,和之后几天的任务通宵完成了。 “听到了。”霍无咎颔首,“但是不想理你。” 粟枝被他的直白噎了一下,探身拿了片他烤好的吐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大早上的,火气这么大干什么?谁又惹你了。” 霍无咎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几秒,皮肤细腻平滑,还透着莹白光泽,眼底没有黛色沉淀,气色特别好,找不到丝毫熬过夜的痕迹。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撕了块吐司边放进嘴里,语气平淡地问:“昨晚睡得怎么样?” “睡得很好啊。”粟枝把果酱罐头打开,找了个干净的勺子,“看了半小时杂志我就睡了。” “呵,这样么。” 霍无咎神色微微一凝,推算一下时间,那就是给他发完信息之后,丢下他一个人震惊慌乱惊恐,她发完信息就一个人安稳睡觉了? 昨天她发的那些消息,让他一整晚都没睡着觉,她不仅睡得着,还睡得很好? 这个人是不是什么会摄心的妖怪变的? 粟枝听见他说得上阴阳怪气的一句,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 霍无咎眼神聚焦,侧目看她。 “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是不是妖怪变的。” 粟枝正在往吐司片上抹果酱,闻言拔高音调:“妖怪?!” 霍无咎点头。 “你没搞错吧,我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说也是——妖精。”粟枝大大地咬了一口果酱吐司,半边脸颊撑得鼓鼓囊囊,“妖怪就太过分了啊。” “妖怪和妖精,有区别?” “当然有,妖精妖精,听起来就像西游记里的那些很漂亮的蜘蛛精啊,蝎子精啊,玉兔精之类的。”她振振有词地分析,“妖怪,感觉像被孙悟空一棍子打死的。” 听起来一点都不漂亮。 霍无咎认真想了想,回想到昨天梦中让他收到惊吓的鸽子怪,坚定点头,“就是妖怪。" 粟枝:“……?” “好吧。”她难得脸上不见怒意,把手上吃了一半的吐司往餐盘上一扔,她站起身,越过了大半个餐桌,单手支撑着俯下来的身体,未施粉黛又自带华光的小脸凑到他面前。 另一只手的指腹擦去他唇上的面包碎屑,状若无辜的眼里满是笑意: “妖怪也是要吃东西的,人家好‘饿’啊……” 她刻意在“饿”字字上意有所指地加重咬字,眼中直勾勾地盯着他,生怕不知道她在故意挑逗他。 说她是妖精,不做点妖精应该做的事,她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霍无咎顿了一下,撕了块吐司,递到她嘴边,“很饿就吃,又不是不让你吃。” “……” 粟枝脸一黑,手拨开他的投喂,“你喂鸡呢?” “你说你很饿。”霍无咎自认为没有理解错她的意思。 “你家妖怪吃面包啊?” “我家没妖怪。” 粟枝望着霍无咎淡定自若的脸,看他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语气回答她的问题,莫名起了逗弄的心。 就是……现在这个姿势久了,属实腰有点酸手有点疼。 “既然你都说我是妖精了……”粟枝保持不住餐桌上塌腰引诱这个姿势了,故作游刃有余地站直了身子,指尖划过桌面,慢慢悠悠地走向他。 霍无咎纠正:“是妖怪。” “闭嘴!”粟枝凶巴巴喝止。 霍无咎噤声,湿润的墨色眼眸静静地盯着她,等着看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被你打断我都不知道说到哪里了。” “你说,‘既然我都说你是妖怪……妖精了,那……’”他提示她,并等着她的下文。 “对。”粟枝想起来了,脸上重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勾着他的脖颈,在他腿上坐下来,指尖在他胸膛打着圈,“既然你说我是妖精,那当然是要做点妖精的事情了。” 霍无咎脸色平淡地握住她的手,从来没被女人近过身的人,耳尖就这么微微泛着红,“什么叫妖精的事情?” “你猜猜,我会做什么?” 刚才好像听她说到了……蜘蛛精? “……吐丝?” 粟枝面无表情:“去你的吐丝,再猜。” 霍无咎也面无表情:“吃人。” “对了,就是吃人。”她幽幽勾起笑,凑近他耳边,呵气如兰,“我能摸摸你最隐私的部位吗?” 霍无咎转过头,眼露疑惑:“你刚才说什么?” 他看上去像是真的完全没听见她说话,只是耳根比刚才更红了一些。 粟枝:“……” 忘了这货耳聋了。 “我说,”她直直地看着他,“我要摸摸你最隐私的部位……” 第46章:都当你叔了,还叫人家哥哥? “我说,”她直直地看着他,“我要摸摸你最隐私的地方……” 霍无咎避无可避。 他想装傻也装不下去了,躲闪的眼神有些狼狈,但表面依旧淡定:“……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老公,我想探探你的底……” 霍无咎眼瞳颤了颤,极为不可置信:“你疯了。” 探他的什么底?底裤吗? 她脸上挂上笑容,慢慢朝他下半身探下去。 霍无咎脸色一变,猜出了她想干什么,手握住她的皓腕,声音发沉,“你想干什么?不可以。” “摸一摸怎么了?你真的很小气。” “没什么好看的。” “好不好看我看一下就知道了。” “你会只看一下?” 粟枝已经挣脱开他的桎梏,直冲着她的目标而去。 霍无咎闭了闭眼,拦不住,也就由她去了。 她察觉到了他的无声顺从,勾唇一笑,素手向下一掏,掏他的—— 钱包。 “让我看看你有多少钱——”她狞笑着打开他的钱包,对他钱包里的钱展开一场堪称ntr的残忍掠夺。 “这就是你说的,最隐私的部位?”霍无咎凉凉地看着她。 “对我来说,钱包和银行卡余额就是最隐私的部位啊。”粟枝理直气壮,一边数他钱包里的现金张数。 霍无咎带着冷意勾唇一笑,也是,连拿了云家人五张卡都不让他知道。 她低着头检查他的钱包,没有看到他的冷笑,自顾自地想,嗯,没有女人和其他白月光的照片,很好。 “你刚才说要探我的底,是什么底?” “底……线啊。”她无辜地耸了耸肩,“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霍无咎:“……” 他当然,也以为,是底裤,不对,是底线。 “你钱包里装这么多现金?哪有大老板随身带这么多现金的啊?暴发户。”粟枝一本正经地抽出十张红色钞票,“十张,我去做美甲。” 她再抽出十张,“我再去听个音乐会。“ 她把最后十几张都取出来,“再买个新粉饼和口红。” 霍无咎语气很平静:“你一下子就分配完了我一个月跑外卖的钱。” “不可以吗?”她眼露无辜。 “可以,赚钱就是为了花的。”反正他也没去真跑外卖。 这些现金,是傅褚不知道为什么总认为他会把自己弄丢,硬是要塞在他钱包里以备不时之需的。 粟枝语重心长地轻叹,“我一下子就分配完了,你说是我会花钱吗?根本就不是。” “不是吗?” “其实不然,是你跑得太慢了,你要是一个月跑个十万八万的,我能一下子就花完了吗?”她理直气壮。 “嗯。” 粟枝很满意,霍大佬木是木头了点,但是对老婆还是很舍得花钱的。 “那你能起来了吗?” 两人还维持着坐着大腿的姿势,霍无咎手也不好往她腿上放,就只能虚虚地放在两边。 粟枝不仅不起来,还双手圈住他的脖颈,轻轻晃了晃,“我是你的老婆,不能坐你腿上吗?” “为什么是老婆就能坐腿上?” 霍无咎一直都有些好奇,为什么陌生的两个人有了那本结婚证书,一切行为就都像是合理化了。 和对方一起生活,住在一起,牵手,亲吻,上床,似乎一切都应该水到渠成,明明之前的人生没有任何交叉点,却比家人更加亲密。 以前他对自己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并不在意,所以他连一丝一毫的关注都不想放在这方面,可是现在,他突然很想知道。 “因为我们是夫妻啊,我是你最亲近的人,当然能坐你大腿上了。” 霍无咎想了想,反问,“那照你这么说,我家里人和我血缘更亲近,那他们岂不是能坐我头上?” 粟枝竟然无法反驳。 她佯装生气,“是不是谈第一笔生意的时候,有人坐你腿上了?所以你才不愿意让我坐你腿上?” 霍无咎说得很隐晦:“谈生意,大家都有自己的椅子。” 谈生意,一般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不坐对方大腿上。 “让你起来最重要的原因。”他脸色变了变,还是诚实告诉她,“我腿麻了。” “麻都麻了,那多麻一会也没事。”粟枝笑吟吟,“我们培养一下夫妻感情。” 离霍无咎东山再起,也就是两人分开的时候越来越近了,她得尽快让霍无咎离不开她。 留给她的时间和机会不多了。 两人距离得近,她可以清晰看到他眼下一层薄薄青色,以及眼里的红血色,看起来很疲倦。 “黑眼圈这么重,昨天没睡好觉?”她关切慰问大佬的身体。 她还敢说? ”还不是你昨天给我发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消息!”霍无咎神色郁郁,剜了眼罪魁祸首。 “莫名其妙的消息?”粟枝纳闷,“我没有啊。” “看来你现在是想赖账了。”霍无咎冷冷呵了一声,“粟枝,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那你把记忆给我看看。” 死不悔改。 霍无咎把手机拿出来,打开两人的聊天记录,“你自己看吧。” 他都不想说她什么了。 “什么?”她的手还圈着他的脖子,凑过去看他的屏幕,“我看看——” 当她看到属于她的头像发出的那几段文字,粟枝猛地瞪大眼睛,整个人扑向前,几乎是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扯过来看手机。 啊啊啊啊! 这些消息怎么会发到他这边?! 粟枝向上滑,看见了他在她发不久之前给她发来的消息。 她对语音助手的指令是“最近一位联系人”,霍无咎刚好在郁知抒发消息之后发了一条,代替她成了最近一位联系人。 所以这些不堪入目的贩剑消息,全都发送给了他。 难怪郁知抒久久没回复她的消息,感情是根本没收到。 “你,我,这……”她倒打一耙,“你为什么要给我发消息?” 霍无咎:? “怪我?” “可不是怪你吗?”粟枝理直气壮,“本来这些消息就不是发给你的。” 霍无咎神色晦暗不明:“那是发给谁的?” 她在外面还管谁叫哥哥? 粟枝唇瓣嗫喏了一下,尤其心虚。 这种闺蜜夜话…… “谁?”他追问。 粟枝破罐子破摔:“是郁知抒,可以了吧?” 霍无咎虽然面无表情,但粟枝能感觉出来他比平时脸色更不好看,尤其语气臭得可以: “郁智叔?都当你叔了你还叫人家哥哥?” 粟枝:? 第47章:别动,乖一点 “你疯了吗?”粟枝拧着眉心,不可置信地看着大放厥词的霍无咎,“你用你的猪脑……小脑瓜想一想,你真的不认识这个名字吗?” 霍无咎皱了皱眉,“谁?你家那边的亲戚我不认识。” 粟枝闭了闭眼,“你昨天还跟人家吃了饭。” 霍无咎回忆了一下,眼前飘过两张脸,首先排除了她三哥。 他在国外的时候,除了应酬谈生意的局子,都是非必要不社交,他也懒得把眼神和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见过一次面的人几乎是隔天就抛诸脑后,不会停留在脑子里过夜。 “我记得那个人不是叫什么季……季晚宴?” 什么晚宴,她还庆功宴,谢师宴呢。 粟枝:“……人家叫季回宴。” “嗯,季回宴。”他敷衍地重复一遍,“哪有什么叔,你骗我?” 粟枝怒极反笑,“我问你,除了季回宴和我三哥,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孩子,瘦瘦高高,长得很漂亮的那个?” 霍无咎在脑子里简单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他小小震惊,平淡无波的眼瞳里因为惊讶浅浅地泛起了涟漪,“她是男的?” 能看出来,他很好奇郁知抒的雌雄同体和驻颜有方之术。 粟枝面无表情:“……” 这货是反派大佬? 把他摆出来跟吊炸天的男主说“这就是以后会把你(暂时)踩在脚下的人”,男主都不承认吧。 “人家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你是一点没听啊,郁金香的郁,知书达理的知,抒发的抒。” 霍无咎顿时兴致缺缺:“哦。” 粟枝余光剜他一眼,昨天总共就带他见了三个人,一个压根没记住名字,一个给人乱取名字。 还有一个…… 粟枝突然正色,“我考考你,我三哥叫什么名字?” “云离……昏?”霍无咎有些迟疑。 给粟枝逗笑了。 她扶了扶额头,哭笑不得,“温润林,你这些话要是传到云离懿耳朵里,行不行他会扑上来咬死你。” 叫“离异”已经很让他破防了,还叫人“离婚”。 霍无咎面色如常,很不走心地低垂着眉眼,“哦,原来叫云离懿。” 他只依稀记得什么离不离分不分的,没有说是云分手云丰收已经很不错了。 “算了算了,不提云离懿了。”粟枝想起了正事,她坐大佬腿上不是为了纯聊天的,是要引诱他,勾引他,挑逗他的。 “来,我喂你喝牛奶。” 粟枝笑眯眯地端起桌边的牛奶,缓缓地靠近,“啊——” 霍无咎心里又出现了那种怪异的感觉,他像是在KTV里被富婆喂酒的牛郎。 他带着人和女老板谈生意的时候,对方就是这么巧笑盼兮地坐在叫来陪酒的帅哥腿上,就着自己的手,笑里藏刀地让他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 他心情复杂,勉为其难地张了张嘴,唇贴上玻璃杯杯沿,就着她的手喝牛奶。 粟枝十分得意,这感情不就是这么循序渐进培养的吗。 今天她可以喂他牛奶,明天他就可以为她去死。 喝完牛奶,粟枝觉得培养感情的情绪还不够,拿起他餐盘里没吃完的吐司,“我再喂你吃早餐呀。” 霍无咎:“……你开心就好。” 粟枝觉得两人正在培养暧昧的气氛,瞧瞧他看她的眼神多复杂,多拉扯。 霍无咎觉得富婆和牛郎既视感越来越强,看她的眼神很复杂。 “你还不打算起来吗?”吃完她喂的吐司,霍无咎平静地垂眸看她一眼,“真的麻了。” 别人被坐大腿,心麻。 他被坐大腿,腿麻。 如果是只坐三分钟,他姑且可以视作调情。 但她坐了快三十分钟,霍无咎就不认为她在挑逗他了,像是——真的把他当成了一把凳子子,坐姿都板板正正的,毫无旖旎。 毕竟不会有人挑逗男人,真的结结实实在对方腿上坐了半小时,对吧。 “好吧好吧。” 粟枝坐得屁股也疼了,挣扎着要站起来,不可避免地在他身上蹭了蹭,换了种便于坐起来的坐姿。 霍无咎突然脸色一变,双掌紧紧按住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 粟枝吃惊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你不会……” 很明显的,她想到不可描述的方面去了。 她昨天听的里也有这种情节,女主不小心坐到男主腿上,男主就是这样“脸色一变,声音嘶哑,把她按在自己身上动弹不得,掩饰身下渐渐明显的欲望。” 这个禽兽,不是不近女色吗?流氓! 霍无咎无措地抿紧唇,点头,“嗯……” “你还敢承认?”粟枝难以置信,“你不怕我扇你。”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他倒是理直气壮起来,“你乖一点,坐一会我就好了。” 她洁白贝齿来回咬着唇瓣,看着霍无咎的眼神中慢慢都是不可置信。 她看错他了。 男人情商再低,不代表情欲也低,毕竟她这么个艳光四射大美人在怀……她失策了。 粟枝挣扎站起身的动作愈发激烈。 “别动。”他神色剧变,咬了咬牙,难掩痛苦之色,“真的别动,很麻。” “怎么不坐断——”粟枝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很麻?” 他轻轻倒吸一口凉气,清凌凌的眼神望着她,“我不是告诉你了,腿很麻。” “……” “你不知道?那你以为我怎么了?”霍无咎狐疑地望着她,澄澈的黑瞳像是能洞穿人的内心。 尤其是她肮脏的内心活动。 “没有啊,我知道你腿麻啊。”粟枝心虚干笑两声,原来是那啥了,她以为那啥呢。 哈哈,看这事闹的。 “你起来的时候慢一点。”霍无咎满脸慎重。 他的腿好像有点死了。 “我尽量。”粟枝同情地看着他,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缓慢地一点一点站起来。 她松了口气,霍无咎也松了口气。 “我给你拍一拍。”粟枝热心肠地要帮他拍腿,“或者你自己站起来跺跺脚。” “别碰。”他唇线紧抿,表情带着隐忍。 粟枝站在一边盯着他看,脑袋旁边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如此涩情的两个字。 如此色气的表情。 放在其他里都是大战几百回合的前兆了……在这里怎么是在他腿麻的时候。 第48章:腿麻和抽筋 粟枝坏心眼地想推他的腿,皓腕被人一把扯住,霍无咎深邃五官清峻,平静的眼眸泛起丝丝波澜,声线带着微微的嘶哑: “别闹了。” 他眼尾带着薄红的隐忍,清俊的脸上染了些绮丽,粟枝看得眼晕,她刚才坐他腿上半天,他反应甚至没有他腿麻的时候大! 难不成是她真的魅力不够? 这个想法一出,粟枝连连摇头谴责自己,绝对不可能,粟枝啊粟枝,你怎么可以对自己没有信心?这是对人类审美的不尊重! 怀疑霍无咎不行也不能怀疑自己啊。 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魅力,粟枝站在一旁,打量着霍无咎,就算是腿麻,也依旧保持着一张淡定自若, 清贵凉薄的模样。 她突然很想看到他面具碎裂,情绪外放的样子。 比如。 唇角勾起坏笑,她突然踢了一下他的脚。 霍无咎:! 一边是高冷人设,一边是生理反应,两波魔法对轰之下,他硬是扛住了生理反应,手臂搭在桌上,维持住了淡漠表情。 粟枝满脸佩服。 好牛。 居然硬扛下来了。 她腿麻的时候要是被来这么一下,恨不得直接躺地上不动了。 霍无咎掀眸凝她一眼,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云淡风轻,放在桌上的拳头微微蜷缩。 好……麻……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 趁人之危,在人最脆弱的时候踢他一脚。 罪魁祸首慢悠悠坐回到对面,喝了一口咖啡,好奇地问他,“温润林,你平时会抽筋吗?” 霍无咎:“……这是什么问题?” 她无辜眨眨眼,“我没见过你抽筋嘛。”更没见过阴鸷强大的反派抽过筋。 他们也会睡着睡着因为小腿抽筋惊醒吗? 也会疼得抱着小腿满床打滚吗? “人有筋,就会抽,人没有筋,那叫瘫痪。”霍无咎声线平缓淡然,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那你半夜会因为小腿抽筋疼醒吗?” 霍无咎:“嗯。” “那你抽筋是面无表情型,还是外表淡定但内心狰狞型?” 霍无咎:“……面无表情型。” 到底为什么那么关注他的抽筋问题? 粟枝一脸神奇:“哇。” 霍无咎扯了扯唇,到底在哇什么。 缓了一会,他腿终于不麻了,但明显还记恨着她趁人之危的那一脚,冷冷睨了她一眼之后放狠话: “你最好别在我面前有腿麻的时候。” 粟枝咬了口吐司,警惕地看他:“你想干什么?” 霍无咎寡淡凉薄的唇角勾起笑,“当然是在你腿麻的时候,使劲推你的腿,把你从椅子上,沙发上,床上拉起来,让你扶不了任何东西,再拍一下你的腿。” “……” 粟枝震惊地倒吸一口气。 哪有这么恶劣的人啊。 “温润林,我是你老婆。”她强调并提醒,“你可以这么对自己的老婆吗?” “你刚才踹我一脚的时候,有想过我是你老公吗?”霍无咎头抬也不抬地反驳。 “你这男人心眼太小了。” “你这女人心眼太坏了。” “我心眼哪里坏了?”粟枝指了指自己,“我是桐城第一好老婆,好不好?” “哪来的野榜。”霍无咎语气凉凉,“这么说我也可以是桐城第一温良·良好居民·见义勇为市民。” 粟枝忍不住乐,又正了正神色,“温润林,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羡慕你有我这么一个好老婆吗?” 霍无咎黑漆漆的眼瞳细微地转了转,“他们为什么想不开。” “……呼。” 粟枝原地做了个深呼吸,压下了几乎呼之欲出的邪火,悠悠勾起一抹笑,“温润林,除了我,你觉得还有几个女人受得了你?” 霍无咎不吃她这套,“你想给我洗脑。” “你自己想想,有几个女人能陪你从外卖员跑起?烈日炎炎下,电动车的座位烫屁股,握着的手机烫手,太阳直射光线烫头皮,我爱你的一颗心也更加滚烫,我的皮肤黑了,但我们的小家亮了,我依旧无怨无悔。” 霍无咎:“……” 他见识过许多贫穷乍富的有钱人,成功之后就抛弃糟糠之妻,听过她们哭天抢地地抱怨,说自己陪了他十年二十年,才从小职员做到大老板,其中多少艰辛不可说。 ……怎么他家的这个,也就陪他跑了一天的外卖,就能有感而发这么多,感觉她到八十岁了还会躺在躺椅上念叨: “当年啊,我陪你祖父白手起家,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嫁给他,陪着他在烈日下跑外卖,无怨无悔。” 粟枝又抹了一片吐司,小心往上摸着果酱,两片叠加在一起,“你现在不跑外卖了,做生意多忙啊,除了我,谁还能让忍受一个没有丈夫的家? 而且这个丈夫脾气还贼臭,说话还贼毒,所以啊,只有我能包容你。” 霍无咎点点头,不反驳了,“那谢谢您了。” “不客气。” 粟枝吃了一半吐司就吃不下了,小心地掰掉自己咬过的地方,把一大半吐司放在他的盘子里。 霍无咎把她吃不下的吐司卷卷吃了,神色淡漠地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角: “下次吃不完就别拿这么多,我又不是你的垃圾桶。” 粟枝知道错了,但不悔改。 吃完一顿闹腾的早餐,霍无咎把杯子和盘子收了,放在水槽里泡着,没打算洗,打算让傅褚直接换一套新的。 霍无咎转身回房,从衣柜里找出衬衫,被粟枝的衣服压在角落,排挤得皱皱巴巴,他沉默地盯着手上已经变成一坨的衣服,还确认了一下是不是自己的衣服。 确认了是自己的衬衫后,他认命地转身去卫生间柜子翻出熨烫机。 把衣服平摊在沙发上,他低头专注熨衣服,“我下午要出去一趟,你一个人在家可以?” “你要去谈生意?” “嗯。”霍无咎看她一眼,忍不住道,“你一个人在家可以?要不要找人陪你。” “放心,我在家哪也不出去,不会出事的。”粟枝摆摆手。 “我……”他顿了顿,“比较担心我们家。” 昨天在家待一天,冰箱,门把手和锅碗瓢盆无一幸免,这次他不在家,会不会回来家都被夷为平地了。 粟枝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 “我估计要是出什么事,你打我电话我也赶不回来,你还是多记一下我们的区号和具体门牌地址,有事直接打119,120……” 霍无咎镇定地嘱咐她,尽可能细无巨细。 粟枝越听越觉得他把自己当恐怖分子对待,她哪有那么会搞破坏?厨房爆炸都说出来了。 第49章:你真是个弯男 “你瞧不起谁呢?等你回来,我保证家里还是井井有条,干干净净的。”粟枝很没形象地横躺在沙发上,用脚踢了踢他。 霍无咎捉住她的脚,圆润的支架上精细地涂了嫩青色指甲油,是她昨天在客厅无聊的时候自己涂的。 他口吻淡淡,“你指的干干净净,不会是把东西都弄报废后,再一一丢出去吧?” 粟枝翻了个白眼,见霍无咎的视线落在她涂着指甲油的脚上,忍不住揶揄:“怎么样?是不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脚?” “你知道萝卜吗?白白的圆圆的,配上一点绿。”他忍俊不禁,“别人萝卜腿,你萝卜……脚趾。” “去你的萝卜脚趾。”粟枝真的怒了,把自己的脚从他手上抽回来,顺便踹了他一脚,“死直男滚啊。” “死直男?” 这个词又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他有些好奇,“什么意思?是不好的词?” “就是一根筋,脑子不转弯,情商很低的臭男人的意思。” “与之相对的赞词呢?”他对自己知识范围外的盲区一直有探求的心。 粟枝不解思索:“弯男。” “弯男?”霍无咎顿了顿,眼里浮现出疑惑,有些迟疑,“这个词听起来,不像好词。” “有些词听不起来不像好词,只是被污名化了而已。” 粟枝一本正经地给这个ABC科普,“你看娘这个词,你印象中是不是说‘你好娘’就是不好的意思?但是现在有人说你娘,是在夸你,认为你温柔,坚韧,强大,拥有和母亲一样的闪光点。” 粟枝突然想到,新手系统和她简单科普过时间线,两人结婚一年,从小在国外长大的霍无咎回国也才一年半,才过了半年就被亲人背叛,来到这个城中村。 那他的行动轨迹差不多就是: 第一章:回国。 第二章:回去。 第三章:回村。 怎么这么惨,粟枝很缺德的有点想笑。 “所以,弯男也是夸人的词?”霍无咎拧了拧眉。 有点奇怪,说不上来。 “是的没错,弯男嘛,与直男相对,直男是情商低,一根筋,脑子转不过弯的意思,那弯男就是说明这个男人情商高又八面玲珑。” 粟枝严肃脸,“以后夸男人就夸他弯男,夸女人就夸她很娘们。” 霍无咎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从不夸人。” 粟枝“嘿”了一声,“你还挺大牌。” 她又转而一笑,“不过我不大牌啊,我来夸你,你真是个弯男啊。” 霍无咎轻轻抿起唇,“你也是,你真是个弯女。” 粟枝:“……” 她沉默了几秒,“你不是从不夸人吗?” “温太太特例。”霍无咎挑眉,“人家夸你的时候,不应该回应一下吗?” 粟枝:“……谢谢你啊。” 给自己挖了个坑跳,偏偏她还不能自己爬起来。 “不客气。”他莞尔。 下午一点,霍无咎换了睡衣,穿上黑色西装,粟枝目送他走到门口,咬着葡萄默默点头,还得是人靠衣装。 换上西装,眉眼冷峻,似乎都圣洁而高不可攀了,粟枝幻视了后期那个高位上坐,运筹帷幄破的大反派,都不太敢骂他了。 关上门之前,霍无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就出去一下午,别把自己整死了。” 粟枝想也不想:“滚。” 她恍然反应过来:“……”又嘴快了。 霍无咎也习惯了,没说什么,关上门来到小楼底下,他们的车在这里太过引人瞩目,所以停在了小巷子里 。 他与傅褚汇合,傅褚打开车门,让他先进去,自己再坐进去在他旁边。 “霍总,先把解酒药吃了。”傅褚絮絮叨叨,老父亲般地从公文包里拿出各种药,“这是保护你胃黏膜的,这是润嗓子的……” 十个霸总九个胃病,趁现在霍总还年轻,胃还没坏,他赶紧养养。 霍无咎捏着傅褚给的一把药,没怎么想就一把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嚼了两下,冷水送服。 作为一个特助来说,可以说是他的分内之事,也可以说他做了自己职责范围以外的事情。 心思细腻,人品,职业素养的评价也很高。 他回国时,就是他拿着自己全国特助榜Top3的简历,主动找上门来的。 经历了一年前那场事故,傅褚比霍家的人先一步找到了重伤的他,并告知云粟枝的事情,让他可以通过云家重整旗鼓。 然后,傅褚把即将晕死的他放回云粟枝回去的必经之路,成功让两人雨中邂逅,美救英雄。 只不过他受伤又淋雨,差点直接死了。 霍无咎盯着傅褚看了几秒,突然开口:“你真是个弯男。” 他绝对配得上这个赞词。 傅褚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搞什么东西啊,不要造谣! 谁是弯男! 谁是弯男! 他比钢筋都直好不好! “霍总,你怎么……”恩将仇报呢? 霍无咎见他神情犹豫,眉心微蹙,“我不是在夸你吗?难道是不好的词?” 傅褚没肯定也没否认,小心翼翼地问,“是谁给您科普的?” “粟枝和我说的。” 霍无咎后靠在车座靠背上,仔细地挽起袖子,掀眸看向他,“她说直男是一根筋情商低的意思,弯男就是与之相反,情商高又八面玲珑。” 傅褚又感动心情又复杂,霍总夸他情商高又八面玲珑! 不过,怎么是夸他“弯男”。 夫人怎么还欺负老实孩子呢。 “这个词是不好的词?”霍无咎不解,“她骗我?”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傅褚连连摇头,两个人好不容易和睦相处,可别又吵起来了。 霍无咎平静地等着他的反应,“我夸你,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那是在……”傅褚绝望地闭了闭眼,“暗爽。” 暗爽两个字说出来,他觉得自己节操都要碎光了。 哪有人被夸“弯男”还暗爽的啊啊啊啊。 为了他们的夫妻感情,他真的付出了太多。 傅褚有些犹豫地看他一眼,“不过霍总,你这个词还是别拿出去随便夸人了。” “为什么?” 为什么,怕你被打死。 ”因为这个词……含金量太重了……一般人承受不起这殊荣。” “放心,我很少夸人。”霍无咎眉眼清润平静,“除了你,暂时没有人是我心中的另一个弯男。” 傅褚又想哭又想笑,笑容都透着几分苦涩,“我的荣幸。” 第50章:我认识你,你是著名狗腿子 霍无咎扭头看着窗外不断往后倒退的窗外景色,想起她在家无聊,会不会偷玩手机。 拧了拧眉心,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 出租屋的粟枝躺在沙发上翻着纸质书,桌上的手机发出几声震动,语音播报显示有叫【老公】的联系人发消息过来。 她挣扎着去够桌上的手机,看到了他发来的信息,打字回复。 【温润如玉】:医生说今天眼睛要是不疼了的话,可以看一会手机,但不能看太久,最多五分钟就要歇一会。 【素质极高】:好的好的。 【素质极高】:[比格滴眼药水.jpg] 【温润如玉】:还知道给自己滴眼药水,还不算太笨。 粟枝这边稍微卡了一下,同时发出去的两张表情包,第二张迟了一分钟才发出去。 【素质极高】:[比格假哭·jpg] 【温润如玉】:哭什么? 粟枝:“……” 她觉得自己对面不是霍无咎,是她五舅。 居然把她发过去的每一张表情包都当做是她吗? 时代前沿冲浪选手和一个小古板是聊不下去的,她敷衍地发了个表情包,打算结束这场对话。 是一张梗图,背后的房子着火,一只比格犬在前面淡定点烟。 【素质极高】:[房子着火我点烟.jpg] 【温润如玉】:这么快就着了?我出门还没十分钟。 【素质极高】:…… 【温润如玉】:着火了你不跑,还在抽烟。 粟枝对着手机屏幕翻了个白眼,截图发到她和季回宴,郁知抒三人小群里。 【素质极高】:怎么会有这种年纪轻轻就一股淡淡死感,又老又小的年轻人?[图片] 粟枝发完消息,眼睛不经意向上聊天框一瞥,心咯噔落了一拍,动作很快地撤回。 【“素质极高”撤回了一条消息】 【温润如玉】:我看到了。 【温润如玉】:撤回也没用。 【温润如玉】:什么叫又老又小?和我道歉。 当着人家的面吐槽还被当场抓包,粟枝尴尬得蜷缩手脚。 怎么就舞到本人面前了啊啊啊。 粟枝索性手机一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也不回他消息了。 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拿起看了一半的纸质书看,看着看着,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她请假可不是为了看的,是不是得多少学一点? 粟枝看一眼时间,12:08,凑个整,13:00再开始学。 她心安理得开始看。 这边的霍无咎来到和莫西夫妇约好谈事的饭点,对方是对气质极佳的中年夫妇,一看到霍无咎,眼睛一亮,主动起身和他握手。 “两位请坐。” 霍无咎态度恭谦有礼,又不过度阿谀奉承,眼里没有奉承讨好的意味,平静讲述自己的合作意向和方案。 傅褚在一边时不时缓和气氛,让饭局不至于太严肃,让莫西夫妇也很放松。 聊了一段时间,一桩短时间的合作案就此敲定,但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莫西接了个电话,霍无咎给傅褚递去了个眼神,两人移步走廊。 霍无咎靠在走廊墙上,姿态落拓不羁,他漫不经心地拆开一颗糖放入口中,甜味在舌尖瞒开。 傅褚扯了他一下,操碎了心:“别靠墙,蹭一身灰。” 霍无咎:“……” “今天谈的合同意料之外的很顺利啊,不愧是霍总。”傅褚站在他对面笑道,“看他们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那今天要不要顺便把另一桩合作一起谈了,直接敲定签约?” “那份文件在我电脑里,没拷过来。” 那份文件只有在他书房里的电脑里有。 霍无咎还要陪远道而来的莫西夫妇,傅褚主动开口,“霍总,要不你把夫人支出去一下,我偷偷潜进去偷电脑?” “不用。”霍无咎想了想,“你现在去,给她打个电话,让她给你开门。” “我去见她?”傅褚有些惊讶。 “嗯。”霍无咎点头,“不用隐瞒自己的身份。” 傅褚居然有些感动,藏了一年,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了吗? 霍无咎看到他的眼神,皱了皱眉,“你又在乱想什么?” “我只是有点感慨,一年了,丑媳妇能见公婆了,小三也能见正室……哎呦!” 霍无咎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第一次锤人没有经验,还挺疼。 “就这样,交给你了,速度。”他转身进了包厢。 傅褚看着他的背影,摸着自己的手臂欲哭无泪,小霍总跟谁学的坏毛病,现在还会打人了。 出租房内,粟枝津津有味地女主假死后归来,再次与男主虐恋情深,她看了眼时间,16:36。 不小心超过四点半了,凑个整吧,五点再开始学习。 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她看了一眼,是陌生电话,ip地址是桐城,她顺势接起。 手机对面传来陌生男声,“喂?请问是云小姐吗?” “我是,怎么了?”粟枝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手机夹在脸颊和脖颈之间。 “我现在在您家门口,能给我开个门吗?” “……?” 客厅。 粟枝饶有兴致地盯着面前这个男人,西装革履,斯文俊美,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有几分成功人士的味道。 他进来后恭恭敬敬地喊了声“云小姐”,然后熟门熟路地进了书房拿出了霍无咎的电脑,出来后在沙发上神情专注地拷贝文件。 傅褚只是表面看着淡定,看似心无旁骛,其实屏幕上的字都看不进去,被粟枝这么炯炯有神地盯着,是个人都很难专注自己的事情。 他扶了扶金边眼镜,侧目对她微微一笑,“云小姐有什么事吗?” 粟枝单手支着额角靠在沙发扶手上,眉梢一挑,“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傅褚。” “诶,你就是傅褚!”粟枝眼神发亮,身体不自觉坐正了,微微朝他侧身。 霍无咎身边的金牌特助! 她从新手指引那大概知道了霍无咎的故事线和他身边的人,提起霍无咎的成功,不可避免的会出现“傅褚”这个名字。 绝对实力,绝对忠心。 后期霍无咎与男主斗法,霍无咎逐渐趋于弱势,走了一些旁门左道,局面扭转反过来打压男主,男主几近颓势,在绝境中触底反弹,发现了霍无咎的秘密。 男主上报证据,对霍无咎提起诉讼,他进监狱已经是十有八九的事了,这位特助硬是抬了霍无咎一下,把他保出来,自己进去了。 新手指引说过,霍无咎身边开始出现奇怪的人,就代表他慢慢开始恢复势力了。 傅褚出现了,回霍家还会远吗! 傅褚镇定一笑,拿起她给自己倒的白水抿了一口,“云小姐认识我?” “我知道,你很有名。” “是吗?”傅褚暗爽,又喝了一口白水。 她自我肯定地点点头,“你就是那个著名狗腿子。” “噗!”傅褚差点喷了。 第51章:如果迷人也是一种罪 粟枝淡定地抽了两张面巾纸给他。 “云小姐怎么知道我的?”傅褚当然不相信她是因为什么著名狗腿子认识他的,霍总现在都还是名不经传的人物,更别说他了。 当然,他没有承认自己是狗腿子的意思。 “我和你开玩笑的。”她弯了弯眼眸,面上满是坦然,“其实我不认识你,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这样啊。”傅褚半信半疑,那她怎么知道他是霍无咎的狗腿子——不对,他不是狗腿子。 “傅先生,你很了解温润林?”粟枝靠在沙发上,歪着脑袋看他,指尖绕着发梢。 傅褚不知道她的目的,支吾着点点头,“还行吧。” “那你能和我讲讲吗?他创业的事。”她温和而无害地笑,失落地低头敛眸,“我也想多了解一点他,可是他从来不让我靠近他。” 傅褚见她这样,同情地叹了口气。 爱上一个人冷酷无情还带点中二的霸道总裁半成品,就是不太好受。 他抿了抿唇,“霍……温总他破产了。” 破产了?!这么突然? 靠。 粟枝在心里暗骂一声。 怎么刚开始创业就破产了。 没听说霍无咎创业起步这么艰难啊?到底是时运不济还是她没有富贵命? 粟枝开始盘算,放在角落里的24寸行李箱能不能搬完她的东西。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还是等他飞黄腾达那天再回来好了。 护肤品不要了,衣服拿几套日常换洗的,香水带两瓶,还有化妆品…… 傅褚见她听着听着就走神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云小姐?” 粟枝回神,她决定送走傅褚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那个行李箱找出来,着手开始准备跑路了。 傅褚疑惑:“怎么了吗?” 粟枝摇摇头,状若无事开口:“他破产了,你不打算跑路吗?禽择良木而栖,没有人会嘲笑你的。” “跑路,我还真没想过。”傅褚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相信他,一定能万众瞩目,我跟着也能不愁吃喝。” 粟枝心想,最后你们一个被通缉,一个锒铛入狱——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万众瞩目和吃喝不愁了。 傅褚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好在那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都过去了。” “嗯?”粟枝盘算着跑路的脑子戛然停止思考,“过去了?” “霍……温总一年之前破产了,所以才会搬到这里,和您邂逅。”傅褚暧昧地冲她眨眨眼。 他暗笑,何止,他们的相遇还都是他一手策划的,路线是他规划的,抛“尸”是他抛的,连霍总头发的弧度,深V诱惑的领口都是他设计好的。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已经不只是爱情保安这么简单了,他得是爱情焊工,把两根钢筋死死焊在一起。 “不早说。”粟枝长舒一口气,原来是一年之前发生的事,差点她就提着行李箱跑了。 “我早说和晚说,有什么区别吗?会怎么样吗?”傅褚好奇。 粟枝当然不能和他说,要是他再晚一点说,她行李都收拾好了。 她耸了耸肩,“你也没早点和我说,所以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傅褚:“……好吧。” “所以我们家林林破产之后,就好起来了?”粟枝靠回沙发上,单手支着额角。 知道霍无咎现在没有破产,她心情都放松了很多。 其实嘛,夫妻还是可以共患难的,自己落跑什么的也太没良…… 傅褚犹豫神色稍显,“温总破产之后,资金开始稍微周转不灵。” 她忍不住坐直身子。 “……的日子,也都过去了。”他慢悠悠地补充。 粟枝长舒一口气,又靠回椅子上。 这大喘气。 “云小姐,你也别怪温总才告诉你他重新做生意的事情,他事业才刚起步,早早告诉你怕您为他担心。” 粟枝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吗?”傅褚被她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他说错话了? “做你们这行的都这么会润色的吗?”粟枝忍俊不禁,“貌合神离就貌合神离,漂亮话说得还挺好听。” 傅褚:“……” 知道是漂亮话也别戳穿啊!成年人的体面呢?! 傅褚摸了摸鼻尖,低下头把拷出来的文件给霍无咎发过去。 没一会,手机收到他的消息,“我们已经转移阵地,参加莫西先生朋友举办的宴会,地址一会发给你。” 【傅褚(黑化复仇版】:可是霍总,你没有女伴啊?现在叫小莫来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温润如玉】:……有一个。 【傅褚(黑化复仇版】:我怎么不知道?不会是你自己联系上的吧?霍总,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可不能脚踏两条船啊。 【温润如玉】:这是你和老板实话的态度?不要总用对小孩的语气和我说话。 【傅褚(黑化复仇版】:好好好,霍总,我知道你长大了,但是你大大年纪也不能不学好啊。 【温润如玉】:…… 【温润如玉】:你把粟枝带过来。 【傅褚(黑化复仇版】:你还要带小三见妻子?霍总,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我看云小姐人还挺有趣的,你不能学G市的顾总,B市的白总,C市的褚总……那些总裁啊。 【温润如玉】:你是不是有病。 手机这头的傅褚轻轻倒吸一口凉气,霍总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他正要打字回复,又进了一条消息。 【温润如玉】:你带她去买礼服,然后带她过来,礼服钱我会报销。 傅褚反应了一会,这是要带云小姐去参加宴会? 好事啊!他眼睛一亮。 看来两个人的感情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大跃进了。 他转头看粟枝,眼神都像在看自己儿媳……总裁夫人,眼里满是慈爱。 粟枝当然感觉得到他炙热的视线,没敢转头对上他的眼神,从余光她都能感觉到,男人看她的目光,爱意都几乎溢出来了。 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魅力太大了,第一次见面都把人迷得死死的。 如果迷人也是一种罪,那她现在已经被判无期徒刑了。 可惜他只是一个特助,她又是一个要攀高枝的女人,这个男人注定只能单相思了。 第52章:帮我吸引他 “云小姐。”傅褚冲她笑。 粟枝把头发往耳后一缕,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傅先生,你知道我这个人比较虚荣,喜欢有钱的男人,我不是你们认知里的好女人,所以……” 她说自己不是好女人,傅褚却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虚荣者为爱低头,甘愿嫁给一个穷男人,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假意里掺了一丝真心,好吃,感人,磕到了。 “所以什么?” 粟枝目光有些同情,“所以你还是别喜欢我了。” “好的。”他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一口答应下来。 “——蛤?!”下一秒傅褚回过味来,震惊不已,“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你?” “因为我很漂亮。”粟枝一脸认真。 她每一次照镜子,都是一次恋爱的开始。 傅褚瞳孔地震,“再漂亮我也不能喜欢你啊。” 这让霍总知道了,他不得连夜收拾工位去非洲和大猩猩当同事。 “哈,被我发现了吧,你说是不能喜欢,不是不喜欢。”粟枝眼睛狡黠地弯起,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要么……你就是喜欢男的。” 傅褚想也不想,“我不喜欢你——” “你讨厌我?”她眼神顿时有些受伤。 他的语气弱下来,“没有讨厌……” “那你就是喜欢男的。 ” 傅褚:“……” 说喜欢也不是,说不喜欢也不是,他今天就得选一种死法呗? 粟枝盯着他看几秒,倏然笑出声,亮出一口白牙,“和你开玩笑的。” 她支着下巴,“刚才看你一直盯着我看,有什么事?” 傅褚松了口气,这才想起了正事,“温总让我带您去参加宴会,当他的女伴。” 粟枝顿时兴致缺缺,她摆摆手,“没兴趣。” 这种聚会有什么好玩的,一群无聊的人聚在一起无聊的宴会上,吃着无聊的东西聊着无聊的天。 “带你去买礼服。”傅褚放下再抬起,指尖已经出现了一张卡,镜片闪过一道白芒,“我刷卡。” 霍总买单。 粟枝蹭地一下站起来,趿拉着平底凉鞋,转瞬之间就到了门口。 傅褚还坐在沙发上没反应过来,粟枝一手搭着门把手,一边冲他使眼色,“那还等什么,走啊。” “哦,好,来了。”傅褚反应过来。 粟枝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宽松T恤,啧了一声,还是觉得不行,“礼服店肯定很多人,我换一身衣服。” 粟枝的美女包袱极重,是不会允许自己邋邋遢遢地出现在人前的。 傅褚:“诶……行。” 粟枝进卧室换了一声行头,在几乎爆满的衣柜里翻找,找到了一件香槟色的连衣长裙。 质感极佳的丝绸质地,在灯光下显得流光溢彩,衬得身形单薄瘦削,波浪长卷发披散在一边脖颈,温婉又不过分隆重。 她踩着同色系细高跟走出来,在傅褚面前摊开手展示,“这一件怎么样?” “毫无瑕疵。”傅褚赞赏点头,“再去挑件礼服,肯定艳压群芳。” 粟枝晃了晃手指,唇角轻扬,“不是艳压群芳,你未免也把我的格局想得太小了点。” 傅褚轻挑眉梢,镜片后的眼睛飞快掠过一丝惊讶。 果然还是不能以貌取人,她长了一张艳丽到有攻击性的脸,让人看第一眼就觉得不好相处。 原来她私底下是低调清高,与世无争,人淡如菊,不愿意艳压同性的性子吗? 傅褚体会到了传说中的“原来这个女人这么与众不同”的情绪,看她的眼神落了些欣赏。 “是一枝独秀。”她骄矜地抬了抬下巴。 傅褚:“……” 好吧,不是不艳压同性,是男的女的她都要艳压。 她的眼睛还不能见光,粟枝打开墨镜戴上,“走吧。” 傅褚是开车来的,车子就在楼下,他为粟枝关上车门,回到主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启动车辆。 车辆从老旧小区的巷子里驶出,粟枝扣好安全带,看着窗外极速往后倒退的景色,离开了小区,就从一个逼仄老旧的地方转变到了油柏路公路是,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她转过头,突然开口:“傅先生,以你对温润林的了解,你觉得他喜不喜欢我?能不能和我走到最后?” “我很看好您。”傅褚笑道。 霍无咎以前从来不自己决定带女伴,今天却破天荒主动让她以妻子的身份陪他参加宴会,足以证明她的不同。 粟枝自信打了个响指,“你太会看人了,我也觉得我能坐稳这个位置。” 她侧过头看他,眼里亮晶晶的,“傅先生,你帮我勾引温润林好不好?” 傅褚猛地一踩刹车。 “刺啦——”一声轮胎和地面的剧烈摩擦声响起,粟枝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扑,被安全带又拽了回来。 她一脸惊恐,冷汗都冒出来了:“你……” 会不会开车! 傅褚同样一脸惊恐:“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粟枝定了定神,回想了一下,“我说,你帮我勾引温润林。” 傅褚眉头紧蹙,“我怎么能勾引呢,我……” “是男的啊。”他沉痛道。 粟枝从他微微颤抖的声线中听出了直男的绝望,但……她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啧。”粟枝无奈轻啧,“我说‘你帮我勾引温润林’,是我来勾引,不是让你勾引。” 傅褚在心里默读了一遍对话,长舒一口气,重新启动车辆,“吓死我了。” “你才吓死我了。”粟枝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你的意思是,我帮你出谋划策,帮你追温总吗?” “是的。”粟枝坚定点头,“只要我坐稳温太太的位置,有我一口饭就有你一口饭吃,只要他爱上我,你就算不小心把脱毛膏倒进他洗发水里,我也能保下你。” 傅褚侧目看了粟枝一眼,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只要你不玩弄他的感情,我很愿意帮你……害,荣华富贵什么的,顺便而已。” 粟枝听出了他的口是心非,扬唇浅笑,“荣华富贵,我们共享。” 傅褚:“嘿嘿。” 粟枝:“嘿嘿。” 第53章:你老公要被吃了 两人达成共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那么几分同看同类的意味。 傅褚带她来了个一家私人高定礼服店,富丽堂皇的大厅外,经理早早在外等候。 看着大厅内的装潢,粟枝隐隐为霍无咎的钱包担忧,“他不是才刚要谈生意吗?你确定他能买得起这里的衣服?” 她更害怕的是,让她自己买单。 “您这次出席可是代表了温总,当然要买贵一点的礼服撑场面了。”傅褚冲她眨眨眼。 “好吧。”粟枝勾勾唇角,轻轻笑叹,“谁能想象到穿得人模狗样的两个人,晚上穿着礼服穿着西装还要回到自己的小破出租屋里呢?” 傅褚感叹:“这就叫做,金絮其外,败絮其中吧。” 她奇怪地看着他:“金絮其外败絮其中,不是这么用的吧?” “不是吗?”傅褚笑眯眯摆摆手,“随便啦。” 经理领着他们上了顶层,让人泡了茶,态度极为礼貌,“温太太,傅先生,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我来为您服务。” 傅褚抬了抬手,“给我们家夫人选一条去晚宴的礼服。” 经理笑着点点头,看向粟枝,“我刚才让人提前准备了一些礼服,现在为您送上来。” 傅褚陪着她挑选礼服,一批一批的礼服被送上来后又送下去,他看得眼花缭乱。 “这条好看。” “这条也好看。” “那条红的也不错。” “都好看啊,一起试试吧。” 比起男人的西装,女款的礼服显然更让人有挑选欲……他觉得好像在玩换装游戏。 比起他的犹豫不定,粟枝就干脆多了,她有心里的那杆秤,知道自己想要什么,pass起来也毫不犹豫: “太艳。” “太长。” “露肤度太高。” “太普通。” 傅褚挑的每一件都被她打回去了,他大受挫败并且郁闷,他觉得自己不是直男审美啊。 他可是从初中就开始玩多款少女换装物语并且满星通关,并且从此励志做全能奶爸的男人。 粟枝指了指其中一条裙子,“那件拿来给我看看。” 傅褚看过去,有些吃惊,“紫色不好驾驭吧?” 她挑眉,“我不需要驾驭衣服,是衣服来配合我。” 傅褚冲她竖起大拇指。 粟枝换了自己选的礼服出来。 她选了件私人高定系列短款的明紫色抹胸短裙,镶嵌着浅紫色钻石,硬挺的布料让裙摆展露出自然蓬松的弧度,大面积露出了笔直修长的腿,线条完美的肩膀和锁骨也一并展现展露出来。 露肤度极高又不显得媚俗,反而是明艳不可方物,款式和颜色都极为大胆,但在她身上就融合得恰到好处,让人移不开眼。 “怎么样?”粟枝征求傅褚的意见。 “完美。”傅褚只能这么说,她太了解自己的优势在哪了,露出的每一处地方都是精心设计好的,“今晚绝对一枝独秀了,稳稳的。” 在一众男士黑白西装,女士白色香槟色粉色鱼尾裙礼服裙等露肤度低而繁琐的服装里,她的出现绝对是一抹突兀的艳色。 他赞叹有加,“简直就是八音盒的公主。” 粟枝嫌弃地皱起脸,“别这样,你跟我玩尬的。” “换装小游戏不都会有句结语点评吗?这就是我给你的满星评价。” 粟枝转过身,对着镜子仔细观察,掐了掐腰身,对着身后等候的经理道,“这里能帮我收个腰吗?掐一点腰比较好看……” 傅褚的手机震了震,他拿起手机看弹出来的消息,瞳孔也跟着震了震。 “不好了,我们得快点了。”他猛地抬头。 “迟了会怎么样吗?”粟枝吸着腹,让服装师在她身上直接改衣服。 “不是迟不迟的问题……”傅褚长叹一口气,“是你老公要被吃了。” “谁?” “莫西夫妇的小女儿,莫漫琦。”傅褚摇头叹气,“我们再不过去,温总的贞操可能就不保了。” “什么?居然敢动我的男人。”粟枝下意识想撸袖子,才发现自己换上了礼服根本没有袖子。 傅褚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快过去吧。” “不会放过她的。”粟枝说着,一边看向经理,“麻烦给我找个专业的化妆师和发型师,谢谢,我赶时间。” 经理有些犹豫:“最专业的化妆师和造型师,赶过来应该也要一个小时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粟枝落座柔软沙发,双腿交叠,拿起一本书翻阅。” 她顿了顿,补充,“麻烦让他们快点,我真的赶时间去找老公。” 完全看不出来她赶时间的傅褚:“……” 要不要再安排个推拿师,做个大保健再走? 等待他们赶过来加做造型,足足过了三个小时。 出来的时候夜色已近墨色,浓郁得挥不散,傅褚跟在她后面小声催促,“姑奶奶诶,麻烦勤奋点捣腾开您的大长腿,走快点。” “我已经走得很快了。”她慢吞吞,“人家穿着高跟鞋呢。” 他家小霍总在那边苦苦支撑了三小时,他都不敢想他经历了什么。 那莫漫琦可不是个容易打发的主,以前在国外她就贪图小霍总的美色,对他是垂涎欲滴,穷追猛打。 尤其现在霍总现在还和她父母有生意上的往来,要是挟恩相报,对霍总上下其手…… 他小霍总的贞操啊! 粟枝把傅褚给的邀请函交给门卫,有侍者领路带她进来,踏进大厅,明显能听到渐渐起伏的惊呼声。 黑色长卷发浓密蓬松披散在脑后,堪堪及腰,她的出现如同夜色中的一道幽幽潋滟紫光,天然吸引目光,让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唯有她一人独亮。 一片惊叹中,她的视线穿过人群之外,勾唇而笑。 一人伫立在桌前,远离人群之外,长身玉立,面容俊美斯文,气度冰冷阴鸷,遥遥地冲她举杯。 粟枝扬着笑,迈开步子朝他走过来。 霍无咎目无波澜地看着她,好似不知,万众瞩目的明月朝他一人走来。 有人似乎认出了她,窸窸窣窣地和周围的人咬起了耳朵。 “那是云家小姐吧?” “什么云家小姐啊,早就被云家赶出来了,人家有正统的云家大小姐,叫云笙月。” “既然都被赶出来了,她怎么会有这个宴会的邀请函?” “不知道又攀上哪个高枝了呗,长得漂亮就是命好。”那人酸溜溜地出声讥讽。 第54章:霍哥哥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粟枝听不见,她含笑对上那双只望着她的眼睛,如潭水般深邃清冽,专注又认真。 粟枝在霍无咎面前站定,他指腹摩挲着酒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从脸上下落到锁骨处,从身子到腿一路往下,视线落在她的脚背,看了许久。 “就知道你会看我看入迷。”粟枝知道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佯装羞涩且用力地往他肩重重一锤,以手掩唇,面容娇俏,模样娇嗔。 ……力道可一点都不娇嗔,霍无咎面无波澜地揉着肩想。 “这么多人呢,你都看得肆无忌惮,死鬼。”她指尖在他胸前打着转。 霍无咎平静地开口,“你的萝卜指甲呢?” 粟枝:“……”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质问:“你盯着我看那么久,就是在看我的脚指头?” “脚指头不能看?”他反问。 粟枝凑过去,隐隐压下声音,“你有病吧。” “三个小时,我还以为你会顺便做个全身护理,再把脚趾头都卸一遍才会过来。”他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嘲讽值拉满了。 “那化妆师和发型师堵高速上了,能怪我?” 粟枝心虚地摸了摸鬓角,气势都弱了三分,“我也很着急好不好?我很着急地……极速等待。” 她关心道,“你没痛失贞操吧?我们一收到消息就很为你担心。” “呵。”霍无咎轻呵,“我要是真有事也不会叫你们的,等你们过来,我皮带都不知道被抽掉几回了。” “话糙理不糙……但是你这也太糙了。”粟不忍卒听。 “温总——”泊好车的傅褚匆匆赶来,紧张不已。 “怎么样怎么样?”他担心地绕着他看了一圈,“有被得逞吗?” 霍无咎摇摇头。 “她碰到你了吗?” 霍无咎还是摇头。 粟枝无所谓地绕着发梢玩,“被摸一下也没事吧,用得着这么紧张?” “我是担心他的贞操吗?我是担心人家姑娘。” 傅褚一脸“你有所不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霍无咎一眼,“他要是不小心动手打了人家姑娘,我们和莫西家族的生意也就黄了,那么久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 “你还会打女生?”粟枝吃惊地看着他,眼带谴责。 “一般来说,不会。”霍无咎温吞发声,“但是‘不小心’,就在我可控范围之外了,别人要和我发生肢体反应,我潜意识会做出一些不受控的举动。” “这样……啊。” 粟枝很勉强地勾了勾嘴角,原来她每次都离挨打这么近。 傅褚还是关心那个问题,“温总,莫小姐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他摇头,“我平均五分钟上一次厕所,她找不到机会和我说话。” 傅褚:“这,这么频繁的尿遁?” “她?谁?”粟枝撸了撸不存在的袖子,眼里冒着火,“哪个女人要和我抢男人?我要去和她单挑。” 霍无咎无动于衷,给她指了个方向。 粟枝抬眼看去,浑身一震,霎时冷汗都下来了。 对面的自助甜品桌前站了个高大威猛的女人,生得高大威猛,粗壮的手臂不是软肉,而是结结实实的肌肉,臂围顶她三个胳膊那么粗。 一拳下来,估计她能死很久。 “去吧。”霍无咎轻轻地道。 粟枝:“……” “呵呵哈哈哈……”她干笑,“那姐姐看起来,还挺有安全感的哈。” 霍无咎瞥了一眼,知道她误会了什么,也没解释,“你不是要去单挑?” 粟枝一脸冷静:“是单挑还是单方面挨揍,我和你心里都有数。” “……”霍无咎扯了扯唇,“不把我抢过来?” “把你交到她手上,我非常放心。”粟枝严肃地点点头,“她比我更能保护好你。” “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真正的爱不是占有。” “……” “认错人了,云小姐。”傅褚忍住笑,“那不是莫小姐。” “那她人呢?” “就在——” “霍哥哥!” 霍无咎表情微变。 傅褚住了嘴:“来了。” 粟枝朝声源处看去,身穿粉色礼服的少女提着裙摆,气势汹汹地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丸子头活泼灵动,脸上带着明显的醋味和愠意。 粟枝侧目看他,故作惊讶:“霍哥哥?是在叫你?” “你听错了。”他淡定回答,“是温哥哥。” “我明明听到的就是霍哥哥。” 霍无咎强行捂嘴:“你听错了。” 那明艳少女走得更近,“霍哥哥!” 粟枝:“还有想解释的吗?霍、哥、哥。” 霍无咎:“……” 傅褚:哦豁。 那少女走到他面前,眼含爱慕地望着他,“你不是去上厕所了吗?我怎么没找到你。” 霍无咎往粟枝身后走了两步,淡定站住。 粟枝侧目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温哥哥?还是霍哥哥?” 霍无咎无声地拽了拽她。 粟枝把他的手打掉,仔细捋平被他抓皱的裙摆,“很贵的,霍哥哥。” 霍无咎:“……别这样和我说话。” 听着不舒服。 “怎么,别人能叫霍哥哥,我就不能叫?”她抱臂冷笑,眼底覆着薄薄水雾,压着被欺骗的震惊和愤怒。 把一个发现自己丈夫连名字都是编的的绝望主妇表现得淋漓尽致。 “回去和你解释。”他低声道,攥住她的手腕。 “不用了。”她挣脱开他的手,又被反过来握住。 “霍哥哥,她是谁?”莫漫琦提防地盯着粟枝,她有种预感,这个女人和她的霍哥哥关系不一般。 霍无咎淡淡掀眸,“我不记得我妈在世的时候,除了我还有其他孩子,更别说还有你这个妹妹。” “霍哥哥,你每次都只会用这句话堵我。”莫漫琦咬了咬唇,带着水雾的唇瓣看着可怜兮兮的,“你和我就没有其他话说吗?” “我还可以用英文,法文和俄语和你说一遍。” “霍哥哥!” “你还叫。” 莫莫琦不管不顾,“你就是我的霍哥哥!” 霍无咎思考一秒,把粟枝往前推了推,“那叫嫂子。” 粟枝保持胜利者的淡定微笑。 莫漫琦气得跺脚,“啊!” 第55章:霍哥哥还是嚯嚯哥哥 霍无咎平静地看向莫漫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莫漫琦压下心里的不平,狠狠地瞪了粟枝一眼,“我父亲看你这么久还没回去,让我来找你。” 粟枝立刻指着她告状:“她瞪我。” 莫漫琦:?! “霍哥哥,我没有——”她憋得俏脸微红,眼里含着委屈,“我就是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说我瞪她……” “她胆子比较小。”霍无咎收回眼神,目光落在前方,虚虚地没有焦点,口吻冷淡,“你别看她,她会害怕。” 粟枝配合地圈住他的胳膊,紧了紧抱着他胳膊的手,整个人亲亲热热地贴上他,身体和手臂没有一丝一毫的间隔,很恩爱的模样。 “是呀是呀,人家可害怕了。”她笑眯眯的,眼里全是得意和狡黠,以及毫不掩饰的挑衅,哪有“正宫”做派。 坏女人! 莫漫琦磨了磨后槽牙,看得眼中发红,攥着鳄鱼纹手包的手越来越紧,指尖都攥得发白。 霍无咎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动作,狭长眼眸掠过一丝警惕,他觉得……莫漫琦要打他。 “老公,你让漫琦妹妹先走,人家有话要和你说。”粟枝笑着歪了歪脑袋,脸贴上他的肩膀。 霍无咎抬了抬下巴,几乎没有犹豫,“你走。” 莫漫琦不可置信:“霍哥哥!你怎么可以为了她这么对我?你忘记我们在国外——” 贴在身边的女人突然低低冷笑一声,“国外?” 霍无咎觉得自己手背被极用力地抓了一下,他吃痛,眉心微蹙,反手握住她的手。 粟枝用力挣脱,又要去掐他的手,霍无咎躲开,反过来要钳制住她的动作,两人手在看不见的角落暗中使劲互相较劲。 没有任何的调情意味,只有一方的怒火和另一方的躲避。 霍无咎面无表情地绷着脸,看着莫漫琦,“你能不能别说了?” 他今天的接连掉马,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又暴露他真实姓名,又暴露他在国外上过学,怎么不把他很有钱也一起说了? “你先走。”他下巴微微绷紧,“别再霍哥哥了,什么话都别说,直接走。” 先不提他愿不愿意被她叫霍哥哥—— 但她一直在嚯嚯哥哥。 莫漫琦不甘心地用力一跺脚,离开了。 坏女人坏女人坏女人! “带你去认认人?”霍无咎征求她的意见,接二连三的掉马,他的语气也因为心虚柔和了一些。 “走吧。”粟枝没有意见,有时候社交不只有男人需要,多认识些人对她没有坏处。 霍无咎走在前,傅褚和粟枝落他一步。 盯着身边人灼灼的目光,傅褚低着头往前走,装死。 那道目光始终挥之不去无法忽视,傅褚硬着头皮开口:“别看了。” 粟枝瞪了他一眼,“和霍某一起骗我,叛徒。” 傅褚心虚地摸了摸耳垂,“这不是霍某不让说吗?” “你就这么听霍某的话?” “没办法,领霍某工资的。” “所以霍某叫什么名字?” 傅褚憋了憋气,最后憋出一句:“让霍某自己和你说吧。” 前面的霍某:“……” “霍某都开始谈生意了,这耳朵不会也好了吧?”粟枝似笑非笑。 傅褚嘴闭得严实:“你自己问霍某吧。” 前面的霍某持续装死。 霍无咎领着她进了拐进一处偏厅,远离了宴会上的人群,里边是今天宴会的主办人,莫西夫妇以及一些重要来客。 打开偏厅门之前,霍无咎一手搭在门把手,一手握上她的手腕。 粟枝看了一眼,抬头:“你占我便宜。” “你一点都不便宜,不要这么说自己。” 粟枝错愕地看着他。 “所以不算占便宜。”他推开门进去。 “……”亏她还感动了一秒。 莫西夫妇看他带了个女人进来,眼里掠过一丝意外,礼貌地起身迎接。 霍无咎和莫西夫妇介绍她,“我的妻子,粟枝。” 粟枝冲他们扬起礼貌得体的笑,身形挺拔优雅,脖颈修长白皙,她伸出手握上莫西先生伸出来的手。 “很高兴见到你,粟小姐。” “我也是。”她莞尔,“经常听我先生提过你们。” “哦?”莫西先生忍不住笑了,看了身边面色冷漠如冰的男人一眼,“小温先生都是怎么说我们的?” “大概是……很好相处,尤其期待和你们合作,他很少遇到一拍即合的合作对象,有预感一定会让双方都非常愉快。”她扬了扬眉。 莫西先生忍不住大笑,“那我们不合作,还真是很可惜啊。”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虽然我不懂做生意,但我也觉得你们不合作的话,会很可惜哦。” 莫西先生的夫人黛丽脸上挂着名媛夫人的优雅笑意,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她身边那个男人的脸上,他自己似乎都没有发现,他的目光始终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脸上。 心里暗暗叹息,看来她的小女儿是没有机会了。 莫漫琦坐在位置上,面色难看,重重地冷哼一声。 她这一声在安静的饭局上格外明显,众人脸上都带了些尴尬。 众人都在打量这位突然到来的“温太太”,毕竟就在不久前,他们以为这位商界新秀温先生,会是莫西夫妇的准女婿。 “我的小女儿被我们宠坏了,粟小姐不要介意。”莫西先生抬了抬手,绅士般微笑,“粟小姐,小温先生,请坐。” 在座的只有莫西一家人知道,现在的温润林,就是在国外的霍无咎。 霍无咎的目光久久落在她脸上。 陌生,太陌生了。 笑容得体,姿态从容又不巴结,可能有几分着装的原因,紫衣衬得她美艳不可方物,在饭桌上游刃有余自信淡然,他才有了她自己口中“大美人”的实感。 和在家那个扎着丸子头穿着宽松上衣的她很不一样。 粟枝偏头对上他的目光,火速变脸,怒目圆视,小声怒斥,“看毛线啊。” 霍无咎:“……”又一样了。 能不能,对他温和一点。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说出口了。 第56章:谁还不是黄花大闺男了 粟枝笑容加深,声音还是压到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骗子没有提要求的机会,滚。” 霍无咎无声叹了口气,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不抓紧一点的话,在这么多人面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他一拳。 “温夫人和温太太结婚几年了?”有人看着交握的手,好奇问道。 霍无咎松开她,拉开椅子就要坐下。 粟枝扯他一下,瞪了他一眼,他顿了顿让了位置,故作无事发生,“坐。” “我们结婚有一年了。”粟枝侧目看了一眼霍无咎,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甜蜜,“我先生比较老实,做事比较容易较真,一板一眼的,如果有合作机会,希望各位见谅。” 傅褚脑袋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小霍总都能叫老实的话,世界上就没有阴险狡诈的人了。 “听温夫人这意思,温先生负责任是好事啊。” “当然是好事,和我先生合作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她笑着举杯,遥遥朝发声的那人举杯。 她在饭桌上长袖善舞,落落大方,和谁都能聊上两句,即使和他们不认识,霍无咎咎静静地看着她。 酒过三巡,粟枝喝酒跟喝水似的,没感觉醉意,倒有了尿意。 “抱歉,我先失陪一下。”她笑着起身,冲众人打了个声招呼,拿着包款款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众人对霍无咎赞叹有加。 “温夫人才貌双全,温总好福气。” “以前听闻云大小姐美貌有余,仪态不足,今天看来传言皆虚。” “可惜今天我夫人没来,否则一定能聊得很开心。” “……” 霍无咎淡漠地扬了扬唇角,什么话也没多说。 心里却缓缓升起一个问号,他们说的和他印象中的粟枝,真的是一个人吗? 众人只觉得他是不好意思,跟着笑了笑,很快转移了话题,态度间似乎比刚才的亲近了一些,谈论的话题也有偶尔会主动问他。 霍无咎指腹轻轻摩挲着酒杯,若有所思。 骄矜的她,懒散的她,耍赖的她,长袖善舞的她……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漫琦听着周围人对她赞誉有加的评价,眼里的不甘越发浓郁,她看了眼合上的大门,也跟着起身,“妈咪,我去上个厕所。” 黛丽笑了笑,应好。 路过霍无咎时,她听见他身边的特助在小声和他说:“霍总你别喝了,一会和我去厕所醒醒酒。” “好。” 莫漫琦脚步微顿,若无其事地出门关门,心里一个计划酝酿而生。 粟枝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和莫漫琦正面对上。 她对她礼貌性地颔首,抬步欲走。 “慢着!” “我就不。” 一只手横亘她胸前,一手精致的镶钻美甲。 粟枝看了眼她们脚下的台阶,一条长长的楼梯通道,在上方分作左男厕所和女厕所。 她警惕地往里走了走,别到时候她生命值有了,却死在霍无咎的追求者手里,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的。 莫漫琦抬手拦住她,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厉声质问,“我才是一直陪在霍哥哥身边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粟枝想了想,很诚恳地回答,“一年前。” 莫漫琦:“……” “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我老公还在等我。”粟枝对她笑了笑,从她身边擦肩欲走。 “站住!”莫漫琦猛地拉住她的手腕。 粟枝只是面色不改地抽回自己的手,莫漫琦眼里闪过决绝,像被一股无形的巨大推力推了一下,重重地滚下台阶。 “……” 粟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没多大的情绪起伏,眼里带着暗暗的错愕。 好…… 好拼啊妹子。 粟枝面无表情地绷着脸,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如此恶俗的情节,也是让她碰到了。 她看看到这种气炸人的桥段,她就在想,要是她是女主的话,反正都会被误会,不如就真让她摔得惨一点。 可是她居然拿莫漫琦没有办法,因为她自己都把自己摔得七荤八素的了。 她也是很敬业很拼,别人假意从楼梯上摔下去,还会找个角度或者滚几圈卸力顺势卧倒,她是真结结实实地往下摔。 粟枝都看到她摔下来的前几秒,都眼冒金星说不了话了,缓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还有台词没说。 “粟姐姐,我不会和你抢霍哥哥的,我们只是学长和学妹的关系……” 她可怜地咬着唇,眼里是满满的害怕忽然惊恐,“可是你为什么要推我?” 粟枝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往楼下看去,楼梯口聚了小部分看热闹的人,那群人中,一身黑衣西装清隽的男人也在其中,无波无澜地看着她。 “……”这不就他大爷的凑巧了嘛。 人群中窸窣议论声渐起,“这是怎么了?” “两女争一男?” “争男人也不能推人家下楼啊,哪家千金那么恶毒。” “推人的是那个云粟枝吧,以前她就推人,现在还推,老传统艺能了,推土机转世。” 老传统艺能了。 推土机转世。 如此贴切的形容词,粟枝实在没忍住,破功一乐。 傅褚闻声抬头一看,冲楼上的粟枝遥遥竖了个大拇指。 对付情敌是真快刀斩乱麻,狠人。 就是坐牢率有点高。 没事,霍总能保。 莫漫琦挣扎着站起来,眼底漫开眼泪,扑向人群中清俊的男人。 “霍哥哥。” 她蹭了蹭他的胸膛,闭着眼闻他身上清冽的男士香水味,“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受伤……” “那个……”带着犹豫的男声从她头顶传来,“要不咱们睁开眼看一下呢?” 傅褚避嫌地把双手举在半空中,示意他可没有趁机吃人家豆腐。 就在刚才,他好好站在人群中间,背后突然被一只未知大手推了一下,他刚站稳身子,就被莫漫琦扑了个满怀。 不是霍哥哥的声音! 莫漫琦也反应过来了,猛地抬起头,看到傅褚那张尴尬又不是礼貌的笑脸,倏然推开他,与此同时挥来一巴掌。 “你流氓!” 傅褚赶紧向后仰,躲开了直冲他门面而来的巴掌:“……” 靠……打个工他容易吗他。 平白无故被吃了豆腐,还差点被抽了个大嘴巴子,谁还不是个黄花大闺男了。 第57章:撩妹是工作,攀高枝才是生活 “霍总。”傅褚幽怨地站回霍无咎的身边,扫了一圈他深厚的人,目光落在最有嫌疑的那人身上。 他目光狐疑,“刚才不会是你在背后推了我一下吧?” 霍无咎看着他的眼神满是疑惑。 见他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辜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的模样的样子,傅褚怀疑了自己一秒,是不是真误会他了。 傅褚不免有些歉疚,他都二十七八的人了,还误会了人家小霍总,清了清嗓音,“霍总抱歉……” 他应该知道的,小霍只是长得凶长得坏长得可恶,其实他—— 霍无咎疑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觉得不是我推的?” 这里有动机推他的人,就只有他。 傅褚:?! ——其实他确实是又凶又坏又可恶,表里如一的类型。 “霍总!” 被无视了个彻底的莫漫琦红着眼眶,“霍哥哥!” 两声同时起,霍无咎被叫得眉心一跳。 霍无咎平静:“怎么了?” 莫漫琦:……? 怎么了? 她刚才从楼梯上滚下来了,现在问她怎么了? 她躺在地上难道是想睡觉了吗? 她吸了吸鼻子,“我刚才和姐姐说我们在学校的事,她就突然推……” 说到这里,她还怯怯地看了一眼粟枝,像是在畏惧她。 “她推了你?” 莫漫琦咬唇点头。 粟枝始终抱臂含笑在上面看着,如果霍无咎连这种事情都认识不清,都解决不了的话,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推了你哪里?” 莫漫琦犹豫了一会,指了指自己的锁骨处。 “你大概不知道。”霍无咎温声启唇,不像是在给她开脱解释,更像是在平静地阐述今天的天气问题: “照我的经验,她要是想动你,不会挥你也不会推你。”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臂,“她捶这里。” 而且,只捶左边,不锤右边。 傅褚:“……” 霍总为何如此淡定熟练,他好心疼。 ——卧槽夫人还搞家暴。 粟枝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这人明目张胆给她造谣!说得她像什么恐怖暴力分子一样。 莫漫琦咬了咬唇,用力瞪她:“你居然还打霍哥哥!” 粟枝:“……只是偶尔。” 霍无咎目光下落,冰冷又无一丝一毫的温度,“还有什么话说吗?” “我想这点高度,应该还不至于把你的脑子摔得胡言乱语说不出话了——至少还能算计我的妻子,强扑我的助理。” 他话说得毫无情面,莫漫琦霎时有些下不来台,难堪地红了眼也红了脸。 粟枝心想,霍无咎果然不止对她一个人毫无情商,平等用他的直男毒舌攻击每一个无知少女。 莫漫琦别开脑袋,一言不发,眼泪要掉不掉。 “没事我就走了。”霍无咎看了粟枝一眼,示意她自己跟上来,转身就走。 “你们先走,我还有话和她说。”粟枝冲傅褚抬了抬下巴。 傅褚兴味盎然,看来这次她是要彻底手撕情敌了 ,不愧豪门出身,下手快准狠啊。 他转身指挥疏散人群,“各位走吧走吧,都走吧,女人打架,不是,吵架……哦对,劝架没什么好看的,都走走走。” 傅褚遣散人群,却没有几个人动。 “怎么不走啊?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爱看热闹。”傅褚纳闷。 “不是啊先生。”有位富家纨绔子弟吊儿郎当地搂着身边女伴的肩膀,嘴里叼着根烟,看样子流里流气的,“这里是厕所,你要我们走,尿裤子里你给我洗啊?”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他女伴什么笑点,笑得花枝乱颤。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附和,“是啊是啊,拉兜里你给我们洗裤子啊?” 傅褚:“……”聊到屎屁尿就又聊美了是吧大家? ”温总,那我们走吧。” 霍无咎嫌丢人,早早地就远离了人群,冷眼围观。 傅褚赶紧走向他。 两人走远了一些,站定在墙边等她。 “女人打架啊……一定很刺激,我还没见过呢。”傅褚脸上搓了搓手掌,笑得很狡诈。 “是么?”霍无咎冷冷看他一眼,“那你有没有被男人睡——” “没有。”傅褚反应奇快地打断,“没有被男人睡过。” “……有没有被男人摔过。”不是睡过。 “嗯……你说这个啊。”傅褚恍然大悟,“当然有啊,谁的青春没打过架啊。” 吓死吓死,他还以为霍总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他的私生活了。 围观群众该上厕所的上厕所,该离开的离开,平台之上又只剩粟枝和莫漫琦两个人。 莫漫琦警惕地看着她,“你要和我说什么?” “这招,看学来的吧?” 莫漫琦瞪大眼睛:“……”她怎么知道? 粟枝靠着墙,笑着嗔怪看她一眼,“看书不要只看一半啊,仔细想想,自己不成功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是遗漏了一些……细枝末节上的小差别?” 莫漫琦沉默了好一会,摇头。 她不知道。 粟枝笑得更开心了,“我告诉你吧,乖女孩,你没有发现,一般摔下去的恶毒女配都是男主的掌心宠,白月光吗?” 莫漫琦仔细想了想,顿悟,原来是这…… 不对! 她很快反应过来,愤怒道:“你的意思是,霍哥哥从来没有喜欢我吗?!你在和我炫耀,自己得到了霍哥哥的心吗!” 粟枝一步步朝她走过去,莫漫琦警惕地往后退,发现后背抵上了墙,退无可退。 “你,你想干什么?”她强装镇定,“你想打我吗?我爸妈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手抵在她的额头上,好奇地戳了戳,“疼不疼?” 她态度转变得太快,莫漫琦愣住,“……什么?” “别人滚下楼都是有技巧的,哪一个像你这么傻,直愣愣地摔下来?” 她的眼神和口吻带着显而易见的嗔怪和担心,漂亮的眼睛专注而认真,让莫漫琦想起了自己的姐姐。 她……是在关心自己? 可是她们不是情敌吗? 比起她莫漫琦心里的波涛汹涌,粟枝心里毫无波澜。 对她来说,撩妹是工作,攀高枝才是生活。 为能够早日攀上高枝,做一些牺牲色相的事情也无可厚非。 第58章:深藏功与名 霍无咎和莫西夫妇的生意一看就是只差临门一脚,要是今天她和莫漫琦没碰上的话,他们这桩生意可能就谈成了。 以傅褚表现出来的在意程度,这项合作应该很重要。 明明暂时可以不撕破脸,霍无咎刚才却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些,万一要是因为她的出现让合作黄了……她的豪门梦岂不是提前碎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介意做一些补救行为——虽然不一定能成功。 “这个给你。”粟枝递给她一张面巾纸,隐隐还有高级好闻的香水味道。 “这是什么?”莫漫琦满脸不解。 难道不应该给她创口贴,或是糖果吗? 救赎文的套路都是这样的啊。 ……呸呸呸,谁在期待被她拯救了。 粟枝笑得无害,“我没有口袋,身上就只有这个了,刚才上厕所出来抓的,你将就着被救赎吧。” 莫漫琦:“……” “那我走了。”粟枝低头看了一眼她肿起来的脚踝和额头,叹了口气,“女孩子以后要对自己好一点。” 她踩着高跟鞋下了楼梯,莫漫琦捏着卫生纸,站在原地怔怔地看她离开的背影。 * “走吧。”粟枝站定在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前。 “这么快就撕完了?” “撕什么?” “手撕情敌啊。”傅褚压低声音。 “我会那么粗鲁吗?当然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粟枝白他一眼。 傅褚心领神会,满脸“你看我信不信你这小瘪犊子还想蒙我”。 粟枝也懒得解释,耸了耸肩,“走吧。” 路过冷气很足的地方,粟枝裸露在外的手臂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抱着臂,掌心摩挲了一下手臂。 傅褚赶紧用手肘戳了戳霍无咎,挑眉暗示。 霍无咎看他,眼露不解。 “脱外套啊。”傅褚操碎了心。 霍无咎皱了皱眉,“这么冷脱衣服会感冒。” 傅褚:“……”你还挺懂养生。 和霍无咎不能弯弯绕绕,他索性直接点破,“你老婆很冷啊,作为丈夫,不应该主动脱衣服给她吗?” 霍无咎转过头,若有所思,点点头,倒是没多思考就脱下了外套。 带着清冽熟悉香味的外套带着暖意盖在她的身上,粟枝抬起头,看到的是他的一截莹白如玉的下巴,窄瘦削尖,凑得很近才能看到短短的胡茬。 还没等她开始悸动感动,霍无咎把外套往中间拢了拢,紧紧裹住她的身体。 暖和是暖和了,就是毫无美感,手一瞬间被捆住了一下,像奶奶给襁褓里的孙子绑被子。 粟枝:“……” 这人脑子有问题。 三人若无其事地回了偏厅,落座。 莫漫琦比他们迟了大概五分钟才进来。 “宝贝,你的额头怎么了?”黛丽夫人看到她额头上一片红肿痕迹,又是心疼又是担心,惊呼出声,想碰又不敢碰。 “我的额头……”莫漫琦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了一眼粟枝。 粟枝回以淡定的一笑。 傅褚戒备地看了眼四周,他们今天没有带人,要是莫西夫妇大发雷霆,找人来收拾他们,他应该先护送夫人跑还是霍总跑? 出乎傅褚意料之外,莫漫琦只是很平静地解释:“不小心撞到墙上了。” 她丝毫没有提半句刚才发生的事,粟枝后靠着椅背,定定地望着她,噙笑的眼神带着鼓励和安抚。 莫漫琦:“……” 她那眼神什么意思啊! 柔情蜜意,温柔似水,还带着点……慈爱? 接近尾声,不少人开始询问莫西先生的长期合作案问题,今天的很多人都是为此而来。 莫西先生提着酒杯站起来,对着众人颔首微笑,“这次带来的合作案,我知道大家都很感兴趣,大部分送到我们面前的企划案,我们也都很满意。 不过为了锻炼我的漫琦,这次在中国的长期合作案决定权,由她来决定合作对象。” 长期合作案的决定权,在莫漫琦身上! 莫西先生看向漫琦,眼中满是慈爱,“漫琦,上百份企划案里,你有属意的合作对象吗?” 傅褚很后悔,早知道刚才就让霍总对莫小姐礼貌一些。 他也是,早知道他直接让她抱久一会好了,又不会掉块肉。 粟枝身体倾向霍无咎,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哦豁。” 霍无咎看她一眼,闲闲开口,“怎么了?” 粟枝肆无忌惮地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摸了摸他的小心脏,“紧不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他淡定地在他身上吃豆腐的手撕掉。 “莫西先生把他们家族在中国的生意决定权给莫小姐,而你刚才才得罪了莫小姐,这生意凉了一大半呐。”她幸灾乐祸。 “我发不了财,你很高兴?” “没有。”她笑眯眯摇摇头,靠回椅子上。 莫漫琦又看向粟枝,她还是笑得那么讨厌。 笑得信誓旦旦,笑得云淡风轻又志在必得,仿佛她肯定会按照她的心意做事似的! 自大!烦人! “漫琦?漫琦?”黛丽夫人担心地在她眼前晃了晃手,“你怎么一直在走神?额头不舒服?” 莫漫琦定了定神,摇头,“我没事妈咪。” 莫西先生看着自己的女儿,温和地笑了,“漫琦,大家都在等你的回答,你有属意的合作人选吗?” 餐桌上众人的视线在粟枝,霍无咎,莫漫琦身上徘徊。 在粟枝出现之前,莫漫琦对霍无咎的势在必得人尽皆知,两家合作应该会推进得很顺利。 可是现在妾有情郎无意,莫小姐手握着重要生意决策权,会不会以此以爱相挟,还是因爱生恨,故意报复让他错失合作案? 莫漫琦第三次下意识看向粟枝,发现她身上披着霍无咎的外套,低眉浅笑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坦荡和信任。 莫漫琦垂着眼睛,错开了她的视线,低低道,“我觉得……温总,就挺好的。” 众人表情各有深意,莫西先生松了口气,黛丽夫人则是心疼地摸了摸自己女儿的手臂,以示安慰。 “完了完了完了,霍总,你这次绝对要失身了。”傅褚低声惊呼不妙,“这莫漫琦肯定要拿生意来逼你献身,我可怜的小霍总啊……” “闭嘴。”霍无咎瞪他一眼。 粟枝拢了拢外套,深藏功与名。 第59章:天呐,好gay “如果有需要的话,你真会献身吗?”粟枝有些严肃地看着他。 她攀高枝也是有底线和要求的,可以做牛马,但不能是鸡鸭。 “在你心里,是这么看我的?”霍无咎冷冷地看向她。 他的眼神,跟古早虐文里被男主误会的女主没什么区别。 “就是……一种……合理的猜测嘛。”粟枝尴尬地勾了勾长流苏耳饰,“不过你真要去献身的话,我们还是各过各的吧。” 他带着讽意地勾了勾唇线,“你大可放心,我出来是做买卖的,不是出来卖的。” “你的猜疑是在侮辱我。” “我知道我知道。”她拍拍他的肩膀安抚,“和你道歉。” 霍无咎神色倨傲地接受了她的道歉,“下次注意。” 粟枝磨了磨后槽牙。 得寸进尺。 莫西先生和霍无咎在众人的见证下碰了碰酒杯,傅褚拿出合同,莫漫琦在上面签名,当场签订。 “莫小姐,合作愉快。”霍无咎礼貌地伸出手,在众人面前俨然一副翩翩绅士模样。 莫漫琦心事重重地笑了笑,和他简单碰了一下指尖,双方一触即开。 她觉得自己被下蛊了。 明明是能和霍哥哥牵手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居然……脑子里全是粟枝! 她对自己说的话,她鼓励的眼神……真是疯了! 霍无咎淡定自若地从莫漫琦身上收回视线。 只是有点奇怪,刚才她的反应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不过他并不在意。 “温总,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是不是得陪一杯,让我们沾沾喜气?”有人笑着提杯。 霍无咎跟着提杯,微微一抬示意,一饮而尽。 霍无咎被灌了不少酒,到了他们走的时候,霍无咎已经被灌得意识不清,上车的时候都是靠在傅褚身上走的。 粟枝和傅褚坐在两侧,让霍无咎坐在中间。 粟枝看着窗外景色,忽然肩膀一重。 霍无咎不知不觉靠到了她肩头上,脑袋慢慢地往下坠,灼热的唇瓣从她锁骨上擦过,粟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完蛋玩意儿。 她推开他的脑袋,皱了皱眉,“别占我便宜。” 霍无咎不仅没动,还把手搭在了她的腰上,一寸寸收紧。 粟枝能从他的动作中,捕捉到他内心深处的不安和依恋,他的脑袋在她颈窝蹭了蹭,带着酒香的唇瓣溢出两声呢喃,“我好想你……” ? 粟枝脑袋上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霍无咎把她当成谁了?白月光?朱砂痣?还是前女友? 她不让靠了,面无表情又动作果决地把他的头猛地推开。 霍无咎保持着坐在中间的姿势昏睡,缓慢地栽倒在傅褚的肩头。 傅褚浑身一僵,面上渐渐浮现了挣扎的情绪。 天呐,好gay。 他在脑海中天人交战,最后做出了一个直男的抉择,小心翼翼地把霍无咎的头挪开,“坐好啊霍总。” 霍无咎意识不清地“唔”了一声,算作回应。 他的脑袋随着车的走走停停晃来晃去,傅褚看得颈椎都酸了。 在工作之余,他看霍无咎跟看自己的儿子似的,实在是不忍心,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小心地把霍无咎的头按在自己肩上。 啊,可是真的好gay。 还是推回去好了。 啊,不忍心。 按回来。 啊,还是好gay。 傅褚纠结的心思在“不忍心”和“好gay”之间来回横跳,求救似的看向粟枝,“夫人……” “不要。”粟枝冷漠无情地回绝了,“刚才你没听到吗?他抱着我想着别的女人,你还想让他靠我身上?别说门了,窗都没有。” “可是霍总没有别的女人啊。”傅褚老实地把小霍老板的底裤都曝光了,“他在国外也就有几个男性朋友,身边真的连一个女人都没有,私生活和刚破产时候的钱包一样干净。” 他虽然是在霍无咎回国之后才主动找上门当他的特助,但是可不代表他只认识他一年。 早在国外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上霍无咎的才能,当然托人把他的经历查了个底朝天,私生活比他钱包还干净。 “真的。”傅褚认真发誓,“我要是骗你,我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粟枝觉得这个毒誓没有什么说服力,她现在也可以发毒誓一辈子嫁不出去,一辈子结不了婚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要是骗我,一辈子发不了财,从你这代开始的三代,永远找不到五险一金还双休的工作,最多月休四天,大小周还月薪四千。” 傅褚:“……” 好,好狠…… 这位不是前大小姐吗?怎么会如此精准戳中打工人的痛点,太有生活了。 “不敢?” “我绝对相信霍总。”傅褚面不改色,“好,如果他和哪个女人牵扯不清,我一辈子发不了财。” 粟枝勉强相信。 “去,让你老婆靠。”傅褚推了推他。 霍无咎乖乖往粟枝的方向倒,比之前更加肆无忌惮,这次直接拥住了她。 粟枝在心里默念这是她金主她老板她的高枝,才没推开他。 “我真的很想你……你为什么从来不来看我……” 霍无咎呢喃声浅浅,抱着她不撒手,“你的心好狠……不是说我是你这辈子最爱的人吗……为什么从不来看我……你骗我……其实你很恨我吧?” 傅褚:“……” 粟枝冷冷一道眼刀朝傅褚射过来。 傅褚心一凉,不会吧,真有啊? 小霍总在国外还有他不知道的秘辛恋情? 堂哥表哥啊,弟弟对不起你们。 堂弟表弟啊,哥哥对不起你们。 儿子女儿啊,爸爸对不起你们。 孙子孙女啊,爷爷对不起你们。 他们老傅家双休工作的传统,就要断在他这一代了。 霍无咎的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腰身,越收越紧,像是怕她会消失,他的力道越发的重,恨不得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中。 粟枝面无波澜,“把他给我扯走。” 傅褚象征性扯了两下意思了一下,厚着脸皮道:“夫人,看霍总这么喜欢抱你,您就委屈一下吧。” “喜欢?”粟枝冷笑一声,“你确定他在清醒的情况下,真的会喜欢抱我,而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吗?” “不会的。”傅褚硬着头皮道。 第60章:蠢得不忍直视 粟枝面无表情地给他举了个例子,“你在路边发现了一张百元大钞,踩住它避开人群偷偷捡起来,结果发现是零食包装袋,你生不生气?” 傅褚:“……”卧槽肺都要气炸了好么? “所以替身文学是不会让人好受的。”粟枝淡淡看他一眼,“耐不住寂寞就耐不住寂寞,找上替身那一套来标榜自己的爱情,最恶心了。” 好有道理,傅褚想。 从现在开始,他也要谴责鄙视找替身的各位x总了。 小霍总首当其冲,傅褚手攀住他的肩膀,小声哄道,“霍总,我们起来了好吗?” “不要。”霍无咎抗拒地摇摇头,罕见的孩子气全在醉酒后展露出来,整个人贴得更紧,身前轮廓和粟枝侧身的曲线紧密无间地贴合在一起。 “不喜欢你。” 傅褚尴尬地笑,“这混蛋玩意儿……” 霍无咎用脸蹭了蹭粟枝的胸口,脑袋缓慢上移,落在她肩头,唇瓣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耳廓,很轻地呢喃:“我爱你……” 粟枝浑身一僵,表面上看着无波无澜,脑子里却连番滚动了满屏长串弹幕: 【卧槽霍无咎你个乌龟王八蛋香蕉烂苹果,心里还有人居然把她当替身,她要把雨伞插进他屁股里然后打开,把热熔胶也插进去然后一直挤一直挤一直挤……】 粟枝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推开了一些,“姓霍的,我是谁?” 霍无咎避开了她抗拒的手,再度没脸没皮地贴上来,哼哼唧唧的,“你是……妈咪。” 粟枝:“……” 妈你个头。 傅褚却是长松了一口气,眼里浮现出慈爱,“我们小霍总是想妈妈了。” 很好,三代双休工作保住了。 虽然喜当妈很不爽,但是粟枝也没再推开他,只是一直臭着脸被他抱着,听他一遍遍在她耳边喊“妈咪”,亲亲热热地贴着她。 “妈咪,我很想你。” 嗯。 “妈咪,你想我吗?” 哦。 “妈咪,你为什么不讲话?” 想骂你。 和粟枝的无语不同,傅褚看得心都软了,“我们小霍总真的很可怜呐,小时候妈妈就不在了,嘴上说着不想妈妈,其实心里还是经常念着的吧。” “他妈妈很早就不在了?” “是啊,他父亲在他妈妈去世后不久就另娶了,继母对他也不好,六岁就把他流放到国外自生自灭,逢年过节才允许他回来一趟,简直就是小可怜中的小可怜。” 粟枝眉眼微动,她从小家庭幸福,家里虽然不是豪门,但还算不错,父母都很支持她的想法,家庭成员和睦且互相扶持。 霍无咎这种家庭纷争离她很远,她很难想象,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是这么在国外一个人长大的。 她心里起了些恻隐之心,抬起手,缓缓落在他的头发上,手感不错,微刺。 她手边突然多了一只手。 傅褚趁机狂摸一通,能摸老虎脑袋的机会可不多。 他的动作狂野且粗鲁,霍无咎被呼噜呼噜着头,迷茫地瞪大了眼睛。 傅褚看得一乐,“瞧霍总这傻逼样,没见过吧?” 粟枝忍着笑:“没见过。” “你不是我妈妈,你是……”霍无咎突然把脸凑上去,极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她的面容。 忽而,霍无咎唇角漾起一抹轻轻浅浅的笑意,氤氲着酒气的眼眸完成了月牙状,“你是树枝——” “说话还大舌头,是粟枝,不是树枝。”粟枝纠正。 “树——枝——”霍无咎肆意笑起来时和他平时很不一样,平日里他总是脊背挺直,面容沉静,脑袋顶上像是悬着根绳子,就算是笑也只是缓缓勾起一点弧度。 可是现在他笑意盈盈,咧开一口没心没肺的大白牙,笑意从眼睛,从唇角,从眉梢悄悄漾出来,热烈得连带着粟枝和傅褚都能感受到他的愉悦。 粟枝撇了撇嘴,“笑得这么白痴也没用,是粟枝,不是树枝。” 霍无咎用混沌的脑子仔细想了想,蓦然笑了,凑上去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下巴,暗哑笑道:“枝枝——”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隐忍的哑意,低低地飘入耳中,听得人脸一红。 粟枝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你脸红个泡泡啊!” 她都没脸红好不好! 傅褚摸了摸自己微红的老脸,感叹年轻就是好。 车子在小区前停下来,傅褚和粟枝一人一边把他扶上楼,粟枝拿出钥匙开门。 霍无咎推开傅褚,自己歪歪斜斜地走进家门。 “我要睡觉……”他喝醉了还是知道卧室的方向,扶着沙发缓慢地朝卧室走去。 “回来。”粟枝面露不善地叫住他,“你还有事情没告诉我。” “明天……” “明天你会死得很难看。”她没什么情绪地说道,丝毫听不出威胁意味,但就是让霍无咎止住了脚步,“我今天也喝了不少酒,要是想明天‘妻子醉酒后不慎用枕头致丈夫死亡’上本地新闻,你就先睡吧。” 霍无咎霎时清醒了一些,眼神半清明半迷蒙,“……酒精不是犯罪的理由,喝醉了也还是会有意识的。” “所以你现在有意识?那坐沙发上吧,我有事情问你,关于你的真实身份。” 霍无咎:“……” 他还是坐到了沙发上。 粟枝抱臂冷脸在对面小沙发坐下,看起来是要三堂会审的节奏。 傅褚见状,预感大事不妙,“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先走……” “坐下。”她不冷不淡。 “好嘞!”他毫不犹豫。 坐下就坐下嘛,那么凶干嘛。 霍无咎喝多了,不像清醒时候绷着一根弦,疲倦地后靠在沙发上,手抵着额头。 傅褚用膝盖碰了碰他,低声道:“严肃点。” 霍无咎坐起来,懒懒散散,“我喝醉了。” “喝醉了也不是没有意识。”粟枝抬眸,“一些问题总能回答吧?” “可以的没问题。”傅褚下意识挺直腰板。 该死的,不是说夫人是有名的纨绔花瓶女吗?为什么这么有压迫感。 “你呢?”她视线转移。 霍无咎眼神迷离,下意识学傅褚说话,“可以的没问题。” 蠢得傅褚不忍直视。 第61章:先发制人 粟枝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姓名?” 傅褚一脸认真:“傅褚。” “没问你。” “好的。“他悻悻,腿碰了碰霍无咎。 霍无咎宕机的大脑思考了一会,一本正经,“傅褚。” 傅褚:“……” 粟枝一个抱枕就砸过来了,冷着眼:“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霍无咎垂下眸,乌黑柔顺的碎发垂下来,遮盖住了如月色初朦般的眼眸,平直的唇角抿开委屈的弧度,声音很低,“枝枝,你不要对我那么凶。” 粟枝:“……” 他们有很熟吗就叫她枝枝? 傅褚暗暗惊叹,小霍总喝醉以后都懂得耍滑头了,居然还试图通过撒娇来躲避追责,那他也—— “枝……” 粟枝小脸依旧寒冰密布,“不要和我攀关系。” 傅褚的一声”枝“卡在了喉口,连同谄媚的笑容也尴尬地僵在了脸上。 粟枝在心里暗暗给自己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才是王道。 就算早就知道了霍无咎骗她的事,也要装作很生气的样子,霍无咎问心有愧,才会对她百般听从。 思及此,她抬起头来,寡冷的视线直直射向霍无咎:“我问你,你究竟是谁?” “我不是谁,我是……”霍无咎冲着她笑得很白痴,“我是我自己。” 粟枝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看着夫人黑沉下来的脸色,傅褚替他家小霍总捏了把汗,平时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喝醉了不合时宜地耍什么幽默啊! “不要在这时候耍幽默啊……”他小声地劝,“快告诉夫人你的名字。” 霍无咎反应了几秒,被酒精麻痹得迟钝的大脑反应了好一会,才缓慢地开口,“霍无咎,我是霍家的长子。” “结婚一年,我终于知道我老公的真名字了。”粟枝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阴阳怪气地拍了拍掌心,“恭喜我自己。” 霍无咎也跟着拍手,认真地笑道:“恭喜你。” “……” 五秒后,霍无咎可怜兮兮地按着自己的手背,白皙的手背上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渐渐变得清晰显色。 他不懂为什么他刚恭喜完,对面的女人突然暴起,猛地起身走过来,重重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疼……”他看着粟枝,软着眉眼,低低地示弱。 粟枝不为所动,心里却暗暗震惊,霍无咎喝醉的时候居然这么弱智。 等他明天清醒的时候,回想起来自己都说了什么蠢话,做了什么蠢事,一定非常……好玩! 她有些期待了。 傅褚安抚他,哄喝醉的霍无咎跟哄小孩似的,轻声细语的,“不疼不疼啊。” “明明就很疼,你睁眼说瞎话。”霍无咎严肃地拧了拧眉心。 “……行。”他睁眼说瞎话。 傅褚心里暗暗腹诽,他就该拿瓶浓硫酸骗他是洗手水,反正他喝醉了跟个智障一样。 霍无咎见他说不出话了,满意地移开视线,又看向粟枝,低低抱怨,“疼……” “疼什么疼,一点都不疼。”粟枝冷脸冷眼冷言冷语。 霍无咎低下头,放下手,万分委屈地嘟囔一声,“好吧……” 傅褚有那么一瞬间,看到了清醒时候的霍无咎影子,忍不住在心里咆哮:霍总这尼玛绝对是在装醉吧! 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 “为什么要隐藏身份?”粟枝抛出了问题,把交谈的重点重新拉回到正轨。 傅褚顺势扭头,担心地看了一眼霍无咎,他能回答好问题吗? 这一个不小心,就是打响第三次世界大战,妻离子散的节奏啊。 霍无咎淡淡斜睨他一眼,对他完全没有对粟枝的谄媚笑容,他认真地拧着眉,表达自己的疑惑和不满: “你为什么老是用腿撞我的腿,你自己的位置很大。” “……”傅褚冲看过来的粟枝尴尬一笑。 粟枝收回眼神:“别管他,回答我的问题。” 霍无咎想了想,说出口的理由完全没有委婉润色一番,“为了躲避仇家,还有迟早会离婚的老婆。” 傅褚心都凉了,暗暗给小霍总道了声“6”。 霍无咎是个人物。 粟枝不喜不怒地点了点头,“那为什么当初要找这个迟早会离婚的老婆结婚?” 霍无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和盘托出,“傅褚说,云家大小姐被赶出了家门,如果有回云家的机会,还可以借云家的势东山再起,再不然,还可以凭空杜撰出一个假身份,让我继母的人找不到我。 我重伤躲在巷子里的时候,傅褚把我迁到那个女人的必经之路,还把我刘海拨乱,衬衫扣子解到只剩下两颗,让她把我带回自己的公寓,还向她求婚。“ 他说完,还颔首点评,“傅褚是个人物,真的是个弯男,很弯很弯的那种。” 傅褚嘴角抽搐地听着:“……” 这时候就别总想着这callback了好不好?! 作案时间,地点,参与人员和主谋,交代得清清楚楚。 粟枝满意之余,在心里想,早知道喝醉后的霍无咎这么好套话,她早就应该把公寓装成酒窖了。 “耳朵什么时候恢复的?” “耳朵……”霍无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如实回答,“半年前就好了。” 傅褚不忍卒听,小霍总喝醉后真的一点智商都没有,又说漏嘴。 人家都没问他的耳朵是好的还是聋的。 粟枝放在腿上的拳头紧了紧,脸上闪过一丝来不及捕捉的心虚。 霍无咎的耳朵早就好了? 那她天天背对着他,光明正大骂他,他岂不是都能听见? 他这都能忍气吞声?怪不得能成大事。 回顾了一下自己骂他的话术,粟枝想要是自己的话,绝对一拖鞋就拍对方脸上了。 坏了,霍无咎是那种心思不露,怀恨在心的人,不会在心里悄悄记了她好几本小本本,就等着哪一天一起找她算账吧? 粟枝决定先发制人,猛地拍桌控诉: “霍无咎!在你心里,你老婆就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吗?就这么蠢,这么笨,活该被你利用,被你欺骗吗?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成你的妻子!” 第62章:共轭家长 傅褚见对面一直强势自信的女人难得露出脆弱的神情,眼眶也带上了一层薄红,他连忙道:“不是的夫人,霍总他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粟枝哀婉一笑,“他从不告知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的未来从来就没有他的妻子,他霍无咎一开始想的,不就是回到霍家之前,就一把把她踢开吗?” 傅褚连连慌乱摆手:“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 霍无咎端正坐在他身边,沉静点头:“是的。” “你可别添乱了。”傅褚按住他,又转过头朝粟枝笑,“夫人,霍总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他现在喝醉了,和白痴没有什么区别……” 霍无咎探出头,坚定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就是这个意思。” 傅褚:“……” 这混蛋玩意儿。 粟枝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就只是抱着双臂面容沉静地看他,霍无咎看着她,倏然笑得没心没肺: “你叫什么名字?等我离婚了,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傅褚:“……啧。” 粟枝:“呵。” 霍无咎见她不为所动,冲她挑眉露出一笑,“美女,我很有钱哦,你长得很对我的胃口。” 粟枝起身,走过来,梆梆三拳。 粟枝走回来,坐下。 霍无咎吃痛又委捂着捂着屈地捂着自己的单边手臂,“美女好凶啊。” 傅褚痛苦地别开脸,这已经不是“不忍卒听”和“不忍直视”的范畴了,他想逃离这里,不愿承认今天晚上这个爱笑爱撒娇爱耍白痴还好色的弱智是他老板。 “夫人,今晚霍总这样,也不是谈事情的好时机,要不然今晚就先让他休息,明天再聊吧?” 粟枝点了点头,“那他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 “不然你还指望我照顾一个骗了我一年的大骗子吗?”粟枝轻飘飘地把问题扔还给他。 “交给我也不是不行,万一他洗澡的时候,我一个不小心,错手扔进去一个通电的吹风机……” 傅褚微笑:“我来,我来安排他洗澡洗漱。” “那就麻烦你了,主卧的浴室让给你们,我去书房洗。” 傅褚忍不住纠正:“是让给霍总,不是让给我们。” 听起来像他们要在浴室干什么一样。 粟枝无所谓摆摆手,“差不多啦。” 傅褚:“我觉得差很多!” 粟枝哼笑了声,没再回答,去卧室衣柜里拿了一套睡衣,去书房洗澡。 等她带着沐浴露的花香味出来的时候,傅褚已经强行把霍无咎塞进被子里了,只露出一双眼睛,似乎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塞到被子里。 傅褚见她进来了,连忙长松一口气,理了理西装外套站起身,“夫人,那霍总就交给您了,我先回去了。” 粟枝见时间也不早了,不好再打扰人家,“路上慢点。” “知道,夫人不用送了。”傅褚打过招呼后,退出去时顺带悄悄带上房门。 听到外边铁门落锁的声音,粟枝走到化妆镜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按步骤涂抹护肤品,才起身准备上床睡觉。 刚掀开被子坐在床上,那边的霍无咎好奇地盯着她,“你为什么要睡我的床。” “去关灯。”粟枝翻个白眼,“这也是我的床。” 霍无咎听言乖乖把灯关了,黑暗中一双眼睛依旧清明,他穷追不舍追问,“这是你的床还是我的床?” “我们俩的床,行了吧?”粟枝有些不耐烦,“快睡觉,这都几点了,我的美容觉时间你耽误得起吗?” “为什么会是我们俩的床?” 粟枝今天也喝了不少酒,虽然不像霍无咎一样被灌醉,但也有些昏昏沉沉,睡意上涌,她只想睡觉,敷衍地回答: “因为我是你老婆。” “老婆?”他似自言自语地重复一遍,不知道在想什么。 粟枝没再理他,意识渐渐下沉时,她忽然感觉身上一重,整个人被大臂揽过,轻轻松松地带到他怀里。 她顿时清醒了,震惊地瞪大眼睛,“你干嘛?” 霍无咎温热的大掌搭在她的脖颈上,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按,下巴抵在她毛茸茸的脑袋顶上,低低似情人呓语:“抱着老婆睡觉。” 他温热的气息伴随着平缓的喘息声,把她整个人牢牢地笼罩在怀里。 奇怪的,她并不抗拒,反而感到久违的安全感,像是很小的时候,爸爸会这样抱着她,穿梭在人群密集的闹市之中。 粟枝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忍不住笑,霍无咎管她叫妈咪,她在霍无咎身上想起了自己的爸爸,他们这算是什么关系? 共轭家长? 伴随着来自身边男人的安全感,粟枝很快沉沉进入梦乡。 午夜,粟枝被突如其来的尿意憋醒,迷迷糊糊地起来上厕所,再闭着眼爬上床躺下,往上拉了拉被子。 一秒,两秒,三秒…… 她倏然睁开眼睛。 霍无咎人呢? 她赶紧坐起来,摸了摸身边空空如也的位置,已经没有温度了,她记得他身体灼热滚烫,看来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粟枝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这个时候他起来干什么? 不忿地暗骂了一声,她还是下床找人,踩上拖鞋出了卧室。 她先去书房找人,推开门后漆黑一片,一室无人的寂寥,霍无咎不在这里。 第二站是厨房,依旧没有人。 公寓就这么大,粟枝连垃圾桶和冰箱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确定霍无咎不在公寓。 她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这大晚上的,他跑哪儿去了? 纠结了五分钟,她还是随意地拿起一件挎在沙发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匆匆开门下楼,一边往下走一边拨打霍无咎的电话。 他没接,粟枝转而打给傅褚。 对面接起时,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喂?” “傅褚?”粟枝的声音裹挟在风里。 “嗯……”傅褚半梦半醒地应了一声,就听见对面隐隐带着着急的女声,“你老板没了!” 傅褚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死、死了?!” 第63章:怕他真死了 “真,真给杀了啊?”傅褚的瞌睡都给吓清醒了。 他还记得粟枝的豪言壮志,说霍无咎要是敢睡觉,就用枕头把他捂死。 还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啊。 “想什么呢?我是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你老板不见了,找遍家里也没找到,他拖鞋也不见了,这才出门找他。”她裹紧了外套。 “好端端的怎么大半夜跑出去呢?”傅褚皱了皱眉头,“我现在过去一趟吧。” 他正要掀开被子下床,就听见粟枝的声音,她的语气略有复杂,“我找到他了。” “找到了?他怎么样?” 粟枝组织了一下措辞,“他在一群流浪猫里……演傻子呢。” 傅褚:? 路灯下,大概有十几只流浪猫,簇拥着中间的霍无咎,他坐在路边,手上拿着从家里顺的火腿薯片,一边投喂一边念念有词: “你们猫猫大王委身狡诈人类,从她的零食车里偷了好多零食,赶紧多吃点——” 粟枝又裹紧了外套,气笑了。 她是狡诈人类? “衣服就别穿了,冻死你。”她背对着他恶狠狠地放了句狠话,面无表情地把给他带的外套套在自己身上。 “夫人?夫人!” 傅褚在电话那头叫她,拉回了她的思绪。 “嗯,我在听。” “还需要我过去吗?” “不用,我把他带回去休息。”她挂了电话。 傅褚惊吓一场,长松一口气后重新躺回床上,打算再次沉浸到刚才匆匆结束的梦乡中。 意识刚要渐渐沉溺入云端,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催命似的立刻打来了电话。 傅褚猛地睁开眼,挣扎且认命地支起上半身,摸索着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接通后传来对面沉稳的女声,“傅褚,要不你还是过来一趟吧。” “……” 傅褚叹了口气,“夫人啊,我们牛马也是需要睡觉的。” 不是爱护小动物么?怎么总是忘记他这只牛马。 “给你三倍工资如何?”粟枝冷静地抛出诱饵。 “不是钱的问题……” “四倍。” “身体健康是用钱买不回来的……” “五倍。” 傅褚果断咬钩,“二十分钟,我马上到。” 挂满了诱饵的鱼钩就在嘴边,他若不咬钩,倒是显得他无欲无求了。 “好,我们等你,你快点过来啊。”她挂了电话。 傅褚立刻掀开被子下床,换上可以出门的休闲装,抄了件薄外套就出门了。 他的金,他的金主妈咪,他的金主爸爸都在等他! —— 傅褚匆匆赶到的时候,就是这番场景:明亮而高大的路灯下,高大俊美的男人坐在地上,周围围绕着一群流浪猫,他的眉眼如孩童纯净认真,正在投喂流浪猫。 离他三四步远的位置,有个女人坐在台阶上,屈着双腿,把脸埋在膝盖中。 傅褚悄声走过去,声音都下意识放低了,小心地叫了一声,“夫人?” ”你来啦?“粟枝抬起头来,清亮的眼睛布满了疲惫的红血丝,她打了个哈欠,对着那边抬了抬下巴,“他现在坚信自己是流浪猫,不肯抛弃他的兄弟姐妹们回公寓。” 傅褚:“……” 这弱智玩意儿。 以前他喝醉酒的时候,也极少会这么闹腾地耍白痴,一般都是安静地猫在一个角落,静静地等待酒意过去。 他还以为他酒品很好,没想到只是喝得不够醉。 傅褚走到霍无咎面前,蹲下:“霍总,我们回家好不好?” 霍无咎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确认自己和他的关系,他认真地摇摇头,“我是不会带你回家的,小哈巴狗。” 傅褚:? 他给气笑了,“你说我是什么?” “哈巴狗。”霍无咎很正经地重复一遍。 “看来他是狗塑你呢。”声音从他斜后方传过来,粟枝走到他身边蹲下,笑眯眯道。 傅褚不太甘心:“狗塑也就算了,居然还是哈巴狗。” 长得也忒丑了,按照他的颜值,不得给塑个捷克狼犬还是陨石边牧什么的。 粟枝一脸惊奇:“他居然能够看穿你的真身。” 傅褚:“……” 他真想现在就站起来,把钱原封不动地摔在他们面前,很有骨气地大放厥词:这钱老子不需要,这生意我不干了。 但是不可以,他还是想干的,还是需要这笔窝囊费的。 叹了口气,傅褚抬手去拉霍无咎,不料被他反手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 傅褚脸色一变,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老腰,他的尾椎骨! “没事吧?”粟枝拉了他一把。 “没事。” 罪魁祸首只是淡淡睨他一眼,矜贵傲慢地抬了抬下巴。 粟枝瞪他一眼,恶狠狠:“你再不和我回去,我就把你拖去医院做绝育!” 霍无咎瞪大眼睛。 傅褚赶紧上前托住他的手臂,半哄半骗地把人从地上拉起来,“霍总,我们还是赶紧起来回去睡觉吧,不然真给你拖出去噶蛋了。” “蛋……?”霍无咎的眼里多了些迷茫,在他现在混沌局限的大脑里,反应不过来噶蛋是什么意思,但就是潜意识很抗拒。 “害怕了吧?那我们就回去乖乖睡觉好不好?一觉醒来,我保证你智商会恢复正常。”他扶着他进了单元楼,粟枝在后面锁门。 连哄带骗,傅褚总算把人搬到了床上,长舒一口气。 “夫人,你去书房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粟枝就等着这句话,还假意推脱了一下,“这样不好吧……你的尾椎骨还受伤了。” “您要是觉得不好的话,其实也可以一起……” “我在这里净给你们添乱,就不在这里碍事了。”粟枝大迈步地往卧室门口的方向走,动作极其干脆地开门,出去,摔门。 傅褚:“……”敢不敢跑得再快点。 粟枝在隔壁书房睡觉,傅褚照顾了霍无咎一整夜,他特别闹腾,大半夜跑楼下去吹凉风,还发烧了。 一晚上不是发热就是踢被子,傅褚每隔几分钟就会惊醒一次,给他额头换上新毛巾。 折腾到了早上六点,他才准备离开,正好遇到了早早醒来的粟枝。 看着他惨败如纸的脸色,粟枝吓一大跳:“你怎么看上去快死过去了?” “把‘看上去’三个字去了。”傅褚脸上挂着明显的黑眼圈,“夫人,霍总这下是真要交给你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都这样了,粟枝也不敢再说什么,真怕他死了。 第64章:冒名顶替 “那你快回去吧,今天就不用来上班了,钱到时候我转给你。” “好……”傅褚脚步虚浮地飘出去,粟枝送他送到门口。 “夫人,就到这吧,不用送了。”傅褚虚弱地摆了摆手。 有人从楼上下来,他往旁边挪了挪,在逼仄过道提前腾开位置。 粟枝关心道:“屁股还疼吗?还疼的话就尽快去医院。” 下楼梯的男人脚步一顿。 傅褚摇摇头:“不疼了。” 粟枝抱着门,“抱歉啊,昨天这么晚才把你叫过来,但是我实在招架不住我老公,才把你叫过来的。” “没关系,你老公确实也不是安生好伺候的主,除了我也没几个人能制住他。” 路人:“……”他都听到了什么。 粟枝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下意识回看过去。 那人一惊,惊惧地看她一眼,赶快加快脚步跑了—— 靠靠靠,那男的那么大一只,都被她玩得这么虚了。 听起来还是夫妻档一起上。 真会玩。 早上七点,霍无咎是因为自己的生物钟悠悠转醒的,他睁开酸涩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了几分钟,才坐直了身子。 脑中闪过几道零碎的记忆片段,速度极快,他捕捉不住,宿醉后的脑袋头疼欲裂。 ”醒了?“门外传来略带沙哑的女声,还带着浓浓倦意和鼻音,还明显地调笑他,“怎么不叫妈咪了?” 霍无咎掀开寡淡的眼眸看去,那人穿着一身棉质睡衣,头发不规矩地乱成一团,她靠在门框旁,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 他好像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他邀请她以他的女伴身份参加晚宴,她身披华光前来赴约,她在酒局上落落大方,他给她披衣服,他喝醉后被她扶着上车,他在车上很不要脸地抱住了人家,还管人叫妈咪…… 霍无咎的脸沉了沉,不愿面对现实地闭了闭眼。 他都干了什么? 怎么会做出这么多匪夷所思又蠢的事情? 粟枝见他闭着眼,犹疑地喊了他一声,“霍无咎,你身体不舒服?” 霍无咎豁然睁开眼,想装聋也装不了了。 他又想起来,他已经在她面前已经双重掉马,耳边还能回想起她昨晚哀婉的控诉声,说他名字是假的,家世是假的,耳聋也是假的。 “没有,很舒服。”他心情复杂,回答也心不在焉。 “……?” 霍无咎顿了顿,“没有不舒服,就是还有点累。” 粟枝哂笑:“你还累上了,照顾你的人比较累吧?喝醉酒都能把自己弄发烧。” 她刚才看到傅褚离开的时候,满脸倦色,脚步虚浮,行尸走肉,脸色惨白,宛如游走在人间的鬼魂,被太阳一晒就要没了。 听粟枝这么一说,霍无咎也被带起了一点回忆,昨天他熟睡的时候,总感觉到一双手帮他拉好被子,探他的额头温度,以及用打湿的白毛巾一遍遍帮他降温。 是她? “你,照顾了我一整夜?” 霍无咎不得不承认,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再次萦绕在他心里,这种感觉,叫安心,叫感动。 粟枝总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明明她们的长相,性格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他的母亲长相温婉,是个温柔似水的江南女人。 到了现在,霍无咎也不后悔他让粟枝去参加晚宴,发现自己身份的事。 她照顾了他一整夜,这种体验自从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人为他做过,他再怎么冷清冷心,也不可避免地会被打动。 粟枝想也不想,“是傅褚……” 粟枝看着他明显动容的双眸,用了零秒就接受了这个冒名顶替的机会,认真地抬了抬下巴,“没错是我,付出了很多精力的我。” 霍无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薄唇嗫喏着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吐出两个字:“谢谢。” 粟枝坐在他床边,手搭上他的手背,姣好面容上满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和深情: “不管你是霍无咎还是温润林,我都一直喜欢你,一直想陪在你身边,所以,不要再推开我了,好吗?” 霍无咎虽然感动,但也不是没脑子,当然不会相信粟枝口中的爱他。 只不过他不懂,如果粟枝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就算了,那他可以判定她是为了他的钱和地位。 可是粟枝还当他是温润林的时候,依旧不想离开他,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霍无咎沉沉的眼神很复杂,粟枝看不懂,当他同意了,主动俯身靠近他,搂住他的脖颈,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他闭了闭眼,鼻尖已然被她身上的淡香侵略占领,头疼欲裂的感受似乎随之淡去了不少,霍无咎呼吸浅浅,享受着难得的恬静。 粟枝在他肩上眉开眼笑,哥俩好地重重拍了他后背两下,很快退开他的怀抱,“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不许推开我。” 霍无咎被拍得胸腔都在震颤,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兄弟抱一下么?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粟枝笑眯眯。 这可是她的金主哇啊啊,他得势一日她得宠一日,可得好好伺候好。 “你下厨?” “是啊。” 霍无咎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吃,但是看着对面那人希冀的眼神,他委婉地问:“有选择吗?” “有啊,很多种呢。”粟枝如数家珍,一一道来,“你想吃海鲜就吃鲜虾鱼板面,想吃肉就吃葱香排骨面,想吃日料就吃日式豚骨面,想吃韩料就吃韩式甜辣火鸡面,想吃意大利料理就吃番茄意大利面。” 霍无咎:“种类还真是……丰富。” 没猜错的话,这些都是她在家里囤的速食方便面吧? “想吃什么?嗯?”她笑吟吟地歪着脑袋凑近。 “那就吃海鲜面吧。”至少毒不死,也算一种好处。 “好嘞。”粟枝欢欢喜喜地走出卧室,去到厨房被病弱的金主做早饭。 她冒名顶替傅褚的功劳,还有点小心虚,一边烧开水一边点开傅褚的聊天框。 她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给他转了一大笔钱。 再一笔一笔转小额的钱。 【你发起了一笔50000元转账。】 【你发起了一笔50000元转账。】 【你发起了一笔50000元转账。】 【……】 转账消息刷了满屏,她才放下手机,长舒一口气。 舒服了。 第65章:缪斯女神 粟枝撕开方便面包装袋,一边感叹着自己真是个漂亮的坏女人。 换个性别换个人设,冒领照顾发烧“男主”一整夜的功劳,放在哪一本言情里都是恶毒女配的配置啊。 她真是个美丽的性感的妩媚的漂亮的邪恶坏女人。 给足了傅褚足够的精神疗慰费用,粟枝彻底把心里那点小心虚也一并抚平,打开冰箱,看有什么能一并放在泡面里。 基围虾放一点,娃娃菜放一点,速冻丸子放一点,空心菜也放一点—— 嗯?怎么一不小心溢出来了。 她赶紧关了电磁炉,找了个更大的盆来装。 —— 面煮好了,霍无咎已经下床洗漱完后重新躺回床上,粟枝先进屋支起床上桌,再把面端进来,生怕自己被烫到了似的,走得飞快,一边走一边碎碎念: “大郎吃面了——” 她把盆往桌上一放,发出了“砰”的一声。 床上桌都震颤了一下。 霍无咎盯着自己面前一大盆方便面,沉默了十几秒,“……怎么这么大一盆。” 像喂猪吃的。 “我就放了两包方便面。”粟枝无辜地竖起两根手指,“加量不加价的那种。” “加量也没这么加的吧。”霍无咎神情复杂,这一大盆,三四个人一起吃都绰绰有余。 “哦,我还给你加了一点小料。”粟枝指尖绕着发丝,眼睛无辜地眨了眨,澄澈 而明亮,“我怕你不够吃,还给你加了半斤虾,一颗娃娃菜,一斤速冻丸子,还给你卧了两颗荷包蛋。” 霍无咎:“……” 这么一套放下来,冰箱收拾收拾干净多了吧。 “你快吃。”粟枝递给他一双筷子,主动帮他夹面,装了格外瓷实的一碗,满满当当几乎溢出来的面条。 霍无咎接过她递过来的碗,低头尝了一口。 “好吃吗?”粟枝期待地观察他的反应。 霍无咎轻轻“嗯”了一声。 有点咸。 “就这样?”粟枝有些不太满意他略显冷淡敷衍的反应,殊不知他这样的态度,放在傅褚或者其他人面前,已经能称得上“热情”了。 霍无咎小口优雅地吃着面条,“你还想要什么反应?边吃边痛哭流涕吗?” “至少给出一些评价啊,大厨都需要一些情绪价值的。” 大厨?只会做泡面的大厨吗? 霍无咎吃人嘴短,组织了一下语言,“放了虾,很鲜。” 也很咸。 “加了番茄和青菜点缀,颜色好看。” 但是真的咸。 “泡面煮得……软硬适中,闻起来也一股海鲜料包味,有荤有素,很会搭配。” 真的太咸了。 粟枝满意地微微眯起了眼睛,对他从‘色香味’三个角度的点评很满意: “你很有品味,一个大厨总会有一道自己的拿手菜,对我来说泡面就是我的缪斯女神,想听听我和泡面的羁绊吗?” 霍无咎吃着她的女神,“你说。” “有一天下午,我爸妈和家里人都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家,偷偷吃了两包泡面。” 霍无咎:“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我吃撑了,故事结束了。” 泡面这种东西,一包香,两包腻,三包哇哇吐一地。 “……”霍无咎无语地极轻笑了笑,浪费他活着的十秒钟。 他把碗里的最后几口泡面吃了,粟枝接过空碗,又给他装了一碗,盆里的泡面勉强受了点皮外伤。 “我以前没这么会煮泡面的。”粟枝把碗递给他,顺势坐在床边,眼里带着几分怀念,“你想听我,我妈和方便面的故事吗?” 霍无咎看她一眼,“如果是你爸妈出去,你一个人在家偷偷吃方便面这种没营养的故事,就不用再说一遍了。” “才不是,我的这个故事可是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的。”她的神情带了些怀念。 “你说吧。”霍无咎愿闻其详,优雅且快速地吃着面。 “我第一次自己煮泡面的时候还是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父母说我已经是六年级的小学姐了,应该学会自己照顾父母了,让我给他们煮面吃。” 霍无咎吃面的动作顿了一顿,六年级,照顾,父母。 好神奇的语序。 “小学姐肯定觉得没问题,就勤勤恳恳地给她忙碌得吃不上饭的爸妈煮方便面当晚饭。” “所以你就是这么学会煮方便面的?” 很乖,但是真的很咸。 “对喽。”粟枝打了个响指,“我也一直这么觉得自己的煮面技术非常好,直到有一天晚上,我不小心听见我爸和我妈在书房说话。” “我母亲说,孩子连泡面都不会煮,不是煮太硬了就是煮太软了,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霍无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就一丁点的弧度,也被粟枝眼尖地捕捉到了,凶巴巴地一瞪他,”不许笑。“ 她接着道,“我爸说,我出生时候的保胎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再观察一阵,不行的话就上医院去。” 霍无咎:“……所以,你真是保胎技术保下来的?” “才不是,只是一种比喻。”粟枝嘴硬地强调。 霍无咎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 “当时还不是毒妇,素质也很高的六年级小学姐哪能让自己的父母去医闹,于是发奋图强,勤学苦练攻克《关于泡面软硬与煮面时间的实施性研究》——终于煮出了如此软硬适中的泡面。”她说起来都很自豪。 霍无咎忍俊不禁,“泡面是软硬适中了,但是小学姐,咱们从来没研究过两包泡面,应该加多少料包吗?” 粟枝:“耶?” 他唇角下压了压,忍住笑意,“学姐,面很咸。” 咸了? “你觉得很咸吗?”粟枝凑过来,神情动作都十分自然地接过他用过的筷子,夹了根面尝了尝,“你觉得咸吗?我觉得还好。” 撩汉法典之一:不经意间在细枝末节里透露出两人的亲密关系。 霍无咎果然神情微怔地看着她。 这都不觉得咸?那她口味挺重的。 她笑眯眯地把两人都用过的筷子递还给他,像是不知道自己刚刚做出了什么越界的举动,“怎么啦?” 第66章:给傅褚办后事 “你刚才用的是我的筷子。”他语气没什么起伏地提醒,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粟枝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唇瓣,瞳孔肉眼可见地震颤。 霍无咎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眼神平平地看着她,害羞了? 但是反应会不会太迟钝了一点。 粟枝捂着嘴,十分后悔刚才的冲动之举,”你发烧了啊!不会传染给我吧?“ 那后悔的神情,那嫌弃的举动,恨不得现在就拿医用酒精把自己的嘴消毒个百八十遍。 霍无咎面无表情:”……“ 就知道。 “那你先慢慢吃吧,我出去看电视了,吃完记得自己收拾碗筷啊。”她嘱咐了一句,直接出了房门,无事一身轻。 霍无咎一点都不挑食,把满满一盆面就着矿泉水吃光了,只剩了很咸很咸的汤底,收了碗筷一起拿到厨房。 霍无咎掉马掉得干净,也就不演了,光明正大地拿电脑出来办公,就坐在粟枝旁边的沙发。 霍无咎腿上放着电脑,倒映的冷白屏幕荧光更衬得他肤白如玉,眉眼华光闪烁,安静办公时也赏心悦目。 粟枝给自己洗了葡萄,沥水好的果盆直接放在怀里拿着吃,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两人互不干扰,安静地度过了一个小时。 霍无咎关闭一份文件,看了眼电脑右下角时间,眉心拧了拧,手机也没有消息进来,电话也没人接。 傅褚那个家伙,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是也不是会无缘无故失联的人,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早就到他的上班时间了。 粟枝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他通话都好几次自动挂断了,漫不经心地往嘴里塞了颗葡萄,“打电话给谁呢?” “傅褚。”霍无咎指尖转着手机,神色淡淡地把玩。 粟枝塞葡萄的动作微顿,很自然地回答,“哦,我给他放假了。” 霍无咎:“……?” “是我的那个特助傅褚……吗?” “是啊,你身边还有哪个人叫傅褚?” 看她这么自然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的下属。 霍无咎忍不住开口:“你知道他是我的特助,还越过我给他放假?我还有很多事要他去做……” 粟枝耸了耸肩,“你是没看到他那个脸色,再不让他回去休息,他给你办事,你得给他办后事。” 霍无咎默了默,“他干什么了?累成这样?” “你啊。”粟枝悠闲地靠在沙发上,口吻自然地随口一答。 干什么了?你啊。 霍无咎瞳孔地震。 “——照顾你。”她咽下一口葡萄,慢条斯理地补充。 霍无咎长松一口气,眉心拧了拧,“昨天照顾我的,难道不是你吗?” “是我啊。”她面不改色,“但是傅褚也在,我们共同协作,互相配合,这才制住了你。” 霍无咎半信半疑,制住他还需要两个人? 说得他像什么千年复活老僵尸。 另一边,回家补觉的傅褚本来是想一觉睡到晚上的,可惜该死的生物钟十点多就让他醒过来了。 他摸到手机,迷迷糊糊地打开,关掉免打扰,手机里的信息一瞬间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点开粟枝的消息,傅褚被满屏的橙色转账信息惊得瞌睡都跑了不少。 他倏然睁开眼,挨个数了一下后面有几个零。 怎么给他转了这么多钱?! 傅褚在脑子里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第一笔大额转账他知道,应该是夫人承诺的五倍工资,但接下来这十几笔五万块钱转账是几个意思? 不会是——给他的聘退金吧?! 傅褚瞬间清醒过来,赶紧坐直身体,靠在床头柜上,给粟枝回拨了电话。 手机在桌子上亮了起来,跳跃着的“傅褚”两个字同时落入到两个人的眼中。 粟枝一看到这个名字就有些心虚,摸过手机挂断电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手上却飞快敲着字。 霍无咎看看自己的手机,没问题,有信号。 那他的特助给粟枝打电话,不给他打?他微微眯起眼睛。 这两个人要造反呐? 傅褚这边被挂了电话,更是莫名其妙,点开她的聊天界面,正巧她的消息弹出来。 【素质极高】:我现在不方便打电话,我和你老板在一起,有事,不方便。 【傅褚(黑化复仇版】:??你们在干什么 【素质极高】:他在瞪我,我在被他瞪。 傅褚大失所望,八卦的心暂时收起,打字询问她给他转账的事情。 【傅褚(黑化复仇版】:为什么突然给我转这么多钱? 【素质极高】:嘿嘿。 【傅褚(黑化复仇版】:?? 傅褚疑惑地看着对面发过来的“嘿嘿”两个字,陷入了沉思。 虽然只是没有图像没有声音的文字,但是莫名能感觉到对面的嬉皮笑脸。 一直在挑衅他。 他看着对面从备注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耐心地等着,她像是很纠结地在准备措辞,删了写,写了删。 傅褚先按捺不住了。 【傅褚(黑化复仇版】:不会真是霍总让你代辞退我吧?! 【素质极高】:不是。 【素质极高】:我要跟你说件事,你先不要生气。 傅褚看到“你不要生气”这种话术就觉得不妙,因为下一句跟的肯定是会让他生气的事,他忐忑不安地等着对面打完字。 粟枝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和他说了,包括自己良心不安给他转账,以及自己煮了完美硬度泡面的事情。 【素质极高】:大概就是这样了,所以你把钱领了,就不要把昨天是你照顾他的事情说漏嘴了好么?(眨眼) 傅褚果断收了钱。 【傅褚(黑化复仇版】:您说什么呢?我昨天一直在我家睡觉没出去过,一直都是您在照顾霍总啊。 粟枝会心一笑。 霍无咎眼眸深深地凝望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穿什么,“傅褚打电话给你?” 粟枝淡定点头,“嗯呐。” “什么事?” “没什么事啊。”她耸耸肩,“想我了吧。” 霍无咎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敷衍自己,声调微微上扬,发出一声似是而非的“哦?” “他问我有没有吃早饭,估计是爱上我了,我这么漂亮。”她小脸严肃。 霍无咎轻呵,“想太多了吧,傅褚也会问我有没有吃早饭。” “那他也爱上你了。”她给自己的反应能力点了个赞。 霍无咎:“……” 第67章:霍无咎神色淡淡:“妈咪。” “下午我没什么事,可以教你外贸计算。”霍无咎腿上端着电脑,喝了一口塑料仿铁杯子泡的速溶咖啡,语气淡淡。 粟枝抬起头,表情无辜,“啊,可是我有事。” 霍无咎:? 他不冷不淡地睨她一眼,“大忙人又要有什么事要办?” “知抒推荐给我的一家苍蝇小馆,据说特别好吃,祖上还是御厨。”粟枝捧着脸一脸期待,“我打算去一趟。” “哦。”霍无咎神色寡淡地回应了一声,“中午我也没事。” 粟枝把视线移回电视,没有回答。 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霍无咎会贴心地要陪她去,此人的情商她已经不期待了。 “我说我中午没事。”霍无咎强调。 粟枝奇怪地扭头看他,“所以呢?” “所以……我陪你去。” 他也想吃。 粟枝震惊,身子探过大半边沙发,抬手去探他的额头温度,“你不会还没退烧吧?脑子烧坏了?” 霍无咎任她探上自己的额头,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无语和嫌弃,“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谁叫你这么吓人,无缘无故说什么要陪我出门。” “你一个女孩子……”霍无咎拉长尾音,轻轻柔柔的随着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没有说完,像是故意要吊她胃口。 她一个女孩子? 粟枝狐疑地望着他,他想说什么? 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出去不安全? 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出去不方便? “我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了?” 霍无咎默了默,刻意忽略她非要给自己加的限定形容词,语气温淡:“你一个女孩子……一份吃不完吧。” 别的女孩子食量他不知道,但是她不知道是故意控制还是胃小,食量跟鸟一样。 粟枝气笑了。 明明每一次的结果都能预料,但为什么次次都包有期待。 “你有病吧。” 霍无咎拧了拧眉心,“我没有。” 他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这个人啊,”粟枝抱臂感叹,啧啧有声地打量着霍无咎,“醒了这么不可爱,还是喝醉的时候可爱,你怎么不一直醉着。” 这说的又是什么话。 还没睡醒叽里咕噜说梦话吗? 霍无咎神色不变,“我也觉得你醒着的时候没有睡着的时候可爱,你怎么不一直睡着。” 粟枝:“……” “霍无咎,你会说话的时候真的一点都不可爱。” 霍无咎很有礼貌:“我不需要可爱,谢谢。” “你睡着的时候还会管我叫妈咪呢。”粟枝叹气,“醒来就不认娘了,你这个不孝子。” 霍无咎面无波澜,声线沉稳,神情如常,微微勾起的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妈咪。” 粟枝:? 她有些不可置信:“霍无咎,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你不是想听?”他反问。 粟枝:“……” 她比不过脸皮厚的,只能默默给他竖起个大拇指,从沙发移到地上盘腿坐着,桌上散乱着她的各种化妆品,她拿起补水喷雾,开始化妆。 “什么时候出发?”霍无咎合上电脑。 “没人说要带你。”粟枝闭着眼,轻拍着爽肤水加速吸收。 “什么时候去?我提前收拾。” “等我化完妆!”她不耐烦。 霍无咎得到答复,满意了,唇角轻扬,低下头继续办公。 他被一阵用力且清脆的“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声吸引了注意力,他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转移,看到粟枝正在用粉扑疯狂拍打自己的脸。 力气很大,有点像他在楼下的肉丸店看到老奶奶手打牛肉丸。 “你对自己的脸有仇?” 粟枝不屑哼了一声,“你个直男懂什么,这样用力把粉底都拍进皮肤里,底妆才会更服帖好不好。” “我不是直男。” “是是是,你是弯男。” “……”他试图理解并接受这个词,但最多用来赞美别人,用在自己身上总是觉得怪怪的。 粟枝拍累了,停下来休息了一会,继续手打牛肉丸。 霍无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微扬起一点弧度,很不明显,“那你吃药的时候也不用口服,直接拍打肚皮服药。” 粟枝冷冷看他一眼,好笑吗? 霍无咎唇角降下,不好笑。 他支着额角,认真地看着她上妆的过程,眼睛眨也不眨,对她一点一点勾勒出下垂的眼线和唇线感到很神奇。 她原生的眼型微微上扬,平时画的眼线也是顺应自己眼型的上扬,看人时带着些凌厉的意味。 今天她画的眼线只超过眼尾一小节,下垂的眼线和圆眼带出了几分可爱邻家,全然没有平时的张扬。 粟枝在这个过程中也只是淡淡看了他几眼,霍无咎看得这么认真,她觉得他对化妆感兴趣的程度可能比她本人还大。 但化妆的时候被人这么盯着看,饶是对自己外貌百分之两百自信的粟枝也有些不自在。 她仔细对着镜子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妆容,眉毛不浓不粗,眼线也对称,口红也没涂出界,腮红也刚刚好。 都没问题啊。 “你看我干嘛?” 霍无咎在脑子里对比了一边以前的她和现在的她,几乎无法把记忆里张扬高调的她和眼前温顺乖巧的她对上号。 他给出两个字评价:“画皮。” 粟枝面无表情地一拳锤在他的膝盖上。 霍无咎面无表情地揉腿。 膝跳反应差点都被捶出来了。 粟枝继续捣鼓自己的脸,最后挑了个雾粉色口红结尾,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弯了弯唇,“好了。” 她把脸对着霍无咎,两边手背托着下颌,眨了眨眼,“怎么样?” “化了一个半小时,化什么了?”霍无咎认真观察,没发现她和素面朝天的时候相差多少。 他觉得粟枝的时间很神奇。 学习的时候,时间像流水一样流走了,知识在脑子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化妆的时候,时间像流水一样流走了,堆积的化学物品在脸上同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懂了吧,这是心机伪素颜。”粟枝得意地挑了挑眉。 霍无咎真的不太懂,素颜看到了,心机在哪里? 还没有直接在脸上写俩字容易看见。 第68章:正是鲜嫩可口的年纪 要去的地方不是什么正式的地方,粟枝不打算太张扬高调,所以今天的妆容也很淡。 她拿出两件薄款卫衣,一件是黑色粉logo插肩卫衣,一件是白色黑字的卫衣,两件都在身上比了比,征求霍无咎的意见,“这两件哪一件适合我今天的妆容发型?” 有什么区别? 他还是指了指白色那件。 “好嘞。” 粟枝把白色卫衣往沙发上随手一扔,拿着黑色那件进卫生间换了。 霍无咎:“……” 他处变不惊地看着沙发上那件凌乱的白色卫衣想,原来询问他的意见,不是选择,而是排除是吗? 粟枝换上了那件黑粉色卫衣,下半身是水洗牛仔裤和小白鞋,栗色长卷发随意扎了个低马尾,和浅棕色眉毛相得益彰,简单青春又洋气,她拿起挂着门口旋转衣帽架上的黑色小包,“你怎么不换衣服?” 霍无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衬衫西装裤,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样不能出门吗?” “我穿这样,”她比了比自己,又比了比他,“你穿这样,人家以为我被老男人包养了。” 老——男人? 霍无咎无声地指了指自己。 他才二十四,老吗? 虽然很不愿意听那些话,但是傅褚天天在他耳边说他这个年纪正是鲜嫩可口的时候。 “换一身年轻清爽的,快去快去。”粟枝推着他进卧室,想起了一个平时没怎么注意过的问题,“你衣柜呢?” “……”霍无咎默默指了指卧室里唯一一个衣柜。 粟枝惊讶:“这不是我的衣柜吗?我还以为你搬出去了。” 她穿过来强势入住的第一天,衣柜就大换血了,捐掉了原先那些不适合她的衣服,又重新买了一批,勉强塞进衣柜后就再也没见过男人的衣服了。 她还以为他不愿意把自己的衣服和她的放在一起,提前搬走了。 霍无咎走到衣柜最靠里的一侧,艰难拨开她的那堆衣服,露出自己那堆被挤得发皱的可怜衬衫,静静看着她,无声控诉。 粟枝:“……” 她装作没看懂他眼里的谴责,走过去煞有其事地挑了挑他的衣服,“怎么不是衬衫就是睡衣?你就没有短袖卫衣什么的?” 霍无咎轻轻嘲讽一笑,“让傅褚都拿走了,占地方。” 粟枝还是装听不懂,“看来我们得换大一点的房子了。” “那,穿什么。” 粟枝想了想,从自己的衣服中找出了一件嫩粉色卫衣,明显比她身上的宽松卫衣还要再大一号。 “昨天刚到的卫衣,便宜你了。”粟枝把卫衣往他身上一比,尺寸正合适,塞进他怀里。 霍无咎单手挽住卫衣,“你给哪个野男人买的衣服?“ “男人也配花我的钱?”粟枝反问,“商家发错尺码了,我懒得换,扔了可惜了。” 霍无咎:“哦。” 他低头静静凝视着自己手上的卫衣,“粉色的。” “嗯,粉色的。”粟枝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跟识图说话的人机似的。 “我穿粉色,不奇怪?” 他的衣柜常年都是黑白灰,很少有这种鲜亮的颜色。 “不会啊。”粟枝肯定点头,“你这种小白脸穿这种粉色很好看。” 霍无咎不太确定地观察她的表情,“是在夸我?” “不然呢?”粟枝不耐烦地推了推他,“快去换衣服。” 霍无咎拎着粉色卫衣进了卫生间换衣服,很快就出来了,面色沉静地看着打量他的粟枝,“怎么样?” 粟枝绕着他观察了一圈,赞赏地点点头,“不愧是我选的衣服,把你衬得跟十八岁的小伙子似的。” 霍无咎声音平淡:“我十八岁就长这样。” “好好好,你出生也长这样行了吧?” “……”那多吓人。 “走了,出门。”粟枝一打响指。 磨蹭了两个小时,两人终于要出门了。 锁上门,粟枝把口红粉饼,家门钥匙,电动车钥匙都放进他宽大的卫衣口袋里,转身下楼梯。 霍无咎神色淡淡地插兜跟上,下台阶时口袋里的东西就叮叮咚咚响作一团,“你自己不是带包了?” 搞得他像收破烂的。 粟枝扬了扬自己的小包包,“装不下。” 霍无咎看着还没自己手掌大的包,静默片刻,“你带这么小的包出门,能装什么?” 粟枝想了想,很认真道:“装可爱。” 霍无咎:“……” 他们下来的时候,正是日头旺的时候,灿色烈阳洒满婆娑人间,从荫凉楼道走出来,温度急速上升,两人定定地站在门口,出神发呆。 霍无咎看了眼路过行人穿的短袖,再看看两人身上的薄卫衣,点评:“有点热。” “不热。”粟枝嘴硬。 “热。” “中午穿什么都热,晚上就不热了。”粟枝挽起袖子。 霍无咎点了点头,指尖绕着车钥匙,去开车。 “准备出发,全程9.6公里。”粟枝在后座导航,“出小区后左转,红绿灯路口右转。” —— 郁知抒也没料到,她推荐给粟枝的苍蝇馆子最近几天异常火爆,吸引了很多来打卡的路人食客和网红吃播博主。 虽然已经过了饭点,排队的人依旧爆满,除了排队的人,还有三四个架着手机相机拍摄的博主。 电动车停在斑马线对面,霍无咎架着长腿支撑着车身,神色淡淡地远远地看见熙熙攘攘的人头。 粟枝望而却步,“人好多,要不然我们随便找家店吃吃算了。” “人很多,说明好吃。”霍无咎依旧冷静。 他从小在国外长大,回来后最吸引他的除了霍家继承权,就是本地美食。 虽然他不挑食,但对吃的也有自己执着的追求。 粟枝扯着他腰间的衣服,眼前一亮,“有道理!这么多人排队肯定好吃。” “走?” “走!” 霍无咎找了个地方停车,和粟枝步行走过斑马线,她一路左顾右盼,很谨慎小心的模样。 他忍不住道:“你是做了什么事,怕警察来抓你?” “我看车呢,你懂什么。”粟枝依旧左右张望,“我们这种低幸运值的反派,指不定过斑马线就被天降正义了。” 霍无咎至少还是个占了男二戏份的大反派,她这种炮灰说不定嘎巴一下死了。 霍无咎:“……” 第69章:她想仗势欺人了 这家店坐落在一处巷子口的深处,本来应该不太好找的,但是因为人实在太多,排队的人都快排出小巷子了。 粟枝给霍无咎递过来一个黑色口罩,霍无咎盯着看了一会,不解地看着她。 “你现在的身份,是不是还不能被霍家人发现?” “你怎么知道?”霍无咎眯了眯眼,他隐约记得醉酒那日,他只交代了他的名字和身份,以及隐藏身份的原因。 他的处境,他和傅褚都没透露多少。 “我都说了我爱你啊。”她轻轻叹气,“因为爱你,所以我就会想去了解你,我查到了网上的信息,虽然只有寥寥几篇报道,也没有图片,但我知道那个被炸飞的霍家大少爷,就是你对不对?” “你既然迟迟不回霍家,那就代表着害你的人就在霍家。” 很聪明,但是霍无咎还是得纠正:“不是被炸飞。” 听起来很不美观。 感觉像是一具被炸到空中怒放的焦黑尸体。 “那是?” 霍无咎接过她手里的黑色口罩,挽到自己耳根,“被仓库的余波波及震入码头落水,但及时卧倒缓冲,只有听力受损。” 粟枝不理解,也不追问。 这和她说的有区别吗? 还没走到店铺,粟枝被巷子边一排靠着墙站的队伍吸引,出于好奇上前向一位大姨询问,“姐,你们不会都是来排相思家常小馆的吧?” 大姨笑得爽朗,“是啊,我们都排快一个小时了。” 粟枝迷茫地抬起头,看向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感叹,“这队伍再长一点,直接排回我们家睡一觉接着排了。” 霍无咎看她一眼,轻轻笑了。 很幽默,这时候还在苦中作乐。 “那我们还排吗?”她望了一眼队尾。 按照这个进度,保守估计也要排两个小时,粟枝不觉得排两个小时的队吃一顿饭是性价比高的行为。 她起了退却之心,霍无咎一句冷不丁的“能让人排两个小时队伍,想象不出来会有多好吃”给打了回来。 他还轻飘飘道:“站两个小时提前消耗热量,热量都抵消了,吃了和没吃没两样。” 一击绝杀。 粟枝默默地拉着霍无咎走到队末站定,排队。 此地已经成为了热门打卡场所,很多人举着手机一路拍过去,一边感叹队伍的长度。 粟枝和霍无咎不方便入境,对着墙面壁思过,人走了再转过来。 她还拒绝了好几个街头采访。 博主一:“随机问答,答对一题五块钱……” “不用了谢谢。” 博主二:“分享你耳机里的一首歌……“ “没带耳机。” 博主三:“你觉得30岁女生存款多少合适……” “抱歉我不清楚。” 博主四:“请问你会接受你以后的孩子是丁克吗……” “不孕不育,抱歉。” 博主五:“你和老公以后打算生几个孩……” “老公性功能障碍,不打算要孩子,抱歉。” “啊……不,不需要和我道歉的。” …… 霍无咎就这么静静看着每个人莫名其妙地走过来,莫名其妙地丢下一个问题,又莫名其妙地被打发走了。 他一头雾水。 是他不经常回来的原因吗? 国人与国人之间的探知欲,已经浓烈到这种程度了? “你和他们认识?” “不认识啊。” “那他们为什么来问你问题?”有些还是涉及到隐私的问题。 “你说刚才那些人啊?他们是做街头采访的,就专门在大街上蹲人回答问题,这是他们的工作。”粟枝解释。 霍无咎点点头,若有所思,他对自己未知区域的问题总是很感兴趣,“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他们都来找你?” “街头采访都喜欢找好看的。” 霍无咎并不苟同,“就没有人来采访我。” 粟枝心想,你拉拉个脸谁敢采访你啊,一记冷眼人都跑三百米了。 “因为你没我长得好看。”粟枝满眼真挚,“我是人群中万众瞩目的存在,街头博主想要话题,就会找长得不一般的素人,懂吗?” 霍无咎点点头,算作示意自己明白了。 那她们长得好看的还挺忙的,走在路上还得抽空为人解答疑难问题。 排了快半小时,队伍向前挪动了一段距离,但离看到店面还有一段距离。 粟枝踢了踢站得发酸的腿,眼睛转了转,动了歪心思,悄悄凑过去在霍无咎耳边说,“你要不动用一点歪门邪道呗?” 她想仗势欺人了。 霍无咎凝了凝眉,歪门邪道? “就是……”粟枝想说走后门,但是迫于道德束缚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对他使了一记眼色,不断暗示,“更快能吃上的捷径。” 就像总裁文里写的,一个响指,全场清空包场。 霍无咎见她一副想说不好意思说的模样,敛眸想了想。 更快能吃上的捷径?捷径? “钻狗洞到后厨?” 粟枝的笑容凝在脸上:? 她是有毛病吗?想吃东西钻到人家后厨? 她紧了紧牙根,压低声音恼怒开口,“我是让你去和老板商量,能不能包场啊!” 霍无咎了然,这种事情为什么不直接说? “我去找老板说。”他离开队伍,离开前和身后的人说了一声,沿着队伍一直向前走,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 没过多久,霍无咎慢悠悠地走回来了,排在他本来的位置上,“我说了。” “怎么样怎么样?”粟枝一脸期待,“怎么说?” “我和老板说,我可以花他一天销售额的十倍来清场,或者金额随他提。” 霍无咎语气平淡,还是平时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在这句话的加持下显得比平时更帅了一点。 粟枝眼睛亮晶晶:“太帅了霍总……那老板怎么说?” 霍无咎平静:“他说,不行。” 粟枝:“……就这样?” 霍无咎接着道:“我说,‘真的不行吗?’,老板说‘真的不行’,我说,‘好。’” 粟枝无声竖了个大拇指,“有原则,有素质,好样的。” 从来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反派。 此时队伍前面突然传来喧闹声,夹杂着几声争执,“怎么这样啊,大家伙都排得好好的,凭什么赶人啊。” 第70章:父母不要了吗 粟枝听见动静,踮着脚往前探看,“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霍无咎声线没什么起伏,语气平平地讲述:“有人吵架。” 粟枝脑袋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她想知道的是这个吗? 她是没有耳朵自己听吗? 争执声越来越大,隐隐夹杂着“我们家少爷可是裴家的”“有钱人就可以仗势欺人吗?”“凭什么不让我们排队?”的字眼。 粟枝听懂了,有人实行了她仗势欺人的设想,而且更加嚣张。 他这么做是爽了,但是父母不要了吗? 从他们身边路过,往回走的路人愤愤不平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爷爷的,脑残玩意儿,以后生孩子没屁/眼。” 霍无咎一愣。 “听到没有,这就是行事低调的代价。”粟枝小声道,“以后孩子的……保住了。” 霍无咎意味深长:“嗯。” 保镖边赶人边推搡,很快到了他们面前。 粟枝面色冷然地看着正在赶人的保镖:“……” 清场的不应该是他们吗? 怎么现在都要被清出去了? “看什么看,快点走走走,这里我家少爷今天包场。”保镖冲粟枝的方向嚷嚷,“都别排了,听到没有。” 粟枝给听笑了,她都还没来得及仗势欺人,这保镖倒是很嚣张啊。 “你笑什么——” 保镖见她站在原地不动,还抱着胳膊笑了,在这么多人面前顿时觉得很没面子,恼怒地冲她走过来。 粟枝含笑着看他,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气势汹汹的保镖朝她走过来。 他抬手就要推她,手还没碰到她的衣服,手腕被人攥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寸寸收紧。 霍无咎的手从她耳边擦过,侧过半边身子,面色不虞地攥住那人的手。 钻心的疼痛从手腕传来,疼得几乎让他有骨裂的错觉,那保镖不受控制地溢出两声惨叫。 粟枝摇头叹气,脸上带着明显的歉然,“不好意思啊,我老公占有欲比较强,不喜欢别人碰我。” 保镖的脸痛苦地拧作一团,目眦欲裂地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甩了两下没甩开。 他的同伴正欲围上来,粟枝立刻拿出手机,柳眉倒竖,“你们要是敢碰我老公一下,一会你们的正脸照就会被我发网上,下午身份证就全网飞了信不信?” 她这话震慑住了他们,他们齐齐站在原地,互看着要不要出手。 他们家里人不知道他们在外面是干这个的,要是再上个当地新闻,街坊邻居都知道他们为虎作伥了。 本来赚这种钱就不光彩。 见他们竟然真的犹豫了,手腕还被用力攥着的保镖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白痴,还不快救老子!” 好嚣张啊。 本来还在犹豫的保镖同伴们对看一眼,嗯,不救了。 “什么事这么吵啊?”一声轻慢又吊儿郎当的声音由远及近,一男一女相携走过来。 保镖露出一抹喜色,“裴少!” 霍无咎看了粟枝一眼,她点了点头,他才放开手。 粟枝从装可爱的包里拿出并拆开消毒湿巾,认真擦拭他的手指。 “哟,这是哪来的大美妞。” 来人穿着大花衬衫,吊儿郎当地解开两三颗袖子,慷慨地露出蜜色胸膛,身边搂着身着性感的女伴。 他视线肆无忌惮地上下扫视她一遍,笑得放荡,“要是你不想走的话,我们一起拼个桌吃啊。” “老公你说句话啊。”粟枝扯了扯霍无咎的袖子,“他调戏我。” 霍无咎清凌凌的目光落在裴少脸上几秒,觉得他长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回想,“你是……裴劭?” 裴少的眼睛瞬间清澈,忍不住站直吊儿郎当靠在女伴身上的身子。 “霍少,不用这么客气叫他裴少。”粟枝站在他身前狐假虎威,“直接打他。” 霍无咎平直的唇角勾勒出一点无奈的弧度,像是冻得无懈可击的冰块突然融化了一角,“现在是21世纪了,我们能不能用点符合现代文明人的做法?” 符合现代文明人的做法? 粟枝想了想,“用枪会被抓吧?” 霍无咎:“……” 裴少皱着眉盯着他们说话,一脸狐疑:“你怎么知道我大哥的名字?” “不是裴劭,那就是……裴钱?”霍无咎寡冷俊美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难怪,你们长得很像,我印象中的裴劭长得要聪明很多。” “你这人有没有礼貌?”裴少不可置信地死死瞪着他,“既然认识我,就知道我叫裴谦,不叫赔钱!” “是吗?”霍无咎轻飘飘地回应,也没有想道歉的意思。 裴谦磨了磨牙,心想这个人真是嚣张得不行。 长得帅了不起啊!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认识我哥?” 霍无咎眼神平淡无波地睨他一眼,“我的身份很重要吗?” 裴谦肯定地点头。 这代表他能不能接着仗势欺人。 “温润林。” 裴谦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 但他没有轻易放松警惕,而是走到一边给他哥打了个电话。 毕竟就在半年前,他在隔壁集城上大学的时候,也是碰上了一个岌岌无名的男人,还调戏人家的女人,嚣张地大放厥词,要封杀他全家。 结果那人是集城只手遮天的大财阀,他被吊在码头要出海被喂鲨鱼,还是他哥连夜赶到集城把他保下来,这才回了桐城接着为非作歹。 他哥听到他又要得罪人了,沉默了几秒才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他说叫什么温润什么的。”裴谦撇撇嘴,“我瞧着他一点都不温润,倒是很像小白脸。” “温润林?” “嗯,好像是这个名。” 他哥听笑了,从手机对面传来两声极轻的笑。 裴谦呆了呆,“怎么了哥?我不能得罪吗?” “裴谦,你可以的。” 裴谦眼前一亮,“我可以得罪吗?” “我的意思是,你得罪人的人选可以的。” 裴谦觉得他哥像是疯了,溢出两声称得上愉悦的笑声,含笑声音舒朗,“你就继续作死吧,哪一天我保不住你,等你把自己作死了,我们老裴家说不定整体智商都上一个档次。” 裴谦:“……” 他哥怎么这么说话! 第71章:他老婆挺漂亮的 裴谦回头看了一眼霍无咎和粟枝,他把他女伴落那了,三个人正在相顾无言。 粟枝饿得按紧肚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俯身去扒拉霍无咎的卫衣口袋,从一堆零碎小物品中找到了一罐水果味彩虹糖。 她指尖“啵”地弹开盖子,“伸手。” 霍无咎伸出手,“这是什么?” 粟枝倒了两粒彩虹糖在他手心,言简意赅,“老鼠药,吃。” 这很明显是糖果,还明知故问。 “……” 霍无咎把糖果送入口中,酸酸甜甜的水果糖味道在舌尖绽开,甜味之外还有玫瑰的清香,味道很好。 “怎么会是糖果?”他眉心拧了拧,俊美无俦的脸上像是很不甘愿般,“我不爱吃甜……” “那你去吐了。”粟枝也不惯着他,自己倒了两颗扔进嘴里。 霍无咎不说话了,狭长的眼睛微眯。 甜的。 好吃。 粟枝看向对面的女人,“吃糖吗?” 女人眼含警惕,像是她手里的东西真的是老鼠药,摇了摇头。 裴谦转过来,接着和他哥通话,“哥,这个人也不能得罪吗?” 对面沉稳的声音顿了顿,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倒也不是……” 裴谦一喜:“那不就得了!”那他就可以接着挑衅了。 他说着就要挂断电话,裴劭太阳穴重重一跳:“你给我回来!” 裴谦纳闷:“又怎么了啊?” 这蠢蛋。 裴劭闭了闭眼,用深奥一点的话术还怕他听不懂,“温润林,这个人就像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一样,身份空白,背景空白,极少和人交涉,我们也摸不清他的路子。 他在我们所有人都没防备的时候跳出来打了个措手不及,昨天还拿下了莫西家族在中国的代理权。” 他眉间带着几许沉思,“目前没有人知道他的背景,不知道是不是从国外回来的势力,如果没有背景的话,按照他的发展势头,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裴谦挠挠头,“哥,你跟我说这么多干嘛?你就说我不能得罪就行了。” ”……“裴劭那边没有再说话,只是呼吸明显变得粗重,像是极力在克制着什么情绪。 “哥?” 对面的裴劭“嗯”了一声,“他除了生意局很少出现在人前,我们也找了他有一段时间了,你在哪里碰到他的?” “就……”随便就碰到了啊。 裴谦老老实实交代:“我新交的女朋友说要来打卡一个很好吃的馆子,我懒得排队,就让保镖清场了,清着清着……就清到他们了。” 裴劭无奈摇头:“发生争执了没有?” “有,没有……保镖和他们有些冲突算不算?” “你本人没有得罪人家吧?“ “没有没有,还没来得及呢。”裴谦难得聪明了一会,“我还夸他女朋友是大美妞呢。” 裴劭都懒得戳穿他。 想想都知道那是夸奖吗?肯定又是调戏人家了吧。 “一会和人家好好说话,该开除的开除,该道歉的道歉。” “开除保镖吗?” “不然你开除自己人籍吗?”裴劭反问。 裴谦嗫喏,“那万一他申请劳动仲裁怎么办?” 裴劭:“……赔啊。” “知道了。”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裴劭实在很担心这个弟弟,“这次带保镖了,不至于挨揍吧?” “没事的哥,他知道我是你弟弟,打狗也要看主人的嘛。”裴谦看得很开。 “打狗……”裴劭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看他弟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是作罢。 算了。 “我们想找都找不到的人,居然就这么被你碰上了。”裴劭有些微妙,指尖停留在下巴上若有所思,“你和他交涉过,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裴谦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似乎是在回忆,最后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他老婆挺漂亮的。” 裴劭:“……” 他看这个赔钱货弟弟是真想死了。 又惦记上人妻了。 “裴谦啊裴谦,你迟早死女人身上!”裴劭咬牙切齿地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 裴谦:“这么好?” 裴劭:“……” “咳咳,哥,我跟你说着玩呢,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裴劭脸色和缓了一些,他这个弟弟虽然又蠢又坏又色又笨,但胜在听劝听话,他略微思忖: “如果可以的话,你跟他说你哥想和他见个面吃饭,他同意的话,一会我买点水果过去。” “哥,你可是裴氏的总裁!”裴谦不可置信。 在他看来,他哥这是自降身价。 裴劭语重心长:“不管是总裁,还是总统,都是要吃饭的好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谦哎呀了一声,“你可是……” 他想也不想地打断,“好了,你帮我和他说一声,记得对人家客气一点。” 裴谦不大服气,又不敢和他哥顶嘴,闷闷地说了声,“知道了。” 裴劭没有挂电话,指尖抵着手机,听着裴谦走过去和霍无咎交涉。 裴谦走到霍无咎面前,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霍无咎懒懒掀眸,“有事?” “我哥说,你一会别走,他有事找你。”裴谦高傲地哼了一声,他哥可是裴氏的总裁,约见他这种小门小户的角色,根本就是他的荣幸。 霍无咎眉梢一挑:“……”要找事? 裴劭眉心一跳:“……” 让你替我约饭,不是替我约架啊混蛋! “你哥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一号人?”粟枝抱着双臂,骄矜下巴微抬,唇角不屑勾勒出一点弧度,“找我老公有事吗?” “我哥要给他一点好果子吃吃。”裴谦想也不想。 “……” “我哥要和他吃顿饭。”裴谦慢一拍改口,“顺便带点好果子过来。” “只约他一个人吃饭?”粟枝纳闷地盯着他,视线缓慢一转,慢慢落定在霍无咎脸上,“要追求你?” 霍无咎沉默了十几秒,转头毫不犹豫:“不约。” 裴谦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我哥才不是要追求他呢!就是想探他的底,顺便和他吃饭!” 电话那头的裴劭:“……” 怎么不把他要和他勾心斗角的事情也说给人家听? 脑子和素质一起落娘胎里了吗? 第72章:拒绝投喂野生动物 “一看就是鸿门宴。”粟枝冷嗤一声,那张精致的小脸显得更加生动,裴谦看呆了,傻乎乎笑道,“你长得真漂亮。” 裴劭忍无可忍,冲着手机另一头的裴谦怒道,“裴谦!你给我适可而止!” 面还没见到,人都替他得罪完了。 约架挑衅也就算了,还调戏人家老婆! 他闭了闭眼,已经做好听到对面女人羞愤,男人暴起护妻的准备了。 想象之中的女人羞愤怒斥登徒子的声音没有出现,反而听到一声惊喜的女声: “裴少,你太有眼光了知道吗?刚才觉得你贱人一个,没想到这么会说话。” 裴谦嘿嘿笑:“我不是会说话,我只是把心里话说出来而已。” 粟枝满意点头。 霍无咎啧了声,倒是很会拍马屁。 “裴少!”他带来的女伴娇纵地一跺脚,亲昵地搂住他的手臂,不满地嘟了嘟嘴,“人家好看还是她好看?” 裴谦看看粟枝,看看女伴,眼睛眨也不眨,“都好看。” “你不能这么敷衍,”女伴不满意地努努嘴,“一定要选一个呢?说实话人家又不会怪你。”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 裴谦很诚实地回答:“她好看。” 女伴:“……” 好生气,但看在钱的面子上也不能生气。 旁边的粟枝默默递过来糖果。 女伴抬起头,一脸不解。 “吃吧,吃了和我一样漂亮。”粟枝安慰。 女伴:“……”滚呐! “裴谦!”傻笑中的裴谦被他哥一声喊暂时唤回理智,走到一边接电话。 “哥。”裴谦憋不住乐,“她拍我肩膀了。” 裴劭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说他这个神人弟弟……傻人有傻福吧。 “你一会发个地址给我,尽量拖住他们,我过去一趟。”裴劭交代了这么句话,就匆匆挂断电话。 裴谦纳闷地收起手机,还是听他哥的话,走回来笑吟吟地搭着他女伴的肩膀,“温少,一起吃顿便饭吧?” 霍无咎凉凉看他一眼,“不吃。” 裴谦瞪大眼睛,“为什么?” 他可是桐城大名鼎鼎,赫赫有名,人尽皆知的著名二世祖,多少人想和他吃饭。 霍无咎回想到刚才路人骂他的一句,眼里多了几分笑意,“想保住未来孩子的基本身体器官。” 裴谦一头雾水,和他吃顿饭,孩子器官还能丢了不成? 粟枝替他回答:“我们不和仗势欺人的家伙吃饭。” 仗势欺人,裴谦很有自知自明,那想必在场的就只有他了。 “别啊,我把其他人请回来,老老实实排队还不行吗?”他冲周围的保镖使了眼色,“还不去把大家请回来。” “是的裴少。” 裴谦满意地点点头,冲着粟枝邀功似的道,“现在可以了吧?我们一起排队,一起吃饭?” “这是你应该排的队吗?”粟枝皱眉,“我们可是排了一个小时,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没来多久吧?” “记性真好啊大美妞。”裴谦又吹上了,“是啊,我们一来就开始清场了。” “那这是你应该排的位置吗?”粟枝鄙夷,“插队狗,鄙视你。” 霍无咎默不作声地看着,粟枝用手肘怼了怼他,“你也说一句。” 霍无咎:“嗯,鄙视你。” 顶着两人以及周围人鄙视的眼神,裴谦只好无奈摊手妥协:“好好好,我去后面排队,行了吧?” “丽丽,走。”他搂着女伴程丽丽往后走,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真的老老实实从最后一个排起。 粟枝和霍无咎终于能安静一会,前面排队还没走远的人又被请回来接着排。 粟枝百无聊赖地晃着手上哗啦作响的糖果管,霍无咎的视线落在糖果上,移开,又追上去,再移开。 终于等到粟枝转过来,他面色坦然地抬起手。 她看着他宽大的手心,疑惑:“干什么?” 霍无咎默了默,泰然自若收回手,“没事。” 粟枝的视线越过他,落在他身后,霍无咎清晰地看到,她先是皱了皱眉,再抽了抽嘴角,眼里划过一丝无语。 这是什么表情? 霍无咎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望去,他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裴谦和程丽丽。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缄默无言。 裴谦骚包地靠在墙上,冲看过来的两人抛了记媚眼,“好巧啊。” 程丽丽似乎是觉得他丢人,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扣着昂贵的鳄皮名牌手提包。 “怎么又是你?”粟枝不满,“又在仗势欺人。” 裴谦委屈地努了努嘴,“大美妞说话好伤人啊,本少这次可只是仗势仗财,没有欺人哦。” “你骗鬼呢?” “是真的,我就从我前面的人说,要不要用两千和我换了个位子,他们都同意了,我就慢慢慢慢挪上来了。“ 粟枝无声地竖起大拇指,半嘲讽半感叹,有钱没处花。 总之,裴谦心满意足地排在他们身后。 粟枝转过来发糖果,霍无咎动作熟练地展拳,放进口中。 裴谦自来熟地伸手,“我也要。” 粟枝看在他审美和眼光都不错的份上,勉为其难往他手里倒了两颗。 霍无咎看着,幽幽开口:“粟枝,你知道在野外,为什么不能轻易投喂野生动物吗?” 她还没开口,裴谦已经抢答,“因为会被吃掉吗?” 粟枝哼了声,“我又不是傻子,这都答不上来,不就是怕它们丧失捕猎的能力,把人类当作可以亲近的人,哪一天会遇到危险吗?” “傻子”:…… “那你是明知故犯。”霍无咎淡淡,“不要随便投喂野生动物。” 路边的野生人,也算。 “我?”粟枝不解地指了指自己,“我什么时候投喂野生动物了?” “你不只投喂,你还伤害野生动物。”霍无咎余光看向裴谦。 霍无咎看向……等等。 裴谦猛地反应过来,这是说他呢? 不就吃他们两颗糖果吗?小气成这样。 粟枝还是没理解,莫名其妙,“我怎么伤害野生动物了?” “只投喂,不绝育,也是一种伤害。”霍无咎再次看向裴谦。 裴谦:? 又他? 又又又他? 第73章:大家一起啊 “投喂?绝育?”粟枝百思不得其解地拧了拧眉心,“你说的都是哪跟哪儿啊?” “哼。” 还哼哼,是猪吗? 粟枝眉心拧得更紧,认真想了想,最后下了定论。 他在找事。 裴谦忍不住开口:“我不就吃两颗糖吗?还要给我绝育了。” 这么凶。 粟枝看他身后的女人一眼,很诚恳地建议,“但是一码归一码,你要是绝育了,说不定是造福其他女孩子,毕竟远离色狼,人生幸福。” 裴谦:“……” 好美的一张脸,好狠的一张嘴,好毒的一颗心。 霍无咎勾唇而笑,似乎是对粟枝的回答很满意,还不忘落井下石,语气轻浅却认真,“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孩子。” 粟枝闻言,看裴谦的眼神更加鄙夷,“干脆切了算了。” 裴谦瞪大眼睛。 他只是比较好色而已啊,招谁惹谁了。 一会要绝育,一会要切他。 “大美妞,我要是……了,那我们不是更没有可能了吗?”裴谦的眼里难掩忧伤,“我可以为了你从良的。” “谢谢不需要。”粟枝干脆利落地一口拒绝,“你不切我们也没有可能的,我老公还在这,请你自重。” “我可以做小三啊。”裴谦回答得毫无道德束缚和心理负担。 粟枝看向霍无咎,霍无咎平静地看着他。 裴谦对上他沉冷的视线,心里毛了毛,还是鼓足勇气对上他,理直气壮:“怎么了?你是她老公又怎么了?爱情里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可以。” 霍无咎突然吐出两个字,平直的唇角翘起一点弧度,他蹙了蹙眉,看起来有些苦恼,“只不过我们家的房间太小,住不下三个人,可能需要你给我们换个大一点的房子,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名下就有好几幢五层别墅。”裴谦一口应下,看向霍无咎的眼神有几分佩服,“你是我遇到过最痛快的正宫了,找个时间我们就能一起搬进去。” 程丽丽:“……” “那太棒了。”粟枝在程丽丽惊悚的眼神中露出灿然微笑,还冲她弯眸,“三个人住大别墅有点太空旷了,你也来啊。” “不,不用了。”程丽丽惊恐摇头,表面看上去还勉强能维持镇定,实际上在心里已经疯狂尖叫。 有钱人怎么玩得这么变态啊啊啊啊。 她只是想傍大款,不想开银趴啊啊啊啊啊啊! “没关系啊你也一起来啊。”裴谦慷慨发出邀约,“反正房间很多。” 霍无咎也很诚恳地道:“可以一起。” “……”程丽丽攥住手提包的手心都出汗了,礼貌弯唇,无声拒绝。 有钱人常见,变态常见,礼貌的有钱人常见,热情的变态也常见。 但是热情,又有礼貌,还有钱的变态不常见,而她居然一下子碰到了三个。 “那太可惜了。”粟枝有些遗憾,抬眸看向裴谦,“那我多找几个可以吗?小四小五小六什么的,你们兄弟几个也好有个伴。” 裴谦:“啊?” 粟枝掰着手指头数,“你看,五层别墅吧,客房得有人打扫吧,泳池得有人打扫吧,厕所得有人打扫吧,车库得有人打扫吧,只有你们两个打扫起来多累啊。” 霍无咎:“可以。” 裴谦沉默了很久,才憋出一句,“想找个免费家政团队直说。“ 粟枝吃惊且遗憾,“被你发现了。” 裴谦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实在是喜欢,还是很不甘心,“真的不能当小三吗?你不喜欢我这款的话,要不你看看我哥怎么样?” 说不定他还可以来场替身文学的邂逅,什么”嫂子开门我是我哥“之类的。 ”不可以哦。“粟枝笑了笑,“我送给你一份礼物吧,看在你很有眼光的份上。” 裴谦的双眸一亮,“定情信物吗?” 霍无咎冷眼旁观,“奸情赃物。” 裴谦瞥他一眼,心情颇好地哼了一声,“我看你是羡慕嫉妒。” 粟枝俯下身,在霍无咎卫衣口袋里翻翻找找,找到了她自用的手持镜,往裴谦手里一递,“给你。” “镜子……?”裴谦疑惑地接过来,“镜子,手持镜……” 他兀自琢磨了一番,眼里情绪从疑惑慢慢转为欢喜,倏然放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霍无咎:“……” 要是世界上每一个人都能像他一样乐观会自洽,而且丝毫不考虑现实逻辑的话,估计地球的幸福指数都会提高不少。 “不是哦。”粟枝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是让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能配得上我吗?” “那我长得还不如他吗?”他一指霍无咎。 霍无咎看都不看他,根本懒得理他。 粟枝一乐,拎起刚才给他的手持镜,“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好好照照镜子吧。” 裴谦心都碎了,他被伤透了心,转过身把头埋在程丽丽的肩上求安慰。 程丽丽动作僵硬地被抱着,被变态抱着还能忍住不尖叫,她觉得自己的名牌包包和名牌衣服都是她应得的。 “你怎么不安慰我?”裴谦久久听不到声音,抬头看程丽丽。 程丽丽很勉强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裴谦没有看出她的不情愿,撒娇似的晃了晃她,“我好不好看?” 程丽丽点头,“好看。” 平心而论,裴谦绝对是长得好看的,一头金色卷毛花哨又浪荡,皮肤冷白单眼皮,无辜眼看人的时候完全是青春男大学生的模样,完全看不出色狗本质。 不然她想,自己就算再怎么不想努力,也是吃不下这碗饭的。 “和他比,谁长得好看?”裴谦指着霍无咎。 和他比。 程丽丽看看霍无咎,再看看凑在自己面前的这张脸,在心里叹了口气,偏偏是和他比。 “你长得好看。”她昧着良心。 裴谦不依不挠,“那你对天发誓。” 程丽丽:“……” “说话啊。” 程丽丽屡次欲言又止,最后呐呐憋出一句,“按照我们预计的交往时间……应该不至于赌上性命吧。” 裴谦觉得自己伤得更重了。 接下来的排队时间,他一句话都没和其他人说。 第74章:当吃播 安静地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伍,终于轮到他们听到老板问的那句“吃点什么”了。 “老板,有推荐的吗?”粟枝翻着菜单。 中年女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背上的水珠,拿出记菜单和笔,笑吟吟道,“锅包肉,地三鲜,溜肉段,溜肥肠,大拉皮都不错的,不够吃的话还可点冷面,酱大骨,特色水饺。” “那就都来一份?”粟枝询问似的朝霍无咎投去一眼。 他点头,星眸微亮。 “确定吗?”老板没有立刻写下去,“我们家的菜码比较大,你们四个人应该吃不完。” “没关系,我们可以打包。”粟枝摆了摆手,“我再要一份冷面。” 老板这才在记菜单上写下他们点的菜,“好嘞,你们坐着稍等一下。” 他们点的菜比较多,老板专门给他们支了个大桌。 等待过程中,粟枝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朝四周看,隔壁五桌,有三桌是架着手机相机拍摄的博主。 粟枝选了个正对着她,方便她观看的博主看。 裴谦隔着霍无咎要和粟枝搭话,发现她专心致志地盯着前面一个装造精致的年轻男人吃饭。 裴谦撇撇嘴,那男的哪有他长得好看,至于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吗? 他想说些什么,又没有立场说,毕竟他连小三都当不上。 他怂恿那位稳如泰山的正宫,“那男的长得也不怎么样嘛,你老婆怎么看得眼睛眨也不眨。” 霍无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再也没有移开。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博主手里的冷面看。 裴谦:? 程丽丽坐在粟枝的左手边,粟枝听到她低声在发语音,声线难掩激动,“我确定就是他!你说我一会去找他合照,会不会太冒犯?” 粟枝等她发完语音,歪歪脑袋,“他谁啊?” “桐城很有名的网红啊,名字叫薯饼超能吃,有一千多万的粉丝呢。”程丽丽津津有味地和她分享,还把他的主页调出来给她看,两个人凑在一起看他的最新视频。 粟枝点开评论区,都是一些小女孩小男孩的感叹: 【薯饼今天也好萌!就是能不能干擦边?能不能干擦边?能不能干擦边?】 【老公今天的小卷毛好帅啊,新发型get】 【老公我买的裙子到了!可惜你不是我老公,我也不穿裙子,因为我是小男孩。】 【这个薯饼就靠颜值称霸吃播赛道。】 【……】 粟枝这才把视线从他桌上的食物转移到他脸上,确实长得青春洋溢。 但是她更羡慕的是,他的评论区居然有那么多妹子夸夸。 一个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在评论区里打满了彩虹屁夸他。 啊,好羡慕。 她爱好不多,就喜欢听人夸她。 上辈子她虽然也有自己的账号和粉丝,但毕竟设计师这个行业更像是有自己的圈子,没有走到大众面前,她话题度高,也才一百多万粉丝。 一千万个人一起夸她啊……粟枝眯了眯眼,想想都觉得幸福。 “真好,拍视频有钱赚,评论区还有那么多人提供情绪价值。”她支着下巴。 “你也可以开个账号啊。”程丽丽先是随口建议了一句,越想越觉得有可实施性,兴致冲冲地提议,“你长得好看,粉丝肯定涨得很快。” 程丽丽自己就是一个小网红,日常分享一下自己的生活美照,就是粉丝量不大,也就二十几万的样子。 粟枝一乐,“你们两口子怎么都这么有眼光。” 霍无咎余光扫她一眼,默默转开,这个人又被夸爽了。 粟枝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意地点头,对她的提议给予肯定,“没错,我这张美丽的脸就是要被挂在网上夸夸的。” 霍无咎正抿着茶,突然被她的形容逗笑了,微弯的眉眼溢出一点愉悦,浅浅地笑,“我还以为你要说被挂在网上……通缉。” 梆—— 裴谦看得直龇牙,这一拳下去看着都痛,温润林竟然面不改色,就只是情绪异常稳定地摸了摸挨揍的地方意思了一下。 勇士啊。 菜还没上,粟枝和程丽丽就凑在一起研究怎么拍视频,正好程丽丽还带了支架,找了个光线好角度好的位置。 程丽丽盯着手机屏幕感叹,“这不火我把手机吃了。” 粟枝也盯着自己感叹,“这不火我把手机吃了。” 裴谦恋恋不舍地接话:“大美妞,你要是火了,我们的距离岂不是更远了吗?” “放心,我们的距离本来就很远,到北极的距离和到南极的距离分别而已。” 裴谦叹气,美人多无情啊。 霍无咎烫好了餐具,两耳不闻窗外事,坐等开饭。 很快开始上菜,粟枝和霍无咎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服务员端上一盆又一盆的菜,是盆。 菜码真的很大,每一盆都是盛汤的陶瓷盆,堆得尖尖的。 “这冷面是谁的?” “我的我的。”粟枝举手,面前被放了一份比脸还大的东北冷面。 霍无咎递过来烫好的碗筷,她顺手接过,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面前的冷面。 她眼眸放亮,冷面微凉又有韧劲,褐色的汤底是酸甜口的,清甜解腻,对半切的水煮蛋和黄瓜点缀,味道很好。 她都开始吃了,都没人按下拍摄键,还是程丽丽发现了,手忙脚乱地按下开拍键。 粟枝本来想走吃播路线,可惜创业未半而中道吃撑,吃了一半就略有饱腹感了,再吃就吃不了其他菜了,把冷面碗移给身边的人。 “我是你的垃圾桶吗?”霍无咎照例吐槽了一句,倒是没怎么抗拒,淡定地打扫她剩下来的冷面。 好在他早就料想到了这个局面,才没有给自己也多点了一份。 “我用的公筷公碗,又没有口水。”粟枝理直气壮反驳。 程丽丽咬着筷子,在一边小声提醒,“拍视频呢,专业专业。” 她见过哪个博主是拍着拍着突然走开和别人聊天的? 粟枝才想起来自己在拍视频,挺了挺腰板,照葫芦画瓢地学着周围几桌博主,夹了快锅包肉在镜头前晃了一圈。 霍无咎分了点余光给她,觉得她的手法有点眼熟,但是说不上来。 好奇怪,再看一眼。 接连看了好几眼,他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这股熟悉感了: 好像楼下大娘因为她孙子受惊大哭不止,就在巷子里给他驱邪—— 像焚香驱邪的手法。 第75章:叫我裴少就好了 录了半小时,粟枝觉得素材够了,按下录制暂停键。 程丽丽早就吃不动了,坐在一边补好妆容,安静等待。 “我哥来了。”裴谦惊喜地拿着手机站起身,“你们继续,我去楼下接一下他。” 裴劭姗姗来迟,按照裴谦发来的定位找到了相思小馆,裴谦带着他走到二楼他们开的大桌。 他放下昂贵果篮,冲霍无咎微微一笑,“温总,久仰大名。” 霍无咎礼貌起身,握上他伸出来的手,语气轻浅,唇角微勾,“久仰大名。” 裴劭表面不动神色,心里却在暗暗观察打量着眼前的人,粉色卫衣牛仔裤,眉眼俊美,神色寡淡,目光清冷深沉,像是能洞穿人心。 这就是温润林。 粟枝朝耳后挽了挽头发,冲他温婉一笑,“怎么称呼?” “叫我裴劭就好了。” 粟枝表情微变。 霍无咎搭放在桌子上的指节漫不经心地扣着,“裴总请坐,别站着了。” 裴劭莞尔应好,拉开椅子,在他们面前坐了下来。 裴谦热切地给他哥新拆的餐具烫烫消毒,兴致冲冲和他说着什么。 粟枝微微后靠,侧身靠向霍无咎的位置,语气略带着不满,“这人怎么还区别对待,你叫他裴总,让我叫他裴少。” 霍无咎侧头靠近她,想了想并没有什么问题,低低回答:“叫裴劭怎么了吗?” “我叫他裴少其实也没怎么,但是你喊他裴总,听起来是生意人之间的会晤,我喊他裴少,像是要上来巴结他的狗腿子!” 还“叫我裴少就好了”,以为这样很谦虚吗? 那她以后出去也说,“叫我粟大小姐就好了”。 霍无咎默了默,“人家就叫裴劭,他的全名。” 粟枝:“……那就没什么事了。” 裴劭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个年纪不大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表情不大好看。 但是温润林神色淡漠地四两拨千斤,几句话就把阴云密布哄成了雨后初晴。 “温总和女朋友感情真好。” 裴劭笑了笑,正要顺势打探他的信息,身边的小弟不停给他夹菜催促,“哥,你快吃,这锅包肉老好吃了。” 裴劭不着痕迹地看他一眼,一记幽光意味深长地从狭长眼眸划过,很快移开,“听说温总……” 裴谦粗线条地没领会到哥哥的暗示,收获了他“肯定”“感动”的眼神,更加热切殷勤地给自己的财神爷夹菜,“这个地三鲜也非常美味,还有我另外点的这份猪脑花,绝了!” 裴劭唇角笑意微凝,笑容不变地把他递过来的猪脑花推回去,“你多吃点。” 多吃点猪脑花。 补补他的猪脑。 “哥——” “别哥了,吃你的饭。”裴劭直接打断,拿起筷子给他夹菜,“都吃点。” 哥哥对他真好。 裴谦有些感动,低头吃他哥夹的菜。 他终于闭嘴了,裴劭放下筷子。 “似乎没听人听起过温总的家庭?温家……难道是岭南温家?”他状若不经意地提起,拿起面前的杯子,垂眸轻抿了口咖……可乐。 “和国内的家族没什么关系,我一直在国外生活,两年前刚从国外回来。”霍无咎压沉语调,慢条斯理地解答他的疑惑。 “原来是这样。”裴劭了然,“回国还习惯吗?” 霍无咎淡淡:“还可以。” “大盈若冲,大辩若讷,温总从国外回来不久,已经深谙商场之道,不愧新贵之称。”裴劭遥遥举杯,口中不减夸赞。 霍无咎同样举杯,微微一笑,他侧身和身边的妻子贴面交谈,唇边和耳朵几乎贴在一起,看上去亲密无间,裴劭识趣地没有插话。 霍无咎在问粟枝:“他为什么说我是‘大便’?” 粟枝其实也没听懂,“你是不是得罪人家了?” 霍无咎仔细回想,“我们这次是第一次见面。” “别着急啊 ,大辩若讷是吧……我上网给你查一查是什么意思。” 粟枝刚要拿起手机查阅,同样有疑问的裴谦已经问出口了,“哥,你为什么说他是‘大便’?” “……”裴劭扶了扶额,“大盈若冲,大辩若讷的意思是,最充实的好似空虚,最善辩的好似不会讲话……不是什么大便。” “原来是这个意思。”裴谦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的不止他一个。 裴劭没注意到,他对面的两个人,也不约而同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裴劭无奈摇头,“阿谦,平时要多读点书,女孩子才会喜欢你的内涵,而不是你的钱。” 裴谦满是无所谓:“喜欢我的钱,四舍五入不就是喜欢我吗?” 对面两人无形中像是被点到了一下,对视一眼。 “国外不说古文。”霍无咎看着她,突然笑了,“你怎么也不知道?” 粟枝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他,“现在是21世纪,不是公元21年,我们国内也不说古文好吗?” “那他怎么在说?”霍无咎凝眉,有理有据提出驳论依据。 “因为人家有文化。” “那你怎么不知道?” “因为我没文化。” “……” 她承认得毫不犹豫,霍无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也冲她举了举杯。 致诚实的人。 裴劭的指腹摩挲着杯子,“温总,你最近是不是在找适合建立集团的大楼?” 霍无咎意味深长,“裴总倒是很了解我的近况。” “偶然得知而已。”裴劭笑了笑,“我手上正好有一幢空置的大楼,地处市中心,毗邻桐城有名的双子塔。” 霍无咎眼神闪过微光,依旧不动声色,“哦?” “若是温总有需要的话,裴某倒是可以考虑让爱。” 霍无咎坦然承认:“我确实正在寻找可以组建集团的大楼。” 他们两人就着大楼租赁的问题,刀光剑影,脸上带笑地来回过招,粟枝和裴谦边吃边茫然地看着他们谈判。 最后看霍无咎愉悦的神情和裴劭勉强的笑容,粟枝判断应该是霍无咎占了好处。 霍无咎难得给了个好脸色,主动伸出手,“裴总,那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第76章:你是反派,我是…… 大事谈完了,又坐了一会儿。裴劭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叨扰了。” 霍无咎礼貌颔首,“我就不送了,裴总慢走。” 裴劭轻拍了拍裴谦的肩膀,“走了。” 裴谦不太乐意,“我还打算送大美妞回家呢。” 裴劭拧紧眉头,压沉声音,“人家有老公。” 需要你送? 裴谦满不在乎,“哪有什么的,我把她和她老公一起送回去呗。” 死舔狗。 裴劭咬了咬牙,斯文白皙的脸色忍不住沉了下来,拎起裴谦的衣领,冲着霍无咎和粟枝点了点头,“打扰了,他我就带走了。” “哥——别这样嘛——”裴谦挣扎着扑腾,“我女朋友没拿——女朋友——” 程丽丽赶紧拿着手提包,和两人简略打招呼告别,跟上裴家两兄弟。 他们下楼不久,粟枝和霍无咎也起身离开,到楼下准备结账的时候,发现账单已经被结过了。 在粟枝的意料之内,裴谦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哪是会容许别人结账的主儿。 “走吧。” 霍劭三人走到停车的位置。 “温润林没开车来?” 裴劭朝周围望了一圈,周围能停下车的地方不多,这里算一个,他找了一圈没看到还有哪几辆搭得上温润林身价的车。 “开车来的,刚才好像才看到他甩着车钥匙玩呢。”裴谦回想着他无意中觑见的车钥匙logo,“他们开的好像是什么迪……” “布加迪?”裴劭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车钥匙。 裴谦想起来了,一脸肯定:“雅迪。” 裴劭:”……“ 开的二轮车来的。 这边的粟枝和霍无咎也坐上了他们的雅迪,匀速行驶在回家的小路上。 粟枝坐在他的后座,双手揪着他的衬衫,“你和那裴邵签订了大楼协议,是不是就要有自己的公司和集团了呀。” “差不多。” “你现在有运行公司的资金了?” “嗯。” “那岂不是不久以后,你就能杀回霍家了?” “应该。” 粟枝对他的言简意赅十分不满,“你怎么回事?我说一句你才答一句,还这么敷衍。” “敷衍?我以为你会说我句句有回应。” “好吧确实有回应。”粟枝不得不承认,想到了什么,拽了拽他的衬衫衣角,“我再和你确认一下,你近期没有离婚的安排吧?” “看心情。” 粟枝咬了咬牙,瞪大眼睛盯着霍无咎的后脑勺,恨不得扑上去啃一口泄愤。 霍无咎语气淡淡,睨了车后镜里的人一眼,“再瞪,眼球就脱眶了。” “霍无咎,你知道吗?”粟枝突然一脸严肃地叫他的名字。 “不知道。”他很配合。 “我什么都还没说呢。”又在敷衍她。 “那你说。”真难配合。 “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话很可怕,你别太害怕。”粟枝神色肃穆,“其实我也不想和你说的,但是你一直存着和我离婚的打算,我就不得不打点你一下了。” “等一下。”霍无咎跟着红绿灯指示行驶到马路斜对面,“可以了,说吧。” 粟枝清清嗓子,“其实这个世界是世界,你是一本真假千金文的反派boss,日常就是和男主作对,作天作地作空气。 你屡次挑战男主屡次失败,最后都斗到一无所有,穷困潦倒,流落街头,孤家寡人,怎么样?害不害怕?” 霍无咎想了想,“那你是假千金了。” “你怎么……”粟枝差点脱口而出,急急改口,“你说错了,我不是假千金,其实我是——作者,嗯,我是原著作者。” 霍无咎淡定地“嗯”了声。 这人昨天还说自己是银行行长,要检查他银行卡的密码和余额。 今天的身份就是作者了?是不是还要说是他妈? 果不其然,粟枝脸不红气不喘,一本正经地东拉西扯,“知道你为什么醉酒后喊我妈咪吗?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确实是你妈错。” “这么说,你是这个世界的创世者?” “可以这么说吧。” “哦。”电动车拐了个弯,霍无咎语气沉静,“那我要告诉傅褚,他天天喊着要捅死老天爷,给他写的什么操蛋打工社畜人生剧本。” 粟枝:“……别冲动。” 舌尖顶了顶腮,她接着认真道:“我陪在你身边,绝对是非常旺你的,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身份…… 我还可以预言,就在这几年内,你就可以拿回霍家继承权,带着霍家跻身几大豪门,和男主平分半壁江山……最后被扳倒。” “巧了,我也会预言。”霍无咎充满悬念地顿了一顿,“六七十年后,我会死,你也会死。” 粟枝:“……” “算你狠。”她磨了磨后槽牙,又恨恨道,“反正你要是和我离婚,我就改写你的感情线,把你配给五六十岁的变态女人,你会天天被折磨羞辱……” “改写?”霍无咎捉住她话里的字眼,似笑非笑,“这么说,你还安排了自己和我的感情线?” “霍无咎,不管你相不相信,”粟枝又开始用极其郑重的语气对他胡说八道,“就算是我的预言,你以后会非常非常爱我,爱到非我不可,爱到没有我不能活……” 管他呢,瞎掰又不会折寿。 霍无咎没把她的话放心上,“嗯,小心……” “现在叫小心肝还太早了。”她骄纵地抬了抬下巴。 电动车突然一阵剧烈颠簸,粟枝差点被震飞,吓得连忙抱住他的腰身。 “都让你小心……减速带了。”男人隐隐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 “……”粟枝尖叫,“你就是这么对创世主的!我要把你写成公公!” 新中国没有奴隶,也没有公公,霍无咎在心里想。 他故意问她,“你是创世神的话,那创世主为什么不知道我的耳聋是装的?” “……” “创世神为什么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 “创世主为什么看手机把自己的眼睛看瞎了?” “……” 粟枝回答不上来他的问题,又听见他意料之中闷闷的笑,气得直揪他的肉。 他腰腹没什么软肉,她揪都揪不上来,更生气了。 所以傅褚在家等到两人回来,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两张脸色不那么好看的脸。 第77章:恶婆婆针对妯娌姐妹花 傅褚被两人的脸色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怎么两个人的脸色都这么难看。 粟枝先他一步换了鞋进家门,运动鞋随意一踢,穿上拖鞋往里走,重重坐在傅褚身边的沙发上。 掐了半小时都掐不到对方的肉,还把自己做了美甲的手指抠痛了,是个人都会生气的好吗。 霍无咎沉冷着一张脸,皱着眉头把被她踢开的运动鞋放回柜子上摆好,再换鞋把自己的鞋子摆好,走到傅褚的另一边坐下。 被掐了整整半个小时,还是被做了尖尖美甲的指甲乱抠一通,是个人都会生气的好吗。 傅褚:“……?” 他今天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勤奋,补完觉就马不停蹄滚过来了? 傅褚只好拿出一个大哥哥的做派,看左边也不好,看右边也不对,只好目视前方,“怎么啦怎么啦?” “你问他。” “你问她。” 傅褚:“……” 让他问谁? 他轻轻嗓子,选择问右边的霍无咎,半缓解气氛半试探性地开口:“霍总,你们今天……一起出去约会啦?” “谁要和他约会。” “谁想和她约会。” 两人冷冷互看一眼,再次冷场。 粟枝先一步告状,“某人就是个大骗子,说好的要做一辈子夫妻,心里一直藏着和我离婚,另娶美妻的念头。” ”某人还不是,手里明明就有钱,还在我面前哭穷。“霍无咎冷呵。 粟枝神情瞬间警惕,“你怎么知道?” “你可能不知道,从我们结婚开始,你身边一直有人在跟着。”霍无咎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车钥匙,“包括你去云家的每一天,包括……谁给了你五张卡。” 粟枝脸色一变。 “变态!居然派人暗中监视我!” 霍无咎隔着傅褚睨了她一眼,懒得和她解释监视和保护的区别。 他只是不想在自己东山再起的过程中,被有心之人把她绑架要挟。 粟枝忽然懂了,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钱包,即使那里面空无一物: “所以你这几天对我这么好,像中邪了一样,又是洗碗做饭修家电,又是教我外贸带我去宴会,就是看中我的钱吧!” 霍无咎磨了磨后槽牙,在心里止不住冷笑,他看得上她那点钱? 是,他是像中邪了一样。 在心里想了很多,最后就只是冷冷吐出一句:“我没有。” 粟枝才不信,毕竟像她这种又有钱又好看的富婆不多了。 “我不信。” “那你呢?“霍无咎轻哂,“你也是看中我的钱吧。” 粟枝回答得坦然:“是啊。” 霍无咎就等着她接话反击,想也不想,“我不——” 他恍然反应过来。 这个,他信了。 “呵。”他气笑了,“当时是谁说,自己最爱我了,没有秘密,互补隐瞒的?” 粟枝反唇相讥,“那又是谁说,不抛弃不放弃,一辈子不离不弃的?” “骗子。” “你才是骗子。” “你是女骗子。” “你是男骗子。” “好好好,霍总和夫人都别说了,”傅褚在中间劝架,不知道为什么就吵到什么骗不骗的话题了。 “要不就各打五十大板,说过‘不离不弃’的五十大板,说过‘互不欺瞒’的也五十大板。” 他这劝架的话一出,收获了两道不满的视线,两位都不是能挨五十大板的性子。 霍无咎不满:“你什么意思?” 粟枝不服气:“就是,你什么意思?” 傅褚:“……” 他打个工劝个架招谁惹谁了啊啊啊啊! “行。”他抬了抬手示意,“你们继续继续。” 霍无咎移回视线,“难道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是看中我的钱才和我在一起的。” “我就是!那又怎么了?” 粟枝刚一放了话,就有些后悔,她还没达到能恃宠而骄的好感度,这么早暴露自己的狼子野心…… 万一霍无咎逮到她的把柄,以此为借口把她赶走怎么办? 她眼珠子机灵地转了转,在心里盘算着找个什么理由掩盖过去。 傅褚见粟枝垂眸沉默不语,只觉得她是被他的话说得伤心了,赶紧接过话头: “夫人别说气话了,要是你贪霍总钱的话,当时你怎么会答应嫁给一贫如洗的他呢?如果没有爱的话,哪个大小姐会甘愿缩在小小的出租屋里。” 傅褚是绝对的爱情至上主义者,也是没吃过感情的亏,坚定相信粟枝对他家小霍总肯定是有爱的。 霍无咎神情微怔,这也是他一直搞不懂的原因。 粟枝眉眼微动,居然还能这么洗? 她迅速反应过来,手搭在傅褚的手臂上,阻止他继续往下说,闭了闭眼,“别说了……给我留点尊严吧……” 傅褚觉得自己像在看一部现代言情虐文。 对男主深情不悔的女主因为男主不相信她的爱,狠下心来说气话,结果被男主当真误会,说出更加伤人的话,两人虐心虐身。 霍无咎启唇:“我——” 傅褚连忙打断,生怕霍无咎像虐文男主一样说出伤人的话,“夫人你吃饭了吗?” 作为一名合格的特助,把“男主“作死的事件频率减少,就是减少他追妻后自己的工作量。 粟枝莫名奇妙:“吃了啊。” 刚才说的不就是出去吃饭了吗? 霍无咎被打断了,微微皱眉,“你们——” 傅褚再次打断:“你们今天去哪吃的?好吃吗?推荐吗?” 霍总你可闭嘴吧! 粟枝点点头,“好吃!一会私发地址给你,你上网搜也能搜到,叫相思小馆……就是确实排队排到想死。” 霍无咎觉得自己被他们针对了,用脚踢了踢傅褚的小腿腓骨,声音冷沉,“你什么意思?她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傅褚低首敛眉,“您。” “她发工资还是我发工资?” “您。” “她对你好还是我对你好?” “……”这还真说不定。 粟枝在一边看着戏,眉心一动,突然觉得自己是时候出来拉拢人心了。 她隔着袖子按住傅褚的手臂,皱了皱眉,“霍无咎,你要针对我,就针对我一个就好了,没必要拖他下水。” 傅褚感动:“夫人……” 他也不是傻子,知道她的维护有几分拉拢的私心——但是管他呢!肯为他用心就是好的。 霍无咎冷眼看着他们,荒谬起了一种“恶婆婆针对妯娌姐妹花”的想法。 第78章:小霍总哄人 傅褚决心帮两人和解的想法越来越坚定,但是他们进来吵了这么久—— 他好像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吵架的? 傅褚看了看两人,发自内心地问了一个问题,“所以,你们一开始是因为什么原因吵架的?” 粟枝一愣:“……” 霍无咎:“……” 对哦,怎么突然上升到这个高度了。 “一开始,她说我是这个世界是一本真假千金文,我是里的邪恶大反派。”霍无咎慢吞吞道。 “这确实很有可能。”傅褚点点头,表示认可。 他早就觉得这个世界是一本巨大的番茄了,要不怎么有人过得那么好,有的人像他一样过着NPC一样的凄惨鸟样子。 “怎么就有可能了?”霍无咎拧眉。 傅褚细细道来,“你性格邪恶,脾气邪恶,素质邪恶,城府邪恶——长得也有点邪恶。” 邪恶五舅。 傅褚觉得霍无咎像是要骂他,又连忙道:“霍总继续说。” 霍无咎忍了忍,忍住了,“然后,她说自己是这本的作者,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 傅褚眉梢一挑,这两人平时都聊这么玄幻的话题吗? 傅褚转头看了粟枝一眼,惊奇地望去一眼,眼里的意味是:“你还有这身份呢?” 粟枝回以一个“想不到吧?”的眼神。 他转回头,“这个说服力就不是很高了。” 粟枝:?? 霍无咎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怎么说?” 粟枝在他背后虎视眈眈,目露不善。 傅褚嘴快:“哪有创世神把自己混这么惨的。” 梆—— 他后肩硬生生受了一拳。 粟枝面无表情,收回拳头。 傅褚龇牙咧嘴,差点吐血。 霍无咎感同身受,与有荣焉。 “哈。”他忍俊不禁发出一声轻笑,知道他挨打有多痛了吧? “嘶——”傅褚按住自己的肩膀,沉痛地发出一声闷哼。 真痛啊。 霍无咎耸了耸肩,“我的回答和你差不多,我也不相信,所以她就掐我。” “我真是作者。”粟枝苍白无力地辩驳,“我会预言,比如你吧,你以后会过上如日中天,加班到天明的打工生活,霍无咎失势之后,你会过得很惨很惨——不过,我可以扭转你们的困境。” 傅褚出奇冷静地望着她,“这需要预言吗?这不是肉眼可见吗?” 他现在过的就是加班到天明,很惨很惨的生活。 粟枝:“……” “所以,你们就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吵架闹离婚?幼稚。”傅褚嗤之以鼻,“两个加起来四十几岁的人了,四舍五入都半截入土了,还这么幼稚。” 他觉得,其实自己应该晚几年出现的,遇到的不是三十几岁成熟稳重的总裁的话,就是比较容易操心更多。 不仅得帮他养胃护肾预防失眠,还得调解两个小孩的婚姻状况。 粟枝辩驳:“这不严重吗?这是对我人格的一种侮辱!” 霍无咎敛眉:“这不严重吗?这是对我人身的一种凌虐。” “婚姻生活嘛,总要彼此磨合的,互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日子就过去了。” 傅褚老大哥似的点点头,“今天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两口子索性谈开,然后握手言和吧。” 霍无咎的眼珠缓缓从中央挪到眼角,呈现出斜睨的态势,目光意味十分明显,赤裸裸写着:“你有什么面子?” 傅褚装没看见,转头问粟枝,“夫人,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霍总?” 粟枝抬了抬下巴,“和我道歉。” 不知道要道什么歉,总之道歉就对了。 霍无咎面无波澜,没怎么思索:“对——” “夫人,你还是换个条件吧。”傅褚担忧地皱皱眉,“霍总从来不道歉的。” “……” 傅褚都这么说了,霍无咎也不能再接着往下说,只能顺着接话,“对。” 粟枝苦恼地皱皱眉,“连道歉给都不起,我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又诚意的举措了。” 傅褚给霍无咎使眼色,示意该是他上的时候了。 “你不是想做美甲吗?做,做一百次,连脚指甲都做。” 霍无咎会意淡声,“淘宝京东天猫小红书的购物车,都让傅褚给你清空,喜欢的东西,杂志上喜欢的包包鞋子衣服,都让傅褚给你送过来。” 他这几句话比几百句对不起都有效,粟枝立刻喜笑颜开。 变脸速度,连傅褚都觉得神奇。 霍无咎慢条斯理地转着戒指,“不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和你生气过?我们何时有过嫌隙?”粟枝起身绕了个位置,坐在离霍无咎很近的位置。 真的很近,近到霍无咎差一秒挪开腿,她就会夹到他的大腿肉。 “老公——”粟枝凑上去亲昵地抱住他的胳膊,脸蛋在他手臂上蹭了蹭。 她蹭的不是霍无咎,是漂亮小裙子和名牌包包,还有挥霍不完的钱辈。 傅褚看在眼里,心想,夫人真是对霍总爱得深沉啊。 霍无咎也看在眼里,心想,粟枝真是对钱爱得深沉啊。 他把视线从她毛茸茸的头顶移开,看向傅褚,“集团大楼的选址已经找好了,你通知下去,最近会很忙,尽量在两个月后入驻。” 傅褚惊喜地挑眉,“好嘞,哪里的大楼?” 霍无咎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过程,傅褚连连感叹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现在都是居家办公吗?大概有多少名员工?”粟枝好奇。 “两百多个。” 粟枝摸着下巴,“要是我有两百名员工的话……我一个月就给他们四千的工资,再把他们送进月薪六千的厂里给我干活,工资全打我卡上。 这样一个月一个人就是两千,二百个人就是二十万,一年就是二百四十万,十年就是两千七百万……” 她越算越忍不住乐,“那就发财了嘿嘿……” 傅褚听着身边的周扒皮言论,忍不住谴责,“你做个人吧!云扒皮。” “这叫无奸不商。”她神神在在。 “我看是为虎作怅吧!” “虎?虎在哪?”她作势找了一圈。 “你不就是么。”傅褚鬼鬼祟祟一指她,尤其小声,“母老虎。” 他后背现在还隐隐有震麻感。 粟枝眯了眯眼,傅褚连忙找补,眨了眨眼,“嚯!刚才突然被上身了一下,现在没事了。” 霍无咎饶有兴致地作壁上观,哼笑,“这种话都编得出来,真有出息。” 第79章:相见恨晚 “哪比得上小霍总您。”傅褚很不怕死地小小反击。 霍无咎:“……” 粟枝的手机亮了一下,她探身去拿放在桌上的手机,解锁。 一条好友申请的弹窗弹出来。 “裴帅?是谁啊?”粟枝鼓了鼓腮。 很难猜吗? 霍无咎沉默了一秒,“你觉得裴劭会给自己取个叫‘裴帅’的网名吗?” “……”好像确实不会。 “裴谦?”粟枝纳闷出声,“他怎么有我的微信?” 傅褚习以为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上网发句言都身份证满天飞了,有钱人查你一个电话号码很难吗?” 粟枝眼珠子转了转,不用旁敲侧击,直接直球发问,“你待在霍无咎身边的这两年,他有过让你‘三分钟,我要她的全部信息’吗?” 傅褚想了想,一脸严肃点头,“有。” “你——”粟枝气结,就要撒开抱着霍无咎的手坐正,被早有预料的男人一把按回来。 傅褚刻意思考很久,“我想想啊——还不止一个呢……现在还待在我的通讯录里……我看看改名了没有?” 霍无咎一手按住她,无波无澜地看向傅褚,“你能不能说快点?” 他快要按不住了。 “这不是正翻着呢嘛。”傅褚淡定翻着通讯录。 “怪不得你不爱我呢,要是傅褚找出什么小丽小婉小媛小浅来,你就死定了听见没有!” 粟枝被按着不能动弹,手也被重点关注按住,就充满怨气地口头控诉他。 “这就不是一次美甲一个包包能解决的事情了!”她趁机敲诈勒索,“得十个!” 霍无咎:“……” “哦,找到了,AAA灯泡维修小李,AAA通马桶小王,AAA液化气派送小袁,AAA中介小钱……”傅褚慢条斯理地照着手机念道。 粟枝这才安静下来。 霍无咎也松开她,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身体距离,不料粟枝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又亲亲热热贴上来,抱着他的手臂。 霍无咎试图往外抽,抽了抽,没抽动,放弃了。 “我当然相信你啦老公,你不是那喜欢查女孩信息的登徒浪子,我知道。” 粟枝又用脸亲昵地蹭他的肩头,声音嗲嗲地在他耳边夸赞,“我就是觉得神奇,居然三分钟就能查到一个人的全部信息欸,你好厉害。” 傅褚小声开口:“厉害的是我吧。” 电话是他查的,地址是他查的,人是他沟通的,霍总就只是提出诉求而已。 粟枝敷衍点头,漫不经心,“嗯,你也挺厉害的。” 傅褚:“……嗯谢谢。” 她又忽然好奇,“那以后我想知道哪个男人女人的信息,也能找你查吗?” 傅褚下意识看向霍无咎。 粟枝不满:“我问你问题,你看他干嘛?” “靠他吃饭的。”他用气声回答。 粟枝哦哦两声,表示理解。 “可以啊。”霍无咎启唇笑道,大气得仿佛不像自己的妻子要找人,“我现在就能给你一个男人的全部信息,踏实稳重,你要不要?” 粟枝斜眼睨他,觉得他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还是傅褚好奇谁能得到霍总如此高的评价,询问:“谁啊?” 霍无咎一点都不吝啬分享,“楼上小王。” “你神经病,我要人家电话号码干什么?”粟枝一恼。 楼上三百斤的小王,外卖骑手来的频率比她上厕所都勤。 确实踏实稳重。 塌的是床,又实又稳又重的是人。 霍无咎垂首垂眸低低笑了,连带着那双常年无波无澜无情绪的寒眸一并弯起,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笑得春风拂面。 粟枝挑了挑眉,冲慢半拍的傅褚示意,“这时候你不应该说点什么,‘霍总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吗?” 傅褚愣了愣,“那管家的词,我说了他说什么?” “我知道霍无咎的霸总气质缺点什么了——” 粟枝自我肯定地点点头,“真正的霸总都有侧面描写的,要写他偏爱,就不能只写偏爱,要写管家叔叔发自肺腑‘好久没见到少爷这么笑过了’。” ”你确定要在这四十多平的出租屋里,再找一个管家?“霍无咎疑惑脸,“到时候人都站不开,客人来都得坐到楼梯间排队聊天。” 管家管家,顾名思义,是为主人家管家。 他们这一眼就看得到头的出租屋,还需要再请一个专门管家的? 警察叔叔来了,这么多人挤在一间以为在开银趴。 神偷奶爸趁夜进来找了一圈,发现最贵的是管家的工资。 “要不我来兼职呗,反正我都当黑奴了,再当个老奴也没差。”傅褚对自己的社畜人生看得很开了。 粟枝想了想,“那我当前台小妹,外卖员啊,快递员啊,插水表的社区人员啊,在门口敲门我就把他们挡住,我就说‘没有预约不能见我们总裁哦’。” 两人对视一眼,忍俊不禁地笑。 霍无咎不懂他们在笑什么。 管家,好笑吗? 前台小妹,好笑吗? 互相get到对方梗的两人相见恨晚,隔着霍无咎击了个掌。 霍无咎在中间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年龄差这么大,会没有共同话题。” “谁说我们没有共同话题?给你表演一个什么叫无沟通无代沟接话,”粟枝冲傅褚挑了挑眉,拍着手打起了节奏,“霍无咎的头,像皮球——” 傅褚没多想,藏在基因里的血脉觉醒促使他下意识接话:“一脚踢到百货大楼——” 霍无咎的脸色黑了大半。 “百货大楼,卖皮球——” “卖的就是他的头……” 霍无咎脸色全黑。 两个人在当事人面前成功对上顺口溜,再次激动地击了个掌,兴奋程度不亚于空间站对接。 霍无咎脸色沉了沉,荒唐地笑了。 这两个人就这么以打趣别人为乐。 另一边的裴谦久久收不到消息,又按捺不住地重新发起一条好友申请。 【“裴帅”申请添加你为好友,是否同意通过】 粟枝手机震了震,解锁打开,一边眼睛眨也不眨地选了“是”,一边佯装娇气地抽抽噎噎: “霍无咎,我这都是为了你不得罪裴劭才通过的,人家为你做了多大的牺牲啊,为你忍辱负重,你以后要对我好点,知道了没有?” 霍无咎轻飘飘地看她一眼,“嗯,占了你一个好友位,太委屈你了。” 说的这是什么话! 第80章:宠物店倒闭,救救小猫! “这不是好不好友位的问题。” 粟枝严肃地蹙着眉尖,“你也知道那流氓一直觊觎我的美貌,你和他哥又有合作—— 难保他不会上演什么‘夫人,你也不想你老公和我哥的合作没了吧?’的戏码,我怎么办?” 霍无咎没听懂这话的意思,他和裴邵的合作案,关她和裴谦什么事? 这两人聊到没有话题聊了? 他没懂,傅褚却好像听懂了,忧虑重重地倒吸一口凉气,发自内心:“夫人说得有道理啊。” 霍无咎:? 这么明显演戏都看不出来,他真要好好重新估摸他这个特助的智商了。 粟枝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悄悄冲他眨眨眼,“傅褚智商没问题的,就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而已。” 她说话声音刻意压低,但傅褚离得近,隐约还是能听得清断断续续的话,忍不住插话: “谁冲昏了?我才没有冲昏了好不好?” 他忙得要死,白天连轴转,晚上沾床就睡,哪有那个美国时间进行这么高能耗的夜间活动。 他这话一出,面前的两个人都诡异地沉默了。 霍无咎:“……”丢人。 粟枝:“……”雷人。 她鼓了鼓腮,“这么私人的问题,不要明目张胆地放在台面上来讲好吗?” 傅褚音量明显降低,“我不是听到你们在聊,以为你们两口子很好奇我这个问题。” 粟枝翻了个白眼。 他们也没有变态且无聊到这个程度。 粟枝放在大腿上的手机震了一下,紧接着一阵剧烈震动,她毫无知觉,还是霍无咎提醒她:“有人给你发消息,还是很多条。” “是吗?”粟枝拿起手机一看,“真的欸,你怎么知道?” 霍无咎扯了扯唇角,他怎么知道的? 手机开的震动模式,放在了他的大腿上,消息轰炸震的是他的腿。 他怎么知道的?好难猜啊。 【裴帅】:大美妞啊啊啊啊啊! 【裴帅】:你知道是我是不是!啊啊啊! 【裴帅】:[亲亲抱抱举高高.gif] 【裴帅】:[亲亲抱抱举高高.gif] 【裴帅】:[亲亲.gif] 一系列毫无营养的表情包刷屏。 【素质极高】:亲什么亲?请你自重。 【裴帅】:啊啊啊啊啊大美妞。 有人来敲门,傅褚很自觉地去开门。 粟枝抬头看了一眼,低下头面无表情地打出“啊啊啊啊啊”。 【素质极高】:啊啊啊啊啊啊啊——删了哈,丑拒。 粟枝不想理他,直接把手机开了免打扰扔在一边,起身去门口看谁来了。 她人缘不好,霍无咎更是仇人与对手齐飞,照理来说不会有人来做客拜访的,还是不请自来。 傅褚和来人正在交谈,粟枝见对方是个清秀的年轻人,身上穿着褐色的围裙,上面印着“清河宠物”的logo,手上提着猫箱。 “怎么了?” 年轻人面露窘迫,对着粟枝又解释了一遍,“我们宠物店倒闭了,店里的宠物该卖掉的卖掉,该送走的送走了。 没送走的我们今天也在小区里走了一遍,都找到了领养的人家,就剩下这一只小猫宝宝了。” “接连拜访了好几户人家,都没人想要她。” 粟枝喜欢漂亮的东西,对小猫小狗小兔子这种怎么都丑不到哪去的小宠物,更是抱着天然的好感。 上辈子她太忙,要国内国外到处飞,不敢养猫养狗,但休息日的时候,时常会去猫咖这种地方办公,疲惫时抬头看一眼从桌上高傲走过的漂亮咪,心情都会好很多。 “啊,这么可怜的小猫宝宝啊?”粟枝听着都心痛,仿佛接二连三被抛弃的是她自己一样忿忿不平,“那些人真是没眼光。” 年轻人笑了笑,“都是双向选择的嘛,确实不合眼缘的话,我们也不放心把小猫交给他们。” 傅褚问:“是什么品种的猫啊?” “蓝猫,是个女孩子呢。”年轻人笑道。 “快让我看看这么令人心疼的小猫咪——”粟枝小心翼翼地从年轻人手上接过猫箱,脸上扬起了面对小猫小狗小宠物才会露出的笑容,声音都不自觉地夹起来了。 打开猫箱的一瞬间,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动作也僵在了脸上。 怎么……长这样的啊。 这只蓝猫还挺活泼亲人的,前爪扒在猫箱上,探出头看。 傅褚凑过来看了一眼,不自觉脱口而出,“我去。” 这小猫长得也忒个性——忒丑了。 能看出来它因为长相问题滞销,待在宠物店很久了,被养得胖胖肉肉的,五官分散乱长,不过仔细一看的话,还能从丑中品出一丝萌感的。 粟枝:“………” 她好像,有点呼吸不上来了。 她可能对丑过敏啊啊。 看着年轻人期待的目光,粟枝其实想说,她眼神其实也不好,可以进去拿医院诊断书给他看的。 她知道以貌取人和以貌取猫都是不好的——但是她都不好二十几年了,改不过来了。 傅褚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丑得很牛逼啊,养了呗。” 粟枝清了清嗓音,正要打算委婉拒绝,“这小猫是挺……可爱的,但是你看我们家这么拥挤,确实——” 身后传来一道沉沉的男声,她背后贴上一股热源,声音自头顶传下来,“什么事?” 傅褚解释:“宠物店倒闭,他们在给这只小猫找领养的主人。” “我看看。”霍无咎的手臂从她颈部擦过,大掌刚探到猫箱,缩回猫箱里的小蓝猫再次窜出来,用头去拱他的手心。 “……”粟枝又被丑了一大跳,差点把手上的猫箱扔了,被这有冲击性的一幕惊得绝望闭眼。 对不起小猫,她没有别的意思……但是真的太丑了。 长这样什么意思? “没人要吗?”霍无咎逗弄着小猫,若无其事问。 “没有。”年轻人苦笑道,“不知道什么原因。” 粟枝很想说,真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吗? 看着小猫咪这张脸,再说一次真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吗? 这时,她听见身后的男人轻声道:“那我们要了。” 粟枝:?! 别意气用事啊! 第81章:不需要很多钱,需要很多爱 粟枝瞪大眼睛,侧过头震惊地看着他,满眼写着: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 傅褚抱臂,笑得没心没肺,“可以啊,很有个性,养只猫也好,以后回去了,和其他家夫人聚会喝下午茶的时候,也有个共同话题。“ 宠物店小哥有些分心地想,和其他人的夫人喝下午茶? 不就是到楼下小区凉亭喝茶里聊八卦吗?听起来还怪高级的。 他刚才上来也看到了,不过那些大娘的年龄,不能叫“夫人”,要叫”老夫人“了吧。 粟枝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高级宴会,美好午后,红酒下午茶,贵妇大小姐,往来无白丁……更想死了。 这边顾总夫人抱只暹罗猫,这边姜家大小姐抱着英短,这边X家小公主抱着英格兰高地,那边白月光小姐抱只布偶—— 哈,她抱只丑猫。 她痛苦地闭了闭眼,把猫箱往傅褚手里一放,揪着霍无咎走到一边,“你认真的?” “嗯。” 粟枝一脸严肃,问出了只会出现在里的问题,“你是同情吗?你能分清楚同情和爱吗?” 里的女主,总是觉得男主分不清他对自己的同情和爱,粟枝虽然看多了这种桥段,但到这时才真正觉得感同身受。 “我为什么要同情它?”霍无咎奇怪。 “因为它长得不好看啊。” “不好看?”霍无咎侧目看了一眼傅褚手上的蓝猫,“我觉得很好看。” 粟枝侧头:? 大哥你认真的吗? 粟枝绝对肯定,任何一个有一丁点审美的人,对着小猫这张极具特色的脸,完全说不出“好看”两个字。 有的人,例如傅褚,会动了想养它的念头,纯粹是因为它丑得牛逼,但是粟枝看出他不一样。 霍无咎是真心实意的,真情实感的,发自内心的,甚至是看重它颜值的——想养它。 “怎么了?”霍无咎看她表情怪怪的,眉尖微微向中间蹙了蹙,很委婉地问,“你是不是,眼光和别人有些不一样?” 粟枝:? 她差点气笑出声。 可以,倒打一耙很有一手,属猪八戒的。 “傅褚。”她朝傅褚勾勾手指,“你过来一下。” 傅褚正在仔细观察,试图找到这只猫的萌点,闻言抱着猫就要走过来。 “……猫就不用过来了。” 有些话不能当着孩子面说。 “哦,行。”傅褚把猫先还给宠物店小哥,走向他们这边,“怎么了?” 宠物店小哥正好来了电话,抱着猫到外面楼梯平台上接听。 粟枝抱着臂,扬了扬下巴,“你说,以正常人的审美来判断,这只猫长得好不好看?” 霍无咎淡声:“好看。” “没问你。”粟枝剜他一眼,对着傅褚说,“你说。” 傅褚想到那只小丑猫乱飞的五官,想到和他志同道合的粟枝,想到经常甩脸子给他看的霍无咎,几乎是毫不犹豫:“好看啊。” 粟枝:?? 他们两个比她还需要涂眼膏吧! 傅褚瞥见霍无咎眉眼舒开,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比自己被夸了还舒心,知道自己马屁拍对了。 他摸着下巴乘胜追击,“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粟枝:“……”长得摄人心魄,和长得惊心动魄,她个人觉得还是有点区别的。 “怎么,霍总想养那只猫吗?” 霍无咎回答答得坦然,“嗯。” 粟枝拒绝,“我不同意。” “为什么?” “就是不要。” “你……” 霍无咎正要讲点什么,傅褚攀住他的肩膀转了个方向,两人背对着粟枝。 傅褚悄悄在他耳边说,“霍总,养猫这种事情是要双方都情愿的,日子是两个人过的,一方不顺心,对人对猫都不好。” “那怎么办。”霍无咎是真想养。 他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又合他眼缘的猫。 “老婆是要哄的,你就发挥你这张脸的优势,态度软一点,温柔一点,色诱一下,人不就乖乖听你的话了吗?” 色诱……? 粟枝在后面百无聊赖地玩着美甲,“商量好了没?” 两个人转过身来,霍无咎深如寒潭的眸子紧紧锁着她,语气沉沉地叫她,“粟枝。” “怎么?”粟枝警惕,“要打我?” “不能养吗?”霍无咎问她,沉静的眼眸像是被投下了一粒石子,因为多了希冀泛起阵阵涟漪,“真的,不能养吗?” 粟枝睫毛微微翕动。 傅褚惊喜瞧着,觉得有戏,他掩唇轻咳一声,暗示霍无咎可以加码了。 霍无咎会了他的意,微微俯下身,把脸凑到她面前,灿如星辰的眼眸无声恳求。 粟枝掀眸,望进了他的眼底,鬼使神差地凑近,怔怔地看着他眼里的……自己。 咦?今天穿这么青春,应该扎个高马尾的。 不过低马尾也挺好看的,散发或者夹个鲨鱼夹应该也不错……啧,她长得也未免太完美了一些。 她挽了挽自己的脸侧碎发,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她慢悠悠道:“你瞪我也没用。” 傅褚:? 霍无咎慢条斯理地直起身,语气倒是稀疏平常,“我还以为我在色诱你。” 她估计觉得他在挑衅她。 “你在色诱吗?”粟枝惊讶,“没感觉啊。” 没感觉? 没!感!觉! 傅褚不相信:“不应该啊,怎么会没感觉?” 他亲自教导,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而且他刚才看夫人那眼神,分明是陷进去了呀。 “我证明,她好像在用我的眼睛照镜子。”霍无咎如实说出自己的感受,刚才他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傅褚看粟枝,粟枝点点头。 “……” 好消息,陷进去了。 坏消息,陷进她自己的美貌了。 “哎呀我们霍总想养就让他养嘛,这么个大老板也不容易。”傅褚明说了,和她沟通用不得旁门左道。 “不要。” 傅褚突然轻叹了一口气,“我们霍总从小没有妈妈,那么小一个孩子,还被流放到国外,没体会过真正有爱的家庭是什么样子的,还好有个爱他的妻子,他们可以一起组建一个有猫的幸福家庭……” 粟枝:“……”给她上价值高度了是吧? “哎,我们霍总不需要很多钱,只需要很多爱……” 霍无咎听到这里才稍稍凝眉,他不需要很多爱,需要很多钱。 傅褚:“我们霍总……” “好了!养养养!”粟枝不耐烦地摆摆手。 不就养只猫吗?还把妈妈拉出来了。 要是以后想养只老虎,不得把祖上十八代都找过来在梦里给她做思想工作啊。 第82章:她老公不知道她在外面干这个 傅褚一喜,正好宠物店小哥打完电话,敲了敲门,“打扰一下,猫你们还要吗?” “要的要的。”傅褚揪着她的袖子往门口走。 宠物店小哥脸上流露出惊喜,“那就太好了,这只小猫很乖很亲人的。” 傅褚问:“领养需要填写什么信息吗?” “需要的,来,给妈妈抱一下。”宠物店小哥喜笑颜开地把小猫放在粟枝怀里,从围裙里拿出一本本子,递给傅褚,“爸爸填一下信息。” 刚才开门的是傅褚,宠物店小哥先入为主地以为他是男主人,自然而然地让他填写基本信息。 粟枝动作僵硬地抱着猫,一动不敢动。 傅褚连连摆手,他这可不敢乱接,赶紧把登记簿推给霍无咎,“他是爸爸他是爸爸,我不是。” “给我吧。” 霍无咎接过登记簿填写基本信息,刚把本子递还回去,怀里就被塞进来了一只猫。 “这样就算完成了,过两天再带它去打疫苗就可以了。”宠物店小哥长松一口气,笑了笑,“爸爸和妈妈可以考虑给它取个名字,我就先走了。” 傅褚把小哥送到楼梯口,进屋关门。 粟枝长叹一声,抬步往里走,傅褚紧随其后。 霍无咎温淡安静地抱着猫,慢悠悠地跟上,和平时的表情没多大区别,但是粟枝和傅褚就是能从他的面无表情中觉察出他散发的愉悦。 养只丑猫这么高兴? 傅褚坐在沙发上,兴致冲冲地问他要给猫取什么名字,霍无咎若有所思,显然在慎重考虑。 “要不叫霍妖精?这小猫美得跟妖精一样。” 粟枝无声地对他竖了个大拇指,为了拍马屁,这都能说得出口。 她在心里默默想,叫妖怪或者妖孽比较实际吧。 霍无咎抬起头,眼里多了几分肯定,“就叫霍水。” 红颜祸水。 粟枝:“……” 霍无咎总对他女儿的颜值有谜之自信怎么办? 从隔天开始,霍无咎和傅褚就开始着手忙于办公大楼入驻的事情了,忙得脚不沾地。 霍无咎经常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粟枝已经睡了。 她还没睡醒,他就备好猫用猫粮和人用粮食,早早地又出门了,两人几天打不着照面。 粟枝和小水相看了两天,才勉强把它看顺眼,打疫苗这天,还是她带去宠物店打的。 她这两天眼睛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出门不用再戴墨镜避光,也能正常玩手机。 粟枝带着小霍水来到市中心的大型商场,因为是休息日,来打疫苗的客户很多,粟枝交了钱,让店员先让带小水去做疾病排查。 她自己在外面等着,顺便剪这几天懒得剪的视频。 霍无咎听她说他女儿今天打疫苗,百忙之中抽空赶过来要陪它。 “妈,您别着急,小二肯定没事的,就是有点拉肚子而已。”清甜温软的女声如同浸入水中的棉花糖,丝丝柔柔地化开,却甜进了骨子里。 她笑吟吟地按着一位中年女人的手臂,模样乖软,让面露担忧的女人脸上展露出一抹笑容。 她的声音和模样吸引了周围人看过去,粟枝也不例外。 她因为两人样貌都不错,多看了几眼,正巧和她们投来的视线相撞,又漫不经心地别开眼。 不过那两人却没有移开视线,而是定定地看着她。 粟枝有所察觉,又重新疑惑地投去视线,脑海里后知后觉地浮现出这两人的身份信息。 一个是她的”母亲“慕卿,一个是女主云笙月。 ……冤家路窄,粟枝脑海里出现这个词。 慕卿看到她,脸上先是惊讶,随后露出几分尴尬,避开了她的视线,云笙月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她才为难地点点头,两个人相携着走过来。 走过来了走过来了——粟枝脑子里警铃大作。 “姐姐。”云笙月站在她面前,惊讶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来看病的吗?” 粟枝正在脑子里思考要怎么应对她们,闻言错愕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这是宠物医院,你什么意思?” 说她到宠物医院来看病——别以为是主角就能人身攻击了啊! 云笙月的眼里流出一丝窘迫,“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几个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 粟枝抱臂,扬了扬下巴,故意刁难,“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云笙月眼神诚恳,“意思就是我真没那个意思。” 周围人都听晕了,她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卿眉头微蹙,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最后声音沉沉地叫了她一声,“粟枝。” “在呢。” “这几天……没听到你的消息。” 粟枝关了手机,漫不经心玩着手指甲,“家门口少了个雕塑,不习惯了是吗?“ 她在装弱小白花和恶毒黑莲花两种人设里,选择了后者。 慕卿略带震惊地看着她,像是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 她耸肩,“我在你们家门口一站一上午的时候,也没人和我打听我的近况啊,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你们家门卫。” “你说话能不能别带着刺?”慕卿蹙着眉。 粟枝依旧笑眯眯的,“说狠话要不是为了伤人,我是为了和你们调情吗?” 慕卿像是被她气到了,一张脸绷得紧紧的,胸膛微微起伏,还是压下了情绪: “这几天你三哥一直在说,你在外面过得不好,也知道自己错了,想让大家再给你一次机会回云家,你是怎么想的?” 粟枝一愣,不早说,云离懿这么通人性? 其实她这人最有孝心了。 钱在哪,爱在哪,孝心在哪。 她立刻切换人设,咬了咬唇,暗暗掐上自己的大腿,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略带哽咽: “妈……对不起……我想回去的……我一人住在那种地方……要是不凶起来的话,就会被很多人欺负的……” 毕竟是养了二十年的女儿,慕卿心有不忍,即使心里还有疙瘩,还是开口:“等说服了老爷子,你再找时间回来吧。” 粟枝感动地点头。 粟枝借着擦眼泪的动作,掩盖住了嘴角有些奸诈的笑容,她不经意地侧过脸,撞见了一道见鬼了似的眼神。 霍无咎表情复杂:“……” 粟枝愣住:“……” 她老公不知道她在外面干这个。 第83章:以为我们结婚了 粟枝冲他眨眨眼,眼里的红意还没褪去,极轻微地摇了摇头。 霍无咎穿着白衬衫站在那不动,在人群中就是瞩目的存在,在粟枝不解的眼神中,缓缓地抬起双手,握拳在眼下极快地屈了一下。 哭哭状。 他放下手,又恢复了一派平静的人模狗样,揶揄地冲她一挑单边眉。 “……” 粟枝气得瞪他。 居然嘲讽她,好贱啊啊啊! “姐姐,你怎么了?”云笙月见她擦着眼泪,眼神却极其阴狠地斜向一边,像是在瞪什么人,奇怪地问她。 她顺着她眼瞳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只有一个站在前台前,背对着她们这个方向的男人背影。 粟枝手指关节向上抵了抵睫毛,“没事,睫毛扎眼睛了。” 云笙月不觉有他,才想起来问她,“姐姐,你来这里是养宠物了吗?” 粟枝点头,“带它来打疫苗。” 云笙月像是终于找到和她的共同话题,释然地笑道,“小二这两天有点拉肚子,所以我和妈妈来带它看一下,姐姐你应该很长时间没见过小二……” 粟枝眼前浮现了一只长毛蓝金渐层,毛发蓬松顺滑,像镀了一层亮油的黑纽扣般的眼眸又黑又亮,鼻尖和小舌头都是粉粉嫩嫩的,一眼就看得出人家是公主。 好嘛,云家的猫咪小公主,取了个低调的“小二”贱名。 她家的小猫,叫“祸水”。 这边的霍无咎在前台询问完相关问题,买了些猫薄荷和冻干小鱼干,打算第一时间奖励他勇敢打完疫苗的漂亮女儿。 他走过来,仰头看着大厅上方的排队机,在上面找小霍水的名字。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挽到小臂处,他仰头目光专注地看着大屏,侧颜精致恬静,神情淡漠无波,站在那就吸引周围无数眼神关注。 云笙月顺着议论声不经意地投去一眼,却忽然怔住了,“咎哥?!” “舅哥?”慕卿好奇地四处张望起来,“谁舅哥来了?” “不是,是无咎哥。”云笙月强压着震惊解释,双眼死死地盯着霍无咎的脸,像是一闭眼他就会消失。 “五舅哥,这家里人口可不少。”慕卿嘀咕了一句。 粟枝眯了眯眼,看云笙月的表情,两人可不像完全没有过交集。 上次她和霍无咎提到过云笙月,那人表情正常得像是听到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原来两人还有过交情。 粟枝面无表情,他死了。 霍无咎在通知大屏上没有找到小霍水的名字,抬步朝她们这里走来,特地目不斜视,没看粟枝。 “咎哥!” 她总算能确认霍无咎的身份,云笙月眼里满是震惊,下意识地伸手拦住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你不是……” 不是死了吗…… 一个在一年前就该死了的人,居然又出现了! 霍无咎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碰到认识他的人。 国内没几个人认识他,所以虽然他现在假死,但在人少的地方,也会选择不戴口罩,明目张胆地招摇过市。 霍无咎眼神迟缓地落在她脸上几秒。 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慢半拍地从口袋拿出黑色口罩,挂在耳后。 他眼眸平静:“认错人了。” “……”现在才戴口罩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可是你明明……和无咎哥长得一模一样啊?”云笙月狐疑地看着他,手依旧拦着他不让他走,“你是不是失忆了?” 被炸飞的人死而复生,归来很有可能就是失忆了。 “没有。”他一派冷漠地否认,“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五舅哥。” “可是……”云笙月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你的耳垂上有一颗和无咎哥一模一样的红痣,这也是巧合吗?” “……” 霍无咎面无表情地想,世界上为什么没有人发明能遮住耳朵的口罩。 他呼吸极浅,黑瞳就这么定定地盯着她,也不说话,云笙月被盯得有些害怕,有些无措地问了一句,“无咎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在想怎么狡辩。 粟枝就在一边抱着胳膊看好戏,也不打算帮他解围。 久久沉默后,霍无咎突然开口,“你刚才说什么?” 云笙月愣了愣,还是重复一遍,“我说你耳垂上的——” “不是,上一句。”他没什么耐心地打断。 “你是不是失忆了?” 霍无咎坦然承认:“嗯,我失忆了。” 果然是这样! 云笙月长长松了口气,为厉风霁感到开心,脸上不由自主露出释然的笑容,“太好了,风霁一定会很高兴的……无咎哥,你记得风霁吗?” 霍无咎冷漠且果断:“不记得了。” “怎么会这样……”云笙月不可置信地咬了咬唇,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我现在就让他过来……” 话音未落,她手心一空,握在手里的手机被人抽走,她茫然地抬头看霍无咎。 “不需要。”霍无咎想也不想地拒绝,把她的手机递给一边的粟枝,让她代为保管。 不然他觉得自己像抢女人手机的歹徒。 粟枝和他装不认识,不仅不接,还嫌弃地站起来,站到慕卿身后。 “……”霍无咎的手在空中僵持了七八秒,才像个没事人一样,手腕一转,把手机还给云笙月。 “无咎哥,你现在不认识风霁没关系,你们见个面可能会对你的记忆恢复有帮助。”云笙月解锁手机,“他就在附近,不会耽误你时间的……” “再等一下。”霍无咎再次出声打断,神情恹恹,他觉得实在是麻烦,早知道就把口罩焊在脸上了。 ”突然有点印象了,不过我现在不想见他。” “为什么?“云笙月茫然问道。 “我们结仇了。” 云笙月嘴角僵住,震惊地瞪大眼睛,“结仇?!” 霍无咎眼里露出几分疑惑,“我们结仇很不可思议吗?” 云笙月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嗯。”霍无咎的眼神归于平淡,“看你的反应,我还以为我刚才说的不是我们结仇了,而是我们结婚了。” 云笙月:“……” 她有些接不住他的冷幽默,只好尴尬地笑笑。 这么久没见了,无咎哥都会开玩笑了……哈哈…… 第84章:霍无揪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霍无咎礼貌颔首,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身后事不关己的粟枝,转身要离开。 “等一下。”云笙月下意识地拉住他的小臂。 一瞬间。 霍无咎觉得背后发毛。 他视线后移,寻找杀气的来源。 粟枝站在她们身后,冷冷抱着臂站在那里,脸色和周身气度阴沉得几乎能滴出墨来,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她对他做了个口型:“你死了。” 霍无咎:“……” 他退后一步,“自重。” “抱歉。”云笙月局促地收回手,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无咎哥,你不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吗?” 霍无咎还是无动于衷,连眼神都没波动一下,“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没必要知道。” “不是的!”云笙月急急解释,“虽然我们以前见面不多,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不要这么说自己。” 霍无咎没看她。 他看站在她身后的粟枝,忽然缓缓抬起手,隔空戳了他一下,在霍无咎疑惑的眼神中,面无表情地缓缓抬起双手,极快地在眼下屈了一下。 把刚才的动作原封不动还给他。 刚才他笑她哭哭。 等一会她会让他哭哭欸。 霍无咎:“……” 今晚决定加班。 “咎哥?”云笙月疑惑地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还好吗?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霍无咎这才把视线移向她,多停留了三四秒,在脑子里检索她的相关信息。 “谁。” “什么?” “你是谁?”他疑惑问道。 “……”所以聊了这么久,现在才想起来问她的名字吗? “我是云笙月,是风霁的好朋友,你失忆前我们见过几次面。” 这张脸,霍无咎没有印象。 云笙月这个名字。 好像有点印象。 粟枝和他说,碰到云笙月要说“呱”。 但是太弱智了,他不要。 “嗯,我知道了,但是今天碰到我的事情,不要和其他人说,我不想任何人知道。” 云笙月脱口而出:“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不想被打扰,”霍无咎看她一眼,“要是不想我躲到你们找不到的地方,最好把嘴闭上。” 云笙月虽然不解,百般思索之后,还是挣扎着点点头,“好,我尊重你。” 粟枝听得想笑,还“躲到你们找不到的地方”,当自己是什么霸道总裁出逃的小娇妻吗? 慕卿这才找到搭话的机会,目光看看云笙月,看看霍无咎,有些好奇,“笙月,也不介绍一下,这位是?” 霍无咎先云笙月一步自我介绍,“温润林,霍水的爸爸。” 粟枝:“……”后面那句谁问你了。 到底谁问你了。 “霍水?”云笙月正好奇着,宠物店的工作人员从小房间里出来,“小二的家长在不在?” “在这里。”云笙月抱歉地冲他笑笑,“无咎哥,我们一会聊。” 她和慕卿赶紧跟着工作人员进了房间。 霍无咎敛了神色,朝站在那绷着脸的女人走过去,粟枝站在原地没动。 鞋尖相抵,霍无咎居高临下地垂眸看她,一言不发,就只是静静看着。 粟枝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有些不满地嘟囔:“站这么近干什么,要和我玩推手游戏啊。” 霍无咎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外面谈话,这里人太多了。 粟枝哂笑,“不敢高攀无咎哥。” 霍无咎拧了拧眉,直接攥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粟枝任由他拉着走到楼梯间,沉着脸不说话,别开眼不想看到他。 这种感觉跟当场捉奸自己的朋友和死对头一起手拉手喝奶茶没什么区别。 虽然霍无咎不算她的朋友,云笙月不算她的死对头,两人也没有手拉手,更不会一起喝奶茶。 但是她还是感到了背叛感! 霍无咎!居然不告诉她!他和云笙月认识! 说好的反派联盟呢? 霍无咎放开她的手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一来就看见你在哭,为什么?” 粟枝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想哭就哭喽。” 他眉眼微动,“那你可真爱哭。” “……” 粟枝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就顶着这张脸招摇过市?” 霍无咎不太在意,“招摇过市怎么了,我又没有招摇撞骗,而且认识我的人不多。” 粟枝哼笑,“那她很熟悉你啊,国内没几个人认识你,偏偏她是其中一个。” 霍无咎拧眉,“我不认识她,刚才还问她的名字了,你没听见?” 粟枝很不客气地戳穿他:“你就是脸和名字没对上号吧!” “那我也不是自己想记住的。”霍无咎表情淡淡,“如果你可以把我的脑子拽出来洗洗干净,请便。” “霍无咎!”粟枝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猛地拉近愤愤道,“我们才是一边的!你不许叛变!不许不许不许!” 霍无咎被她拉了个趔趄,垂首思忖,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为,“我刚才有什么行为,让你觉得像是会叛变的吗?” “你长得就像会叛变的!” “那我长这样真是不好意思了。” 粟枝不依不挠,“你不可以和云笙月走得太近,听到没有!”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霍无咎:“好吧。” “不可以和她关系太好太近,听到没有!我们注定和他们是对立面的!” “不会。”霍无咎缓缓道,“她和厉风霁有一腿。” 他们注定不会站在同一条船上。 “你的意思是,如果她和厉风霁没有一腿,你就会和她关系很好了?” 霍无咎有些震惊。 他觉得粟枝放在古代,高低也是个纵横六国的谋略家,思考维度都十分全面。 连他没想到的都想到了。 “你说话啊!” “不会。”他给她下了一剂定心丸。 粟枝这才满意,哼了声,稳定不平的情绪和他沟通,问了个自己刚才想知道的问题,“厉风霁是你什么人?” 她没印象男主和反派关系还好过一段时间。 “弟弟。”他言简意赅。 弟弟? 粟枝更吃惊了,她居然不知道这条重要消息。 只知道两人闹得水火不容,没想过还有这层关系。 “没听说你有弟弟啊?” “家丑,私生子。”霍无咎神情寡淡,黑瞳却闪过一道郁色,唇角带着轻嘲,“和我差不多大。” 粟枝懊恼:“我居然不知道。” 霍无咎以为粟枝知道他的信息,不过就是网上能查到的那些,也不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震惊:“私生子,字面意思,私下偷生的孩子。” “也是。”粟枝自顾自点点头,“要是人人都知道,那就不叫私生子了,就和你一样是公生子了。” “国内不知道,但是在国外,婚生子我们不叫公生子,就叫小孩子。” 粟枝柳眉倒竖,“你还揪我语病?” 霍无咎哼笑,“我回国两年,您在国内二十年,哪敢揪您语病。” “也是,你霍无揪嘛。”粟枝笑。 “……” 第85章:他们是同一种人 霍无咎没说话,粟枝凑近他看了看,歪着脑袋端详他的脸色。 霍无咎平静的视线对上她的,缓缓浮现疑惑的情绪,“我脸上有东西?” 粟枝见他眼底一层戾气未退,稍微一想,就猜到了可能是因为提到了私生子那件事。 霍无咎说,他和厉风霁差不多大,就是他父亲在外面的女人,和他母亲几乎是同时怀孕的。 她拍拍他的肩,“不就是霍家吗?等姐混回了云家,到时候我们双剑合璧,把云家和霍家都拿下,看谁不爽就把谁赶走,什么风霁什么渣爹,看不顺眼就扫地出门。” 霍无咎微微挑眉,“这么说,你还是打算回云家?” “回啊,为什么不回。” “你不是已经放弃了?”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叫贼心不死?”粟枝得意地微微弯唇,看上去还有几分骄傲。 霍无咎突然伏腰凑近她,深如寒潭的漆黑眼眸与她的对上,目光带着探究,也不说话。 粟枝通过他的眼睛倒影,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才问:“怎么啦?为什么这么看我。”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她还满不在乎地调整自己的刘海,随口一问:“男的女的?” “女的。” 粟枝动作一顿,睨了他一眼冷笑,“看着我想起了别的女人?” 虽然她话没有说尽,但是霍无咎都能猜到她下一句要接“我看你是想死了”。 “不是,你那些有几本落在我书房了,我顺手拿起来翻了几页,刚才我突然想起了其中一本的女主角。” 粟枝示意他继续说。 “她被男主角,被家里人一直误会伤害,家人都偏袒另一个女配。 她被栽赃后离家出走去找男主,在ktv里还听到男主角和朋友聊天,说他只是玩玩她而已。 于是女主遭受到双重打击,终于幡然醒悟,对男主角和家人说:‘是我不要你,不要你们了’,于是净身出户,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让他们追悔莫及。“ 粟枝:“……”这是随手翻了几页吗? 这明明就是直接看完了吧! 这种文不都是虐女三小时,追妻三分钟? 霍无咎带着揶揄意味地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的选择就是像女主角一样,会不要他们了,连带云家的一切。“ “谁那么慷慨我靠,几千万说不要就不要。” 粟枝忍不住拔高音量,“能回去当然是要回去啊,他们讨厌我的就膈应死他们,不那么讨厌我的就天天卖惨,如果有钱的话,让我一直受委屈也可以的。” 追妻追妹追姐追女儿火葬场文的女主终于放弃,连带着家人和男主角统统不要了。 女主一个人净身出户远走他乡,让他们追悔莫及,余生只能痛苦地过上只有枯燥的金钱的生活。 作为读者来看可能是会爽到没错—— 但是倘若净身出户的是她呢? 爽点在哪里?虐点在哪里?金钱又在哪里? 太有骨气只会爽一下,但是和钱辈在一起,是会爽一辈子的。 宁愿坐在别墅里数首饰哭得委屈,也不坐在办公室里敲键盘笑得命苦。 霍无咎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平直的唇角扬起明晃晃的笑意。 粟枝和他是一样的人。 霍家百般亏欠他,他是很失望过,霍家也让他很痛苦,但是他从没想过就此离开。 凭什么是他给那些人让出位置,凭什么是那些人过得好,他偏要把整个霍家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粟枝纳闷:“你突然看着我淫笑干什么?” 淫…… 算了。 霍无咎摇头,“没事,我们回去吧,一会工作人员找霍水家长了。” “行,我先进去,避避嫌啊。” 粟枝要往上走,被霍无咎握住大臂,他沉声问,“刚才就想说了,为什么要装不认识装不熟?我见不得人?” 粟枝坦然:“嗯。” 霍无咎尾音不可置信地上扬,“嗯?” 粟枝铿锵有力,“嗯。” “……” 霍无咎扫她一眼,“是谁说这辈子是最爱我的?爱你的人不会觉得你拿不出手。” 粟枝好像才想起来她的宠夫狂魔人设,对他嫣然一笑,轻轻挣脱开他的桎梏,反过来搂住他的手臂,“是呀老公,我最爱你的,你第一天知道吗?” “那如果我不想让你回云家呢?”他眼眸漫不经心地眯起。 粟枝认真想了想,“那我就偷偷回去,不让你知道就好啦。” “你还挺真诚。” “爱你的人不会忍心骗你。” 霍无咎又问,“如果回云家和在我身边,你只能选一种,选云家还是我?” 粟枝不假思索:“你。” “是吗?”他话的尾音微微上调,细听还带着几分愉悦,“为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不该问的。 “因为霍家和云家旗鼓相当啊,不过你自己又是个大总裁,以后的规模还不逊色于云霍两家,所以你就是一加一等于二,选你比较有性价比。” 她有理有据地分析,“最重要的是,我最爱你了。” “……”霍无咎几乎哑口无言,最后一句说出来的时候,她自己笑了没? 他从来没听过如此苍白的一句话。 这句话的令人信服程度,不亚于她拿到了他的银行卡和密码,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只是摸摸不登进去。 “算了,走吧你。”霍无咎嫌弃地摆摆手。 说的话没一句是他愿意听的。 “哎呦……你还跟我闹上脾气啦?小调皮。”粟枝故意恶心他,声音夹得可以,眼里闪着狡黠的亮光。 霍无咎果然被“小调皮”雷得僵住。 粟枝感受到了他的肢体僵硬,笑得更开心了,抱得更紧密,“老公,你不要生气,你也知道我们这段关系不适合放在明面上,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的也刺激啊……” 霍无咎不作回应。 因为他正在和一个不小心闯入的错愕路人对视。 他礼貌地让开一条路,“要过?” 路人显然被他们的关系震惊到了,一脚踏着台阶,一手扶着栏杆,自下往上吃惊地看着他们,久久没有动作。 粟枝抱着霍无咎,巧笑嫣然,“没撞见过偷情的吧。” 霍无咎无语扫她一眼。 路人错愕地摇头,“没有……” “姐夫。”她扭头看他,神情做恳求状,“他说他什么都没看见,就不杀了吧,嗯?” 第86章:吃席吗? 路人更震惊了,不知道是先震惊“姐夫”还是“不杀了吧”。 法治社会啊,这是法治社会啊,杀人就算了……偷情就算了,怎么还乱杀人呢? 这很不礼貌啊,有没有考虑过被杀的人的感受?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转身就往下跑。 “等等啊——” 粟枝冲着他的背影喊,“我是开玩笑的……我姐夫也是!”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 霍无咎欲言又止,最后甩出一句点评:“不懂你的恶趣味。” “人生啊,恰恰就缺少这种戏剧性。”她莫名惆怅感叹。 霍无咎:“……”到底在感慨什么。 粟枝的手机响了,她看着上面显示跳跃的“傅褚”,看了一眼霍无咎直接接听,“喂。” “夫人,霍总在你身边吗?” “在。” “麻烦您把电话给他一下,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他没接。” 粟枝应了下来,把手机往霍无咎面前一递,“喏,你的饲养员。” 霍无咎:? 他眼神带着疑惑,带着凉意的手机屏幕已经贴上他的脸了,傅褚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来,隐隐的还能听见机场的播报女声。 “霍总啊。” “嗯。” 其实傅褚已经到机场了,才给他打电话请假,“我今天家里有点事,想跟您请个假。” “好。” 傅褚很少请假,要是提出来就是真的有事,所以霍无咎也答应得爽快。 傅褚不太放心地嘱咐,“霍总,我要回一趟老家,晚上赶不回来,不能陪你去君临阁吃饭了,给你点外卖可以吗?” 粟枝察觉到霍无咎周身气场陡然沉下来,整个人如同深处黑色涡旋中心,脸色难看得可以。 她吓了一跳,离他远了几步,靠着墙观察起他来。 她在心里默默腹诽,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公司或者资金链出问题了吧? 她的32寸大号行李箱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吗? “怎么不说话了?”傅褚心虚,“生气啦。” 霍无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声音沉闷,“很难排的。” 君临阁背靠帝都季家,背后来头不小,走不了后面,再大的地头蛇来了都得老实排队。 “实在抱歉霍总。”傅褚想了想,“或者霍总,你要跟我回家吃席吗?” “吃席?手机里的那种流水席?” “嗯,农村大席。” 霍无咎起了一点兴趣,他还没吃过农村大席,“你亲戚结婚吗?” “不是啊,我外爷爷死了。” 霍无咎:“……” “节哀。”他沉声。 “人老了就是这样的,谁没这一天呢。”傅褚看得很开,“对了,您要来吗?” 霍无咎礼貌推辞,“不用了,你好好安慰家里人。” “好嘞,那霍总你记得吃饭啊,你这个年纪胃保护好了,就是赢在起跑线……不说了不说了,我要去值机了。” “嗯。” 挂了电话,霍无咎把手机还给粟枝,脸色虽然没有之前难看,但也乌云密布。 “出什么事了?”粟枝小心翼翼地问。 “大事。” 粟枝已经在心里选择为期两个月旅游的目的地了,“很严重?” “嗯。”霍无咎点头,表情严肃认真,“我的晚饭没着落了。” 粟枝:? “是晚饭,还是饭碗?”她不可思议地确认。 “晚饭。”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粟枝暗暗松了口气,“是和傅褚约好被放鸽子了?那他干什么去了?” “吃席去了。”霍无咎简略回答。 “这小馋猫,吃席也不带我们。”粟枝愤愤,“不行,我们现在跟着蹭席去。” “他外爷爷去世了。“他淡定启唇。 粟枝:“……” “下次这种事情早点说。”她叹气。 她的功德。 “哦。” “走吧,回去了。”霍无咎趁着她在心里忏悔,率先她一步抬腿往上走,“谁在后面先慢走,避嫌。” 粟枝没反应过来。 看着霍无咎毅然决然,不曾回头的背影,她才后知后觉他刚才说的意思。 ?! 王八蛋! 等到粟枝在楼梯间划了五分钟脚尖,在心里骂了毫无绅士风度的丈夫五分钟,才回到宠物诊所之后,看到霍无咎和慕卿母女站在一处。 霍无咎怀里抱着霍水,心疼地摸摸它被打针的地方。 云笙月抱着小二安慰他:“无咎哥,你别太担心了,打疫苗不会很疼的,何况你们家小猫还这么……健壮。” 比起秀气漂亮的小二,他们家霍水确实是威武健壮。 霍无咎不怎么愿意听实话:“又不是你打,你怎么知道不疼。” 粟枝慢悠悠走过来,“你们都好了?” 慕卿看着她,“有时间吗?一起吃个晚餐。” 粟枝爽快答应了,她都邀请了,她没理由不去。 云笙月笑了笑,看向霍无咎,“无咎哥,你也一起去吧?” “不去。”霍无咎冷漠拒绝,“我不是那种好吃的人,我很忙。” 粟枝听了直想笑。 “是么?”云笙月觉得有些可惜,“是君临阁的预约呢,我们预约了很久才……” “……也可以去。”他脸上看不见任何不好意思的情绪,“那就打扰了。” 云笙月还没反应过来他态度的巨大转变,呐呐地点了点头,“哦,好。” “既然都好了,那我们就走吧。”粟枝拿起包,转身就要外走。 “等等,姐姐,你的宠物呢?”云笙月好奇地叫住她。 粟枝瞥了一眼霍无咎,对方正低着头用下巴亲昵地蹭着怀里小霍水的脑袋顶,没有想帮她解围的意思。 她自然地收回视线,“啊,可能是跑了吧。” “跑了?”云笙月吃惊,“姐姐不打算抓回来吗?” “没事,我的宠物是小区楼下下水道顺手抓的老鼠,我一会再去抓一只就好了。”她面色和眼神俱是十分坦然。 慕卿:“……” 云笙月:“……” 只有霍无咎的眼神不乏欣赏。 做生意有时候需要给自己“杜撰”一些筹码,只有50%的把握也要吹到90%,最忌讳吹牛时露出心虚不自信的表情和眼神。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商业奇才。 第87章:只能算个抹布 粟枝对上云笙月的眼睛,眨了眨眼,“你也想要吗?想要我把它妈给你抓过来。” 云笙月:“……不用了。” “那不走吗?”她眼神示意。 “可能还得稍等一下,小二用的药现在店里没货了,得去其他分店调货。”云笙月抿了抿唇笑道,“无咎哥,姐姐,妈妈,你们先坐一会吧,我再去问问情况。” 粟枝没意见,直接在长椅上坐下,霍无咎靠着她坐下,怀里的霍水直往她腿上跑。 粟枝也得和它装不熟,推了推它的头,没推动。 “它很喜欢你。”霍无咎若无其事道,“你抱抱它吧。” 粟枝的一手落在它的脑袋上,另一只手顺着脊骨一直摸到尾巴,丑是丑了点,手感非常好。 霍无咎平静地看着她:“你为什么用另一只手挡住它的脸。” 粟枝:“……” 明明就知道原因的,不是吗? “那你为什么常年面瘫脸?” 霍无咎把问题抛回去,“这两个问题有关系?” “那我为什么挡它的脸,和你有关系?”粟枝回以挑衅的一眼。 霍无咎想了想,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不至于在仇人葬礼上笑出来,所以我从六岁开始练习面无表情。” 粟枝吃惊:“真的假的?” “假的。” “……”她眼神带着赤裸裸的嫌弃,“你好无聊。”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挡住我们小水的脸。” 粟枝张了张嘴想说,低头瞥见小霍水仰起头看她的信任眼神,良心受到了一丝谴责:“算了,原因你不会爱听的。” 霍无咎沉默,隐约猜到了答案,真相太残忍,他也不追问了。 他把视线放在其他地方,随意地扫视大厅里来往的人群,牵着狗抱着猫,或者提着鸟笼仓鼠箱。 粟枝松开小霍水,让它趴在自己的腿上,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她的手臂,她继续剪没剪完的吃播视频。 刚剪了一分钟,她听见身边的霍无咎忍不住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 霍无咎平时很装一个人,粟枝还是挺少听到他这么发自内心,毫不收敛的笑声的,她侧目看他,目光带着疑惑: “温先生,笑什么?” 霍无咎眉眼舒缓,狭长眼眸中笑意不藏,目光落在正前方的方向,“他的猫像个车座子,商场外面停的共享单车车座子。” 他侧过脸去看她,想去寻求认同感,却收获了一张平静无波的脸。 粟枝满脸平静:“……” 霍无咎嘴角放下:“……” 他想,他以后应该会讨厌冷暴力。 粟枝低头看了眼霍水,再抬眸看他。 两个人的目光在平静中交接,明明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粟枝把霍水举到他面前,一言不发。 霍无咎沉默着接过霍水,一言不发。 他知道她的意思。 不就是想说,“你女儿自己都长这鸟样,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家的孩子长得丑?”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侮辱他的漂亮女儿,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但是粟枝审美和其他人不同,已经够可怜了,他原谅她。 霍无咎若无其事地安抚着怀里被退货的女儿,素长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它的脑袋。 霍水可能是觉得他身上没有妈咪身上软,有些躁动,霍无咎索性抱起它,脸蹭了蹭它的脑袋顶的绒毛,声音很轻:“你妈审美不好,我们原谅她。” 粟枝完全听得到。 她的手看似不经意地落在他的大腿上。 “阿姨。”霍无咎突然开口。 “怎么了?”慕卿看过来。 腿上那只手蹭地一下收回去,霍无咎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您看它可爱吗?” 一只猫脸直接凑到她面前,慕卿扫了一眼,有点丑。 再看一眼,越看越丑。 她不着痕迹地身子微微后仰,委婉地笑了笑,“性格看起来很好。” “性格是很好。”他淡笑着追问,“漂亮吗?” “……很漂亮。” 他毫不谦虚,“谢谢。” 粟枝别过头翻了个白眼,这人简直听不出一点好赖话。 过了会慕卿出去接了个电话,粟枝才找到机会吐槽他:“你是恶霸吗?” “嗯?” “用你自己独特的审美,霸凌所有人的审美?” 霍无咎并不认可她的观点,“我没有什么独特审美,大众审美而已。” 他觉得自己眼光不错,甚至能称得上毒辣,大学的时候在救助站做义工,能够精准挑选残疾人士符合他们肤色的义肢颜色。 没什么用,但很厉害。 粟枝气笑了,“大众允许你代表她们的审美了吗?” 这时候,云笙月拎着塑料袋和慕卿一起过来,两人才终止了对话,“可以了,我们走吧。” 粟枝收起手机,站起身。 霍无咎一手托着猫,一手自然地拿起她的包。 粟枝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直接走向云笙月的方向,却发现她震惊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 她像是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指尖迟疑地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下,“姐姐,你和无咎哥之前认,认识?” 粟枝愣了一秒,迅速否认,“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拿着……你的包?”云笙月的尾音疑惑地上挑。 毕竟拿包这个动作在社交关系中,可以算是很亲昵的举动了,而且两人连眼神都没有交流过,很自然地一个拿一个走,就像做了很多次一样。 做了很多次? 云笙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慕卿也一脸奇怪,“你们两个认识?” 粟枝和霍无咎的视线越过她们,在空中短暂交接了一下。 霍无咎深沉的眸底没有波动,放心地把事情交给她自己处理。 不是喜欢偷情吗? 那也体验一下被抓包的后果吧。 粟枝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猛地把自己的包扯过来,“你抢我包干嘛?” 霍无咎:“……" 他错愕且沉默地凝视着她。 现在又不是喊着老公手好痛包好重的时候了^v^ 反应很快,但非要以牺牲他的名誉为代价吗?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粟枝用过就扔的手纸,有时候又没有这种错觉,因为她甚至根本不会重复利用手纸。 而他是,被用完就扔,需要的时候又捡起来拍拍灰接着用,用完继续扔。 这么看来,他应该算个抹布。 第88章:真心话大冒险 粟枝拍着自己的包包,怒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你是云笙月朋友的份上,我一定报警抓你!” 云笙月赶紧上来劝架,“姐姐,无咎哥不是这种人,肯定有误会的。” 霍无咎语气淡淡地扯唇,“怕你脑子不好,忘记拿包,影响我们的行程。” 粟枝挽了挽衣袖,露出雪白一截小臂,“谁脑子不好了?你想打架是不是?” 他口吻淡漠,眼神像是极其不屑,只在她脸上简略地停留了一秒,嚣张移开,“不和母老虎打架。” “母老虎?你说谁是母老虎!” “谁急了我就说谁。” 本来是在演戏,但是粟枝真有点生气了。 感觉他在借着这个机会说自己的心里话。 她上下扫了一眼,寻找霍无咎的攻击点,最后落在他怀里的霍水身上,抬了抬下巴,“你把你猫耳朵捂住。” 霍无咎眼眸微微垂着, 居高临下地呈现出一副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漫不经心,嚣张吐字,“偏不。” 那就不要怪她了。 ”抱着只丑猫招摇过市,用自己扭曲的审美霸凌其他人的审美——“她顿了顿,看霍无咎迅速捂住猫耳朵才继续道:“其实猫丑得要死,人蠢得要死。” “……” 霍无咎一手捂住小猫耳朵,震惊地盯着她。 虎毒还不食子。 她怎么可以当着孩子面说这种话,后妈吧。 “你……”霍无咎胸膛起伏了一下,粟枝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反击。 吵架这种事情,有来有回才吵得起来啊。 “无理取闹。”最后,他冷冷吐出四个字。 粟枝眯了眯眼,毫无杀伤力啊,“你衣冠禽兽。” 霍无咎:“你兽面人心。” 粟枝:“……” 她真的生气了。 他死了。 “人面兽心就人面兽心,你说我兽面人心是几个意思?”粟枝恼怒地瞪着他。 她这么一张完美无瑕无可挑剔的美人脸蛋,居然说是“兽面?” 脑袋被驴踢了吧! 霍无咎默了默,表情没有变化,淡淡地抛出一句,“我中文不好。” 粟枝气得抱着双臂冷笑,她还无法选中了是吧? “我还素质不好呢,我能打你吗?” 两人四目相对间,无形中像是劈里啪啦闪着火花,硝烟味重得周围人都能看出来。 霍无咎察觉到,一开始他们本来是在云笙月她们面前演戏的,后来逐渐变成了真心话大冒险。 现在真心话说完了。 再玩下去,该互抡大冒险了。 当然他肯定不会对女人出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粟枝单方面打他。 出意外的话……他就上医院。 于是他主动出击,转头看向一边傻眼的云笙月,“不来劝架吗?” 云笙月如梦初醒,赶紧上去拉着粟枝的小臂,小声道,“姐姐不要生气了,无咎哥只是想好心帮你拿包包而已。” 慕卿也跟着劝,“都是误会一场,别吵架啊。” “这次就看在她们的面子上,我放过你。”粟枝狠狠瞪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霍无咎脸上没什么表情,垂下来的长睫掩盖住了眼底的情绪,他抬步跟上。 云笙月松了口气,看着两人泾渭分明,隐约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对抗意味的气场,有些担忧地皱皱眉头。 无咎哥和姐姐,好像很相处不来啊。 “我们也走吧,一会又吵起来了。”慕卿道。 两人匆匆跟上他们的步伐。 — 霍无咎迈的步子大,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她,他目不斜视,“刚才都是在演戏,说你是母老虎,你不会生气吧?” 粟枝露出一抹笑,也没看他,“不会生气啊,怎么会呢?” 其实刚才牙都差点咬碎了。 “那你呢,我刚才说小霍水丑,也是在演戏,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可以理解。” 其实牙已经咬碎了。 两人快步走到商城一层出口,等了会姗姗来迟的慕卿和云笙月,见他们没有在吵架,才放了心。 云家的司机还没有过来,他们站在原地等了一会。 粟枝没骨头似的靠着柱子,右腿搭在左腿前,双腿交叉,百无聊赖地放空。 霍无咎忽然觉得胸前凉飕飕的,像是有穿堂风钻了进去,低头一看,他胸口衬衫上面两颗扣子已经被小霍水用爪子扒拉得松开了,胸前分明的沟壑若隐若现。 他轻轻弹了一下小猫的脑袋,眼里噙着明亮的笑意,“淘气。” 霍无咎自己尝试了一下,他一手还抱着猫,单手不好扣扣子,尝试了一下失败告终。 他侧身面对着粟枝,“帮我扣一下。” 粟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站直身子,手已经准备搭上他的领口了。 她一手拎着一侧衣领,正要扣上的时候,忽然察觉到身边两道视线看过来。 她余光瞥见两人错愕震惊的神情。 粟枝手上动作一变,双手改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凶巴巴:“先生,请你自重!不要调戏女孩子好吗?” 霍无咎神色如常:“帮个忙?不行?” “我们两个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你觉得合适吗?” 霍无咎想了想,转身走向云笙月,“那我们是第二次见面,我让她给我扣——” 粟枝从背后一把薅住他的后衣领。 霍无咎绝对相信,要是自己没有霸道总裁的buff加持,让自己常年保持面瘫棺材脸,被这一推一拽,他就吐了。 “你别欺负云笙月我告诉你。” 粟枝骂骂咧咧地替他扣好扣子,嫌弃地一推他的胸膛,“好了滚吧。” 云笙月吃惊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是从粟枝口中说出来的。 她说……不要欺负她。 这是以前从来不会从她嘴里听到的话。 她看了一眼慕卿,对方眼里隐隐浮动着欣慰的情绪,她们这才有些相信,云离懿说粟枝已经悔改了。 霍无咎捕捉到了那边两人的情绪变化,他不得不佩服,粟枝让他想到了一件往事。 大学的时候,在课后之余,他会跟随学校组织的野生动物保护组织去深林做活动。 他们的任务是把一只内脏严重感染的老虎打麻醉带回去治疗,那只老虎很警惕,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跑走。 经验老道的前辈想了个办法,假意和一头误闯入的野猪缠斗,那头老虎在不远处埋伏观察。 他们举起麻醉枪,看似对准的是野猪,其实是不远处的老虎。 看似是在和野猪纠缠,实则目标锁定在了暗中的观察狩猎者,这个故事里,粟枝是志愿者,她的目标是慕卿母女,那…… 他的脸色变了变。 ……谁是野猪。 霍无咎把自己想生气了,脸色一沉。 粟枝看他一眼,觉得莫名其妙。 帮他扣扣子还生气了?有病。 第89章:意气用事了 一辆布加迪缓缓停在他们面前。 西装革履的云家司机从驾驶室上下来给她们开门,慕卿让他们先上车。 粟枝和霍无咎前后上车,坐在同一排,慕卿和云笙月坐在后一排。 粟枝品香无数,一上车就闻出了空气里似有若无的淡香,味道不是很浓烈。 她自言自语:“是翼之蜂华……?” 霍无咎尾音上调地“嗯?’了声,侧身俯首查看,“哪有一只蜂?” 粟枝白他一眼,“是蜂华,不是蜂,你个土包子。” 蜂华?听着耳熟。 他想了想,“是护发素吧。” 他看浴室里放着的就是这种护发素,蜂花护发素,黄色的。 粟枝没说话,只是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力证了自己确实是土包子,很努力了。 霍无咎:? 粟枝注意力很快转移,视线在崭新的车内扫视了一圈,俯身向前,好奇地询问司机,“这辆布加迪要多少钱?” 司机通过车后镜看了眼后座夫人的表情,没见她有其他的表情,才回答:“现在要2500了。” 粟枝点点头,“2500块啊,那我下个月有钱了就分期买半辆。” 司机:“……”很幽默。 霍无咎忍俊不禁,他家雅迪都要3500。 粟枝靠在后座上,嘀嘀咕咕:“两千五百万的车,我可得好好体验一下。” 说是体验豪车,其实她一上车昏睡得比谁都快,要和霍无咎避嫌,她侧身靠着车窗,沉沉睡着了。 霍无咎一路上都在仔细观察着霍水的情况,怕它不舒服晕车,好在它没什么不良反应。 霍无咎松口气,抬起头,视线不经意向她的方向偏转,唇角微勾。 大美女又在仰着头张着嘴睡觉了。 其实她睡觉的时候不会张着嘴,但是一旦不是以平躺的姿势入睡,坐在沙发上或者在车里,就会毫无形象地张着嘴睡着。 小霍水从他身上爬到粟枝身上,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霍无咎柔和眼眸微弯,拿出手机打开录像,三百六十度给他家爆萌小公主拍了个遍。 想了想,他摄像头上移,把昏睡的粟枝和小公主一起框进镜头里。 停止录像,他还贴心地给她的脸盖上一层薄纸巾,用岌岌可危的纸巾,挽回她岌岌可危的美女形象。 “无咎哥,你在干什么?”后座的云笙月奇怪地看着他在粟枝的脸色盖上一层纸巾。 “给她盖白布。”他淡定回答,“报复她。” “……”云笙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只是小小声劝他,“不要这样吧,一会姐姐起来要生气了。” 她劝他。 但是霍无咎不听劝。 云笙月没办法,只能叹口气,祈祷他们一会不要再吵起来。 纸巾因为车辆行驶被屡次吹走,霍无咎懒得捡第六次,索性拆了一包新的黑色口罩,一手垫在她的后脑勺后,一手给她戴上口罩。 不用云笙月问,他主动道:“我用口罩捂死她。” 云笙月:“……” 无咎哥这次死后归来,很多时候其实她都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了。 想起他死而复生的事,云笙月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她身子前倾,小声地叫前面的人,“无咎哥……” 霍无咎没反应。 他面无表情地打着字,面色极其凝重严肃,云笙月还以为他在处理什么大事,一时间不敢打扰,打消了问他近况的念头,转头和慕卿小声说着话。 霍无咎正在编辑朋友圈。 把那段视频裁剪出了后半段,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还贴心地打了码。 他总有一种预感,按照这人爱美爱形象的天性,看到这段视频,他要是不打码,她就会打他。 配字:【有母女像。】 是一段十秒的视频,霍水在她身上轻轻踩着,然后懒散地把下巴靠在她的胸膛上。 有很多人脉给他点赞。 灯泡维修小李,通马桶管道小王,液化气派送小袁,中介小钱…… 傅褚火速在下面评论。 【傅褚(黑化复仇版】:别让孩子拍这些! 【傅褚(黑化复仇版】:嫂子不像本地人啊,还是个洋妞,毛发很旺盛。 霍无咎:? 他绷着脸回复。 【温润如玉】回复【傅褚(黑化复仇版】:醒的那个才是猫,睡着的那个是人。 【傅褚(黑化复仇版】回复【温润如玉】:霍总,你这文案很狂啊,别在我不在的时候搞这些,去医院没人给你送饭的。 霍无咎:“……” 他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七,常年泡在健身房,一顿能吃八斤饭且没有上限的正常成年男人,会任由一个女人把他打到住院? 开什么玩笑? 他能硬抗,何必去医院。 霍无咎想到傅褚竟然还有时间看朋友圈,好像也不是很忙,主动给他发了条消息。 【温润如玉】:你很闲? 【傅褚(黑化复仇版】:有点。 【温润如玉】:你外爷爷呢? 【傅褚(黑化复仇版】:你找他有事啊? 霍无咎:“……” 他不想和傅褚聊天了。 霍无咎关了手机,朝霍水伸出素白修长的手,被小霍水无情地躲开,他叹了口气,“小没良心的……两个都是。” 车程过半,布加迪开上了跨海大桥。 司机突然开始频频查看车后镜,显得有几分焦躁,车速也不自觉地加快,霍无咎注意到了,委婉发问:“你有急事吗?” 不是他爱多管闲事,小命都在人家身上。 “先生,有辆面包车一直跟着我们。” 霍无咎朝车窗外看去,的确有一辆面包车不近不远地跟着他们,而且没有车牌。 他眼眸微闪,“车速不要降,先联系你们家保镖。” “好的。” 那辆小面包车突然提速,车头与他们并驾齐驱,然后不断靠过来,像是要把他们逼停。 司机下意识问他:“先生,现在怎么办?” 霍无咎:“不用管,一直往前开。” 那辆面包车屡次逼停未果,竟然一脚轰实了油门,直直地撞向他们的车。 粟枝的身体猛地向左撞去,脑袋眼看着就要撞上车窗,霍无咎想也不想地抬起手,挡在了她头和车窗的中间。 她的脑袋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掌心处。 霍无咎脸色一变,盯着自己微微颤抖又通红的手心,不敢相信刚才做出那么善良举动的人是自己。 意气用事了。 粟枝又欠他一次。 第90章:霍无咎,真男人 司机猛打方向盘,车身才没有失控,他不敢耽误,连忙向前加快了速度。 云笙月和慕卿被这一撞吓得不轻,“发生什么事了?!” “很明显,不是仇杀就是绑架。”霍无咎还在回味刚才自己的举动。 霍无咎,真男人。 云笙月握紧了慕卿的手,想从镇定的霍无咎那里获取安慰,“我们不会有事的对吧?” “不一定,这条大桥旁边就是海滨,说不定会掉下去。” “……”云笙月咬了咬唇,还是不死心,“掉下去会怎么样?” 霍无咎:“死掉。” “……也不一定吧,无咎哥不也是被炸飞落入水中,也没有死。” 霍无咎依旧很不怜香惜玉地打破她的侥幸,“上次是浅水码头,这地下是海,谁来都得死,我是人,不是九命猫妖。” 云笙月沉默。 慕卿脸色煞白,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给云家人发消息,打字的手都在抖。 云笙月安抚着慕卿,总算接受了可能会死的事实,“要不要把姐姐叫起来啊?” “叫她起来?”霍无咎疑惑反问,“把她叫醒,她会有招吗?” 云笙月:“……应该没有。” 但万一真出了意外,也要有个给家人朋友告别的时间不是吗? “那不就好了。” 本来就胆小怕死的人,把她喊醒干什么? 把她叫醒就能阻止这场有预谋的绑架吗? 虽然她突然变身小魔仙魔法少女大力水手神奇宝贝,拯救全车人的概率不是百分之零……但是总归概率不高,醒了也只是给他平添噪音。 他都能想到她那时候会呜呜嘤嘤地忏悔什么,什么“应该把钱都花完的”“早知道不上布加迪回家开雅迪了”“霍无咎你个王八蛋呜呜呜”…… 反正无论什么话题,她骂到词穷就会回到“霍无咎你个王八蛋”这句话上。 也算某种程度上的,不忘初心,万剑归一。 而且如果真出了意外,她应该宁愿自己没醒。 但万一…… 霍无咎的目光落在后座那对相拥着互相安慰的母女身上。 万一她有自己的计划,想要趁机修复母女姐妹关系呢? 他总不能拖后腿,于是拍拍她,“醒醒。” 粟枝睡得正沉,被拍了两下,半梦半醒地梦呓一声,直往他怀里钻,手搭在他的腰上,脸蹭了蹭他的衬衫,“到了吗?” “没。” “那我再睡会……” “先别睡了。”霍无咎拿下她的口罩,大掌箍住她的脸,很不怜香惜玉地左右晃了晃,“你先醒醒。” 他能感受到掌心下的一张脸没什么多余的软肉,紧实的脸部肌肉几乎是贴着骨骼生长的,从耳朵根部到下巴颏就是薄薄一条锋利的线。 长得有点反人类,生理教材书上的下颌拐角几乎不存在,这是霍无咎的指腹擦过她下颌线的时候,第一时间冒出的想法。 他很不客气地想,不爱吃饭就是这样,他一只手就能把她捂死。 平时只是他不想和她计较而已,要是真要较真起来…… “啪!”粟枝很不耐烦地打落他的手掌,“再睡一会……” 旁边的面包车再次撞上来,车身使劲地往右侧一晃,司机连忙打着方向盘,才不至于撞上旁边的路墩。 粟枝直往霍无咎身上靠,他不得已一手抱着她,一手从身后撑着身子,还要顾及会不会压到他女儿。 等到司机稳住了行车轨迹,他又拍了拍她,“喂。” 这婴儿般的睡眠,把碰碰车当摇篮了吗? 粟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先别睡了,说不定以后有得是你睡的。” 不小心死了的话,爱睡多久睡多久。 粟枝眼睛盯着他的脸,眼珠子上下左右乱转,还聚不了焦,也反应不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看。”霍无咎淡定地单手举猫,贴近她的面前。 粟枝吓一跳。 彻底被丑清醒了。 这时旁边的面包车又是蓄了力,狠狠地撞了上来。 粟枝尖叫一声,直接扑到霍无咎怀里,手死死地钳制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霍无咎只差没有被勒得翻白眼,全靠表情管理到位。 “冷静……咳咳咳,冷静点……” 粟枝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不肯抬起来,“什么情况!” “小事。” “小事会有车撞上来?!” 霍无咎拍拍她的背,”你先起来。“ “不要不要。”她抗拒地摇摇头。 霍无咎叹了口气:“你不起来,光躲我怀里,该死的时候也不耽误死啊。” 再这么压下去,他怀疑他家小霍水要变猫饼了。 “要是车玻璃碎的时候,玻璃渣刮花我的脸怎么办?”她瓮声瓮气,“你要保护好中华美学的瑰宝,世界美学的殿堂级展品。” 从出生到现在,她最得意的有两件事。 一是长了一张如此完美的脸,二是死过一次之后,她再一次获得了这张脸。 霍无咎听笑了。 还中华美学的瑰宝。 还世界美学的殿堂级展品。 “是是是,地球没你这张脸,人类审美倒退到白垩纪时代。” “也没那么夸张。”粟枝抬起头来,眼眶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受到惊吓,微微泛着红,很认真地纠正,“元谋人时代而已。” “……行。” 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胆子也不算很小。 “外面是谁在撞车啊?”她皱皱鼻尖,“真没礼貌。” 霍无咎查看小猫的状况,“应该是冲着云家来的。” 粟枝啧了一声,声音压得很低,“早知道不上什么布加迪了,回去开雅迪算了。” 霍无咎看了眼身后的人,低声在她耳边提醒,“我看她们母女的感情更亲近了,你要不要去后面美救母女,刷刷好感度?” 粟枝飞快摇头,“不要,我怕死。” 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肯定先保住小命比较重要。 车内坐着的是谁,天命之女女主角,女主角之母,重要的反派男二号。 最有可能死的就是她和前面的司机大哥了好吗? 霍无咎在她耳边低声:“傻不傻?你去坐中间,车子撞左撞右你都有缓冲,左右都有软垫。” 粟枝眼前一亮。 第91章:霍无咎,学人精 “你这个人太狡诈了。”粟枝啧啧感叹,“你不在古代做奸臣真是可惜了。” 霍无咎对自己的生不逢时表示淡定:“在现代做奸商也不错。” “大材小用了。” “您客气。” 司机提速甩开了面包车一小段路程,粟枝趁机俯身猫到后排,“让我坐坐让我坐坐。” 云笙月给她让开了中间的位置,粟枝很不客气地坐在两人中间。 “姐姐你……” “实在放心不下,一醒来就想来保护你们。”粟枝垂眸,长长的睫羽盖住了眼里的狡黠,“人可能要到危机关头,才能醒悟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前排的霍无咎双手卡着小霍水的前肢,举起来凑到自己面前,碎碎念着无声做口型,阴阳怪气的:“人可能要到危机关头~才能醒悟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粟枝轻笑一声,“可能是老天愿意再给我一次醒悟的机会,所以把我从睡梦中喊了起来。” 霍无咎学人精:“可能是老天愿意再给我一次醒悟的机会~所以把我从睡梦中喊了起来~”难道不是他喊起来的吗? 不是老天。 是老子。 云笙月望着她真挚的浅色眼瞳,眼眸微微动容,“本来我想叫醒你,是想让你可以和你最重要的人说两句话,不留遗憾……” 粟枝一手搭在慕卿的手背上,一手搭在云笙月的手背上,“最重要的人已经在身边了。” “姐姐……” 霍无咎换了个举猫姿势,左边单手拖着猫,另一只手的食指搭在它的右爪子上,又在学人。 粟枝余光看见了前排霍无咎的举动,气极反笑,“温先生,你干什么?” “缔结契约,怎么了。”霍无咎语气轻飘飘的,“就允许你们最重要的人在身边,不允许我最重要的猫在身边?” “……” “可能是老天愿意再给我一次醒悟的机会,让平时忙于工作的我,珍惜现在和它来之不易的相处时光。” “……” “人可能要到危机关头,才能醒悟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 粟枝平静地看着他的后脑勺,想一把薅掉他的头发。 作者把他写成沉默寡言的反派是好的,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吵。 但是能不能再沉默一点。 云笙月无声地扯了扯她,粟枝转头看她,柔柔地扯出一抹笑,刚要说话,那面包车再次横冲直撞地追上来。 车身猛地一转,与桥墩发生剧烈摩擦。 云笙月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抱住身边人的手臂,久久缓不过神来,愣了好一会。 她转头才发现手臂的主人闭着眼靠在椅子靠背上,看上去死了有一会了。 她呆了呆,迟疑道,“姐姐?” 霍无咎回头看了一眼,“不能晕过去了吧。” “你才晕过去了……”粟枝唇色苍白,缓缓开口虚弱道。 她缓了一会,重整旗鼓,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发白的唇色显得毫无底气,“你们如果害怕的话,可以靠在我广阔无垠的宽肩上,我来保护你们。” 云笙月抿了抿唇,实在无法忽视她苍白的脸色,“姐姐,你看起来……” 她欲言又止。 看起来比她还需要被保护。 “没关系,别和我客气。”粟枝一手掰过云笙月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掰过慕卿的头,按在自己另一边肩膀上。 霍无咎哂笑,还带硬掰的。 强行呵护。 强行感人。 粟枝被两个人夹在中间,满意了。 这下往左撞往右撞都不会撞疼,也不会砸到玻璃了。 慕卿靠在粟枝肩膀上,神情复杂,她能感受到自己脸颊下的肩头削瘦坚硬,被骨头硌得生疼,似乎比以前又瘦了不少,应该是吃了不少苦。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闭上了眼。 毕竟是养了二十年的孩子,谁不想承欢膝下。 霍无咎冷不丁地问司机:“你家保镖还没来?效率太低,可以辞了。” 司机:“……” 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啊,是他说辞就能辞的吗? 霍无咎波澜不兴地目视车外倒退的风景,呼吸和缓,在车内昏暗的视野中,暗色给他披上了一层凌厉迫人的气势,随意搭在腿上的指尖轻点着: “你们云家的保镖不来,那我温家的人就先抢功了。” 粟枝没明白。 司机也没明白。 “你看。”霍无咎示意司机往外看,一辆越野和他们同一条公路,疾驰而来,笨重的车身因为高速行驶发出巨大轰鸣。 虽然霍无咎没让她看,但是粟枝自己还是往外看去,“这辆车怎么逆行,我要告诉交警叔叔。” 霍无咎:“你喊个三二一。” 司机大哥:“我?” 他开着车,旁边还有那辆虎视眈眈的面包车,为什么要喊三二一? 三二一跳吗?还是三二一死? 霍无咎点头,“嗯。” 司机大哥在心里嘟囔了一句,这年头开车还要哄人玩了,“三……二……一……” 他每喊一个数,那辆与他们背道而行的越野车就会更近一些。 霍无咎唇边噙着笑,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口型发出一声极轻的“pong——” 那辆越野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直接撞上那辆面包车,普通面包车当然比不过越野,硬生生被它撞飞出去几十米。 霍无咎笑:“怎么样?来得快不快?“ 司机惊呆了。 霍无咎降下车窗,被窗外刺眼的阳光晃了一下眼睛,他微微眯着眼,嘴角噙着似有若无,又漫不经心的笑,“今天天气真好。” 粟枝被他装到了。 司机也被他装到了。 但他还是想说……怎么不早点叫过来啊! 敌人来势汹汹,好在他也略有几年QQ飞车功底。 粟枝就像个局外人,看着“男主”为“女主”打开杀戒,英雄救美,烽火戏诸侯。 她瞪大了眼睛。 搞这么帅! ……但是不应该是对着她耍帅吗?怎么是司机。 到底谁是官配? 云笙月震惊地回头去看后面的状况,这种只有在电影里出现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他们……还活着吗?” “他们活不活着我不清楚,但是我们活着了。”霍无咎装完了,慢悠悠升起车窗,风吹久了是开会着凉的。 第92章:粟霍无咎,好洋气 司机缓缓慢下了车速,“那,那我们现在去哪?” 霍无咎:“吃饭。” “……”都这样了还要去吃饭? 司机大哥嗫喏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停下来,“一会警察应该会过来,需要有人做笔录……” 霍无咎:“会有人处理,先去吃饭。” 司机大哥:“老宅那边打来了不少电话……他们应该都很着急。” 霍无咎:“刚才他们应该就能体会,着急是没有用的,生死关头,再着急也只是会着急地去死,一点用都没有,所以去吃饭。” 司机大哥缄默。 这饭是非吃不可吗? 霍无咎眼里闪过一道暗芒,今天这顿饭,他非吃不可。 “阿姨,您觉得呢?” 慕卿点点头,“那就去君临阁吧。” 云笙月问:“无咎哥,那辆越野车是你的人?” 霍无咎敛眸挽唇,“我好像也没有讨人喜欢到,路边随便蛊惑辆车就能替我送死。” 云笙月:“……” 粟枝怨怼地盯着霍无咎的后脑勺,相识数天,这种把人宠上天的手段,他从未对她用过。 没想到第一个让她心理不平衡的居然是司机大哥,她低头拿出手,美甲劈里啪啦地在屏幕上戳着。 【素质极高】:你哪来的保镖? 【温润如玉】:人家妈妈生的。 【素质极高】:滚。 【温润如玉】:不滚。 【温润如玉】:花钱请的。 粟枝咬着美甲尖尖打字。 【素质极高】:你下次这种耍帅的时候,能不能提我的名字? 【温润如玉】:比如?像“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粟枝,桐城最强地头蛇,有本事带人来砍我”……这一种的? 【素质极高】:不是!就比如刚才,你说“那我温家的人就先抢功了。”……可以说成“我粟家的人就先抢功了”,或者是“我粟温氏的人就先抢功了”。 【温润如玉】:粟温氏?怎么不是温粟氏。 【素质极高】:因为“温粟”“温粟”,听起来就跟“稳输稳输”一样,寓意不好,你当时化名的姓氏选错了知道吗?温,感觉会很瘟,做生意最忌讳瘟。 霍无咎:“……”那她怎么姓粟?做生意也很忌讳输。 怎么名字都能扯出一堆歪理邪说? 【素质极高】:你是不是连我的姓名排在前都不愿意?你大男子主义!以后我们的孩子岂不是我的姓都不能随了? 【温润如玉】:行,怎么不行,我跟你姓都行。 【温润如玉】:那我以后就是有复姓的人了,好洋气。 小孩总是会希望自己特别一点,小时候在华裔班,他叫无咎霍,同学是秀英王,嘉豪陈,梓萱张……他就很羡慕那些隔壁班叫亚历山大,富兰克林,霍普金斯,麦克唐纳的。 粟霍无咎,好洋气。 粟枝:“……” 其实她完全没有想跟他生孩子的意思,只是单纯想挑事而已。 现在她觉得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像是自己扇了对方一巴掌,反而被抓住手舔了一口。 她退出和霍无咎的聊天框,随手打开了朋友圈。 映入眼帘的就是霍无咎的“有母女像”。 点开视频,她通过姿势和服装认出了自己,打了码别人不知道,但是她自己有感觉,她睡着的姿势绝对特别丑! 粟枝震惊,霍无咎这贱人什么时候拍的? 他要死了! “没什么事了,那我坐到前面去了。”粟枝笑了笑。 慕卿还想说什么,粟枝已经火速跑到前面去坐了。 “你!是不是想死!”她低声道。 霍无咎:“想活的。” “视频我看看!”她凶巴巴地伸出手,“是不是很难看?” 霍无咎骗不了人:“有一点。” “给我看!” 霍无咎点开视频之前,还不忘确认一遍,“你确定?” “嗯。”她的脸绷得紧紧的。 他们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悉悉索索,云笙月好奇地凑上来,申请加入群聊,“你们在说什么?” 粟枝吓一跳,下意识挡住屏幕。 霍无咎拒绝了她的入群申请,“没什么,一个视频而已。” “没错,一个高清无码视频,你不能看的。”粟枝指了指霍无咎,“他的。” 云笙月:“……” 这实在…… 很难不让人想歪啊。 以及,她不能看的无码视频,姐姐就能看吗? 毕竟涉及隐私问题,云笙月也不敢再细问了,正巧此时有人打电话进来,她赶紧接起。 粟枝嫌弃地看着视频里仰着头呼呼大睡的自己,她突然凑近屏幕,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美甲戳着屏幕,“我真是做男做女都精彩。“ 霍无咎愿闻其详,”何以见得。“ 她又戳了戳屏幕,指甲在屏幕上发出了清脆的叩击音,“你看。” 她今天穿了条紧身的牛仔微喇裤,坐下来时胯部硬挺的牛仔布料堆积在一起,可疑地支着个大包。 就是里描写的“支起了个小帐篷”……不过怎么是她支。 没关系,主角不支她来支。 霍无咎沉默,还真是做男做女都……惊悚。 粟枝看一眼他,笑得没心没肺,“看起来比你还可观吧?” 霍无咎面无表情。 粟枝揶揄地用手肘戳戳他的腰间,“怎么不说话?自卑啦?” 他眉眼微垂,神情清冷,语气淡薄,“突然变同性恋了谁都不好受。” 他名义上法律上的妻子,在这里乐此不疲地和他……比大小,放在国内国外都是一段鲜有人闻的佳话。 “我可以把我这条裤子的链接发给你。”粟枝拍拍他的手背。 “拒绝。”他一口回绝。 她挤眉弄眼,“万一以后需要有撑场面的时候呢?” “不用。” “现在大家都学精了,男男女女都在安假肩假胸假胯假屁股,偶尔借助一些外来道具,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人嘲笑你的。” “我自己有。” 霍无咎缓缓扭过头看她,俊美无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要是‘不小心’把链接发给我,我也是略懂一些手滑。” “比如,”他顿了顿,“不小心解锁手机,不小心打开微信,不小心跳转到朋友圈点到加号,不小心选中这段无码视频并且发送。” 粟枝气死了。 嘿呀,居然威胁她。 第93章:少脑补,多补脑 “你赶紧把视频给我删了!” 霍无咎指尖闲散地把玩着手机,没答应,也没拒绝,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挺可爱的。” 粟枝一愣,下意识去窗外看天气。 “看什么?” “是不是要下雨了?你居然会夸我可爱。”她抚着心口,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霍无咎转着手机的动作一顿,“……我说猫可爱。” 一瞬间,他甚至能察觉到她嘴角笑意的凝滞,手背上隐隐动着的青筋,倏然锐利的眸色,以及蠢蠢欲动的手。 于是他滴水不漏地找补,从善如流:“人更可爱。” 粟枝哼一声,作罢。 历经艰难险阻,满身坑坑洼洼的布加迪驶进君临阁,负责泊车的使者都震惊了,这是刚从液压机下跑出来的吗? 粟枝也是下了车才发现,这辆车受伤得比她想象的严重,她绕着车身转了一圈,完全不是她经历的那三两下撞击可以造成的。 “我睡着的时候,就被撞了很多次了?” 霍无咎:“你才知道?” 她都不知道他的手为她遭遇了什么。 粟枝啧啧有声,都这样了他还想着来吃,死了都要爱。 如果世界能像霍无咎爱美食一样爱她就好了。 慕卿下车后开口:“你们先进去,我和家里人报个平安。” 她说着就拿着手机走到一边,粟枝点点头,“那我们进去大厅等吧,外面热死了。” 玻璃擦得铮亮,她虎头虎脑地径直往里冲,霍无咎眼疾手快,拎着后衣领就把人拽回来,沉声提醒:“旋转门。” 她到底想被旋转门单杀几次? 粟枝挣脱开他的手,这是什么拎小鸡仔的姿势? 就不能唯美一点,什么握着手腕拽回来然后胸膛相抵四目相对心跳砰砰,什么单手搂着纤细腰肢把人转个圈…… 旁边一道视线灼灼,粟枝头都没偏一下,瞪着他,“先生,我们素昧平生,我还是个没男朋友的小姑娘,请你不要动手动脚的好吗?” “没男朋友。”霍无咎重复一遍。 粟枝理直气壮:“是的。” 只是有老公而已,没有男朋友。 “哦~”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你知道吗?我在国外从来都不吃饭的,一口都不吃。” “你骗鬼呢,怎么不说自己在辟谷。” “我真的从不吃饭……因为我都吃面。”他语气轻飘飘的。 粟枝反应过来了,瞪他。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又在内涵暗讽她。 云笙月的视线在粟枝和霍无咎之中辗转了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 无咎哥,好像对姐姐有意思,所以才总是惹她,吸引她的注意?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不管你了,我要先进去了。”粟枝微抬着下巴,看清旋转门,像只孔雀一样地就进去了。 霍无咎目光沉静地目送她进去,单手插着西装裤兜,准备跟着过去。 云笙月却突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极力压制着兴奋,在他身边小声开口,“无咎哥,你是不是喜欢姐姐?” 霍无咎皱眉疑惑:“怎么说?” 云笙月眼神发亮,侃侃而谈:“你会想着去欺负她,吸引她的注意呀。” 霍无咎更不理解了,“我欺负她了?” 他对粟枝绝对是最有耐心的了,换成其他人已经被他赶去非洲公干无数次了。 云笙月唔了声,思忖后开口,“应该也不算是欺负吧,就是手欠了点,嘴贱了点……” 霍无咎冷笑一声,她不说,他还不知道自己手欠又嘴贱。 他语重心长:“少脑补,多补脑。” 不再理会错愕的云笙月,他戴上口罩,抬步跟着走进去。 — 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霍无咎四处张望了一下,找到了坐在大厅中沙发上的粟枝,朝她走过去,理所当然地靠着她坐下。 粟枝随手翻着杂志,余光瞥见一抹黑色裤管,转了个身。 “生气了。” 她不说话,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指着杂志的其中一页。 霍无咎看了一眼,是个粉色的漆皮包包,欣赏不来。 点头,“买。” 她又指着另一页,一套废土主题的连衣裙,欣赏不来。 点头。 第三页,一个有她半人高的巨大包包,更是欣赏不来。 点头。 云笙月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正在上演的一出默剧。 粟枝点杂志,霍无咎点头。 她再点杂志,他再点头。 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仪式,她坐在对面默默看着。 粟枝的脸色终于好看了很多,霍无咎摩挲着指腹,用的是陈述语气,“高兴了。” “你老是惹我生气——” 她嘴一张又要娇气抱怨,霍无咎淡声打断:“我刚才购买的服务,不包括耳根清净吗?怎么钱都花了还要听抱怨,你们家这个售后不好。” 粟枝很给面子地弯了弯眼睛,敷衍一笑,“当然包括。” 霍无咎点头,“你还挺有契约精神的。” “我这人尤其有大格局,毕竟身份摆在这了。” 霍无咎:“什么身份。” “我霸总夫人。” “那你爸挺热心。”霍无咎认可点头,“但你爸总扶人,和你有格局有什么关系,英雄子女么。” 粟枝:“……” 她翻了个白眼,和这个外星人没法沟通。 粟枝收回向上翻的眼珠,身子后靠在沙发靠背上,她翻着杂志,修身牛仔裤包裹住的修长骨感的长腿交叠,优雅从容。 霍无咎又敲了敲她的腿。 “干什么。”粟枝的腿向另一边侧了侧,轻微不耐烦,“你挑西瓜呢?” “二郎腿对脊椎不好,如果你非要翘的话,可以翘一郎腿。” 粟枝震惊:“在这种地方,我翘一郎腿你觉得合适吗?” “经常翘二郎腿会导致脊柱侧弯,会让你的体型难看,体态变差,腰背疼痛,高低肩,骨盆倾斜,消化不良,颞下颌紊乱,最重要的是会大小脸,那你引以为傲的对称脸就不复存在了。” 他精准揪住了她在意的点。 说再多危害,也比不过短短的“会大小脸”四个字。 “……” 粟枝不情不愿放下来,“你还挺懂医学的啊。” “一点点。”他笑,“大学时候经常去兽医学蹭课的。” 粟枝:? 第94章:英国佬大战英国佬 “温先生,你这样说话出去是会被打的。”粟枝微笑。 “说不说话都会被打,为什么不说自己想说的。” 粟枝翻白眼:“歪理。” “我不爱你。” 粟枝拿起抱枕砸他,“你再给我玩一个谐音梗试试呢?” 霍无咎伸手轻轻松松地接住抱枕,塞到自己腰后当靠垫,“谢谢,正好腰有点酸。” 别人朝他扔砖头,他捡起来当枕头。 粟枝还想说什么,她的手臂突然被一根尾巴勾了勾。 她看过去,发现云家的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她挑眉:“哟,漂亮小猫。” 粟枝要抬手去摸它,小二高傲地用尾巴抽了她手一下,还冲她龇牙,身子微微弓起,呈攻击状,小霍水缓慢靠近,直接抬起爪子狠揍了一下它的脑袋。 小二不甘示弱反击,但体格子没霍水的大,几乎是被压在沙发上揍的,精心打理的漂亮发型瞬间变得凌乱潦草。 粟枝慢悠悠劝架:“诶,两个老乡别打架啊。” 英国佬大战英国佬。 “小二不可以!”云笙月惊呼。 虽然是英国佬和英国佬的内战,但是粟枝还是插手人家的内政,毕竟她离得最近,抬手就要分开打架的两只小猫。 小二的爪子挠到了她的手背,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收回手看了一眼,好在只是有点破皮,没有出血。 小霍水又给了小二几拳。 云笙月赶紧起身把小二抱走,“姐姐没事吧?” “没事。”她摇摇头。 “啧。”粟枝甩着手,发出了一声不满的轻啧,朝霍无咎抱怨,“小二真是兽面兽心,长得美脾气差,还没你通人性。” 霍无咎:? 是他中文不太好的原因吗? 为什么“通人性”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听起来有点怪怪。 小霍水慢慢走到她身边,舔了舔爪子,趴在她身边,把头往她腿上一放,软软的爪子按住她的手背,是她刚才被挠的地方。 霍无咎新奇:“她安慰你呢。” “哎哟哎哟还是我们家……你们家小茂密好~” 粟枝眉开眼笑,双手托抱起小霍水,“虽说第一眼看上去长得有点搞笑,但是细看还是别有一番韵味的。” 霍无咎认可点头,不忘补充:“还很善良。” 粟枝下巴蹭了它的脑袋,“还聪明。” 霍无咎:“又懂事。” 粟枝:“耐看型的。“ 霍无咎并不苟同,义正辞严地纠正:“惊艳型的。” 粟枝:? 差不多得了啊。 小二迈着优雅的步子投入云笙月的怀抱,她捏着它的爪子叹气,“你被嫌弃了,怎么办呀。” 霍无咎还在和粟枝力争他家霍水是惊艳型的:“它是第一眼就很让人心动的那种。” 确实心动。 她当时都被吓到心跳加速了。 “耐看。”粟枝觉得自己说耐看已经很给面子了,完全是亲子分。 “惊艳。” “……惊艳在哪?”粟枝真的有点好奇,“你为什么第一眼觉得它长得好看?戳中你哪个审美了?” 霍无咎认真思考:“毛发蓬松油亮,体格健壮威武,五官争奇斗艳,四肢如胶似漆,尾巴魑魅魍魉,性格婀娜多姿。” 粟枝惊奇,他毕生所学的成语都在这了吧。 “那你看我长得怎么样?”粟枝眨眨眼。 霍无咎明显敷衍很多,夸她没有夸霍水来得走心:“嗯你长得好看。” 粟枝:? 她脸上的疑惑表现得太过明显,霍无咎顿了顿,补充对比论证以证明论点真实性,“人类和动物之中,只略逊我们家霍水一筹。” 粟枝咬牙切齿:“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他礼貌颔首。 两人没再交流,粟枝拍着霍水的屁股把它赶到霍无咎身边去了,过了一会,粟枝突然抬起头问,“那你觉得傅哥长得怎么样?” 霍无咎嗤笑一声,“不如霍水一根腿毛。” “原来是这样啊。” 粟枝了然,松开手指,“咻”地一声发送语音。 她低头打字: 【素质极高】:傅哥……唉,我也不是要挑拨离间……但是好像有必要让你听一下,毕竟我也不敢相信无咎会这么说你……唉你自己听吧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等了一会,傅褚才回消息: 【傅褚(黑化复仇版】:卧槽! 【傅褚(黑化复仇版】:卧槽!! 【傅褚(黑化复仇版】:子还不嫌母丑呢!!我给他投喂了多少顿早餐午餐晚餐上午茶下午茶夜宵,出去办件事都记挂着他肚子饿,他就在背后这么说他的衣食父母! 【傅褚(黑化复仇版】:我以后不会给他带夜宵了!让你们家霍水的腿毛带吧!】 粟枝在屏幕这头咬着指甲乐,还不知道自己丧失了夜宵资格的霍无咎默默看了她一眼,摸着霍水脑袋的手停在它脑袋上,声音很轻,藏着很浅的忌惮: “你妈疯了。” “不要去惹她。” “先生?”身旁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轻柔女声,身穿君临阁统一着装的工作人员手上托着托盘,“给你们送一下甜点花茶。” 霍无咎点点头,“放桌上吧。” “我给您介绍一下我们君临阁的特色茶点,糕点是我们从苏州请来的大厨精心研究调制的馅料,每个饼都是很特别的味道,还有花茶……” 粟枝抬头看了一眼,对这种不感兴趣,低头玩手机。 工作人员轻声细语地细致讲解每一个饼的味道和原材料,介绍完了就礼貌地拿着空托盘,站在一边。 霍无咎听完了,“嗯,你走吧。” “先生,我们君临阁正在征集客户们的意见,您品尝一下合不合您的胃口,我们可以改进。”她回答得滴水不漏。 “你站在这里,我吃不下去。”霍无咎冷漠,“你走吧。” 他又不是死刑犯,还要站在这里看着他吃。 吃完了急着要拉他去枪毙吗? 工作人员笑容不变,只是目光还在他身上流连了一阵,转身离开。 “吃饼吗?”他问。 粟枝对这种老式糕点兴致缺缺,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不吃,太甜。” 第95章:桐城第一魅魔 霍无咎就很喜欢这种甜到发腻的糖油混合物。 傅褚就经常笑说他是老人胃,说他和他没牙的九十岁奶奶说不定可以当饭友,两个人都喜欢喝茶配糕点。 云笙月也不喜欢吃这种东西,就只有霍无咎一个人拉下口罩,时不时往嘴里塞。 第一份还没吃完,又有人过来了,“先生……给您送一下点心。” 这道声音比上一位还要婉转,还要娇俏,还要有深意,粟枝和云笙月不约而同抬起头看一眼。 粟枝微微眯起了眼。 不是她想雌竞,也不是她突然被娇妻夺舍觉得全世界都看上了她老公,实在是因为这道声音虽然很夹,但是…… 很雄浑。 从这位男工作人员的眼里,她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兴趣,像是猎人看中了自己的猎物。 粟枝:“……” 嗯,不愧是文中颜值气质不逊于男主角的男二号,很受欢迎。 也很受受的欢迎。 “放下,你可以走了。”他抬抬下巴。 “需要我跟您讲解一下这些糕点……” “等我需要来你们这应聘再说。”霍无咎不耐烦地摆摆手,说话也很不客气,“滚吧。” 粟枝看那男员工被打发走了,脸上还很不甘心。 前前后后来了三四个,霍无咎看着摆满了一桌的甜点,皱眉:“君临阁和医院有合作?” 是不是想齁死他。 “哟哟哟,”粟枝阴阳怪气地感叹一声,意味不明,“人气很高啊,桐城第一魅魔。” 霍无咎:“……”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垃圾话。 花茶喝多了,霍无咎站起身,把霍水放粟枝腿上,“我去上个厕所。” 粟枝笑眯眯挥手,“恭送桐城第一魅魔大人莅临卫生间。” “……” 霍无咎去上厕所了,粟枝百无聊赖地问云笙月:“慕女士怎么还没进来?都要一小时了。” “可能是爸爸太担心了,所以聊得久了一点。”云笙月想了想。 “那再等一会吧。”粟枝打开手机,打算把视频的最后一点剪完。 她终于把长达半小时的视频剪成了五分钟短视频,长舒一口气,直接打开平台,定了八点发送。 这时候大家应该都吃完晚饭,开始刷手机了吧。 粟枝关了手机,不经意抬起头时,发现不远处的霍无咎被人拦住了,还是君临阁的女员工。 其实粟枝还是很能理解他被不断搭讪的。 出入君临阁的非富即贵,霍无咎虽然带着口罩,但是又是难得的年轻,身材好,眉眼好看的,身边还没有动作亲密的女伴,自然就成了香饽饽。 那女员工和他轻声说了什么,霍无咎小幅度地颔首,指了指她的方向,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粟枝挑眉,还挺恪守夫道的,还知道用她当借口拒绝美女搭讪…… 霍无咎走过来,拿起桌上的手机。 粟枝:? 女人也没想到他会答应,微微惊喜地瞪大眼睛,连忙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 霍无咎扫了她的好友码,看了眼她的工牌,备注:“君临阁吴丽”。 粟枝:? 当着她面加上微信了? 回去是不是就要在她的房子里,躺在她的床上,用着她的路由器cpdd了? 粟枝气愤的眼神几乎化为实质的寒刀,一刀一刀往他身上插,霍无咎似有所感,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眼神一如既往的坦荡清明。 “你要加吗?”他问。 粟枝:?? 她眼神满满的不可置信,自己加女人好友就算了,还要让她加?这男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厚颜无耻的无,是霍无咎的无。 “可是……”他还想说什么。 “没兴趣!”粟枝冷笑一声。 她可不敢加,一会跟她要A路由器的钱。 霍无咎也不勉强,“好吧。” 吴丽喜不自胜地拿着手机兴奋地离开了,冲旁边跃跃欲试的同伴点了点头。 几乎是她走后,下一个人就拿着手机紧跟着过来。 第三个人欢欢喜喜地拿着手机离开,粟枝已经能够很平静地冷眼旁观他和别人加微信了。 已经不是生不生气的问题了,她已经在好奇他还能干出什么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了 毕竟女人能加他微信也就算了……男的他也要。 堪称来者不拒。 前前后后来了四五个员工,目送最后一个员工离开,她还能微笑礼貌送他离开。 “啪啪啪——” 粟枝鼓起了掌,“温先生魅力很大哦,来者不拒,让我……大跌眼镜。” 霍无咎很聪明:“你没戴眼镜。” “大跌隐形眼镜。” 霍无咎盯着她,很有自知之明他大概又干了什么事,“我又干什么事让你不高兴。” “这话怎么说?“粟枝惊讶,“温先生怎么会让我不高兴呢,我哪敢。” “……你能不能说点漂亮的话。”霍无咎啧了声,阴阳怪气的,听着不舒服。 还听不懂。 粟枝托着自己的脸,笑吟吟地冲他眨眼:“我本身已经够漂亮了,漂亮的人说的话就是漂亮话。” “……”霍无咎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因为我加他们微信?” 好像也只有这件事了。 粟枝耸了耸肩,“你加他们微信,我生气什么。” 霍无咎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确定了,就是这件事了。 “他们说加微信可以领一份布丁。”他神色不动,“给幸运客户试发行的试吃资格,菜单上点不到,反馈好才会上,我就加了。” 粟枝:“……” 现在这么好加微信的,应该也就他一个了。 社区有陌生人来送鸡蛋的时候,对户四岁的小胖娃还晓得不能贪小便宜加陌生人微信呢。 “人家那是想邀请你参与他们的活动吗?他们是想邀请你参与婚姻的殿堂!”她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么好骗,傅褚怎么不给你的皮带上个密码锁?” “……”会尿裤子。 霍无咎拧了拧眉,“不可能,刚才加的五个有三个都是男的。” 其中还有两个肌肉特别大块,像海绵。 粟枝指了指云笙月,又指了指自己,“那为什么他们不让我们加微信,也参与活动?” 霍无咎想了想,“可能是你不幸运。” 毕竟人家挑的是幸运用户。 第96章:宠妻狂魔(已有闺) “呵!”粟枝嗤笑一声,“知道为什么她们不来加我和云笙月微信,直奔着你来吗?因为我们俩没有你那根。” 那根……哪根? 霍无咎下意识看了眼四周,没想到她突然大放厥词,“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你……” “那根……皮带。”粟枝慢悠悠补充。 “他们一眼就能看出你的皮带价格不菲,以及,你是个男的。” 霍无咎垂下眸,略微思忖,认真纠正,“你不能把倒霉怪在性别身上。” 他还是不觉得那三个男的是看上自己了,而且他还戴着口罩。 粟枝挑了挑眉,“要不要打赌?” “怎么赌?” “赌那三个男的对你有心思,如果真的有,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霍无咎点头,“你输了呢?” “那你不仅前面后面都保住了,还可以一次性吃五份小布丁,而且我还不跟你抢。” “好。”霍无咎应声,“怎么确认?” “手机给我。”粟枝朝他伸出手。 霍无咎把手机给她,往她的方向靠了靠,一起看手机。 打开微信就是新加的五个人,都给他发了你好的礼貌表情包。 粟枝随机点开一个叫“皓强”的,随手给他发了个条消息。 【温润如玉】:你好/握手. 【皓强】:您的小布丁马上为您送过去! 霍无咎暗暗松了口气,“你看,没事吧?” “别急呀。”粟枝的指尖戳了戳对方不停在[皓强]和[对方正在输入中……]的聊天框,“还在打字呢。” 【皓强】:温先生喜欢吃小布丁吗?我也很喜欢吃小布丁。 霍无咎:“很正常啊。” 粟枝笑他的天真:“你信不信,他绝对想把‘布’这个字去掉。” 霍无咎又看了一眼他发来的消息,沉默:“……” 粟枝游刃有余地打字回复—— 【温润如玉】:喜欢。 【皓强】:一看就知道温先生是很懂美食的人呢……其实我们员工餐里有很多没有上菜单的美食,如果您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共进晚餐。 【温润如玉】:我下班比较晚。 【皓强】:没关系,我们可以约个合适的时间……对了,您喜欢什么姿势? 霍无咎瞳孔一颤。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皓强】:不好意思打错字了,您喜欢什么芝士?我很会做。 【皓强】:芝士蛋糕。 【皓强】: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下班回家可以给先生做一份,不过芝士蛋糕要新鲜的才好吃…… 霍无咎闭眼深呼吸,深深叹了口气。 他只是想吃布丁。 为什么要这么对一个单纯想品尝美食的食客。 粟枝猜到了他在心里想什么,笑道:“你想品尝美食,他们想品尝你。” “……” 粟枝拿着这个手机界面,得意地在他面前晃了晃。 霍无咎以前从来没想到,国内也这么危险。 在国外上学的时候,不是没有男人和他示好,但他耳清目明国外大胆的作风,生性警惕,处处提防,回国后才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还是这么危险。 “那是我赢了?” “嗯,你的条件?” 粟枝早就想好了,笑得眉眼弯弯,“我的条件就是,你手机三分钟的支配权!” 霍无咎愿赌服输,虽然三分钟足够做很多事情,但他还是答应了,“你弄。” 云笙月一脸神奇地看着他们互动,没想到才认识了没一会,姐姐和无咎哥就能这么熟稔了。 霍无咎看她美甲在屏幕上劈里啪啦地乱敲,没过多久就把手机还他了。 “这样我……你以后的老婆就不担心你会和人撩骚,哪个心机男又要撬墙角啦!”粟枝欢快道。 霍无咎接过手机,奇怪地在桌面上找了一圈,没看到有什么新下载的APP,或者是定位和监控,奇怪地抬头看她,“在哪?” “什么在哪?” “电子贞操带。” 粟枝瞪大眼睛:“什么电子贞操带?” “那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和别人撩骚。” “撩骚这种事情呢,是防不住的,只能预防,给其他男男女女小妖精一点警示。”粟枝抬了抬下巴,笑眯眯道,“你看你微信名。” 霍无咎依言打开微信。 “打开主页。” 他点开主页,看着自己的新微信名,瞳孔不受控制地骤缩了一下。 手机离开他之前,他的名字还叫【温润如玉】,再回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然变成了: 【宠妻狂魔(已有闺)】 宠妻狂魔他理解,但是—— “已有闺是什么意思?” “就是……自己买闺房了,很有实力的意思。” 霍无咎点点头。 “反正你工作号和私人号应该是分开的吧?那私人号就这个名字不许换了。”粟枝拍板定案。 霍无咎本来想说,他是公私号不分的,想了想还是没多说。 挺好的,很霸气。 比温润如玉符合他的气质。 他看着自己盯着一个【温】字的头像,旁边配上【宠妻狂魔(已有闺)】,越看越觉得有气势。 越看越满意,他莞尔,收起手机。 “那位慕女士还没来吗?” 粟枝抱着胳膊耸耸肩,“等着呗,反正还没到饭点。” “很无聊。” “很无聊玩手机。” “不想玩。” “不想玩就给自己找点乐子呗,比如……”粟枝视线在大厅内转了一圈,目光落在罗马柱旁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身上,离他们不远,也就几步的距离。 “你别转头看啊,看柱子旁边那个男的,感觉他是那种会有一个医生朋友,爱顶上颚,有个出国的白月光,眼神总是带着隐忍,会掐腰吻,额头会爆青筋的人。” 那股味太熟悉了,十个有八个霸总男主都是这个死样子。 粟枝以为,他们在背后蛐蛐人,都是约定俗成,故意不去看对方的。 可显然没人和霍无咎约定过,他不仅看,还是直勾勾地看,明目张胆地看,人家看过来了还看,对视上了也看。 这货还转过头问她:“是那个穿灰色西装,看过来的吗?你和他很熟吗?” 粟枝:“……” 她不知道,别问她。 霍无咎突然开口:“他走过来了。” 她眉心一跳。 粟枝屁股往旁边挪了几步,离他远了一点,抱着双臂,语气里不乏幸灾乐祸的意味:“霍无咎你完了你,赶紧跑吧,人家要来收拾你了。” 第97章:那我下次还说你 “收拾我?” “谁让你连蛐蛐人最基本的底层逻辑都没摸索清楚的?”粟枝摇摇头,“我教你吧,下次这种事情,头要转,眼要飘,嘴不动,声音低。” 哪有人在背后说人坏话,是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活该啊。 霍无咎尝试复原这个动作,很快恢复面无表情:“这不是植物人吗?” “你才植物人呢。”那男人眼看着就要走过来了,粟枝热心道,“你跑吧,要不要我帮你打车?” “不用。”霍无咎神情不变,淡定得不像在背后讨论人家被抓包后要挨揍的人。 “随便你。” 粟枝用杂志把脸挡起来,试图伪装成他们不认识的模样,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把书降下来了一些,露出一道眼睛。 面容冷峻的男人几步大迈步走过来,看上去气势凌然,粟枝微微屏住呼吸,朝在沙发上踱步的小霍水挥挥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血别溅你一身,挺难洗的。”她把猫揽到自己腿上,眨眨眼看着走到面前的男人。 他来了。 他站在霍无咎面前了。 两人看上眼……两人对视上了。 他抬起手了—— “温总?”男人挑眉,朝他主动伸出手。 “温润林。”霍无咎握上他的手,“你是……” “冷乾牧。”男人笑了笑,“我们在竞标会上见过。” 他能认出戴着口罩的温润林,就是因为那天他也戴着黑色口罩,在一众人中独树一帜的奇怪。 霍无咎了然:“原来是冷总。” “温总认识我?” 霍无咎:“……”其实根本不认识。 为什么要戳穿他。 粟枝乐不可支地溢出一道轻笑声,谁说国外没有人情世故的。 她的轻笑声让冷乾牧朝她看过来,他礼貌性询问,“你们是?” 一个温润林。 一个冷乾牧。 那她叫……呗。 粟枝抱着猫站起身,正正经经地握上他的手,“唐诗森。” 冷乾牧:? 霍无咎:? 两个人都带着明显的困惑神色,粟枝眨眨眼,“开玩笑的,粟枝。” 冷乾牧扯了扯唇,冷漠刚毅的脸上扯出了一点笑,“我认识你,我和你们大哥是好朋友。” 坐沙发对面的云笙月抱着小二,腼腆地冲他打招呼,“冷哥哥好。” 粟枝小声嘟囔,“认识我还问我,逗我玩呢。” 霍无咎和冷乾牧都不是热络的性子,场面有些冷下来,冷乾牧没话找话:“你们来这吃饭?” “不然来这洗……”澡吗? 霍无咎话还没说完,腰间就被粟枝猛地戳了一下,他闷哼一声,面上仍然是不动声色。 她是用她的美甲尖尖戳的,余韵悠长,从一点的疼痛慢慢辐射到周围,一圈一圈泛开的疼,很有层次。 霍无咎怀疑她以前是不是卖过糖炒栗子,翻炒铁砂不用铲子只用手的那种。 粟枝笑着点头:“是,我们来这吃饭。” 霍无咎就用他这张嘴四处树敌吧! 冷乾牧看向她,突然开口:“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讨论关于我的话题?” 他说的是“你们”,粟枝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她小纠结地蹙紧眉尖,她蛐蛐人的经验已经达到了巅峰造极的地步,怎么可能被发现。 肯定是霍无咎这拖后腿的暴露她了! 猪队友 ! 粟枝不好意思地垂下眸,“冷哥哥……” 她喊出“冷哥哥”的时候,和霍无咎不约而同地恶寒,同时打了个寒颤。 她被自己恶心到了。 霍无咎被她恶心到了。 冷乾牧不解地看着两人,“你们很冷?” “空调开得有点冷。”粟枝含糊不清地解释了一句,“冷哥……哥,我们不是故意在你背后讨论你的,我们对你完全没有敌意,全是赞美之词。” 她的眼神极为诚恳。 “没关系。” 冷乾牧笑了笑,毕竟是人家哥哥的朋友,也算是长辈,怎么可能心眼小到和她计较。 粟枝放心了,长长舒了口气,“那我下次还说你。” 冷乾牧:“……” 霍无咎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冷总找我有事?” “难得遇见,想着我们似乎没有联系方式,就厚着脸皮过来了。”冷乾牧的笑容极浅,“温总,加个联系方式?” 温润林见首不见尾,昨天听裴劭说他弟弟在一家家常菜馆碰到他了,他还在想什么时候能碰见他探探底,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 原来是在各个吃饭的地点随机刷新的吗? 像某种都市传说。 两人加了联系方式,冷乾牧颔了下首,“温总,我那边还有客人,今天就不打扰了,我们改天聊。” “冷总慢走。” 目送冷乾牧离开,霍无咎和粟枝重新坐下来,她还有些遗憾,“你居然没挨揍。” “你很遗憾?” “怎么可能。”粟枝嗔怪地看他一眼,“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他就当没看见刚才把指腹放在拍照录像键,随时准备开拍的她。 “唐诗森是谁?”霍无咎冷不丁地问。 粟枝抱着胳膊笑,“我这不是为了对仗工整吗?你们一个温润林,一个冷干木,那我就叫烫湿森喽。” 霍无咎:? “你以前卖过糖炒栗子?练过铁砂掌?” “没有啊。” “学过算命?” “也没有啊。” 霍无咎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那么会用名字做文章,我以为你是算命的。” “我算出你今天命里有一劫,会有血光之灾,信不信?” “……”他见好就收,坐到另一边,“算了,我不信这些,我命由我不由天。” — 等到慕卿终于煲完电话粥进来,三个人泾渭分明,不像是一起来的,更像是一起拼桌。 只是云笙月一直咬着指甲冲着霍无咎的方向笑,连她过来坐在她身边都没有发现。 慕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会霍无咎,突然问:“喜欢他?” 云笙月没注意听,下意识地点点头,骤然反应过来,连连慌乱摆手,“没有没有,无咎哥太难相处了。” 她招架不来。 她刚才是在看姐姐和无咎哥的互动,好像特别自然…… 云笙月因为惊慌失措,急于撇清关系,声音都不自觉放大了。 霍无咎疑惑抬头:? 说他坏话不用这么大声吧。 第98章:傅哥忠义这一块./ 粟枝也听到了,冲着霍无咎揶揄地挤了个眼神,低头打字,指甲点了点手机屏幕,示意他看。 霍无咎低头看。 【素质极高】:干什么了把人家吓成这样? 【宠妻狂魔(已有闺)】:不知。 【素质极高】:那人家说你难相处? 【宠妻狂魔(已有闺)】:对不熟的人来说,难相处叫正常,好相处的叫牛郎。 【素质极高】:你这中文不挺好的吗?押韵韵脚一套一套的。 【宠妻狂魔(已有闺)】:傅褚给我找的中文启蒙读物,是《唐诗三百首》,《唐诗四百首》和《唐诗五百首》,在我说明没有当诗人的想法后,给我找的读物换成了《押韵三百句》,《脏话四百句》和《脏话的底层逻辑分析》,所以押韵,还行。 粟枝:“……” 都说了别给孩子看这些! 这么说话,以后当着媒体,或是在网上发言,身份证都要挣扎着疯狂长出血肉。 慕卿笑了笑,拿着包站起身,“我们走吧,我定了个大包厢。” 霍无咎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吃饭了,为了不显得急迫,在粟枝起身的时候才慢条斯理地跟上。 “饿瘦了。”他捏了捏自己的小臂。 粟枝:“嗯,饿得三斤的脑子缩水两斤,两斤的素质缩水一斤。” “……” — 把两只猫寄放到前台,菜单在落座的同一时间被送上来,慕卿让他们随便点,粟枝和霍无咎也没跟她客气,一人捧着一本菜单认真勾选。 “就这样吧,谢谢。”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慕卿觉得有点闷,没让她离开时带上门。 等了大概半小时,君临阁的服务员开始上菜,陆陆续续进了三四个上菜的侍者,其中夹杂着一道略显凌乱急促的脚步声,粟枝和霍无咎两人都没注意。 接连上了五六道菜,摆在霍无咎面前的是一道粤式点心,外表炸的酥脆的红色肠衣包裹着一整个虾仁,外面淋上一层带着甜味的蜜汁,一口咬下去, 肠衣的脆香和虾仁的鲜甜,泛着淡淡的甜味。 霍无咎一口咬下去,显然很对他的胃口,眼神都微微泛起了亮光。 他转过头和粟枝分享,“这个好吃——” 粟枝看了他一眼,突然抬手把他的筷子抽出了,随意往桌上一扔。 缓缓停止咀嚼的霍无咎:? 挑衅? 粟枝一言不发地从他口袋中抽出黑色口罩,拽着耳朵把他的脸扯过来,迅速戴上口罩。 霍无咎一头雾水地看着她,露出的眉眼泛着浅浅的疑惑,眉头奇怪地蹙起。 粟枝悄悄“嘘”了声,小声道:“别说话,别转头,看我眼色。” 霍无咎:“……” 他觉得粟枝真的是很过分的一个人。 扔他筷子,让他戴口罩,不让他转头,不让他吃东西也就算了……还要让他看她脸色。 粟枝眯了眯眼,“厉风霁好像来了。” “他?”霍无咎眉眼陡然一沉。 “嘘。” 粟枝警惕地看着站在云笙月对面的年轻男人,双手托着云笙月的双臂,面色焦急地查看她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云笙月有所顾忌,尴尬地扯掉他的手,男人却一把拉着她的手腕,直接拽着她离开了包间。 “走了。” “真是厉风霁?” “突然进来拉着云笙月走了,放心,没看见你。” 粟枝有些奇怪,这个厉风霁好像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似乎情绪太外放,开朗了些。 不过下一秒她就想通了,霍无咎也才24岁,厉风霁比他还小一些。 二十三岁的年纪,自己一手创建的公司在霍家的助力下扬帆起航,喜欢的人就在身边,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的成长,要等霍无咎夺权后给了他重重一击,再加上无法保护自己喜欢的人,让她被逼出国,才在挫折中涅槃。 三年时间,沉稳下来的他用磨难为自己铸造了一身无坚不摧的盔甲,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霸总完成体。 然后这哥俩比男女主打得还火热,霍无咎整垮他公司,他卷土重来,扳倒霍无咎,霍无咎卷土重来,扳倒他,他再卷土重来…… 粟枝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想笑,这么会卷土重来,说不动挖掘机事业也挺适合他们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俩哥们生命力也比小强还顽强了。 二十三岁的厉风霁,是最好欺负的时候。 “快。”粟枝在桌子底下碰碰霍无咎,“现在厉风霁羽翼薄得很,是你出手的好机会,快快快。” “很着急吗?” “当然着急!”她压低声音,“他羽翼未满,当然要趁他病要他命,趁他小绊他脚,把先机掌握在我们手里,扳倒他。” 霍无咎思忖片刻,“今天的话还扳不倒,你要是真的很着急的话,我们可以埋伏一下,在门口绊倒他。” “……倒也没那么着急。” 粟枝算了算时间,霍无咎正是在走上坡路的时候,等他把厉风霁打击得道心破碎的时候,再让他提防厉风霁卷土重来也来得及。 她突然想起,厉风霁在对霍无咎展开报复的时候,离间了傅褚和霍无咎两人的关系,先断了霍无咎一臂。 而傅褚还在霍无咎要进监狱之前替他顶了一把,主动把霍无咎犯的罪揽到自己头上,替他进了监狱。 傅哥忠义这一块./ “傅哥是个忠臣,你可千万不能盲目听信他人的谗言,和他离心啊。“ 粟枝语重心长,“怀疑他之前,先想想他给你带过的鸡块薯条手抓饼,饭团凉皮烤冷面,锅盔烤肠酱香饼,卤煮牛杂鸡蛋仔……爱人如养猪,他是会背叛你的人吗?” “其实……”霍无咎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还是忍不住迟疑地开口,“现在除了你好像没人会挑拨我们。” “……”瞎说什么实话。 虽然她想拉拢傅褚,虽然她在傅褚面前录霍无咎说他的坏话,虽然她在傅褚面前扮演的是体恤下属的老板娘,但……她是个好人啊。 “不说这个了。”粟枝转移话题,“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霍无咎轻哂,每次说到不利她的事情,她就会说“不说这个了”。 他现在对她的了解程度堪比她肚子里的蛔虫。 第99章:你是在骂我吗? “一会厉风霁进来,你记得伪装一下自己的声线,别被看穿了。”粟枝不放心地嘱咐他。 她是真的很担心厉风霁提前认出霍无咎,插手他根基未定的事业……那他们两个就只能打包回出租屋接着苟着,做一对比翼双飞的蟑螂夫妻了。 那可不行,她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霍无咎不解:“为什么要伪装?发现了就发现了,迟早的事。” 他不让云笙月告诉厉风霁他还活着的事,纯粹是不想被破坏平静的生活,厉风霁是很烦的一个人。 他虽然忌惮厉风霁,但是要是真提前暴露了,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该做的他都做了,厉风霁就算知道了他没死,也挽回不了任何事了。 胜负已定,赢面在他。 ……不过粟枝为什么总觉得他会怕厉风霁?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我不怕他,你也不用怕他。” 粟枝只当是他男人的胜负欲作祟,敷衍地嗯嗯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霍无咎:“……我还挺有实力,也有势力的。” “行行行。”粟枝顺着他的话哄着他,“王不见王,那我们就暂避其锋芒,伪装一下,突然复活吓他们一跳。” “……”算了。 “怎么伪装?” “我教你。”粟枝肯定点头,“你嘴角咧开。” 霍无咎照她的话做。 “不是不是,不是单边邪魅笑,是两边一起。” “……” “也不是微笑,嘴角平平地向两边咧开。” “……” “对喽,然后啊一声。” 霍无咎面无表情张了张嘴:“啊。” “然后慢慢慢慢抬高一个音阶……”粟枝眼神带着鼓励,“你可以做到的。” 霍无咎声音没有起伏:“啊。” “不是这样的!”粟枝示范,夹起来给他听,“像这样‘啊——’” 霍无咎:“啊。” “你怎么是个笨蛋呢。”她叹了口气,“提高音阶不会吗?夹起来呀,夹成甜妹音,他就认不出你了。” 甜妹……音? “……”那是认不出来吗?是不敢认吧。 霍无咎眉头紧锁,眉间蹙成一道深深的川字,看着粟枝的眼神十分复杂,“虽然这么问有点奇怪,但是我真的想问——” “你是否还记得你的丈夫是个雄性?” 一个有人性的成年男人,怎么会夹着嗓子说话,更何况发出什么……甜妹音? 粟枝挠挠额角,“这怎么能忘记呢……” “被发现了真的没关系,不要担心,嗯?”霍无咎摘下一边口罩,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切得四四方方的小羊排,姿态优雅从容地放进自己的碗里。 刚往上面铺了一小点特制蘸料,正要夹起来细细品味,粟枝又把他的筷子一抽一丢,“进来了进来了。” 霍无咎叹气。 云笙月和厉风霁并肩走过来,不知道两人在外面干了什么,云笙月脸上和眼底都带着点羞赧的薄红,走进来后就快步走到慕卿身边。 厉风霁笑了笑,没跟上去,反而转身朝他们这里走过来。 霍无咎不甘心地盯着碗里的羊排,动作迅速地直接用手拈起羊排塞进嘴里,小指勾上口罩。 厉风霁已经站定在他身后,“温先生。” 霍无咎和粟枝一同转头,粟枝紧张得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生怕什么时候就露馅了。 时刻准备守护我方金主。 厉风霁朝他伸出手,“温先生,我是厉风霁。” 霍无咎看了眼自己还没来得及擦的,带着羊排油的手指,唇角微勾,十分恶意地握上他的手,还在他手心里蹭了一下,才抽回手。 厉风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 弄他一手油。 霍无咎平静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促狭。 可能是霍无咎的眼神丝毫没有情绪,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怨怼,口罩下却清晰可见他的嘴一张一合地起伏,但就是没有发出声音。 厉风霁不解且礼貌地问:“请问你是在骂我吗?” 霍无咎无声嚼嚼嚼。 粟枝帮忙解释:“没有,他吃羊排呢。” 厉风霁探身抽了张纸巾擦手,对粟枝的代他发言的行为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不说话?” 粟枝乱答:“因为羊排不会说话。” 霍无咎满眼欣赏:对这种不着调的人,不着调回话就对了。 厉风霁:“……” 他欲言又止,本来想说“我问的是人不是羊排”,又觉得说出这种话,显得他智商特别低,想想还是算了。 厉风霁:“那为什么不把口罩摘下来吃?” 粟枝胡说八道,“对羊肉过敏,脸上起红疹,一边吃一边防护。” “……”非要吃不可吗? “不管怎么样,温先生,真的很谢谢你。” 厉风霁侧头看了眼云笙月的方向,他也是被云笙月在车上给他的消息吓到了,知道她在这里立刻赶过来了。 想到可能会发生的后果,他对霍无咎的感谢更加诚恳: “我听笙月说了,这次真的很感谢您的出手相助,我不敢想笙月真的出什么问题的话,我应该怎么办。” “……”去医院呗还能怎么办,用爱感动死神,震撼炎症细胞吗? 装。 霍无咎还是不说话,口罩下唇瓣开合的动作不停。 厉风霁疑惑:“还在嚼?” 这是牙口不好还是肉太老,一块羊肉嚼这么久。 霍无咎说出了他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带着刻意处理过的低沉:“你刚才跟我说的第二句话是什么?” 也得亏厉风霁记性好,回忆了几秒后:“你在骂我吗?” 霍无咎:“这次是。” 厉风霁:“……” 他好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温先生。 好在慕卿看出了两人关系的滞凝,笑道:“风霁,快过来坐,别站着了。” “好啊阿姨。”厉风霁转身走向她身边的空位。 粟枝立刻担心地问:“你们刚才握手了,他不会通过你的手型认出你吧?” 霍无咎觉得她显然是多虑了,“我们一般没事不会手牵手,他对我的手没那么熟悉。” 粟枝:“……” 有道理,毕竟也不是男女朋友,不用动不动就牵手。 厉风霁在云笙月身边坐下来,用热水烫着碗筷,突然若无其事地开口,“温先生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像我的一位哥哥。” 粟枝心一跳,霍无咎倒还显得十分淡定:“怎么说?” “你的眼睛,你的身形,还有……你的手。”厉风霁笑道。 霍无咎:“……” 粟枝猛地转过头,眯着眼看他,眼神赤裸裸地写着:你们平时果然没事就是在手牵手吧! 霍无咎:“……” 这他上哪说理去。 第100章:死者为大 霍无咎被粟枝揶揄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名一下,他平静的目光看向厉风霁,把杯子放远了一些。 不然他怕自己忍不住把杯子扔他头上。 “你,是男的。” 厉风霁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很不明显吗?” 他的坦然得让他都有点怀疑自己,今天他的男性特征很不明显吗? 霍无咎慢吞吞道,“你哥,听名字也能知道,应该是个高大英俊魁梧强大的男人。” 厉风霁:“……嗯。” 为什么他就是“男的”,他哥是“高大英俊魁梧强大的男人”? “你们两个男的,应该不经常牵手吧?”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厉风霁口吻自然:“我们会手拉手睡觉的。” 霍无咎:? 粟枝:。 穿书之前没人告诉她,她是同妻啊。 “厉总!” 霍无咎突然重重冷声呵斥他,“厉总,连我从小在国外长大都知道有个成语叫死者为大!还有个词叫逝者安息!更有个词叫尊重逝者!你不知道吗?” 厉风霁被他突然扣下的一顶“不尊重死者”的帽子弄得一头雾水,“我怎么不尊重逝者了?” “人家都凉一年了,就算没有捞到尸体,那都在水下泡成巨人观了,你还给人家造黄谣?”霍无咎厉声斥责。 真把他惹急了,别怪他今晚站在他卧室窗台前诈尸。 “温总怕是误会了。”厉风霁也不恼,眼神有些无辜地解释,“我是说很小的时候,我们是一起手拉手睡觉的。” 霍无咎想说“你想得美。” 他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讨厌他,怎么可能手拉手睡觉,做梦梦到的吧。 云笙月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眼睛惊喜地微微瞪大,“真的吗?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厉风霁眯了眯眼,似乎陷入了回忆,神情带着怀念: “我哥那时候喜欢捉弄我,把胶水涂在我的手上,让我去牵我最喜欢的人的手,然后我就抓住他的手了,他突然哭了,我也哭了,后来我们哭困了就睡着了。” 小霍无咎哭是因为觉得自己要和这个讨厌鬼手牵手一辈子了,睡着了也不是困了,是哭晕了。 大霍无咎想把杯子扔他头上。 要是他真的死了,泉下有知听到厉风霁到处在外说他们关系好,还手拉手睡觉…… 他诈尸不了就变丧尸,变不了丧尸就变僵尸,变不了僵尸就变木乃伊,变不了木乃伊就化作厉鬼。 总之不会放过他的。 “原来是这样。”粟枝叹气,“逝者安全。” 守护逝者贞操安全。 “温总和我哥哥真的很像,从各个方面。”厉风霁试探性地开口,“温总是从小生活在国外的吗?脑袋有受过什么伤吗?” 什么意思? “厉总脑袋有受过什么伤吗?”霍无咎把玩着玻璃杯,“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你。” “就是,厉总,你怎么可以说温总脑子有问题呢?”粟枝义正词严地帮霍无咎说话。 霍无咎看她一眼。 也不用这么直白且大声地翻译一遍。 “我不是那个意思,”厉风霁有些尴尬地解释,“是我想太多了,温总和我失踪的哥哥有太多地方相似了,我还以为……是不是他回来了。” 他没注意到身边的云笙月纠结且期待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暗示:你没有想多!大胆一点! “回来干什么?”霍无咎语气轻飘飘的,“回来索你命。” “……”厉风霁苦笑了一下,“有时候我还真希望他回来索我的命,可是不知道他有多讨厌我,一次都不来梦里看我,他肯定是不要我这个弟弟了……” 霍无咎轻哂,还去梦里看你,没去你家掐你就不错了。 云笙月看了一眼霍无咎,安慰地拍了拍失落的男人,“你别难过呀,无咎哥肯定是要你的……” 霍无咎:“要你的命。” 粟枝忍着笑捶了他一下,能不能别这么冷不丁地接话! 霍无咎始料不及,硬是接下了这一拳,他嘴角微扯,有点无奈。 生气锤他,羞恼锤他,恼羞成怒锤他也就算了……现在开心也要锤他,楼下老奶奶手打牛肉丸都没锤得这么勤。 厉风霁接过慕卿递过来的杯子,指腹在微凉的杯壁上轻轻摩挲,唇角笑意轻浅,“温总可能不知道,我和我哥感情很好。” 霍无咎:? 他本人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他抬起手轻轻拨了拨自己额前的黑色碎发,手背挡住了三四秒的脸部表情。 从正面看不出来,可是坐在他侧面的粟枝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翻白眼。 粟枝:“……” 至少,有进步了。 情绪管理和表情管理都不过关,但是肢体遮挡又正好弥补了这一点。 霍无咎放下手,面色又恢复了淡然,笑容带着点讽意,“厉总和你哥哥的感情很好?他本人知道吗?” “嗯,我们的感情真的很好,他发生意外的时候……”厉风霁眼睫垂下来,看上去倒真有几分真情实感的难过,“我现在都不敢相信,消沉了很久。” 粟枝惊诧地挑眉,用眼神问他:真的假的? 霍无咎斜眼回她:骗鬼。 他唇瓣微抿,嘴角抿出一道平直的线,脸上的冷漠表情无动于衷。 猜他信不信? 他觉得要是自己哪天收到厉风霁的死讯,什么霸总人设,什么清冷目光冷漠嘴角邪肆眼眸不羁下颌,什么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都可以不要。 当晚就叫傅褚出去吃烧烤庆祝。 云笙月看看厉风霁,再看看霍无咎,心里暗暗为这两个对面不相识的兄弟俩着急,她抿紧唇瓣,有意无意地想缓和两人之间的误会: “风霁很难过的,当时我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消沉的样子,我都忍不住想哭。” 厉风霁叹了口气,“因为我哥以前真的很疼我的。” 霍无咎:? 他今天在厉风霁口中,认识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 粟枝忍不住惊讶出声:“你说你哥对你很好?” “嗯,他是个好哥哥。” 厉风霁话音刚落,粟枝听见身边一声响亮的“砰”声。 霍无咎重重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唇角噙着云淡风轻的笑,仿佛在听其他人的故事……如果他没有死死咬着后槽牙,下颌在微微颤抖的话。 粟枝眼看着霍无咎的笑意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扭曲,重重拍了一下他的大腿:“表情管理表情管理。” 霍无咎的黑化进度被迫中断。 第101章:好心当做驴肝肺 “厉总下这种结论的时候,通知过你哥本人吗?”霍无咎松开咬紧的牙关,身子自然地后靠在椅子靠背上,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隔着圆桌等着他的答案。 说他是好哥哥……侮辱谁呢! 比说他是好人还侮辱人! 厉风霁点头:“他知道。” 霍无咎:? “怎么个通知法?” “在我哥墓前掷杯了,一正一反是圣杯,所以他认可我的想法。” 霍无咎:“……” 哪里召到的孤魂野鬼替他认可了。 粟枝还是好奇:“你说你哥疼你,那他怎么对你好的?” 厉风霁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每次从国外回来,都会给我带吃的。 粟枝还没来得及追问,霍无咎单刀直入地问,“你哥哥给你带了什么?” 厉风霁一一道来,“发酵鲨鱼肉,蓝纹奶酪,油炸狼蛛,蛆奶酪,盐腌鲱鱼罐头,墨西哥蚂蚁卵,油炸椰子虫……” “……”粟枝用词十分委婉,“这些东西好像不适合人类吃……他真对你好吗?” 厉风霁眼神坚定肯定:“不要看结果是什么,要看过程做了什么,我哥为了给我带这些外国的新鲜东西回来,整整找了好几个月,只是我吃不惯而已。” 收集这些猎奇东西也确实需要一点时间…… 粟枝沉默,到底是她还没有睡醒,还是这男主脑子被驴踢了,又或者是霍无咎真是桐城第一魅魔,做什么都会被美化? 霍无咎在心里止不住冷笑,那些东西确实很难找。 但是打算放弃的时候突然想起厉风霁边吃边哕的场景,脚步更坚定了,动作更有力了,浑身更有干劲了。 厉风霁接着道:“我哥还带我出去玩。” 霍无咎:“他是想偷偷带你出去打一顿吧。” 厉风霁:“他每次都给我倒水喝。” 霍无咎:“他是每次想泼你水都被发现吧。” 厉风霁声音不自觉放大,像是要跟他证明什么似的:“他一回来都会下厨给我吃!” 霍无咎淡定:“嗯,那他很棒。” 其实是厉风霁一吃他做的东西就吐,味道正常,食材正常,口味正常的菜,只要出自他手,厉风霁一定会吐。 粟枝听他们的对话一直在笑,毫不收敛地笑,在脑海里脑补出勤勤恳恳的小反派每天搞事,每次都被主角光环制裁的画面。 怎么越努力越倒霉啊。 厉风霁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忍不住想,刚才他怎么会以为这个人是他哥? 他哥对他很好的。 这个人很讨厌。 他的声音不自觉冷了下来,“温总,你刚才也说了尊重逝者,你单方面编排,丑化我哥的行为,又是意欲何为?” 霍无咎一言不发,沉寂的空气中一点一点滋生出火药味,良久后他抬眸,“意欲何为……是什么意思?” 厉风霁不可置信。 他刚才就是在想这个? 云笙月连忙轻声细语地解释:“风霁,润林哥……从小生活在国外,和我们国内的亲情观念很不一样,其实他没有恶意的。” 她一开口,厉风霁脸色缓和了许多,“笙月,我没事。” 他们聊天的间隙,菜已经上齐了,侍者轻声说了句“用餐愉快”,拿着托盘出了大包厢。 “先吃饭吧。”慕卿作为长辈不好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们都开始动筷,很快霍无咎就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很烦的问题。 厉风霁这颗烂苹果就坐在他对面,摘口罩会暴露身份,不摘口罩偷偷往嘴里塞又显得他很猥琐。 最可恶的是烂苹果还泰然自若地问他:“温总怎么不吃?” “不饿。” 面前还散发着热气的美味佳肴,霍无咎只能看不能吃,这种烦躁的感觉让他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他出事那年,身体刚恢复好就开始联系国外的好友,挖出国内外多条提前埋好的暗线,一点一滴重新搭建起属于自己的帝国。 他那时候不能用自己的身份信息,资金流动都是经过傅褚手上,但没过多久他就迅速帮自己办了新的账户。 傅褚说:“每天看着自己账户里的钱不能花,就像去青楼喝花酒的太监,太痛苦了。” 那时候他不能理解傅褚有钱不能花的痛苦,也不能理解太监床边有美人的无力,但现在…… 他好像有点懂了。 虽然说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是他觉得,因为自己残缺的身体而心理变态的太监想把每一个男人都掰了的心情…… 应该和自己现在想把桌上每一个人的筷子都掰了的心情是一模一样的。 ——没有说他自己也是太监的意思。 粟枝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担忧地用余光观察面色阴沉的男人。 霍无咎上辈子饿死的,完全让他的嘴胃肚跟着他受不了一点委屈,很难保证他在这种只能看不能吃的情况下,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受控的行为。 霍无咎垂眸思忖,心里想着要不要就在这时候在他面前复活,吓死他好了。 他正抬起手摘口罩,粟枝眼疾手快地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霍无咎低头,是上次吃的那罐糖果。 他偏头看她,粟枝冲他眨眨眼,无声做了个口型:“乖。” 霍无咎蹙眉:滚?给了糖就让他滚? 粟枝见他满脸不情愿,又安抚地拍拍他的腿,“乖一点。” 霍无咎眉头皱得更深:还让他滚远一点? 还不满意? 粟枝侧身靠近他,在他耳边用气声说话:“一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 霍无咎脸色稍霁。 粟枝放心了,探身去夹菜,垂下来的发丝稍稍碰到了盛好的汤,霍无咎瞥她一眼,见她完全没发现,漫不经心地勾开挑起那绺头发。 他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面巾纸,按住沾到油的发梢擦了擦。 粟枝坐回来,因为她的动作改变,那绺发丝被扯了一下。 她满眼谴责:“你拽我头发干什么?” 霍无咎:? 他直接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这是什么?” 粟枝:“心脏。” “不,是驴肝肺。” 粟枝吃惊:“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 “……我不是想说我是驴。”英俊冷漠的男人吐出一句为数不多记得的谚语,“我的意思是, 好心当作驴肝肺。” 第102章:能请你们分手吗? “我怎么好心当作驴肝肺了?” 霍无咎指了指汤,“你的头发掉汤里了,是想喝紫菜汤?” 粟枝脸色一变,连忙闻了闻自己的发梢,一股鸽子汤味! “我想回家洗头发……”她眉头一蹙。 “现在?” “头发有味道。” “那走吧。” “可是我们提前离席好像不太好。” “那把他们一起带走。” “……把人赶走更不好吧!” 霍无咎啧了声,真麻烦啊。 “那你擦一擦,就没有了。” 粟枝使劲擦了擦头发,把自己的发梢凑到他面前,“你闻闻还有没有味道?” “没有了。” 其实一闻就能想到它生前是什么样的。 粟枝这才满意地继续吃,还使唤霍无咎,“你帮我夹呀,都是因为你没有眼力见,我才会够不着站起来夹菜,头发才掉到汤里的……” 霍无咎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讥讽开口,“对,因为我盘古开天地,因为我季家开君临阁,恐龙灭绝因为我,温室效应因为我,北极熊没有家也是因为我。” “你说话不要这么大声,要小小声。” 霍无咎小小声讥讽开口:“你让警察赶紧把我枪毙了,不然外星人占领地球以后,我死了都找不到理由了。” 对面的厉风霁看着他们的互动,随口一问:“他们很熟?” “不啊,第一次见面。”云笙月托着腮看他们互动,笑意盈盈,“真好呀。” “……”第一次见面就上手了? 厉风霁的视线随意地扫过霍无咎和粟枝,倏然在某个地方停住,“温总,你的耳朵?” 霍无咎把碗放到粟枝面前,态度轻慢:“你自己没有吗?” “……不是。”他怔然地指了指自己的耳垂,“你的耳朵上……是红痣吗?” “耳钉。”霍无咎淡定回复。 “那么小的耳钉?”厉风霁微微眯起了眼,似乎是想看清楚他耳垂上的是耳钉还是痣。 粟枝在一边紧张地小口小口喝着水,眼珠子骨碌碌在两人之中流转。 刚才云笙月可就是看他耳垂上的红痣把他认出来的…… 要是霍无咎圆不过来,她要不牺牲一下自己的名声,说是她拿针扎的算了。 霍无咎面无表情地对上他打量的视线,抬手摸了摸耳垂上红痣所在的位置,眼里没有波澜,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正经淡然:“守宫砂,满意了吗?” “咳,咳咳咳……”粟枝猝不及防被水呛了一下,为了保持形象迅速转过头到一边咳嗽。 霍无咎在说什么浑话! 他话不惊人死不休,厉风霁,云笙月,慕卿三人齐齐陷入沉默。 没人能接得上来他的话。 粟枝好不容易咳完,恢复了淡定,“那还真是……很有缘分啊,身型像,眉眼像,手的感觉也像,就连红痣和……守宫砂也一样,要是有人想找一个你哥的替身,可以介绍温总去应聘啊。“ “是很有缘分。”厉风霁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修长指尖轻晃酒杯,“温总和我哥这么有缘分,不如改天去霍家做客,他们看见你,也会和我一样感到很亲切的。” 霍无咎极其敷衍:“嗯,改天去看你九族。” 厉风霁:“……?” 九族这个词,他只见过和“株连”一起出现。 株连九族。 粟枝眨眨眼,冲着神色微僵的厉风霁笑道:“洋鬼子是这样的,梦到哪句说哪句,说出来的词语跟随机生成的一样。” 霍无咎转头看她,微微不满拧眉:“我不是洋鬼子。” 粟枝不理他。 一顿饭的功夫,霍无咎自己郁闷,也不打算让罪魁祸首好过,不能吃,那他就说。 丧失了嘴的进食功能,就只能把攻击力都拉满了。 慕卿问厉风霁的工作进展,厉风霁斯斯文文地回答:“最近公司忙,经常脚不沾地。” 霍无咎就说:“脚不沾地,上吊吗?” 云笙月第无数次想缓和气氛,“无咎哥之前在国外,每年才回来两三次,在国内都没什么朋友,风霁以前经常想把自己的朋友介绍他的,他是真的想和无咎哥当好兄弟。” 霍无咎佯装惊奇:“他居然会有朋友。” 厉风霁:“……” 接二连三的针对,即使他是云笙月的救命恩人,厉风霁再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拧着眉心问:“温总,请问我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霍无咎还是摇头,回答得坦然:“没有啊,我单纯素质不高。” 厉风霁:“……” 最后厉风霁也不说话了,一群人沉默地低头夹菜吃饭,霍无咎不吃,就幽幽地盯着厉风霁吃。 厉风霁被盯得发毛,礼貌回应:“温总不吃一点吗?” 霍无咎声音像是从云端慢悠悠飘下来的,带着幽怨:“没事啊……我不饿……你们吃吧……” 厉风霁:“……”真的没事吗? 气氛诡异地吃完一顿饭,厉风霁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五人离开包厢准备离开。 等待电梯上行,他们站在电梯门口等待,粟枝突然很认真地对云笙月和霍无咎开口:“能请你们分手吗?” 云笙月和厉风霁俱是错愕地回望她。 “……”如此礼貌又无理取闹的要求。 连霍无咎都惊讶地看她。 粟枝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前面缓缓打开的电梯门,“你们手拉手站在电梯门口,是要我们冲线进电梯吗?” 两个人拉着的小手手就这么横亘在她面前。 功德心在哪里? 云笙月倏然反应过来,赶紧挣脱开厉风霁拉着她的手,走到慕卿的身边挽住她,脸上带着未退的羞赧。 粟枝淡定地从他们之中穿过,“谢谢。” 霍无咎紧随其后跟进去,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老色胚,耍流氓。“ 厉风霁:? 电梯在下落中暂停,陆陆续续进了四五个人,贴在一边的粟枝差点被踩到,霍无咎握着她的手腕,把她往里拉了拉。 靠着电梯的厉风霁视线下落,落在他握着粟枝手腕的手上。 再抬眸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霍无咎,眼里的意味很明显:他牵自己女朋友是老色胚耍流氓,那他握着人家女孩子的手算什么? 霍无咎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算见义勇为。” 厉风霁:“……” 未免太过双标了一点。 第103章:我的小公主 霍无咎松开粟枝的手,她被一股脑进来的人群被迫往后挤,霍无咎的背后已经抵到电梯的角落。 粟枝也被挤到无限贴近他,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 她微微侧身,很严肃地叫了他一声。 “霍无咎。” “嗯?”他要被挤扁了。 “你知道吗?传言都说,电梯的角落是站不得的。”她的声音小且低,微微沙哑的低沉女声在场景的烘托下带着薄薄凉意,“角落里的阴气最重,那些被困在角落里……唔。” 她冷不丁地被身后的人撞进他胸膛上,站稳了身子继续道: “被困在角落里的鬼魂怕被人踩到,就喜欢躲在角落里,你如果一直站在电梯角,可能会随机踩到一只小魔鬼哦。” 周围路人:“……” 或许,能考虑一下周围的人愿不愿意听吗? 粟枝仰着头,笑眯眯地看他:“害怕吗?” 霍无咎点头:“害怕。” 粟枝大失所望,完全看不出来好吗。 “你踩到它了,它可能就会跟着你回家哦。”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粟枝挑眉,真的不害怕? 下一秒,她突然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后背轻轻抵上坚硬冰凉的墙壁,霍无咎高大的身躯笼罩在她,把她困在了电梯角落,隔开身后挤来挤去的人。 粟枝:? 不害怕,所以和她交换位置?! 然后听到他冷静薄凉的声音落下来:“他们会碰到你。” 周围几道艳羡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云笙月更是从夹缝中小声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新奇又兴奋,拉了拉厉风霁的袖子,“是壁咚诶。” 厉风霁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装。 他哥就不会这样。 只有粟枝面无表情:“……” 就这么对自己老婆? 到底是怕路人撞到他,还是怕他自己撞到鬼? 霍无咎侧过头,寒眸微眯,锐利眼神直直射向隐藏在人群中的某一个人,神色寡冷带着几分警告,刚才故意撞上来的男人一惊,顿时讪讪地低下头。 粟枝还在不满抱臂,感叹婚姻给女人带来了什么。 带来了一个闹鬼的电梯角落。 电梯在某一层再次停下,一个年轻男人匆匆冲进电梯里,先不好意思地对着电梯里的乘客道歉,按住电梯开门键: “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动作比较慢。” 他探身出去轻声呼唤,“快点呀。” 有个扎着利落马尾辫的小姑娘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电梯,气喘吁吁,“不好意思啊各位!忘记拿包了。” 众人表示没关系,那男生才笑着说她:“糊涂蛋,哪有人走了不拿包的。” 女孩子不满地努嘴抱怨:“你是在怪我吗?” “哪敢啊,我的小公主。” 两个年轻人的互相埋怨带着点淡淡的甜味,如同夏日的波子青柠汽水,让电梯里的众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粟枝看了一眼霍无咎。 看看人家。 霍无咎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微微低下头,“觉得吵?” “……” 吵——你个头。 粟枝不满地皱了皱鼻尖,“人家的称呼都是小公主,你嘞?“ 她都想好了,等霍无咎叫她一声“小公主”。 她就接:“父皇,请传总裁之位和无限财产于儿臣。” 霍无咎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解释:“可是我是男的。” 男的好像不能当公主。 粟枝翻白眼。 霍无咎伸手去挡她的脸,“整天说自己是大美女,大美女成天在大庭广众翻白眼?” “大美女也是人,眼珠子也会转的好吗?”粟枝躲开他的手,“我教你,以后偷偷翻白眼不要用手挡,目标太大,你闭着眼睛翻。” 霍无咎尝试了一下,“有点难。” “你的眼皮要和你眼球向上的力对抗,不然眼皮被带起来了就暴露了。” “噢。” “回去多练练。” “好。” “嗯……不对。”粟枝突然反应过来,被带跑偏了。 她不是要哄骗霍无咎叫她小公主吗? “什么不对?”霍无咎不耻下问,“还有补充知识点?” “我刚才是想说,人家男朋友都管女朋友叫小公主,你为什么不这么叫我?”她拧眉,“我这张完美的小脸蛋,在你心里担不起一个公主之称吗?” “不是。” “那你叫。”她好整以暇。 霍无咎头疼地想按眉心,因为电梯里人太多手抬不起来。 “叫啊,叫叫叫叫,叫嘛叫嘛。” “小公……”霍无咎尝试开口,只说了两个字就尴尬地哏在喉咙口。 完全说不出口。 “说啊。”粟枝眨了眨闪亮亮的杏眸,“长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女,不值得你叫一声小公主吗?” 霍无咎唇瓣无声地张合两下,还是没能说出口,“我最近有在看三国演义的电视剧。” “所以?” 粟枝想,他为了学中文,范围还是挺全面的,上能看三国演义,下能看三角虐恋。 “……叫主公可以吗?” 公主实在叫不出来。 电梯里的人有点多,对面的云笙月等人看不见他们的动作,粟枝抬手握住他的小臂,冷着脸拳头梆梆两下落在他的大臂上。 “你真的找死!人家是女孩子,叫什么主公?!” 我家公主,听起来像会满脸幸福的。 我家主公,听起来像满脸络腮胡的! 霍无咎松了口气,其实不是很痛。 在她的拳头落下来的前一秒,他就提前绷紧了手臂肌肉,痛感只有平时的一半。 熟能生巧,生的就是一股化刚为柔的巧劲。 霍无咎唇角微勾,等他练到完全没有痛感了,粟枝还能拿他怎么样? 站在他们最近的人听到这两声闷且有力的拳拳到肉声,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 粟枝余光瞥见了,在他面前挥了挥拳头,“再敢踩我,下次还捶你!” 霍无咎很配合地敛眸:“对不起,我不会了。” 粟枝放下拳头,朝那人看去一眼 ,对方明显一惊,身体不受控制地震了震,连忙别开脸。 只是默默离她远了一点。 一个暴躁的星巴克。 一个平静的麦当劳。 少靠近为妙。 电梯到达一层,两人跟着人群一并走出电梯。 第104章:熟悉的感觉 霍无咎和粟枝并肩而行,他看着走在前面的厉风霁,突然有点心痒。 又想整他了。 “刚才说要绊倒他,要埋伏吗?” “我是想要扳倒他,不是绊倒他好吗?没那么恶劣。”粟枝白他一眼。 霍无咎有些遗憾,可是他想恶劣一把,怎么办。 眼看着厉风霁就要走远了,他尾音微微勾起,带着点循循善诱的意味,“真不要?他可要走了。” 粟枝摆摆手,“算了,现在树敌也不好。” 霍无咎叹了口气,哎。 “等一下风霁。”云笙月喊住厉风霁,“我们家小二还寄放在前台,我和妈妈去带她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厉风霁自然地跟上她和慕卿。 霍无咎嗤笑:“连拿只猫都要跟着,跟屁虫。” 粟枝把包顺手给他,“我去取猫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 粟枝:? “……怎么了。” “跟屁虫?” 霍无咎微微拧紧眉心,“你想要让孩子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父亲缺席的丧偶式家庭吗?看别人家都有父母接送,自己却没有,这样对小猫的身心健康都是一种伤害,长期以往是会自卑的,原生家庭的伤害是一天一天渗透进去的。” 粟枝似笑非笑,“我就说了三个字……你急什么?” 霍无咎:“……” 粟枝走向前台,霍无咎顿了顿,还是跟了上去。 因为前台换了一波轮值的员工,所以她们取猫的时候还需要填写信息,云笙月边填资料问她,“姐姐,你来帮无……润林哥领猫?” 粟枝点点头。 厉风霁靠在前台等待,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其他小猫上,落在某一只身上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直言不讳:“嚯,好丑的猫。” 粟枝:? 霍无咎:? 慕卿:“……” 云笙月:“……” 慕卿和云笙月立刻看了一眼霍无咎,刚才他对这只丑……小猫的爱护以及颜值的肯定,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果然,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厉风霁还没反应过来,笑着指了指那只猫,“干嘛都这副表情?你们没看到吗?就那只蓝猫,长得跟馒头上塞了三颗红豆似的。” 霍无咎:“……” 云笙月把表格还给前台小姐,走到厉风霁身边,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小声道:“那只猫是润林哥的。” “哪只?那只丑猫?“ 霍无咎手痒,拿出粟枝塞进他手心的糖果罐,指尖弹开盖子,指腹重重地“喀哒”一声使劲摁下去。 云笙月一头冷汗:“别说了!” 厉风霁看了一眼霍无咎,从他黑沉沉的脸色能判断,好像是他的猫没错。 他慢半拍地找补,微微眯起了眼睛做思索状,“仔细一看,眉眼之中还是有一丝男子气概,其实小雄猫嘛,长得难看一点也没什么,很阳刚。” “……” “……” 当事猫的父母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云笙月又悄声提醒:“小霍水是女孩子啦……” 厉风霁惊奇:“不能吧,女孩能长这样?” 粟枝面无表情:“想整他。” 只有她这个做妈的才能吐槽霍水长得特别,厉风霁这个王八蛋算什么东西。 霍无咎开团就跟:“嗯,想怎么整?” “绊倒他!” 粟枝拍拍云笙月的肩膀,笑得温和无害,“宝贝,你帮我填一下信息,我们先出去一下。” 云笙月先是被她叫的一声极致温柔的“宝贝儿”喊得微微羞赧,听到后半句又惊喜道:“你们要出去干什么?” 埋伏你男朋友。 霍无咎言简意赅,“聊聊。” 云笙月眼睛更亮,“聊感情吗?” 是不是要出去偷偷加联系方式?! 粟枝附和点头,“聊一聊我们的……友情。” 霍无咎先走一步,“走了。” 云笙月连连点头,“那姐姐快走吧,我来帮你们填信息,你们慢慢聊。” 厉风霁看着两人先是一前一后,再变成并肩而行的背影,撇了撇嘴,“什么友情,奸情吧。” — “到时候我就埋伏在这,他一出来我就伸腿绊他。”粟枝比划着方位,“你站在另一边,这个视角玻璃的反光可以看到他们,你给我打手势。” 霍无咎点头,“知道了。” “他倒了之后要干什么还记得吗?” “拍丑照。” 粟枝满意点头。 这是做人父母的窝囊报复。 两人各自站在两边大门埋伏着。 只是被夺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的侍者奇怪地看着他们:“先生,女士,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吗?” 粟枝摆摆手,“不用,我们就在这站一会。” 好吧。 奇怪的有钱人。 侍者退到一边。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钟。 粟枝忍不住开口:“他们掉坑里了?” 霍无咎也等得不耐烦,“在里面孵蛋呢?” 他们在外面等得无语,里面的厉风霁也等得无聊了,“还要多久?这表格你连拼音都填上去了,还没打算出去吗?” “再等等,他们说不定在培养感情呢。”一直在拖延时间的云笙月如是说。 “……”现在说不定嘴都亲完了。 粟枝和霍无咎要被四点多的太阳晒死了。 侍者犹豫了许久,还是凑上去问,“先生,女士,你们真的不需要帮助吗?” 粟枝默了默,终于妥协,“你去问问里面抱着两只猫的三个人,什么时候出来。” 侍者说了声“好的”,进去找人了。 终于,霍无咎冲她打了个手势。 厉风霁出来了。 粟枝靠在大门口,左腿交叠在右腿之上,斜靠在墙上,她在厉风霁路过的时候,不着痕迹地伸出脚,打算绊他。 厉风霁没注意看脚下,直接走过去了。 他的鞋尖踢到粟枝的脚踝,不仅没被绊倒,还把那只脚踢开了。 粟枝大半个身子的重量放在探出的那只脚上,被厉风霁一脚踢开,斜靠的身子立刻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向前扑倒。 她反应极快地翻了个身,向后倒去—— 不能伤脸! 霍无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挤开厉风霁打算拉住她,反被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着向后倒。 霍无咎身体失去平衡的时候,脸上依旧镇定。 只是有点想笑。 真怀念啊,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第105章:最夸张的老钱 厉风霁察觉到自己踢到人了,他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拉在他面前往后倒的女人……和男人。 他握着粟枝的小臂,连带着霍无咎一起稳住了身形。 【生命值+1%】 什么动静? 粟枝反应了一会,才眼神发亮地看着厉风霁:是她的生命进度条啊! 她仗着自己还有大几个月的生命额度,又懒得接近生命值高的男女主,所以她把自己残血的事情潇洒地抛诸脑后了。 想着什么时候要死了,再逮着霍无咎捶捶打打抛高高,获取那一天两天的生命值续命就行,反正他似乎短时间内没有要和她分开的想法。 没想到男主的肢体接触就是和男二的不一样,霍无咎最高的生命值似乎也就上涨了0.5%。 这下又可以活三个月! 粟枝满意地弯了弯狐狸似的眼眸,眼珠子一转,一个鬼主意立刻诞生。 “你不要碰我。”她羞恼地用手去抓他的手背,看起来就像她想极力挣脱,又被拖住不放的模样。 【生命值+0.5%】 厉风霁错愕:那你倒是撒手啊! 粟枝抓着他手不放:“你放手!” 厉风霁忍不住道:“你倒是放开我。” 【生命值+0.1%】 看来还有频率限制,粟枝遗憾地想。 目睹了他们惊险一幕的云笙月惊呼一声,连忙小跑过来,“没事吧?” 厉风霁一愣,“笙月你听我解释——” “放开她。”厉风霁的胸膛被人重重推开,粟枝顺势放手,他向后踉跄了三四步才稳住身子。 霍无咎拆开消毒湿巾,在厉风霁碰到她手臂的位置轻轻擦拭,目光扫了一眼他的手掌,有些嫌弃,“下次扶我们家公主,记得戴手套……脏。” 粟枝在旁边无辜地笑。 虽然无意中增加了生命值,但是做坏事被主角光环反杀……真不爽啊。 厉风霁:?? 他就该让这两个人一个拽一个摔在地上! 云笙月看着粟枝,眼里的担忧盖过了想听他们八卦的惊喜,“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粟枝的左手被拉着擦拭,对着云笙月伸出来右手,“就是厉先生出来得有点匆忙,我没注意才被绊倒了……你能帮我看看手腕吗?有点痛。” 云笙月没有多想,一手抱着霍水,一手握上她的右手。 【生命值+1%】 粟枝唇角笑意漾得更深。 长生不老,永远不死,感觉易如反掌啊。 “好像没事。”云笙月认真察看过后,在白嫩干净的手心没有发现伤口,才抬起头。 “谢谢。”粟枝收回手。 云笙月抱着霍水走向厉风霁,一脸认真地劝诫他:“风霁,以后走路要小心一些。“ 厉风霁:“……” 真服了。 他正常走路撞了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走着走着杀了个人呢。 还有,他踢到的不是脚吗?怎么手还痛上了? “怎么办?”霍无咎擦着粟枝的小臂,突然声音很低地开口。 “怎么了?” 霍无咎诚实:“突然想起刚才的称呼,有点想吐。” 叫我家公主什么的……果然还是做不到。 粟枝心有余悸:“不瞒你说,我也是……” 被叫我家公主什么的……果然还是接受无能。 霍无咎:“晚上睡觉前想到了,尴尬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怎么办?” 粟枝给出建议:“简单,你加班到三四点,困的时候倒头就睡,就不会想到了。” “……那我还是尴尬地翻来覆去吧。” “不知好歹。”厉风霁不爽地哼了声,“笙月,我送你和伯母回去吧。” 他没听到回应,转头看到云笙月目光灼灼的看着那边两人,他忍不住提高音量,“笙月!” 云笙月猛地回神,茫然地转头看他,“怎么了?” “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才反应过来,润林哥刚才叫姐姐‘我们家公主’诶……有点甜。”她星星眼。 厉风霁:“……”喂! 她难道没发现,他们的“有点甜”,是建立在他“好痛苦”上的吗? 慕卿看着粟枝和霍无咎,“需要送你们回家吗?” 粟枝摇头:“不用,有人来接我。” 霍无咎淡声:“门口扫辆共享单车就走了。” 厉风霁古怪地看着他:“你骑共享单车?” 他在来的路上知道是温润林救了云笙月的时候非常惊讶,在现在桐城趋于稳定的局势中,他神秘得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提防,他的出现会不会打破现有格局。 他甚至还想和他交流一下,但没想到两人第一次交锋就如此不愉快。 他不确定是自己之前得罪过温润林,还是这个人单纯的素质很低。 温润林怎么说也是个事业有成的……骑共享单车? “节能减碳。”霍无咎轻飘飘看他一眼,“万恶的资本家是不会懂的。” 资本家说资本家? 厉风霁想笑,“你骑着不累?要去哪,我送你一程?” “电动的。”霍无咎鄙夷地看他一眼,眼里赤裸裸写着两个字。 厉风霁看懂了,是“土狗”。 “……随便你。”厉风霁轻嗤,指尖转着车钥匙离开了。 “润林哥,那我们先走了。”云笙月把猫还给霍无咎,冲他们挥挥手算作告别。 目送厉风霁的车子离开,霍无咎抱着霍水,目光放在远处,没有聚焦点,掌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怀里霍水,“等一会,我叫了人。” 粟枝惊讶:“咦?我也叫了人。” 霍无咎扬了扬眉,有些意外,“你也叫人了?” 她也雇保镖了? “你叫的哪个平台的?” “什么平台?” 粟枝奇怪地看他,“打车软件啊,还能有什么平台?” “我微信叫的。” 粟枝点点头,“微信小程序?” 霍无咎晃了晃手机:“微信联系的……保镖。” 粟枝了然,“哦……” 最夸张的老钱就是不一样,身边和出行都有保镖了。 “你叫你新雇的保镖来接你?让他不用来了,我们车快到了。” “我叫的……”粟枝有点迟疑,“滴滴司机。” 霍无咎:“……取消了吧。” “好……” 第106章:挺招人的 站着无聊,粟枝清空脑子来思考理顺一天发生的事情,“我们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发现什么?” “发现我们有一腿啊。” 霍无咎低头看了一眼。 粟枝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看什么?” “下半身。” “耍流氓?” “不是。”霍无咎摇头,“我们有四腿,两个人只有一条腿,那是两个残疾人。” “哦……”粟枝恍然大悟,“谢谢你啊,你告诉我我才知道。” 霍无咎:“学无止境,我也从你身上学到很多。” 粟枝礼貌微笑。 国家扫除文盲计划怎么把他漏掉了。 她认真地给他一个劝告,“你以后关注一下九月八号吧,那天你最好别出门了,别让人给你扫走了。” “扫?”霍无咎反应了一下,“扫黑?” 他一不涉黑而不涉黄,扫黑扫不到他,扫黄更是和他没关系,九月八日什么日子他还不能出门? 粟枝解答:“国际扫盲日。” “可是我只聋过,没盲过。” 粟枝冷漠:“文盲的盲。” 霍无咎:“……”好吧! 他试图反驳,但是找不到有利的证据来自证自己不是文盲。 只能安慰自己不要陷入自证陷阱。 两人等了不到十分钟,一辆车缓缓停至他们面前,有人从驾驶座上下来。 那下来的司机看到粟枝,眼里流露出意外,像是看到了老熟人,手指微抬,“诶。” 粟枝也微微瞪大眼睛,同样指着他:“诶。” 司机:“诶……“ 粟枝:“诶……” 司机:“诶!“ 粟枝:“诶!” 霍无咎看看粟枝,看看司机,“怎么,认识?” 粟枝迅速摇头,“不认识。” “……”那搞得像老乡见面,是在干什么? 司机惊喜开口:“我知道你啊,你是粟小姐。” 粟枝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想到你的保镖还是个见过世面的。” 霍无咎还没开口,司机已经笑眯眯开口:“是啊,霍总就是让我去跟踪您的啊,您拿了五张卡的事情还是我告诉他的呢。” 霍无咎:“……” 粟枝:“……” 她意味深长地拉长语调,“是么?” “是啊,那天我还不是司机,是保镖,我们在出租屋里差点碰见,您回来的时候我差点没跑掉,直接钻窗帘里了。” 霍无咎:“啧。” 粟枝瞥了一眼霍无咎,笑着点点头,“做他的保镖还挺辛苦的,还得学反侦查啊。” “可不是,那时候我都想好了,要是被抓包了就当是霍总偷的人!哈哈!” 霍无咎头疼地按紧了眉心。 傅褚是按自己的标准招的人吧? 粟枝哼笑一声,“你知道我们的关系,还叫我粟小姐?” 不是应该叫霍.至尊反派.顶级美貌.未来金山拥有者.夫人吗? 司机很上道,“您的意思是夫人吗?” “嗯哼。” 霍无咎咳嗽了两声,比一般的生理性咳嗽更重音,更有深意。 司机没理解到老板咳嗽的潜台词,如实回答:“可是霍总说您不是夫人,就叫您粟小姐就行。” 霍无咎:“……” 真的是个笨蛋。 粟枝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霍无咎身上,“他不让你叫我夫人啊?他在外面还有其他夫人?”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之前喊您夫人,他每次都反驳来着。” 霍无咎拧紧眉心,死不承认:“胡说八道什么?我没说过。” 司机以为他真的不记得了,提醒:“第三章。” 霍无咎:“……” “霍总,你想起来了吗?就是你还说粟小姐是蠢……” “我们先上车聊吧。”霍无咎出声打断,“在这站着怪晒的。” 他转头看粟枝,“你皮肤会晒黑。” 粟枝笑了笑:“我皮肤还没晒黑,可是某人的心已经黑了,整天想着抛妻弃子。” 她顺手摸了摸他怀里小霍水的脑袋,“对吧?” 霍无咎说不过她,直接推着她的后背往车的方向走,“先上车吧。” 司机觉得两人的气氛有些奇怪,来不及多想,大跨步上前帮忙打开车门,霍无咎按下她的脑袋往车里塞。 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微微侧头冷眼看着司机,“你是傅褚招进来的?” 司机挠挠头,“是啊。” “我记得傅褚用人还挺严格的,你哪方面打动他了?” “当时他招人就只有几个条件,会开车,有人袭击老板的时候用身体挡也要挡住。” 司机咧开嘴笑,“我就说老板遇刺我挡刀,老板被砸我挡棍,老板遇袭我挡枪,老板外遇我开车……” “然后,我表哥就让我入职了。” 霍无咎原先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突然反应过来,“……你叫他什么?” “表哥啊。”司机回答得坦然,指了指自己的工牌,“我叫傅封显,大学时候的实习证明还是您给我盖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难怪……霍无咎微微眯起了眼。 这股熟悉的傻劲。 霍无咎忽然觉得他和他讨论的问题有点愚蠢,不再过问,正要上车,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住脚步,“以后她爱听,那就叫。” “叫啥啊。”司机茫然。 霍无咎觉得自己应该是脾气最好的老板了,都这时候了还能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夫人!” “哦哦哦哦,知道了。” “怎么这么久?”粟枝往里坐了坐,给上车的霍无咎让出了位置。 “讨论了一下我手下的入职标准。” 前面的傅封显“啪”地一下重重关上车门,喜气洋洋又元气满满地朗声开口:“霍总,夫人,我们准备出发喽!” 被吓一跳的霍总和夫人:“……” 粟枝有些一言难尽:“你这保镖司机……” 霍无咎疲惫地摆摆手,“傅褚招的。” “那他挺会招人啊。” “嗯,他挺招人的。” 粟枝疑惑地看着他,霍无咎回以疑惑的眼神,“怎么了?” “挺会招人,和挺招人,是两回事。” 霍无咎不求甚解:“不是就差一个字吗?” 半吊子的粟枝只能用质朴的语言给他解释,“不一样,很会招人,意思是……很会招纳人!很招人的意思,就是很会吸引人……” “这两个不是一个意思吗?” “……”坏了,还真是。 第107章:扇一巴掌,吹一下 “算了没错这俩就是一个意思。”粟枝放弃了,他一时间的文盲属性是改不过来了,该为之着急的是傅褚和他的中文老师。 “你忙你的吧,我玩会手机。” 霍无咎点头,拿出提前放在车内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办公。 粟枝拿出手机,随意地刷了一下短视频,刷着刷着,刷到了某个现代都市言情片段的影视剧剪辑。 文案是:“李听南,今天过后,我再也不欠你的了。” 粟枝看这种电视剧剪辑完全走不动道,尤其还是她最爱的恶俗低质,把观众的大脑按在地上疯狂摩擦,又把大脑皮层褶皱加工抛光打磨得光滑无暇的二选一环节。 男主的仇敌把女主和女配绑架了,逼他选一个活下来,另一个会被他绑上石头丢进海里。 女配对男主有救命之恩,男主万难之下选择了女配,再冲向女主抓住了她下坠的身体,他握着她的手,想把她拉上来。 女主凄楚一笑,说了声“我不欠你了”,掰开了他的手,直直坠入大海。 女主角的哭戏极富有感染力,粟枝眼眶微微发红,鼻尖抽了抽,“这男主好贱啊,明明就是他惹来的仇家,救了女配还心想和女主一起死,有没有问问人家女主想死吗?” 霍无咎递过来一张纸。 粟枝伸手去接,把对男主的怨气牵连全体男性,怒而痛斥:“男人都是贱人!” 霍无咎一顿,手腕顺势一拐,收回了纸巾。 不给了。 粟枝手扑了个空,红着眼睛看他,鼻音显得瓮声瓮气:“干嘛呀。” “作为一个贱人,应该是不会做出递纸巾这种行为的。”他淡声道。 粟枝:“……”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扯住他的衬衫衣领,“如果有一天,你的仇家绑架我和你最重要的女人,让你二选一,你会选谁?” 霍无咎的视线落在她扯着自己领口的手,觉得她越来越放肆了。 收回视线,目光上移动停在她脸上,他学聪明了,认真分析了一下。 如果他说选她的话,她就会说:“你真的有最重要的女人?” 如果他说选最重要的女人……好像也是一样的结局。 这是一道送命题。 于是他选择装傻:“我最重要的女人是谁?” “就是你的白月光啊。” “白月光?”霍无咎摇摇头,这是真知识盲区,“不懂。” 粟枝眼底闪过一道微妙的亮光,循循善诱,“你有没有那种很想很想见到她,却得不到,日思夜想,求而不得,以至于都成了梦魇的女人。” 霍无咎想了想,点头。 “哦?谁啊。”粟枝扬起一抹极致善意的笑,摆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温柔模样,“告诉我,我去了结她。” 她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的被她炸出来了! “了结?” “……了解。”粟枝支着下巴笑得动人,其实心里的火冒了一丈,“我想知道,什么女人才能让你记住,我学习一下。” “你学不来。”霍无咎果断开口。 粟枝火冒二丈:? “我可以学……” “你学不会。”他口吻淡淡。 粟枝忍无可忍,柳眉倒竖,终于火冒三丈,手猛地一推他的胸膛,“霍无咎!你找死啊!有白月光还祸害女孩子!还说我学不了她!她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娶她?!” 霍无咎不太理解她为什么突然生气,还是耐心地解释:“我们不可能。” “……”演都不演了! 因为和白月光不可能,所以和谁都无所谓,才会听傅褚的跟她结婚?! 虽然没有理由生气,但她就是硬要生气。 粟枝不想理他了,抱着臂往车靠背一躺,脸往外别开,看外面倒退的景色。 开车的傅封显幽幽叹了口气,“要多漂亮才算漂亮,要多漂亮才会被爱。” 粟枝侧脸靠在车的靠背上,看着车外的风景不断向后倒退,她默默淌……默默淌……淌……淌不出眼泪。 她从包里拿出眼药水,挤了三四六七八滴,重新靠回车靠背上,默默淌眼药水。 外面的风从微微降下的车窗前挤进车里,吹开她散在颊侧的碎发,傅封显找了首曲调温情柔和的抒情歌给她当背景音乐。 她欣赏着车窗倒影上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自己,微微闭上眼,觉得抒情伤感的MV女主角也不外乎如是了。 霍无咎:“……” 这两个人是在拍电视剧吗? 他抬手,戳了戳她的手臂。 粟枝动作很大地甩开,“走开。” 他又抬手,戳戳她。 粟枝不耐烦地”啧“了声,“别碰我。” 霍无咎懂这个,说不要其实就是要。 他每次跟傅褚说不要再买夜宵了,其实就是在暗示他到买夜宵的时间了。 他拉住她的手臂,“为什么生气。” “……” “因为我说你学不了她?” “……” “为什么不说话?” “……” “那我们今天就一直这样吧,没当过连体婴吧?今天体验一下。” “哎呀你好烦,就是不想说。”粟枝不耐烦地抽回自己的手,一时没控制好力道。 “啪!”地一声。 前面的傅封显吓得挺直腰杆,连音乐都戛然停止。 他看了一眼……没VIP,试听结束了。 静谧的空气里,就只有呼吸声,车的发动声和风声杂糅在一起,有声也比无声诡谲。 霍无咎的脸微微侧到另一边:“……” 粟枝:“……” 虽然很没有说服力,但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抽他的。 霍无咎目光平静,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就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侧脸的掌印鲜红。 他的目光看得粟枝直心虚,她抿了抿唇,抬起手打破沉默,“吹一下。” 霍无咎:……? 让他干什么? “手疼,你吹一下。”粟枝把手往他面前凑得更近。 霍无咎:“……” 他从来没听过这种无理的要求。 抽了他一巴掌,打得手疼,还要让他吹一下? 知道的以为是扇他一巴掌。 不知道的以为是赏了他一巴掌。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比脑子先行一步,极轻地吹了一下。 粟枝震惊:“……”真吹啊? 她只是想缓解一下尴尬。 霍无咎比她还震惊:“……”他真吹了? 刚才是哪个邪祟上了他的身? 第108章:他哥关系很硬 前面的傅封显比他们两个都要震惊,心里大受震撼。 他停下等红绿灯的间隙,立刻掏出手机给表哥报信: 【小傅小富】:哥!哥哥!哥哥哥哥! 【傅褚(黑化复仇版】:你疯了? 【小傅小富】:刚才夫人扇了霍总一巴掌!特别响亮!比他摔文件的声音还要响! 【傅褚(黑化复仇版】:她疯了? 【小傅小富】:而且这个霍总好像还特别享受啊!不仅没有生气,还看她扇疼了帮她吹手心…… 【傅褚(黑化复仇版】:他疯了? 【小傅小富】:不说了哥,绿灯了我开车了。 【傅褚(黑化复仇版】:?你就给我留下两句话让我懵逼,自己跑了? 【傅褚(黑化复仇版】:你们三个神人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傅褚(黑化复仇版】:靠!一群风姿! “咳咳。”粟枝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你刚才说的白月光是谁?” 霍无咎还处在“居然真的给她吹手了可是她扇的是我的脸啊到底会为什么会给她吹手呢难道真的被邪祟上身了总不能真的是受虐体制……”的心里活动中没有反应过来,呆呆茫然地看她: “什么?” “我说你的白月光,是谁?为什么我和她学不了?” “她啊。”霍无咎这才像找回了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和她学,但是她的烧烤秘方我派了几波人都没有学会,你肯定也学不会。” “而且你不是很讨厌油污?烧烤每天都要接触油烟,你接受得了?” “……烧烤摊?你的白月光是烧烤摊老板娘?” “是啊,你不是说白月光就是心心念念得不到的女人吗?我想就只有她了。” 霍无咎眉眼之间俱是坦然,“我每一次都想把她聘回家里当主厨,每次都失败,她说她只想想做健康好吃的烧烤给小学生吃,而我已经是个超龄小学生了……” “这应该也算爱而不得吧?” 粟枝:“……” 行,输给手艺人她心服口服。 “好,那就不说你白月光了,我和傅褚同时被绑架,绑匪让你二选一,你选谁?” “你。”霍无咎不假思索。 “我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救下两个人,后救傅褚,他不会指着我的鼻子骂‘霍无咎你个王八蛋呜呜呜呜我是因为谁被绑架的啊呜呜呜你居然不先救我你个丧良心的呜呜呜……’” 他学得太像了,腔调神态无一不像,粟枝摸了摸鼻尖,她有这么欠吗? “那我和小霍水同时被绑架呢?” “你。”霍无咎还是没有犹豫,“猫是液体,绑不住。” “……” 粟枝还是不甘心,“如果我,和一碗臭豆腐……” “噗。”前面一边开车一边竖起耳朵听的傅封显忍不住笑出声。 霍无咎也莞尔:“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和一碗臭豆腐比?” 粟枝觉得丢脸,恼羞成怒:“笑屁啊,不许笑。” 两个男人的笑容稍稍收敛。 “如果我和一碗臭豆……一碗炒米粉同时被绑架,你救谁?” 霍无咎还是想笑,以为把臭豆腐换成炒米粉就不搞笑了吗? 粟枝一拍他的大腿,凶巴巴地威胁:“快说!” “没用的男人才只能救一个,别说是一碗炒米粉,就算是炒米粉化作人形了,我也能一手一个拉上来。” 那她的地位就和炒米粉差不多呗! “哟呵。”粟枝阴阳怪气地笑了声,“超绝臂力啊。” 霍无咎对夸奖照单全收,“谢谢。” “……”天然呆果然克阴阳怪气。 另一边,被三个神人的事情搞得心痒痒的傅褚没忍住,给粟枝打来了慰问电话。 粟枝指尖往屏幕一划,按了免提,“喂?傅哥。” 傅褚大剌剌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称呼各论各的,“诶,夫人啊,听说我们小霍总挨扇了?” 霍无咎面无表情:”……“哪个大嘴巴传的,他要撕烂他的嘴。 傅封显:! 他哥关系这么硬的吗? 粟小姐,不对,夫人才正式上位几天,这就关系好上了? 怪不得他们乡下的人都说他哥在外面给人当狗腿子都有前途,天生就是吃狗腿子这碗饭的。 他也要向他哥学习,干一行爱一行,把小马仔这一事业发光发热。 粟枝惊讶地看了一眼霍无咎,“你家小霍经常挨扇啊?” 怪不得不生气,原来是习以为常。 “……是小霍总,挨扇。”傅褚很无奈地解释,“不是小霍,总挨扇。” “哦——”粟枝了然,面对来兴师问罪的饲养员,她还是略有心虚的,“我不是故意的,误扇,误扇。” 霍无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都硬气了不少,像是在说:有人来替我和你算账。 “说实在的……”傅褚忍不住一乐,“手感怎么样?” 霍无咎:? 粟枝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指尖,还是有些遗憾,“事发突然,没仔细感受。” 傅褚笑得蔫坏:“我教你啊,你再假装不经意地抽他一巴掌,再细细品味一次。” 霍无咎:? 粟枝视线飞快从霍无咎身上掠过,含糊不清:“这不太好吧……” “确实不好,你用太多次我都没机会了。”傅褚叹了口气,“能当枕边人就是好,我有时候想打他都只能在电脑上玩大便超人,拿屎砸他。” 霍无咎:?? 他死了,霍无咎面无表情。 粟枝看霍无咎的脸色,不知道是该心疼现在的霍无咎还是该心疼以后的傅褚,“你可以自荐枕席。” 傅褚语气夸张地反驳,“夫人,我不是GAY啊。” 霍无咎脸色冰冷:说得跟他是一样。 “那你这辈子应该是没机会了。” 电话那头像是有人在叫他,傅褚应了一声,“我一会要去折纸钱了。” “行,咱家里人没事吧?”粟枝随口问候,“要不让霍无咎多放你几天假?” “不用,咱家里人都看得很开,早知道会有这天了。”傅褚笑了笑,“咱妈还催我明天赶紧回去。” “那听咱妈的,路上小心点。” 霍无咎扯了扯唇,咱咱咱的,这两人好像比他这个丈夫和老板都要熟啊。 傅褚突然想起,“对了,咱老公吃了吗?” 粟枝:“……” 霍无咎:“……” 傅封显肃然起敬:“……” 他哥关系果然很硬!! 第109章:递根烟 “咱老公……咱老公……”粟枝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 傅褚不知道老板就在一边听着,笑得没心没肺:“怎么啦?” 粟枝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咱老公就在一边听着呢。” “……” “喂?”粟枝不确定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明明就还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夫人,我这里信号不太好,你刚才说什么?” 粟枝信以为真,重复了一遍,“咱老公——” “停停停。”傅褚连忙打断,“夫人,请你注意言辞,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什么你老公我老公的…… 我是出来当牛马的,不是出来当鸡鸭的,是出来卖劳动力的,不是出来卖屁股的,我尊重霍总,对他的尊敬宛如滔滔江水延绵不断,但绝对不是男男之情……” 粟枝被他这一串言辞凿凿打得摸不着头脑,“不是你说咱……” “夫人,请你自重!” 手上一空,霍无咎轻轻松松地把手机从她手上拿过来。 “傅褚。” 傅褚言语自然:“诶我小霍总,吃饭了吗?” “吃了。”霍无咎先礼后兵,“公司给你配最高配置的电脑,是让你给我扔屎的?是不是比一般的电脑还要更丝滑流畅高清?嗯?” “……” “说话,装死没用。” “……诶!现在去折纸钱是吗?好嘞!实在不好意思,再见外爷爷,我去给老板折纸钱了。”傅褚匆匆丢下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落荒而逃。 “……” 霍无咎把手机还给粟枝。 粟枝收了手机,感慨:“害羞了。” 霍无咎纠正:“心虚了。” “傅哥也不容易。” 霍无咎声音难得拔高,“我才不容易吧?” 身边都是一群什么人! 一个不靠谱的妻子,一个不靠谱的特助,一个人不靠谱的司机……这一伙人没他都得饿死。 霍无咎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我们去哪?” “不是说带你去吃好吃的吗?我们去夜市,听说十几年了,桐城很多古早味的小吃都在那边。” 霍无咎看了眼外面的艳阳高照,“现在?夜市?” “是还不到时候,我们去哪逛逛?”粟枝提议。 “去哪?” 粟枝也不是原住民,不知道这夜市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傅封显想了想,“要不然去逛超市?夜市附近有一家规模很大的生活超市,桐城名利前茅的那种,什么家具餐饮电器生活用品都有卖,以前我还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去逛了,主要是试吃就能吃到饱嘿嘿。” “你对附近很熟?”粟枝问。 “是啊,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和父母搬到附近了,桐城著名街溜子。”傅封显颇为自豪地笑。 霍无咎沉默,到底在得意什么? “那就去你说的大型生活超市吧。” 傅封显打开地图导航,他很多年没去了,很多路线已经改了,需要重新规划路线,定位到超市,他慢半拍地大声回应,如同惊雷炸响:“好的夫人!霍总!” 又被吓一激灵的霍总和夫人:“……” 车程大概十五分钟,导航显示已经到达目的地,自动结束导航。 傅封显找了个地方停车,三个人踩在泥土地上时,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一个城中村,哪有什么大型生活超市的影子。 “这里不会有哪个小便利店,就叫‘大型生活超市’吧?”粟枝问。 “不能啊。”傅封显挠了挠头,“我再导一次。” 霍无咎仰头看着破旧的居民楼,各种外置的空调外机和晾晒在防盗窗上的衣服,说出了一句尖锐的评价:“我还以为回我们家了。” 他们家也这么破。 傅封显再次输入目的地,导航女声发出播报:“距离目的地还有直线距离138米。” 粟枝伸出手,“我看看。” 傅封显把手机给她,粟枝对着周围转了一圈,一脸赞赏:“这导航好样的,让我们破墙而入,再破墙而出,再破,再出,小怪兽入侵地球的时候破坏力都没我们强。” “……”傅封显挠挠眉尾,“没有其他办法吗?从别人家经过可能有点打扰啊。” “有。”粟枝仰头望天,“从各户防盗网爬上去。” 霍无咎:“……”蜘蛛侠吗? 三人讨论了一下,觉得破墙爬墙都不现实,决定从巷子里穿进去。 傅封显在前面开路,粟枝站在中间,霍无咎跟在身后。 走走绕绕十分钟,霍无咎努力平复呼吸,极力耐着性子跟在他们后面。 一滴空调水滴在他脑袋上,他忍了。 两滴空调水滴在他脑袋上,他又忍了。 三滴四滴五滴空调,他还是忍了。 直到第六滴七滴八滴空调水落下来,他终于忍无可忍。 “还有什么时候到?”他是来这洗头的吗? “应该快了快了,霍总,夫人你们先等一会,我去前面探探路。” 粟枝兴致冲冲,对这种老巷子颇有亲切感:“我也跟你一起。” 霍无咎找了个没雨……没空调水的地方,站着等他们。 对面有一对姐妹坐在台阶上玩,姐姐七八岁,妹妹五六岁的模样,姐姐正在给妹妹扎辫子,两人的眼睛好奇地盯着霍无咎,还有他手里的猫看。 他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状包装,拿出了一根香烟叼在嘴角,不知道怎么想的,对着那对姐妹花抬了抬手。 “来一根吗?” “……” 他走过去俯下身,一手抱猫,单手撑在膝盖上,把一整盒都给她们,面无表情地咯吱咯吱咬碎嘴角的“香烟”: ”糖果。“ 只是形状是香烟而已,尤其是在暗处的巷子里看不真切,更是逼真。 他觉得很有创意,从傅褚手里抢的。 姐姐怯怯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帅叔叔,从包装盒里拿出两根,一根给自己一根给妹妹,不贪心地把香烟糖还给他。 “谢谢叔叔,我们要回去找爸爸了。” “去吧。”霍无咎接过来,想了想,纠正:“是哥哥。” “谢谢叔叔,我们要回去找哥哥了。” “……” 姐姐拉起妹妹,朝他挥了挥手,两个小孩乖乖地往楼上走。 霍无咎目送她们上楼,突然听到巷子里突兀地响起一阵急匆匆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是高跟鞋踩在地面上。 第110章:对峙,肃杀 霍无咎抬眼看去,观摩起朝他跑过来的女人,脑子里忽然回想起她对自己的评价:“顶级的身材,顶级的外貌,凑数的智商,扯后腿的脾气。” 果不其然。 粟枝今天穿的是牛仔喇叭裤,是他说她化妆是画皮的时候,她生气了给买的。 脚踩着名牌高跟鞋,是他不小心关了卧室的热水器开关,而粟枝还在里面洗澡的时候给买的。 上半身是知名奢牌的黑色平肩薄款长袖,是他不小心吃了她冰箱里特地冻了一天的香蕉的时候买的。 修长脖颈上戴着华贵圆润的珍珠项链,和低扎马尾上的珍珠发饰是一套,是他以为她睡着了,点了自己的咖啡没给她点,她生气时候给买的。 手上的鳄鱼皮手持包倒是她自己买的,说是为了奖励自己没被他气死。 今天她的一身穿搭知性优雅,踩着高跟鞋拿着鳄鱼纹包包,丝毫不影响她的速度,虎虎生威地冲他跑过来。 脸上的表情生动明媚,嘴一张一合,好像还在和他说着什么,只是周围的空调外机噪音太大太杂,他听不清。 霍无咎眯了眯眼,依稀能判断出她的口型:“抱我——”“抱我——” 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刹不住车了就喊他抱她? 他是什么?她的刹车垫子吗? 跑得近了些,霍无咎才听清了她喊得不是“抱我——”,而是: “快跑——!” 跑? 霍无咎下意识抬起双手要拦住她,手抬起来的时候,按照运动轨迹本应该扑进他怀里的女人无比丝滑地一蹲,直接从他腋下像泥鳅一样地滑走了。 “快跑啊等啥呢!”她冲他喊了一嗓子,自己又哒哒哒踩着高跟鞋跑了。 霍无咎:? 他还在一头雾水,傅封显紧随其后,”老大快跑啊!有狗!” “……” 这个王八蛋,会不会带路? 霍无咎下意识想转身跟着走,又觉得这样很没有面子。 从古至今,至少他阅过的四五本的霸道总裁,没有一个是会被狗撵着跑的,没有一个。 他硬生生克制住了转身欲跑的念头,面容沉静平淡,不动如山。 ……大不了打一针狂犬疫苗。 他被咬了能上医院治病,它受伤了能自己去宠物医院挂号吗?此局,他胜。 傅封显跑到一半,出走职业素养突然回归,见霍无咎没有跟上来,连忙跑回去。 “老大——我来救你!”他跑到霍无咎背后就停住了。 霍无咎站在巷子中心不动,高大的身躯天然带着压迫感,单手抄着兜,浑身带着凌厉的气势,沉沉气压昭示着风雨欲来。 一双寒眸浮起蛰伏着杀意的情绪,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面前的……狗。 要是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下属他的员工,绝对不会狗胆包天地去招惹他。 但现在站在对面的不是他员工不是他下属,更听不懂人话,就只是……一条狗。 不过他沉稳的气势终归还是震慑住了面前的狗,它警惕地没有上前,黑豆般的眼睛直盯着他看。 一人一狗两雄性,就这么隔着遥遥相望着,无形地对峙。 霍无咎死死地控制住怀里的猫,他们家这虎妞一直想跳下去和狗决斗。 粟枝眼看着狗没追上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返了回来,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眼站在对面的狗,“怎么,认识?” 霍无咎:“……你觉得呢?” 粟枝躲在霍无咎身后,踮起脚把脑袋放在他肩膀上,越过他和对面的狗对视,作势要追它:“哈!” 狗一动不动。 搞得她有点尴尬。 “……”她慢慢缩回脑袋,把额头抵在他后背上。 她讨厌冷暴力。 “我要让我老公咬死你……”她嘟囔着。 霍无咎觉得,在拼财力拼势力的时候可以拉他出来,甚至拼伴侣颜值身高身材年龄的时候可以拉他出来。 但是这种时候……就不要拉她老公出来一争高低了吧。 “我们走吧。”霍无咎冷静的声音响起,“傅封显,你带着她先走。” 两人正要转身离开,那狗立刻向前进了一步,还冲他们龇牙。 粟枝僵住,直往霍无咎背后躲,弱弱地建议:“一会要是非得咬我们……能不能跳起来咬我屁股上……” 她还要穿超短裤的……不可以留疤…… 霍无咎无声叹气。 三人一狗僵持间,一声嘹亮的小女孩的声音响起。 “坏狗狗!” 一个小女孩挥舞着竹笤帚冲上来,三下两除二地就把狗吓跑了,把它赶出了好一段距离。 霍无咎眉眼微动,他的人脉。 粟枝突然觉得腿上一重,低下头一看,一个还没她腿长的小姑娘抱着她的腿。 她惊喜地“呦呵”了一声,蹲下身轻轻拥住她,她对待漂亮可爱的人事物就会夹起来,“你是谁家漂亮的小姑娘呀?” 穿着碎花裙的小胖丫头指了指拿着扫帚的姐姐,“姐姐家的。” “姐姐也那么漂亮呀。”粟枝笑眯眯的,想用脸贴贴她胖乎乎的脸颊,想起自己脸上带了妆,还是忍住了。 “姐姐也漂亮。”小丫头伸出肉乎乎的手指头,想去碰她嘴上亮晶晶的唇釉,隔了一段距离没碰到。 “怎么啦?”她柔声问。 “摸坏了,不漂亮了。” “你怎么这么可爱——”童言童语引得粟枝尖叫,蹲在地上仰起头看霍无咎,“霍无咎……” 她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希冀和祈求。 霍无咎一僵,什么意思? “可不可以——” 他蹙了蹙眉,“抢孩子是犯法的。” “对啊,所以我在想,我把她们姐妹俩带回去,”粟枝一本正经,“你和司机弟弟穿着碎花裙假扮她们,骗过她们父母。” 霍无咎:“……”说的什么话。 “叔叔,你们不要从右边过去,那只坏狗狗咬了好多人。”年龄稍大的小女孩细声细语。 “豪杰啊。”傅封显竖起大拇指,“谢谢你啊小妹妹。” “没关系。”扎着漂亮的小麻花辫的姑娘声音细若蚊吟,羞涩地摇了摇头,把竹扫帚靠在一边的墙上。 “小画画,快过来。” 在粟枝怀里的女孩听见姐姐在喊她,脸蛋在粟枝颈窝蹭了一下,跑向姐姐。 霍无咎走过去,蹲在他们面前,从口袋里拿出那盒烟,轻声递给她们,“谢礼。” 眼睁睁看着自家老板给小女孩递烟的傅封显:“……” 第111章:变成她的形状了 傅封显吓傻了。 这是可以的吗? 人家……还是个孩子啊。 那小女孩看他一眼,见霍无咎点了下头,从他手上接过,熟稔地打开,拿了一根含在嘴里。 傅封显:卧槽。 虽然拿烟的动作有些手生,但是……叼烟的动作这么熟练的吗? 再看她还给自己旁边更小的女孩子拿了一根,直接塞进她嘴里,傅封显的世界观更是碎了一地。 卧……槽……了…… 世界什么时候朝着他难以想象的画面如脱衣的野马疯走了…… 粟枝也震惊了,“霍无咎,你疯了?” 给小女孩递烟? 霍无咎往自己嘴里叼了一根,保持着蹲姿转过头来,“水果味的。” “水果味怎么了?你奶粉味的香烟也不行啊!”粟枝真的惊呆了。 他目光平静地一点一点咬碎香烟糖,“水果味硬糖。” 他咀嚼的样子,莫名和身后两个咬着糖的小女孩同步。 粟枝松了口气,顺势朝他伸出手,“我也要。” 霍无咎拿出一根放在她手心。 另一个手掌默默伸过来。 霍无咎冷笑:脸皮很厚啊! 香烟糖和真香烟的外观很像,由一截白色的烟身和橙色的烟蒂组成,霍无咎吝啬地掰了一小节,嫌弃地扔进他手里。 傅封显把那半截糖果往嘴里一丢,委屈地嘟囔:“就给我吃个烟头……” 霍无咎收起烟盒,问年纪稍大的小女孩,“你知道附近一个很大的超市在哪吗?” 小女孩点点头,“往左边的巷子拐,再直走,再右拐,一直直走就到了。” 霍无咎挠了挠小女孩的下巴,“谢谢你呀。” 小女孩一愣,脸蛋刷地通红一片,她低下头,下巴几乎抵到锁骨处。 粟枝看不下去了:“霍无咎,你用逗猫的手法逗人类小女孩是想怎样?挑衅人家吗?” 霍无咎站起身,不解:“有什么不同?” “我这么挑衅你试试呢?”粟枝想也不想地抬起手,在他下巴处挠了挠,微微发痒。 霍无咎一愣,同样低下头,慌张错开她的视线。 耳尖微红。 粟枝:“……” 脸红个泡泡啊! 她是表演挑衅,不是在表演挑逗好吗?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使劲拍了拍,“冷静点!” 劈头盖脸两巴掌。 “冷静了吗?” “嗯。” 霍无咎的脸倒是不发烫了,就是更红了。 隐隐还透出掌印。 傅封显第二次见这场景,已经能够乐呵呵地评价了:“霍总的脸已经变成夫人的形状了。” 粟枝想捂住两个小女孩的耳朵,已经来不及了。 “说的什么浑话!”她轻斥。 霍无咎……听不懂。 三人在两个小女孩依依不舍的眼神中离开,按照小女孩的指示,顺利地来到了目的地。 正如傅封显所说的,这家超市独立占据了一栋五层大楼,一楼是生活区,二楼是食品区,三楼是电器区,四楼五楼是家具区。 在某位霍氏男子有意无意的撺掇下,直奔二楼。 傅封显熟门熟路地带着两人前往试吃区,整整两道长排全是试吃的小摊。 一开始霍无咎还有些不好意思,一本正经地从小摊面前路过,还刻意放缓了脚步。 人家没看到他。 “……” 站在他身后,目睹这一幕的粟枝和傅封显笑得半死。 霍无咎后知后觉他们没跟上来,转头一看,两个人在他身后嚣张且无声地狂笑。 “……” 他觉得丢脸,返回绷着脸想走,路过粟枝的时候被她一把抱住手臂,“别害羞啊,试吃就是让人拿的。” “不想吃了。” “大小伙子脸皮怎么那么薄呢?”粟枝啧了声,强硬地拉着他到第一个试吃摊面前,拿起牙签插了一小块猪肉铺,递到他唇边,“啊。” 霍无咎敛眸,缓缓张口吃下。 粟枝也插了一块,“这个要带点吗?” 霍无咎点头。 “拿五包。”粟枝大手一挥。 “好嘞。”傅封显很有眼力见地抱了五包猪肉脯走。 粟枝拉着他到下一个试吃摊。 “小香肠,要一点?” “嗯。” “来五包。” “手工辣条,要?” “嗯。” “那这个也要五包。” 一开始傅封显以为这两个人对吃的要求应该很高,看不上超市里的速冻速食,所以连推车都没推。 在经过第三个小吃摊后,他忽然警觉——不对! 赶紧去推了推车。 两个人在前面慢悠悠地闲逛,傅封显在身后哼哧哼哧地推,他本来就不白,现在跟在他们后面更觉得自己是个命苦的菲佣。 购物车还满了,他只能朝越走越远的两人喊:“霍总!夫人!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推辆新车!” “等他一会吧。” 两人站定在一旁,粟枝眼尖地看到放在一边的磅秤,拉着他走过去,“我去量一下体重,这种秤最准了。” “这种称楼下买水果的也有。” “站上去比实际体重更重,你信不信?” “那收废品的爷爷也有。” “我一般吃胖了才会去借废品站的秤。” 粟枝拉着霍无咎走到磅秤面前,询问过工作人员之后,经过允许才踩上去量体重。 “还可以调价格?”霍无咎问。 “可以啊,你直接清算后按数字就行。” 霍无咎随意地在周围扫了一眼,抬手在磅秤上的按钮点了几个数字,指着磅秤上的屏幕,“你可以卖1330元。” “1斤14块?”粟枝揶揄地眯起眼睛,“你哪来的价格标准?想和我一世?” 霍无咎抬眸,看了一眼某方向,看清了调价牌上的完整名字,瞳孔急不可察地颤了颤,犹豫了好一会,没说。 霍无咎了解粟枝,粟枝也同样了解霍无咎,看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准没好事情。 她直接朝着他看过去的地方望去。 “今日黑猪价——1斤14元促销中?!”粟枝失声。 霍无咎苍白地解释:“我不是……” 他真的只是随便瞥了一眼…… 不是故意说她是…… 谁知道正好是…… 霍无咎默默绷紧手臂。 粟枝一拳锤下来,脸色一变,吃痛地甩了甩手,“好痛……这次怎么这么硬……” “是吗?”霍无咎暗爽,微微勾起唇角,“最近有在锻炼。” “可能是肌肉充血了。” 第112章:主人,不要。 粟枝甩着手从秤上下来,“下次不许再练肌肉了。” “傅褚说,我要是只吃不动的话,会像楼上三百斤的小王一样,变成三百斤的小霍。”霍无咎视线凝视着她,语气轻飘飘的。 但是搞得粟枝心情沉甸甸的。 “不行啊……”她想到身边躺个三百斤的胖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三百斤,你就不要我了?”霍无咎故意问。 要不起。 粟枝心里想,现在勉强可以要一下, 三百斤赶紧拿远点。 睡觉翻个身都能压死她。 “怎么会?”粟枝勾着唇角笑,“爱一个人是看他的人品……算了这个你好像没有,爱一个人是看他的心,而不是外表,只通过外表来决定爱与不爱的人,眼界和心胸一样狭隘。“ 霍无咎挑了挑眉,“这么说,就算我不锻炼,一直吃一直吃一直吃,吃到三百斤,你也会一直爱我?” “会有天使替我爱你。”她深沉道,“我这种眼界和心胸一样狭隘的女人,不配拥有你,我罚我自己成为你心中的白月光,飞到国外去进修烧烤。” 霍无咎:“……” 看她还在甩着手,他忍不住问:“很疼?” “你觉得呢?”粟枝白他一眼,“你一拳砸到石头上你疼不疼?” 霍有咎叹了口气:“……抱歉。” “抱歉没用。” “哄不好?” “哄不好了。” 霍无咎眉心蹙了蹙:“那要怎么样才能哄好?” “让我想想啊——那你从现在一直到凌晨十二点,叫我主人怎么样?”粟枝手指抵着下巴,笑得狡黠。 霍无咎这种人最傲气嚣张,让他叫主人,不亚于叫他去跳—— “主人。”霍无咎淡定地喊她,脸上丝毫不见羞恼,淡定得像在叫“主任”。 粟枝:? 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大失所望,“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喊出来?你没有底限!” “那我要怎么样你才会满意?”霍无咎不耻下问。 粟枝想了想,“至少挣扎一下,喊一下‘不要不要’什么的……” 霍无咎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设定:“不要,不要。” 粟枝:“……”不对劲,怪怪的。 霍无咎以为她还不满意,语气没有起伏地棒读,这次加上了指定的敬称:“主人,不要,主人,不要。” 粟枝陷入沉思。 更奇怪了。 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推着新推车回来的傅封显顿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小两口的称呼这么特别吗? 粟枝看到了他,走过来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傻啦?” 傅封显咽了咽口水,“我是不是听到什么……我这个职位不应该听到的?” 霍无咎出奇冷静:“你听到你应该听的。” 傅封显震惊到推车缓缓独自远航的轨迹都没有发现。 “是啊,你听到了你应该听的。”粟枝眨眨眼,当着傅封显的面,勾了勾霍无咎的下巴,冲他挑眉,“叫什么?” “主人。”无比淡定。 勾下巴调戏人的没有脸红。 淡定叫主人的没有脸红。 围观的傅封显小脸一红。 粟枝和霍无咎同时看向他。 傅封显犹豫了两三秒,他也要叫吗? 他试探性地开口:“主……人?” “……” “……” 两个人目露奇怪地看着他。 粟枝忍俊不禁,“让你把车推过来啊,你在想什么?” “哦哦哦好。”傅封显骤然回神,赶紧把跑远了的推车推回来。 慢悠悠地继续闲逛,傅封显小心翼翼地问粟枝,“夫人,霍总为什么要喊你主人?” “因为我是他老大。”粟枝回答得坦然。 “那我是不是也得喊老大主人?”这样更像菲佣了。 粟枝视线扫着周围的商品,漫不经心地回答,“可以啊。” 霍无咎:”……“ 可以不要吗? 要不怎么说年轻人的适应能力很强,傅封显从震惊到接受到适应到习惯只花了不到十分种,就已经能泰然自若地喊着”主人要不要买点黑椒牛排“了。 二楼逛完了已经是一个多小时消失后的事情,三人移步到日用品区,买了些替换的洗发水沐浴露,百无聊赖地看着货架上毫无购买欲的商品。 她拿起一个塑料杯,问傅封显:“你猜这个杯子多少钱?” “往贵了猜还是往便宜了猜?” “贵。” “19.9?” “49.9!” “嚯!明明可以直接抢,还送我个塑料杯。” 粟枝又拿起一个紫砂壶问霍无咎:“你猜猜这个多少钱?” 霍无咎有样学样:“往贵了猜还是往便宜了猜?” “往很贵的方向猜。” “一百万。” “……” 粟枝顿时兴致缺缺地把杯子放回去,自己走了。 跟这个资本家一点话题都没有。 霍无咎觉得自己很无辜,他不是往贵了猜吗? 他追上粟枝,半边身体没挂个重物,总觉得走路都不对劲,他想了想,主动把粟枝的手放在自己臂弯上。 粟枝双手下意识地缠住他的手臂,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倒。 霍无咎满意,这样才对。 三人不知道怎么的就逛到了睡衣区,粟枝兴致缺缺地扫了一眼。 “这里没什么好逛的,我们走吧。” 她正要往回走,余光突然瞟见了一抹亮粉色。 粟枝把视线投过去,突然眼神发亮,三步并作两步地大迈步上前。 傅封显顺着她走过去的方向看去,眼睛被辣了一下。 那套模特身上的睡衣可以说是极尽性感,里面三点式的内衣是饱和度很高的亮粉色,外面的罩衫是低饱和的杏粉色,和普通宽松的罩衫不同,它紧紧地包裹着模特的身材曲线。 傅封显的眼睛又被辣了一下。 因为这件衣服的模特是个身材很贴近真人,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定制的…… 男模特。 该有的部位都有……他说的是皮肤肌理。 辣眼睛啊。 “买这个怎么样?”粟枝指着模特身上的衣服。 霍无咎的瞳孔微微一缩,正色得像在点评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衣服:“会冷。” 傅封显尴尬地把头别到一边,不敢再听主人和主人的主人之间的私房话。 第113章:主人的任务。 粟枝:“不冷。” 霍无咎:“冷。” “哎呀,一个假人冷什么啊!” 霍无咎眼睛缓缓瞪大:“你说什么?” “我说,这一个假人有什么好冷的啊?”粟枝忍不住笑,“你还在泛灵期啊?” “你要买的是这个假人?” “还有他身上的这套衣服,身体和衣服缺一不可。”粟枝眼神亮亮地和他们解释,“这模特的身材再搭上这件衣服,妥妥的力与美的结合,现代艺术的暴力美学和怪诞美学,不觉得有种文艺复兴时期的悲剧之美吗?有几分米开朗基罗《垂死的奴隶》的味道了。” “……”垂不垂死他不清楚,但是真的挺悲剧的。 粟枝又欣赏了一遍,止不住感叹:“太绝了。” 高手在民间啊,谁想的把情趣睡衣套男模特身上的,这种低俗的东西其实就应该出现在男人身上吧。 霍无咎抿紧唇线,不做评价。 绝在哪? 绝望的绝吗? 粟枝满脸期待,希望他们能懂:“你们不觉得吗?” 两位男士不约而同地拉长语调,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嗯……” “我们把它买回去吧?怎么样?” “不要。”霍无咎冷漠拒绝。 “为什么?你晚上要是一个人工作无聊,可以让他陪你一起办公啊?”粟枝试图劝他同意。 “我不要。” 谁会想要家里出现一个穿着亮粉色情趣内衣的变态模特? “你半夜一个人洗澡害怕,他可以在外面贴心等你。” “……”更恐怖了好吗? 试问他半夜裹着浴巾出来,外面竟然有一个穿着变态睡衣的变态“男人”站在外面等他,谁不会被吓到半死? “反正就是不要,你买它,我就离家出走。”霍无咎非常坚定。 他,绝对不要让家里出现这种摧残身心的恐怖东西。 “你!不买就不买!” 粟枝气鼓鼓地跺了一下脚,狠狠瞪了霍无咎一眼,甩脸子离开。 傅封显神色担忧:“夫人好像生气了。” “那你去和老板说要把它买下来,顺便扛着这变态……这模特在夜市上招摇过市?”霍无咎余光瞥他一眼。 “……”傅封显疯狂摇头。 大庭广众之下的,这太恐怖了。 霍无咎甩锅甩得从善如流:“那就是你把她惹生气了,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去找她。” 他沉脸离开了,大步流星地逃离现场,背影看起来有些生气。 傅封显有点小慌张,一边追上去一边拿出手机求助: 【小傅小富】:哥!我主人好像不高兴了怎么办? 【小傅小富】:他让我做的任务我没有完成……大庭广众之下的太丢人了TT 【傅褚(黑化复仇版】:? 【傅褚(黑化复仇版】:什么主人?什么任务?什么大庭广众? 傅褚从贫瘠的几个文字里,看出了无限的信息量。 主人的任务,大庭广众……两个词已经能让他脑补出很多有辱家风,胯下生凉的东西了。 【傅褚(黑化复仇版】:傅封显你要死啊!现在玩这么变态? 【小傅小富】:啊? 【傅褚(黑化复仇版】:什么主人?你爱玩这种自己偷偷玩,别明目张胆让我知道啊!滚滚滚。 傅封显不解地打了一串问号过去,收获了一个鲜红冰冷又冷漠的红色感叹号。 他哥把他——拉黑了? 为啥啊? 傅封显百思不得其解,隐隐约约觉得他哥是因为“主人”这个词不爽的,最后他只能想到一个结论—— 他哥有危机感了。 他的狗腿子能力有赶上他之势。 — 傅封显还在超市收银台结账,粟枝和霍无咎一前一后地先回到停车的地方。 粟枝沉着脸靠在车身上,霍无咎抬头看着天色,和她搭话:“天黑了。” “……” “夜市应该开始了。” “……” “不想理我?为什么不说话?” “霍无咎!”粟枝沉不住气地叫了声他的名字,“你真的把我养得很差!” “嗯?” “别人家的金丝雀要月亮有月亮,要星星有星星,我又不跟你要天上的星星,我要个模特怎么啦?” 霍无咎心里想:那你倒是跟我要星星啊。 “别人家养的是金丝雀,你养的是银丝雀,树脂雀,塑料雀,pvc雀,铁丝雀,铜丝雀,聚酯纤维雀——你不羞愧吗?!” “我给你定制一个等人高的模特。”霍无咎顿了顿,“纯金的。” “够不够金丝雀?” “要美学还是要小金人?” 粟枝眼睛一亮。 傅封显回来的时候,他主人已经把人哄好了,也不知道怎么哄的,夫人看着特别高兴,一口一个“老公”地叫。 傅封显为他们拉开车门,两人先后坐上去,车辆缓缓启动,前往夜市。 “我的视频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发布了,”粟枝抬了抬下巴,“你注册个账号,去给我刷‘姐姐好美’‘姐姐好美’‘姐姐好美’,当我的水军。” 霍无咎摸出手机,慢吞吞的一声:“哦。” 他打开应用商店,下载粟枝要他下的软件,三秒就下载完了,他一边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注册,一边抬头看她,“你要去当海盗?” 粟枝没理解他的脑回路:“什么当海盗?” “那你要水军干什么?” “……”粟枝笑了笑,“没事,你继续注册,注册完军籍自动归属我粟家军。” “敷衍我。”霍无咎淡淡收回视线,把发过来的验证码填进去,紧接着输入信息。 前面的傅封显从车后镜里看了他们一眼,兴致冲冲:“夫人,我有三个小号,都可以关注你。” “是吗?” 前方是长达90秒的红灯,傅封显拿出手机迅速切号关注,“有了吗?一个叫杀死世界,一个叫拥抱世界,一个叫舌吻世界。” 霍无咎一顿。 “……有了。”粟枝哼笑了一声,“名字挺特别啊……世界什么时候惹你了?” “杀死世界是和我不熟悉的同学同事领导互关交流的,拥抱世界是给家里人看的,舌吻世界才是和朋友联系的……霍总,我们要不要互关一下?” 霍无咎冷漠拒绝:“不要。” 第114章:家有小仙女 傅封显欢快:“我下次可以带您一起第一时间给夫人刷评论呀!” “不……” 粟枝拿过他的手机,“来,互关。” 事已至此,霍无咎只能垂死挣扎着强调:“你把我当不熟悉的同学同事领导,或者家长长辈就行。” 他不要和舌吻世界互关。 杀死世界和拥抱世界,他服从调剂。 好在傅封显没有自来熟到把他归为“朋友”一类,用“杀死世界”关注了他。 霍无咎长舒一口气。 要是每一次上线都要看到“舌吻世界”这个辣眼睛网名的话,那他应该不会再想打开这个软件了。 粟枝要把手机还给他,突然注意到他的网名。 “家有小仙女?” 她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说的是我?” 霍无咎欲言,又止,再欲言,再止。 他艰难地憋出一句,“……也可以是。” 什么意思? 粟枝脸色一变,“那你还有几个小仙女?你王母娘娘啊家里小仙女那么多?” 霍无咎低头看。 粟枝也低头看。 霍无咎看猫。 粟枝也看猫。 ”……“ ”……“ “呵。” 家有小仙女,他喵喵咪咪的指的是霍水! 王八蛋。 傅封显没看到他们的无声眼神对视,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呢夫人?霍总说的小仙女肯定是你啊,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 他觉得自己可谄媚,可会拍马屁了。 虽然比不上他哥专业狗腿子,但是比一般保镖司机都要狗腿,他就胜利了。 霍无咎:“……” 粟枝意味不明地开了一句:“确实没有其他‘人’了。” 她还不如一只猫。 傅封显一听更是来劲了,故作深沉:“我看霍总对您的爱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是‘关公照镜子自觉脸红’,是‘东吴招亲弄假成真’,是‘夏侯惇看春秋一目了然’……” 霍无咎缓缓闭眼装死。 三国演义他最近正在学习,正好也知道两句,很适合用来形容他和傅封显。 傅封显是“董卓进京——不怀好意”。 他是”关公走麦城——死到临头“。 “这样吗?”粟枝笑弯了眼睛,眉毛和眼睛月牙似的很漂亮,手一下放在他的腿上,意味深长地摩挲了一下。 嘶…… 居然换招了。 他的大腿力量还很薄弱。 霍无咎吃痛,握住她的手背,手上微微用力,把死死夹着自己大腿的“蟹钳”揪开。 日子真是好起来了,在陆地上都能被螃蟹夹。 粟枝报复心很重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一直觉得你长得像狐狸。” 霍无咎下意识望了眼车窗倒影,“我的眼睛很小吗?” 在他的印象中,狐狸的眼睛都是细长又很小的。 傅封显抢着回答:“主人,自古以来在我们国家的古文诗歌,传说神话,电视剧网文,狐狸都是美的象征,夫人这是说你长得好看呢。“ 霍无咎了然点头,转头看粟枝求证,“我像狐狸?” 粟枝:“嗯,藏狐。” “藏狐?” 粟枝知道他词汇量不够,很贴心地帮他查了英文的说法,“*****an Fox。” 霍无咎:“……” 粟枝让他吃了瘪,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够了朝他伸出手,“手机给我,你这个网名不好,克妻。” 霍无咎瞥了她一眼,把手机放在她手心里。 粟枝:“密码。” 霍无咎:“你的生日。” 粟枝诧异地瞥了他一眼,“真的假的?” 霍无咎悠闲地后靠在座位上,修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霍水,信心满满的淡定模样,“你可以试试。” 粟枝半信半疑地解锁手机,她一愣。 开了。 “……你是不是有病?” 他的手机根本没有密码! 霍无咎得逞了,得意地勾唇浅笑。 她绷着脸改他的网名,长美甲在手机屏幕上打得清脆作响。 霍无咎盯着看,脑子里先是闪过了刚才有力的“蟹钳”,再看着她的尖美甲。 组合起来,突然跳出了一个新词—— 梭子蟹。 美甲尖尖的,像梭子蟹在打字。 “噗嗤。”他没忍住笑出声。 粟枝缓缓转头,眼中有些许的疑惑,“你很享受啊?” “没有。”霍无咎收笑敛眸,眉头紧锁,想严肃板起脸。 忍不住。 看到她美甲就想到梭子蟹,还是想笑。 他抬起手扶了扶额,低下头挡住自己忍不住向上翘起的嘴角。 “你在翻白眼吗?”粟枝不可置信,“不带换招的?” “没有。” “你把手放下来。”粟枝去拽他的手腕。 霍无咎看到攥住自己手腕的美甲,更想笑了。 没有办法,他直接抱住粟枝,把脸埋在她的肩头,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唇角放肆地扬起。 感觉到趴在她身上的人肩头一颤一抖的,粟枝愣住。 不会吧? 她就轻轻掐一下,怎么就哭成这样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男二现在眼泪乱弹,罪魁祸首再怎么心大也有些于心不忍了,缓缓抬起手,在他背后拍了拍。 “别哭了。” “……” “我和你道歉?” “……” “那你说你怎么才能不哭了?”粟枝无奈。 霍无咎倒是没想到她会以为自己哭了,但是机会都送到面前了…… 他缓缓退出她的怀抱,敛眸垂首,额前黑色碎发看不清他的神情,趁机提出要求,“那你以后不许再打我了,用领养代替买卖,用抚摸代替捶打。” 粟枝纠结地用指尖绕着发梢,“忍不住怎么办?” “……” “好吧我尽量。” 霍无咎展颜:“加油。” 得到了一手八卦的傅封显第一时间就想着跟他哥分享,但是他被单删了。 他锲而不舍,想出了通过发送好友申请验证来留言的好办法。 【小傅小富:哥!我又有新消息!我主人哭了!】 【傅褚(黑化复仇版:……滚!】 【小傅小富:是被他主人欺负哭的!不过我在前面开车,不知道他们在后面搞什么东西。】 【傅褚(黑化复仇版:……】 【对方拒绝了你的好友申请。】 傅封显惊奇:“咦?” 他哥是不是更年期提早了,现在这么暴躁? 第115章:泪失禁体质 傅封显叹了口气,收起手机。 他哥可真爱无理取闹。 后面的粟枝语重心长地拍着霍无咎的手背,还重重拍了两下,霍无咎漫不经心地想,有点像他老花眼的奶奶。 “你以后是要做大Boss的人,不可以这么情绪化,你要坚强,男儿有泪不轻弹,男二有泪也不能乱弹,知道么?” “谁说大Boss就不能有眼泪了。”霍无咎满不在乎,“人有泪腺就会流眼泪,打哈欠会流眼泪,打喷嚏也会流眼泪,被呛到了咳嗽也会流眼泪。“ 粟枝:“你凭什么打哈欠打喷嚏咳嗽。” 在粟枝看来,他们这些纸片人就应该“眸色一厉”“面色一沉”“周身一冷”“浑身一颤”就够了,什么打喷嚏打哈欠都不是应该出现在他们身上的。 霍无咎语气平静:“……因为我是个人。” “可是你是总裁啊,虽然现在还不是很正式,”粟枝振振有词,“但是总裁怎么会流眼泪呢。” 霍无咎瞥她一眼,“听你这么说,总裁这个职位像是什么诅咒,人一当上总裁,泪腺就会开始退化,面部会开始僵硬,身体开始没有温度,胃开始萎缩,夜晚开始失眠——” “停停停,你歪理也没比我少到哪去。” 粟枝抬手示意他打住,“我就是问你,你没有泪失禁体质吧?应该不会在裴劭啊,厉凤霁啊这些精英面前当场泪失禁吧?“ “……”霍无咎震惊又堂皇,瞪大的眼睛堪称她迄今为止所见之最,“你胡说什么,你才会当众失禁。” 他不敢想象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是怎样一种形象—— 居然,认为,他会,当众,失禁?! “什么?诶不是,”粟枝被他搞懵了,很认真地解释,“不是说你失禁,是泪失禁,眼泪失禁,懂吗?” 失禁就失禁,还边流眼泪边失禁。 霍无咎不想和她讨论这个话题了,抱着霍水往靠背一躺,“突然好困,晚安。” 粟枝:“……” 红绿灯路口,傅封显坚持不懈发送好友验证: 【小傅小富】:哥,现在他们在讨论失禁的话题,想不想听? 【对方拒绝了您的好友验证】 傅封显还想再挣扎一下,可是红灯已经转为绿灯,他只好先把手机收起来。 等到下一个红绿灯路口,他把手机拿起来一看。 微信给他弹出了一条官方消息,显示账号封禁三个月,可以选择去申诉。 傅封显懵了,去查看具体封禁账号的原因,居然是—— 被人举报……色、情、淫、秽?! 哪个缺心眼的啊! 到达目的地下了车,傅封显带着粟枝和霍无咎穿过人渐渐多起来的夜市,打算带他们去大学的时候经常和舍友出来吃饭的一家烧烤摊。 这夜市在大学城附近,路上都是一些手牵着手的小情侣。 傅封显警惕地观察四周拥挤的人群,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挤开一条路,抬手为他们挡住挤过来的人潮,“让一下,麻烦让一下,借过……” 被保护在中间的粟枝和霍无咎莫名觉得很尴尬,走路都束手束脚。 “算了。”粟枝拽了拽傅封显抬起的手,“你正常走路就好。” “为什么?有人刺杀主人怎么办?” 周围的人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动作,还是他的称呼,亦或者是他口中的“刺杀”,投来几道异样的视线。 “啧,你这么个保护法,显得我们像两个装货。” “装货?”霍无咎眼神中闪过一瞬间的疑惑,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不远处,突然重复了一遍:“装货。” “嘿你怎么骂人呢?学坏了是不是?” 粟枝不赞同地啧了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装货。” 傅封显也看过去,“主人,夫人,你们不乖哦,怎么可以骂人是装……” 真的是装货。 一群穿着工服的工人大叔正在往卡车后装货。 傅封显:“还真的是装货。” “你知道吗?”霍无咎突然很认真地盯着傅封显,“要被你这么一直保护下去,我情愿被捅死。” “……”傅封显讪讪放下手,接过霍无咎怀里的小公主,规规矩矩地在前面带路。 他们沿着主路走了五六百米,拐进南都路,人潮分流了不少,已经不像主路那样人挤人了。 路边的小摊早就支起来了,还没到夜宵时间,已经坐满了食客。 从各个小摊上流出来的污水积攒在一处低于地平面的凹陷处,浅浅地蓄了一滩,在挂在屋檐上的白炽灯下飘着一层油脂,看着有些糟心。 傅封显习惯了,直接踩了过去,身后的粟枝拉着霍无咎顿住。 霍无咎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踩过去我的鞋会脏的。” 霍无咎低头瞥了眼地上那滩油污积水,心里也在想,他的皮鞋也会弄脏的。 他接受不了鞋底沾了油污的鞋子穿第二次,决定回去就把这双鞋扔了。 “那就把鞋扔了。” “……那我赤脚踩过去吗?”粟枝痛心疾首地捂着心口,“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老婆!” 怕鞋脏了就把鞋扔了……这是什么馊主意。 “那我应该?”霍无咎直接问她。 粟枝展开手,“抱我。” 霍无咎目测了一下积水的距离,觉得皮鞋也不是没有抢救的可能。 他大迈步,两只脚分跨在积水滩两侧,冲她拍了拍手。 “过来。” 粟枝迟疑地站过去。 不是心动浪漫公主抱吗? 不是暧昧横生背后抱吗? 抱着几分不安的希冀,她还是站到了他面前。 霍无咎的大掌卡在她的腋下,手一撑,像抱小孩似的直接把她运到积水滩那头了。 的确是一点污水都没碰到。 两个人,两双鞋都幸免于难。 但粟枝还是沉默着抱着胳膊往前走,走得很快。 霍无咎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她,“又生气了?” 如果说普通女人心是海底针的话,他想,那粟枝应该是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的夸克。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样?”霍无咎学着她抱臂的姿势。 粟枝抱着手臂冲他嚷嚷:“非要我说我腋下疼吗?!” 抱的什么部位啊! 她虽然不重,但也是个成年女人,所有的重量受力点全压在腋窝那块,她很痛的好不好。 烦死了! 第116章:穷追不舍 霍无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默了默,“那帮你吹吹?” 粟枝面无表情。 手痒了。 但是想到她答应的“用抚摸代替捶打”,忍住了。 他见她不说话,问:“在想什么?” “想爱抚你。” “……” 霍无咎转移话题,“咦,我们再不走快点,傅封显要走远了。” — 傅封显选的烧烤摊地点坐落在深巷里,但明显比其他地段好的小摊还要受欢迎,都是一些年轻的大学生。 “看看你们要点什么。”傅封显熟门熟路地拿起沥水盆,一人一个递给他们。 粟枝挑了一些自己爱吃的,先去占了个位置。 霍无咎和傅封显坐到她对面,桌上“砰”地放上了一打青啤。 粟枝皱了皱眉头,“喝酒啊?” “度数不高的,你们喝,我开车不喝。”傅封显笑着打开一瓶,往两个一次性杯子里倒上满满一杯,“吃烧烤就要配他们家的啤酒。” “霍无咎喝不了。”粟枝拿起自己面前的一次性杯子,喝酒跟喝水似的,表情都不变一下,一口喝完。 “我可以。” “然后又发酒疯?又要跟一群流浪猫拜把子?又要随便管人喊妈咪?” 霍无咎:“……” 他最后还是没喝,烧烤还没上,粟枝一个人喝了一整瓶。 老板往他们桌上菜的时候,侧头看见傅封显,惊喜地打了声招呼,“是你啊小傅。” “诶,阿姨。” “你都好久没来了。”老板笑了笑,“这次没和上次那个女孩子来啊?” 傅封显心被扎了一根铁签。 又来了客人,老板也顾不上寒暄,只留下一句话和被她的话伤得心碎的男孩子。 “下次带她一起过来啊。” 粟枝嚼着肉丸看他,笑得蔫坏:“有故事?” 傅封显摇头感叹:“我的青葱岁月里,唯一一个追过的女孩子,之前我可都是被人追的。” “怎么个追法?”粟枝来了兴致,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某人的小腿,“学着点。” 一点情商都没有的家伙。 霍无咎掀眸,投来一眼。 “那个女孩子可是我们专业最漂亮,成绩最好的女孩子。” 傅封显仰头猛灌了一口旺仔牛奶,带着追忆往昔的神情,“她不喜欢高调,所以我追人也很低调,只可惜最后还是有缘无份。” “怎么个低调法?”粟枝听着八卦吃着串,娴熟地把美甲往易拉罐拉环一插一顶,打开拉环,就了口啤酒。 霍无咎趁着她不注意,喝了口一次性杯子里的啤酒。 “我当时鼓起勇气,让她把网名改成了‘不舍’。”傅封显感叹了一句,“现在想来,那是我做过最大胆的事情了。” 霍无咎依旧听不懂,询问的眼神看向粟枝求解释。 “你别看我,我也听不懂。” 粟枝摇摇头,“不舍这个网名……怎么了吗?代表你对她很不舍?还是你当时的网名叫……依依?” “不是的。”傅封显摇头,“那时候我家境一般,很穷。” “……所以?” “穷追不舍,我是穷。”他一本正经,“我暗示她我想追她,可是她好像不喜欢我,没同意改网名,在加上那时候要离校实习了,我们就不了了之。” 粟枝:“……”搞不懂了,到底在燃什么? 她一脸认真:“你们没有缘分是应该的,听你说这个女孩很聪明?那你还是别拖累人家女孩后代的智商和情商了。” 傅封显小伤心,仰头怒喝旺仔牛奶。 霍无咎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饶有兴致地抬眸问她,“这个我也学吗?” 粟枝睨了他一眼,“这时候你倒是比谁都精。” 提及伤心往事,傅封显一口灌完一瓶,又开了一瓶,粟枝劝他,“别喝了,再喝下去身体会垮的。” “别管我,让我喝!” “你买醉一直灌自己也没有用啊……”粟枝叹气。 霍无咎冷眼吃串旁观。 确实没用。 买醉喝旺仔牛奶有什么用? 小霍水趴在傅封显腿上,懒洋洋地甩着尾巴,粟枝和霍无咎都没有吃饭看手机的习惯,傅封显当然也不敢掏出来玩,就着凉快的夜风,傅封显和粟枝有一搭没一搭地边吃边聊着。 霍无咎话不多,就默默吃着,时不时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才会抬起头看。 话题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了未来。 “我还在大学的时候以前想过,未来的我可能会当狗官,也可能会去当跑腿,或者是去当滴滴司机……没想到我是三者结合,狗腿司机!” 粟枝笑着,拿起啤酒和他碰杯,“别人只能梦想选其一,你一下完成了三倍的梦想。” “害……那夫人呢?夫人想过自己未来会是什么想的吗?” 粟枝没想过未来,她的每一步都是被推着向前走的,不想想以后,也不敢想以前。 那些被她刻意规避遗忘的,再也见不到的人。 粟枝一想到她是个没有未来,过去又被全盘打碎重组的人,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傅封显絮絮叨叨地畅想着他以后要超越他哥成为最强狗腿子,她走了神,连霍无咎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没有发现。 放在手边的杯子被人倒满了啤酒,霍无咎淡声:“还是少喝点。” 粟枝看他一眼,脸上扬起笑:“关心我?” 霍无咎觉得她现在的笑容很刺眼,说不上原因,大概是觉得她本来不想笑,现在还对他笑得这么……虚伪。 就是虚伪。 像是在几天前的宴会饭桌上,她脸上对所有人展开的完美笑容,很多人喜欢,他不喜欢。 他哼了声,“别笑了,难看。” 粟枝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咬字也不自觉加重,“难、看?!” 从小到大,就没有人对她这张脸说出过“难看”两个字! 粟枝脑子还没下达指令,手已经拿着手提包砸他身上了,五金链甩在身上,还挺疼的。 霍无咎拿起手提包,把五金链往包身上卷了卷,直接放在自己腿上。 “包还我!” “我的了。” “我自己花钱买的!” 霍无咎淡定得完全不像个正在碰瓷勒索的人,“你刚才给我砸成内伤了,这是医药费。” 第117章:时间在等你 粟枝:? 现在都学会碰瓷了。 她脸上带着明显的愠怒,比刚才的笑容生动真实了不少,霍无咎眉目舒展,点评:“生气比较好看。” 粟枝扯了扯嘴角,“你变态啊?对你笑你不乐意,生气才开心?” “可能有一点。”他供认不讳。 “……” 粟枝哼了声,傅封显看着两人,现在气氛不错,他一时狗胆包天,壮着胆子打听霍无咎:“主人你呢?你未来要什么?是不是夺回霍家!让他们都只能看你脸色行事?” 霍无咎瞥他一眼,“你倒是敢揣测我。” 粟枝往他空杯子里倒了点啤酒,“你想回霍家?什么时候?” “从我意识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就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回去的那天。”霍无咎仰头看着天,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但在粟枝听来,莫名带上了一点失意和惆怅。 是他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的情绪。 他说,“但是,得等啊。” 语气很轻,不仔细听的话,几乎被周围的嘈杂声音揉碎。 “等?等什么?” 霍无咎看着她,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失明那天,你也挺害怕的吧?” 粟枝点点头,无法否认,“眼睛突然睁不开看不见了,确实很可怕啊,尤其是你还知道我的眼睛……” “很漂亮,戴美瞳更漂亮。”霍无咎提前预判了她要说的话,挑了挑眉,“对不对?” 粟枝飞快点头,“你可能不知道,我看不见的时候有多害怕……” “我知道。”霍无咎眼神专注地看着她,“我失聪的时候,也害怕过会不会一辈子都听不见了。” 傅封显在一边震惊地听着,他不知道霍无咎失聪过的事,也不知道粟枝失明过的事,只觉得这两人…… 命运多舛啊! “醒来的时候,我听不见,也走不了路,一心只想着能下床了就杀回霍家报仇,不惜一切代价。”霍无咎没想到,他有一天会主动在另一个人面前主动提及自己的最狼狈的时候。 “但是傅褚跟我说,得等啊,等到涅槃重生的时候,等到重塑羽翼的时候,等到对手殚精竭虑,而我们卷土重来的时候。” 粟枝好奇:“你听他的话了?” 霍无咎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听了,但是没有听懂。” 词汇量对他来说太复杂了。 粟枝:“……”还真是,文盲人设不倒啊。 “他又换了种方式劝我,让我等,等一天,等一星期,等一个月,或者等一年。” “夺权我势在必得,所以我并不着急。” “我一直想的是,回霍家把我母亲的东西拿回来,每一次入睡我都在想。”他眸中划过一道厉色和厌恶,“那种地方,不配留着她的东西,等到时机成熟……” 那一天真的不远了,他连在厉风霁面前暴露都不怕,等待的无非就是傅褚口中的“闪亮回归”。 “你还不能暴露我懂,但是拿回你母亲的东西,不需要等吧?”粟枝吃不动了,拿着湿巾擦了擦之间,支着下巴出主意: “想去就去啊,月黑风高夜直接潜入。” “不是没想过,”霍无咎摇摇头,“霍家背景很复杂,戒备森严,很容易暴露,傅褚说要等待一个万无一失的好时机。” “这种事情还要等多久?一天?一星期?一个月?”粟枝手肘靠在膝盖上,托着下巴,“不要等了。” “看。”粟枝仰起头,天上星辰和地上烟火,好像一瞬间都装进了她的眼眸。 霍无咎盯了几秒,才缓缓顺着她的视线抬起头,看天。 傅封显也跟着抬起头,纳闷,天有什么好看的? 像三只鹅。 “看到了吗?”粟枝弯着眼眸笑吟吟地开口,“天空,星星,月亮。” 霍无咎收回视线,点头。 “噔噔噔——为什么不是时间等你,而是你等时间呢?” 粟枝展开双手作展示状,“现在,一天,一星期,一个月都在等你,你还打算让它们等你多久?主动权在你手上啊少年……啊不对,青年。” 天空是一天,星星是一星期,月亮是一个月……都在等他。 他第一次知道,语言和汉字,也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笑容也是。 霍无咎错愕地看着她,她歪着头笑道:“你不这么认为吗?一个任务,可以拖到一天一星期一个月以后才完成,这是你等时间。” “可是反过来想,一个任务你可以花一天一星期就完成,主动权在你手上,这不就是时间在等你吗?” “霍家就在那,你母亲的东西就在那,只要你想,随时都能去拿回来。” “霍无咎,你想回去,我现在就陪你回去好不好?”她探过身,手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坚定到像是只要他轻轻一点头,她会立刻拉着他杀去霍家。 霍无咎沉默了很久,才像找回了自己声音那样,“你不是一直害怕我被厉风霁发现,半途而废?” “我们可以偷偷潜入啊,又不一定会被发现。”粟枝拍拍他的手背,“被发现了也没关系,我们打得过就上,打不过就再苟苟,我的存款养你三年五年不是问题,我给你兜底。” 粟枝在心里很邪恶地笑,到时候让他每顿饭都只能吃一个馒头。 她说我养他,又没说要养好他。 花小钱办大事,直接把反派大佬的好感度刷爆了,她是天才金丝雀。 霍无咎愣住了。 粟枝很得意地笑:“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的肩膀很宽广很有安全感?” “……嗯。” 霍无咎很久很久都会记得这一幕,星空,夜市,烧烤,吆喝声,她说她给他兜底。 傅褚,好友,合作伙伴,每一个人都安慰他时机还未成熟,再等等,再等等,再等等…… 没有人会像她这样,说不需要等,她陪他回去,她给他兜底。 “那我们吃完就去一趟霍家?” 很久,霍无咎轻轻说了声:“好。” 傅封显看看粟枝,再看看霍无咎,第四次大声回应:“我也说好!没有人听到我说话吗?我开车啊!” 第118章:被夸了 被屡次无视的傅封显撇了撇嘴,拿了一串铺满了酱料的兰花干,嘟嘟囔囔:“不回就不回,有什么了不起的。” 霍无咎突然看向他:“你说什么?” 傅封显一个激灵,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真没有?”霍无咎心情不错,嘴角勾起几分愉悦的笑意,“有意见可以直接说,说出来好解决。” 傅封显眼眸微微一亮:“真的可以说?” “嗯。”霍无咎颔首,“我一直奉承的理念,就是有问题要趁早提出来解决,如果解决不了……” “解决不了呢?” “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傅封显:“……” 霍无咎余光瞥了她一眼,微微挑眉,“你可以提出你的问题了。” 傅封显的嘴角缓缓降下来变得平直,严肃正经了不少:“主人,我没有问题。“ 霍无咎突然开口:“可是我有问题。” 傅封显:“啊?” 霍无咎目露不愉,终于说出了自己忍了很久的问题:“能不能不要叫我主人了?再叫,把你派遣去非洲给大猩猩当司机。” 傅封显:“……”他做错了什么TT “霍无咎,你别这样。”粟枝看不下去了,“好歹人家也是傅哥的弟弟。” 刚才他们在车上加上了微信,粟枝习惯性地去视奸对方的朋友圈,在朋友圈评论区发现了共同好友傅褚,这才知道他们是表兄弟的关系。 傅封显猛点头。 霍无咎像是听进去了,眼中露出一瞬间的犹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流动着复杂的光芒,敛眸思忖后抬起头:“对,差点忘了他们是兄弟。” 傅封显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就听到霍扒皮清泠寡淡的声音响起:“那就兄弟俩一起打包过去好了。” “……” 粟枝恍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两个人在那人生地不熟的,也有个照应。” 傅封显苦着脸:“夫人……” 粟枝笑得眉眼弯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现在几点了?” 霍无咎抬手看了眼腕表,“快八点了。” 蔫蔫的傅封显像打了鸡血般原地复活,年轻黝黑的脸上满是兴奋,“怎么怎么?现在就要入侵霍家了吗?” “嗯……”霍无咎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现在去正好,说不定还能赶上和他们吃顿晚饭。” 傅封显:“……” 霍总能不能不要总是用冷冰冰的表情和语气说冷笑话啊…… 每次都搞得他想笑又不敢笑。 “八点了啊!”粟枝停止腰板,“所有人,放下铁签。” 霍无咎放下吃了一半的香菇丸,抽出湿巾擦了擦手。 傅封显一口塞完兰花干,用纸巾囫囵地一抹嘴。 “拿出智能手机。” 霍无咎拿出手机。 傅封显拿出手机。 粟枝看了眼时间,19:55,还没到定时发布的时候。 “放下吧。” 霍无咎:?耍人玩呢。 傅封显:“……” “我定的视频发布时间是晚上八点。”粟枝无辜地解释。 19:59。 “快快快,所有人再拿出智能手机。”粟枝催促。 霍无咎轻飘飘地看她:“然后再放下?” “不是,轮到你们粟家军出动的时候了。”她小脸严肃,“一个人一分钟发60条,能不能做到?” 霍无咎一边拿出手机,嘴上也没清闲下来:“坐在你面前的是两个人,不是两只八爪鱼。” 粟枝也解锁自己的手机,头抬也不抬地回他:“你不是水军吗?八爪鱼也是水里的一部分。” 傅封显在旁边呼吸都很浅,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两口子嘴都厉害,他个小虾米别被卷进去就万事大吉了。 20:00。 视频准时发布。 “刷到了刷到了。”傅封显火速抢到了首评,“我是第一条评论!” 【杀死世界】:啊啊啊啊女神吃东西的样子萌鼠了。 【杀死世界】:很久没看过互联网上出现过这种单纯的萌物了,我是挂上了梯子来到法国的互联网上了吗?不然我怎么在屏幕上看到了我的蒙娜丽莎。 【杀死世界】:女神怎么发视频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俺只是干完农活休息耍耍手机,还没做好心里准备,突然久蹦出了一张大美脸,让俺心跳砰砰的还怎么继续干农活。 【杀死世界】:老板你误会了,今天是植树节,老板娘说想种棵树我就来帮忙了,你看这事整的不小心种你头上了,你真误会了种树太热我才把衣服脱了的,老板您真误会了,不是,老板,您喜欢老板娘,我也喜欢老板娘,我们不是应该是一伙的吗……卧槽老板你打我干什么 霍无咎沉默着看到弹出来的属于傅封显发的夸夸评论,默默删掉了打字框的两个字: 【好看。】 他想了想,试图润色一下让自己的表达更丰富绚丽。 【挣钱老婆花】:好美丽绚烂。 “挣钱老婆花”,是她刚才自己改的网名。 【挣钱老婆花】:美得鬼哭狼嚎。 【挣钱老婆花】:吃东西的动作美得张牙舞爪,让人看得七上八下。 【挣钱老婆花】:会自己擦嘴,很厉害,前途无量。 “……” 霍无咎第一次觉得她评价自己的“文盲”有了实感。 脑子里明明想了千言万语,最后打出来的全是干巴巴的几个字。 头疼。 好在粟枝不对他的语言组织能力抱有期待,看了两眼就移开了视线,“挺好的。” 霍无咎看了一眼,短短五分钟,已经涌入了上百条评论了,他随手打下一行字,淹没在评论区里。 【挣钱老婆花】:就是真的……展示的动作有点像驱邪的神婆,希望改进。 打完字,他摁灭手机。 粟枝翻了几条来自路人的评论,统一表达了对她颜值的惊叹,她满意地向下翻了几页,又欣赏了会自己的视频,起身去结账。 她走回来,“走吧。” “要去霍家了吗?”傅封显兴致勃勃,一想到要去偷鸡摸狗就莫名很兴奋。 “现在去,在门口等一会就能赶上他们睡觉,你要去唱摇篮曲哄睡他们么?”粟枝哼笑。 傅封显:“……” 第119章:被骗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霍无咎问。 “我刚才来的路上看到有家电影院……要不去看场电影?两个半小时,看完应该差不多了。”粟枝提议。 霍无咎没意见,傅封显不配有意见,三人离开小吃摊,从另一条路折返回去。 他们没有提前在网上预约订票,很多场次不是人数爆满就是位置不好,要么就是场次不对。 粟枝靠在前台,单手靠在台上,冲着前台的妹妹笑,“那有推荐的电影吗?人少的,开场时间进的。” 傅封显和霍无咎站在不远处,前者目瞪口呆:“不就是买张票吗?要笑成那样吗?怎么聊着聊着还脸红了啊?” 霍无咎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无论是莫漫琦还是云笙月,她总是眼神专注地对人家笑得特别开心。 那两个人也是,莫名其妙的,总是很羞涩地红着脸回看他。 羞涩……? 霍无咎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怎么会冒出这个词的,他觉得自己本就差的中文词汇水平好像又退步了。 “嗯?”粟枝在愣神的前台妹妹面前打了个响指,吸引回她的注意力。 前台的妹妹是个害羞的小姑娘,被粟枝盯得面热,小声地建议:“‘一个西方浪漫故事’不错的,很多情侣都一起来看,不过一般都是在凌晨来看,所以这个场次的人不多。” 粟枝听到这个电影名没有多想,直接笑着答应:“好啊,那就看你推荐的吧。” 她扫钱付款,取了三张票据离开。 “哝,还是3D电影呢。”她把电影票和3D眼镜一起递给两人,“差不多开场了,走吧。” 霍无咎接过电影票,看到票据上的电影名,“一个西方浪漫故事?我们三个人……看这么浪漫的电影?” 傅封显没心没肺地表示:“没关系,我们三个人也能一起浪漫。” 霍无咎:“……”谁要和你一起浪漫。 三个人一起走向电影厅内,路过宣传海报时,霍无咎余光瞥见了什么,忽地顿住脚步。 “怎么了?”粟枝走过来。 霍无咎低下头看看票据,再抬头看看海报,目露迟疑:“这是宣传海报?” “是吧,名字一模一样。” 粟枝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海报,封面上一男一女,是灰蒙蒙的色调,男女主角皮肤肌理明显,双眼空洞呆滞地盯着镜头,半边脸都是血,一直渗透到了整张海报。 “这?浪漫吗?”霍无咎犹豫地指了指海报,“怎么看起来这么……惊悚?” “爱情有甜蜜浪漫的一面,当然也有惊悚的一面啊。”傅封显不以为然,“比如我的初恋,是多么酸涩动人……” 粟枝很不想戳穿他:“那不是你活该的吗?” 电影院的管理员在喊着入场了,粟枝拉着霍无咎走向指定的三号厅,“走了,一个文艺电影能吓死你啊?” - 昏暗的三号厅内场,三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中间靠前不近不远的位置。 室内的空调有点低,粟枝裸露的肩膀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前排的小女生小声地向男朋友撒娇抱怨,对方立刻脱下自己的卫衣外套,披在她身上。 粟枝啧了声,正要踢霍无咎的小腿暗示,不料他已经很自觉地把外套脱下来了。 霍无咎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他下车前担心自己着凉,披了件外套下来,不然他如果还只穿衬衫的话,估计他今晚要裸奔。 粟枝满意地眯了眯眼,霍无咎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一件温暖的外套拢在她身上,带着两人身上都有的沐浴露花香味,粟枝还没来得及夸夸,她的大臂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一拉微微拉远了靠背。 霍无咎眉眼认真专注地把她裹得严严实实,袖子在她身后打了个结,固定住她的双手。 摁住肩膀推回靠背上, 还往她的背后掖了掖衣服。 粟枝:“……” 为什么又是这种老奶奶包孙子的捆法啊! 她不太满意地挣扎:“我要那样的……这种不好看。” 霍无咎看了眼前排披衣服的方式,不动声色甚至有几分自得地拉踩:“他们那种回灌风,还容易掉,我们这种结实还有安全感。” 粟枝无言以对,甚至懒得吐槽——女孩子想被披衣服,到底有几个是冲着结实去的啊! 电影的前奏音乐缓缓流淌,场内的悉索声也渐渐消失,电影开始在一个美丽的西方庄园,漫山遍野的莺莺草地带着油画般的色彩,美好,梦幻。 粟枝心念一动,声音压得很低,在霍无咎耳边小小声地开口:“霍无咎,你以后也给我买一个庄园,金丝雀都要住庄园。” 霍无咎“嗯”了一声,真的询问起她的意见,“国内?还是国外?” “国内吧,我英语可以,其他语言一般。” “嗯。” “我要和电影里一模一样的。” “好。” 大屏幕上,啪嗒一声掉了一颗头颅。 画面内还有一只手,扔下了女孩的头颅,汩汩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草地。 粟枝:“……” 霍无咎:“……” 旁边的傅封显忍不住发出一声“卧槽”,默默坐直了身子。 “不是浪漫故事吗?” 怎么开局就一杀了。 画面缓缓转黑,再亮起来时,是一对情侣的背影,他们在假期独自出来旅游,在一处森林中迷路,误打误撞闯进了一处庄园,被庄园里热情的女佣迎进来做客。 粟枝和霍无咎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被电影名骗进来了。 从主角情侣在庄园过夜,放在一楼大厅的维多利亚式落地钟发出类似惨叫般声音,他们才后知后觉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浪漫故事。 凌晨十二点,大厅中央等人高的落地钟钟摆晃动,内部齿轮像是生锈般发出干燥陈旧的摩擦声,隐隐还有些令人忍不住头皮发麻的动静,像是小猫的利爪抓在胡桃木外壳的声音,又像是有人在夹层里抓挠的声音,让人心惊胆颤,抓耳挠腮。 第120章:被毁了 有人在小声讨论:“落地钟里肯定有脏东西。” “说不定是尸体,零件不是生锈了吗?脂肪尸油润一润正好。” 傅封显听得绝望,别说了,钟里面是他,是他行了吧! 画面一转,来到了第二天的庄园,从女主角和女佣的交谈中可以得知,落地钟已经坏了几十年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扔,也没有修好,只知道从钟坏掉的那天起,这座庄园的主人就一直时运不济。 第二天很不巧地下起了暴雨,主角情侣只好再借住一晚,就是这一晚,男主角神秘失踪了。 同一天,大厅里的老旧落地钟被修好,只是声音依旧难听。 男主人笑着喝茶感叹:“可惜替换的零件不算太好,要是换上更合适的零件,声音就会更加悦耳。” 因为男友失踪,女主只好逗留在庄园等待寻找,每天夜里,她总会听到男友的声音。 打开房门出来寻找时,却总是一无所获。 第四天夜里,她的目光锁定在了被修好不久的落地钟里,像是某种感应,她缓慢地朝落地钟走去,发现钟底下淌了一地机油。 女主角颤抖着手打开落地钟,发现在木质夹层里,躺着的就是她失踪的男友! 借着月光,地上哪里是什么机油,是她男友身上流出来的血,落地钟内部的零件像是汲取着母体养分的脐带,深深插入男人的心脏,胸膛,眼眶,毫无生气的他站立在钟里。 女主角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跑,回头一看,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蒙着面,握着斧头的男人! 极具传染力的音乐搭配着鼓点,踩着观众心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把压抑逼仄,恐怖惊悚的氛围渲染到了极致,看到女主角被捆住双手极力想逃出追杀,和覆面男的拉锯战时,3D眼镜带来的视觉冲击让他们更是身临其境。 傅封显没忍住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忍住了想要尖叫的欲望,“谁允许贴我脸了啊啊啊啊!” 没有人比同样被捆住双手的粟枝能深有同感。 女孩最终被覆面男捉住,砍去了双手,装进了时钟里。 霍无咎屏住呼吸,下意识去摸身边人的手,想从交握的双手汲取安全感,但是……没有手。 摸不到手,和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 霍无咎脸色苍白,声音很低:“你手呢?” “你是不是有病?”粟枝忍不住道,“手不是被你捆住了吗?” “……” 忘记了。 霍无咎清咳一声,不依不挠地穿过外套衣服,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里的温度意外地很低,霍无咎惊讶:“你害怕?” 粟枝强壮镇定:“不怕啊,这种故事都是骗小孩的。” “那你手怎么这么凉?” “空调温度太低,冷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很热?”霍无咎目不转睛,“热得我手心都出汗了。” “……男女体质不同。” 两人彼此心知肚明,没有戳穿对方。 电影过程中还包含了大量贴脸,交握的双手全然没有旖旎色彩,全是担心对方把自己丢下的恐惧。 粟枝忍不住抓了一下他的手背。 “……嘶。” “我,我不是害怕,我就想帮你挠痒。” “嗯……” 霍无咎不小心捏了一下她的手。 粟枝:“嗯?” 他口吻平淡,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我也不是害怕,我就想……吃你豆腐。” 粟枝:“……嗯。” 电影的最后,失去了双手的女孩被扔进了落地钟里,充当了机械心,机械心同样不需要头颅,她的脑袋被砍下,扔在了草地上。 落地钟缓缓开始运行,指向凌晨2:36分。 正好电影时长,也是凌晨场电影结束的时间,所以很多人都选在凌晨观看。 电影结束,英文字幕播报到底,场内的灯缓慢地亮了起来。 一场电影下来,粟枝的脸都白了。 傅封显的脸都白了。 霍无咎的脸都白了。 三人缓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跟着人潮走出去三号厅。 一直走出电影院,他们的神智还是恍惚的。 粟枝被冷风吹得清醒了,拍拍掌心:“好了!看完了就别想了,没,没什么好害怕的,都是骗小孩的而已!我们现在来商量一下潜入霍家的事情。” 傅封显还是一脸恍惚。 粟枝清脆地“啪”地落在他的脸上,力道不大,顶多有点刺痛。 他嗷地一声,“夫人!你扇我干嘛呀?” 旁边的霍无咎一愣,反应很快地抿紧唇瓣。 清醒了就不能扇他了哦。 粟枝无辜地把手掌亮给傅封显看,“有蚊子。” 霍无咎:“刚才你说,商量去霍家的事情?” “是啊,”粟枝一闭上眼就是那颗头,赶紧聊下一个话题转移注意力,“我们到时候 现在霍家门口潜伏,封显在外面把风接应,随时准备驱车逃跑,至于我们雌雄双盗就趁着他们睡觉后再潜伏进去。” “啊?我就在外面等啊?”傅封显大失所望。 “你在我们当中起着非常大的作用。”粟枝拍了拍他的肩膀,“需要靠你在外通风报信,随时观望把控局势,如果我们被发现了,需要你立刻接应我们。” 霍无咎补充:“如果被抓了,还得靠你保释我们。” 傅封显听得热血沸腾:“原来我这么重要。” - 凌晨一点。 霍家别墅。 傅封显趴在方向盘上,已经等得生无可恋,“那货到底什么时候休息啊!” 本来刚才说得那么燃,他以为等待他们的会是精彩刺激的史密斯夫妇般的潜入行动,没想到是长达三小时的等待。 霍家人的入睡时间倒是很早,十点多就各自回房了,陆陆续续关了灯。 只有一间房间,灯火通明。 粟枝皱着眉头:“那间房间住的谁啊!” “应该是我一个表妹。”霍无咎想了想,才回忆起来。 她有不太好的预感,“她平时打不打游戏?” “好像打的。” “看不看?” “好像也看。” “那完了。”粟枝把下巴放在前面副驾驶的靠背上,“两三点起步,四五点打底,通宵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感觉她太了解了。 沾上了游戏和,这辈子别想有好睡眠了。 她这两辈子就是被游戏给毁了! 第121章:早死都不可能早睡 凌晨两点。 傅封显深深地打了个哈欠,“凌晨两点了……猫都困了。” 粟枝偏头看了一眼盘在车座上睡得正熟的蓝猫,无声叹了口气。 霍无咎单手支着额角,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眼睛微微合上,眼前又浮现电影里主角两张血肉模糊的脸。 他猛地惊醒。 “老大,你表妹挺能熬啊。”傅封显觉得自己可能是老了,才两点就快睁不开眼了。 “还是年轻。”粟枝无奈摇头。 “某人还不是一看就看到天亮。”霍无咎很不客气地戳穿她。 粟枝无所谓地眨眨眼,“这代表我也年轻啊。” 傅封显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拿出手机,“来来来,开一把游戏吗?清醒一下。” 他就不相信了,大学时候他可是能在网吧连熬个三天三夜的人,现在还能熬不过一个小丫头。 “来。”粟枝也拿出手机,把长发卷起来往脑袋上一盘,扎出了个漂亮的丸子头,“我就不信了,还有比我能熬的。” 虽然她上辈子就是通宵猝死的,但粟枝丝毫不怀疑是自己身体不行,她更愿意相信是她倒霉,老天要她死,她不得不死。 她相信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被安排好的,如果不是那天不是因为熬夜猝死,也会是被车撞死,滚下楼梯摔死,还可能是睡前看了一本书,毫无理由地就死在睡梦中……然后穿书。 所以她看得很开,上辈子是心安理得地熬,这辈子是心惊胆战地熬。 早死都不可能早睡早起的。 霍无咎看着两个人,无奈摇头:不要在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上有胜负欲啊…… 他打开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正打算开始处理邮箱里的文件,粟枝用手肘碰碰他,“一起玩啊。” 霍无咎看了眼自己的电脑,意味很明显。 哥不是闲人,需要工作赚钱养家的啊妹妹。 粟枝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眼电脑,恍然大悟:“你要用电脑和我们联机吗?” “……” “我要处理公文。” “好吧,那你好好工作呦老公,我们就不打扰你了。”粟枝笑眯眯,戳戳驾驶座的傅封显,“开。” 凌晨两点半。 傅封显把手机往副驾驶一扔,头埋在方向盘上,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打了不打了,好困。” 粟枝意犹未尽:“不打了吗?我觉得我才刚上手。” “不打了不打了……” 再打下去段位要掉没了…… 夫人菜得要死……根本带不动。 在游戏的是去当菩萨的,到处给人送人头。 “那我自己匹配好了。” 粟枝嫌车座位坐得不舒服,找了好几个姿势,丸子头都硌得脑袋不舒服,索性把霍无咎的手抬起来,自己往他怀里一躺。 被她的脑袋撞到下颌的霍无咎默了默,“你很自来熟啊。” “靠着不舒服嘛。” “你往下躺躺呢,你脑袋枕的是我的脸,不是座椅靠背。” 霍无咎别开脸,错开被抵到唇边的她的丸子头,礼貌拒绝:“我现在还不饿,还不想吃丸子,谢谢。” 粟枝往下躺了躺,脑袋靠在他的肩头,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电脑上的群聊消息,有人在@他,他和国外的几个好友平时交流用的不是国内的平台,有空才上线。 【容】:无咎怎么不说话了? 【summer】:咎咎是不是困了?国内现在应该是凌晨吧? 【万花丛中过】:那我们是不是打扰你和小弟妹春宵一刻?加油啊啾啾。 【summer】:死骚包别每次出来都说这些不堪入目的话题@万花丛中过 霍无咎艰难单手打字: 【。】:没有,打字比较慢。 【。】:她躺在我身上,我单手不好打字。 【万花丛中过】:…… 【summer】:…… 【容】:…… 霍无咎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沉默,于是主动询问: 【。】:怎么了? 【万花丛中过】:……现在正是世风日下,连我们啾啾都有夜生活了……好可怕。 【summer】:那你还回我们干什么?去做你该做的事啊!! 【容】:注意尺度。 【万花丛中过】:现在是国内凌晨两点多,不能中场休息才来找我们聊天吧。 【容】:注意尺度。 【。】:你们想多了,我们现在这里有三个人。 【summer】:……三,三个人吗?国内风气这么开放了? 【万花丛中过】:我们啾啾可以啊,很会玩,前途无量。 【容】:注意尺度。 【。】:…… 霍无咎皱了皱眉,他这几个好友最近有回国的计划,他打算让粟枝和他们见一面,但是现在莫名觉得……拿不出手。 【。】:我要下了,加个国内的联系方式吧,方便联系。 【summer】:我搜错了吗?[图片] 【万花丛中过】:宠妻狂魔?哈哈哈哈哈哈哪个弱智的弱智网名。 【summer】:已有闺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 【万花丛中过】:…… 【summer】:…… 群聊安静了下来,气氛诡异得没有人发言,霍无咎目光平静地退出登录。 凌晨三点。 结束了一场匹配的粟枝收到了一条陌生人私聊。 【AAA老奶奶批发商】:走位速度和我家楼下拄拐的老奶奶差不多。 粟枝:“……” 【AAA老奶奶批发商】:打得比我奶奶炖的猪蹄还烂。 粟枝:“……” 【AAA老奶奶批发商】:给公园九十岁的奶奶一百块钱打得比你好。 粟枝:“……” 【AAA老奶奶批发商】:键盘上洒一把米我奶奶养的鸡打得比你好。 粟枝忍无可忍,打了一行字。 【素质极高】:你别太过分,你个臭苹果。 【AAA老奶奶批发商】:看不起谁呢?小爷怎么也得是个榴莲,苹果那种便宜货。 【素质极高】: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AAA老奶奶批发商】:你谁啊?要线下单挑吗? 【素质极高】:说出来怕吓死你。 【AAA老奶奶批发商】:来,吓死我,来。 【素质极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桐城地头蛇,厉风霁,有本事来桐城砍我。 【AAA老奶奶批发商】:哥? 粟枝:? 第122章:第一次潜入 粟枝一惊,这么巧? 她再回看刚才的那一场,匹配的队友来自同城。 她震惊的这段时间里,对方又给她发来了消息轰炸。 【AAA老奶奶批发商】:真是你啊哥?怪不得距离显示离我不到一公里呢,我以为哪个变态站我窗台我靠。 【AAA老奶奶批发商】:哥你还没睡啊? 【AAA老奶奶批发商】:怪不得你从来不打游戏呢哥,原来你菜成这样,我以为哪个小学生。 【AAA老奶奶批发商】:不对,现在的小学生打游戏都可厉害了。 粟枝:“……” 粟枝想了想,试探性地发了个问题。 【素质极高】:你是? 【AAA老奶奶批发商】:!!!你失忆了吗哥?你不认识我了? 【素质极高】:你的名字!我确认一下是哪个弟! 【AAA老奶奶批发商】:哦哦,我是霍桓。 粟枝怕对方诈她,警惕地多问了霍无咎一嘴,“霍无咎,你的弟弟有叫霍桓的吗?” 霍无咎暗自思忖,“你等一会。” 他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粟枝探头看了一眼,“……现查家谱啊。” “嗯,他们的名字有点多,我记不过来。” 霍无咎懒得记不重要的人的名字,过段时间就会自动清空记忆,所以记在备忘录里,每次回国和家宴前才会提前复习。 “霍桓……有,霍起山的二儿子。” 粟枝:“霍起山是谁?” 霍无咎:“是霍震庭的二儿子。” “霍震霆是谁?” “我妈的公公。” 粟枝在脑子里绕了一圈,才勉强捋顺了关系,“你就说霍桓是你二叔的儿子得了呗!” 霍无咎赞善:“你挺聪明。” “……并不需要你的夸奖。” “你认识他?”霍无咎又问。 粟枝摇摇头:“霍桓住在霍宅里吗?” 霍无咎微微颔首:“霍震庭的三个儿子,三房的孩子都住在霍家庄园里。” “人丁兴旺啊。”傅封显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方向盘上起来了,“不过也是,这庄园大的,和刚才那电影里的差不多了。” “……” “……” 霍无咎神色略微不自然:“大晚上的,不要说这种恐怖的事情。” 他们等一下还要秘密潜入。 粟枝暗自琢磨着,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心里有了打算,她低下头给霍桓发消息。 【素质极高】:霍桓,去叫你妹早点睡觉,别玩手机了。 【AAA老奶奶批发商】:霍媛啊?她还没睡? 【素质极高】:嗯,刚才上厕所看到她房间里的灯还没关。 【AAA老奶奶批发商】:这死丫头,我等一下就去敲她的房门,不过刚才走廊上好像有人,等那个人回房间睡熟了我再出去,让我妈知道我现在还没睡会被打死。 【素质极高】:嗯。 粟枝满意地收起手机,突然想起来问霍无咎:“你要拿的是你妈妈的什么东西?” “钟表,是她第一次出国,给我买的钟。”提及妈妈,霍无咎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唇边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笑,月光净润,显得格外温柔。 粟枝了然,心想应该是手表怀表之类的小物什,他们两个人应该能拿得了。 “再等一会吧,说不定一会就睡了。” 凌晨3:09。 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潜伏在周围深林枝干处的蛐蛐叫声打破了原本静谧的空间,月亮高悬处星光皎皎。 霍无咎觉得他是闲的才会在这等几个小时。 傅封显惊奇地指着刚才亮着的那间房,“睡了睡了,终于睡了。” 粟枝给霍桓发了一句“把路由器切了,不然媛媛还是会装睡,你也早点休息。”之后,从霍无咎怀里起来。 “走。” 霍无咎关上电脑,打开车门先一步出去,粟枝紧随其后。 刚踏上地面,寒风裹挟着夜间的温度吹到身上,本来就穿得单薄,一个大开的V形领口,一个一字肩荡领,透过领口就往身体里钻,粟枝和霍无咎同时打了个寒颤。 对视一眼,默契地钻回温暖的车里。 第一次入侵失败。 “好冷好冷。”粟枝穿上霍无咎的西装外套,使劲把自己裹紧了,汲取到暖意的身体才不抖了。 “你今天没穿外套?”霍无咎问。 粟枝递过来一件薄得能透肉的粉色防晒衫。 霍无咎:“……” 他又不是有病,大半夜的穿防晒衫。 还是粉色的。 还是女士的。 甚至是紧身短款的。 “傅封显,你外套给我。” “哦好。”傅封显把自己放在副驾驶的西装外套递给他,“不过没有老大你的西装面料好。” 霍无咎:“没事。” 粟枝扬着笑调侃,“怎么,担心粗糙的面料会划伤尊贵的霍公主娇嫩的肌肤?” 霍无咎拧了拧眉心:“我不是公主。” “唉,比起你爱我的程度,还是我爱你多一些。”粟枝故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都能脱口而出叫你公主,某人看着我说想吐。” 前面的傅封显轻轻倒吸一口凉气,“这有点过分了,老大你怎么能这么说?” 霍无咎:“……” 他说的明明就是第一次看着她喊“小公主”想吐。 什么时候说看着她想吐了。 他试图给自己正名,“其实……” “好了,再拖下去就要和他们一起吃早饭了。”粟枝打断,长腿跨过他踢开车门,然后干净利落地把他往车下一踹。 被踢下车踉跄了几步差点脸着地的霍无咎:“……” 她就是这么“爱”的吗? 他还以为他们有仇呢。 傅封显一惊,心疼地看看自己新买的西装,黑色西装上的脚印格外明显,虽然不贵,但对他来说也不便宜啊。 “老大,拍一拍衣服。”他用气声小声提醒。 霍无咎若无其事地掸了掸后背,虽然被踢了一脚,但手下默默关心着他,他心情还是挺好的。 粟枝下车摔上车门,“走,出发。” 傅封显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隐在黑暗中,夜晚的邪风呼呼刮过,对面就是神似电影里的恐怖庄园,他还是觉得有点毛毛的,四边车门都上了锁。 一个人好可怕。 要不要把霍水叫起来重睡? 不过听说猫这种带着点邪性的动物,还能看见一些人眼看不见的小魔鬼…… 算了,还是让他活在蒙蔽愚昧里吧。 第123章:第二次潜入 粟枝和霍无咎一人戴上了一个黑色口罩,站在霍家庄园大门口。 粟枝看着手机对面发来的捷报,心说刚才那顿骂真没有白挨。 【素质极高】:你还是下去一趟把家里的电源总闸拉了吧,WiFi没了媛媛还能用数据,手机没电了才是真的玩不了。 【AAA老奶奶批发商】:那就让她玩呗,我们做哥哥的也管不了她。 【素质极高】:霍恒,你就是这么做人哥哥的?媛媛现在年纪还小,不懂事,现在放任她不管,在网上像你一样被骗了怎么办?眼睛玩坏了怎么办?你觉得她长大会不会怪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当初不作为? 【AAA老奶奶批发商】:等等哥……为什么是像我一样被人骗了?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哥啊,粟枝心说。 【素质极高】:你敢说你没有在网络上网恋被人骗过? 【AAA老奶奶批发商】:……哥,总闸已拉。 【素质极高】:干得好,这下媛媛肯定玩不了手机,只能乖乖睡觉了。 【AAA老奶奶批发商】:嘿嘿,还好我还有台灯和充电宝。 粟枝满意一笑。 霍无咎对她现在还在和人聊天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我们是来干坏事的,不是来逛街的。” 这么气定神闲,是不是太不把霍家监控和防御系统放在眼里了。 “好好好,我不玩了。”粟枝收起手机,张望了一圈,“我们进去吧。” “怎么进去?” “……这你家。” 霍无咎恍然:“啊,对。” 他指着两米高的围墙,“那翻墙吧。” “你疯了吗?”粟枝看着挂满了刀片刺丝滚笼网的围墙,不可置信:“你是嫌我们身体太健康了,想给血小板找点事做是不是?” “有个地方没有防盗刺。”霍无咎慢吞吞地回答,“跟我来。” 霍无咎带着她绕了一大圈,找到了个极其隐蔽的,防盗网被破坏过的地方。 “这是霍恒半夜偷偷跑出去见网友,特地破坏的。”他淡声解释。 粟枝饶有兴致地“嘿”了一声,原来他还真的网恋过。 “网恋?” “嗯,对方是个声音很甜的……大叔,他那天是哭着回来的,全家人都被他吵醒了。” 粟枝一乐。 霍无咎仰头看着两米多高的围墙,挽起西装袖子,倒退几步助跑,手腕一撑身子一翻,他的动作极为流畅漂亮,赏心悦目得如同一场视觉盛宴,人已经在围墙上了,他微俯下身,朝她伸出手: “手给我。” “看不起谁呢?”粟枝不服气地挽了挽袖子,“我以前也爬过树的好不好?” 她助跑往前冲,长腿一蹬墙,啪叽一下挂在墙上。 霍无咎还没来得及嘲笑她挂腊肉般的姿势,突然脸色大变。 他震惊:“你别拽我裤子啊。” “不会拽掉的,相信我。”粟枝攀住他的小腿,拉着他的西装裤往上爬。 “……”相信她就有鬼了。 霍无咎默默拽紧自己的裤头。 粟枝拉着他的腿借力,勉为其难地爬上了墙头,“还好我有几年爬墙的经验。” 霍无咎心想:好在他在国外,也有几年守护自己的皮带裤子经验。 他把她扶着坐稳,自己纵身一跃,跳下围墙的另一边,朝她展开双手。 “要我接住你吗?” “不用你。” 粟枝坚持自己往下跳,在脑子里演示了一场完美的蹬墙然后帅气单膝着地之后,她果断往下跃,大不了丢人一点摔地上,脸不要着地就好。 结果比她想象的好一点,虽然动作没有那么好看,但确实是单膝着地……腰有点闪到了。 霍无咎眉头一跳,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笑着去扶她:“平身。” “等等等,我缓一会。”粟枝不让他扶,“我的小蛮腰好像有点闪到了。 霍无咎忍俊不禁的笑声从她脑袋顶传来,笑声舒朗愉悦,带着他不常外露的愉悦。 她怒瞪他一眼,“笑什么啊。” “没见过身手这么笨重的老贼。”他忍不住笑。 “你懂什么,是我长得高腿又长,身手才会略显迟钝的好么?”粟枝扶着腰给自己平反。 “我还想到了我看三国演义的一幕。” “什么?” “某飘零半生,未遇明主,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 粟枝小声怒道:“你才三姓家奴呢王八蛋。” 霍无咎微微收笑挑眉,“可以起来了?” “嗯。” 粟枝被他扶着揉着自己的小蛮腰站起来,眸光不经意间放在一处,突然变得锐利,“霍无咎。” “嗯?” “那是什么。”她指着高墙下贴近墙根部位的一处洞口,眼神带着质问。 霍无咎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看过去,平铺直叙地阐述自己看到的:“狗洞。” “你知道这里有个狗洞吗?” 霍无咎平静:“知道。” 粟枝口吻满是难以置信:“那你为什么不说?我们直接钻狗洞进来就好了啊!” “不好看。” “谁看?” “不体面。” “总比我们刚才体面吧?” “我不能接受撅着屁股爬进来。”霍无咎面色坦然,“更何况身后还有一个你的情况下。” “我怎么了?”粟枝用气声小声质问,“说得我会对你的屁股做什么一样,我们之间的信任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霍无咎没回答,但眼神赤裸裸地写着:“难道不是吗?” 他可以把后背和软肋交给粟枝。 但是屁股不行。 粟枝:“你怎么能这样呢……” 霍无咎食指抵在她的唇上,声音压得很低,在她耳边小声开口,“我们再说一会话,就可以直接给他们准备早餐了。” “对,大事要紧。” 霍家庄园很大,也代表着可以从很多个地方进去,因为监控和电源总闸被“她的人”关了,所以粟枝丝毫不担心脑袋上的监控。 霍无咎小心谨慎地贴着墙面躲避监控,他身手敏捷地走在前面开路,否则一个不留神就会触动监控的自动报警,直接通知到霍家的保镖。 “你看我的路线,一会……”霍无咎微微侧身打算叮嘱粟枝,一转头就看见她大剌剌地从自己身边走过。 “……”跟着我。 粟枝还无辜地冲他眨眨眼,“怎么不走了?” 霍无咎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在她面前又是蹲姿又是闪身的模样特别蠢,“……你怎么不躲监控。” “有什么好躲的,烂命一条就是干。” 霍无咎叹了口气,放弃了专业的躲避,跟着她横冲直撞。 最后他们是从厨房里没关上的玻璃窗里钻进去的。 第124章: 腌入味了 霍无咎搭了把手,把粟枝从厨房飘窗上接下来。 粟枝下来后张望一圈带着西方建筑风格的厨房,小声和霍无咎耳语,“这厨房比我们家都大。” “要去大厅逛逛吗?”霍无咎挑眉提议。 “不好吧?我们不是还要去偷东西吗?” “你之前来过没有?” “当然没有啊。” “那看看吧,来都来了。”霍无咎淡淡一笑,月光下的俊美面庞更显清隽,“废这么大功夫进来,不逛逛可惜了。” “那……参观一下呗。” 清亮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大厅,没有灯光也能看清大厅里的事物,富丽堂皇,家具雄伟,不愧为百年世家。 粟枝的目光落在大厅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身上,相框长且大,占墙面积极大,四世同堂,人口众多。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拽了拽霍无咎来看,“你家这面相挺神奇。” “怎么说?”霍无咎看她一眼。 挺松弛,不像来偷东西的,像是吃饱了来霍家闲逛散步消食的。 “看起来都很狡诈,没一个好东西。”粟枝很诚实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老的像老狐狸,小的像小狐狸。 只有几个年纪很轻的小辈看起来比较善良……粟枝想应该是还有婴儿肥,胖的显善良的缘故。 “是吗?”霍无咎挑眉,她看人还挺准的,“那我呢?” “你当然也是啊。”粟枝眼神诚恳。 一整个家族脸都是阴险狡诈的狐狸那挂的,在霍家一走一个坑,全是他们的心眼子。 “……哦。” “你这么失落是闹那样?” “我还以为我会比较不同。” 粟枝想了想,“我和你说你长得很善良,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霍无咎:“……” 粟枝重新把视线落到墙上挂着的大合照上,找了半天,迟疑地指着被抱在腿上的光头小婴儿,“这是你?” 她看一圈,好像也只有这个比较有可能是他了。 “……这是厉风霁。”霍无咎指着站在小辈边缘的厉风霁,已是从少年过渡到青年模样,指尖上移,指着她说的那个小婴儿,“如果这是我的话,我是青蛙吗变态发育?” 妖怪都没长这么快。 “那为什么没有你?” “不重要。” 粟枝还是想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就不重要了?我想知道就重要。” “我说我不重要。” 霍无咎口吻平淡,无论是神情语气还是眼神,都找不出任何难过的意味,就像是习惯了,只是平静地阐述事实。 “你好可怜。”粟枝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到时候我们回去也拍一个全家福,把B超霍无咎,胎盘霍无咎,婴儿霍无咎,小霍无咎,中霍无咎,大霍无咎,老霍无咎都P上去。” B超霍无咎…… 大霍无咎默了默,婉言谢绝,“这倒是不必了。” “别和我客气。” “没有在和你客气的意思。” 粟枝心里有了计划,他的意见就不重要,不过就算把B超霍无咎也算上来,也凑不到霍家这么大规模人口的全家福。 “大不了我们回来,把我们俩自拍贴这上面,我们还能开美颜,艳压他们。” “……” 粟枝观赏着大合照,“你别说,这么多人还挺温馨的。” “厉风霁蠢,霍桓蠢,几只小的蠢,可不代表他们脑袋上的那几只老狐狸蠢。” 霍无咎轻嗤,“以为他们愿意和老爷子住在一起,就是为了其乐融融一家人承欢膝下?他们算计起来可是不顾亲情血脉的,以为在同一个餐桌上吃的是一顿饭,其实心里恨不得吃的是自己兄弟的肉。“ 粟枝震惊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盛满了难以置信。 霍无咎忽然就哑了声,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么多霍家的不堪,“……其实,那几个蠢的也能算好人,要是那一天我们搬回来,你别跟那几个老的玩就好。” 他把大掌轻轻放在她脑袋上,“……别怕。” 粟枝依旧瞪大了眼睛:“霍无咎,你刚才居然一连用了‘其乐融融’‘承欢膝下’两个成语,你的词汇量进步了啊,三国演义效果显著啊!” 霍无咎:“……” 她就是在震惊这个?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他没有以为粟枝在害怕。 也没有自作多情地说要保护她。 “不过你刚才……把手放在我脑袋上想干什么?”粟枝揶揄地看他,没有灯光看不清,她还特地把脸凑到他面前,“喜欢我?嗯?说话。” 霍无咎面无表情地把她的脸推远了一些,“自重。” 粟枝舌尖顶了顶腮,指腹略略擦过唇角,抬起眸似笑非笑:“欲擒故纵?” “……”霍无咎垂眸凝视着她:“总裁文看多了?” 霍无咎觉得,只要用心观察,粟枝看书的风格还是挺好猜测的,她是属于体验派的。 如果她笑起来是单扯一边嘴角,那应该就是在看总裁文。 如果动不动就悲春伤秋,那应该就是在看酸涩文学。 如果眉眼飞扬自信炫目,那看的就是爽文。 还有有一天突然认真地看着他说,如果有一天她在外面包了几个小的,也会让他们一个个给他执妾礼,不会让他被赶出家门,上网一查,他猜测看的又是新类型…… 女尊N|P文。 他那时其实想说,就算她带七八个小的回来,最应该担心的不是他会不会被赶出家门,而是安排哪几个挤厕所。 思绪回巢,粟枝疑惑地压眼:“嗯?” “腌入味了,这样。”霍无咎学她顶腮擦唇角。 粟枝:“……” 她站在原地怀疑人生,她刚才真的做了那么油腻的动作? 霍无咎须臾笑了笑,抬步往楼上走。 粟枝反应了一会,在脑袋里想象了一下自己顶腮,指腹擦过嘴角的画面,明明就……很帅很撩人啊! 她这张脸本就长得清新脱俗妩媚多姿清纯可爱活泼英气,就算同时做对眼歪头提肩提胯,甚至再加上左脚画圆右脚踢,左手比六右手七的动作……都是好看的! 怎么可能不好看。 第125章: 霍拉拉 粟枝放轻了步子,疾步跟上霍无咎,他站在楼梯口等她。 粟枝下意识地把手缠上他的手臂。 霍无咎:“……真的要用这种逛街的姿势吗?” 刚才逛超市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走的。 “习惯了习惯了。”粟枝连忙缩回手,“走。” 霍无咎母亲的旧屋在四楼最边缘处,现在四楼已经没人在住了,多的都是客人留宿的空置客房。 霍无咎轻车熟路地带她来到了四楼走廊最末的房间,这间屋子上了密码锁,密码只有霍无咎知道,平时没有人能进来——也没有人会进来。 房门打开的时候,一股久未清理的味道扑面而来,夹着着空气中的灰尘味,随着呼吸进入鼻腔器官的时候,下意识想咳嗽打喷嚏。 轻轻咳嗽了一声,粟枝跟着霍无咎走进这间房间,霍无咎轻轻带上了门,顺手打开房间灯。 整座庄园的总闸都提前被切了,霍无咎开关了几次,轻哂:“晚上都抠得不舍得开灯了,废物霍清祁。”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见粟枝面露不解才解释:“霍清祁是我爸。” “……哦。”粟枝观察着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化妆镜台和衣柜,以及一个四四方方,约莫半人高的柜子,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她不经意地一问,“现在当权的人是你爸?” “不是,还是霍老爷子。” “那为什么晚上不开灯要骂你爸?” “就,单纯想骂他。” “……好吧。”粟枝佩服他的豁达,“我们要找的东西呢?” 霍无咎张望一周,抬手。 指向了那个半人高的柜子。 粟枝盯着那个方向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艰难开口:“你不是说钟表吗?” 霍无咎走过去,把柜子翻了个面,露出正中间镶嵌的西式时钟,“多功能柜子,很棒吧?” “棒个鬼啊!”粟枝咬着牙,想踹他。 霍无咎无辜地冲她眨眨眼,“怎么了?” “这么大的东西,我们怎么搬得出去?白天搬都得叫个货拉拉上楼取货吧!” “我印象中好像……没这么大。”霍无咎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尖。 粟枝闭了闭眼:“我想打……爱抚你怎么办?”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离开家,还没有母亲……”霍无咎垂眸,眼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还卖上惨了。 他抬眼看她,“没关系,我一个人也能搬得动,你不用搬。” “那翻墙怎么搬呢?”粟枝提出质疑,“直接扔下去砸得稀巴烂,还是我过去接着?想砸死我?” “那要不……先放在这?” 粟枝祭出那句四字名言:“那不行,来都来了。” 粟枝想了想,拿出手机。 霍无咎歪着头看她,看手机反射的灯光照在她脸上,莹白如玉,五官精致立体,眉眼鲜活,“你要叫货拉拉吗?” “你不就是霍拉拉。”粟枝低着头笑了笑,“我们从大门走。” “你有钥匙?” “我在霍家有人。”她神神秘秘道,“叫我的人把大门打开,我们正大光明走出去。” “你在霍家有人?” “谁还没几个人脉了。” 粟枝打开游戏,手机没有提前静音,巨大的游戏启动声响彻整间房子。 “……” “……”霍无咎点头,“挺松弛。” “不是,我和我的人平时通过这个平台交流。”粟枝尴尬地红着耳根解释。 “没事,你玩。”霍无咎自认贴心地没有戳穿她,“虽然这一层没有住人,但是声音可以放小点。” “都说不是在玩了。”粟枝嘟囔着,联系霍桓。 【素质极高】:睡了吗? 【AAA老奶奶批发商】:没睡,打算决战到天明/握拳 【素质极高】:没睡下楼给我留个门,大门和大厅的门都打开,我出去一趟。 【AAA老奶奶批发商】:这么晚出去?不对,这么早?现在算凌晨还是早晨? 【素质极高】:想和女朋友出去看日出,你有意见? 【AAA老奶奶批发商】:没有没有,我这就下去开。 【素质极高】:嗯,一小时后下来锁门。 粟枝走出房门,躲在走廊暗处观察,五分钟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喀哒声和小声的游戏厮杀的背景音,一道人影从三楼出现,边往楼梯下走边打游戏,慢吞吞地往外走。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那道身影才再次走回来,操纵的游戏人物阵亡,他低低地暗骂一声,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间门。 保险起见,粟枝又等了十分钟,才转身去叫霍无咎,“走了。” 霍无咎搬着半人高的柜子,看上去倒是不怎么费力,“你的人把门都打开了?” “当然。” 霍无咎挑了挑眉,她没有说的想法,他也不打算问。 粟枝在前面带路,霍无咎搬着柜子跟在后面,因为要刻意控制脚步声,所以走得略显缓慢。 凌晨四点,天色已经没有如黑夜般沉沉如墨,傅封显终于等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来,他赶紧下来帮忙。 看到柜子另一面的时钟时,他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卧槽这落地钟啊……还是坏的。” 更恐怖了。 粟枝和霍无咎同时想起了并不美妙的画面,脸色沉了沉。 “这,嗯,不一样。”粟枝绞尽脑汁找补,“这没有那么高,塞不进一个人。” “腰斩正好。”傅封显脱口而出。 “……” “……” 虽然傅封显极力表示自己说话不过脑子,只是随便说说,但还是在两人心里留了点疙瘩,还是没把柜子搬进家里,只放在了门口鞋柜的地方。 夫妻俩面色复杂地站在家门口,看着柜子。 “你妈妈的遗物,就放在这……好吗?”粟枝看着他,担忧地问。 霍无咎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妈妈会理解原谅我的。” “有道理。” 两人打开家门,进门换鞋,各自洗漱。 躺在床上,已经是早上五点的事情了,两个人却没有什么睡意。 粟枝突然很惆怅,对着天花板长吁短叹。 霍无咎像是被传染了,也跟着叹气。 两个人盯着天花板,一时无言,也毫无睡意。 须臾,粟枝叫他:“霍无咎。” “嗯?” 第126章:夜谈 “你怎么不睡?” “睡不着。” “心里有事?” “嗯。” “我也有。”粟枝深深叹了口气,“明天,不对,是今天,我请假最后一天,明天要上学了。” 好难过。 “巧了。”霍无咎也跟着叹气,“我也在想,明……等一下要上班的事情。” 好难过。 夫妻俩躺在同一张床上,枕着各自的枕头,俱是双目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粟枝翻了个身,“你等一下上班,怎么还不睡觉?” “一想到要睡觉,就睡不着了,想到要上班,就更睡不着了。”霍无咎闭上眼。 “要是不用上学多好。” “要是不用上班多好。”霍无咎呼吸浅浅,胸膛微微起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上班多痛苦了。” 粟枝闭着眼瓮声瓮气地回答:“等你长小了就知道上学有多痛苦了。” “……”霍无咎的呼吸停顿了一瞬,“那不上学了?” “不行啊,高中学历多难听,”她嘟嘟囔囔,“可以是笨蛋美人,但不能是真笨蛋,可以是娇憨美人,但不能是真憨,可以是傻白甜,但不能是真傻好吗?” “你要转专业,打算转去什么专业?” “服装设计……”她像是来了睡意,呼吸趋于平缓,声音也慢慢变小。 霍无咎微微睁开眼,有些意外。 他还记得粟枝应该是天生在审美这方面有所缺陷,没想到她梦想的专业还是服装设计,迎着自己的缺点而上…… 了不起。 听着身边人均匀而平静的呼吸声,霍无咎的睡意也渐渐上泛,意识像是坠入了云层,一层一层地往下落,渐渐趋于黑暗。 翌—— “不行我还是睡不着。”粟枝从床上爬起来。 差点入睡又被惊醒的霍无咎:“……” 他坐起身,头疼地按了按眉心,睡衣松松垮垮,“你要去哪?” “我去拿几本书来看。” 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穿鞋。” 书房的门被打开又关上,粟枝拿着外贸书跑回房间,钻回床上。 霍无咎略微吃惊,“你看专业书?” 这么勤奋,请鬼上身了不成? 粟枝拿起书晃了晃,“助眠。” “助眠?” 她翻开专业书,没看几页就打了个哈欠,合上书放在床头,顺手关了台灯,“好困,晚安。” 霍无咎:“……晚安。” 翌日。 霍无咎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连带着粟枝不满地梦呓嘟囔,”谁啊。“ 他眨了眨眼,倦意浓浓,疲惫且熟练地撕开四仰八叉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走向卧室门,打开门。 “霍总!你怎么才刚起床!”傅褚夸张地拔高声调,“你迟到了知道吗?” 霍无咎摁开手机,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7:29。 才睡了两三个小时。 “看什么呢?迟到啦!” “等一下。”霍无咎冷静地抬起手。 三,二,一…… 时间从7:29跳转到7:30。 霍无咎目光平静地抬起头,“嗯,现在迟到了。” 傅褚:“……” 是差这几秒的事情吗?! 他一想到人事那个负责查勤的小妹妹,带着甜美的笑容,操着一口江南水乡的清甜嗓音,笑吟吟地对他说: “傅特助,这个月的全勤没有啦。” “傅特助,这个月从迟到三次啦。” “傅特助,这个月迟到满五次,奖金就给你扣光啦。” 他的心就好苦涩。 “怎么了?”罪魁祸首甚至很贴心地询问他,“你怎么看起来像是失恋的样子。” 傅褚心痛难言地摆摆手,“你收拾收拾吧,我在外面等你。”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工资加加减减。 他和全勤奖之间,一直都是他在强求。 霍无咎换衣服的时候还在想,傅褚应该是失恋了,他从没看过他那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刚经历过家人离世,又是分手危机,他一颗颗扣上衬衫扣子,贴心地想要不要多给他安排一点工作。 用充实的工作填补他荒芜的心。 餐桌上放了傅褚带来的早餐,分了粟枝那一份放在蒸笼里,霍无咎坦然地坐在餐桌上慢慢享用起早餐。 傅褚也看开了,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晨间新闻看。 迟到一分钟也是迟到,迟到一小时也是迟到,无所谓了。 “这季氏怎么跟病毒一样版图越来越大了。”傅褚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看着新闻上季氏再次收购一五百强企业的报道啧啧有声。 “这得花多少钱?你说他们的钱都是上哪抢的。” 霍无咎小口地吃着包子,专心吃东西,并不在意。 “还好我们有先见之明,提前霍家一步和季氏达成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他们在桐城要是有项目,我们会优先收到消息。” 霍无咎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这事?那位季总知道这件事吗?你自己想的?” “啧。”沙发上的傅褚轻啧,“你小瞧我在国内的人脉了是不是?在跟了你,成了你的人之前,我也是在帝都干过几年黑奴的。” 霍无咎纠正:“是跟在我身边做事,成了我的员工。” “哎呦随便啦。”傅褚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在帝都那几年,在那位季总身边当过半年临时特助,和季总身边的顾特助混得很熟,季总还对我给予高度厚望,说我比顾助靠谱很多。” “临时特助?” “是啊,那段时间好像是顾特助结婚,妻子又怀孕了,他就一次性请了半年假,请我帮忙去代班。” “挺好。”霍无咎就着他往昔的辉煌故事吃完了早餐,收拾好塑料袋,团吧团吧扔进垃圾桶里。 还很龟毛地擦了两遍桌子,做完了简单的清理工作,又随手撕开买的黏老鼠板放在角落。 他半夜总听到厨房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从对面或者楼上跑进来的老鼠。 黏老鼠板还得放在更角落一点,家里还有个不长眼的,比老鼠更会找老鼠板在哪。 傅褚看着动作熟练的霍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霍总还真是越来越…… 贤惠了啊。 第127章:中邪也得上班 眼见着霍无咎还打算拿起放在角落里的扫把扫地,傅褚都看不下去了:“差不多得了,要不要再拿个拖把大扫除一下?” 霍无咎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方案,“也行。” “也行什么也行,虽然迟到了,但也别这么肆无忌惮吧。” 傅褚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盯着他看,“你不会是不想上班,才故意磨磨蹭蹭的吧?” 霍无咎遗憾:“被你发现了。” 傅褚:“……走,上班。” 霍无咎在傅褚的眼神监督下换上鞋子,一身西装笔挺,开门时正好撞见对门准备下楼买菜的大婶。 她出门的时候看了他们一眼,锁门时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临下楼时又看了一眼。 霍无咎拿出钥匙锁门。 傅褚对着铁门反射的镜像照了照自己的脸,捋了一把梳得一丝不苟,还打了发蜡的刘海,发出哼笑,“哼……没想到我这身材这脸,连阿姨都难逃一劫。” “难逃一劫?” 在他看过的书的语境里,这个词只会用在“见到杀人凶手”“遇见变态”等场景里。 “是啊,你没看到那阿姨回头看了我们好几眼吗?” 霍无咎顺手把钥匙放进他口袋里,低低地笑:“她应该是看我们两个人穿得人模狗样的从这破房子里出来,心里估计觉得我们是两个装货。” “……” 装货? 装货……?! 傅褚很震惊,他才一天不在霍总身边,他的骂人词汇库怎么又添加了一个新词了? “谁教你骂人的?” “自学成才。” “网上学的是不是?都是玩手机玩的!” 霍无咎选择性无视他谴责的眼神,不经意地低头一看,脸色唰地发白。 傅褚警惕地看着他:“干嘛?想装病不想上班啊?” “这个钟……”他眼睛里溢出丝丝缕缕的震惊,指着落地钟的指尖微微颤着,耳边能听到的心跳声越来越大,“怎么是好的?” 昨天因为年久失修,这个落地钟早就不能走了,他带回来也只是留个念想,不想让母亲的东西留在霍家。 可是它现在居然……在跑,还是精准地贴合现在的时间。 “钟会动……很奇怪吗?”傅褚奇怪。 霍无咎抿了抿唇,昨天刻意被大脑遗忘的电影情节一幕幕浮现出来,被附身的钟,被献祭的人,打开落地钟内部,说不定就能看见一具被腰斩的尸体…… 傅褚见他脸色真的越来越难看,忍不住疑惑:“真的生病了?要不要去看大夫?” “看大夫不用。”霍无咎唇线抿得紧紧的,下颌线也略显紧绷,“请大师吧。” 傅褚:??? 发生了什么?怎么还要请玄学介入了? “请大师?” “现在打开,里面说不定有尸体。” 有什么? 傅褚探了探他额头温度,嘀嘀咕咕,“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霍无咎拨开他的手,尽可能冷静回答:“我昨天看的一个电影,坏掉的落地钟突然能走了,就是男主人杀了来他们家做客的客人,把他们的尸体当作零件,年旧失修的落地钟才得以重新运转,钟上还有诅咒和邪灵。” 傅褚一愣,旋即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不能只算作大笑了,更准确的是,狂笑。 他抱着胳膊笑到弯腰靠墙,双肩都忍不住在抖。 霍无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要请大师的决心更加坚定。 傅褚中邪了。 “笑够了吗?”霍无咎声线凉凉,“笑够了就走,中邪了也要上班。” 不管是何方妖魔鬼怪附身,只要上了傅褚的身,一概要给他打工。 傅褚好不容易止住笑,单手按住笑得发酸的腹肌,另一只手摆了摆,“霍总,你知道为什么钟是好的吗?” 霍无咎冷脸别开:“我不想知道。” 太过血腥恐怖的真相,不如就让他被蒙在鼓里。 傅褚说得飞快:“因为那是我刚才在外面等你们起床等得无聊顺手修好的,楼下五金店换个零件就解决了。” “……” 傅褚越想越想笑,世界上哪有什么怨灵修表,只是有人默默更换零件。 “哈哈哈哈哈……霍总,你再说一遍,刚才说落地钟里可能有什么?” 霍无咎:“……” 落地钟里有什么他现在不知道。 但是傅褚的脑袋里,有大便。 霍无咎最后是黑着脸上班的,傅褚拿着公文包一路跟着嘲笑他。 傅封显开着车在楼下等他们,一直到上了车,傅褚还在笑。 霍无咎冷眼看着他:“我要扣你工资。” “扣吧扣吧,”傅褚摆摆手,笑容满面,“给我留一点买零件的钱就好了,万一以后钟又坏了呢?” “……我要辞退你!” “你辞了我,还有哪个特助大早上的蹲在你出租屋门口给你修钟?” “……” 霍无咎气得闭了闭眼,不想理他,拿出眼罩往自己眼前一戴,不管不顾地靠在车座上。 对方关闭了心灵的窗户,也关闭了和他的聊天窗。 傅封显启动车辆,好奇地询问:“笑啥啊,上班了还这么开心?” 傅褚一脸深沉:“和‘我衣柜动了’并列的恐怖家具系列——‘我落地钟好了’,不要乱问,你会害怕。“ 傅封显的反应却异常激动,“卧槽!!落地钟好了?我就说那玩意很邪吧!” 傅褚:?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奇怪地看着自家表弟。 小霍总因为看了电影他可以理解,傅封显的反应怎么也这么大? 他就回乡下一天,他们这些城里人不会和他玩什么“全世界胆子变小一万倍而我保持不变”吧? 霍无咎戴着眼罩突然开口:“我们昨天一起去看电影了。” 傅褚:! 他都没和他一起看过电影! “你们……”他彻底笑不出来了,“暗通款曲,私相授受,暗送秋波,暗中勾结,私相往来,鸡鸣狗盗,暗度陈仓,眉目传情,背地苟且,不伦之恋……” 霍无咎眼罩往上拉,投来疑惑的一眼,很多成语他都没有听过,偷偷骂他他都发现不了。 第128章:老板也得打卡 傅封显张了张嘴,“表哥——” 傅褚表情一变,看了眼霍无咎,装模作样地拧了拧眉,“谁是你表哥?上班时间别攀关系,我可和你没关系。” “啊?要装不认识吗?”傅封显心虚,“你没和我说啊……昨天霍总就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了——” 傅褚惊了惊,顶着身边一道如火如炬的视线,硬着头皮开口: “咳咳,这,你也是按照正规招聘渠道进来的,也,也不算开后门吧哈哈……” “算的。”霍无咎一脸认真,“所以我打算枪毙你。” “……”法治社会,说什么枪毙不枪毙的。 霍无咎哼笑一声,躺回车座上。 只要他不是把自己七八十岁的爷爷塞进来当他的保镖,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傅褚见他不是要生气追究的样子,松了口气,索性严肃地教育起表弟来: “封显,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接触小霍总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一时的鬼迷心窍也无可厚非……但是霍总是有家世的人,你怎么能和他一起看电影呢?男小三女小三都是小三。” “表哥,你别胡说八道啊,你表弟我可不是那种靠身体上位的人。” 傅封显急急言明自己的清白,“我们昨天是和夫人,三个人一起看的电影,他们在那偷偷拉手——我都只能自己牵自己嘞!” 猝不及防被揭了老底的霍无咎:“……” 他别开脸装没听见,耳尖微红。 傅封显郑重声明:“我有些部位这一辈子只会有一种功能,那就是排出食物残渣。” 傅褚:“你说的上面的下面的?” “上面下面都是!” “这还差不多。”傅褚松了口气,“你爸让我多管着你,可不是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出卖身体勾引上司的啊。” 霍无咎听不下去了,他觉得他们的对话特别不尊重自己,拧着眉心,“我也是长眼睛的,不是什么人都要。” “有些人放在身边已经足够碍眼了,更别说放在床边。” 说得跟来一个人献身上位,他就饥不择食地收一个似的! 他又不是收银台,身边找不了那么多零。 在场姓傅的觉得自己被内涵到了。 - 傅封显把他们送到公司楼下。 下车后就换上了严肃面具的傅褚拿着公文包跟在同样不苟言笑的霍无咎身后,两位吸睛率很高的成功人士冷面大步前行,对着周围的打招呼声报以颔首回应。 “温总好。” “傅特助早上好。” “温总早上好。” “……” 他们面色冷峻,身材和容貌一等一的出挑,尤其剪裁得体的西装严实且合身地包裹着身材,更增添了禁欲风味。 两人顶着一众灼灼视线,在打卡机发出一声“滴滴,您已迟到一小时三十六分钟”的背景机械女音中进入电梯。 “傅特助又迟到啊?” “温总怎么也迟到了?被傅特助开车带沟里了?” “不许你们这么说我的傅特助,哥哥平时很认真工作的好不好?今天只是——意外,这个月也才两次!一定是突然要线下打卡,他一时不习惯而已。” “一共线下办公也才两天啊……” 傅褚的小迷妹据理力争:“以前线上办公的时候他就从不迟到,每次都能准时打卡。” “……那是因为在床上也能打卡吧。” “不许你这么说他!” “好好好……” 走进电梯的两人没能听到他们身后员工的对话,绷着的表情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才放松下来。 “我以后绝对不会迟到。”霍无咎发誓。 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当众被念出迟到时长的窘迫场景,他只会经历一次。 傅褚拍拍他的肩,“放心,听习惯就好了。” 脸皮嘛,也是一天天练厚的。 霍无咎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手。 迟到大王,晦气。 - 早上十点,总裁办公室。 霍无咎垂眸看着面前的文件,再抬头,想要说些什么,还是没说,又低下头。 过了一会,再抬起头,实在忍不住:“你一定要在这打扰我吗?” 坐在沙发上的傅褚抬起头, 满脸无辜:“我都没说话。” “你呼吸打扰到我了,不对,是骚扰到我了。”他按了按眉心,“你没事情做了吗?” “公司现在还只是试运行,我帮您约了几位总之后就没事干了啊,这不是来随时顺应您的召见吗?” 傅褚说的是实话,他们刚搬进办公大楼,对接装修公司不需要他,收其他家老总送过来的贺祝花篮也有人对接,根本不需要他这位金牌特助。 只能来骚扰霍总了。 “那……”霍无咎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你帮我干件事情。” 傅褚就乐意给自己找点事干,“什么?” “帮我定制个假人。” 傅褚没吭声,霍无咎见他眼里闪过震惊,疑惑,痛心,自责等情绪,按着眉心解释:“我要定制足金的,实心的。” 傅褚松了口气,不是硅胶的就好。 “没事定制足金假人干什么啊?” “送人。”霍无咎又补充,“送她的,不是别的女人。” 他现在有点畏惧这位特助和他妻子与众不同的脑补能力。 傅褚一乐,“霍总,你这是第一次送夫人礼物吧?还挺朴实的啊。” 别人送钻戒送万朵玫瑰送空中无人机,这家伙送小金人。 不过估计夫人也会挺喜欢的,俩暴发户。 霍无咎选择性跳过他调侃的话,“要等人高的,好做吗?” “好做,3D建模一下,再找专人照着模型雕刻出来就可以。” “那就交给你了。”霍无咎满意颔首,拿起钢笔继续签字。 这件事赶紧落实了,否则某人又要骂他是男骗子。 傅褚说干就干,从公文包里拿出电脑,打开特定的建模软件,“要做男的还是女的?” 霍无咎笔尖一顿,“我不知道,你问她吧。” “要不直接把夫人叫过来吧?正好也让她参观一下公司。”傅褚征求意见似的看他。 霍无咎放下笔,拿出手机,“我问问她醒了没有。” 他发出消息的同时,傅褚也发了条语音过去。 第129章:夫人也得停车 傅褚摁住语音发送键,放慢了说话语速,声音微沉缓,比起平时的大大咧咧显得更温和知心: “夫人,霍总跟我说了定制金人的事情,你有特定的形象要求吗?我准备建模了,你要是有想要的形象的话,现在可以来公司一趟,我们面对面沟通,我把地址发给你。” 霍无咎视线淡淡掠过他一眼,装货。 还是他的语言简洁有力。 【温润如玉】:猪,醒了吗? 霍无咎漫不经心地转着钢笔,盯着聊天框等待对面的消息回复。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才有消息进来的提示音。 【素质极高】:[语音8’’] 傅褚点开语音,粟枝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她像是刚睡醒,外放的声音在媒介的渲染下有几分失真,依旧能听出来带着懵懂沙哑。 “今天我可以去吗……你们不是才入驻大楼没两天?已经能正式办公了吗?” 【傅褚(黑化复仇版】:可以的,总裁夫人来巡视一下工作怎么了! 【素质极高】:哟!总裁夫人这就起床微服私访。 霍无咎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边的手机,摁亮屏幕看了一眼,没有消息进来,没有回复。 电量,没有问题。 信号,也没有问题。 WiFi,满格。 甚至他还开的移动数据。 为什么给傅褚发,没有给他发? 霍无咎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心情不好。 傅褚十点给粟枝发的消息,一直等啊等啊,等到十二点半才收到她的消息。 【素质极高】:我到楼下了。 傅褚“噌”地站起来,急急往楼下走,“诶哟你家那大忙人总算来了,我去接她去。” 霍无咎特别看不惯他这谄媚样,忍不住冷言冷语出声讥讽:“你像是要去迎接自己小主的贴身太监。” 傅褚匆匆抛下一句:“让你看三国演义,别偷偷看后宫嫔妃传奇。” 霍无咎:“……” 谄媚! - 此时的一楼大厅。 刚刚迁入这幢大楼,公司还没严格的章程纪律,尤其还是午饭时间,一楼大厅集聚了一群正在闲聊的员工们。 一阵存在感极高的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第一个发现的忍不住用胳膊推推同伴,眼神示意她看门口,“别看得太明显啊,门口有个身材特别好的美女。” 同伴漫不经心地看过去,眼神倏然放大,“我去,好高。” “目测净身高就有一米七几了吧,那双鞋也有七八厘米,好大一只美女。” 门口走进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天然的身高优势让周围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简单的香槟杏色短裙,把腰身掐得不堪盈盈一握。 栗棕色长卷发乖顺地披散在腰间,跟随着走路姿势一摆一晃,让人不经意间联想到某些毛绒绒的动物的尾巴尖尖。 尤其是一双占据视野面积最大的修长白皙长腿,冲击力更强了。 另外几个员工也窃窃私语,“估计又是来找我们温总的哪家的千金小姐吧,这才两天,来了八个了吧,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消息。” “我们温总那皮囊,光吃软饭就能撑死自己和祖宗十八代,可惜误入正途了。” “今天来的这个质量高啊,头小肩宽腰细长腿,脸估计也长得好。” “质量高也得拦住啊,温总那脾气你们也知道,今天放人让他被骚扰到,明天就要发疯给所有单身女同志介绍对象了。” “有本事把他自己的联系方式介绍给我们啊,人是神经质了一点,但是脸长得好啊。” 粟枝墨镜后的眼睛弯了弯,红唇微微勾起,四面八方投来的同性欣赏的目光和赞叹让她的感受只有一个字——爽。 不枉她打扮了两个小时才出的门。 “门口刚停的电动车谁的?不能乱停知不知道?”追进来的门卫大叔的声音在身后炸响。 粟枝一惊,推了推墨镜,故作无事发生地往后一转,脚步无比丝滑地转了个弯,像来里面溜了个弯走了个秀就走了。 门卫又喊:“没人认领是吧?那我牵走了啊!” 粟枝加快脚步,哒哒哒地踩着高跟鞋,清脆匀速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厅。 她的电动车啊啊啊! 她出去的时候门卫大叔正打算搬动她的雅迪电动车,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巴掌按在车垫上,“等一下——” “美女,这是你的车?” “嗯嗯。”粟枝猛点头。 “第一天上班吧?你这车不能停这啊,得停那里的车棚,看见了吗?” “好的好的。” 粟枝按要求停好了电动车,一拨栗色长卷发,微抬起下巴,踩着裸色高跟鞋重新进入温氏公司。 正好遇上了下来的傅褚,他眼神一亮,冲她招着手快步走过来,“这里!” 粟枝指尖晃着车钥匙,笑眯眯地把钥匙放在他手上,“你特地下来接我啊?” “那当然,您今天穿得特别漂亮。”傅褚大力赞赏,“评分SSS级别的。” “只是穿得漂亮?” “人更漂亮。” 两人一老钱笑一奸臣笑地走进电梯。 员工们面面相觑:“傅特助亲自下来接人?不得了了。” “笑得还特别谄媚啊,得是身份多厉害的大小姐。” “你看人家身上那衣服,那鞋子,那发质,能是住出租屋里的吗?刚才走过去我都觉得一阵香风。” “就是我觉得车钥匙有点眼熟啊——” “得了吧,你不是对豪车一窍不通吗?什么时候还认识车钥匙了。” 可是真的有点眼熟啊…… 傅褚带着粟枝走到了顶层办公室,一进门她就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径直走到霍无咎面前,双手支在办公桌上,俯身靠近他:“嘿!” 霍无咎只是看她一眼。 “你怎么不理我?” 霍无咎低着头签署文件,头抬也不抬:“给你发消息你没回。” “我记得回了啊。” “你把我踢飞了。” 她十一点多的时候回了消息,发了个火柴人一脚踢飞的动态表情。 “就因为这郁闷啊?那我重新给你回一条。”粟枝直起身,靠在办公桌旁,指尖戳了几下屏幕。 “喏,好了。” 霍无咎的手机发出了两声震动,他侧目看了一眼。 第一条是:【狗,醒了。】 引用了他的消息【猪,醒了没?】 还有一条…… 【亲亲.gif】 是个小女孩亲亲小男孩脸蛋的动态表情包。 动图不断循环,霍无咎看得有些眼晕,抿紧了唇瓣。 她怎么这样…… 第130章:女性特征与男性特征 傅褚看他小霍总像是要晕过去了,好奇地走过来看了一眼他们的聊天内容,忍不住嗤了声:“出息。” 粟枝也跟着嗤笑一声,转身坐在沙发上:“出息。” 霍无咎:“……” 傅褚走到一边的桌子上倒了两杯凉白开,笑着在她旁边坐下,水放在她手边,“你说的那个金人,打算做男的还是女的?” 粟枝端起水抿了一口,在心里认真地计算了一番,一个成年女性的胸部体重大概在100g-500g之间…… “傅哥,你们男的生殖器官大概多重?” 傅褚正喝着水,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霍无咎手握着笔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这次是他耳朵不好还是中文不好? 他刚才听到的是生殖器官没错吧? 是他以为的那个部位没错吧? 厚脸皮且见惯了大世面的傅褚都忍不住磕磕巴巴,“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能问吗?”粟枝一脸无辜,“你要是不知道的话,我可以自己查的。” “那你,自己查吧,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傅褚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水。 怎么说人家老公还在对面看着呢,他在这和人妻聊这种话题……不好。 粟枝没一会就查到了,“正常成年男人通常重量在7g-10g左右,特殊情况下会增加2g-3g,再加上双侧的20g-40g,所以总重量应该在27g-53g之中。” 她大失所望:“才这么小一点啊。” 傅褚:“……” 霍无咎:“……” 漂亮的孩子连苦恼起来都是让人心疼的,傅褚看她眉头蹙着,一幅惋惜又愁眉不展的样子,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抱歉啊……” 说完之后他才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啊!! 正常成年男人长得小,关他什么事啊!!他为什么要道歉?! 粟枝也莫名其妙,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傅哥,你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傅褚:“……” 是啊,他也想问自己这个问题。 为什么要和她道歉。 这莫名涌上来的歉意是怎么回事? 霍无咎手上把玩着钢笔,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哈。” 傅褚说不出解释的话,莫名口干,低头喝了口水,“没,突然膝盖软了,就,莫名其妙想找人道歉。” 粟枝不以为然地点点头,“那做女孩子吧。” “行。” 傅褚放下玻璃杯,打开建模软件开始准备工作,闲聊似的问她:“是男是女,和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我又不是变态,单纯好奇这个问题。” 粟枝随手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水性笔,挽住头发在脑后绕了一圈,当作簪子固定住一头长发。 “成年女性的胸部大概在100g-500g之间,我折中取个300g,成年男人的生殖器官在27g-53g之间,这里忽略那些天赋异禀的各位霸道总裁医生律师花花公子等,方便计算就取50g,相差250g。” 粟枝打开手机,分析得有理有据,“今天的金价疯涨到了934元每克,250g,差价就是233500元,整整二十几万的差价啊,女的比男的值钱多了,嘶……还忘了有长发的重量!就要女孩子了,男的是赔钱货。” 霍无咎气笑了。 这一天天心眼子没少长,就瞄着他这口袋里的一亩三分地呢。 傅褚眼睛一亮,“你这小脑袋瓜还挺好使。” 粟枝得意挑眉,“那可不是,反正花的又不是我的钱,能怎么多就怎么多。” “好好好。”傅褚来了劲,低着头捣鼓软件,又问,“身高呢?” “大概两米。” 傅褚:“……两米?” “嗯呐。” “女的?” “你没见过两米的女孩子吗?”粟枝一脸无辜,“我在手机上就刷到过。” 傅褚对她竖起大拇指,在发展日新月异的互联网上,谁都可以记录自己的生活,包括女巨人。 粟枝凑过脑袋看他建模,在一边提出自己的建议,“腰不要太瘦,傅哥你知道苹果型身材吗?圆润一点的腹部才有大地之母的感觉。” “好好,这样可以?” “可以再肉感一点,珠圆玉润的美你懂吧?不对不对……这种光丰胯没有小肚子的身材是不存在的,你要加点小肚子,我要《林间的维纳斯》那种感觉的。” “可以可以,我懂。”傅褚忙不迭地应好,有求必应。 霍无咎低头哼笑了笑,他怎么不记得她的审美是珠圆玉润的美? “女人要性感,腿就要粗壮,女人要有力,手臂就要粗壮,女人要矫健,小腿也要粗……这些都加粗加粗加粗。” “好嘞好嘞。” 霍无咎略略抬头看他们一眼,就开始做自己的事了。 否则他怕自己赚钱的速度,赶不上这位高达两米的女巨人生长的速度。 虽然身高略有超标,但一切还在正常的可控范围以内,直到傅褚画着画着突然灵光一闪:“为什么不能又长胸又长男性生殖器官呢?” 粟枝眼睛刷地瞪圆了,“谁长这样?” “双性人吧。”傅褚耸耸肩,“也将近五万块呢,怎么样?长吗?” “不好看吧……” “那就看你要钱还是要美观喽。” 粟枝花了3秒就接受了自己的小金人是双性人的设定,“那你给我画长画大一点,我的小金人要是最雄伟可观的那一个。” “行,给你画个100g的。” 粟枝又灵光一闪,指着电脑屏幕,”你给我画成Z罩杯的,女性特征不能输。“ 傅褚动作一顿,虽然这个问题可能不太礼貌,但他还是好奇,“Z罩杯大概多重?” “不知道,我查一下。”粟枝掏出手机百度,看清上面显示的数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三斤到六斤,1500g-3000g。” “嚯!这最少得多一百来万了啊。” “低调。”粟枝谦虚摆摆手,“一堆脂肪和腺体而已。” “又不是你自己长的,你在谦虚什么。”傅褚忍不住戳穿她。 “嘿嘿。” 霍无咎平静地抬眸,看向沙发那边津津乐道坑自己的两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听他们说话简直就是精神污染,完全看不进去字。 第131章:男凝与女凝 “对了,谁规定一个人只能长一根了?” 傅褚一拍大腿,“你看过西幻的男频没有?有些邪神就是一个人长两根,所以我们也能长两根。” 又多五万。 粟枝抠着手指,从她个人的审美来讲,长一根已经不太好看了,长两根更是接受无能,“可是,可是正常人谁长两根啊。” “正常人也不长两米啊。” “……不好看。”她脑子里的审美和恋钱脑在打架。 “裙子一套一穿,谁知道?” “那……也行?”粟枝看着他果真又添了雄壮的一笔,“两根都长了,那要不多长几根,长五根吧。” 傅褚小纠结:“长五根塞不下。” 粟枝建议:“就像向日葵那样的,散开来,每根都有各自的人生目标,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昂扬生长。” 傅褚想象了一下,“又不是风车,不好看吧?” “裙子一套一穿就看不见了。” 粟枝已经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审美了,有几分邪修走火入魔之势。 发狠了忘情了,把什么西方美学中式美学全都抛诸脑后,满眼只有怎么尽可能多的增加体积。 “行,这就让TA长出来。” “要长得可观一点。” “绝对天赋异禀。” 两个人的眼里没有男凝没有女凝,只有金人胸前和胯下的天赋异禀。 霍无咎:“……” 他放下钢笔,按了按眉心,心想把这件事交给傅褚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也不是心不心疼钱的问题,就是…… 真的要让一个长着五根的男人,不对,女人?也不对,男人?……不知道男人还是女人的不明生物入驻自己家吗? 霍无咎这边还在纠结正确与否,男人与否的问题,那边的画风已经如同脱缰的疯马一去不复返。 “要不把TA的设定改成章鱼怎么样!有八只爪爪的那种!” “八爪鱼和人腿谁比较重?” “你画个梨形身材的八爪鱼,大腿腿和小腿腿一样粗的那种。” “嘶,不小心多画了根手指。” “没关系,一根手指也影响不了什么了。” “可是谁长六根手指啊。” “豆包AI。” “行,那我在它右下角打个豆包AI的logo,凸起来的那种。” 结束的时候,当傅褚拿着电脑走过来放在他面前时,霍无咎特地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整。 明明才过了半小时,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霍总您看看,有没有问题。”傅褚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粟枝腿勾着椅子拉过来,坐在他对面,笑吟吟地托着腮,冲他笑得特别开心,“我和傅哥都很满意这个作品哦。” 霍无咎匆匆看了一眼,迅速别开眼,“挺好的。” 不敢多看,怕做噩梦。 “你都没仔细看我们的劳动成果。”粟枝不满地用指节扣了扣办公桌。 霍无咎极其缓慢地挪动自己的视线放在屏幕上,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长发及地,巨大精灵耳,体型丰盈圆润,肚子略大,三头六臂,粗壮八爪鱼下肢的……妖怪。 还有那胸前的巨物和胯下奇怪的被设计成向日葵形状的——天赋异禀。 他从此不敢看向日葵。 “你能理解我们这个创作企划的来源吗?”粟枝没看出他脸色的僵硬,津津有味地给他讲解自己和傅褚的灵感来源,“TA其实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哦,你猜猜看TA是什么?” 霍无咎:“伪人。” “……”粟枝摇摇头,“不对,我的小金人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伪人?我们设计师的作品都是有自己的想法和想表达的观点的。” 外行果然是外行。 霍无咎的审美和他的名字一样,无救了。 霍无救:“金色伪人。” “啧……我给你一点提示吧。”粟枝无奈,作为一个未来知名设计师的丈夫,他的审美实在太不及格了。 “看到三头六臂了没有?TA有一点东方神仙的元素。” 霍无咎:“东方金色伪人。” “……”粟枝无力地摆摆手,给了傅褚一个眼神,“傅哥,你给他提示。” 傅褚咳嗽两声:“霍总,在赏析我们的作品之前,先把您的脑子和审美抛诸脑后。” 霍无咎面无表情:“说谁是猪脑。” “……不是。”傅褚继续循循善诱,“您看身形和八爪鱼元素也应该能猜出来,跟西方诸神这边有点亲戚关系吧?” “……”猜不出来。 霍无咎面无表情:“东西方混血金色伪人。” 跟伪人过不去了是吧! 粟枝直接公布答案,自信满满地对着电脑上的伪……伟大艺术作品进行赏析: “TA的名字是阿芙洛狄忒,没错就是那个爱神,只不过TA是一个仰慕爱神的普通小神,生活在东西方地界的交界线,日日夜夜只能看着东西方两边无休止的战争,TA痛恨自己没有强大的能力,无比羡慕爱神能把自己的爱洒向普罗人间,呼吁他们停止战争。 强大的执念让TA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开始幻化出三头六臂,是东方神殷郊的象征,TA的小肚小肚也是爱神有肉肉的小肚子。” 霍无咎:“……嗯。” 强大的执念,指的是金钱让TA从一个普通的两米女巨人逐渐长成这样的吗? “这么一幅跨世纪的伟大作品,你就一个‘嗯’?”粟枝鼓鼓腮。 “我个人觉得,”霍无咎委婉提出自己的诉求,“出钱的人是不是不用负责欣赏,只负责刷卡就行?” 这不公平。 为什么他花了钱,还要遭受精神污染,甚至还要提供情绪价值。 他只想花钱。 粟枝眼珠子转了转,觉得也有道理,“那也是,那就不勉强你了,毕竟人的天资也是强求不来的。” 傅褚在旁边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世界先是诞生了我这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再诞生了您这个千年难得一遇的鬼才,总要出现一些天资平庸的普通人来。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我们一样,如高山流水觅知音,伯乐一遇千里马的。” 霍无咎:“……” 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按着一阵阵发痛的太阳穴,深深叹了口气。 什么伯乐一遇千里马的—— 那能请伯乐粟枝把傅褚这匹千里马拉去一边遛吗? 第132章:一份力与一口气 “霍总,那您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吗?”傅褚一板一眼询问霍无咎。 虽然他的意见没用。 霍无咎胡乱点点头,“就这样吧。” “那我就去找人做了。” 霍无咎按着太阳穴,“嗯”了一声。 昨天睡得晚醒得早,还受到长达半小时的精神污染,他的头现在才疼,已经很争气了。 粟枝笑弯了一双杏眼,小金人到手,她心情大好,站起身绕到办公桌后,娇娇腻腻地喊,“老公,人家给你按头。” 声音嗲到不行。 霍无咎似笑非笑,现在又不是大声喊“霍无咎你王八蛋”的时候了? 没有干过任何粗活,保养得极好的素指落在他的太阳穴上。 虽然美甲戳得他眼眶周围的皮肤有点疼,但是霍无咎还是能感受到她微凉指尖的柔软,是和他的手不一样的触感。 粟枝活动试着按了两下。 “咳。” 霍无咎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下一步动作。 “老公,人家的力气大了吗?”她关心地探过身,视线去寻他的眼睛,特别贴心。 “不是大了。”霍无咎沉声,“是非常非常非常大。” 平时也不吃饭,哪来那么大力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了楼下小卖部的奶奶看的抗日神剧,他目睹了震撼的一场手撕鬼子的画面,处于崇敬,他多驻足了一会。 他觉得自己像是那个从头被撕开的鬼子。 很疼。 “那我动作放轻点?” “算了吧。”霍无咎冲沙发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去沙发上好好坐着,我的头就不疼了。” 他就说粟枝练过铁砂掌炒板栗,这手劲轻也轻不到哪里去。 粟枝故作委屈地敛眸,娇娇气气地轻哼,“人家也是想为你尽一份力嘛……” “是么?”霍无咎看她一眼,“我还以为是我得罪了谁,你要为他出一口气。” “……” 她发现霍无咎越来越会怼人了。 粟枝狐疑地打量他,三国演义这么好用?她要不要也去买一本来学习一下。 霍无咎下巴再次抬了抬,“去吧。” “哼,我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好心,愿意给你按头的,你确定不要?” 霍无咎坚持己见,油盐不进:“我谢谢你的不好心。” 粟枝重重地哼了一声他的不识好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回到沙发上,往上一躺。 傅褚注意到了她穿着高跟鞋,很贴心地询问,“夫人,要为您找一双平底鞋吗?” “有拖鞋吗?” “有。”傅褚走进休息室,给她拿了一双新拖鞋出来。 粟枝踢开高跟鞋,换上拖鞋,果然舒服多了。 傅褚又让人上了果盘,粟枝用牙签插了小番茄,突然想到了什么事,“霍无咎,你为什么总是把老鼠板放在我能踩到的地方嘞?你布置陷阱是黏老鼠的还是黏我的?” 霍无咎瞳孔震了震,抬起头,“又踩到了?” “对啊!”粟枝很委屈地抱怨,“我都没注意我踩到了,两只脚都踩上去了,差点摔死。” “……”就知道。 他都放在角落了还能踩到,是装了雷达吗? 霍无咎深呼一口气,“好,我下次放好点。” 粟枝满意地“嗯”了一声,身子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打开昨天上传视频的平台,打算看看数据怎么样。 昨天上传完视频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打开过了,忙着吃东西偷东西,又接着回去补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起床后又忙着打扮,完全想不起来还有这一回事。 她刚一打开后台,噔噔噔噔的消息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响起,随之涌进来的是差点把她新买的手机卡爆的新消息。 点赞,评论,新增粉丝,都是99+。 昨天发的那条质量不高的吃播视频,点赞量已经接近五十万,评论条数有三万多条。 傅褚被声音吸引,只看见了鲜红一片的后台私信消息,“被网暴啦?” “我火了呗。”粟枝得意地哼哼,“看到没,四十几万的点赞。” “第一个视频就有几十万赞啦?”傅褚探过头来,“可以啊,天生当网红的料。” 粟枝慷慨地把手机给他看,“这张脸有不红的道理吗?一炮而红很奇怪吗?不是我跟你吹,我这张脸,小时候把家点了我爸妈都没舍得揍我。” 从小到大,她因为自己的脸逃过了无数顿打。 上中学的时候,她吐槽当时的染着红头发校霸像红毛丹,传到人家耳朵里,校霸道心破碎隔天就去改染蓝头发,她就说人家像毽子,不要去公园否则就会被大爷当场毽子踢走。 又传到了校霸的耳朵里,校霸忍无可忍,拿着棍子在校门口堵她,结果看到她后就磕磕巴巴地把棍子给她,说是给她一个人放学回家防身用的。 傅褚接过手机,的确,每一个人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惊艳,第一印象就是这张和内敛毫无关系的漂亮脸蛋,外放的,张扬的,明艳的。 美而不自知和她丝毫不沾边,从小被夸到大的她太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了。 傅褚拉着进度条简单看了一眼,视频很无聊,剪辑没什么亮点,作为吃播摆盘也不够吸引人,能看出来是新手。 但,这张脸就是有趣,这张脸就是亮点,这张脸就足够吸引人。 不用点开评论区,他都能知道在说什么。 他点开评论区,果不其然都是惊叹颜值的评论。 【吃播界来了位维纳斯。】 【这张脸不去隔壁颜值赛道手势舞赛道,你来吃播赛道?】 【五分钟的视频完全不知道在吃什么,只顾着看脸了。】 【你,对,就你,开场直播然后坐在那五个小时让我看。】 他继续往下滑,神情突然变得微妙。 “夫人。” 粟枝插了块西瓜塞进嘴里,“嗯?” “你看过评论区没有?” “还没啊。”粟枝眨眨眼转头看他,“怎么啦?” “有个叫‘赚钱老婆花’的,不知道是不是你黑粉,说你展示食物的方式像神婆,现在赞比你视频点赞还高,把评论区都带跑偏了,开始叫你神婆……需要我处理一下吗?” 粟枝眯了眯眼。 霍无咎倏然抬起头。 第133章:霍少奶奶高兴了 “傅哥,给我看看。”粟枝冲他伸出手。 “喏。”傅褚把手机放在她的手上。 【赚钱老婆花:就是真的……展示的动作有点像驱邪的神婆,希望改进。】56.6w赞。 神婆?? 神婆!! 她学的明明就是专业博主的展示手势好不好……就是可能学的不是很像。 没品的家伙。 她接着往下翻。 【用词鬼才来的……我就说为什么一股熟悉感,我奶奶给我出柜的表哥表姐表弟表妹还有我本人用符水驱邪就是这个动作。】 【我们中国有自己的女巫。】 【神婆姐姐明明可以直接给我们看脸,偏偏还拍了一段吃播,明明可以直接展示吃播,还给我们表演一段驱邪仪式。】 【小神婆prprprp】 【小神婆下期想看喝符水!】 粟枝:“……” 她想看的评论是【啊啊啊啊啊啊啊神女下凡】,现在评论的走向是【啊啊啊啊啊啊神婆下咒】。 霍无咎垂首敛眸,鸦睫遮盖了眸底的情绪,他眼帘微眨,看不清神情。 粟枝突然平静地喊了他一声,“霍无咎。” 霍无咎低下头,“嗯。” “霍无咎……” “嗯……” “霍无咎?” “嗯?” “霍无咎!” “嗯!” 傅褚看看低着头的霍无咎,再看看平静得看不出情绪的粟枝,“你们搁这合唱呢。” 铿锵有力的。 “几个意思?”粟枝似笑非笑。 霍无咎握着钢笔的手紧了紧,指尖微微泛白,他还以为这条消息会淹没在无数条评论里,不会被发现的。 他抬起头,突然一脸严肃,“你觉得要不要给你那个伪人找个伴?” 粟枝狐疑地看他,“什么意思?” “再来一只。”霍无咎面不改色,“我体质弱,半夜容易被鬼压床,一左一右放在我们床两边坐镇,我睡觉踏实。” 粟枝眯了眯眼:“你又想用这招贿赂我。” “嗯。”霍无咎坦然承认了,“接受贿赂吗?” “不接受!驳回!”粟枝拿起抱枕砸向他,抱枕划开一道抛物线,中途便泄了力,坠机了。 “哈。”傅褚忍不住笑。 霍无咎不想笑的,听见傅褚的笑声,忍不住弯了弯唇。 他唇角微微勾起。 “你还笑!” 他唇角缓缓放下。 “你还对我甩脸子!” 他戴上口罩。 “现在都不想正脸看我了?” 霍无咎:“……” 傅褚从两人的态度中品过味来了,“这个‘赚钱老婆花’,不会就是霍总你吧?” “不是我爸,是我。” 傅褚一惊,这么舔狗的名字…… “居然真的是霍总你吗?!” 霍无咎不悦地看他一眼,“不是我爸不是我妈,是我。” 要他说几遍? “好好好,知道是你。”傅褚也懒得纠正他了,“最近日子很好过啊,这么敢说?” 霍无咎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没说。 “霍无咎,我现在名声都被你带歪了,你说怎么解决吧!”粟枝抄着双臂。 “金人?” “你怎么那么会省事呢?同样的招数用两遍?” “……金桌子,金椅子,金柜子,金沙发。” 傅褚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完全暴发户。 粟枝头一别,下巴一抬,“你以为换个形状就是不同套路了吗?还不是一样!你得再想一个让我开心的补偿方案。” 让她开心的补偿方案? 霍无咎敛眸认真思索,抬起头,“这个礼拜五下午,我带你回霍家。” 粟枝瞪大眼睛,“这周五吗?” “嗯。” “回去当少奶奶吗?” “嗯。” 霍少奶奶高兴了。 傅褚惊了惊,这周的礼拜五……不就是后天了吗? 这么赶? “霍总,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好事先准备啊!”傅褚噌地站起来。 霍无咎眼神微微困惑,“需要准备什么?” 粟枝掰着手指:“是不是话筒,音响,横幅……” 霍无咎:“我不是要上台唱人鬼情未了。” 傅褚面带急色,在办公室踱步起来,“既然要闪亮回归,那当然得定制一身西装啊,还有造型师也得提前预约……” “这次我不打算闪亮回归,要阴暗回归。”霍无咎口吻淡淡。 傅褚顿住疾走的脚步,“什么意思?” “诈尸,吓死他们。”霍无咎冷淡的眼眸扫向粟枝,“有趣吗?” “怎么个诈尸法?”粟枝趣味浓浓。 “你穿白的我穿黑的,十二点的时候一个个去敲门。”他平静地说出极为恶劣的话,“黑白无常。” “有意思!”粟枝乐得一拍大腿,这次拍的是自己大腿。 傅褚摸着下巴,“那我扮个什么鬼呢……” 霍无咎看他,口吻寡凉:“本色出演穷鬼就好。” 傅褚:“……” 小霍总说话也是越来越刻薄了。 说好的书读得越多,胸怀越宽广呢? 粟枝也撑着下巴笑:“或者劳碌鬼也可以鸭。” 傅褚:“……” 不要以为说话甜甜的就可以掩盖刻薄的本质啊! 傅褚装作没听见,转移话题似的问:“为什么选在周五下午?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周五,放假放学的好日子。”霍无咎唇角弯弯,“不想让他们太快乐。” 傅褚冲他无声竖起大拇指。 周五大人放假小孩放学,齐聚一堂的好日子,真正的继承人堂堂回归。 杀人诛心有一套的。 粟枝探身戳了一块西瓜吃,霍无咎状若不经意地趁机问:“粟小姐不生气了?” “说什么呢!”粟枝嗔怪地柔瞪他一眼,“霍少奶奶怎么会和霍少爷生气呢?” 霍无咎没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又一次化险为夷。 他这么厉害,以后怎么作死都会活下去的。 傅褚坐回沙发上,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一点多了,是不是该吃午餐了?你们吃什么?” 粟枝想了想,“我要吃……炸鸡。” “行,你呢霍总?” “我也要吃炸鸡。”霍无咎学人精。 “你们两个这小孩胃,吃得一点都不健康。”傅褚摇摇头,“还得是我这可靠的大人,吃的东西都比你们成熟。” 霍无咎斜眼睨他,“那你吃什么?” “你们吃童子鸡。”傅褚笑,“我吃成年鸡。” “……” “……” 霍无咎和粟枝齐齐翻了个白眼。 第134章:慈母多败儿 等待午餐送来的间隙,粟枝盘着腿研究着评论区,“怎么都说我视频拍得不咋地啊?是不是我不适合当吃播?要不然我转去Vlog赛道?” “vlog?” 傅褚主动解释:“就是拍摄自己日常生活的博主。” “你不适合做记录日常的博主。”霍无咎给予了一个中肯的点评,“这种赛道的博主有平民路线的也有小资路线的,但无一例外性格都要友善讨喜……”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完。 但是懂的人都懂。 况且据他观察,她的生活几乎没什么改变,三点一线。 床,沙发,餐桌。 放假的这几天,除了出去吃东西的两天,几乎是每天都是重复的:起床,找他事,吃饭,找他茬,躺沙发上,找他麻烦,去书房看会书,挑衅他,睡午觉,给他找事做,吃饭,给他找麻烦解决,睡觉…… “你的意思是我脾气差吗?”粟枝指着自己,“可是我每天睡醒都看着镜子告诫自己,要用豪门少奶奶的高标准高要求,严格规训自己啊。” “然后,”霍无咎微妙地一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粟枝:“……” “傅哥,我脾气真的很差吗?”粟枝侧目看傅褚,瞪大眼睛像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傅褚。 她走的明明是扮猪吃虎的温婉人设啊。 霍无咎抢先一步回答:“有一点。” 其实……有点脾气也挺好的,出门在外不会被欺负。 傅褚尴尬地咳嗽一声,他这人一向公平公正,不偏帮任何一派,正打算如实开口:“其实确实有一点小任……”性。 他话到嘴边,对上面前一双格外漂亮又水灵的眼睛,话到嘴边突然卡了壳,别说对着说重话了,说实话都是一种残忍。 他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别说脾气差,就算是捅破天了他砸锅卖铁也给补上。 话都到舌尖了,他硬生生拐了个弯:“任……任人宰割了,真的,您脾气太好了,出去会被欺负的,要适当硬起来。” 粟枝先是怀疑了一下他说的是不是自己,随后弯起一双眼睛,“好的呀。” 霍无咎:? 说的是中文吗?他怎么有点听不懂。 脾气都硬得跟钢炮似的,还能怎么硬?原子弹么。 粟枝得意地冲他抛了个眼神,“你看你看!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傅褚的眼睛是屎糊的,霍无咎心想。 傅褚看见她开心得眉眼弯起来,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起来,“霍总,你听过一句话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老婆是要宠的。” 霍无咎淡淡看他一眼:“我也知道一句诗。” “什么?” “慈母多败儿。” 傅褚:“……” 看到他哑口无言的样子,霍无咎心情颇好,这是他用古诗词回击得最漂亮的一次。 - 骑手显示已经到达楼下,傅褚提前打开投影仪,选了部刚在线上上映的仙侠电影,准备边吃饭边看。 前台的小妹妹提着外卖送上来,傅褚在电梯门口接应,拿着外卖走进来。 “吃饭啦吃饭啦。” 霍无咎这才矜持地放下笔,朝着沙发走来。 一一摆放好炸鸡,傅褚点开电影开始播放。 这部电影是当红的流量小花和高颜值流量影帝的首次合作,特效和服化道都是顶级的团队制作,短短几秒的特效花费了上千万,连配角都是长红了几年的流量小生。 演员的颜值演技,画面特效和精美服化道都堪称视觉盛宴,就是剧情有些落入俗套。 仙君捡到了一个受了伤的姑娘,把她带回了自己的住所养伤,两人在相处中渐渐心意互通,爱上了对方。 后来姑娘恢复了记忆,想起了自己是魔族的公主清姝,仙魔不两立,他们注定站在对立面上,她贪恋仙君的温暖,于是隐瞒自己恢复了记忆,继续在仙君身边扮演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姑娘。 魔界以找寻公主为由,与仙族开战,仙魔大战一触即发,仙君因此受伤,为了保护他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两军震惊。 清姝和仙君就此决裂,她回到了魔族,见到了自己的哥哥,现任魔族少主,原形是只凤凰,清姝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他默默喜欢着她,多次从中阻挠着仙君和清姝。 从凤凰出场的时候,霍无咎就注意到他了。 他们之间似乎有很多地方很像。 凤凰很倒霉,每次杀仙君都被反杀,和他很像。 凤凰很强大,实力位列三界第一,他也很强。 凤凰小时候被家里鸟抛弃,长大后就把那些坏鸟收押关起来,把魔族掌握在他手上,他也会是。 凤凰眼里容不得沙子也容不得傻子,睚眦必报,苍生负他他就颠覆苍生。 …… 电影的最后,作恶多端的魔族少主凤凰生于火焰,涅槃于浴火,又死于山火,清姝和小仙君历经艰难险阻还是走到了一起。 魔族少主陨落的时候,霍无咎觉得有些遗憾,觉得他不应该死得这么草率。 除了爱上女主角这个败笔,他觉得这位少主就是他心里想法的具象化,简直就是他本人,他转头试图寻找共鸣—— 傅褚一拍大腿:“好死!” 粟枝挥着咬了一口的鸡腿:“死得好!这么大只烤鸟,发现的有口福了。” 霍无咎:“……” 他不理解,“为什么说他死得好?” 傅褚:“因为他很变态啊,人家苍生没招他没惹他,他说毁灭苍生就毁。” 粟枝点头赞同:“人家男主女主没他早在一起了,人家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哪容得他个妖怪来反对。” 霍无咎:“……” 没有人懂他。 霍无咎叹了口气,食欲……并没有不振,他化悲愤为食欲,低头吃炸鸡。 粟枝注意到他略显低落的情绪,主动问:“你喜欢那凤凰啊?” 霍无咎抿着唇,小幅度地点点头,只是觉得他们很像。 粟枝笑了,指了指他手上拿着的炸鸡,“你兄弟的肉,吃上席了,开不开心?” 霍无咎:“……” 第135章:伴枝如伴虎 虽然粟枝这么说,但是霍无咎还是把他兄弟的肉吃得干干净净。 傅褚正在清扫残局,粟枝正无聊着,手机震了震,有人给她发消息。 【裴帅】:大美妞! 【裴帅】:几天没骚扰你了,想我了没有? 粟枝不理他,他反而越发越起劲。 【裴帅】:我刚才在手机上刷到你了,大美妞上镜果然还是大美妞啊,馋死我了。 【素质极高】:?你说话注意点 粟枝翻了个白眼,这个蠢货又在口出什么狂言。 【裴帅】:你误会了QAQ我是说相思小馆的菜让我馋死了。 【素质极高】:哦。 【裴帅】:大美妞,我突然发现我们居然是同一届同专业的校友啊!你说这是不是月老给我们牵的红线? 【素质极高】:呵呵,月老闲得给我们专业两千多个人都牵红线了 【裴帅】:大美妞,我可以追你吗?我现在是单身/勾手 【素质极高】:不可以。 【裴帅】:为什么? 【素质极高】:我的要求很高,要长得帅的。 【裴帅】:可是你上次带的那个也一般啊。 粟枝看了眼低头办公的霍无咎,她现在依旧觉得男的女的老的小的还是没有一个人能配上自己,但非要选一个当金主的话…… 霍无咎勉强够格,主要是金钱和性格加了点分。 【素质极高】:他虽然没我长得好看,但是他有钱。 【裴帅】:钱这种东西我也有啊! 粟枝对自不量力的追求者一向拒绝得很不客气: 【素质极高】:你知道身边追求者的质量代表着这个人的水平吗?人家身边的追求者不是温柔多金大叔,就是金发蓝眸王子,要不就是上市总裁他国总统,你来追求我,都是拉低我的档次。 【裴帅】:我可以对外宣称是我哥在追你。 【粟枝极高】:…… 她和这种脑回路的生物沟通不来。 傅褚把残骸打包好放进分类垃圾桶,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对着粟枝扬了扬眉,“要参观一下我们公司吗?” “好啊。”粟枝关了手机,不再回复裴谦。 傅褚带着粟枝在公司的各层大致参观了一下,虽然还有的设施没有到位,但也已经初具规模,员工福利也基本完善,茶水间里围着一群人在聊天吃下午茶。 傅褚敲了敲门,里面的人看过来,一点都没有摸鱼被抓包的心虚,反而热情招呼:“傅哥,来坐啊。” 傅褚指了指身边的粟枝,“带她来参观一下。” 他们一进门就注意到他身边的粟枝了,眼睛一亮:“傅哥,这妹妹是新来的员工吗?” “她是——” 粟枝接过话头,“我是你们温总的好朋友,顺便来这里看看,会不会打扰你们?” “哦——好朋友啊。”她们会意地给了个秒懂的眼神。 说是好朋友,这含羞带怯的眼神,怕想的当是女朋友吧。 温总真是个装……定力十足的人,让这么个大美人倒追。 粟枝和她们很快有了共同话题,聊了一会交换了联系方式,笑眯眯地和她们挥手告别。 看着粟枝边走边建立着好友分组,傅褚好奇地问,“您也不常来,加她们做什么?” “现在人脉多重要啊,我不常来这里,当然要多埋几个眼线,帮我随时盯着霍无咎。” 粟枝眯了眯眼,“要是让我发现了哪个小姑娘上了顶层,他就等着被我剪断吧。” 傅褚胯下微凉,莫名口干:“……剪断什么?” “姻缘线啊。”粟枝满眼无辜,“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也是姻缘线啊。”傅褚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 伴枝如伴虎。 霍总,是个人物。 - 下班时间,霍无咎和粟枝一起回的家。 霍无咎打开门,看着空空如也的家里和满着的饲料碗,换了鞋问:“霍水呢?” “对了,我寄放在对面的大婶那了。” 粟枝没有进门换鞋,直接走到对面,敲响了对面的门。 几乎是下一秒,门猛地打开。 粟枝被开门速度吓了一跳,镇定后礼貌地笑了笑,“阿姨,我们来带猫回家。” “行,你等一会。” 不知道为什么,粟枝觉得大婶看自己的眼神带着莫名的戾气和敌意。 她有些奇怪,明明早上送了一大袋猫粮猫罐头的时候,对方都笑得能看见牙花啊。 在门口等了一会,没等到霍水,脸色有些黑沉的大婶空着手出来,“你自己进来抓吧。” 粟枝不明所以地走进去,大婶指了指沙发底下,“在那里呢。” 地上也干净,因为他们家里有小孩,所以铺着一层儿童彩画软垫,粟枝直接趴下来往沙发里探。 靠墙的沙发最里层有两只小猫,一只是他们家霍水,一只是大婶家的雄猫,平日里在楼下碰见,总会看见她抱着一口一个“乖儿子””好宝宝“。 他们家的雄猫是一只纯白的异瞳狮子猫,长得格外眉清目秀,换成人类来比喻的话,应该清贵高冷校草那一类型的。 两只猫躲在一起,爪子搭着爪子。 粟枝直起身,乐了:“他们是在谈恋爱吗?” 大婶抱着胳膊,面露不虞地冷冷看着她:“……” 粟枝缓缓收起笑,故作严肃皱眉回看:“……” 好吧她懂为什么大婶看她脸色这么不好了。 估计她现在心里想的是,自己早上提的那一大袋猫粮就是无事献殷勤,故意让自家的丑……小猫,来勾搭人家的猫。 粟枝想,要是她从小养到大的清贵校草儿子,长大被一个土丑洋妞勾搭走的话,她也不会高兴到哪去的。 她眼底飞快掠过心虚之色,掩饰性地咳嗽一声,硬着头皮道:“咳,其实现在不流行包办婚姻了,主要是孩子们两情相悦比什么都重要……” 大婶没吭声,蹲下来对着沙发底下喊了两声“咪咪”。 狮子猫就要走出来,白色的爪子正要探出来,被另一个灰不溜秋的爪子又按了回去。 大婶意料之中,看着她满眼写着“你自己看看我儿子像是自愿的吗?” 粟枝:“……” 卧槽强制爱。 霍家小千金玩得野啊。 粟枝试着叫了两声“霍水”,它挣扎了一会,还是守着帅校草不动。 她没办法了,扯开嗓子喊:“温润林——你女儿强抢民男啦——” 第136章:所谓母爱 听到动静的霍无咎匆匆赶来,脚上还趿拉着家里的拖鞋,大门敞开着,他一进来就看到粟枝在和隔壁家大婶面对面互跪。 “怎么了?” 他走过来,托住粟枝的胳膊肘,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又觉得让大婶一个人在地上跪着,画面看起来有点奇怪,于是两个人一起去扶大婶起来。 “不用。”大婶冷淡地分别推开两个人的手,自己扶着沙发站起来。 霍无咎不解地扬了扬眉,平日里虽然不太热络,但毕竟是对门的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见了面也会点头打招呼,怎么今天的态度…… 这么不友善? 他微微侧头,在粟枝耳边疑惑道:“她心情不好?” 粟枝飞快地瞥了大婶一眼,“嗯……也许吧,你快把你女儿带出来。” 霍无咎四处张望了一圈,“猫呢?” “沙发底下。”粟枝指着沙发。 “所以你们刚才是在看猫啊。”霍无咎了然。 “不然你以为呢?”粟枝反问。 “拜堂?” 粟枝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臂上,“还在这和我贫嘴,一会你就笑不出来了。” “我今天心情还不错。” 霍无咎说着,慢慢蹲下来,侧身歪头,手在沙发出口轻轻拍了拍,语气无比温和:“小水?咪咪?宝宝?” 小霍水无动于衷,像是知道出去就会被拆散一样,守着自己旁边的白毛大帅哥不放。 霍无咎真的有点笑不出来了。 “小水?我是爸爸,我们回去吃你最喜欢的小鱼干好不好?” 狮子猫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某个关键词,站起来抬起脚步准备走出来,又被霍水按住拉回去。 霍无咎彻底笑不出来了。 哪个丑八怪臭小子。 勾引他家小公主。 “怎么样?还是不出来吗?”粟枝关切问道,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故意不小心的,似是而非地说了句戳他心窝子的话,“你这个爸爸来都没有用吗?” 霍无咎:“……” 莫名的。 心有点疼。 不对。 是非常疼。 霍无咎不死心地接连尝试几次,霍水都咬定帅哥不放松,怎么叫怎么哄就是不出来。 他绝望地闭了闭眼,“搬沙发吧。” 三人合力把沙发搬开,狮子猫立刻跑到大婶脚边喵喵地叫,被大婶心疼地抱在怀里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山大王掳走后解救出来了。 小霍水舔了舔爪子还想追,被霍无咎一把捞起抱住,强行拥住它扑腾挣扎的四肢,霍无咎冲着大婶礼貌颔首微笑,“那我们就先走了,打扰。” 粟枝跟在后面双手合十致歉:“叨扰了叨扰了——” 随着对面门的关闭,再也听不见男人怀里那只猫不停喵喵叫的喊声,大婶安慰着怀里的猫儿子,走过去关门,嘟囔了一句: “长得都挺好看,这么养了只嫩丑的猫。” - 粟枝咬着勺子,面前的是水果碗,放着圣女果和蓝莓,铺满一层无糖酸奶,就是她今天的晚饭了。 她看了眼急躁地在客厅来回踱步的霍水,咬着筷子开口:“你真舍得啊?” “长痛不如短痛。”霍无咎头抬也不抬,安静地吃着面前的晚餐,是楼下小摊买的凉皮。 吃之前还特地倒在家里的碗里,用餐巾纸擦掉溅到碗边的酱汁,扔掉塑料袋和一次性打包盒。 穷讲究。 “它不属于这里。” 粟枝:“……” 它属于英国是吧? “它看起来很喜欢那只狮子猫。” “太丑。”霍无咎很不客气地点评,“等我们回到霍家,会有更多的雄猫供它选择,缅因,虎斑,布偶……多尊贵的血统它都配得上。” 粟枝无意识地戳着酸奶碗,“你这包办婚姻,要是霍水不喜欢怎么办?” “它只是没见过更好的。”霍无咎抬眸看向相思叫唤着的小猫,眼里浮动着凌凌锐光,“而我可以给它最好的。” “专制派家长。”粟枝托着腮,勺子在碗里搅来搅去,就是没吃几口,“你这跟甩支票让女主离开我儿子的豪门婆婆,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我是男的。” “……” 粟枝看着踱步在门口的霍水,摇头叹气,她也帮不了它,她把酸奶碗往霍无咎面前一推,“不想吃了,我没动,给你当饭后水果。” 霍无咎眉头蹙起,不是因为是她的剩饭,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吃了,而是因为—— “刚才让你买普通酸奶,你非要买无糖的酸奶。” 只酸不甜又干巴,他怎么吃? “普通酸奶糖分高热量高啊,会加速皮肤氧化黄化老化。”粟枝振振有词,“无糖酸奶就只有难喝这一个缺点。” “现在还不是我吃?” 粟枝自知理亏,抿着唇瓣不说话,眼巴巴地往他那边又推了推。 “不吃浪费的。” 霍无咎面无表情:“放着,一会吃。” “好嘞,那我去洗澡啦,顺便准备一下明天要上课的东西。” 粟枝起身离席,留霍无咎一个人在餐桌上吃东西,他盯着满满当当的酸奶碗,越想越不懂。 他的底线什么时候放到这么低了? 这才几天,他就习惯帮她清扫剩饭了……霍无咎觉得不太对。 这情况,好像有点危险。 他握着筷子的指尖动了动,心里有些迷茫,难得没了食欲,维持着这个姿势五六秒,他犹豫着放下筷子。 指尖微动,他拿起放在桌边的手机,指腹若有所思般摩挲了一下侧边按键,打开傅褚的聊天框。 字打打删删,他又退出了聊天框,打开百度搜索。 手指悬浮在搜索框上方,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什么,放空地打下了三个字:“吃剩饭——”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自动弹出了一些相关联想词条。 弹出来的相关搜索: 【七岁小孩总是吃剩饭怎么办?】 【小孩子总是剩饭怎么管教?】 【小孩剩饭老人说是忌讳】 【小孩剩饭大人吃有什么说话】 【喜欢吃剩饭是心理变态吗】 【……】 霍无咎的心情陡然变得微妙起来,他一一点进词条,里面都是一群宝妈的百度提问和营销号AI生成般毫无营养的文章。 原来……还是母爱在作祟吗? 第137章:所谓产后抑郁 霍无咎觉得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纠结显得很愚蠢,正打算退出搜索,突然看到了最底下推送的文章。 【“吃剩饭会莫名觉得烦躁?可能有以下两个原因!”】 动作顿了顿,他还是没退出去。 烦躁倒是不至于,但他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的确挺躁的。 霍无咎点进这篇文章。 【很多人的生活中都会有吃剩饭这个现象,大多数宝妈会吃孩子的剩饭,有些宝妈会吃着吃着产生烦躁的心理,那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心理现象呢?接下来就让小编来介绍分析一下这个现象……】 话术冗长无营养,且大段大段无意义重复文字,霍无咎没什么耐心地拉到最后,直接看最后一段文字。 【很多宝妈一时接受不了这种反差,一个原因是一时无法转变自己的身份,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小女生。 第二个原因,可能是因为有产后抑郁,所以会对小宝宝的剩饭,玩具甚至是本人产生厌烦心理哦。】 产、后、抑、郁??! 霍无咎面色倏然变得很不好看,沉着脸把这篇营销号文章举报“虚假消息”,把手机屏幕往桌上一扣。 什么垃圾文章。 现在什么人都能当小编了? 瞎编的编吗? 霍无咎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时间,气得扶额而笑。 他花了十五分钟的时间,把自己心里那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郁结心理,成功诊断为—— 产后抑郁。 他关了手机扔到一边,还是吃饭吧。 “霍无咎?”粟枝擦着头发出来,见他还没吃完,且面色不虞的模样,疑惑地问,“你怎么还没吃完?” “没胃口。” “咦?”粟枝特地跑到阳台上,惊奇地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这也没下雨啊?” 霍无咎居然还会食欲不振? 活见鬼了。 霍无咎:“……” 他黑瞳沉沉地看着罪魁祸首笑吟吟地坐在自己身边,乌黑漆瞳似乎翻涌压抑着什么情绪,目光清凌深沉。 “你还在郁闷你女儿的事啊?”粟枝支着下巴,歪着脑袋看他。 霍无咎摇头。 ”那你怎么看起来心情很差?“ 霍无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指节插入发隙中抓了抓,随意的动作透露出几分烦躁的情绪,他几乎是自暴自弃: “产后抑郁。” 粟枝一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产后抑郁了。”他不爽地绷着脸,“不行?” 既然是母爱的话,偶尔对“女儿”态度差那么一点,也无可厚非吧? “行,行……”粟枝忍着笑,抬了抬手,“你没事就好,那我先回房间收拾东西了,你自我疗愈一下。” 毛巾搭在肩上接住湿发滴下来的水珠,粟枝站起身走向卧室,忽然在门口顿住,转过头一脸认真: “那你记得把月子餐吃完啊,bye~” 霍无咎:“……” 他真是疯了才会说自己产后抑郁。 -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容懿那边针对国外的合作案临时召开董事会议,资料不在家里,霍无咎让傅褚跑了一趟公司,会议推迟到10:45。 线上会议室暂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容懿见霍无咎低着头看手机,饶有兴致地问:“在和弟妹聊天?” 霍无咎一板一眼,头抬也没抬,“办公。” 容懿耸了耸肩,也不意外,“国内现在是晚上,没打扰到你们的夜生活吧?” 霍无咎:“注意尺度。” 容懿噎了噎,突然看到霍无咎抬起头看着门口的方向,神情变得柔和,还主动开口:“你来了?” 容懿哪见过霍无咎露出过这种表情,眼里趣味更甚,看见霍无咎甚至放下手上正在“办公”的手机,起身去迎接时,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讶然。 他也不由得好奇,是何方妖孽……妖精才能降伏住霍无咎这号人物,轻笑一声,“无咎,让我看看弟妹——” 一只猫怼到镜头前。 容懿下意识后仰身子。 “……”怎么长得奇形怪状的。 霍无咎撤回一只小猫,心里想着他们家小公主第一次就给了对面一个颜值暴击,勾了勾唇问道:“我家的小猫,怎么样?” 耳濡目染的绅士风度让他对着一只小猫说不出重话,扶着眼镜笑了笑,“很……特别的小猫。” 即使是一只特别丑的小猫。 “你们还养了猫?一起养的?” “嗯。” 霍无咎逗弄着霍水,好像几个小时前父女之间的隔阂完全不存在,他没有棒打鸳鸯,霍水也没有爱上穷人家的孩子。 “我之前忘记听谁说过,现在的妻子完全没有让我们见的必要,因为没过多久就会分开。”容懿笑得如沐春风,“不过我想肯定不是你吧,无咎。” 霍无咎丝毫不心虚:“嗯。” 容懿想调侃的意味更甚,语气温温柔柔的:“当时傅褚的说辞是‘商业联姻’的兴致?那时候我还在想,一个黑户,和一个被赶出家门的黑户也能商业联姻?联姻的目的是那张身份证吗?似乎我们之前学校内的咖啡店和中餐店老板在一起了,联姻规模似乎比你们还大。” 霍无咎撸猫的手一顿:“……” 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容懿说话也这么阴毒。 什么叫他和粟枝联姻,规模还没咖啡店老板和中餐店老板的联姻规模大? “等我和她都回去了,你将为你今天乃至之前的想法感到羞愧。”霍无咎口吻不甚在意,其实心里比谁都在意。 “一个霍家大少爷,一个云家大小姐,就算她不是云家大小姐,那我们的联姻规模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容懿漫不经心地玩着钢笔,故意逗小孩般:“嗯,至少也是个连锁咖啡店老板和连锁中餐店老板的规模。” 霍无咎气急:“容懿!” 视频里的儒雅男人发出清润爽朗的笑,傅褚推开门进来就听见了这笑声,忍不住摇摇头走近。 他还以为是他小霍总什么时候也能发出这种沉稳的年上成功男人的笑声了……只能说,还有得熬。 他把文件放在桌上,对着视频里的男人打招呼:“容董事。” 容懿含笑颔首。 第138章:所谓孕激素 傅褚注意到霍无咎放在手边的手机,他设置了永不息屏的模式,现在还停留在游戏界面。 “霍总,谁又惹你了?” 霍无咎郁闷的时候会玩特定的某款游戏。 不是手游也不是页游,是一款单机小游戏。 泡泡龙。 现在应该已经打到三千多关了,关卡像没有上限一样。 傅褚真觉得霍无咎可能和他奶奶有共同话题,口味一样,爱好也一样。 他奶奶也喜欢用老人机打泡泡龙,两人代沟也只是老人机和智能机的区别,一会他就给奶奶配个智能机。 霍无咎摸着腿上的霍水,一时间没说话。 他已经不是两个小时的霍无咎了,不会冲动地说自己是“产后抑郁”了。 “有点烦,放松一下。”他说。 傅褚点点头,“那你别烦。” 霍无咎觑他:“……” 傅褚老是说这种没有意义的废话。 他怀疑那一天他真被炸死了,傅褚也只会和他说“别死。” 容懿听见他们的对话扬了扬眉,“你不是在办公?” 在宛如兄长的好友面前,霍无咎唇角轻轻扯开一抹笑,露出几分少年肆意,“逗你玩的。” “……好的。” 傅褚突然想到了刚才上楼的情景,有些郁闷:“霍总,你们对面那阿姨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突然用眼神叼我。” 霍无咎呼吸微妙地一顿,漫不经心:“怎么说?” “她刚才好像是下楼扔垃圾去吧,我们一起上来的,她那只猫在你们门口不肯走,喵喵喵地小声叫唤,出于礼貌,主要还是我被挡住了进不来,就问阿姨要不要进去喝杯茶,不然就让我过。” “谁知道她突然变脸,白了我一眼,直接强行抱着她那只猫走了,还用力摔门。” 赖在他们家门口不肯走? 霍无咎本来挂着淡笑,一听这话,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傅褚指着他道:“对对对!那阿姨就像你这样变脸。” 霍无咎:“……” “下次再看到那只猫在我们门口,你就踢它一脚。”他冷冷启唇,铁了心要棒打鸳鸯。 “我踢啊?我啊?”傅褚吃惊,不可思议地戳着自己的胸膛,“那老婶婶凶得嘞,想让我被她挠死直说。” 就那阿姨爱自己那只猫的劲儿,他要是敢在她面前踢她的乖儿子,保准从八楼被踢到一楼。 “要你有什么用?”霍无咎轻斥。 “人家小猫看着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怎么惹你了?”傅褚好奇问。 霍无咎冷笑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傅褚脑子没转过弯:“谁是癞蛤蟆?” “这还用问?”他鄙夷地看他一眼,“从外表就能看出来,很明显,那只猫是癞蛤蟆,小水是天鹅肉。” 从外表就能看出来……吗?傅褚不敢苟同。 但是能向金钱和权势屈服,“确实很明显。” 他没心眼地呵呵笑,“我还以为是霍水是癞蛤蟆,想要勾搭人家小帅猫未果,你恼羞成怒了呢。” 从某种程度上讲,他说中了真相。 “……” 霍无咎指着门:“出去。” 傅褚按下他的手,“别闹。” 会议室陆陆续续开始进人,霍无咎才打消赶傅褚回去的念头,拍了拍霍水的屁股,让它出客厅自己玩。 这场会议持续到了十二点,关上电脑,送走傅褚后洗漱,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 打开卧室门,两个小时前说自己要睡觉的人物,现在还躺在床上抱着枕头左滚右翻,看着手机露出姨母笑。 霍无咎站在门口看着她,忽然惊觉自己盯着她走神发呆了好一会,皱着眉头关上门。 他不知道今天自己频频失常是什么原因,但是绝对不会去查了。 说不定查出个什么孕激素,气死的还是他自己。 粟枝被开门声惊动,晃着脚咬着手指朝门口看过去,“你结束啦?” “嗯。”他坐上床的另一边,两床被子被她躺得卷在一起,黑粉相间相缠,看起来好不暧昧。 霍无咎想,之前他们好像不是这样的,都是各睡各的,他从不让她碰自己的枕头被子,一碰他就跑去书房假寐。 把自己的被子和她的被子扯开拉远了一些,他暗暗松了口气,上床盖好被子,靠在床头。 他漫无目的地划着手机,习惯性地打开游戏。 游戏的启动声吸引了粟枝,她好奇地看向他,“你还玩游戏啊。” “嗯。”霍无咎抬起头,那双在阳光下呈琥珀色的眼瞳,如今在灯光下显得漆黑,直勾勾地看着她,幽邃得仿若深潭,“粟枝。“ 对上他的眼睛,她不解,“嗯?” “要和我当炮\友吗?” “……” 粟枝手比脑子反应快,一巴掌就呼他脸上了。 霍无咎脸被扇得别到一边,黑色丝绸睡衣微敞,被衣柜的其他衣服挤压得有些发皱,刚洗过的黑色碎发显得乖顺,遮盖住了晦暗不明的表情,他深深地看她一眼,闷闷道:“不当算了。” 粟枝从他的眼神中不难品出委屈和难过的意味,但她也实在有些生气:“霍无咎,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在你眼里就那么随便吗?” 霍无咎不解地看她,不就是问她要不要当炮友而已吗? 他被扇一巴掌都不生气,怎么还委屈了。 粟枝缓缓收起笑,看他的眼神挂着明晃晃的愤怒,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看来我有必要重新审视你这个人了。” 她的大号行李箱派上用场了,她要离家出走。 真的生气了。 霍无咎拉住她的手腕,“等一下。” 粟枝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干嘛!” 霍无咎:“不喜欢泡泡龙?” 被泡泡龙伤过? 粟枝没反应过来,“什么泡泡龙。” “游戏,你没玩过?” 粟枝宕机了一会,突然眯了眯眼,“等一下,你说的炮友是……?” 她有不好的预感。 霍无咎抬起手机:“……泡友。” 粟枝定睛一看。 游戏添加的好友昵称,泡友。 泡泡龙的泡。 “……” 粟枝一骨碌爬上床,跪坐在床上,屁股坐在后脚跟,她双手合十放在额前,虔诚道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是我思想龌龊了!” 霍无咎舌尖从内部顶了顶被打的部位,她怕自己的美甲翻盖了,所以打人都轻飘飘的,其实力道不重,只是有些刺痛。 “起来。”他的表情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我才二十四,还不想折寿。” 粟枝放下合十的手,观察着他的脸色心虚地问,“那你原谅我那么一点点过错和小冲动以及小龌龊了吗?” 霍无咎:“没原谅。” 因为没有生气。 只是习惯了。 第139章:小意外 “那你不原谅,我就不起来了。”粟枝耍赖,“没被大美女这么跪过吧?” “你不起来?” “不起。”粟枝一别脸,“除非你亲口跟我说‘我怎么会怪你呢亲亲小宝贝老婆是天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老婆骂我是在鞭策我老婆打我是在疼爱我——’” 还亲亲小宝贝。 他只知道桃桃脆啵啵。 霍无咎冷笑。 “真的不起?” “不说就不起。” “我。”霍无咎点点头,掀开被子,学着她的样子跪在她面前,“那一起。” 粟枝难以置信:“……霍无咎!” “没聋。” “你做人能不能高冷一点?” 哪有这样的? 她宁愿他阴沉着脸摔门而去,也不要反派大佬滤镜破碎一地……在这里和她夫妻对拜啊。 “我很高了。”霍无咎挑眉,“再高,就真的有点畸形了。” “霍无咎,我真的要给你分享我的书单,让你好好学习一下了。”粟枝深深一叹气。 “分享书单干什么?” “让你学习里面的腹黑男主桀骜反派高冷影帝冷魅总裁……咱当不成那样的人,也学个一招半式的装货死样子。” 粟枝愁死了,“我觉得我比你还能演得像总裁点。” “是吗?”霍无咎受教地点点头,“那你表演给我看看。” 粟枝戏瘾大爆发,保持着下半身跪着的姿势不动,吃力地挪着上半身去够床头柜上的墨镜。 也不算是墨镜,是买脱毛仪送的护目镜。 霍无咎叹为观止。 他以为这种技能只能出现在蛇这一类动物身上,没想到民间也有老艺术家传承了下来。 粟枝把头发一拢一扎,戴上墨镜,“说吧,想让我教你什么?” “那就教个……”霍无咎想了想,“怎么区分腹黑桀骜高冷冷魅的不同跪姿好了。” “……???” “不会?”霍无咎发出意味深长的一记疑问。 粟枝深深不解地提出问题:“谁会腹黑地跪下,桀骜地跪下,高冷地跪下,冷魅地跪下?” “所以你不会。”他气定神闲。 “话不能这么说,”粟枝不满,“没有男主男二会动不动跪下的。” “他们是高位截瘫?” “呸呸你胡说八道,人家是膝下有黄金,不会轻易下跪的。” “他们挺奇怪,我的膝盖下只有小腿,还有半月板……” “……反正人家就不会跪下,这样就不苏了。” “不酥了?是潮了吗?可以放进空气炸锅180°20分钟——” “霍无咎!”粟枝叉腰跪着起来,堪堪比跪坐着的霍无咎高出一些,“你来跟我抬杠的是不?” “没有。”霍无咎不跟她争口舌之快,争赢了也没有奖杯拿,只有拳头吃。 他问出一个自认为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的问题:“他们连东西滚下床底的时候,都不会跪下吗?” 不用捡吗? “不用您老人家操心,有的是人帮他捡。” “哦,好吧。”霍无咎抬手看了眼腕表,一点多了,他躺回床上,“要睡觉了,你不打算把你这个滑稽的护目镜拿下来?” “这就拿。” 粟枝拿下劣质的护目镜,视野从一片漆黑转为另一片漆黑,她一慌,下意识去摸霍无咎,“霍无咎,我眼睛……” 黑暗中一道声音幽幽:“我关灯了。” “哦。”她还以为她的眼睛又瞎了,上帝又给拉上帘了。 粟枝松了口气,摸着黑把手机充上电,警惕地离霍无咎远了一些,各躺一边,中间隔着鹊桥和星辰大海。 “跑那么远,要不要帮你打个车。”霍无咎冷不丁出声。 粟枝卷着被子滚了两圈,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礼貌道谢:“不用了,谢谢你。” “但是介于我们刚才聊的话题有点敏感,所以还是各睡各的吧。” “什么问题?” 霍无咎不懂,他们刚才聊了什么话题……总裁? 知道的是总裁的话题有点敏感,不知道的以为他们聊的是总裁的敏感点。 从哪个话题开始敏感了? 粟枝躲在被窝里,声音穿过被子,显得瓮声瓮气的:“炮友啊。” “你要是不想玩可以不玩。”霍无咎解释,“只不过当泡友一天可以多恢复五颗星。” 粟枝细声细气:“很多泡友会得星病。” “也许吧,我不太清楚。”他的泡友列表里现在还没有几个人。 她打了个哈欠,霍无咎止住了想和她分享泡泡龙乐趣的话,只剩下两个绕在舌尖的字:“……睡吧。” - 凌晨2点。 黑暗中,霍无咎刷地睁开眼睛。 他也想入睡,但是腹肌上的触感实在令人难以忽视。 说好的各睡各的,某个人从床的另一头滚到床的这头,极不遵守自己制定的规则,极没有秩序,极没有组织。 把头压在他的伟岸胸膛上也就算了,手还趁机从丝绸睡衣下摆钻进去,在他腹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 他试着躲了躲,觉得自己像是被包养了之后,连翻身都怕惊醒富婆的小白脸。 可那双手,就像舌头能精准找到那道牙缝塞了肉一样,每次都能精准摸到他的腹肌。 霍无咎半边身子都到床沿了,再翻个身绝对会掉下去,他怀疑粟枝根本没睡着,故意要整他。 他轻轻推了推贴着他的人,确认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粟枝?” 怀里的人似乎没完全睡熟,身体动了动,发出几声像是做梦的嘤咛。 霍无咎摸着黑默默戳了戳她的脸,“粟枝?” 粟枝感受到有人在叫自己,闭着眼仰起头,迷蒙的脑袋毫无意识地回答,“嗯?” 她毫无预兆地抬起头,霍无咎忽然觉得上唇扫过一道似有若无的气息。 黑暗中的五感像是被放大,一举一动都格外明显,扫过唇瓣的那道气息带过的地方引起异常灼热,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牙膏薄荷味,与他口腔中的味道如出一辙。 霍无咎一惊,慌乱中下意识向后躲,没顾及到后边没有退路,整个人连人带被子滚到地上。 躺在他身上的粟枝难免被牵连,被他的动静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睁不开眼,“你干嘛躺地上?” 霍无咎强装镇定:“床上睡腻了,今晚睡地上。” “早点休息……别折腾了……”粟枝半梦半醒地呢喃,又沉沉睡过去。 第140章:小混蛋 霍无咎沉着脸站起来,抱着被子拍了拍,扔回床上。 居然被逼到滚下床了……好丢人。 他又羞又燥,站在床边不可思议地看着睡得正熟的女人,指尖碰了碰刚才一触而过的地方。 从小到大,除了一个人,他的唇从来没被别人碰过。 他眼里一黯,除了他的下唇,没有任何一张嘴碰过他的上唇,除了他的上唇,没有任何一张嘴碰过他的下唇。 可是刚才…… 虽然那简短的触碰微乎其微,轻得像是他的错觉,但是还是改变不了他痛失初吻的事实。 更恐怖的事,他居然一点抵触的想法都没有,更多的是……他按上自己砰砰砰砰跳得飞快的心脏。 上次心脏跳得这么快,还是炸弹在自己面前爆炸的时候。 现在同样的心率,他不由自主地回想到了同样的一句心里话:死定了。 上次是被炸死。 这次,他不知道,就是觉得自己死定了。 也许是死于心跳过快。 混蛋粟枝。 混蛋粟枝。 混蛋粟枝。 都怪她。 霍无咎心烦意乱,刚才酝酿好的睡意因为这个小意外消失得一干二净,睡是肯定睡不着,不如去书房办公。 瞪了墙上的空调一眼,“破空调,每个月交一千电费,还是这么热这么闷。” 他不在这呆了。 他抬步准备离开这里,手碰上门把手,又突然停住了。 沉着脸,走回来,把被床上人踢开的被子盖上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门进了书房。 她这个……采花大盗。 倒是睡得香。 - 霍无咎在书房过了一夜,睡也没睡着,文件也没批几份,倒是泡泡龙过了五十几关,他揉了揉酸涩的眉心和发胀的眼眶,看了眼外面黎明吐晓的天色。 还是燥。 他关了手机,起床做早餐。 初吻没了,贞操没了,日子还得过。 胸口蓄着一股气,他闷着头有条不紊地做早餐,烤吐司,煎蛋,煎午餐肉…… 七点,卧室门打开的声音传出来,霍无咎往外端盘子的动作稍微顿了顿,像个没事人一样接着摆盘,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采花大盗起床了。 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迅速收回视线。 还是妆容服饰齐全的采花大盗。 “哇,今天早餐这么丰盛啊。”粟枝很自觉地拉开坐下来。 霍无咎没抬头,用余光瞥她一眼,发现她说话很喜欢在后面在“哇”“啊”“呀”“呢”这类幼稚又很捧场的语气词。 他的视线扫过她的脸,又不期然想到昨天那一触而过的触碰,唇瓣隐隐又有灼烧的感觉了……她的嘴是电焊枪吗? 上次只是贴着睡,要她负责也就算了。 真被亲了,他哪敢说什么啊。 又看她一眼,霍无咎匆匆错开视线。 “霍无咎,你不觉得我们今天穿的衣服很像吗?”粟枝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地指了指两人。 他今天穿着白衬衫和灰色西装裤,袖子挽到小臂,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手腕处带着块腕表,很休闲日常又干练的穿搭。 霍无咎才注意到她今天也穿了白衬衫,栗色长卷发海浪般披散在身后,白衬衫板正修身,正肩设计让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又精神,衬衫下摆抄在灰色紧身包臀裙里,腰身不堪一握,今天化的是上扬的猫系妆容,跟海里的妖精修炼成人似的。 粟枝喝着牛奶笑眯眯地开口,“你看我们像不像qin……” 霍无咎眉心一跳,她要说的难道是“情侣装"? 他心里其实是有点小纠结的,如果她真的这么说了,那他要怎么回? 不承认她又要生气,承认的话……他们的关系又显得太越界……再加上昨天那个意外…… “亲子装!很像吧哈哈哈!”粟枝不知道他脑子里的百转千回,笑呵呵地开口。 霍无咎面无表情:“嗯。” 粟枝自顾自乐了半天,发现今天的霍无咎脸格外的臭,确认自己没欠他钱,她才开口问:“你今天心情不好?” 从她出门到坐下,他不仅没给她一个笑脸,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有。 “没有不好。”被进行了一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非礼而已。 “那为什么不笑?” “笑不出来。”他又不是陪笑的,傻子才天天乐。 笑不出来? 粟枝皱了皱眉,好端端的怎么会笑不出来呢? 不会是……!! 是昨天她的那一巴掌打坏了他颜面神经吗?! 粟枝担心地观察他,不会吧,霍无咎被她打面瘫了。 她艰难地会意着,她昨天的手劲有那么大吗?好像没有吧?可是没有怎么会面摊呢? 她不觉得霍无咎是在和她闹脾气,因为一直到睡前他们的相处都很融洽。 不是人为因素,那就是不可抗力因素了。 霍无咎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被盯得很不自在,转移话题似的主动询问:“你今天要去上学?” 粟枝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对。” “一起?让傅封显送你。” “不用,我到门口打车就好。”粟枝吃完了早餐,坐在位置上熟练地拿出口红准备补妆。 霍无咎其实有点在意她的嘴。 毕竟是除了自己以外唯一碰过他唇瓣的嘴。 粟枝今天的眼妆浓,唇妆就适当地减淡,搭配着豆沙红棕调的口红,他盯着她淡粉色的唇瓣一点一点被勾勒上色,无意识地轻抿着唇角,整个人说不出的冷肃。 她奇怪地看着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唇瓣的他,把视线移回镜子,再看看他,迟疑地把他面前递了递口红:“你也想涂啊?” 霍无咎:“……” “和你说话怎么不理人呐?”粟枝用口红盖子敲敲桌子。 霍无咎抬手看了眼腕表:“你再磨蹭一会,就可以延迟两个小时后再去上课了。” 粟枝脸色一变,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 她要迟到了! “不和你说了。”她匆匆站起去穿鞋,一边穿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脸,“你没事吧?” 真被她打面瘫了啊? 霍无咎觉得有点奇怪,还是摇摇头,“没事。” 他除了失去了初吻,还能有什么事? 第141章:小约会 粟枝放心地点点头,穿好鞋就出了门,临走前把门也给带上了。 霍无咎盯着自己手边的拿铁,莫名叹了口气。 叹完气他才突然反应过来,眼神一凛,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昨天…… 没错,从昨天开始开始,他就一直很奇怪。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他迟到,粟枝去公司造伪人……他们吃了炸鸡可乐薯条汉堡苹果派菠萝派草莓派炸鸡腿……看电影…… 对了,看电影。 回忆起那部电影时,看到男女主角在世外桃源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他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自己和粟枝。 咖啡水平面漾起涟漪,霍无咎若有所思,心里有了答案。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是霍无咎自我诊断,他很有可能是—— 发春了。 发春引起的母爱变质。 霍无咎做自我检讨,他有点龌龊。 门口突然传来开门的动静,本应该出现在楼下打车前往学校的粟枝突然折返回来,在玄关处探出头冲他笑:“霍无咎,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霍无咎错愕她又突然折返回来了,下意识问:“什么地方?” “你就说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她靠在鞋柜上,单翘起小腿冲他歪头笑,眼中带着盎然笑意和期待。 被傅褚传染了,霍无咎无法在这样一双眼睛面前说出拒绝的话,“我要上班,你要上学,能去哪里?” “这还不简单,我找傅哥给我们俩请个假,就一上午,耽误不了什么事的。” 一个不想上学一个不想上班,正好一拍即合。 粟枝发消息给傅褚,让他向学校和公司分别替他们请上午假,收起手机拿出车钥匙,和霍无咎一起下楼。 粟枝神神秘秘地不肯告诉他要带他去什么地方,连开电动车都是她带着他,各方面严防死守。 霍无咎人高马大的,坐在后座显得格外委屈又不协调,也有两人的外貌因素,回头率总是很高。 在某个十字路口等绿灯,身边缓缓停下一辆重型机车,车主是个有着络腮胡的壮汉,看到他们这奇异的搭配,忍不住嘲笑:“帅哥,就让女朋友载着你啊?” 霍无咎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很不礼貌的滑过身前人的脸,脖颈,腰身和腿,极其露骨。 他皱了皱眉,把挽在臂弯的西装外套绑在她腰上,看着他突然开口:“一个人开车,不冷吗?” 络腮胡车主一愣。 霍无咎懒懒地揽住粟枝的腰身,顿了顿,第一次发现她连腰都细得惊人。 他面无表情地想,怎么养的,跟难民似的。 霍无咎把下巴放在粟枝肩膀上,正正经经又漫不经心地对着络腮胡车主开口:“叔叔,你这么大年纪了这么还是一个人骑车?路上不冷吗?不寂寞吗?家里人不催婚吗?” 粟枝眼瞳震了震,霍无咎今天这么呛? 小辣椒啊,句句诛心。 络腮胡车主脸色变了变,对着前面的粟枝语气不是那么友善地开口:“美女,这年头可不兴只看脸啊,坐女朋友后座,还是电动车后座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笑容带着令人不舒服的淫邪:“美女,你不如跟我啊。” 粟枝看都没看他:“不好意思啊叔叔,长得太丑,丑拒。” 车主脸色变了变:“你身后那个还不是个小白脸。” “叔叔,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粟枝义正词严,手放在霍无咎膝盖上,“这是我一个月花八万养的小白脸,你要是把他气哭了,我还得花钱哄他。” “八万?就他?” 霍无咎玩着粟枝的头发:“别和他讲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靠脸吃饭的机会的。” 粟枝一唱:“要是出生也卡颜就好了。” 霍无咎一和:“那我们就无缘和这个叔叔对话了。” 车主被他们气得脸色忽变,正好转换绿灯,他丢下一句“有病”,啐了口空气,启动机车走了。 “不管他。”粟枝翻了个白眼。 要是刚穿过来,霍无咎是长那样的,她宁死。 他们也跟着车流通过红绿灯路口,想起重型机车车主那恶心露出的眼神,霍无咎若有所思:“粟枝。” “干什么。”她心情颇好地哼着歌,可能是今天不用上早八的缘故。 ……不是可能,就是不用上早八的缘故。 “车底下有件雨衣,你要不要穿上?” 粟枝抬头看了眼越来越烈的太阳,觉得霍无咎又在给她找事:“不穿,你有病吧。” 连续收到两句”有病“的评价,霍无咎幽幽地叹了口气。 世界上再无他的知己。 电动车继续行驶,周围停的小车电动车多了起来,还有卖吃的卖气球的小摊贩。 霍无咎眉眼动了动,难道她特地请假,是为了带自己来游乐场,弥补他的童年遗憾吗? 电动车从游乐场门口呼啸而过,只有尘土留在原地。 霍无咎:“……” 嗯,他好像想多了。 紧接着路过一处大型商场。 霍无咎漫不经心的想,要和他一起逛街吗? 啧,麻烦,但是假都请了,就勉为其难陪她逛—— 电动车从商场门口路过,丝毫没有停留。 “……” 电动车继续向前行使,霍无咎忍不住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粟枝还是那一套说辞:“一会你就知道了。” 霍无咎还在猜想她会带自己去哪里玩,海洋馆?水上乐园?郊游?还是博物院? 她按了刹车,电动车缓缓停下。 霍无咎抬头一看牌子,笑了。 气笑了。 是医院啊。 “你带我来医院干嘛?” “带你见个人。”粟枝依旧神神秘秘。 时至今日,霍无咎还是愿意相信她只是带他来医院找人,于是跟着她排队,挂号。 坐在了神经内科的神内周围神经病专病门诊的专家面前。 第142章:西医 霍无咎和面前人大眼瞪小眼。 霍无咎皱着眉传递眼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面前的年轻医生扬眉:你猜? 霍无咎绷着嘴角:…… 丢人丢到娘家了。 “大夫,你看看我老公这脸。” 粟枝没看出霍无咎和眼前医生的暗潮涌动,站在霍无咎身后作为陪同,手从他颈侧穿过掰着他的下巴,固定住面向医生。 对面的医生模样看起来很年轻,俊秀儒雅,从长相看,医术没什么说服力,看起来不像是可以信赖的样子。 但她刚才上网查了,这医生是从海外回来的高材生,潜心研究了好几年神经内科相关领域的研究,可能还有外貌加持,他的专家号特别难排,外面拿号的还都是一些小姑娘。 年轻医生眯了眯眼,点头表示认同:“好看。” 即使他是男的,也从来无法否认这一点。 他们小无咎这张脸,那可都是国内外,覆盖全年龄层的男女老少通杀。 他渐渐把目光放在身后面露急色的女人身上,欣赏地微微颔首。 这就是弟妹啊,怪不得藏着掖着,不肯让人看,这张脸无论是放外面放家里,还是带在身边,都让人不太放心。 “好——”看? 好看球啊!看病的还是看脸的? 粟枝压下了反唇相讥的想法,看了眼年轻医生身前挂的铭牌。 赵由修。 “赵医生,我们今天是来看我老公面瘫的,你看这人好好的,今天一早起来就瘫了,还说什么笑不出来——” 粟枝叹了口气,双手从他颈部双侧穿到脸颊旁,上手捏了捏脸颊肉,还掰他眼睛和嘴给医生展示,“我老公这没事吧?” 赵由修沉默了片刻,对面前冷峻的男人任由身后的女人掰他的眼睛和嘴的一幕感到很新鲜。 在国外出了名的反骨难驯,现在乖得跟绵羊似的。 粟枝掰开他的嘴展示牙齿生长情况,赵由修莫名觉得有点熟悉—— 啊, 他恍然大悟。 直播间卖狗的。 上手直接掰嘴展示小狗的健康情况就是这么个手法。 “可以了可以了。”赵由修笑着制止她。 赵由修抬眸看了一眼浑身散着冷肃气息,却比谁都乖巧的霍无咎,随口问了一句:“智力是正常的吧?” “正常的正常的。”粟枝忙不迭点头,歪过脑袋看了一眼霍无咎,捏着人的脸晃了晃,“就是今天看起来傻了吧唧的。” 面无表情的霍无咎不是傻了,是麻了。 她以为他是面瘫了,所以带他来—— 看、医、生?! 他气得想打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这么个构造,怎么想到这方面的? 还好死不死挂号挂到他兄弟这里了。 是的,他霍无咎也是有朋友的,眼前的赵由修就是之一。 原先他回国的时候,想把他一起带回国,但是因为一些不可抗力,以及他拒绝当总裁身边随叫随到的医生朋友,所以没能一起回来。 后来他出事,傅褚第一时间和他国外的朋友取得联系报了平安,才打消了他们回来闹事的念头。 赵由修听得直想笑,但在粟枝面前还是压制了下来,强行降下嘴角,他严肃地道:“这种面瘫的情况多久了?” “就今天早上的事。” 赵由修看了霍无咎一眼:真的? 霍无咎回以眼神:你觉得呢? 赵由修:卖惨讨欢心啊? 霍无咎:你贩剑讨打? 两人分别错开视线,赵由修挽起袖子,对他招了招手,“凑过来我看看。” 霍无咎不肯,他就主动伸出手。 霍无咎有些抗拒另一个男人摸自己的脸,即使他是自己的老熟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后撤着头。 赵由修手落了空,笑着调侃:“先生,在我们医生眼里病人都是一样的,就是一堆肉和骨头的结合而已,不用感到尴尬。” 霍无咎嗤了声,“一个满脸流油的男人,和一个细皮嫩肉的女人,在你眼里也是一模一样的?在你心里也是毫无波澜的?” 赵由修:“……” 霍无咎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哂笑:“流氓。” 赵由修从错愕中回过神来,虽然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但是口头功夫总是要做到位的,那张笑脸始终不变:“在我眼里,所有病人都是一样的。” “虚伪。” 好脾气的赵由修都忍不住硬了。 拳头硬了。 这家伙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抬杠的? 要不是职业素养和好兄长人设加持,他就在医嘱上写——“建议转6F精神科。” 他还没想到回击的话,抬杠的男人就受到了制裁,他身后的粟枝轻轻一巴掌呼在他脑袋上,硬是推着往前凑。 “不要讳疾忌医。” 霍无咎脸色紧绷,头和脑袋上的手隐隐形成了一股对抗力,还在粟枝看不到的地方暗暗翻了个白眼。 什么会什么医的,他听不懂。 赵由修把他翻白眼的神情尽收眼底,忍不住一笑,扬了扬眉。 看来弟妹把这家伙吃得死死的啊。 赵由修象征性地上手面诊一番,霍无咎死死地瞪着他,像是在警告他差不多得了。 他看得越发想笑,收手后还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嘴,“面瘫之前有受到什么外力影响吗?比如面对面吹风扇?” “有外力影响。”粟枝郑重地点了点头。 ”什么?“ 粟枝先弯下腰在霍无咎耳边小声询问,“我可以说吗?” 毕竟说出来还有点丢脸,万一霍无咎一时羞愤难当,直接跳了怎么办? 霍无咎头疼地摆了摆手,“说说说。” “好的。”粟枝直起腰,直言不讳,“我扇了他一巴掌来着。” 赵由修的瞳孔微微放大。 霍无咎,被扇了一巴掌? 在他看来,霍无咎能被扇巴掌的唯一一个原因,那就是: 他愿意。 在洋妞最爱他的那段时间,他三天两头地被人家前男友带着人来围堵,最大规模高达五十人,一个班都才四十几个人。 五十个人一起堵他,硬是没人能动到他一下。 不是他双拳能挡百拳百脚,他毫发无伤靠的全是那一身闪避功夫,以及顺手报的警。 所以只是妻子的一巴掌的话……他应该很好躲才是。 好小子,玩情趣玩到医院来了。 还故意卖惨让人家姑娘心疼。 第143章:中医 赵由修这么想着,冲霍无咎抛去了一个揶揄的眼神。 霍无咎不知道他又想到哪里去了,无语地别开眼。 粟枝蹙了蹙眉尖,这医生怎么老冲霍无咎抛媚眼?明送秋波啊? “医生,是不是我那一巴掌把他脸打面瘫了啊?”粟枝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情况, 霍无咎:“……”也不至于。 “应该不会,我大概知道了。”赵由修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单子当场打出来了。 “没什么大问题,去前台结账就行。” 如果面瘫冰山脸也是一种病的话,那他的门槛应该会被各路总裁踏破。 “那我们就先走了。” 粟枝低头看了一眼诊断单,略过那些专业术语,直接看结果,大概就是“心情郁结”“建议多出门散心”“保持心情畅通”之类的。 粟枝没想到自己跑了两个小时,得到的结论就是“心情郁结”,不禁在心里质疑起这个年轻专家的水平。 难道他的意思是,霍无咎不是笑不出来,不是面瘫,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不想笑?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心情郁结? 看她这张脸怎么可能心情郁结? 她每天早上起来照到镜子,多大的起床气都烟消云散了,她连脾气都不舍得对自己发。 她拉着心情郁结的霍无咎往外走,嘀嘀咕咕:“庸……” “咳。”赵由修说不出是刻意还是不经意的清咳在房间里响起。 “庸……庸人自扰了,看来你没事,我庸人自扰了。”粟枝心虚地提高音量,像是故意要说给身后的赵由修听。 她不是在说他坏话哦。 一直到两人出了面诊室,粟枝带上了门,确保里面人不会听到之后,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庸医!” 果然长得好那么一点的医生就是不靠谱,刚才还冲霍无咎不停抛媚眼。 霍无咎斜睨着她。 庸人。 “你放心,我们夫妻一场,我会治好你的。”粟枝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无咎瞥了一眼她豪气万丈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明明说的是“夫妻一场”,被她说得像是“兄弟一场”。 “我带你去看中医。”粟枝拉着他的手腕就走。 “……?!” - 医嘱没开具体的药,但粟枝按照自己的了解,遵“保持心情畅快”的医嘱,给他抓了淀粉肠,鸡蛋汉堡和手抓饼等药方,还贴心送上一瓶旋开瓶盖的绿茶。 霍无咎坐在电动车后座吃着肠吹着风,似乎觉得装面瘫也不错。 不会挨打待遇好,还有东西吃,他本来也不爱笑,还可以告假。 那索性就装下去吧。 粟枝在一家中医馆前停车,停好车后走在前头,霍无咎悠哉游哉地跟在后面,没有忘记面瘫人设。 中医馆古色古香,家具窗棂的的檀木香味,不知道从哪件房间里飘出来的熬制中药的苦涩气味,以及独属于药材的涩味一同传出来杂糅在一起,闻起来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正在打扫庭院的学徒放下扫帚走过来,对来客漾起甜甜的笑,梨涡若隐若现,“您是粟小姐吗?” “是,师傅有空吗?” “上一位病人刚走,您来得正是时候。”学徒细声细语的,打量起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眼里掠过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意。 男人凌厉不羁,女人随性落拓,踩着高跟鞋还有性张力爆表的身高差……般配啊! “那我们进去找师傅啦。”粟枝弯了弯眉眼颔首示意,拉着霍无咎就往内室走。 铁了心要装病的霍无咎毫无畏惧。 面瘫这种病征,要具体确诊也不好下论断,只要他一口要死自己就是面瘫,中医能奈他何? 粟枝礼貌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才带着霍无咎进了内室。 从声音就能听出来这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中医,灰发须眉,看起来比那位赵医生靠谱多了。 霍无咎刚一坐下来,老中医什么也没问,简单粗暴地直接上手,一手卡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使劲按他的脸。 力道很重,苍白的皮肤很快见了红,粟枝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看到老中医一脸严肃,还是没开口。 霍无咎在心里暗暗倒吸了口凉气,他再也不说粟枝手劲大了。 这才是真的手炒板栗行家,手上的粗茧跟砂石似的,磨得生疼。 他暗暗掐住自己的大腿,不停地对着自己做心理暗示。 他是个面瘫……他现在是面瘫……面瘫没有感情……面瘫有烤肠吃…… 大概过了五分钟,老中医终于松了手,粟枝松了口气,霍无咎差点断气。 但还是坚强地面无表情。 “脸上有发热的感觉吗?”老中医问。 霍无咎顶着一张被搓得火辣辣的红脸,睁眼说硬话:“没有。” “还是没有知觉吗?” “没有。” “都没有?”老中医有些疑惑,但毕竟见多了疑难杂症,依旧显得十分淡定,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跟我进去吧。” 霍无咎站起身,不以为然地跟上去,粟枝突然拉住他。 他一顿,低头看着触碰着自己手腕的手,挽起袖子的男性小臂肌肉遒劲结实,腕表带下青筋明显,搭在上面的皓腕纤细白皙,做了美甲的指尖青葱如点苍。 霍无咎顺着手一路上看,对上那双盈满了欲言又止之色的眼睛,歪了歪头,漆黑眼瞳询问她的举动。 粟枝叹气:“你受苦了。” 受苦了? 霍无咎疑惑,是指他面瘫吗? 他摇了摇头,淡淡启唇:“没事,回去请我吃好吃的就行。” ”吃。“粟枝忙不迭地点头,“受这么大苦,就好好好吃一顿。” 霍无咎想勾唇,但为了保持住自己的面瘫人设,还是压制下来,“好。” 他转过身,突然透过门缝看到里面老中医的动作,迟疑地顿在原地。 他正用烛火的内焰撩着长针,再看桌上,铺着一整卷尺寸长度不一的针!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 曳曳烛火倒影在老中医的脸上,那张算得上慈祥的脸在霍无咎眼里越发扭曲的邪恶——和熬药的女巫没什么区别。 第144章:没药医 霍无咎隐隐地觉得脸疼,“那是?” 粟枝走到他身边停住,顺着他的视线往里看:“针灸啊。” “灸我的?” “嗯。” 霍无咎只在电视里看过中医行针,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确有其事,他似乎感觉到眼前一道寒芒闪过,像是尖锐针头的反光。 他有些艰难晦涩地开口:“那么长的针,要戳我脸上?” “也不一定吧。”粟枝跟着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说不定,脖子和脑袋也要戳呢?” 霍无咎脸色苍白。 他后悔了,刚才就不应该撒谎的。 为什么意大利小孩撒谎只是长长鼻子。 他们中国小孩撒谎就要被扎针——就因为他不是小孩了吗? “其实我刚才骗了你,我没有面瘫。”霍无咎转过头,冲着她笑,“看,我这不就好了?” 但因为沉重的心情让他笑不太出来,所以笑容显得格外生硬不自然。 粟枝叹气:”你就别安慰我了,你平时哪有笑得这么僵硬难看的?你就是为了哄我,不想让我担心对不对?“ 霍无咎:”……“ 老中医把针一一消了毒,开始催促还没跟进来的人,”快进来啊,还在等什么?“ 等死,霍无咎心想。 粟枝轻轻推了推他的腰侧,”快进去吧,在等你呢,我就不进去了,我看了害怕。“ 霍无咎:我更害怕。 他脚步沉重,如同绑了块千斤铁,僵硬地走到老中医面前。 “躺下吧。” 霍无咎抿了抿唇,试图拉回刚才的进度条:“您刚才问我脸上有没有知觉……” “不是没知觉吗?那就躺下。” 霍无咎:“……” “不躺下行吗?”他打商量。 “不躺下怎么针灸?” “那不针灸行吗?” “不针灸怎么好?” 他也没坏过啊…… 老中医看他一眼,“大小伙子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快躺下。” “……” 霍无咎没办法,只能慢吞吞地躺下来,老中医绕到桌子后,姿势专业地捻着针,在焰火上烧了烧。 凉感的酒精绕着圈消毒,不知道是酒精挥发带来的凉意,还是他心凉凉的,总之室内凉飕飕的。 针尖缓缓下落,眼看着第一针就要落在他的脸上。 霍无咎突然福至心灵地睁开眼,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大夫,我好像突然好了。” 他突然想到了傅褚发的一条励志朋友圈:【请你务必一而再,再而三,千次万次,毫不犹豫地,救自己于这世间水火。】 也许,这句话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老中医似笑非笑:“这就好了?” 霍无咎趁机从诊床上坐直,谦虚敛眸,“您妙手回春。” “刚才不是还没有知觉吗?” 霍无咎神色不改地淡言:“我中文不好,没理解您的意思,其实我刚才就好了。” 老中医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也是重新把针包收起来了,“走吧。” 霍无咎松了口气,跟着走出去。 “怎么不灸了?”粟枝好奇地看着一老一少走出来的两人。 老中医看了眼人高马大又垂着首的男人,似笑非笑地说了个意味不明的理由,“他中文不好。” 霍无咎摸了摸鼻尖。 粟枝则是一惊:“大夫,你的针不灸洋鬼子吗?” 霍无咎声明:“我不是洋鬼子。” “行行行,半个洋鬼子。”她无比敷衍。 霍无咎:“……” 第145章:微瘫 “他说他刚才有知觉,是中文不好,没理解我的意思。”老中医看霍无咎一眼,“外国人?” “中国人。”粟枝答。 “混血?” “纯种的。” 老中医又看了霍无咎一眼,意有所指:“身体不错。” 霍无咎越听越奇怪,听他们交流,好像是在卖家和买家之间在讨论狗的血脉,包括老中医那句“身体不错”,在他听来更像是在说“品种不错”。 牙根紧了紧,他身后拽了拽粟枝的袖子,“什么时候走。” “不得和人说两句啊,你有没有礼貌。” “哦。”他面无表情地抄着双臂,站在一边等着。 老中医看他们这副样子,倒是笑了笑,下巴微抬,“没什么事就能走了,这几天注意不要吹风就好了。” “好,谢谢师傅。”粟枝拿起包站在霍无咎身边,顺口多问了需不需要抓点药吃。 “其实也不用吃什么药,但非要忌口的话,少吃点辛辣的吧。” 霍无咎眉眼一凛,怎么可以。 少吃辛辣的,怎么可以。 他又面无表情地伸手拽了拽她,“什么时候走?” 老中医没什么好脸色地瞥他一眼,哼出来的气微微把胡子带起:“你这人怎么比那些妈妈带来的小孩子还耐不住性子,这才待多久就吵着要走。” 霍无咎还不懂,直到柜台那里传来哭闹声,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哭着喊着拉着妈妈的手要往外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好不可怜。 刚才打扫庭院的女孩子拿着糖在身边细声细语地哄。 “……”他哪有那个白痴样! “那我们就走啦。”粟枝告别老中医,一边往回走一边不确定地侧目观察霍无咎,“你真的没事吧?” “真的没事。”霍无咎淡声垂眸,“我现在可以灵活操控我脸上的每一块肌肉。” “是吗?”粟枝忍不住笑,“那你用舌头舔一下鼻子。” 霍无咎脸一黑,“不要。” 什么鬼动作。 别说面瘫了,他脑瘫了都不会做这种动作的好么。 粟枝撞了撞他的肩膀,“做一下不会怎么样的。” 霍无咎撞回去,“不要。” 男人和女人的力道始终是不一样的,霍无咎又没收力,一撞上来她跟被车撞了似的,向前踉跄了好几步。 粟枝稳住身形,拨开黏在脸上的几绺略显凌乱的头发,忍不住尖叫:“霍无咎!” “……”霍无咎无声张了张嘴,说不出辩解的话,索性搂着她往外走,“错了错了。” “你王八蛋。” “喜不喜欢鸽子蛋?” 他蓦然笑了,语速莫名地很快,就像再跟巴掌拳头抢时间似的,“我看你杂志里折了页,那条蓝宝石项链?我觉得挺搭配你今天这一身的。” 他哪懂什么搭配。 只不过每天会随手翻翻她扔在桌上地上沙发上的杂志,着重看那些折了角的内页,那些不是普通的奢侈品,是他的一张张保命符。 粟枝:“……” 还真是精准地掐到了她的命门。 他怎么知道她缺一条蓝宝石项链。 两人走出中医馆,差点和一对正要走进来的小情侣撞上,闪身避了避,互相颔首示意,错身而过。 霍无咎继续刚才的话题:“不喜欢蓝宝石项链了?” “贵不贵啊?”她假意询问。 霍无咎其实想说,她这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其实一点都不适合她,但她想演,他也不戳穿。 “还行,五百万出头,小钱。” “那就要一条吧。”她挠了挠眉尖。 “行。” 两人气质长相出众,口中谈论的又动辄五百万小钱,那对小情侣一时间没能走得动道,站在原地悄悄目光追随了一会。 还对视一眼,交换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牛逼啊。】 【有钱人啊。】 【那这家中医馆很靠谱了,连有钱人都来光顾。】 【牛逼牛逼。】 下一秒,目光追随的他们睁睁看着这对口中谈论着“蓝宝石项链”“五百万小钱”的“豪门”夫妻,骑上了他们的电动车离开了。 “……”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小情侣默默对视一眼。 男生说:“我也给你买五百万蓝宝石项链,小钱。” 女孩子笑着推了推他:“得了吧,人家长得显贵,吹得像真的,我们两个一说人家就知道我们在装。” “你接着演啊。”男孩子忍不住笑,“看人家演技多好。” - 粟枝带着霍无咎往学校的方向开,行驶在路上,粟枝回想起那年轻医生的“心情郁结”,和老中医没能完成的针灸治疗。 她问,“所以你到底是心情不好,还是被我一巴掌打面瘫了?” 都有。 霍无咎不能说自己先是心情不好,再是装面瘫,只能含糊其辞地说了个折中的理由:“微瘫吧。” “你纯棉内裤啊,还微弹。”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 “……”霍无咎舌尖顶了顶后槽牙。 谁是纯棉内裤。 “一会到学校门口,你自己骑去公司啊。”粟枝嘱咐。 “哦。” 耳边满是车流的汽笛声,以及他们穿梭在车流间隙的风声,霍无咎忽然开口:“我有一个朋友,最近有点郁闷。” 粟枝通过后视镜观察后方来车,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啦?” “……” “不是我!”他矢口否认。 她也不知道信了没有,霍无咎只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唇角微微翘起,听见她说:“哦,好吧,你朋友怎么了?” 再没听见来自身后的下文,她语调漫不经心地上扬,“嗯?” “我,我的那个朋友,遇到了一个女人。”霍无咎回神,“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哦?好看吗?”她随口一问。 “我怎么觉得,你对人的评判标准放在首位的是长相?”霍无咎忍俊不禁,略微紧绷的心情因为这个问题放松了一些。 “一听你的问题就是要我评价一个陌生人的行为,万一是杀人放火,那我除了问‘长得好看吗?’还能问什么?问他人品怎么样?” “……要是真杀人放火,问长相也不行吧。” “还是有点区别的,至少评价会有不同。”粟枝正经地想了想,“比如心理扭曲的吧,长得丑的就叫死变态,长得帅的,叫斯文败类。” “……行。” 第146章:撕嘴皮 “所以长得好看吗?” 霍无咎谦虚:“还可以。” “那就不好看,死变态。” “……我还什么事都没说呢。” “行,那你说。”粟枝看了眼手机导航,还有大概十公里,骑着也是无聊,听点八卦还能醒醒神。 “我这个朋友,以前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只有一两个女性朋友,也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霍无咎垂眸组织着语言,不能说得太明显,所以他几乎是绞尽脑汁另编了一个新的故事,“就只有这个女生时不时的会和他有肢体接触,有一次这个女生有点……喝醉了,唇瓣稍微蹭了一下我朋友的……上唇。” “但是醒来之后,这个女生完全不知道有这个意外发生,我朋友就有点郁闷。” “唇瓣擦到了上唇,然后呢?”粟枝疑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霍无咎也疑惑。 “就因为这个郁闷啊?”粟枝震惊。 “这还不值得郁闷吗?他的初吻啊。”霍无咎更震惊。 “不就初吻吗?”粟枝满不在乎地回答,“既然对方不知道,那就嘴皮一撕又当是初吻呗。” 霍无咎:“……” “……” “……” 除了沉默,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嘴皮一撕……又是初吻? 他郁闷了一晚上一个上午,在她口中就是一撕嘴皮的事情? 可恶。 可恶的女人。 霍无咎闷着性子没说话,粟枝突然警惕:“你说的这个朋友真不是你吧?” “……不是。”声音隐隐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那就好。”粟枝松了口气,也不避讳他,“你公司那几个姐姐妹妹可都是我的眼线,谅你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下家。” 霍无咎无声冷笑一声,她可真能耐,才去一下午,全公司都是她的眼线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很故意地问,“那如果是我呢?” 前方红灯,粟枝停下来,脚撑着地没回答。 半分钟的倒计时结束,红灯转为绿灯,前面的人似乎在看手机迟迟未动,粟枝没什么耐心地按了两声喇叭。 喇叭声尖锐入耳,霍无咎心里跟着颤了颤。 他这才听见她延迟了半分钟的回答,“那你就等着被我撕嘴皮吧。” 霍无咎:“……” 他费解地想,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难道不是应该她玩她的,他活他的,各不相关吗?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这样的? 一直到车子停在校门口,他也没能想明白两人关系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转变了。 粟枝下车解开安全帽,顺手扣在霍无咎头上,“你自己骑回公司啊,我就不送你了。” “嗯,行。” 霍无咎没马上离开,目送她进去,他长腿支撑着电动车,眉眼懒散,身形颀长高大,除了头上的嫩粉色安全帽有些违和之外,身上散发着不羁气息确实很能吸引年轻女孩。 粟枝在保安室门口止步,冲他挥了挥手。 霍无咎顿了顿,也冲她挥了挥手。 粟枝又冲他挥手。 霍无咎迟疑片刻,还是挥了挥手。 粟枝啧了声,低头打字,抬起头指了指手机。 他拿出手机低头看。 【没什么事就走吧,大爷说你在这里影响市容市貌。】 霍无咎轻啧。 原来是让他滚。 - 粟枝查看课表,找到了上课的大会议室,他们还没有下课,她看了眼时间,也只剩十分钟了,索性在外面等他们下课。 她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托着腮在三人小群里发消息。 【粟枝】:你们下课给我发个消息,我跟你们走。 【季回宴】:哟,大网红莅临盛樱,蓬荜生辉啊。 【粟枝】:一边去,再阴阳怪气给你发云笙月和厉风霁的情侣写真。 【粟枝】:厉风霁你知道是谁吧?云笙月男朋友。 【季回宴】:我们这朋友没得做了。 粟枝忍不住笑。 【季回宴】:你倒是会挑时候回来,最近高等代数换了个年轻教授,把大学里的小姑娘迷得死死的,代课名额已经不是花钱的问题了,简直可以直接拍卖。 粟枝心念一动,下节课不就是高等代数吗? 可是她要转专业的话,也不能成天找代课啊。 但是她在心里问自己:你不想对自己好了吗?你想和别人一起欺负自己吗?你不想把自己再好好养一遍吗?你不想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玩手机吗? 想的,想的,想的,想的。 问几遍都是想的。 等她从纠结里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打出一行字了: 【那帮我无偿转一节高等代数呗。】 【季回宴】:行啊,我的也一起打包转了呗,阿抒就算了,别打扰她学习。 粟枝叹了口气,大女人一言九鼎,看来她不得不转让出去了。 “同学,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面前倏然出现一道微沉男声,粟枝本来就问心有愧,这冷不丁的一声,她吓得直接把手机扔出去了。 手机在台阶上翻了几翻,最后稳稳落在男人脚边。 面前的男人身形清隽挺拔,眉眼儒雅谦和,藏在镜片后的眉眼像是藏着笑意,看到她明显受了惊吓的表情,绅士地退后一步,“抱歉,我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粟枝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我做贼心虚而已。” “……” 男人看着她坦然的脸,可看不出“做贼心虚”的表情,他笑了笑,弯身替她捡起手机还给她,“不小心看到了一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 粟枝拿了手机往上走,突然听见身后的男人问,“你上节课没有来吗?” 粟枝脚步一顿,什么意思。 眼皮莫名跳了跳,她缓缓转过身,“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男人似乎是有些惋惜:“原来我的课只值无偿转让啊,那我继续努力,争取能卖到一百块一节。” 粟枝:“……”哦豁。 倒卖周边撞见正主了。 “您是高代课老师?” “我看起来不像?要我拿工作证明给你看吗?”男人笑得温柔,但在粟枝眼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粟枝咽了咽口水,眼神闪躲,“其实……” “原来刚才不算做贼心虚,现在才是。”男人笑道。 “……” 第147章:她做不到 手机的震动消息还在不断传来,粟枝低头看了一眼,是季回宴那厮的。 【季回宴】:人嗯? 【季回宴】:怎么不回消息?我们去哪浪啊? 【季回宴】:要不你陪我去找云笙月怎么样? 【季回宴】:还是算了,她看见我就走,看见你就跑,你还不如我。 粟枝看看消息,再看看年轻教授,毅然决然且刚正不阿地打字: 【粟枝】:季同学,我本一心求学,你何必用这种世俗的快乐来诱惑我,逃学快乐只是一时的,知识才是永恒的。 消息发出去,她还翻转手机给教授看:“老师你看,我本人是最厌恶逃学这种行为的,纯粹是被带歪的,他是学号十号季回宴,您待会可以着重提问他,争取把他从歪路上踢回来。” 教授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此时下课铃打响,粟枝肃穆地鞠了个躬,找准时机溜了。 “老师好老师辛苦了老师再见。” 她脚下生风地噔噔噔踩着高跟鞋跑了。 季回宴下了课,正等着郁知抒收拾东西,看到这个消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攀住郁知抒的肩膀让她看,“阿抒你看,我们家枝枝疯球了。” 郁知抒收拾着东西,看了一眼群里消息,忍不住笑了,“她来了?” “下课前十分钟来的,倒是会卡时间。” “在外面?那我们出去找她。”她加快了收东西的动作。 两人跟着人流往外走,一边四处查看某道身影。 “嘿!”粟枝突然从拐角冒出来,扬起大大的微笑,“阿抒,想我了没有?” 郁知抒一手抱着书,一手摸了摸她的脸,轻轻地笑了,“好久不见,眼睛好了吗?” “好了啊。”粟枝眨眨眼,“还像以前一样水灵。” 季回宴插着兜轻嗤:“自恋。” “这不是自恋,是陈述事实。”她弯唇轻哼。 季回宴好奇地问:“怎么突然不转让了?我人都联系好了。” “突然想被知识熏陶一下。” “这么突然。” “你带书了没有?”三人边走边说。 “带了带了。” “她带书和不带书有区别吗?” “季回宴!我回去就赞助云笙月和厉风霁拍情侣写真!拍一百套!我一天发一套给你。” “你……!” 走进新的阶梯教室时,人数明显比上一节课人暴涨一倍有余,那些多出来的陌生面孔都是女孩子,一个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空气都飘着淡淡的香水味。 前排座位意外地被坐满,晚来占座的本班学生敢怒不敢言且幸福地坐到后排。 粟枝和季回宴乐得自在,给郁知抒找了个前排的单座,两个混日子的自觉滚到后排落座。 上课铃打响,年轻教授拿着教案进来,引起下面一片善意的起哄声。 粟枝不停叹气,把旁边的季回宴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他纳闷问道:“大小姐又怎么了?” “真的是他。” “认识?” “刚才楼下碰到了。”粟枝烦恼地托腮,“以后逃不了高代课了。” “安心啦,说不定人家一转眼就把你忘记了呢?” 粟枝瞪他一眼,危险地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说我长得是让人看过就忘的吗?” “那……他牢牢记住了你?” “你在诅咒我?” “……”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知道她家里那个平时是怎么伺候的。 兄弟,命好苦。 兄弟,辛苦你了。 季回宴有点心疼霍无咎了,早知道上次给他一点好脸色看了。 “上节课已经是两天前了,大家应该都忘得差不多了,找个同学来回顾一下上节课内容吧?” 年轻教授扫了座无虚席的阶梯教室一周,底下反应异常一致,齐刷刷地低下头错来他的眼神。 他笑了笑,低头拿起本班学生名单。 混进来听课的学生无所畏惧地抬起头,本班学生头埋得更低,生怕被叫到自己。 “十号,季回宴同学在吗?”男人含笑的声音响起。 季回宴一脸茫然,但他上节课还是多少有听进去,流畅地复述了一遍上节课的内容。 坐下来时,他小声地对着粟枝嘀咕了句:“这沈淮释之前也不提问啊,忽然提问我干什么?” 粟枝没敢吱声。 不知道是不是她楼梯间吹的过堂风有用,季回宴两节课被抽问了不下三次,搞得他不得不当一次好学生,手机都没敢拿出来玩。 九十分钟的课下来,他筋疲力尽地揉了揉眉心,走路都虚脱了。 “别人脚步虚浮是纵欲过度,怎么我脚步虚浮就是学习过度啊!这不公平。”他仰天长叹。 粟枝倒是神采奕奕,因为她完全听不懂。 她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影视剧里白痴一天到晚总笑呢。 脑袋空空,又知道自己挂定了,只能认命的感觉真是好啊,连挣扎都不用试图挣扎了。 和郁知抒汇合,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季回宴还在抱怨,“我也没惹小沈教授吧?为什么今天尽提问我了?难不成……我今天帅得特别亮眼?” 粟枝心不在焉地安抚:“他可能爱上你了。” “……”季回宴面无表情,“请不要讲这么恐怖的事情。” 粟枝耸耸肩。 三人到不同窗口打了饭,又坐在同一处。 “下午的课三点多才开始呢,我们一会去找家台球厅玩?”季回宴建议。 “好啊,我还不会打台球呢,你教我。”粟枝颇感兴趣。 “可以啊。” “我就不去了。”在一边安静的郁知抒开口,拨了拨盘子里的菜,“我一会要去打工。” “就这么点时间也要打工?”季回宴拧眉。 郁知抒点了点头。 “因为医药费?”其实季回宴不用问也知道,其实他一出手就能解决的事,郁知抒却总是顾及着什么,不肯让他帮忙。 “嗯,最近……” 郁知抒的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遏制住了她接下来的话,她定睛一看,是一张卡。 夹着卡的手指修长纤细, 裸色美甲指尖透着石榴似的红,格外漂亮,她顺着手一路往上看去,视线落在卡主人的脸上:“做什么?” 粟枝指尖夹着一张银行卡,侧过脸看她,漫不经心的眉眼上染着笑,“让好朋友为钱烦恼的事情我做不到。” 第148章:很沉稳 “嗯?”郁知抒用眼神询问她。 “我不也知道这张卡里有多少钱,少则一千,多则两三千就是了。”粟枝耸耸肩。 她爱钱,也舍得花钱,舍得给自己花钱,也舍得给朋友花钱。 对面的季回宴忍不住笑,“就一两千的数目,还用得着一张卡倒腾来倒腾去的啊。” 粟枝懒得和这个狗眼看人低的解释,指尖抬了抬,“收了吧。” 郁知抒眉眼漂亮,笑得温柔,摇摇头委婉拒绝:“你丈夫赚钱也不容易。” “谁说这是他的钱了,这我哒!” 粟枝翻了个白眼,强硬地往她手心里塞,“他整天惦记着我的这几张卡,我都没舍得给他。” 季回宴的眼神逐渐变得微妙起来,看粟枝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色彩: “你嫁人之后都过的是什么日子?之前我那些兄弟追你,虽然吧,长得没你那个小白脸老公好,但有钱啊,还对你好。” 这嫁人之后,夫妻躺在一张床上睡,睡着了都提防着对方偷自己口袋里的仨瓜俩枣吧? 粟枝满不在乎地拨着盘子里的菜,没什么胃口,“长得太丑,污染下一代基因。” “是,你男人长得好看,一个月赚那四千块。”季回宴轻嗤。 “没我好看。”粟枝托着腮吃了口饭。 郁知抒无奈地摆了摆手上的卡,“那我就收下了?” 虽然这一两千块解决不了燃眉之急,但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嗯,真乖。”粟枝笑眯眯地摸摸她微凉的脸,“以后我就是你的金主了。” 季回宴啧啧有声:“你拿这两三千块就想当人金主啊?把人当塑料雀养。” “谁说我口中的一两三千后面跟着的单位是‘元’了?少瞧不起人了。”粟枝明晃晃地翻了个白眼,“是万好不好?” 季回宴一愣:“真的?” 粟枝耸耸肩:“真的啊,云家给的遣散费。” 季回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神情有些复杂地望她:“你这家伙还挺讲义气……” 郁知抒握着手里的卡,倏然觉得烫手起来,想也不想地就要还给她:“枝枝——” 粟枝似笑非笑的眼神生生遏制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郁知抒从来没见过她眼中也会有这种锋芒,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更加成熟,更加外放的锐利。 “收下吧,还是小孩儿,有打工的时间不如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长大再还我。”粟枝笑眯眯,捏捏她的脸,“你可没有第二个二十岁哦。” 郁知抒的眼眶蓦地发红,她性格安静淡漠又早熟,平时一些外放的情绪根本不会在她身上出现,可是现在她清泠嗓音带上几不可察的哽咽: “如果我赚不到这么多钱还给你呢?” “你见过金主包养金丝雀指望着回本的吗?”粟枝下巴抵在筷子上,故作认真地思考,“我这样的金主不会给你掉面吧?长得好看,又高,身材好,有钱,还没有啤酒肚……” 说得季回宴都心动了。 半边身子蓦然一重,郁知抒轻轻拥住她,双臂挽在她的颈侧,粟枝似乎感受到了湿润。 她没有说穿,掌心拍了拍她的腰侧,调笑道:“吃饭吧,金主的权利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使用啊。” 郁知抒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揉了揉鼻尖,再次郑重道谢,“谢谢。” “吃吧吃吧。” 季回宴觉得自己此刻特别多余,他不满地扣扣桌面,“几个意思?收她的钱不收我的钱?” 粟枝皱皱鼻尖,“我的钱是香的,你的钱是臭的。” “我的钱也是香的啊。”季回宴气笑了,面向着郁知抒,“我不管,你收了她的钱也得收我的钱,否则你们就是孤立我。” “幼稚。”粟枝翻翻白眼,“你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一点?” “你?成熟?”季回宴满眼写着不相信,“你不说这句话我就信了。” 粟枝不理他了,实在对食堂的饭菜提不起食欲,她索性就不吃了,托着腮等着他们吃完。 身后几道娇俏的交谈声不期然地越过三四桌,落入到他们的耳朵里。 “真是笑死我了,除了那张脸她还有什么?人家那妹妹又是专业前三,拿的是奖学金,她有什么?胸大无脑。” 季回宴看了粟枝一眼,听出了她们在讨论的是她。 粟枝神情不辨地用筷子戳着白菜,在食堂的白炽灯下显得有几分神秘莫测,猜不透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可以啊,很沉稳,季回宴挑眉。 放在以前,她绝对第一时间就冲上去手撕了对方。 那边的讨论声还在继续,“怪不得这几天那么老实,几天不见又想到赚钱的法子了。” “因为有那么个没用的老公呗。” “不过那男人长得是真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让自己老婆出去抛头露面,和出去卖的有什么区别。” 粟枝依旧淡定且执着地戳菜。 任何难吃的食物,都应该消失在这世界上。 季回宴诧异地看着她,这是自己心里有计划了?以前是横冲直撞的无脑莽夫模式,现在是埋伏心理战术? 还是成长了。 那边的几个小姐妹继续娇笑道:“前云家大小姐,现在还当上网红了,不能真是那外卖员老公养不起她了吧?” “你们没看到她手腕上的镯子和珍珠项链吗?那价格可不是当个网红跑个外卖就能卖得起的……” “你们的意思,不会是她被人……那个了吧?” “哪个哪个?” “就包养了呗。” 这话就有些难听了,周围的吃饭的学生神情各异,季回宴频频看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能忍? 这都能忍? 粟枝动作一顿,目光凌厉地抬眸:“她们说的是我?” 季回宴一言难尽:“……没听出来啊?” 感情说那么多,她不知道是在说自己?只差指名道姓了才听出来? “去她们大爷的。”粟枝筷子一扔,长腿一迈就从椅子上出来,一捋衬衫袖子气势汹汹地往那边走。 季回宴看着那目的地明确的窈窕身影,心咯噔了一下。 夸早了。 第149章:很温柔 粟枝身材高挑,衬衫灰裙勾勒着纤细腰身,踩着高跟鞋把一双长腿线条衬得格外漂亮,光是从人群中走过,就是天然的视线聚焦体。 郁知抒有些担心:“她们那么多人,她一个人会吃亏,我们过去?” 季回宴正要起身,发现粟枝走到她们身后,就只是亲切地搭住两人的肩膀,侧脸和她们说话时,还清晰可见那张妖艳精致的脸上勾起还算温和的笑容。 他迟疑地坐下:“好像没事,只是普通聊天而已。” 郁知抒不太放心,换坐到对面注意观察。 粟枝也确实没有发火,她一手搭着孟月,一手搭着罗婉,对面是吓傻了的其他人,微俯下身,笑容亲昵得体,“你们刚才说的是我吗?” 还是老熟人,上次在校门口反手举报他们没穿外卖服的小团体。 她没再碰到她们,也忘记去找事,没想到她们自己又撞枪口上了。 侃侃而谈的孟月和罗婉笑容一僵,闻见一股小苍兰洗衣凝珠夹杂着淡淡香水的香味,偏头对上一张笑脸,得意的笑脸逐渐变为惊惧之色。 “你……” “别进展嘛,我又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粟枝依然笑眯眯的,脸上不见生气之色,甚至很温柔地挽起孟月贴在脸上的碎发。 “我不只有镯子和珍珠项链是奢侈品哦。” 见她们错愕得连话都说不出口,粟枝挑了挑眉尖,“我的袖扣,我的耳钉,我的发夹,我的衣服鞋子裙子,还有我用的香水……每一样都是奢侈品哦。” 她声音很轻,但周围都在无声地关注这边,所以清晰地落入众人耳朵里,“知道了吗?” 本来以为会有一场纠纷,结果意料之外地和平,安静过后,就是窃窃私语的讨论声,有不认识她的,凭长相站队的新生: “这学姐被造谣了还这么温柔啊,脾气真好。” “嘿嘿,好漂亮的学姐,嘿嘿学姐……” “学姐为什么只捏她的后脖!不要奖励她啊!” “这骂人过分了吧?” 也有知道她的: “这位不是云大小姐吗?她可没外表看上去的无害,毒蛇一条。” “就是,那些手段除了新生谁不知道?” “她要不是自己爱作死的话,也不会沦落到被赶出来下场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更有觉得造黄谣不好的: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造女生黄谣吧?这学妹说话太恶毒了。” “大庭广众之下明晃晃地造谣啊。” “没有证据的事要人家怎么自证?过分了。” “温柔学姐好可怜,心疼了。” 季回宴听见讨论声,挑了挑眉。 这真可以啊,谋略上升了不止一点半点,懂得卖惨运用群众的力量了。 孟月说人坏话也是第一次被抓包,脸涨得通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后颈被人捏着,如同蛇被掐住了七寸,只能仓皇点点头。 “你们呢?知道了吗?”粟枝笑意依旧温和,看向其他呆住的人。 见她们反应过来后红着脸迅速点头,粟枝唇边的笑意越漾越深。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粟枝笑了笑,直起身子挽着耷拉下来的衬衫袖子,慢条斯理地一点点往上卷,“吃得开心。” 孟月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唇角勾起笑,什么云大小姐,被云家赶出来了就是一只没人庇护的可怜金丝雀而已,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她孟家—— 身后的粟枝挽起袖子,维持着脸上笑容不变,一人按住一个人的后脑勺,直接按进她们面前的饭菜里。 “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女人叹惋的声音传来。 杂乱的食堂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切声音止于尘息之间。 谁能想到上一秒还笑吟吟的可怜女人,下一秒就眼眨也不眨地把人按菜里了。 “你……放开……贱人……!”孟月挣扎着要起来,脑袋被人死死按住,她几乎能够感受到脸上精致的妆容和今天中午打的番茄炒鸡蛋挤压融合的味道。 “贱人才把手放开呢,我又不是贱人。”粟枝笑眯眯。 对面的小姐妹都吓傻了,其中一个看着自己点的椒盐排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还好孟月点的不是椒盐排骨,硌得慌。 周围静得连没来得及关的拍照快门声都能听见,最大声的也就是孟月和罗婉的尖叫声,粟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搭。 优雅,知性,补过妆,可上镜,可上头条。 动作利落,非常完美。 “那,那个……”塑料小姐妹终于想起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姐妹情,怯怯弱弱地开口,“可以放开她们了吗……?” 她觉得她们都要溺死在番茄炒鸡蛋里了。 粟枝似笑非笑:“不按她们,按你们吗?“ 出声的小姐妹顿时一句话都不敢出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孟月和罗婉一开始还挣扎着,后来就渐渐不动了,粟枝诧异地松开手。 晕啦? 孟月突然挣扎着站起身,气呼呼地等着她:“云粟枝!” 粟枝震惊:“你是蟑螂吗还假死?” 孟月摸了一把自己脸上黏黏糊糊的菜汁,崩溃地尖叫:“云粟枝!我跟你没完!” 粟枝嫌弃地抬手示意她打住,“你现在这样不爱干净哦,我也不跟你玩。” 孟月也是气疯了,回身抓起了一拳头的饭要砸她,粟枝立刻转身就跑。 “季回宴!护驾!” 猝不及防被喊名字的季回宴暗骂一声,筷子一丢赶紧赶过去。 这混蛋女人,搞事情都不提前通个气的吗? 孟月和罗婉冲着她就追上来。 粟枝一边快步走还一边回头挑衅人家,“小脏孩。” 她脸上挂着温柔大姐姐般宠溺温和的笑容,语气和称呼也像在调笑自己不懂事的小妹妹,可是组合起来,在围观群众的眼里看来却有些…… 欠揍。 没错,就是欠揍。 很难想象他们会在一个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气质品行都堪称完美的大美人身上,按上一个“欠揍”的标签。 但是真的有点欠揍啊…… 第150章:很势利 粟枝躲在季回宴身后,小小声道:“宴宴,你可得帮我挡住两个疯女人啊。” “……闭嘴。” 粟枝趁其他人不注意,拨开人群走出去。 孟月和罗婉张牙舞爪地要扑上来,被季回宴一手一个横臂拦下来,他无奈地启唇:“算了算了……” 孟月双眼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被按在菜里的又不是你——” “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如果是你你饶吗?”孟月被周围看好戏的眼神一望,又羞耻又恼怒。 那肯定是不饶啊。 他嘴上还是说着:“冤冤相报何时了……” 匆匆离开的粟枝带着三四个保安匆匆赶来,她面色严肃走路带风,后面的四个保安也面色严肃走路带风。 走过来的时候,众人都有点恍惚,她是带着自己的保镖来找事的……就是老了点。 “大爷,这里有人找事!”粟枝指控。 保安大爷们穿过人群,扳着一张威严且沟壑分明的脸:“都散了都散了,热闹好看吗?” 人群中有人弱弱回答:“好看啊……” 引起哄笑一片。 “就你们闹事是吧?跟我去领导办公室一趟。”保安大爷指了指季回宴和面色狰狞的孟月等人。 季回宴无辜地收回手,“大爷,我是热心群众。” 孟月大叫:“我们是受害者!” 罗婉指着自己还没擦干净的脸,“我们这样像闹事的吗?” “那是谁干的?” “是她!”孟月一指站在大爷之中,比谁都要正气凛然,比谁都要关心局势的女人。 保安大爷缓缓扭头,不可置信:“你?” 季回宴忍不住感叹,怪不得都说高手在民间,大爷脸上闪过的几次复杂的神情,让他想到了在警匪片中经常出现的抓内鬼环节。 演无间道来的。 粟枝点点头:“算……是?” - 办公室内,粟枝自觉勾过办公椅,乖巧坐下,且先发制人,“我要叫家长。” 正在吃饭被临时抓过来的领导一愣,“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我们会再了解,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解决,你们要选择和解吗?” 孟月眼里包着泪水,看上去极其可怜:“我要她和我道歉!” 粟枝眨眨眼:“可是我不要诶。” “……”孟月气哭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指着自己和罗婉特地没擦干净,现在已经在脸上干掉的痕迹,“老师你看!就是她把我们按菜里的!” 领导笑呵呵的:“今天吃的番茄炒鸡蛋啊,我也吃的这个。” “……” 领导收起笑,“你们谁跟我解释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师,她在食堂里指名道姓说我被包了,就差没说我去卖了,这是诽谤,我把她们的脸按菜里已经很善良了吧?“粟枝双目无辜,躺在办公椅上气定神闲地转着,又用腿止住。 “还是老师,如果孟月在公众场合说你是靠身体都上不了位,卖都卖不出去,被你听到之后再道个歉,也能没事?” 孟月猛地抬头,哭得梨花带雨:“我才不会说老师卖不出去!” 粟枝摊手:“那就当他卖得出去好了。” 领导:“……” 他有些尴尬,“小姑娘家家的,说话就说话,说什么卖不卖的,不好听。” 更重要的是,不要牵扯到他啊。 说他是卖的,难听。 说他卖不出去,更难听。 孟月吸了吸鼻子,“老师,我是孟渽的女儿。” 领导听了,浑浊的眼睛顿时一亮,其实刚才说那么多,晕乎乎的他都没怎么听懂,但是这几个字就足够振聋发聩,帮助他了解事情真相了。 孟渽啊,大股东啊。 学校里有栋宿舍楼就是他投资建的。 “咳咳,这件事我也大概了解了,云同学……” “等等。”粟枝突然严肃地喊停,“老师,你不问问我是谁的女儿吗?” 校领导一愣,他知道她是云家的人,可那不是过去式了吗?她不是早就被赶出去了吗? 可看她这副信心笃定的模样,他又不太确定了。 难不成她像他看得男频一样,假千金拿的爽文剧本,被一家赶出来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结果自己的真家庭反而是更有权势的? 她瞒着不说,就是为了打脸他这种势利眼的领导? 这么一想,他态度又放柔和了许多,小心地问:“你是谁的女儿?” 粟枝双手交叉搭在小腹上,双腿撑在地上转着办公椅,“我是祖国的女儿呀。” 领导:“……” 季回宴:“……” 他扯了扯唇,觉得她这时候说她是季回宴的女儿,都能比这个回答有用一点。 “去去去。”势利眼的领导顿时换了副嘴脸,“谁还不是祖国的孩子了,现在还跟我插科打诨,我看就是你先为难的人家,还有,这椅子也是你能坐的吗?给我起来!” “既然都是祖国的孩子,那我们就算兄妹了啊。”粟枝吃惊地看着领导,“你势利眼,为难自己的妹妹,没良心。” “……”领导脸一黑, “你起不起来?不起来和人家道歉,我要通报批评了。” 粟枝就是不起来,把话题拉回一开始的进度条:“我要叫家长。” “成年人叫什么家长?你当自己是小学生吗?” “我就要叫家长,否则我让我的律师给你们飞律师函。”她微微挑起下巴,骄纵的眉眼在为难人的时候都是不可否认的漂亮。 领导头疼地摆摆手,“叫叫叫。” 孟月见状,也不甘示弱:“我也要叫我爸爸。” “叫叫叫,随便你们!”校领导有些不耐烦。 发完了消息的粟枝好心提醒:“她是股东的女儿,你已经得罪我了,不建议两边都得罪哦。” 还挺贴心。 领导顿了顿,勉强换上了一幅和蔼的面孔,“那就把你爸爸请过来吧。” 霍无咎和傅褚很快来了。 霍无咎看粟枝还给自己找了个椅子坐,看上去没什么大事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冲她点点头。 粟枝也冲他点点头。 霍无咎移开视线,扫了一眼办公室内的领导和几个保安,那几个孟月姐妹团,还有郁知抒以及季回宴,声线冷沉: “我需要一个解释。” 领导:? 叫他来,不是让他给其他人一个解释的吗? 第151章:最美董事长 领导见两人一身正装,像是刚从会议桌上匆匆赶过来的,两人都是身材高大挺拔,剪裁得体的西装贵气非凡。 为首男人虽然戴着黑色口罩,但露出来的一双狭长眼眸暗藏深意,他心咯噔一下。 而后他又安慰自己,穿西装的也不一定是老总,说不定是卖保险的。 “你们是?” 霍无咎点了点嚣张靠在办公椅上的女人,“她家长。” 对方来路未知,领导也不敢气势太过分,古今中外有多少是因为狗眼看人低被拉下马的例子。 他是势利,不是找死。 “是这样的,按照围观群众的口供,是云同学先动的手……” 霍无咎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抄臂,动作和粟枝如出一辙的嚣张,“那我不管。” 粟枝也跟着嚣张:“你不管那我也不管。” 领导:“……” 大爷的,他也不想管啊!! 霍无咎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沙发扶手,明明是极轻的动作,却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我们受了委屈,不应该给个说法吗?” 领导瞥了一眼可怜巴巴互抱取暖的番茄鸡蛋姐妹花,再看看站着的头一个比一个低的小姐妹团,最后看着搭着腿悠闲坐在他办公椅上的粟枝,一时竟然分不清是谁受了委屈。 “那个……她受了什么委屈?” 霍无咎点着沙发扶手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对着粟枝抬了抬下巴,“受了什么委屈?” 他还不知道呢。 粟枝冷哼一声:“她们说我被包了,还说我去卖。” 霍无咎眉目一肃,领导也下意识跟着停止腰杆。 乖乖,这气势好像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他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人: 坐在沙发上的黑色西装男人抬起手,招了招恭恭敬敬站在旁边的灰色西装男人。 那灰衣男看着也不像是什么纯良的东西,戴着副无框眼镜,一双眼睛笑眯眯的,随时随地会算计人的样子。 两人附耳交谈了一会,黑衣男突然踹了一下桌子,眉眼间的暴怒几乎藏不住,“这就是你口中的没有受什么委屈?” 领导的心跟着重重跳了一跳,这是说什么了刚才还没那么生气的,怎么突然暴怒了? 傅褚镜片后的桃花眼闪过一道冷意,“李主任,这造谣事件可大可小,不好好处理的话要是给学生的心理造成创伤,家长们还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到你们手上吗?” 他回想到刚才,霍总在他耳边问他“被包”和“卖”是什么意思,差点没气晕过去,他就说他怎么那么淡定。 “是,是,我们学校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李主任在两人眼神的逼视下几乎是节节败退,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什么孟股东。 “什么解决方案,说说吧。”霍无咎双手交握放在小腹上,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大家都忙,有什么问题尽早解决,我不想要拖到第二天。” 粟枝笑眯眯地附和:“我也不希望拖到第二天。” 李主任想让她闭嘴。 刚才就嚣张,现在有人撑腰就更嚣张了。 “要不然就通报批评……再公开道歉?”李主任试探性地提出解决方案。 孟月不可置信地大叫:“老师!” 粟枝打了个响指:“我还要把道歉同步到学校的各个公开账号上,短视频平台,公众号,微博,一个都不能少。” 李主任一口应下:“可以。” “老师!可是我们才是受害者!”孟月声泪俱下,忍不住捏紧手心。 本来在学校风评就差,这下更丢人了。 李主任严肃着一张富态毕露的贪官脸,摆出秉公执理的师长姿态,“好了,谁让你们要去造谣人家?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们也应该知道了,不然你们以后出社会怎么办?” “出社会就和你一样势利眼就好了……”罗婉小声嘟囔着。 “……” 听得清清楚楚的李主任脸一黑,“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办,云同学受了委屈,我们学校就要依据事实,给出一个公平公正的解决方案,人家不起诉你们诽谤已经很不错了。” 孟月突然一指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就算他只是个外卖员吗?!” “是!就算他只是——外卖员??”李主任后面的三个字几乎是往上飘的。 孟月瞪了一眼霍无咎,她早就该认出来的。 这个男人的眉眼,分明就是那天粟枝身边的男人,她口中的老公。 李主任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眼神复杂地盯着霍无咎。 大爷的,又站错队了。 所以他口中的很忙,就是忙着去跑外卖吗? 跑外卖就穿外卖服啊,穿什么正统西装! 霍无咎似笑非笑:“怎么了李主任,看不起劳动人民啊?” 李主任重重地啧了一声,眼里的嫌弃延迟流露出来,嘴里又是另一套: “监控视频也还没调出来,孟先生也没有赶过来,我看还是双方坐在一起好好谈谈,再讨论一下最后的解决方案吧。” “林林,看来你的第一层马甲已经镇不住这几个妖魔鬼怪了。”粟枝冲他扬扬下巴,“是时候亮第二层身份了。” 第二层身份?李主任不明所以。 不等霍无咎下指示,傅褚直接上前一步拿出名片递给李主任,李主任不明所以地接过,看到上边的名字。 温润林。 ——金乌集团董事长。 他错愕地抬起头。 他虽然职业方向不在金融界,但偶尔也会听其他导师在讨论有关最新股市公司的话题,金乌集团他并不陌生。 来自国外资本在国内空降的新生公司,发展势头极其迅猛,上市不到半年已经吞并了大大小小数个公司,在已经饱和的市场硬是挤出了一条道,从一颗不起眼的种子成长为了不可忽视的参天大树。 “温,温总。”李主任庆幸他掉马得快,他没来得及多得罪几句,“您……跑外卖?” 粟枝啧啧有声,这种掉马打脸的情节,就只有用爽来概括了。 “爱好而已。”霍无咎回答得敷衍,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扭过头面露不善,“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听您的。”傅褚在外人面前对他恭恭敬敬。 “拿回来。” “好嘞。”他上前把李主任手上的名片抽回来。 霍无咎满意地扬扬下巴,“好了,给他吧。” 傅褚:“……好的。” 幼稚死了。 第152章:最美校园情侣 孟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你明明只是一个外卖员!怎么可能是什么温总!” 粟枝漫不经心地瞟她一眼,轻飘飘开口:“闭嘴,怎么跟董事长夫人说话的呢。” 孟月:“……” 李主任觉得她同时也在点自己。 孟月不说话了,低下头劈里啪啦地在屏幕上打字发消息,催促她爸赶快来学校接她,罗婉和其他人更是低下头不敢出声。 看戏的季回宴挑了挑眉,坐直身子,“李主任刚才说什么?你是金乌集团的温总?” “你也知道?”粟枝看他。 “略有耳闻。”季回宴新奇地盯着霍无咎看,“我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原来你真是那个温润林啊?” “帝都季家。”霍无咎微微颔首,“你家的东西很好吃。” 季回宴:? 无缘无故和他说这个干嘛? “温总,你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装穷跑外卖?”他狐疑地眯起眼,只差没把“你是不是骗婚”写在脸上了。 “总要允许人有点自己的爱好。”霍无咎漫不经心地卷着卫生纸玩。 季回宴半信半疑,不太放心地转过头问粟枝:“你也知道?”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他才放心。 霍无咎百无聊赖,修长指尖卷着已经不成样的纸巾,傅褚看了好几眼,实在看不下去,趁着人都没注意的时候把纸抽掉了。 玩什么纸啊。 霍无咎:“……”这也要管。 “宴宴,你是帝都季家人啊?”粟枝瞪大眼睛,“老师上课说的那个帝都第一大土地主。” 近五年来帝都季家发展势头极其迅猛,今天专业课就有以季氏作为案例分析的。 “说什么土地主,多难听。” “你还瞒得挺深。” “我一开始就说过我是帝都人啊,帝都的季家。”季回宴一脸无辜,“你们不知道?” 傅褚有点印象,听说帝都季家旁支的季小少爷在桐城上学,看来就是这位了。 “季锦洲季总是您的堂哥?”他问。 听见家里那个人惧狗怕的大魔王的名字,就算是远在帝都,季回宴脸上都流露出不自然的情绪,揉了揉唇角,他点点头,“是啊。” 傅褚了然点头,“我和季总是曾经的上下属关系。” “他那个人很龟毛吧?”季回宴趁机编排。 “季总那是做事严谨。” “啧,天高皇帝远的,拍马屁就没有意思了啊。” 李主任听得脸都麻了,有钱人上他办公室来会晤来了,连帝都的季家都跑出来了。 他决定在孟渽来之前不发表任何言论了,不求抱上大腿一飞冲天,只求不当那个被误打的出头鸟就好了。 霍无咎就面无表情地听着傅褚和季回宴热火朝天地聊着他前老东家的事情,着重强调了自己待在季氏那半年的公司福利。 霍无咎听懂了暗示,于是装作听不懂。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李主任,食堂监控调出来了,要现在送进来吗?” 李主任下意识看向金钱……看向霍无咎,“温总?” “那就看看吧。” 李主任对着门口那人点点头,那人走进来,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插入U盘调出视频,看办公室里各人神色各异,也没有逗留的心思,赶紧出去了。 粟枝也想一睹自己的风采,起身拖着办公椅,和李主任一左一右坐在办公桌前观看视频。 霍无咎站起身,手插着兜,和傅褚一起走过去看。 粟枝握着鼠标点开视频,李主任也凑近看。 戴着腕表的手腕从耳垂下擦过,灼热感似乎还停留在上面,男人的手从颈后穿过,单手支在桌子上,几乎把整个人圈在怀里。 李主任微微侧过头,和霍无咎大眼瞪小眼。 “……” 可以不要离他这么近吗?他后背毛毛的。 霍无咎:“怎么?” 他只是觉得双手背在身后弯腰看,有点像公园里围观棋局的大爷,所以单手撑在桌上。 不行? 粟枝看愣了:“你在我面前桌咚领导是几个意思?” 霍无咎拧了拧眉,桌咚是什么意思? 咔嚓—— 清脆的一声拍照快门声响起,傅褚快要乐疯了,把手机凑到粟枝面前分享:”最美校园职场情侣。“ 画面里,男人单支着一只手,电脑光在他深邃眉骨上投下冷色调的光,神情冷肃,眼神深邃,他身材高大,把“怀里”人到中年身材走样的李主任都衬得格外娇小。 粟枝:“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褚:“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去发给我发给我。” “好好。” 霍无咎面无波澜地起身,扶着粟枝的椅子,挪开,踢傅褚一脚,再把椅子挪回来,回归原位,看向屏幕,“点开看看。” 粟枝笑到脸酸,揉了揉脸蛋后点开了视频。 视频是从他们打完饭菜后落座时开始截的。 没过一会。 霍无咎:“就吃两个菜?” 粟枝:“保持身材。” 霍无咎:“保持难民身材。” 粟枝:“滚。” 又过一会, 霍无咎:“掏卡出来干什么?” 粟枝:“给钱,当金主。” 霍无咎:“爸爸。” 粟枝:“我是女的。” 霍无咎:“妈妈。” 粟枝:“滚。” 又又过了一会。 霍无咎:“为什么给她塞卡。” 粟枝:“她长得好看。” 霍无咎:“为什么没给我塞。” 粟枝:“你长得丑。” 霍无咎:“她为什么抱你。” 粟枝:“我长得好看,她爱我。” 霍无咎:“爱你就能收卡了吗?” 粟枝:“滚。” 又又又过了一会。 霍无咎:“为什么就吃那么一点。” 粟枝:“食堂饭菜难吃。” 霍无咎:“会饿死。” 粟枝:“饿死也不吃难吃的东西。” 霍无咎:“下午几点上课?” 粟枝:“三点多。” 霍无咎:“带你去吃饭。” 粟枝:“好。” 霍无咎:“你请客。” 粟枝:“滚。” 又又又又过了一会。 霍无咎:“摔筷子干嘛?” 粟枝:“找人交流去了。” 霍无咎:“开打了么?” 粟枝:“嗯。” 霍无咎:“手挺有劲,准头不错。” 粟枝:“谢谢。” 霍无咎:“您客气。” 李主任听这有来有回的对话听得耳朵疼,知道的是在看监控视频,不知道的以为开了弹幕,小嘴叭叭叭的。 傅褚也听得满头黑线,他有理由且有证据怀疑—— 霍总说那么多就是为了听到那声“滚”吧! 第153章:最美父女 在耳边两人你来我往的交流声中,视频结束,收录的声音嘈杂,但是有热心群众提供的录音佐证,她们说话的内容清晰无误地在办公室内传出。 郁知抒轻轻笑了一声,“李老师,谁先造谣诽谤的,应该很明显了吧?” 李主任支支吾吾:“是……” “月儿!” 孟月的父亲孟渽匆匆赶到,孟月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如同受了委屈的小鸟扑进父亲的怀抱:“爸爸!” 孟渽先是安抚了一下女儿,攀住她的双肩把人拉开,闻了闻她头发的味道,“你身上怎么一股腥味?还有番茄味。” “我被人按菜里了。”孟月委委屈屈道。 “被人按菜里了?”孟渽诧异,“番茄炒蛋吗?” “嗯……” “还是你爸爸最爱吃的菜。” 孟月气得直跺脚:“爸!!你不是来给我讨回公道的吗?” “你又得罪人了?”孟渽压低声音,“确定这次公道在我们这边?” 孟月犹豫了一会。 孟渽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没她说的那么无辜,气得戳她的脑袋,“你啊!” “爸~!” 李主任赶紧从位置上起身迎上来,“孟先生。” 霍无咎顺势坐在他的位置上,等到李主任转头,就看到这两个人跟大爷似的坐在他的位置上,俨然是这办公室的主人一般。 “李主任,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孟渽清楚女儿的秉性,谨慎地没有率先发难。 按照往常的经验,如果是他女儿理亏,他就给对方一笔钱打发掉,如果不是他女儿理亏…… 几乎没有这种可能。 李主任对他使了个眼色,“这位是金乌集团的董事长,温总。” 孟渽一惊,“温先生?” 温润林这个名字,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人陌生了。 霍无咎起身和他简单握手。 傅褚与他交换名片,笑了笑,“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但是我们这边是不愿意让我们夫人吃亏的。” 孟渽看了一眼窝在办公椅上的漂亮女孩,暗暗心惊,没想到她居然是温润林的夫人。 这不是老牛吃……算了算了。 李主任在一边和他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把视频录音都给他看了,孟渽听后沉默了很久。 他一边担心得罪这位年轻的温总,一边又对女儿的秉性意料之中。 “温先生,我们还可以再……” “不接受其他方案。”霍 孟渽看了眼无动于衷的霍无咎,叹了口气,“月儿,过来。” 孟月怯怯地走上前来,小心地拉着爸爸的手,看了眼面色难看的父亲,放低姿态试图唤醒父爱,“爸爸……” “你别叫我爸!”孟渽狠下心来抽掉自己的手,气得闭了闭眼,虚指了指对面的粟枝。 孟月眼眶一红,”难道你让我叫她爸爸吗?“ “……”孟渽差点被这个完蛋女儿气死。 不聪明就不要总是出去挑衅人家! “我让你和她道歉!”他推了推孟月,“快点道歉。” 孟月看着粟枝,咬了咬牙,她爸平时就根本不是个讲理的人,看来粟枝旁边的这个男人真的很不好惹。 “对不起。”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口气道歉:“我不应该在没了解情况的条件下,在公众场合说你……“ 粟枝纠正:“是造谣诽谤。” “……造谣诽谤你被包养,我下次不会再这么说了,对不起。” 孟渽在后面幽幽补充:“再鞠个躬。” 孟月又羞又恼地看她爸一眼,他这时候倒是记性很好! “看我干什么?我让你背后说人坏话的?” 你生的! 孟月委屈地收回眼神,听话地鞠躬道歉,其他人也一一上前道歉。 粟枝一一颔首应下了,笑了笑,“那就这样吧。” 霍无咎侧过头看她,和她交换眼神:就这样? 粟枝眨眨眼:法治社会,我还能把她拉出去乱棍打死啊? 霍无咎点头:……也是。 他想了想,他有必要提醒粟枝,要是还有下次的话,直接雇两个人套上麻袋打一顿算了,何必自己亲自动手。 “我和你道歉了,那能……能不要发到公共平台上吗?”孟月唇瓣嗫喏了一下,看粟枝唇边的笑意温柔,忍不住又红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袖子。 粟枝的笑容依旧温和,如同历经世事过后能包容一切的姐姐,抬手拿掉她黏在脸上的番茄皮,“乖……” 孟月眼一热,差点就要留下感动的泪水。 “长长记性,下次说人坏话用群聊啊。”粟枝笑意盈盈地摸了摸她妆容完整的另外半边脸,没有厚此薄彼,她也捏了捏罗婉的脸,“好好道歉哟,太敷衍的话我会惩罚你们的。” 她笑了笑,对着其他人招招手,“走了。” 李主任目送他们离开,长长松了口气,对着孟渽笑道,“孟先生,还麻烦您跑了一趟。” 孟渽摆摆手,“这丫头太不让我省心了。” 本来按照李主任恭维的性子,他应该会顺势说“哪有的事,令嫒乖巧懂事”,可他看了孟月一眼,心里只有两个字: 确实。 “李主任,你有什么事就先去忙吧,我也要走了。”孟渽冲他颔首。 李主任还惦记着没吃完的饭,“那我就不留您了,慢走。” “慢走。” 办公室里只剩下孟渽和孟月的姐妹团,孟月差点就被粟枝感动了,气得连连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她怎么那么坏!” 孟渽恼怒地瞪她一眼,“你也给我好好反省反省!人家说你蠢说你笨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爸!我不聪明,你敢说没有遗传因素吗?”孟月跺脚。 孟渽又瞪了她一眼,被她气走了。 孟渽走后,那几个小姐妹才敢围过来询问她们的情况,孟月摆摆手,“没事,就是脸上恶心死了,我近期之内不想吃番茄炒蛋了。” 罗婉呆呆的,没说话。 孟月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你傻啦?” 罗婉回过神来,呐呐地摸了摸自己被捏的那半边脸。 “你脸怎么红了?” “番茄炒蛋……” “我的天!她两边脸给你涂抹均匀了啊!好过分!以为是涂粉底吗?” “她还挺,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罗婉:“……番茄炒蛋。” 第154章:魅魔发力了 一行人走在盛樱大学的路上,粟枝看了眼穿着与校园格格不入的两人,“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她目光下移到霍无咎的黑色西装裤上,“怎么还换裤子了?早上不是还穿的是灰色的西装裤吗?” 她视线漫不经心地瞟了眼旁边傅褚的灰色西装裤,不会是这两人撞衫,霍无咎给傅褚让妆吧? 傅褚捕捉到了粟枝的视线,多此一举地强调,“这是我自己的裤子。” “……我知道。” 霍无咎掸了掸裤子上的纸巾碎屑,是刚才他玩纸的时候沾到的,“收到你的消息就来了,至于裤子……” 他顿了顿。 粟枝看他一眼难尽的模样,随口一说:“尿裤子啦?” ”……你才尿裤子了。“霍无咎冷言冷语。 “还好你这消息发得及时。”傅褚啧啧两声,“刚才谈生意的合作方,带了个美女秘书来,一进门那眉眼抛得我等凡人差点无法近身,说是倒茶,倒着倒着就到霍总腿上了,啧啧。” 粟枝看向霍无咎,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忍不住感叹:“桐城魅魔又发力了。” 傅褚附和:“桐城魅魔又发力了。” 季回宴挤开傅褚,手肘戳了戳他,坏笑开口:“兄弟,没美女勾引,感受怎么样?” 霍无咎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地点评泼后感:“我很无语。” 粟枝:“嗤。” 傅褚:“嗤。” 季回宴:“嗤。” 郁知抒:“……” 显然,几个人都一致地认为,霍无咎此人就是在得了便宜还卖乖。 “而且温总真的有点装,”傅褚回想起来还忍不住笑,无所畏惧地把自己老板的糗事捅给所有人听,“人家美女刚把茶水倒到他裤子上,他反应特别大地一下子站起来,椅子摩擦的声音也大,把人家合作方和美女也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哈他这么做作啊?”粟枝放肆嘲笑。 季回宴一把勾住霍无咎的脖子,笑得不行,“兄弟,你这就太浮夸了啊哈哈哈……” 傅褚也跟着哈哈嘲笑,郁知抒听着他们笑,唇角微勾。 霍无咎也在笑,倏尔,忽然神色如常地叫了傅褚一声,“诶,你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无语,反应又那么大吗?” 傅褚没反应过来,咧着嘴回答:“为啥啊?” “因为,你给他们上的是烫水。” 倒出来上面还飘着烟的那种。 倒在西装裤上还吸水甩不开的那种。 傅褚的笑骤然回收。 粟枝和季回宴也立刻不笑了,郁知抒的嘴角轻微降下,归为平直。 在场只有霍无咎本人还在笑,其他人俱是一脸严肃。 “那……温总, 腿,没事吧?”傅褚小心地问。 “红了。” “怪不得。”傅褚恍然大悟,“你换好裤子的时候出来,说什么红了,我还以为是你脸红了,没想到是腿被烫红了。” 他那时候的反应跟蟑螂被撒了蟑螂药一模一样。 罪过罪过。 身为金牌特助,居然没注意到这一点。 “咳,那什么,我们现在干嘛去啊?”粟枝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把话题从美女倒茶图引开。 “你们自己外边吃吧。”霍无咎看了傅褚一眼。 “我们还要去开会。”他又看了傅褚一眼。 “没时间去吧。”他又看了他一眼,“账单发给傅褚。” 接连收到三个视线的傅褚有些无奈,他的本职就是要做一条蛔虫,怎么可能接收不到里面的意思,“那来都来了……一起去吃饭?“ “不是还要开会?”霍无咎轻飘飘地问。 那你倒是别冲我抛媚眼啊,傅褚在心里吐槽。 “不差这几个小时。” “那我们去附近大学城吃麻辣烫怎么样?”粟枝捏着手机,“我手机刷到了一家,据说方圆百里麻辣烫没有对手。” 郁知抒和季回宴没有意见,霍无咎当然也没有意见,一行人往门口的方向走。 他们走在长道上,现在正是午休的时候,过了饭点,大多学生就回自己宿舍休息了,只有几对情侣在路上走着,霍无咎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糖果烟盒,很有礼貌地先递给粟枝:“来一根吗?” 粟枝摆手:“你自己吃。” 昨天又没忍住熬夜了,准确地来说,这几天就没有早睡的时候,为了维持皮肤细腻透光,她得适度控糖。 霍无咎偏转方向,移给在场另一位女性,“吃么?” 郁知抒看到霍无咎熟练地给粟枝递烟已经很震惊了,下一秒看到那烟盒落在自己的面前,更是吃惊。 他给她递烟?递烟? 给女孩子递烟? 郁知抒的视线从眼前白皙的手中握着的烟盒缓缓上移,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枝枝的老公……好像没什么眼力见啊? “不用了,谢谢。”她礼貌拒绝。 “你不用和我客气,她是你的金主。”霍无咎神情寡淡,口吻自然,“从某种程度来讲,我们算是同行。” 同……行…… 在场五个人,有四个被他说得大脑宕机。 傅褚啧了一声,“别学会点词就瞎用,谁跟你是同事。” 霍无咎:“哦。”谁稀罕。 “真不要?”他又确认了一遍,抬了抬烟盒。 “真不用。”郁知抒笑着摇摇头。 他从哪看出自己在和他客气的? 霍无咎挑眉,也不勉强,收回烟盒的时候,两边两位男士连余光都得到一个。 “温总,过分了啊,你还是从我这里抢的。”傅褚直接上手从他口袋里掏出烟盒,打开后先递给季回宴,“好东西要懂得和好朋友分享。” “就是。”季回宴捏出一根,指腹捏了捏,觉得手感和颜色都不大对,“这什么鬼,哪买的盗版烟。” 温润林怎么回事,挺大个老板还抽假烟。 “谁跟你说这是烟了。”霍无咎面无表情地咯吱咯吱咬碎叼在唇角的糖果烟,“这是糖果。” “糖果?”季回宴试着掰了掰,糖果烟断裂,一些糖霜崩开,他顿感新奇,“还真的是,做得还挺逼真,哪买的?” 傅褚笑了笑,“那我改天去采购,给小季少带一点过来?” 季回宴把两截断开的糖果随意地丢到嘴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谢谢你啦。” “不客气。”他礼貌颔首。 霍无咎冷眼瞧着他,他让他代买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说糖果不能吃多,霸道总裁身材不会走样,也不会长龋齿。 第155章:文盲发力了 霍无咎把烟盒从傅褚手上拿回来,合上放回自己的口袋里,季回宴看着,突然发问:“你给合作友商递烟的时候,不会拿混吗?” “没那么笨。”霍无咎回答。 边走边闲聊,迎面开进来一辆嚣张的红色跑车,径直从他们身边驶过,速度很快,带起了飞扬的尘土和风。 粟枝帮忙按住郁知抒被吹开的裙角,转过头看了一眼那辆不管是款式还是颜色都极尽骚包的跑车,“学校里开车还敢开这么快?” “那辆车你不眼熟吗?”季回宴意有所指。 “什么意思?”粟枝仔细回想,还真觉得那辆车有点眼熟,只在记忆里有一道模糊的影子,“不会是偷的我的吧!” “……你想得美。”季回宴解答,“那是云离懿的车啊。” “哦……云三的啊。” 那辆红色跑车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下,车主从驾驶座上下来,甩上车门,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些诡谲阴沉的气息,迈开脚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粟枝。”他从后面喊他们。 粟枝听见有人叫她,停住回头看,“三哥。” 其他人也跟着停下。 云离懿先是扫了霍无咎一眼,语气有些嫌弃:“今天穿这么浮夸送外卖?” 霍无咎没回答,淡淡地看着他。 云离懿本来也没打算等着和他聊天,看向一边的粟枝,“眼睛好点了?” “好点了,三哥。”粟枝笑容甜甜,“三哥,听说你在家里给我求情啊?” 云离懿挑了挑眉,“碰到其他人了?” “碰到了慕女士和云笙月,她们还让我改天回云家吃饭。” 云离懿听到她碰到了云笙月,心还提了一提,听完她说的话,才暗暗松了口气。 云离懿摆摆手,“在家里话语权太重,随口一说他们就放在心上了。“ 他说着说着,视线就忍不住落在安静站在一边的女人身上,一袭白裙,站在风里像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但她眼里的冷静彰显着这并不是一个柔弱可欺的菟丝花,她是一块冰。 没有心! 云离懿俊俏的眉宇微皱,心想着她是不是又瘦了? 云粟枝和郁知抒这两个混蛋家伙站在一起,他都怕一个甩手把对方撞骨折了。 季回宴察觉到云离懿的眼神,按捺不住想搞事的心,抬手揽住郁知抒的肩膀,故意和她说说笑笑,亲昵非常。 云离懿眼神一沉,阴翳的目光落在他搭在女孩肩膀的手上。 她不是冰吗? 变成寒冰射手冻死那个色僵尸啊! 粟枝手指习惯性地绕着垂下来的碎发,“三哥只是随口一说啊?我还以为三哥是那种会躺在地上抱人大腿哭着喊着的类型。” 云离懿心思完全不在她这边,敷衍且漫不经心,突然眼神一变:“什么?谁说出去的!” 粟枝:“……” 云离懿:“……” 其他人:“……” 霍无咎转头看傅褚,淡定地问:“本来没有人知道的,他为什么要自己承认?” 傅褚:“……你少说几句。” “哦。” 云离懿这才注意到还有张新面孔,掩去了略微失态的神情,他看向霍无咎问:“这位是你的朋友?” 霍无咎点头。 傅褚脸上带上职业化微笑,主动上前一步抬手握住他的手,“云三少。” 云离懿不奇怪他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上头的一位大哥一个大姐,都是三天两头上桐城报纸头版的人物,连带着整个云家和底下的小辈,关注度都很高。 他看眼前的人西装革履,再结合一下这个没用妹夫的职业,也能大概猜到这个人的职业。 ——卖保险的吧。 他握上傅保险伸出来的手,随意地晃了两下,“你好。” “傅哥,你开车来了吗?”粟枝问。 “嗯。”傅褚点点头,又想起来了什么,“你的包也在车上。” “真的吗!这么快?”粟枝眼神发亮,“傅哥最好了。” 傅褚挑眉:“那是,我一向把你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霍无咎不爽地顶了顶腮,他才是付钱的那个好不好?虽然人又是他惹生气的。 云离懿见他们相处不像客套,看向傅褚,“你和他们夫妻都很熟?认识很久了?” “傅哥特别照顾我。”经常在她不知道敲诈霍无咎什么的时候,及时递过来一本杂志。 “我应该做的。” 云离懿单手插着兜笑了笑,“那要谢谢你对我这个妹妹的照顾了,这样吧,有空我会介绍有需要的朋友联系你。” 傅褚下意识问:“什么?”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像拉皮条的。 “你不是保险公司的吗?” 傅褚的笑容都僵住了,“……蛤?” 谁是卖保险的!!会不会说话! “介绍人脉给你,不好?”云离懿也奇怪,这人这么呆,能干好忽悠人买保险这份工作吗? 业绩一定很差。 “我……不是卖保险的。”傅褚还是带着笑,其实牙根都要咬碎了。 “抱歉。”云离懿想了想,“那是中介吗?我也有朋友需要买房的。” “……” 傅褚久久回不过神来,他穿这身,就这么像保险和中介吗? 这还是他最贵的一套西装! 粟枝看热闹不嫌事大:“三哥,你把我们傅哥说破防了,人家不是卖保险的,也不是中介公司的,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高级特助。” “特助?”那家的特助现在不上班,在这里陪两个女大学生,一个外卖员和一头色僵尸逛校园? “云三少不记得我了吗?”傅褚叹了口气,“桐城几家公司联合举办的高峰会上,您跟在您大哥身边,我们见过。” 云离懿目光锁着他的脸,似乎是在回想什么时候见过他这号人物。 摇摇头,“没什么印象了。” “嚯。”粟枝站在一边看戏,“我三哥完全记不住和傅哥露水情缘的一面了。” 霍无咎站在她旁边,抱臂叹气:“傅褚好可怜。” “是啊,好可怜。”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云离懿脸一黑。 烦人呢这两个人。 观棋不语真君子,这两个小人看戏还笑出声。 第156章:金主发力了 傅褚没办法,主动上前一步递出自己的名片,“云三少,您看一下。” 看完给他跪下膜拜。 云离懿接过名片,看他一眼,“傅……zhu?” 傅褚:“……”又来个文盲。 傅猪什么傅猪。 他不是已经来到九年义务教育的世界了吗? 为什么文盲总是围绕着他? “那个字念……chu,三声褚,也有多音字zhu,也是三声。”傅褚微笑。 不可以念一声。 “没想到吧,这位小学中学也是在国外读的。”粟枝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飘过来,在他身边小声道。 “……” 云离懿接着往下看,“金乌集团?” 他平静地把名片还给他,“很厉害。” 金乌集团是很厉害,但是他云氏集团也不差。 不过他确实有些意外金乌集团的董事长助理,会和他穷妹夫是好朋友。 傅褚:??? 就这样? 他刚才被李主任的反应养刁了,见云离懿这么淡定的模样,有些纳闷。 就算是从外卖员跳转为餐厅店老板,反应也不会这么小吧? ……霍总的第二层身份他还瞧不上眼了? 那边的季回宴和郁知抒不知道在聊什么,郁知抒虽然笑容弧度不大,但眉眼染笑,看上去心情很好。 那只色僵尸更是,笑得胃都能看见! 笑什么笑,笑多了长皱纹,打苍蝇都不用苍蝇拍,用皱纹夹死! 越看越心烦,他揉了揉眉心,也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主动和傅褚搭话,“你们最近不忙?现在还有空和他们闲逛?老板不抓?” 傅褚震惊地抬起手,指了指那边的霍无咎。 老板本人就在那啊……没扔出来? 云离懿:“抓他?” 傅褚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云三少,那天的高峰会你根本没听吧?” 云离懿一惊:“你怎么知道?” 他大哥强行带他去高峰会见世面,然他只立誓做个败家子,开会入座不到半小时,就坐后面睡着了。 他大哥会后还问他心得,他只记得他回了一句话,“别人家有的败家子,我们云家也要有。” ……被打得半死,踢出家门一晚上。 傅褚眸光锐利,“你根本连金乌集团的代表发言也没听吧?” “这你也知道?” “你甚至连我们董事长的名字和长相都不知道吧?”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云离懿觉得傅褚神了,何必大材小用当什么特助,直接去当算命的得了。 傅褚痛心疾首,“我们董事长的名字,叫温润林。” “温润林……”云离懿眯了眯眼,“这个名字,听起来好耳熟。” 傅褚:“……” 粟枝招了招手,“我老公呀,我老公叫温润林。” “啊,对。”云离懿想起来了,嫌弃地撇嘴,“什么菜市场名字,这都能撞上。” 傅褚震惊了,担忧地看向粟枝,“这没有血缘关系,家族智商应该不会遗传吧?” 粟枝一本正经:“我也很担心这个问题。” “什么意思?”云离懿眯着眼用视线审讯着两个人,笑了,“你们不会是想说,这两个温润林是一个人吧?” 粟枝:“就是他!没想到吧!” 霍无咎点头,“就是我,没想到吧。” 云离懿:“……” 过了许久,云离懿才反应过来,心情复杂地点点头,“看不出来,你眼光还不错。” 他连半吊子都不算的纨绔子弟,也知道金乌集团现在欠缺其他世家的只有根基,潜力势必无限。 “不过为什么——” 粟枝怕他继续追问,转移话题,“三哥,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公司实习吗?现在跑学校里来干什么?” 云离懿恍然想起自己的来意,对着她点点头,“稍等我一下。” 他大迈步走向郁知抒,高大颀长的身体立于她面前,垂眸看着她,“我知道你家里人病情加重了,你不用担心医药费的事情。” “我可以解决。”郁知抒眉眼间尽是疏冷,“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解决?你怎么解决?像以前一样没日没夜的打工吗?” 郁知抒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可以。” “你……” 郁知抒打断他,“我找金主了。” 云离懿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找金主了。”她一字一句,目光清凌。 他指尖把玩着眼,蓦然笑了,“我不相信,除非你告诉我是谁。” 郁知抒没说话,看向季回宴。 准确的来说,是季回宴身后的粟枝。 其实季回宴之前还有一个霍无咎,但是被他机敏地躲开了。 季回宴? 云离懿一怔,脑袋中一些画面突然串联起来,为什么他们突然变得亲昵,为什么总是勾肩搭背。 他把手上的烟丢掉,低骂了一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候,揪着季回宴的领子,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季回宴,你个王八蛋。”他唇角带着略显乖张的笑,眼中淬着的冷意让整张脸的冲击力更增一层,“一边追求我另一个妹妹,一边还来保养女人,想脚踏两条船啊?” 粟枝感叹:“不愧是云家最漂亮的孩子,打人都这么赏心悦目。” 霍无咎庆幸:“我躲得快。” 不然挨揍的可能就是他。 “那个……不应该去拦一下吗?”傅褚看小季少又被锤了第二拳,不忍卒看。 “啊,对。”粟枝赶紧扑上去抱住云离懿的手臂,“三哥,金主是我!是我!冷静点!” 云离懿的第三拳落在空中,瞥她一眼,眼中还会挥不开的冷意,“真的?” “真的真的。” 云离懿这才松了手,郁知抒焦急地查看他的情况,“回宴,没事吧?” 季回宴摇摇头,“他没下重手,不痛。” 粟枝:“什么?那再来几拳。” 季回宴:“……” 他吃痛地揉了揉带血的唇角,小腹还隐隐作痛,一边轻按一边抱怨,“不过你们也真是的,我都挨打了,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就站着看我挨打,好狠的心啊。” “你刚才没有看见吗?”粟枝强调,“他是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揍的你,我们怎么出手?“ “这不就说明了你们的心没有在我身上吗?”季回宴哼哼着,不小心牵动了嘴角,俊逸精致的脸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粟枝轻叹:“有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何必自取其辱,说出来多伤感情。” “……” 第157章:比不上桐城魅魔 “抱歉。”郁知抒拆开一包湿巾,扯出一张递给季回宴,“真的没事吧?” “除了被某人伤透了心,真的没事。”季回宴摇头叹气。 粟枝眨眨眼。 某人是谁? 把一整包湿纸巾塞到季回宴手心里,郁知抒冷脸走向一边漫不经心的男人,四目相视之间,她神色不变,直接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云离懿倏然笑起来,握着她纤细白皙的手腕,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美人手心。 转瞬即逝的一个吻,离开唇瓣后,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我的阿抒看起来还是不够狠心,再来一个?” 霍无咎转头,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他好贱。” “小声点。”傅褚看他一眼。 “实话实说而已。”霍无咎转回头。 就是贱啊。 他被打就从来不会让人再打一下。 郁知抒看着他这张好看的脸,真的抬起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粟枝近距离看着,眨巴眨巴眼睛,从声音到力道,能感觉得出来不是在调情,是真扇。 ”云三少对每一个女人都这么纵容,不愧为大众蓝颜知己。”郁知抒活动着手腕,无动于衷地走了。 粟枝啧了声。 云离懿这人仗着自己长得好,对觊觎自己的女人不接受也不拒绝,他像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在家里有父母哥哥姐姐护着,在外面有各种女人宠着,他享受着她们的爱护和视线。 因为那张脸,从小到大,几乎是每一个见他的女性都会对他施以百分百的热情和关爱,或出于对美好事物的怜惜,或出于爱慕。 而他从不拒绝这些簇拥着他的视线。 难怪会被甩。 粟枝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觉得自己长得比云离懿好啊,怎么没有这种待遇,果然缺少一根就是寸步难行吗? 她站在云离懿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 云离懿察觉到了她的眼神,瞪她一眼,“看屁。” “三哥,别这么说自己。” 云离懿:“……” 粟枝视线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带着审视,像是要看穿他。 云离懿无奈:“又看什么?” “三哥,你……渣男啊。”粟枝皱皱眉一脸严肃,“太花心的人容易得性病哦,你小心点,菜花男没有好下场的。” 云离懿:“……”混丫头,胡说八道什么鬼东西。 他拉住欲跑的粟枝,按住她的脑袋:“敢说还跑什么,嗯?” 粟枝目光无辜地回望着他:“三哥,我说的是渣男。” “谁是渣男?” “我刚才好像也没骂第二个人吧?”她小声嘟囔。 “……”云离懿牙根紧了紧,忌讳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三个男人,压低了声音俯身在她耳边说,“你三哥初恋,初吻,初……心,都是被同一个人拿走的,你说谁比较渣,嗯?” 粟枝耳尖动了动,“你说的这个人,是把你甩了的那个人吗?” “不然?” “那你身边为什么总是围绕着大姐姐小妹妹?” “你三哥魅力太大,她们喜欢贴上来,我还能拒绝不成?”云离懿耸了耸肩。 粟枝摇头叹息,“三哥你真是又可怜……又渣!” 她后退一步,微微弯腰,“三哥再见。” 这是礼。 云离懿还没开口,她已经直起身子走到他面前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怕自己美甲掀开,依旧是轻轻的。 “渣。” 这是兵。 先礼后兵。 云离懿:“……” 粟枝扇完神清气爽,走了几步后站住,站在原地对霍无咎使了个眼神,下巴微抬:跟上我。 霍无咎点头了然,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云离懿面前,两个身高相差无几的人对上视线,霍无咎:“可能有一点疼,你忍一下。” 云离懿:? 他抬起手,掌心在离那张脸只有几公分时一顿,收了点力道,落在那张精致俊美的脸上。 啪。 一巴掌。 云离懿:?? 挨了揍的季回宴一乐,有这个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主动上前,“可能有一点疼,你忍一下。” 他要落下的左手还没接触到那张想扇很久的脸上,在空中就被人挡下来了,云离懿眼神阴沉:“你想干什么?” 季回宴顿了顿,抬起右手轻轻拍在云离懿的脸上,一脸无辜:“没想到吧,我有两只手。” 但毕竟是笙月和粟枝的哥哥,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成为他的小舅哥,也不能得罪狠了。 所以那巴掌几乎是没有力道的。 云离懿:??? 季回宴赶紧跑了,跑到粟枝和霍无咎的身边,“卧槽,好刺激。” 他转身看着傅褚,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上啊。 扇他。 打击渣男人人有责。 傅褚叹了口气,他就是个小喽啰,这可是云三少啊,他哪敢下手。 但是来自小季少的鼓励视线过于狂热,他只能抬起手,无比轻柔地贴在云离懿脸上,摸摸:“云三少,再见。” 云离懿:???? 他身边经常围绕着各种各样的女人,对他的态度无一不温软亲切。 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个男人……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说再见。 云离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傅褚退开,赶紧走到三人身边,一行人往郁知抒离开的方向走。 云离懿被扇了一……二三四五个巴掌,低低地暗骂一声,摸了摸唇角,漂亮精致的一张脸上满是阴沉,走向自己的跑车。 操。 他还旷班来看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他偏要跟上去烦死她。 他接起响不停的电话,烦躁道:“谁啊?有病吧电话打个不停。” 对面的男声深沉醇厚,带着显而易见的危险:“云离懿,我十分钟后到公司,要是在工位上看不见你,你给我等着。” 电话传来嘟嘟声,云离懿脚步一顿。 大哥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一打十个—— 半分钟后,他迅速跑向自己的跑车,拉开车门疾驰而去。 还没走出校门的四人看着一骑绝尘的跑车屁股,粟枝眯了眯眼:“怎么开得比刚才还快,跟逃命的一样。” 霍无咎漫不经心:“可能是被傅褚摸害羞了吧。” 傅褚轻嗤:“比不上桐城魅魔。” 霍无咎:“……” 第158章:“你不要心疼我。” 四人同行,粟枝的手臂贴在霍无咎的手臂上,靠着他往前走,歪头问,“话说,你刚才为什么要扇他巴掌?” 霍无咎 :“你刚才那个眼神,不就是让我跟上你吗?” “我让你跟上我走啊。” “啊,我以为你让我跟上你扇他。”他的脸上并没有一点愧疚之色。 “你可真会以为……爽不爽?” “还行,没敢用力。” 季回宴啧啧有声,“我也没敢打重,万一以后成我三舅哥了呢?” 粟枝瞟他一眼,冷笑:“挺会想的。” 霍无咎听着他们的对话,忽然来了点兴致,“你喜欢云笙月?” 季回宴点头,坦然承认:“是啊,这从来就不是秘密。” “我以为你和那个……那个……” 傅褚提醒:“郁知抒。” “我以为你和郁知抒是一对。”霍无咎看着他,礼貌询问,“是脚踏两条船吗?” 季回宴一愣,是因为霍无咎的态度,他神情淡漠,像是对什么食物都提不起兴趣一样,可说出来的话又很八卦。 这种反差……就像是……联姻的妻子客气又礼貌地对自己说:“你好,我以后可以出轨吗?” “嗯?”霍无咎微微加重语气,“是没脸说吗?是的话我可以不问。” “不是。”季回宴复杂地回过神来,“我就是故意想气死云离懿的,这俩都不是我的理想型,我喜欢的是笙月那样的。” 粟枝冷眼睨他:“那你眼光挺差的。” 她一杵霍无咎侧腰,霍无咎看着季回宴:“那你眼光挺差的。” 接收到夫人威胁的视线,傅褚挺直腰板:“那你眼光挺差的。” 季回宴:“……” 他本来就没想说的! 说了又不乐意! “我支持你追云笙月。”霍无咎眼里多了些笑意,拍拍他的肩膀,“加油。” “真的吗?”季回宴惊喜地看着他,“我和她看着,比他和她男朋友看起来般配吧?” “也没有。”霍无咎实话实说,“我就是不想让厉风霁好过。”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话哄哄我?” “实话总是很伤人。”霍无咎答。 “……” 郁知抒在门口等了一阵,才和姗姗来迟的四人汇合,她张了张嘴:“我和他……” 粟枝手指抵住她的唇瓣,反手抱住她的手臂,“宝贝不要在你金主面前提前男友,嗯?” 郁知抒唇角浅浅上扬,她笑起来:“好。” 傅褚拿出车钥匙晃了晃,“你们在这等一会,我去那边把车开过来。” 上了傅褚的车,一路导航到麻辣烫店。 现在不是饭点,没有多少客人,傅褚撩开透明帘子,让几个人先进去。 郁知抒和季回宴刚吃过不久,简单挑了一点就去结账,其他三个人挑得久一些。 郁知抒拉开身边的椅子,粟枝一边落座一边抱怨,“家里养了只猪。” 季回宴用纸巾擦着勺子,递给她:“又怎么了这是?” “他一个人,点了五十多块的麻辣烫。”粟枝指了指霍无咎,“我怀疑他是饭桶转世。” 霍无咎跟着坐下来,听见粟枝的话,眉心微拧解释:“我中午没有吃饭。” 一技能卖惨。 “我正要吃饭,被你一通电话打过来了。” 二技能讲道理。 “我确实有点能吃,但我也能给你挣钱。” 三技能摆事实。 傅褚,郁知抒和季回宴同时看了他一眼,别说他们了,粟枝都觉得他惨。 季回宴迟疑地抽了两张面巾纸,擦了擦勺子递给他,“兄弟,勺子。” 挺大的老总,混成这样还挺可怜。 又心疼兄弟了。 霍无咎接过来,“谢谢。” 等了十分钟,老板端着盘子把麻辣烫送上来,指了指调料台,“口味可以自己调。” 粟枝和霍无咎的碗,明显比其他三个人的都大一号。 季回宴“嚯”了一声,“你这也没比人家的小多少吧?” “我这是职业需要。”粟枝挑眉,从包里摸出手机支架。 先环大碗一周拍摄,事无巨细地把色泽鲜亮的麻辣烫拍了个完完全全,粟枝另外拿了个小碗和筷子,用公筷先夹到另一个碗里。 季回宴笑道:“你就自己一个人吃,还瞎讲究。” “要你管。”她白他一眼,架起手机,在按下录制键的时候转而扬起笑容。 季回宴摇摇头,这两副面孔,可怜的观众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五个人一顿无言,埋头苦吃了十分钟的粟枝按了暂停键,把剩了一大半的麻辣烫往霍无咎的方向推,“吃不下了。” 为了拍起来好看,她特地多点了一些。 季回宴扫了一眼,啧一声,“浪费。” 粟枝不服气地呛他:“有人替我吃,你不服啊?” “服服服……”季回宴看霍无咎垂眸安静地吃着自己碗里的,指尖勾住碗边把碗移过来,显然是习以为常了。 卧槽,更心疼兄弟了。 他忍不住开口,“你也别老为难人家,挺大个老板的……” 粟枝斜眼睨他:“我劝你不要心疼男人……” 季回宴好奇反问:“为啥?” 傅褚幽幽回答:“因为心疼男人,是爱上他的第一步……” 季回宴:“……” 霍无咎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看他一眼,撇清关系:“你不要心疼我。” 他刚吃进去的东西。 不想立刻吐出来。 季回宴低低地骂了句脏话,决口不提心疼霍无咎的事情了。 吃到最后,粟枝低头剪视频,其他人玩手机等霍无咎,他吃完自己那份,没有间隙地开始吃粟枝那份,一直吃得快速且安静。 打扫完最后的一颗丸子,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吃完了。” “吃完了休息会。”粟枝在桌子底下踢了踢霍无咎,“我们要点杯奶茶,喝不喝?” 傅褚正要制止,“我们温总不喝奶……” 霍无咎:“要。” 粟枝看一眼傅褚,“不让喝吗?” 傅褚有些无奈:“明天要去帝都参加个宴会,喝太甜怕明天皮肤不好。” 霍无咎皱眉,“我是去交际的,又不是去选美的。” 凭什么不能喝。 凭什么。 就喝。 “温总,你不知道明天去的都是什么人吗?”傅褚吸了口气,“万一长痘了,皮肤暗沉了,身材走样了怎么办?” 霍无咎面无表情:“去的是医美专家和侩子手,检查到长痘,皮肤暗沉和身材走样的宾客直接捅死。” 傅褚:“……”又在无理取闹了。 第159章:“你有黑眼圈。” “明天去的可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大帅逼啊,像帝都大小季总啊,厉总啊,顾总啊,还有我们桐城的厉总,岭南的温总……” 季回宴听到”大小季总“四个人,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 这么恐怖的堂哥,他有两个。 傅褚一一数来,喋喋不休:“都是一等一的大帅逼,我们不得做好身材管理,艳压群雄啊?” “……”霍无咎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桐城的人和厉风霁也收到邀请了,我去不是也得戴口罩?” “你可以趁他们不在的时候,趁机把口罩拉下来,帅其他人一大跳啊。”傅褚面色如常。 霍无咎:“……”又不是疯子。 他不想和他交流了。 “明天的宴会很大型吗?”粟枝点了自己想喝的无糖热奶茶,把手机递给霍无咎,随口问。 季回宴摸了摸下巴,“我觉得挺大型的,帝都政府是承办方,提早半年就开始预热拉赞助筹备了,邀请了国内外大大小小上百家企业老总。” 傅褚补充:“而且是从早上就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 “那你们不是今天晚上就得出发?” “不用,帝都和桐城也不远,坐飞机也就两个多小时, 我们打算当天去当天回。”傅褚回答,“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 “八点……”粟枝一听到这个时间段,就想起了自己命苦的早八课,满面愁容。 霍无咎是洋气了,要去别的城市参加酒会了,留她一个人在桐城上早八。 “诶。”她眼神一亮,“这种酒会,应该需要一个女伴吧?” “对啊,所以我们明天是三个人一起出发。”傅褚看了一眼专心致志选奶茶的霍无咎,耐心地嘱咐,“温总,这次小莫挽你的手,不要再一直躲了。” 知道的以为是挽他的臂弯。 不知道的以为人家秘书挠他咯吱窝了。 霍无咎头抬也不抬:“我不习惯,这次就我们两个人去吧。” “可是别人都带自己老婆女朋友或者女伴啊。” “有你一样。” 他这话说得有点歧义,其他玩手机的人抬头看过来。 傅褚:“……我觉得还是不太一样,人家都是成双成对挽着手臂的。” “让你挽。” 傅褚想象了一下那画面,礼貌微笑拒绝,“不用了。” 粟枝毛遂自荐:“这不是有现成的老婆吗?我可以陪我老公去啊。” 傅褚一拍手心,“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就辛苦夫人陪我们走一趟了?” 霍无咎终于从繁复的奶茶名中抬起头来,“不可以。” 粟枝不服气地鼓了鼓腮:“为什么不可以?” 傅褚:“对啊,为什么不可以?” 霍无咎选好奶茶,递给旁边的季回宴,“你要上课,忘记了?” 粟枝:“有课可以请假啊。” 傅褚接收到夫人的求助眼神,义不容辞:“对啊,可以请假啊。” 霍无咎转着食指上的玉戒指,“你才请假结束,刚上一天的课,又要请假?” 粟枝理直气壮:“我这不是单纯的请假,我是金融专业的,这叫……外出实践,积累相关经验。” 傅褚:“对啊,积累相关经验。” 霍无咎想了想:“你不是要转专业考试?这三天两头的请假,能考到目标名次?” 粟枝:“请假一天改变不了结果的,多听一天我不会变学霸。” 傅褚:“对啊,改变不了的。” 粟枝:“而且这不是有你吗?你可以教我啊。” 傅褚:“对啊,你可以教她啊。” 粟枝:“而且我这么聪明,稍微一学就会了,肯定没问题的。” 傅褚:“对啊,肯定没问题啊。” 霍无咎被她三句说服力很高的理由堵得说不出话,更是被傅褚的鹦鹉学舌弄得头都疼了,点点头,“那就去吧,让他给你订票。” 粟枝亲亲热热地抱着他的手臂,粉底在他黑色西装肩头蹭出一层薄薄白色痕迹,“老公真好。” 傅褚不经过大脑:“对啊,老公真……” 霍无咎眼神锐利抬眸,傅褚理智突然回归。 惊出一声冷汗。 围观完全程的季回宴咳了一声,“这什么,虎妈猫爸啊?” 郁知抒转过头来,“什么?” 季回宴用下巴指了指对面,“那三个人的相处方式,让我想到了我父母,他们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只不过他们没有固定谁唱黑脸就是了,经常一个唱黑脸,唱完换另一个唱黑脸……” 他察觉到郁知抒的眼神,纳闷:“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郁知抒叹气:“宴宴,你好可怜。” 一个唱完黑脸另一个唱,其实就是被夫妻双打了吧。 季回宴:“……” 手机推送提醒奶茶做好了,几人结账起身,去隔壁奶茶店各自拎了一杯奶茶,傅褚送他们回学校上课,自己和霍总回公司上班。 “呼,累死我了。” 粟枝打车回到老破小公寓,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踢掉高跟鞋,把包往沙发上一扔。 霍无咎穿着家居服,宽松的白色长袖T恤和灰色阔腿裤,端着杯咖啡,悠闲地靠在餐桌上喝咖啡,抬眸时眼神穿过烟雾缭绕看向她。 被学业摧残了一下午的粟枝看他的悠闲样子很不顺眼,赤着脚走到他面前叉腰,“你凭什么可以这么早回来?” 霍无咎低下头,弯下腰视线和她齐平,眼里有几分挑衅,“凭我明天出差,提前下班。” 粟枝踩他一脚。 力道跟猫挠的一样。 霍无咎低着头看她,突然关心:“今天学习应该很辛苦吧?” “是有点……你想干嘛?”粟枝警惕地看他,“黄鼠狼给大美女拜年,没安好心。” 霍无咎指了指自己的眼下,“好像有点,黑眼圈。” “我这几天没睡好,有点黑眼圈也是正常的。”粟枝淡定耸肩,“你总要允许璞玉有点瑕疵的。” “可是,好黑。”霍无咎补充,“特别明显。” “很明显吗?”粟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我吓一跳,以为熊猫。” “什么!”粟枝大惊失色,在客厅张望了一圈找不到镜子,踉跄着跑向卫生间的镜子,连忙查看自己的皮肤状态。 定睛一看,她翻了个白眼。 “霍无咎你个死直男,我这是黑眼圈吗?是卧蚕和下眼线花掉了好不好!” 咒骂声从卫生间传出来,霍无咎惬意地喝一口咖啡。 习惯了。 第160章:破产老婆第一个跑 水龙头打开的声音从卫生间一直传到客厅,霍无咎听着水流声喝咖啡,看着窗外对栋居民楼上挂满了衣服的防盗网,楼上的住户随意地往楼下一泼水,楼底下立刻响起过路人的咒骂声。 意外的很有氛围感。 像电影。 县城频道。 水流声暂停,粟枝甩着手上的水珠出来,卸了妆的小脸素面朝天,是和上妆后的妖艳不一样的美,黑色瞳仁透亮如宝石,与干净的眼白形成对比,眼带水色,湿发贴着透亮的皮肤。 锁骨上沾了一点水珠,衬衫袖口被打湿贴在皮肤上透出肉色,她把衬衫下摆绑在一起,露出一小截窄细腰身,细长的肚脐眼若隐若现。 霍无咎目光落在她的肚脐眼上,像是被烫了一样,很快移开。 穿衣服露肚脐眼,不怕拉肚子? 粟枝捕捉到他的视线,顺势低头一看,看到自己平坦的小腹,勾唇一笑,反而把衬衫又往上卷了卷,招招摇摇地走到他面前。 霍无咎:“想干嘛?” 粟枝低头看自己的肚子,霍无咎也顺着她的视线看。 “我这肚脐眼很好看吧。” 霍无咎:“还行。” 细长的一条。 粟枝摸着自己的肚子,满意地眯着眼笑,“要不是年份太久了,我还想给给我剪脐带的护士姐姐寄个锦旗。” 霍无咎:? 他真的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会这么爱自己,爱自己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 头发,身材,手指脚趾,脸……乃至肚脐眼。 这么一对比,他真的不够爱自己。 霍无咎叹为观止,并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也要对自己好一点。 以后点奶茶要勇敢加三份小料。 粟枝看一眼他手上端着的咖啡,“喝过没有?” “喝了几口。”他淡淡回答,“想喝自己倒,桌上有。” 粟枝打开桌上的保温壶,一股热气扑面,想了想还是算了,目光落在霍无咎手上的杯子。 好久没和大反派培养一下感情了。 好久没做任务,她别真的给自己养死了。 这么想着,她直接把他手上的杯子拿过来,在霍无咎震惊的眼神中,直接喝了一口。 【生命值+0.5%】 才加0.5%?粟枝有些嫌弃,霍无咎也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就是因为日常肢体接触不值钱了,这些零零散散的不值钱数值,可能她自己不查的话,系统都懒得给她播报。 “呸。”粟枝把咖啡还给他,“怎么这么甜,好难喝。” 霍无咎一时失语:“……土匪?” 说土匪都是好听的,这强盗吧。 粟枝口腔里都是甜度过后的苦味,倒了杯凉水漱口,“你喝这么甜?” 霍无咎斜眼睨她,“整个保温壶的咖啡都这么甜,要喝苦的自己冲,咖啡机在厨房台子上,用好放水池里不要随便乱丢。” “这么麻烦,算了算了。”她摆摆手,“我明早点外卖叫杯冰美式。” “冰美式?”霍无咎拧眉,并不理解。 是生椰拿铁不好喝吗?是椰青冰萃不好喝吗?是抹茶拿铁不好喝吗? “早上喝冰美式消肿,我也给你点一杯啊,一杯还凑不到起送价。”粟枝往手机备忘录上打字。 “算了吧。”霍无咎扯扯薄唇,“我早起不水肿。” 粟枝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瞥他一眼,眼神带了点威胁: “你晚上喝这么多水,明天要是被我发现你有那么一点水肿的话,我的巴掌会替你消肿。” 霍无咎:“……来一杯吧,谢谢,辛苦了。” 虽然他真的不水肿……但是他这么点背,万一呢? “好滴!”粟枝关掉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弯着腰找霍水,“我小水宝宝呢?” “傅褚带回他家了,让伯母带一天,我们回来去接她。” “是吗?”粟枝直起腰,“我还打算找什么借口让对面大婶再带一天呢。” 霍无咎冷嗤一声。 “呀!我还没去收拾行李。”粟枝突然想起来。 霍无咎不解:“当天去当天回,礼服现选,需要什么行李。” “你懂什么,我出发机场look得一套吧,落地机场look得一套吧,吃早饭得一套吧,午餐得一套摆拍吧,晚餐得一套吧。” 粟枝掰着手指,一脸认真地竖着五根手指。 好不容易要去别的城市玩,她要多拍几套攒着在朋友圈装。 霍无咎端着咖啡,按下她的大拇指,只剩下四根,“早饭楼下吃点豆浆油条得了,没有人look。” 粟枝:“……” 她气得踢了他小腿一脚。 不解风情的家伙。 霍无咎:“……” 他说得不对吗?她难道要穿着礼服在菜市场早点摊,吃油条泡豆浆吗? “那你带。”他颔首,“带五十套都可以。” 最好把衣柜也带走。 别人背井离乡,她背衣柜离乡。 粟枝哼了一声,赤着脚跑进卧室,从床底下挖出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霍无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行李箱,一言难尽,“……这么大行李箱?” 粟枝拉开行李箱拉链,顺势跪坐在地上,背对着他的神情略有心虚,“我们女孩子嘛,零碎东西都比较多。” 其实是上次傅褚话没说全,她以为霍无咎破产了,突然发现自己的行李箱太小,为了满足不时之需,连夜下单了白月光跑路必备搬家行李箱。 “是吗?”霍无咎轻飘飘地回了一句,随口一提,“我还以为你要跑路。” 他转过身添咖啡,没注意到粟枝的背影顿了顿。 冷掉的咖啡续成温热的,霍无咎端着咖啡,闲庭信步地坐到沙发上,看着她收拾行李。 粟枝心虚得眼神飘忽不定,磕磕巴巴地和他保证,“霍无咎,哪一天你要是破产了,我绝对不会落井下石的。” 她只是会跑得比谁都要快而已。 “只是会跑得比谁都要快而已,对吧?”他挑眉。 粟枝震惊地看着他:“你好了解我,你是读心大师吗?” 霍无咎语气很淡:“还行。” 读心大师算不上,只是略懂一点她。 所以他还不能轻易破产,一破产估计第一个跑的就是老婆。 第161章:我决定裸奔 “如果你真的有那一天,你要记得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旧是中国心好吗?” 粟枝手覆盖住他放在沙发上的手背,指腹摩挲着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一脸真挚: “你要记得,你老婆虽然身体在国外纵情享乐,但是她的心在国内陪你一起煎熬。” 她说得情深意重,“每天午夜梦回,她在纽约市中心酒店最高层的总统套房,喝着红酒,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穿着奢牌丝绸睡衣,盖着灰色高级羊毛睡毯,居高临下地望着底下的商业帝国,夜夜买醉,想着大洋彼岸的你在做什么,痛苦只有她自己心里懂。” 霍无咎:“……那真是委屈你了。” 粟枝叹一口气,“这都是为人妻子应该做的,我心里爱着你,所以我不能留在国内给你拖后腿,我在国外等你……你在国内有余钱再给我打一点。” 霍无咎气笑了,拽了拽她头上凌乱的几根毛。“别做梦了,收拾行李。” 粟枝鼓着腮起身,走进卧室抱了一堆衣服出来,堆在沙发上。 “我明天穿这套粉色蓬蓬裙怎么样?”粟枝在自己身上对比,征求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意见。 霍无咎撩眸:“好。” “啧,好像有点太粉嫩了,明天我可是董事长夫人。”她把粉色裙子往沙发上随手一扔。 霍无咎:“……” “这套呢?”她又拿出一套没穿过的衣服,上半身是紧身灰色毛衣,下半身是黑色紧身鱼尾裙,熟女中的熟女。 霍无咎:“也好。” “会不会太老啊?站在你旁边像你小妈,不要不要。”她又随手一扔。 霍无咎:“……” “这套呢?”粟枝拿起一件黑色紧身短袖和短裤。 霍无咎学聪明了:“不要。” 至于为什么不要,他也不知道。 “不好吗?”她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外面再套件黑衬衫,在机场应该很帅啊,那就这套了。” 霍无咎:“呵。” “这套呢?” “你再看看这套?” “还有还有……” “天哪我什么时候买的这套?” “……” 霍无咎逐渐麻木,他甚至尿遁都用上了,顶不住这人拿着衣服在厕所门口等他,他面无表情地坐回来。 空闲时候,他仰头看着头顶天花板上挂着的灯泡,眼前的虚影都是各式女装的形状。 有时候他也想回到大家都穿树叶草裙的那个时代。 ——还是算了,她应该会压着他去找各种叶脉花色颜色品种形状不同的……叶子。 啊……头好痛。 “霍无咎你先别睡!再帮我看看这套怎么样?” “……” 几乎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扒出来了,花了两三个小时好不容易选出了五套,粟枝叠起来放进行李箱里,直起腰问他: “那你穿什么?忘了和你的衣服搭配一下了。” 被摧残了两三个小时的霍无咎短期之内不想再评价衣服,听她的意思还要按照他的穿着重新搭配,他隐隐的头又痛了,决定快刀斩乱麻: “裸奔。” 粟枝兴冲冲燃起的搭配之魂一萎,气馁地趴在行李箱上,“好吧……” 霍无咎看她这样,忍不住道:“我不就那几件西装来回换吗?” 有什么好搭配的必要? “也对,你的衣柜太无趣了。”粟枝起身锤了锤酸痛的腰,累坏了。 霍无咎:“……我有衣柜吗就无趣?” 粟枝鼓着腮,斜眼睨他:“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做老婆的亏待你了?” “没事啊。”霍无咎假笑,“傅褚说改天从家里偷个蛇皮袋来给我用,他家里的那个蛇皮袋伯母还在用,他偷拿会被打死。” “好嘛,那我这个行李箱回来之后给你当衣柜用。”粟枝拍拍身边的大号行李箱。 “太大了,没必要。” “我那有个小号的行李箱。” “那也行。” 把行李箱立在墙边,他们各自洗漱,早早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闹钟还没响,霍无咎是被客厅的动静吵醒的,像是瓶瓶罐罐落地的声音,旁边的被窝已经凉了。 六点。 霍无咎面无表情地想,这女人有小学生春游综合征,昨天翻到半夜才睡,今天又起这么早。 掀开被子下床洗漱,他打开卧室门,盘腿坐在地上,穿着睡衣敷面膜的粟枝转过头,“早上好。” “早。” 他睡衣都没换,眼神轻飘飘地掠过她,直接走向厨房做早餐。 不到十五分钟,端着两份三明治出来,粟枝很有眼力见地把桌上自己的化妆刷粉底液往旁边一拨,腾出了位置。 “坐,冰美式。” 霍无咎把早餐放在桌上,穿着睡衣盘腿坐在粟枝旁边,打开iPad,边吃边看新闻。 粟枝和他穿着睡衣排排坐,先化妆再吃早饭。 iPad屏幕顶部弹出了一则新闻,他们今天要参加的宴会各大媒体已经提前就位占位,有几家小媒体开了直播,实时直播宾客入场。 今天的新闻热闹得很,一会是“卞城许总落地帝都”,一会是“宿城周总落地帝都”,新闻附图都是在机场拍摄的。 粟枝往脸上擦着护肤品,顺便和他一起看,拍着脸的动作慢下来,“到时候我们落地,应该不会有人认识我们吧?” 霍无咎想了想,“我如果戴黑口罩的话,有可能会认识,戴白口罩的话,应该不会。” 粟枝低头在化妆包里挖防晒霜,“你每次出席活动的时候都戴口罩,没人说你么?” “有啊。”霍无咎慢条斯理地咬着三明治,“媒体说我口罩下的脸是一张丑得惊心动魄骇人听闻,能止小儿啼哭的罗刹脸。” “傅哥就任由媒体这么骂你?不做点补救措施?” “他说,要不在口罩上印个‘帅’吧,给我定制了新口罩。”霍无咎拿起飘着冰块的冰美式,喝了一口,“隔天媒体说我是长着一张丑得惊心动魄骇人听闻,能止小儿啼哭的罗刹脸……还很自恋。” 粟枝同情地看着他:“……” 他放下冰美式,默默推远了一些。 难喝。 第162章:收到,傅总 早上七点,傅褚匆匆忙忙地来接他们去机场,霍无咎提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 他目光落在硕大行李箱上,有些迟疑,“二位这是要……搬家吗?” 霍无咎耸肩,“五套look。” 傅褚反问:“谁look?” “你不look啊?还有你不look啊?”粟枝不服气地挨个点他们,“路途奔波,路上难免饥肠辘辘,当然要看美人换装秀色可餐啦?” 霍无咎半知半解:“意思是,看你就饱了,吃不下饭了?” 粟枝:“啧。” 此人嘴毒功夫恐怕在她之上。 傅褚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快来不及了,快走。” - 粟枝拉开车门下车,站在机场面前,叉腰仰头看恢弘壮阔的机场大门,长长地舒一口气。 霍无咎跟着下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什么?” “你像我一样叉腰。”粟枝示意他,“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冲天霸气。” 霍无咎:“……” 冲天霸气没感觉到,冲天傻气扑面而来。 “快点。”粟枝努努嘴。 霍无咎抿着唇不愿意,粟枝直接上手,强硬地把他的手搭在他的腰胯上。 “俩傻子,都快迟到了还在这凹造型。”傅褚推着行李箱匆匆往里走。 傻子用词还是委婉了,要不是奖金在那吊着,他想说俩傻逼来着。 粟枝:“……” 霍无咎:“……” 他扭头看她,“他骂我们。” “他得罪我们了。”粟枝拉着他默默跟上去。 得罪霍总和董事长夫人的严重后果就是,傅褚从登机到落地,行李箱都是他来推。 而且两个人都没和他说谢谢。 机场外聚集了很多来抢头条的媒体,粟枝戴上口罩戴上墨镜,把一张脸挡得严严实实。 傅褚也戴上口罩,推着行李箱走在前面开路,霍无咎和粟枝跟在后面。 三人一出去,所有媒体围上来对着傅褚狂拍,外边的媒体不明所以,生怕自己拍漏了,也跟着簇拥在傅褚周围,以他为中心形成圆形,跟着他的脚步移动,一阵长枪短炮声。 霍无咎和粟枝被挤在人群之外,震惊地对视一眼。 他们……? 傅褚推着行李箱往司机的方位走,周围的摄像机对准他,媒体艰难地询问:“温总,有传闻说您这次会和季总达成合作,是真的吗?” “温总,请问您和岭南温家有关系吗?” “温总温总……“ ”……“ 傅褚转过身,视线艰难地在找人,不是采访温总吗?温总呢? 真正的温总已经和夫人坐在车上了。 “啧啧。”粟枝升起车窗,看了眼外面的盛况,“傅褚人气比你还高啊。” 霍无咎靠在车座上,“每次被围在中间,我总觉得自己像被围观的猴子。” 指尖随意在平板上滑了滑,系统给他推送了机场的官方直播,直播间意外的很热闹,机场信号不太好,直播画面和他们这里延迟了十分钟左右。 【今天霸总开会啊,刚才走了两个,现在又来一个。】 【接下来的是谁啊?】 【看黄牛流出来的行程,好像是桐城的?】 【桐城的?云氏的刚才过去了,那是厉总还是温总?】 【看有没有戴口罩就知道了,没戴口罩的大帅逼就是厉总了。】 【能蹲一个帝都厉总和桐城厉总的同框图吗?我想看帅哥!} 粟枝和霍无咎一起看弹幕,粟枝新奇地嘿了声,“现在时代真是变了,以前是霸总说‘三分钟,我要那个女人的全部信息’,现在是‘三分钟,我要那个霸总的行程信息’” 在这个信息透明的时代,哪怕你是霸道总裁,也护不住自己的行程信息。 车外的傅褚还被围得水泄不通,延迟严重的直播画面里,傅褚三人才刚刚出来。 【看到了看到了!黑色口罩,是温总吧?】 【口罩下长什么样不清楚,但是这身材真的可以,肩宽腰细腿长,穿西装太合适了。】 【谁说温总长得奇丑无比,看眼睛就不会丑到哪里啊?】 【身后的那对男女都是特助吗?怎么老板在前面推行李,俩特助在后面你侬我侬的。】 【男女特助身材都好棒嘿嘿……上一对的男女助理现在都有孩子了。】 粟枝和霍无咎同时抬眸对看一眼,她气乐了,“我们?特助?” 画面内的傅褚寻人未果,发现周围媒体都是看着他问的问题的,他一顿,停下脚步,略微思忖,“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不是温总?” 媒体:?! 弹幕:?! 直播画面一阵颠倒混乱,像是在急急找人,此时车门被拉开,满头大汗的傅褚匆匆上车拉开车门,“快走快走,那些媒体太缠人了。” 霍无咎轻嗤,“收到……傅总。” 傅褚:? 停止腰杆端庄坐着的粟枝一脸严肃:“收到,傅总,开车吧师傅。” 傅褚:! 司机师傅笑了笑,启动车辆前往酒店。 傅褚纳闷地看他们一眼,“怎么了?” 阴阳怪气的呢这两个人。 “没什么,”霍无咎似笑非笑,“不敢对傅总怎么。” 傅褚更奇怪了,“到底怎么了?” 粟枝不闹他了,笑着把平板递给他,给他看刚才的录屏,“说我们是你的特助。” “我看看。” 傅褚看完了三四分钟的视频截图,一乐,“这说明我比霍总有总裁相啊。” 霍无咎指尖拖动视频进度条,画面定格在某一帧,他点点某两条弹幕。 【桐城人来了,温总好像没我以前看的视频高啊?看皮鞋脚后跟好像还垫增高鞋垫了,看起来垫了五厘米左右,不过之前好像都穿的平底鞋,截肢啦?】 【年纪大了缩水了吧?】 垫增高鞋垫……五厘米……截肢了…… 年纪大缩水了……纪大了缩水了……大了缩水了……了缩水了……缩水了……水了……了…… 字字句句,都在往他的玻璃心上扎。 傅褚死死地盯着这两条弹幕。 一个叫”桐城百事通”。 一个叫“我不是金乌员工”。 他记住了。 造谣之仇不共戴天。 他明明才垫了三厘米! 第163章:老老年纪不学好 傅褚盯着“缩水”两个字,咬了咬牙:“我要给这两个人飞律师函!” “行,我帮你找律师。”霍无咎爽利地一口答应下来。 傅褚狐疑地看他,“你会有这么好心?我怎么觉得那么不现实呢?” “你对我的偏见太大了。”霍无咎淡淡道,“给你请劭律怎么样?” “劭律?大材小用了吧。” 劭竹卿,全国闻名的金牌律师,只要他一出手,就几乎没有失手败诉的可能,出场可不是几万十几万就能解决的。 “不会,给你,就值得。” 傅褚感动了,“咎总,你当人的时候果然有个人样,天生就是当人的料。” 霍无咎:“不用太感动,竹卿出场费从你奖金里扣,奖金不够扣的话从年终奖里扣,年终奖不够扣就从工资里扣,工资不够扣就从公积金扣。” 傅褚:“……”请不要到处扣扣。 他痛心疾首,一年到头来就赚这么几个三瓜俩枣,这个小混蛋天天惦记着。 粟枝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戏:“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录屏?这人做事出发点有一点好的我跟你姓。” 霍无咎晃了晃手机:“告吗?竹卿好像也来帝都了,你需要的话可以约见一面。” “这这这,这不至于。”傅褚连连摇头。 他也没心眼小到真的要告人家。 绝对不是因为付不起律师费。 - 前往酒店放置好行李箱,傅褚抬手看了眼腕表,“我们现在就去选礼服吧?” 霍无咎躺在沙发上不肯动,粟枝兴致勃勃地选着要出门的衣服。 居然有零个人回应他。 傅褚气笑了,“小帅哥小美女,麻烦动一动,再拖下去我们要赶着人家散场了!” “那不是很好吗?”霍无咎悠闲地躺在沙发上,双手交叉安详放在肚脐眼上盖着,闭着眼睛假寐:“直接站门口交换联系方式,还不用满场跑。” “大老远跑过来当安检呢?” 把各路总裁当鳖,玩瓮中捉鳖那一套。 粟枝左手拿着一件米色修身连衣裙,右手拿着一条千金风连衣短裙,“我穿这件去,还是这件去试礼服?” 霍无咎和傅褚下意识看过来。 霍无咎:“左手那件。” 那件衣服看起来很安静。 不像右手那件,看起来很聒噪阴险狡诈。 傅褚:“右手那件,感觉家里很有钱的样子。” 粟枝纠结片刻,把两件都放下,拿了条红色吊带裙进了卫生间。 傅褚:“……” 霍无咎:“…… “再让你休息五分钟啊,等她换好衣服我们真得走了。” 霍无咎闭着眼没有回答,懒懒地摆了摆手。 粟枝换了吊带裙出来,锁骨突出明显,裸露在外的肩颈肤色白皙,隐隐透着血色,头发用发簪在侧后方挽了个低丸子,每一绺碎发卷成卷,修长脖颈上带着点睛的蓝宝石水滴项链,精致又慵懒。 “看。”她站在卫生间门口,捕捉到两个男人投过来的眼神,落落大方地转了个圈,像个秧歌手绢一样的转过来了。 撞到沙发,踉跄一步。 傅褚下意识抬了抬手,“妈呀,你别把自己转晕了。” “有没有一种,又用力又不用力的感觉?”她歪着头捧着双颊,手成花托状。 霍无咎觉得她说话像放屁又像没放。 “有有有。”傅褚一脸我懂你,“裙摆放量这么大,转起来跟仙女似的,而且长度盖过脚踝一点,走起路来裙子摇曳,露出那么一点性感的脚踝和高跟鞋,腰身掐得特别合身,一脸褶皱都没有,看上去就很显贵,还很显白,感觉皮肤又透又亮的。” 每一个字都完美猜中了粟枝的心理,没错她就是这么想的。 粟枝斜睨一眼沙发上躺尸的某人,“某人连个优点都夸不出来?” 某人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直起身子坐起来,“某人夸得出来。” “那某人说啊。” “我觉得……很实用。”他知道的都被傅褚说完了,霍无咎用尽毕生绝学编一个优点,“你转快点,我们连伞都不用带,下雨了直接躲你裙子底下。” 粟枝气得抄起抱枕砸他。 正中帅脸。 - 十点半,他们没有叫司机,傅褚领了配备的豪车,自己开车前往下一站,在恢宏大气的高楼底下,傅褚去停车,让他们先下车。 粟枝一下车就欢欢喜喜地跟着人家的员工进去了,霍无咎仰头看着大楼,站着不动。 这么高的楼……能放多少件衣服? 霍无咎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怎么来帝都第一件事又是要挑衣服?! 傅褚见他神情凝重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庄重肃穆得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旁边的经理已经站着冷汗连连,他主动询问: “温总,怎么不走?” 霍无咎一顿,回神,淡声回答:“没事,走吧。” 经理松了口气,“温总,里面请。” 傅褚跟在霍无咎身旁,快步跟在他身侧,知道他心里藏着事,“刚才想什么呢?” 霍无咎看他一眼,也不隐瞒,“刚才突然想当总统。” 傅褚猝不及防。 这么突然啊? 身为一名合格的幼师……金牌特助,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关爱老板心理的机会以及老板每一个看似突然兴起的想法,他耐心询问: “为什么突然想当总统。” 霍无咎脚步不停,面色不变,眼里一闪而过的邪恶:“上任第一件事颁布法条,在我的国度,每一个人都只需要穿树叶草裙蔽体。” 傅褚脚步一顿,霍无咎径直往里走,他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从大看到大的老板高大的背影,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果然权势会让人忘记初心,何况他这还没夺权,老老年纪不学好。 没想到那么单纯的一个小霍总,居然有想当总统的一天,而且上任第一件事就是…… 扒光所有人衣服! 第164章:男嘉宾心动时刻 傅褚进去的时候,粟枝已经坐在沙发上,桌上铺满了当季私人定制礼服款式杂志,腿上正摊着一本杂志,支着下巴神情认真地看着正在讲解的设计师。 霍无咎站在离她三五步远的地方,单手插着兜没有靠近,神情兀自思索。 傅褚紧了紧牙根,此人又在那里想入非非,要扒光所有人衣服了? “干什么呢温总?”傅褚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无咎神情淡淡地看着周围一堆衣服,“你知道有一种心理疾病,叫幽闭恐惧症吗?” “知道啊。” ”你知道有一种心理疾病,叫巨物恐惧症吗? “知道啊。”傅褚纳闷地看着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现在发现自己也得了一种心理疾病。” 傅褚在心里嗤笑一声,每天把自己养得好好吃得饱饱的人,有心理疾病? 他这话的含金量还没他四年级的表妹转发的QQ空间的抑郁症自测表高。 “又在赶时髦啊?”他敷衍慰问一句。 “我发现我有衣物恐惧症。”霍无咎深沉道。 “那你裸奔吧,”傅褚平静地看着他,丝毫不惯着。 霍无咎:“……” “你们站在那干什么?快过来帮我选选礼服?”不远处沙发上的粟枝见到这两人,朝他们招了招手。 霍无咎心想,不妙。 他咳嗽了一声,侧目低声对旁边的傅褚道:“你陪一下,我去外面抽根烟。” 还没走两步,臂弯就被人握住了,傅褚纳闷地看着他:“你不是不喜欢抽烟吗?” 霍无咎面容平静:“吸烟消愁。” 他有什么愁要消? ”那你去吧,悠着点抽。“傅褚目送他离开的背影,走到沙发上帮着粟枝一起选。 “没有喜欢的吗?” “有几套都还不错,就是没有一秒选中‘对,就是它了’的感觉。” “时间也不着急,再挑一挑。” 选了将近一小时的礼服,出去外面抽烟的某人还没回来,等到粟枝和设计师商量好拍板定案,开始上身修改了,都没回来。 “夫人,我去找找温总在干什么。”傅褚起身。 粟枝站在镜子前,吸着气点头,傅褚起身出去外面找人,找工作人员问了吸烟区的位置,他远远地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熟悉身影蹲在那儿。 蹲在一个吸尘器小型机器人面前,把烟往人家口中塞。 傅褚:“……” 大中午的就喝上了? “嘛呢咎总。”他在他旁边蹲下。 霍无咎看也不看他,专心致志忙自己的事,“叫霍总。” “你给人家抽烟干什么?” 当然是他不爱抽。 “她衣服选好了?” “选好了。”傅褚暧昧地冲他挤眉弄眼,“友情提示,我们小枝枝今天美爆了,你等一下进去不要看呆得忘记呼吸和走路。” 霍无咎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傅特助,我是那种看见美女走不动道的人吗?” “虽然不是……但是她可不是一般美女。”他在霍无咎身边也见过很多大美女小美女,见过各路明星网红,能比上粟枝的,真没有。 “你别不相信啊。”傅褚揶揄地笑,“到时候被自己的老婆美得走不动道了,多丢人。” “我要是会那样,我的头砍下来给你当椅子。” 霍无咎把烟头放在小机器人头上的烟灰缸里,检测到火种,从周围细孔中流出细小水流把火焰熄灭。 他起身拍拍手,“走吧,回去。” “高科技啊。”傅褚新奇地摸了摸小机器人。 吸尘器小机器人黑着的“面部”亮起来,闪烁这淡蓝色的颜文字表情,生成的儿童音稚嫩亲切,“吸烟有害健康,要少抽点烟哦。” “好的好的。”傅褚一乐,跟着站起来去追霍无咎。 毕竟年长人家几岁,突然站起来还两眼一黑,扶着墙缓了一会。 霍无咎没等他,自己先上楼了,按照记忆找回了休息室,敲了敲门,他推门而入。 镜子前的四个女人不约而同转过头,他的视线却像是沾了胶水钉死在最中间那人的脸上。 她穿着极其合身的粉色长裙,前短后长,露出一双修长长腿,两边腰侧裁开小洞,布料看得出来很柔软,丝绸般的质地在灯光下闪着银丝色泽。 这种布料很考验身材,礼服弧度就是身体弧度,每一处多出来的肉都无可遁形,而她小腹平坦,腰身精致,无一丝一毫的赘肉,少一分则过瘦。 两侧散发挽起束在脑后,发型师给她扎了个温婉又灵动的公主头,化妆师调整妆容,在她锁骨上打上细闪高光,设计师在她身后做最后的调整收腰工作。 她是缪斯女神,被她的创造者拥护其中。 听见开门声,她回头后看,猝不及防撞进他的视线中,眼里没有惊讶之色,反而冲着他笑。 周遭声音静止,也可能是他的注意力被掠夺,只能看见她,只看着她。 看着她心跳加速,看着她走不动路,心脏像是被重重地锤了一记。 霍无咎有些分神地想。 坏了,傅褚家里好像要多一把椅子了。 四目相对间,她唇角弯的幅度更大,明明是艳丽的长相,笑起来时眉眼弯得像月牙,笑容像孩童般纯真,毫无设防。 这种笑容,他只在某个不知名的远房亲戚家里流口水吃拳头的小孩脸上看过。 像是看到自己最喜欢,最重要,最珍视,最信任的人,心里莫名软了一块。 他捏紧手心,看着她轻启唇瓣,声音清亮,独一份的嘹亮爽利:“记得去前台刷卡付钱!” 霍无咎:“……嗯。” 心跳渐渐归于平静。 在她身边的化妆师,设计师和发型师都齐齐笑开,笑声善意悦耳,粟枝也在其中眯着眼笑得像朵花儿,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会吸人精气的妖精终于放过了他。 “我在沙发上等你。”故作不在意地硬邦邦丢下一句话,他大迈步走上沙发。 他坐在沙发上,仍然不太平静,他的脑子像是一台年久失修的电视机,不受控制地重复播放同一帧画面,同一段背景音乐。 她回头看他。 他的心在跳。 第165章:豪门真乱 仍然心烦意乱,霍无咎拿出手机刷视频,试图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不过还是那一帧画面,总是会时不时地出现。 刷到直播间,带货主播的脸变成她的。 刷到三国演义,刘备是她,关羽是她。张飞是她,三个粟枝桃园三结义。 刷到抗日剧,连长是她,鬼子也是她。 霍无咎索性关了手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他最近到底怎么了? 发春频率这么频繁。 粟枝收回视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狡黠地弯了弯。 刚才霍无咎的愣神和一震的眼神,都被她捕捉到了,她从小到大不知道收到过多少这样的眼神,没理由不知道。 这种眼神,叫惊艳,叫心动。 连霍无咎都这样了……那她今天赢很大啊! 赢了赢了,力压群芳群雄。 “云小姐,你在笑什么?”化妆师看她看着镜子眉眼弯起,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看我自己心情就好。”她目光落在镜子里的自己身上,“姐姐妆化得真好,很适合我。” 化妆师实话实话:“是云小姐长得好看。” 就算是初级化妆师过来,遇到这种顶级建模怪,闭着眼随便乱化都好看。 粟枝弯了弯唇,也不否认。 说的实话。 傅褚后一步从外面进来,错过了霍总进来的第一直击现场,还是有点惋惜的,他走过去坐在淡定的男人身边,转头看他:’这么淡定?“ 霍无咎倒了杯茶:“嗯。” “你这么不近女色心如之水的吗?”傅褚摸着下巴问。 “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经过刚才的总统谈话事变,傅褚想也不想:“老变态。” “……一点不沾边的正人君子,高龄之葱花,清冷如谪仙。“傅褚一脸严肃。 前三个字,是真心话, 后三个字,是生活。 霍无咎没吭声,他是正人君子吗?他自己都不确定。 傅褚通过镜子看着背对着两人的粟枝,忍不住感叹:“这都美成什么样了,你还这么淡定?让我猜猜……你不会开门进来,直接轻飘飘地扫一眼,然后就自己坐在沙发上了……” 霍无咎突然打断他:”傅褚。“ ”嗯?“ “当你家椅子待遇好吗?”霍无咎一脸认真,“没有像我家楼上那种三百斤的圆柱体吧?” 傅褚:? 他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随之大笑,“哈哈哈哈哈——你被我说中了?” 霍无咎虽然羞耻,还是点点头,闭上眼靠着沙发靠背上,一幅不听不看不说的模样。 傅褚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好不容易这根木头有些春心萌动春意昂然了,当然要助攻一把趁热打铁。 “当时什么感受?嗯?说给傅哥听听?”他循循善诱。 霍无咎闭目逃避:“没什么感受。” “说一下没事,我不会告诉她的,说给傅哥听听。”他持之以恒。 离得不远的粟枝敏锐地听见了,头被固定住,扯着嗓子问:“什么说给傅哥听?我也要听!” 霍无咎懒懒撩起眼皮,如实回答:“情话。” 粟枝:“……那你们继续,打扰了。” 唱支山歌给党听,说句情话给傅哥听。 发型师还在调整发型,披散在身后的栗色长发卷成弧度一致的波浪卷,喷上发胶再用梳子梳开,卷发被梳散,形成了卷度自然蓬松的水波纹卷,垂在身后格外好看。 沙发上的两人还在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准确来说,是傅褚就着霍无咎不放, 霍无咎面无表情端坐着,心里很后悔,为什么刚才不直接赖掉,说自己心里根本没有波动就好? 不要再欺负他们国外来的老实孩子了。 “快说快说。”傅褚压低声音,“没有没有那种‘周遭声音静止,注意力被掠夺,周围的事物自动变成马赛克,只能看见她’?” 霍无咎:“……” 傅褚接着道:“还是那种‘看着她心跳加速,看着她走不动路,心脏像是被重重地锤了一记’的感觉?” 霍无咎:“……” 在傅褚老父亲般黏黏糊糊的慈爱眼神中,他不情不愿地点头,含糊其辞:“好像有吧……” 傅褚的眼睛更亮:“真的?是哪一种?” “两种。” “两种都有啊?”傅褚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霍无咎斜眼睨他:“你知道什么了?” 傅褚笑而不语,有些事情还是要让他们当事人自己来戳破,他只需要在旁边戴着护目镜当个爱情电焊工就可以了/ 霍无咎看着他的表情,冷冷地扯了扯唇角,“有话直接说,要嘲笑直接嘲笑,别用这种看儿子一样的眼神看我。” “哎哟……吾家有女初长成啊。”傅褚笑着长叹一口气,悠闲后靠在沙发上,“看你们这样,我的任务就完成喽!” 霍无咎古怪地睨他,心里怪怪的,“吾家有女初长成?” 傅褚以为他不知道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家里有个闺女长大了。” “……和我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啊。” “说的不是我吧?” “就是你。” “……” 粟枝遥遥地说了句:“你们谁记得去刷卡啊!” 来收拾桌上杂志的经理顿了顿,看他们一眼,赶紧低下头快速收拾,心里想着他来的时候听见他们的对话,心里自动脑部语气。 怯懦特助:我家里有个闺女长大了 冷酷霸总:和我没关系吧? 伤心特助:有关系啊 想赖账霸总:不是我的吧? 不让赖特助:当然是你的啊。 无话可说霸总:…… 有素质但没招了的妻子:你们谁去刷个卡! 豪门真乱。 经理加快了收拾的动作,捧着半人高杂志匆匆离开,关门前还看了他们一眼。 傅褚也起身下楼到前台办理相关手续,给霍无咎选了条和粟枝礼服同款布料做成的领带,结账离开。 坐在前往宴会的车上,粟枝手腕上戴着细细的白色女士腕表,看了眼时间,“卡点卡得真好。” 霍无咎取下领带,佩戴着领带,赞同,“正好吃午饭。” 傅褚:“……悠着点吃。” 第166章:一个恶趣味的可恶女人 “悠着点吃?”霍无咎意味深长地重复一遍。 傅褚:“是啊,让你悠着点吃。” 霍无咎眼神清明:“是慢悠悠地全部吃完的意思吗?” 傅褚:“不是,意思是……” 粟枝在靠在窗户旁抱臂嗤笑:“他懂,装傻子逗傻子乐呢。” “是么?”傅褚掌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确认是真的之后,啧了一声,“演傻子也太像了。” 这小子在这种事情上最精了。 “今天那家礼服店里随地可见的小机器人你们看见没?简直超可爱。”粟枝回想起端茶倒水,熟练运用AI技能还能实时对话的机器人,心都要被萌化了。 她对此等萌物尤其没有抵抗力。 傅褚了解一些,“那是关氏的智能芯片产业链,我们刚才去的那家是关氏旗下的,那些小机器人应该是试运行的。” “关氏?”霍无咎思忖,“很少听说过。” 提及帝都,以季氏集团和厉氏集团平分秋色,江湖传言这两家又都出自季家,所以帝都以季家独占鳌头。 “之前几年一直处在中游,最近一两年关氏管理层换了一批,洗血重组,新总裁雷霆手段,拉了季氏集团和厉氏集团注资,发展得热火朝天的,这才几年,关氏之前还是老牌中游企业,这两天直接和季家快要平起平坐了。” “又是季家?”粟枝觉得最近好像经常听到季家,“像蟑螂一样哪哪都有,周围除了空气只剩下钱了吧。” 傅褚深以为然:“我也觉得。” “智能芯片这一块,我们是不是也有项目要重启?”霍无咎身子后靠在车座上,懒散地转着袖子上的袖扣。 傅褚点头:“是有项目,不过还在筹备阶段,也是机器人方面的,刚才那个小机器人我看了一下,他们背后的技术组比我们成熟,据说他们的项目组……有个顶尖黑客坐镇,同时研究智能芯片相关。” “那你们算是……对家?”粟枝听不大懂商业项目方面的事,从他们的语言中推测他们的关系。 “不算。”傅褚摇头,“利益流向是双向的,有时候要攻克同一个方向, 不只是要对抗,可能也会合作,智能芯片的市场是很大的。” 他笑了笑,镜片后的目光清明精锐,“蛋糕是很大的。” 霍无咎看过来,话题怎么突然跳到蛋糕上了。 粟枝了然地点点头,“所以是要先联手做蛋糕,再一起上桌分蛋糕?” “是的。” 霍无咎指尖点着大腿,兀自在心里思索,一会去宴会吃蛋糕,还要自己做……还要和别人分? 好寒酸。 “可是这么’好吃’的蛋糕,也是有分完的一天,你们不早下手,不怕被分完?”粟枝又好奇地问。 “所以当然不能一味等待,要自己先上桌,才有资格和其他人争夺蛋糕。”傅褚淡笑。 霍无咎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自己做蛋糕也就算了,和别人分享也算了…… 怎么听起来抢块蛋糕还要抢得你死我活? 有那么好吃? 他淡淡启唇:“怎么保证我们能抢到蛋糕?” “当然是要不择手段。”傅褚哼笑,“就算被抢了,就算被人吃下去了,我也有办法让对方给我们吐出来。” 霍无咎:“……吐出来,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我们自己吃!” “……”好不卫生的习惯。 霍无咎越想越好奇,今天宴会上什么样的蛋糕,能让和他一样穿得人模狗样的那群人,不顾形象地大打出手? “蛋糕很好吃?” “当然好吃啊!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在观望?吃一口顶十年啊,人这一辈子有几个十年。” 霍无咎笑了笑,似乎是觉得他说得太夸张了。 “那蛋糕是什么口味的?”他漫不经心地随口一提。 粟枝:? 傅褚:? 霍无咎:? “怎么了?”他奇怪地回看他们,“不能问口味吗?” 傅褚:“我们在说‘蛋糕’,你在说什么?” 霍无咎:“我也在说蛋糕。” 粟枝解释:“我们说的是市场蛋糕。” 霍无咎:“……”他说的是市场上卖的蛋糕。 “市场就市场,说什么蛋糕?” “这是一种比喻,比喻懂不懂?” “不懂,老师没教。” 傅褚叫了声“小霍总”,霍无咎以为他要说“多看点书吧”,没想到说的是: “多上点网吧。” 霍无咎不明所以。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极轻的笑声,落在空中极容易被忽略,在他听来却存在感极强,他撩眸看去。 笑声主人眼神不避不退,直勾勾地看着他,精心打扮后的眼眸更加明亮,双眸笑意吟吟,深色瞳仁像是藏着大海的漩涡,随时吸引航客水手坠入深渊。 霍无咎一惊,不自在地移开眼神。 这可恶女人眼睛是吸尘器来的。 粟枝似乎知道他的眼神在闪躲自己,歪着脑袋看着他笑,故意撞上他的视线,再他故作漫不经心把视线扫过来的时候,还会突然抬一下眸揪住他的眼神。 比如聊天聊得好好的,她突然看过来,他心跳漏了一拍。 她察觉出他的愣神和故作镇定,又会故作不解地对着他笑,他的心脏就会以一种异常的频率疯狂跳动。 霍无咎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再这样折腾他的心脏下去,他估计会死于心律不齐。 在这种他躲她追的戏码中,粟枝找到了捉弄人的乐趣,并且乐此不疲,尤其是看到霍无咎无力招架她炙热的视线,笑得更加开心了。 她就说,除了心有所属的和无能为力的,就没有几个人对她有抵抗力。 前几天在未开智的霍无咎身上跌了几次滑铁卢,今天她就找回场子了。 她盯得更加专注频繁,到后面霍无咎实在招架不住了,索性转头降下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但是他能感觉到,身后虎视眈眈的眼睛还在盯着他。 他甚至能想象到,只要他转过头对上那双眼睛,那道视线就会写满显而易见的“你也很为我着迷吧”的得意狡黠情绪。 她就是这么恶趣味的一个可恶女人。 第167章:借雨伞 两人在眼皮子底下玩了一道情意绵绵追逐眼神戏,坐在前面驾驶座的傅褚都能感觉出来,一开始他还欣慰地装作没看到。 直到他的小霍总处处败退,连对上眼神甚至都坚持不了几秒,有几次他能感觉出来,他似乎是想重振夫纲,鼓足勇气要和她进行眼神杀,主动迎上去。 一秒……两秒……三秒……他错开视线。 傅褚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也行吧,比上次还能多坚持了有一秒。 有进步。 假意不知道自己专注眼神有多让人招架的女人,手肘抵在膝盖上支着下巴,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小霍总被逼到无路可退,居然开始转头看窗外了。 完全,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傅褚想晃着那妖精的肩膀喊:悠着点啊!!不要欺负二十四岁高龄楚南了啊!! 粟枝轻笑了一声,扭头看窗的霍无咎面色平静,耳根颜色红得更深。 - 天公不作美,他们到达离场地不远的地方,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虽然只是浅浅的雨丝,但天上笼罩了一层压抑的灰纱,看起来总归是让人心里轻快不起来。 隔得老远就看到一堆来自不同报社的媒体聚集在一起,围得水泄不通,门口连车都停不了,只能让各路大佬走一段,保安嗓子都喊破了也没人听 “下雨了,怎么下车?”粟枝的心情和天气一样惆怅。 霍无咎这个乌鸦嘴,真下雨了。 傅褚目测了一下距离,“也就十几步路,跑一段呗。” 粟枝本来是没意见的,裙子前短后长,她抱着身后的拖尾也能跑几步,直到她看到了不远处缓缓停下了一辆豪车。 司机穿着笔挺西装,专业白手套黑口罩,打开黑色暗纹伞面,快步走到最后,眼神刚毅地拉开后侧车门。 铮亮的黑色红底皮鞋率先下车,紧接着是笔挺的西装裤,长腿修长笔直,男人随之下车,司机立刻把伞递过去给他。 媒体们见状,也不顾及还在下雨了,扛着摄像机就冲上去采访了。 气势沉稳的男人站在原地,西装外套挂在左手手臂,衬衫下的肌肉线条流畅明显,他站定在原地,朝车内伸出手。 离得远看不太真切,粟枝在雨幕中似乎看到那男人笑了一下,清贵淡漠的气场立刻消散不见。 一只莹白素手从车内探出来,放在他的掌心之上,男人微微用力,把人从车里牵出来,半拥着女人从人群中穿过。 闪光灯,雨中,男人,女人,身高差,人群中的聚焦点,所有要素都齐全,画面格外好看。 没带伞的三人看着热闹的车外,一时无言。 霍无咎看一眼自己,还好没带白手套,不然就撞衫了。 粟枝第一个不干:“我不要冒雨跑进去,人家那么优雅,我们两个像偷邀请函怕被发现急急忙忙冲进去的。” 他们是去应酬的。 又不是去偷狗的。 傅褚尴尬地咳嗽一声,“别慌啊,一般总裁车里都会有备用雨伞的,别紧张,我尾随一波。“ 他驱动车辆,朝着刚才那一辆豪车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好在那辆车不是要离开,只是找了个地方停靠。 傅褚打了两声喇叭,降下车窗。 旁边的豪车司机也缓缓降下车窗,傅褚的手抵在车窗上,“兄弟,有没有雨伞?” 对面的司机师傅应该是帝都本地人,带了点口音,笑得爽朗,“有啊,要几把?” “两把就够了。” 傅褚探过身,两个人隔空传递交接雨伞,他透过车窗朝对面大哥喊话:“谢谢哥,多少钱我扫你啊?” “不用了。“大哥摆摆手,“反正也是免费送的,给你了。” “那就谢谢了。” “客气客气。” 傅褚接过一粉一绿两把雨伞,伞骨很轻,像是在街边让人开通电话卡会赠送的小礼品,但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看也没看,傅褚直接把两把伞往后一递,”你们两个挑,挑完另一把给我。“ 粟枝接过雨伞,问霍无咎:“要哪一把?粉色的?绿色的?” “绿的吧。”他随手一指。 “你看看这个。”粟枝翻出印刷着大Logo的那面,给他看。 两人对视,霍无咎静了静。 “能看懂吗?要不要查字典?”粟枝指着其中一个略微复杂的字。 霍无咎目光落在伞面上,摇头。 他能看懂,就是有点震撼。 “要粉色。” “行。”粟枝把绿色那把雨伞放在副驾驶位上,“傅哥,雨伞给你放这里了。” “哦,好。”他单手打着方向盘掉转车头,瞥了一眼副驾驶上脆嫩欲滴的绿色雨伞。 啧。 打这么绿的伞,人家该以为他是旅行青蛙又寄明信片回来了。 车子开至大堂门口,媒体们也不知道里面是谁,一窝蜂地涌上来围住车。 傅褚戴上口罩解开安全带,探身拿起放在副驾驶的雨伞,打开车门的同时下车开伞。 他口罩下的脸紧绷着,在一堆镜头面前默默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虽然雨伞没别人的高级,但只要他自己不虚,就没有人能发现。 傅褚自己紧张,丝毫没有察觉到在他开伞走过来的时候,嘈杂的人群中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不过很快的,当他拉开后车车门的时候,人群又躁动了起来。 刚才一秒的停顿很快被揭过去。 粟枝提着后面的长裙摆下车,傅褚的雨伞挡住落下的雨丝。 人群自动为她让开一条道,静静地看着她弯腰低头下车,呼吸都下意识放轻,生怕惊扰了她。 她下车后和其他人大眼瞪小眼,倏然轻笑一声,打破莫名和谐的氛围。 “不介意的话,可以让一下吗?我接一下人。” 声音温柔清甜,笑容明艳生姿,又有不少人被哄得晕乎乎的,让开了一条路。 “谢谢呀。” “……” 不客气,又晕了。 第168章:守护男性健康 媒体中有人悄声讨论,“……这是哪家的小姐?” “从来没见过,肯定不是帝都人。” “这美成什么样子了……今天来那么多明星,还真没一个能比上这位的。” “太夸张了……刚才拉开,车门的时候我呼吸都停住了。” “我怎么觉得她很眼熟啊……好像在网上刷到过她。” “网红吗?看起来不像啊。” 粟枝仿佛没听见议论声,唇角微扬,含着笑看着从车里下来的男人,男人开伞,两人并肩走向宴会大堂。 傅褚在后面跟着,突然注意到他们的粉色伞面上印着“xx汽修厂”的logo,应该是修车的时候送的。 他不以为意,很快抛诸脑后,他这把印的应该也是一样的logo。 媒体一直追随三人到大堂外,被酒店安保拦在警戒线外,此时又有车进来,连忙去拍下一个。 “先生,需要帮忙收伞吗?”侍者迎上来问。 “好,麻烦了。” 傅褚收伞,甩了甩伞面上的水珠,目光突然被某一个字眼吸引了。 ……等一下。 他刚才是看见“睾”了吗? “睾”?? 眼皮有预感地跳了一下,他一手按住眼皮,一手翻开完整的logo。 短短几行字。 信息量很大。 【帝都大学附属男性专科医院】 【专业诊疗不孕不育,早/泄,前列腺,睾/丸等,捍卫男人幸福。】 【20年专业老牌医院,守护男性健康。】 傅褚面容扭曲,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刚才!难道!就是头顶着“睾/丸”在媒体镜头前走来走去的吗?! 锐利怀疑的目光扫向对面淡定地把伞交给侍者的两口子,“你们知道伞上面有字吗?” 粟枝乖巧且无辜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霍无咎掸开袖口沾上的一点水珠,语气很淡,笑意很浓,“不知道啊,反正我们是汽修。” 粟枝没忍住笑。 傅褚:“……”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就是墨水碰上汽油,一个比一个毒,心肠一个比一个黑。 两口子哪有一个白的。 “先生,您的伞……”侍者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傅褚疲惫且虚弱地把伞给他,“拿走吧,谢谢。” 他再也不会想关注男性健康了。 ……不对,他本来也不需要关注。 他很健康。 三人因为收伞耽误了一会,在他们之后的人跟了上来,粟枝跺着脚试图甩掉高跟鞋上的水珠,一边将视线投在来人身上。 冷峻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过来,长腿上盖着薄薄的灰色毯子,皮肤有些苍白,黑色碎发下的眼神有些阴翳。 他淡漠的视线扫过来时,被雨水打湿的手臂才后知后觉感到些凉意。 粟枝虽然有些发毛,但丝毫不怵,明亮目光直直对上那双像是蒙着灰的眼睛。 好像有点眼熟,她好奇地盯着他。 那人愣了愣,目光很快移开,极快地从她身后戴着黑色口罩的两人扫过,旋即收回视线,对着旁边的侍者抬了抬下巴,“推我进去。” 这三个人并没有太引起他的注意。 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带了两个保镖。 那人消失在视野范围内,傅褚才有些惊讶地开口:“居然一来就碰到了霍家人。” “那是霍家的?”粟枝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一会,怪不得她觉得眼熟,应该是在全家福上简略看过一眼。 “是谁?” 霍无咎回答:“小叔。” 粟枝目露了然,京圈佛子小叔,这个她了解。 不过她还记得霍无咎说过的,霍家除了小辈没有一个好东西,于是她在人家侄子面前大放厥词: “他要是再来晚一点,我把他轮椅抢过来让你推我坐。” 这样她鞋子也不会湿了。 傅褚:“……” 霍无咎一顿,以手握拳放在唇边,忍俊不经地低低笑了一声。 粟枝觉得这是他被哄高兴了的表现,有些得意地弯了弯眼睛。 她可真是会哄人呀。 “其实……”霍无咎笑着抬起头,“我小叔和我关系不差。” 粟枝笑容顿收。 “你不是说……霍家除了那些小的,每一个好东西吗?” 霍无咎笑:“是没好东西,但是也有和我关系还可以的坏东西。” 粟枝双手握住他的手臂:“……求你了别告诉他。” 她只是个想拍马屁又见风使舵,还喜欢打嘴炮哄金主开心的小女孩而已啊。 她怎么知道是小咎叔。 “其实你想推的话也可以推。”霍无咎神情不见玩笑之色,“我们不在意这些人情世故。” “是的是的。”傅褚点头,“霍家就是这么一个人心所向一致的大家庭,大家不约而同地抛弃世俗亲缘的传统观念,彼此三观一致,一致的道德败坏。” “眼里没有对亲缘关系的认可,血脉相连的亲人们之间像生死仇人一样,最纯粹的战斗,不掺杂任何亲情,只有纯粹的利益和想致对方于死地的决心,看的人心里冷冷的,钱包鼓鼓的。” 粟枝:“……那还挺,团结的。” 是挺团结的,团结起来把对方搞死。 后边又来人了,傅褚提醒:“我们进去吧,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 霍无咎:“嗯,也不是吃饭的地方。” 有服务生打扮的人引着他们进入正厅,和外面的阴雨天像是两个世界,外面阴云密布,里面灯光亮堂,富丽堂皇,觥筹交错,笑声朗朗。 高高摆起的香槟塔,衣着光鲜的宾客,一列整齐往外端餐食的侍者,空气里充满了金钱,大厅里站满了老钱。 “这才是我们应该来的地方嘛。”粟枝挽着霍无咎往里走。 “老傅!”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喊住了他们,霍无咎和粟枝下意识回头看,身后走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眉目飞扬,眼神清亮,看着傅褚惊喜地开口: “你怎么才来?” 傅褚耸了耸肩:“外面下雨了,耽搁了一会。” “我知道。”男人眯着眼睛笑,“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知道。” 傅褚露出一瞬间的疑惑神情,随即笑骂:“你让人跟踪我啊?变态。” “咳。”男人咳嗽了一声,揶揄地捶了捶他的肩前,冲他挤眉弄眼,“老傅,来帝都的第一件事,就去看男性专科啊?” 傅褚:? 第169章:你们帝都人都怪怪的 “靠,你们怎么知道的?” 都到这份上了,傅褚也不在这种场合保持形象了,低低地骂了句脏话。 “所以……真的去看了?”男人眼里的调笑意味更重。 “呸呸呸,我不需要去看好吗?作为男性我很健康,非常健康。” 霍无咎站在前面,叫了傅褚一声,“傅褚。” 吃饭了。 傅褚摆摆手,“你们先去找点东西吃吧,我去那边叙叙旧。” “好。”霍无咎转头,对粟枝抬抬下巴,“我们自己走吧。” 粟枝挽着霍无咎,回头看傅褚:“那你等一下要来找我们啊。” “知道知道。”傅褚不放心地嘱咐一句,“你们就在用餐区周围,别跑远了,一会找不到你们,温总,你们两个别走散了。” 霍无咎随意且敷衍地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和粟枝步伐一致地朝着某一个方向走去。 霍无咎似乎是不小心踩到了她后面的长拖尾,粟枝偏头看了一眼,前短后长的设计很方便。 方便她一脚踢上他的小腿骨。 傅褚:“……”又在拍武打片了。 男人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随手从端着盘子路过的侍者手中拿起两杯酒,一杯递给傅褚,调笑道:“怎么跟带小孩似的。” 他妈在路上碰到朋友,也喜欢把他打发到一边去玩。 傅褚叹气:“夫妻俩年纪太小了,就得多操心。” 喂少了怕得胃病,喂多了怕撑大胃袋,太不容易了。 男人端起酒杯随意地和他碰了一下,“你混得还可以。” “有什么好的,讨口饭吃,哪比得上你,赘入豪门。” “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 “这么快就拥有了自己的姓名。” “要不然我叫什么?” “傅特助啊。” “???” - “你好,请问这边的盘子在哪里拿?”粟枝拦住路过的服务生。 服务生是个长相很清秀的男孩子,应该是附近的大学生来兼职的,抬头对上一张明眸皓齿的脸,脑袋霎时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她不说话。 “不知道吗?”她身边的年轻男人适时提醒,服务生才猛地回过神来,惊出了一声冷汗。 “在,在那边……”他指了个方向,手指颤颤,心里却在哀嚎。 完了完了,百密一疏啊! 明明再三告诫自己视线不要在女宾客身上逗留停止三秒的!这些有钱人毛病最多了! 从早上到现在,短短几个小时,他的同事A因为多看了某家的漂亮夫人一眼,被人家大吃飞醋的总裁老公一句话丢了工作。 同事B成了某大小姐和她身边冷峻保镖的牺牲品,大小姐把沾了自己口红的酒杯递到他唇边,红唇调笑着让他喝,那小子被美色迷花了眼,也是真敢喝,一脚就被暗暗吃醋的保镖先生踹飞了。 负责送酒的女同事C撞见了正在走廊上亲热的某总和夫人,到达目的地的路就这么一条,小姑娘也是倔,试图当个隐形人猫过去,结果把总裁夫人弄害羞了,那总裁把夫人的头按在怀里,怒斥一声:“滚!”,现在还在委屈。 他的顶头老大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叮嘱他:“这里就跟锁妖塔炸了一样,到处都是妖魔鬼怪,还都是有钱有势的妖魔鬼怪,凡事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他这次足足看了四秒,完蛋了! “谢谢。” 战战兢兢的男服务生惊讶地抬起头,因为这声谢谢,居然是身边那位男士说的。 “好,知道了。”粟枝冲他笑了笑,尖头高跟鞋在霍无咎周围划了一圈,“站在这等我,不许走出这个圈圈啊。” “知道了。” 霍无咎收回视线,迟疑地看着眼前的男服务生。 从他刚才说出那声“谢谢”开始,他就猛地抬起头,像是听到什么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眼底似乎还有一层薄薄的水光,似乎是因为激动沁出来的。 霍无咎:“……” 你们帝都人好像有点怪怪的。 粟枝顺着他指的方向去拿盘子了,服务生还在错愕之中,好像也没走的打算。 霍无咎和他面对面站着尴尬,尤其对方还眼眶微红,他随口找了个话题: “你认识我?” 服务生连连摇头。 ”那你为什么看见我,好像激动得要哭了一样?“ 霍无咎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成了缓解气氛的一方,唇角微勾,“我还以为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服务生吓得连连摆手,“我家的体检报告都是明明白白的。” “……” 霍无咎嘴角降下。 他讲的玩笑话这么难懂吗? 你们帝都人好像没有幽默细胞。 霍无咎视线移到去拿盘子的粟枝背影上,心里想着她什么时候回来,对面这个服务生怎么还不走。 两个大男人面对面无声对视也尴尬,他只好又捡起刚才的话题,“那你听到我的声音,为什么那么激动?” “因为你跟我说了……谢谢。“他的声音有点小。 霍无咎不甚在意:“应该的。” ”不是应该的。“服务生小声地辩驳,“今天还没有人和我说过谢谢。” 霍无咎了然,眼神平静,语气平缓:“那我再送你一句,谢谢。” 上下嘴皮一碰的功夫,也不值钱。 服务生摆摆手,“不客气的。” 又是相顾无言,霍无咎看他一眼:“你不忙吗?” 忙的话赶紧去忙吧。 不忙的话给自己找点活忙吧。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关心他,服务生受宠若惊地摇摇头,“不忙的,今天招了很多大学生来帮忙,工资也很高。” “哦。”霍无咎无所事事地把视线放在四周,终于看见那女人拿着盘子过来了。 去了五分钟,不知道以为去孵蛋了。 “拿好了,我们走吧。” 霍无咎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不用和陌生人硬着头皮聊天了,单手插入口袋,露出一截腕表,“走吧。” 服务生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舍和失落,粟枝挽着他转身的时候,正好捕捉到了。 粟枝:? 刚才这小服务生明明还看她看呆了,她就去拿个盘子的功夫,怎么一回来这小服务生看霍无咎的眼神,就含羞带怯的呢? 桐城,魅魔,又发力……了? 第170章:把人说哭了 粟枝狐疑地看向霍无咎,等他们走远了一些再回头看,那个服务生还在原地目送他们。 “你又干了什么?” “我?”霍无咎尾音疑惑地上扬,“你说不要踏出那个圈,我就一动都没动,还能干什么?” 粟枝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你身体不能动,但是你的嘴巴还会勾引人,可怕得很。” 霍无咎更不懂了:“我勾引谁了?” 粟枝觉得金丝雀这行是越难越难混了,走在路上都有人要和她抢生意,女的她也就忍了,不管是真爱无罪还是为了生活—— 但为什么男的也要和她抢工作?? 她拉着他站住,鼓了鼓腮,插着腰有些凶巴巴地看他:“你就不能老实一点吗?我看把你全身捆起来,你用嘴巴也能勾引人。” “那你把我嘴缠上吧。”霍无咎轻哼。 “你用眼神也能勾引人。” “那你把我眼睛也蒙上。” 粟枝想象了一下那画面,捆绑身体,绑上嘴,蒙上眼睛……这不是捆绑py三件套么?更勾人了好不好? “你站着也在勾引人。” 霍无咎瞥她:“那怎么办?” 粟枝玩着耳垂上的耳坠,漫不经心道:“算了算了,反正我也管不着你,哪天我管累了,说不定就一脚把你踹了,找下一个不会勾引人的金主去。” 突然没了声音,粟枝抬头看去,霍无咎的眼神让她心咯噔一下。 深若寒潭的黑瞳里翻滚着各种情绪,委屈,难过,不解……类小动物的眼睛。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无时无刻,脑子里想的都是勾引人?“霍无咎紧了紧牙根。 而且就因为这个原因……不要他了?要把他踹开? 这些荒唐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丝毫不在意,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算是玩笑话,他也会觉得有一点难过。 就一点点。 要不是他有实锤自己是男性的证据,他还真的会相信网上那什么孕激素雌激素的定论,什么莫名难过,情绪激动。 “我没有这么想……”粟枝指甲尖尖碰了碰眉峰,有些尴尬。 他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好像在演电视剧啊……好尴尬…… “说啊!”他微微放重语气。 粟枝一激灵,抬起垂下的脑袋,有些委屈地看他,“你这么凶干嘛?差点被绿的是我。” 霍无咎气笑了,“可是差点被黄的是我。” “你又乱用词。”粟枝嘟囔,“被黄是什么意思?没听过。” “被黄的意思,就是被造黄谣。”他冷冷地解释。 粟枝吃惊地盯着他的眼睛,“你不要诽谤我,我最讨厌的就是造人黄谣的人了,怎么可能造你黄谣。” “你说我勾引人。” 霍无咎平静地说出这六个字,语气起伏也是不起不落,和平时说话没什么区别,眼神也是和平时一样淡淡的。 粟枝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眼花了,不然她怎么会看到霍无咎的眼睛红了…… …… 红了?! 粟枝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凑近看,“霍无咎,你哭了啊。” 霍无咎垂了垂眼睫,脑袋微微低着,肩膀一并塌下来,在粟枝看来像是小时候在巷子口看到的淋着雨的大狗。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别开脸不让她看,只是口吻淡淡地控诉,“你又冤枉我……” “我都说没有了……” “我什么也没干……” “就算天都要聊不下去了,我还是连动都没动一下……” 粟枝:“……” 她这人嘴皮子虽然厉害,心虚的时候狡辩的话尤其厉害,但她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一味地上下用力摩挲着他的手臂,试图以此来传达自己的歉意。 完了完了,把人整哭了。 但是怎么有点……兴奋。 脑袋里这个想法一出,粟枝就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变态想法,这不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 霍无咎控诉的话还在继续,眼眶的那点红已经消失不见,“有些时候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对我有企图啊。” “我刚才只是和他说了几句话,我不知道我哪里又在勾引人了。” “你让我站在原地不要动,我就站着不动,他不知道为什么也站着不走,我们两个大男人面对面站在那里对视,好看么?找个话题聊还没那么奇怪。” “我一直在等你,你拿了五分钟的盘子,回来就说我勾引人。” 说着说着,又觉得委屈了,眼眶又红了。 粟枝傻眼了,想说点什么:“我……” 此时,她手机突然响了,打断了她要安慰解释的话,低头看了一眼,是傅褚打来的电话。 “……” 看见人家“家长”打电话来了,粟枝心里的心虚更甚。 完了完了。 霍无咎别开眼,冷静得好像红眼睛的人不是他一样,“接吧。” 粟枝偷偷看他一眼,指尖一划接通电话,硬着头皮开口:“喂,傅哥。” “枝啊,你们在吃饭了吗?” “正……要吃呢。” “你们先吃着,我在这里和几个老朋友叙叙旧,你们自己先吃啊。”他那边似乎很热闹,打电话时还跟路过的人打了声招呼。 “诶,行。”粟枝乖巧得不像话,“傅哥慢慢吃,不用着急,我会……照顾好无咎的。” 霍无咎深不可测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明明什么话也没说,但是粟枝莫名解读出了“你也好意思说?”的意味。 “这么听话啊?”电话那头的傅褚笑了笑,“霍总呢?” “在我旁边呢。”哭着呢! “行,那你们先吃,没吃东西不要喝酒,伤胃。” “好的,我知道了。”粟枝挂断了电话。 霍无咎才把视线挪开。 粟枝悄摸摸地拽了拽他的衣服,霍无咎看她一眼,眼里赤裸裸写着“你还想干嘛?” 粟枝勾起尾指,闷着声音:“和好。” 她在脑子里想着要怎么劝金主和自己和好,短短几秒,方法从威逼利诱到色诱想了个遍,抬起的尾指突然缠上一股异样的触感。 软软的,柔柔的,暖暖的。 “咦?”她惊讶地抬起头,“你这是?” “不是和好吗?”他面无表情,声音冷冷清清,“同意了。” 第171章:挑食还是挑事 粟枝反应了几秒,立即喜笑颜开,“真哒?!” “嗯。”霍无咎点头,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到刚才红眼睛的痕迹,“吃饭。” 粟枝亲亲热热地挽着他往前走,“不会气饱了吗?” “你气死我了。” “气饿了。” “气得我胃痛。” 粟枝惊讶:“你胃痛啊?那要不要告诉傅哥?” “……没,情绪到了,胡说而已。” 粟枝长松一口气,偷偷看了一眼面色已经恢复如常的男人: “我以后要是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你直接冲我发火生气就好了,别哭啊,怪吓人的……” 她不是没见过男人哭。 有些男人哭着和她说自己多喜欢多喜欢她,但是无论对方是站着哭跪着哭还是躺着哭,她都能接着笑吟吟地说出:“但是还是不要和你在一起哦。“ 但是这种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却红着眼睛控诉她冤枉他的……还是第一次见,果然第一次就是没经验,差点招架不住。 霍无咎淡然:“我要是直接生气,岂不是又被你抓到凶你的把柄,我钱包又大出血?” 不得不说,霍无咎真是了解她。 她不吃软不吃硬,但是他突然来这一手,她一时间也愣住了。 霍无咎自己也清楚,这种招式最多用三次。 再多几次,这冷漠无情的恶毒漂亮女人估计就会抱臂冷笑看着他哭,可能还会说:”哭啊,怎么不哭得大声点?”“哭哭哭,家里的福气都被你哭没了”……诸如此类。 虽然,他刚才是真委屈了。 “平时顶个面瘫脸,突然哭了差点没把我吓死。”粟枝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太吓人了。 “……我没有哭。”他后知后觉,迟一步想要挽尊。 眼泪都没有掉。 只是眼睛有点红而已。 “只是沙子迷了眼是吧?” “嗯。” “好奇怪啊,车子居然能开到这里面。” “什么车子?” “运沙车啊!这么大,而且这么多人打扫的地方,要是没有很多沙子的话,怎么会只掉到你一个人的眼睛里,对吧?” “……” “我这次和你道歉,我不应该说你总是勾引人,是他们都觊觎你,嗯?” 粟枝坦坦荡荡地和他道歉,“我以后不会说让你不舒服的话了。” 霍无咎点头。 粟枝想摸清楚他的具体雷点,“是我说的那句‘你站着也是勾引人’,让你不舒服了?” 霍无咎摇头。 她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这句是导火线。 “不是因为我说你勾引人?那是因为什么?” 霍无咎平静地低头对上她探究的视线,“你说,你不要我,要一脚把我踹了。” 粟枝心里落了一拍,眼里的探究意味更甚,对上那双眼眸,她似乎发现了和以前略微不一样的东西,很淡,几乎无法捕捉,又确实存在。 粟枝吓得立刻松开他的手,眼里藏了些警惕。 霍无咎,不会是对她有企图吧? 她只想和他保持纯洁的金钱往……没有来,保持金钱一往直前冲她而来的关系啊。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松开的手上,眼眸不自觉深了深,淡声道,“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抛弃的感觉。” 粟枝立刻想到了他的童年际遇,从小就一直被放弃,被母亲放弃,后来又被父亲放弃,被霍家放弃。 难怪。 粟枝松了口气,重新笑着抱上他的手臂,“那我下次不说这种话了。” 就是嘛,原文设定就是无情冷血大反派的全文最强,怎么可能喜欢人,就算她长得确实让人招架不住。 她心有余悸,“你刚才真的很突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 “我什么?” “大姨妈来了。” ”我大姨妈?“霍无咎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找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认识我大姨妈?” 粟枝面无表情:“……不认识。” “那你刚才说我大姨妈来了?” 粟枝和他科普:“几年前网络流行的话术,大姨妈就是月经的意思,menstruation。” “为什么?”霍无咎又开始在他不熟悉的领域深入钻研,“为什么叫大姨妈,不叫大姑妈,也不叫小姨妈?为什么不直接说月经,还要取个代号?” 粟枝手上抱着盘子,面色如常地和他科普,“几年前网上和学校流行的话术了,你要问为什么是大姨妈,我还真说不上来,以前是因为女孩子不好意思说吧,现在倒是没那么多忌讳了。“ 霍无咎点点头,走到餐食区了,他也就不关注大姨妈还是大姑妈了。 “我拿了四个盘子,你把手伸出来。”粟枝抬抬下巴使唤他。 霍无咎顺从地抬起手。 “手拿住。”她把两个盘子让他拿着,再把另外两个放在他小臂上,“端稳了啊。” 霍无咎觉得她像在训练狗,面无表情建议:“头上要不要再顶一个,嘴里要不要再叼一个?小臂上要不要再来两个?” 粟枝摆摆手,“不用,吃不了那么多。” 霍无咎:“……” 所以如果真的能吃得了这么多,还是打算过让他这么端盘子的对么? “男左女右,左边的两个盘子是我的,右边的两个盘子是你的。” 他看她两手空空,“那你干什么?” 粟枝拿起放在架子上的夹子,虚张声势地夹了夹空气,“我来夹菜。” 霍无咎扯扯唇,也是,他这样也夹不了菜。 光是自助区就极长的四排桌子,远远的看不见尽头,其他人大多活动在点餐区,所以人不多,他们可以慢悠悠地从头开始逛。 “这个要不要?”粟枝指了指鲜虾酥饼。 霍无咎点头。 “不要啊?”粟枝很故意地只夹了自己的那份。 霍无咎:“……” “那这个呢?芝士焗虾。” 霍无咎这次出声了:“要。” ”什么?这个又不要啊?“粟枝笑眯眯地又只夹给自己一个,“你可真挑食。” 霍无咎冷哼。 到底是他在挑食,还是她在挑事。 “你什么都不要,那你到底要吃什么?”粟枝眨眨眼,眼里藏着挑衅。 霍无咎淡声:“你干脆饿死我算了,饿死了刚好再找一个。” 粟枝乐得不行,她逗够了,又折返回去把刚才没夹的虾饼和芝士焗虾夹起来放在他的盘子里,接着往前走。 第172章:吃饭还是吃瓜? “看,这里居然有我爱吃的清蒸鳜鱼。”粟枝眼尖地瞥见前面的菜品,提着裙子噔噔噔地小步走过去。 霍无咎跟上:“嗯。” 他兴致缺缺,其实他更爱吃酸甜口的松鼠鳜鱼。 “嗯什么嗯,你怎么这么敷衍?”粟枝不满。 霍无咎叹了口气,重新给出反应,“哇。” “感情色彩不够浓郁,重演。” 霍无咎深吸一口气,“哇!” 粟枝满意了,给他也夹了一大块。 霍无咎看着雪白白的鱼肉,又叹气。 食欲和性欲一样,对象不对怎么都不对,勉强不来的。 只走完一桌,盘子就放不下了,只能暂时搁浅继续拿的计划,粟枝拿了两个碗装了炒饭,前往用餐区。 “我们就坐——” 粟枝转头一看,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她端着碗沿路找回去,发现他站定在柱子前,默默看着那一片围得重重叠叠,人头攒动的地方。 “干嘛呢?”粟枝端着碗走到他身边。 霍无咎看她一眼,“看热闹。” “看女人打架啊?”粟枝穿着高跟鞋依旧矮了他大半个头,踮起脚从外围能看见位置人群之中的似乎是两个对峙的女人。 霍无咎冷静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哦。”粟枝顿感兴致缺缺,“我还以为只有女人打架你才会感兴趣。” 霍无咎摇摇头,“是女人吵架。” 粟枝:“……” 也是,这种场合,受邀前来的宾客非富即贵,不到深仇大恨的级别,面对面站着语言对轰已经算撕破脸的举动了。 “你不吃饭?” “吃。” “那走啊。”粟枝抬抬下巴,示意他跟上。 霍无咎:“可是,好像在捉小三。” 粟枝脚步定住。 - 人群之中,两个女人对立而站,一火红长裙,一雪白纱裙,张扬与柔美的碰撞,又如同火与雪的不可相融,画面对比明显而悦目,红裙女人眼尾上扬,身上的裙子仿佛映照出了她热烈的内心。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放在腿边的手在轻轻颤着,面上的嚣张不可一世只是在强撑,她死死地盯着对面清丽的女人。 更准确的是,她盯着她脖子上的项链。 白裙女人瘦得薄薄的一片,贴身的礼服在她身上仍然是空空荡荡的,人在衣中荡,脸上带妆还是挡不住病气,似乎是大病初愈,自带柔弱的气场让男人忍不住心生垂怜。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孟大小姐死皮赖脸追了司少这么多年有什么用?五年前谁不知道他们能够结婚,只是因为冯筱出国了而已,现在她回来了,司少肯定一脚把她踢了。” “看到冯筱脖子上的那条钻石项链了没?就是五年前在拍卖会上司少花了两个亿专门给她拍的,当时的寓意是什么来着……‘谁都不及你’。” “那司夫人这次和司少离婚离定了吧?几天前还在朋友圈秀恩爱呢,真可怜,啧啧。” “……” 人群激烈讨论中,突然闻到一股饭香。 盖过了大厅中淡淡的软香。 如同按下了一个暂停键,把尖酸刻薄的气氛渲染成了宛如年夜饭般的温馨场面。 先前恨不得用语言把对方贬低到泥土里的几个陌生人,被这气氛烘托得仿佛只是喜欢嚼舌根的七大姑八大姨。 “什么味道?” “好香啊,炒饭吗?” “谁啊,看戏还端饭?饿死鬼投胎吧。” “让一下让一下。”粟枝高高举着碗穿过人群开路,周围都是女人,霍无咎生怕别人碰到他,寸步不离地跟在粟枝身后,跟着她从外围杀到内场,守住最佳观赏位。 在吃饭和吃瓜中,他们选择边吃饭边吃瓜。 “这里这里,快来,给你占位置了。”粟枝腾出手,指了指自己脚边的一小块空地。 霍无咎依言站在她比划的地方,端着碗。 站在他们周围的女人被打断,出声讥讽的台词一下卡壳,目光不自觉飘向他们手上的碗,“你这是……” “炒饭。”霍无咎平静地回答,把口罩拉在下颌处。 “这还在吵架呢,很严肃的场合。”女人不可置信地指了指中央的主角。 “你们只是看戏,没吵。” 女人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总不能和他说,自己和周围人还要忙着落井下石吧? 她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他应该不怎么参加这种宴会吧? “虽然我们没在吵,但是我们站着烘托气氛啊。” “哦。”霍无咎没看她,垂下眼眸漫不经心道,“那你们比人家还入戏。” 女人:“……” “而且,只是站着,不无聊吗?”霍无咎拿起勺子拌了拌米饭,炒饭的油脂香和米香交融的味道传出来,穿透女人身上的皮草香,钻进鼻子里。 “配点吃的正好。”他吃了一口。 味道很好。 女人:“……” 她觉得不止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可能还钻进了她的脑子里……不然怎么会觉得他说的特别有道理?! 喧闹的人群中像是被饭香味安抚了,宛如听到了童年歌声的反派,也不说话了。 粟枝想了想,气氛好像是因为他们来,才冷掉的?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拯救一下现场凝固住的友好氛围,清了清嗓子: “现在还叫什么司夫人啊,都要被扫地出门了,不过自从孟老先生被关入狱之后,她孟家就被司少收购了,很快就连孟大小姐都不是了。” 霍无咎咀嚼的动作缓缓停下。 有一个人重新带头,其他人纷纷跟上,“就是,没有了司少,她孟翎还算得上孟大小姐吗?” “不过也是她自己恋爱脑,眼巴巴地贴着司少九年,人家眼里只有冯筱。” 粟枝尽职尽责,边吃边说:“现在我们筱筱回来了,司少立刻带她来参加宴会,重视程度不用我多说了吧?更别说还有那条意义深刻的项链。” “冯筱是因为自己生病,才骗了司少自己默默隐忍出国的吧?” 粟枝:“筱筱好可怜,呜呜呜。” “好感人好般配的一对,回来看见自己的男朋友成了别人老公,该有多伤心啊。” 粟枝:“神仙爱情,爱了爱了。” 刚才出声的女人面带赞赏,转头看向霍无咎,“你老婆融入得很好啊。” 霍无咎:? 什么意思? 他不懂她说的意思,低头默默扒饭。 第173章:孩子会和人吵架了 人群讨论重新激烈起来,孟翎像是因为周围的讨论声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也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浑浑噩噩地看着对面的冯筱。 喊的三嗓子把粟枝累坏了,揪着空扒了两口饭。 孟翎蓦然笑了,藏着苦楚的笑容依旧光彩照人,她朝冯筱前进一步,执着地想找一个让自己彻底死心的真相,“你的项链……是司墨闫给你的?“ 冯筱下意识摸了摸钻石项链,眼里有流光浮动。 霍无咎低头看小口吃饭的粟枝,问:“你认识她们?” “不认识啊。”粟枝摇头,“名字都是刚才听她们说的。” 霍无咎:“……” 看她刚才说得那么绘声绘色,他还以为她很了解。 还叫人家筱筱。 “但是充当嘴贱路人,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她笑得眉眼弯弯。 就是有一定的挨打风险。 霍无咎不太理解她的有意思,点点头,“有一点点意思吧。”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一个男人推开人群,大步走进来,心疼地脱下外套罩住穿得单薄的女人,”翎翎,你没事吧?“ 孟翎的身体在他怀里颤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握着他的手腕,“怀岸……” “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不要激动。”男人温柔地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 这男人的出现带动了新一轮话题讨论。 “这萧少爷对孟翎也是一往情深,不知道孟翎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从小就跟在她屁股后面跑。” “其实我觉得孟翎就应该和萧少在一起,把司少还给筱筱。” “……” 粟枝就着讨论声和剧情吃掉最后一口饭,艰难地咽下,拍了拍胸口,“好噎,我去倒杯饮料。” “我也去。” “你在这占位置,不要乱跑。”想了想,她补充,“要是有人骚扰你,你赶紧跑,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人占便宜了。” 霍无咎:“知道了。” 粟枝找了一圈,除了红酒就是香槟,只好拦了个服务生,“你好,你们这有可乐吗?” “可……乐?” “没有吗?” “有的有的,在那里。”服务生忙点头,指了个地方,“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粟枝眯了眯眼,“放得挺隐蔽啊。” 因为没有几个人喝可乐,服务生心想。 粟枝接了可乐往回走,听见一边的服务生声音:“司总,这边请……” 男人矜贵地抬了抬手,“不用带路,我自己可以。” “是的司先生。” 迎面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看着男人笑了笑,“墨闫啊。” “钟叔叔。” 司?墨闫? 粟枝端着可乐路过,听见关键字眼顿住脚步,等两人打完招呼分开后,靠在柱子上随口搭话,“你是司墨闫?” 司墨闫侧目看她一眼,很快移开视线,以为又是一个想来勾搭他上位的庸脂俗粉,漫不经心地低头扣上袖口扣子。 “你先别急着装了,我劝你去那边看看吧,老婆要跟人跑了。”粟枝眼带同情。 傻小子,有人在松土拱火了,他后院着火都还觉得是天气暖和了。 司墨闫动作一顿,终于正眼看她,“什么意思?” “你老婆不是孟翎吗?” 粟枝指了指那边,“跟你白月光对峙着呢,你晚去一点,估计人就要怀着身孕和竹马去国外了,至少……五年起步。”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如果是一个人出国,大概两年到五年不等。 如果是带球跑的话,两年太短,天才儿童还没成长为小黑客,七年太长,天才都显得不那么天才了,五年正好。 “她有孩子了?是我的?”司墨闫锐利的寒眸扫向他,不乏震惊。 粟枝:“……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我的。” 司墨闫:“……” 粟枝:“……” 仿佛意识到了他刚才问的问题有点愚蠢,司墨闫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转瞬即逝,“他们在哪,能麻烦你带我过去吗?” “走吧,我正好也要过去。” 司墨闫跟着她走,似乎是觉得两个人走太过安静,他主动询问:“你也要过去?你认识孟翎?” “不认识。” “……”好高冷的女人。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粟枝突然转头问。 司墨闫正垂眸深思着什么,闻言抬起头,“你问。” “五年前,你那条拍卖会的项链,你到底是买给谁的?” “就只是想买……” 粟枝啧了声,“你再给我一个爱而不知试试呢?你再给我一个嘴硬心软试试呢?” 她的眼神像是已经猜透了他的内心,司墨闫在这种眼神逼视下说不了谎,略显不自在地回答:“……她。” 粟枝追问:“谁?你妈啊?” “……我妻子。” 粟枝点点头,意料之中。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我们的事情?”司墨闫沉着嗓音问。 女人得到了答案,回答问题都很不耐烦且敷衍,“哪有那么多问题。” “……”真的好高冷。 司墨闫跟着她走到人群簇拥处,正要和她道谢,一转头人已经不见了,只好先把这个念头放在脑后。 粟枝重新钻进人群,找到了霍无咎,“吵到哪儿了?” 霍无咎端着两个空碗,很淡定地回答:“那个女的假摔,躺下装可怜。” 粟枝看过去,冯筱楚楚可怜地坐在地上,对面是冷眼看着的孟翎和萧怀岸,孟翎披着萧怀岸的西装外套,被他半拥在怀里,一方强势一方弱,显得弱势一方更加可怜。 听见霍无咎的话,有个对冯筱心生怜惜的男人不乐意了:“你会不会说话?明明就是孟翎刁蛮善妒,去抢人家冯小姐的项链,把人家推倒了好不好?” 霍无咎不理他,自持己见:“我没看到孟翎的手碰到她,她假摔。” 男人气笑了,“我说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孟大小姐了吧?可惜啊,人家眼光高着呢,看不上你。” 霍无咎目光清淡无波,任他再怎么说,说了再多,他也只说了一句: “你觊觎人家,冯筱看不上你。” 男人像是被戳中了痛点,从脖颈一下红到了耳朵根,涨得脸通红:“你,你说什么呢!” 霍无咎看着他,眼里多了点同情,“人家看不上你,好可怜。” 男人咬了咬牙,“你再说!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霍无咎更同情了:“恼羞成怒,人家还是看不上你。” 男人:“……” 他气得推开人群,拂袖而去。 粟枝新奇地看着他,“霍无咎,你还会跟人吵架了?可以啊,中文疾速进步了。” 霍无咎勾了勾唇,有些开心,脸色和口吻还是淡淡的,“说出事实而已。” 第174章:大城市机会多 萧怀岸心疼地抱住怀里几乎站不住的女人,“翎翎,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了,他司墨闫对不起你,他一定会后悔的……我带你出国吧。” 倒在地上的冯筱眼里闪过一抹喜色,被眼眸中演出来的痛色遮盖住,她咬了咬下唇,“孟翎……你不要因为我离开他,他心里现在爱你的是你。” 孟翎终于缓缓闭上眼睛,睫毛被泪水打湿,唇瓣颤颤:“好……” “好什么好。”男人沉稳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孟翎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从眼前的水汽中看到了想看见又不敢看见的身影。 司墨闫暗藏杀意的视线扫向萧怀岸,“萧先生,还想抱着我太太到什么时候?” 萧怀岸没动,两人之中无形的硝烟弥漫开来。 霍无咎正给刚才离开的粟枝补功课,“孟翎也崴脚了,那个萧怀岸要是松开,她直接坐地上了,和那个冯筱正好对称,当个门神。”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但也没刻意压制,周围的NPC们已自觉摆出战战兢兢的姿态,他的这句话在无形的硝烟中清晰入耳。 “……” “……” 霍无咎低着头看她,没看到司墨闫扫过来的眼神,又补充一句:“自己不去扶,要人家松开,我不懂了。” 粟枝点头明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司墨闫的身形似乎僵硬了一瞬,视线扫了这边一眼,抬起手去扶孟翎。 再看一眼。 粟枝站在霍无咎身前,察觉到司墨闫的眼神,冲他点点头,眼神示意: 【不用谢哥们。】 司墨闫:“……”那男人好像还是熟人的熟人,算了。 孟翎从怔神中反应过来,就要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一阵拳打脚踢,“你走!去抱你的冯筱去!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了!” 司墨闫拥她抱得更紧,“孟翎,我爱的人是你!一直都只有你。” 霍无咎听得不舒服,身体不自在地动了动,像是有蚂蚁在爬。 粟枝看他一眼,“身上长虱子了啊?” 霍无咎:“听得有点恶心。” “恶心什么恶心,老实听着。” “……哦。” 司墨闫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一向冷冰冰的嗓音多了点温柔,他捧着她的小脸,“我们之间有误会,我没有带她来出席宴会,邀请函是冯家的,至于那条项链……“ 粟枝说得最狠也倒戈得最快,“原来这条项链是司少在五年前拍下送给孟小姐的,冯筱居然还好意思说是买给她的,笑死人了!” 孟翎惊讶地抬起头看司墨闫:“项链……是你为我买的?” 司墨闫:“……” 抢他台词是什么意思? 他点点头,“嗯,从以前到现在,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个,没有什么白月光。” 人群一片惊呼,风气瞬间反转,“那岂不是冯筱自作多情了?” “好尴尬,是我的话明天又出国了。” “冯筱没照过镜子吗?她怎么好意思和孟翎比的?” 地上的冯筱脸上骤然失去血色,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向他,扯着他的手臂:“不可能!墨闫!我出国是对不起你,但是你不能否认我们之间的感情……” 霍无咎轻轻感叹:“好矫健的身手。” 司墨闫一手甩开她的拉扯,眼中满是冰冷:“这条项链放在老宅,谁让你戴的?“ 冯筱瘦削的身形重重一颤,“是伯母……” “摘了。” 他冰冷无情的话让冯筱不可置信地抬起泪眼,“你说什么?” “这条项链,从来都不属于你,你不配戴着。” 冯筱气恼地拽下项链,狠狠砸在地上,气得身子发颤。 粟枝清咳了一声,手挡着嘴开口:“那钻石项链被冯筱戴过,算是白瞎了,玷污了司先生和孟小姐的感情。” 司墨闫像是被提醒了般,看着地上的钻石项链满是厌恶,手在孟翎背后轻拍安抚着,“没错,脏了的东西就是脏了,我会重新给你寻一条更好的。” “司少真是爱孟大小姐啊。” “原来司少心里藏着的人,居然一直都是孟大小姐?真是没想到。” “一个山珍海味,一个清粥小菜,谁都知道该选谁吧?” 冯筱接受不了周围人的眼神,推开人群哭着跑走了。 “既然这样,那这条项链就抽个幸运观众送了吧。”人群中,有人出声。 “那就——”声音戛然而止。 司墨闫的视线第三次落在男人身上,比起探究,更像是……无语。 这男人不是一般人,周身气度不凡,身家应该不在他之下,虽然这次宴会卧虎藏龙,总裁数量比服务生还多,但是纵观周围—— 有哪个“X总”是围着看热闹的?! 甚至在内层! 粟枝同样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霍无咎。 可以啊,很上道。 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霍无咎微微一笑,对上司墨闫打量的眼神,指了指粟枝:“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觉得她很幸运。” 司墨闫:“……”他刚才明明就看到了他们在讲话。 不过就算他不说,对于他身边的女人,他也是要好好感谢的。 司墨闫弯腰捡起地上的项链,朝她走来,脸上带着歉意,“只是这项链是没人要的,会不会……” “不会。”粟枝笑着接过话头,“我不介意。” “那……谢谢?”司墨闫把钻石项链递到她面前。 粟枝收起项链,故作淡定地点头,“司总和太太百年好合。” 她在心里欢欣雀跃,小人捧着钻石转圈圈,赚到了!天价钻石项链! 大城市机会就是多。 司墨闫笑了笑,重新走到孟翎身边,将她拥进怀里。 霍无咎对别人的感情戏没有兴趣,兴致缺缺,拉了拉粟枝,“走吧。” 粟枝摆摆手,“再看一会。” 她这个壮举直接缩短了五年时间线,连带着女主回国,纠缠,虐恋等剧情,至少缩短了一百章内容……她真是个去水小天才。 霍无咎直接拉着她往外走。 粟枝被拉出人群,转了转手腕,“啧,感觉你是那种一看到男女主在一起就会弃文的人。” 霍无咎:。 第175章:报复社会的狗男女 “吃饱了?”霍无咎瞥粟枝一眼,随手把空碗放在路过侍者的托盘上。 粟枝点了点头,坦然道:“当然吃饱啦,那么大一碗炒饭。” “又不是猪。”她紧接着补上。 “……” 霍无咎把“我还没吃饱,再陪我吃一点”硬生生咽了回去。 “走走吧。”粟枝挽上霍无咎的手臂,“撑死我了,消消食吧。” 霍无咎心说,都没吃饱,消的哪门子食。 两人在偌大的宴会厅逛了逛,发现帝都真是人才济济。 也可能是汇集在帝都的人才济济。 大家好像都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边在“被大小姐退婚的穷小子立下十年之约”。 那边是“家人疼爱假千金,在宴会上追真千金火葬场了”。 再那边在“家人疼爱真千金,在宴会上追假千金火葬场了”,十分热闹。 身边的粟枝仿佛如鱼得水,一边奚落穷小子,一边讥讽真千金,一边嘲笑假千金,堪称尽职尽责。 霍无咎一直跟在她身边,怕哪一个没看住,她就挨揍了。 不过每次赶趟的间隙,粟枝怕他饿着也无聊,总会帮他续上一碗炒饭。 在这种四面楚歌的看戏氛围里,霍无咎罕见地觉得自己要吃晕碳了。 “不吃了。”霍无咎抿紧唇瓣,摇头。 “那吃点水果?” 霍无咎指着自己的喉结处,“胃里的东西,到这了,再吃就吐了。” 粟枝遗憾:“那好吧,不吃了。” 他按了按自己的耳朵,安抚了一下震颤的鼓膜,耳边似乎还在回荡着争吵声,“好吵,不过他们中文很好。” 如果是他的话,想故意找事,都想不出那么多不同的借口。 “我觉得很有意思啊。”她的眼睛亮亮的,“你不觉得很像在短剧现场吗?” 霍无咎:? 他其实不懂她说的短剧现场是什么,睁眼说瞎话:“觉得。” 和粟枝描述的场景大差不差,这里宛如短剧现场,一个不注意就会撞见一场戏剧化的场景。 比如两人拿着水果路过的时候,撞见了把小软妹按在柱子上壁咚的清贵校草,红着眼睛说“亲哥哥一下,把命给你。” 粟枝瞥一眼,叉着西瓜走过,“还是年轻,也不知道给点值钱的东西。” 校草:“……” 霍无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撞见清冷校草发红的眼角,犹豫了下,递出水果盘:“要吃吗?哥哥请你……不要你的命。” 校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哥哥滚。 哥哥赶紧滚。 哥哥带着姐姐一起滚。 他看出了校草少年眼里的怨念,很知趣地收回果盘:“那我们走了。” 又比如,不羁风流狗男人和他的朋友们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他朋友笑着道:“予哥,小嫂子又跟你吵架了啊?” “女人嘛,总爱又和我闹小脾气。” “予哥,这任是你交往时间最长的女朋友了吧?这次真收心了?” “收什么心,和小姑娘玩玩而已。” “予哥,你就不怕你家小姑娘听见了,和你闹分手?” “分手?离开我,她找不到更好的了。” 两人拿着甜点从失魂落魄的女孩身边走过。 粟枝摇头叹气:“缺一顿火葬场了,浪子回头又什么用,认错的前提是错了,回头的前提是走了。” 霍无咎依旧跟在后面站定,用小叉子叉了一块小蛋糕递给红眼睛的小姑娘,再递上一张面巾纸。 还要再补充一句:“送的,不用扫码添加好友。” 他看有些小姑娘失恋的时候,就喜欢吃甜品。 …… 两个人丢下几句话就走,留各路禁欲男神在女朋友含泪的眼神中凌乱。 轻飘飘的几句话像是几粒火星子,看似不起眼,落入到杂草堆中,撩起了追妻火葬场的火。 毫不知情的两人逛了一圈,看累了,接了饮料回用餐区休息。 粟枝昨天睡得很晚,起得又特别早,兴奋劲过后就是疲惫,靠在椅背上发呆出神。 对面的霍无咎眼眸半阖,在冷色调灯光下渲染出拒人千里的气度,指尖在桌面上轻扣……他晕碳犯困了。 粟枝单手托着下巴,轻轻打了个哈欠,眼睛看着就要闭上了—— ”嘿!“ 半睡半醒的两人陡然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傅褚坐在他们对面,把手里端着的酒杯往桌上一放,嫌弃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沾上了烟酒的气息。 “你们就光在这里坐着?”他言语中像是在关心,又像是在试探什么,“没惹出什么事情吧?” “乖着呢。”粟枝摆摆手,“我们两个都困得走不动道了,还能惹出什么事?” 傅褚没想到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们恰恰是因为惹完事才犯困的。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又问,“没吵架吧?”、 “没有。”粟枝面不改色地摇头。 只是她把霍无咎欺负哭了而已,不算是吵架。 “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 “你们没有发现,今天的宴会一直都有人在吵架吗?”傅褚俯身凑近,“而且很多都是夫妻。” 霍无咎点头:“发现了。” 他个人认为,可能是帝都的人民生活幸福水平跟不上经济的快速发展,导致社会整体浮躁。 简称,全员超雄。 傅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端着神秘莫测的架子,“听说很多起争吵都可以避免的,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对狗男女,四处撩架。” 粟枝专心致志地用指甲扣着杯子,发出清脆的叩击声,她漫不经心地回答:“怎么会有这种人?来报复社会的吧。” 傅褚点头表示赞同,“我刚才在那应酬,发现好几位总裁脸色都不好,你们也知道我这人最谄……最关心别人情绪了,就多问了一嘴。” “这不问不知道,他们居然都跟自己的夫人吵架了,他们也觉得巧,几个人就展开对供了一下,没想到这种恶劣事件还有重合点,骂战都是由一对男女开启的。” “我转念一想,怕你们也吵起来了,所以赶紧先告辞来找你们。” 别人他不知道,但是这两个要是吵起架来,就不只是骂战的事情了,得叫互殴。 ——双方相互冷战,他小霍总单方面的殴打的“互殴”。 第176章:谄媚一下 “我们感情老好了,怎么可能吵架。”粟枝双手捧起杯子心虚地喝了好几口,眼神悄悄瞥了霍无咎一眼。 霍无咎淡定地“嗯”了声。 粟枝暗暗松了口气,莫名有种小时候欺负同学,同学哭了招来老师,老师问发生什么事结果他没告状的庆幸感。 霍哥,是个好人,汉子,纯爷们。 粟枝给予高度评价。 “霍总,那边需要你去应酬一下,挪一下腚?”傅褚看向霍无咎。 霍无咎的目光落在粟枝脸上,平静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询问意味,“一起去?” “你们去吧,我也听不懂那些。”粟枝摆摆手。 “那我就带霍总过去了,你可以自己逛逛,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们。”傅褚站起身,对霍无咎使了个眼神。 霍无咎跟着站起来,“手机不要关静音,到时候找不到你。” “知道知道。”粟枝觉得这两个人有点烦。 她又不是小孩子。 目送两人离开后,她困意也没有了,索性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一个人到处逛逛。 路过用餐区,没有霍无咎跟着,她也兴致缺缺,正要走过时突然看到了某道身影,她犹豫了一下,抬步朝他走去。 是霍无咎的小叔。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叫出声了,“小咎叔?” 他其实很年轻,比霍无咎年长一些,更加柔和的五官中和了他的年龄感,面色苍白,不是病气的白,更像是常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天日的苍白。 霍纪域撩眸看去,目光落在朝自己走来的女孩身上,他冷淡的眼眸很快离开。 长相太妖媚浓郁了些,但是那双眼睛又过分澄澈。 他在心里思索着她对自己的称呼……小舅叔? 是姐姐的弟弟的意思?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外甥女。 “小舅叔想吃什么吗?我帮你夹。” 霍纪域其实只是路过,正要推拒面前这个自来熟女孩的热情,就听到她笑眯眯地道,“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小舅叔?看到你就像看到我的亲小叔一样。” 她现在多拉帮结派,说不定以后能给霍无咎派上用场呢? 霍无咎得势了,那她这个霍少奶奶岂不是更有底气。 霍纪域放在轮椅扶手上的苍白手指微微握紧,她仿佛丝毫不惧自己眼里的阴鸷,眨了眨眼看他,手上的公用夹子蠢蠢欲动。 在这种眼神下,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恹恹地回答:“随便。” 粟枝煞有其事地辩驳:“小舅叔,我不是个随便的人,你别太随便了。” “……你看着夹,我不挑食。” “好哦。”粟枝张望了一下,给了块油炸的深海鳕鱼排,“小舅叔,吃不吃这个?” 霍纪域果真不挑食,因为他一样都不喜欢吃:“好。” 粟枝逗霍无咎逗惯了,下意识接话:“不要啊?不要我放回去了。” 霍纪域:“……” 粟枝也反应过来了,把鳕鱼排放在盘子里,讪讪解释:“我逗……我家狗习惯了。” “没事。” 霍纪域想起在门口遇见时她身后的两个人,“你的保镖呢?” “保镖?”粟枝奇怪,她哪里有什么保镖? 霍纪域见她不想说,也就不问了,“没什么,当我没说。” 粟枝夹着菜,觉得他们的遇见显得太过巧合,显得她非常谄媚,想了想,她故作不知地发问:“小舅叔是帝都人吗?” “桐城。” “这么巧,我也是桐城人。”粟枝笑眯眯,“我是粟家的。” “粟家?”这两个字在他舌尖绕了个圈,也在脑海中拐了个弯。 没想到相关信息,他不解询问:“我在桐城好像没听说有粟姓这个家族,是桐城哪个地方的?” “因为桐城就我一个姓粟啊。” “……好。” “刚才我听见服务生叫你霍先生,你是桐城那个大家族霍家的吗?” 霍纪域笑了笑:“霍家一个没用的人而已。” “不会啊。”粟枝选着菜品,一心二用地回答他,“比如轮椅在下雨天还挺好用的,鞋子都不会湿,遇到路上有积水的时候你还可以拉乘客过去,市场应该不错。” 霍纪域:“…………” “好了。”粟枝帮他拿了叉子,把满满当当的盘子放在他膝盖上,“小舅叔你慢慢吃,我先走啦。” 再缠着就显得很狗腿了,刷脸要适当。 粟枝做了好人好事,不仅留下了姓名,还再三强调他不可以忘,这才放心地走了。 告别小咎叔,粟枝身后没了小尾巴,干什么都觉得无聊,从侍者托盘上拿了杯酒,靠在柱子上无所事事地发呆。 离她不远的桌子上,隔着大片绿植,霍无咎和傅褚坐在一堆年轻男人之中,能看出来各个出身不凡,来上酒的服务生都战战兢兢。 “当年要是傅褚留在帝都,现在应该就是我的特助了。”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靠在沙发上,举止间尽是风流落拓,“原来是有更好的去处。” 傅褚笑着推了推眼镜,“是许总抬爱了。” 嘴上说着抬爱了,腿悄摸摸撞了一下旁边的霍无咎。 狗老板,听到没,加薪! 霍无咎莫名其妙看他一眼。 那么大的位置不坐,撞他腿做什么? 他往旁边坐了坐,举起酒杯对着许总遥遥举杯,“是温某横刀夺爱,让芳心暗许的许总黯然神伤了。” 许总:“……” 傅褚:“……”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不会用成语就用大白话应酬就行了! 傅褚闭了闭眼,好在这里都算是他的熟人了,不用顾及太多,一巴掌落在霍无咎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气:“刚从国外回来一两年,脑子还受过伤,见笑了。” 霍无咎有些不满地看他。 他发挥得很好啊,一句话用了三个成语。 让粟枝听见都是要夸他中文进步飞快的。 许总乐不可支,隔空冲霍无咎举杯,他举杯应下。 很快就有人展开下一个话题,男人在酒桌上的话题就那么几个,事业,女人,兵营那些年。 有人调笑道,“听说沈总又为美人豪掷千金,买下十栋别墅只为佳人一笑啊。” 那位沈总似乎不太好意思,连连摆手。 许总晃着酒杯笑了笑,“美的东西,总是让人心向神往,趋之若鹜。” 霍无咎敛眸思索,什么若之? “比如那位,五分钟已经拒绝七八个人了。”许总含笑的声音让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越过绿植间隙,看到了柱子旁的那一抹粉色。 第177章:追妻赛马场 背薄如蝶翼,清瘦却又不病态,她抱着臂低头靠在柱子上,白得近乎透光的脖颈修长,栗色卷发长如瀑布,乖巧地落在她身后,自觉成为点缀鲜花的绿叶,灯光在她后背上投下莹白虚影,连在光下无所遁及的浮游生物,都成了她的翅膀。 她抬起头,露出被头发挡住的脸,笑吟吟地拒绝前来搭讪的人。 那男人还想再说什么,她依旧笑着说了句话,对方脸色变了变,连忙离开。 这一幕众人尽收眼底。 “又拒绝了一个啊。” “看着温温柔柔的,我还以为她推辞不了呢。” “看我们阿影,这怜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差点就要冲上去英雄救美了吧?” “我怎么舍得让美人儿在我面前受欺负呢?” “哎,拒绝人都这么温柔,一会要是再遇见,我一定要上去问联系方式。” 那边,温柔的美人儿正在笑眯眯地拒绝人:“丑成什么样子了,赶紧滚,我今天油炸吃多了,看见猪头肉腻得慌。” “不走我扇你了啊?滚滚滚,死一边去。” 她平时拒绝人都很有礼貌的,这人一上来就用那种奸淫狎昵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扫她一边,恨不得用眼神代替X光机,把她原形都打出来。 面前男人脸色一变,眼看着就要变脸,她又笑着说了句:“你不认识我,就敢来招惹我吗?” 那男人脸色更加难看,又怕她是谁家来头大的小姐和夫人,匆匆离开。 傅褚也看到了,这么远都能让人注意到,他果然还是太小瞧了夫人的吸引力和自己的眼光。 ”看吧?“他身子往霍无咎那边靠,压低生硬,“让你结婚你当时还不乐意,现在知道什么叫先发制人了吧?” “不乐意?”霍无咎疑惑反问,“我什么时候不乐意了?” 傅褚瞪大眼睛看他,一幅受了惊的模样,“你上个月还在催我抓紧离婚流程,现在就翻脸不认账了?” 他? 霍无咎沉默下来,回想一下,每天赶着工作进度,几乎每晚都临幸书房,一心只想要杀回霍家和那个女人离婚的日子,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霍无咎觉得,他有些摸不清自己了,但是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并不想离婚。 至于为什么,他也需要一个答案。 可能是习惯照顾人,也可能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干,找点烂摊子收拾,也有可能是不愿“母女分别”? 他真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霍无咎在心里叹气。 “幸好啊,你和夫人遇见得早。”傅褚突然发出的感叹,让霍无咎抬眸投去一记眼神。 他凉凉启唇,“你最近上年纪了?又在感叹什么?” “要是你和她遇见的实际不对的话,她还真不一定能看上你。”傅褚实话实说,虽然他对霍无咎一直都开着亲儿子滤镜。 霍无咎下意识坐正身子,似乎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显得很在意的样子,于是掩饰性地微微侧坐,表情是毫不遮掩的不满:“我很差吗?” 傅褚这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骗子。 以前还说他连英国公主都配得上,现在就说粟枝瞧不上他。 “你这条件当然不差,但是她身边缺优秀的追求者吗?而且他们脾气还好,这种姑娘很难追的。” 霍无咎一时无言,说不住辩驳的话,于是挑了最能攻克的话辩驳:“……我脾气很差吗?” 傅褚有些怜悯地看着他。 应该是可怜他没有自知之明……霍无咎的自知之明罕见回归。 “……” “不过还好,我们枝儿现在心里眼里只有你。”傅褚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 霍无咎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安慰,反而郁闷的情绪像是一颗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冒出丝丝缕缕的根茎,缠上他的心脏,不太好受。 他自己心里很清楚,粟枝确实心里眼里只有他……的钱。 不过值得舒心的是,他有很多钱,并且还会赚很多钱。 他俯身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故作不经意地问:“你刚才说,她很难追?” 傅褚没多想,“是啊,你想啊,她那种长相的女孩子,从小到大缺男人的爱吗?缺男人口头上的告白吗?缺男人送的玫瑰花吗?缺男人送豪车奢侈品追求吗?“ “虽说长大后的家庭有点糟心吧,但你看她性子那么好,以前她家里人估计对她也好,是个不缺爱的,有颜有钱又不缺爱,心房全方面立体防御,哪个狗男人能闯进去?” 霍无咎若有所思,指尖轻扣酒杯杯壁。 ”要不是对你一往情深的话,你就惨了,那可不叫追妻火葬场了,得是追妻赛马场,她骑着马在前面跑,你用脚在后面追的那种。“ 傅褚笑得没心没肺,“我看要不得追个十年八年,要不就得有救命之恩,才能爱上你吧。” 对上霍无咎的眼神时,却突然收住了笑。 大白牙缓缓收起,他迟疑地问:“我……说错什么了?” 霍无咎平静地移回视线,“没事。” 傅褚喝了口茶压压惊,眼前浮现出刚才他小霍总的眼神,是他看错了吗?怎么觉得刚才他的眼神像是平静中还带着那么一点…… 哀怨? 他一阵恶寒,肯定是他感觉错了。 霍无咎的视线落在归于平静的茶水水平面上,追妻赛马场吗? 她骑着马在前面跑,别人只能用双腿在后面追? 不,他不这么觉得。 霍无咎想,如果他真的想追的话,按照他们两个的交情。 他应该比别人能多辆学步车。 “霍总?你不烫吗?“傅褚看他把玩着冒着热气的茶水被子,好心提醒。 霍无咎骤然回神,指尖传来刺痛,已经被烫红了。 他拧着眉心,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刚才居然在想——怎么追粟枝?! 追她? 他追? 是最近开春了,所以他想入非非的频率都变频繁了吗? 傅褚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霍无咎皱着眉倒打一耙:“你烫到我了。” 傅褚:??? 第178章:狼狈为奸的一对 傅褚正要控诉他的所作言行简直非人,霍无咎已经敛眸,低头打字。 粟枝正打发了一批又一批来搭讪的人,感叹着自己虽然已成人妻,但魅力丝毫不减,手机震了两下。 她低头一看,是霍无咎发过来的一条微信信息。 【宠妻狂魔(已有闺)】:在你后面,要不要过来坐坐。 粟枝握着手机回头找人,不见有人。 【宠妻狂魔(已有闺)】:绿植后面。 粟枝靠着柱子的身子慢慢站直,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身体,握着手机朝绿植后面走去。 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尤其她还是自己走过来了,有人立刻发现了:“靠,那美女好像是冲这里过来的啊。” “是不是来找人的?” “看上我们之中的谁了吧。” 他们刚才讨论的时候,没有人说他们认识她,所以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是来搭讪的。 粟枝走到沙发最边缘,轻轻踢了傅褚一脚,力道不痒不重的。 傅褚自觉站起身。 沟通过程没有人出声,这种行为放在两个认识的人身上是熟稔默契,要是是两个不认识的人身上…… “靠,美女这么霸道?”某人暗暗惊呼。 搭讪就搭讪,让人让位置也就算了,居然一声不吭一脚就踢过去了。 古代皇子抢皇位还要和皇帝虚与委蛇一阵。 粟枝往里进了一步,霍无咎偏头,视线所及就是一双长腿,皮肤莹白透亮,没有一点破坏美感的杂质,他绅士地别开脸。 绅士被重重踢了一脚。 从两声闷响能听出来,后者的力道更重一些。 霍无咎:”……“ 他看她一眼,起身让位。 周围更安静了。 尤其是坐在霍无咎身边的那个人,抬起头看他,眼神略有尴尬,“我这个位置给你?” 有什么话好好说。 用不着纡尊降贵倒腾那双大长腿踢他。 他自己会滚。 粟枝笑眯眯地摆摆手,“不用,我坐这就好。” “好的。”那男人礼貌笑笑,虽然对方口头上说不用,但是他还是往旁边坐了一些,多空出半个人的位置。 这女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脾气好像还挺差的,连温总都敢踢,万一哪里一个不爽,改踢他怎么办? 粟枝坐下来,霍无咎顺势在她身边,紧跟着一句话:“我觉得不太公平。” “什么不公平?” “你踢我比踢他力道重。”他平静控诉。 “有吗?”粟枝没注意,“我不是一样的力道吗?” “不是的。”霍无咎严肃且认真纠正,“你踢他,是‘砰。’你踢我,是‘砰!’” 如果他们可以不顾形象叫出声,傅褚是尖叫的话,那他应该要……惨叫。 “这有什么的,那再补上不就好啦。” 霍无咎心安理得且如愿以偿地让开。 “傅哥。”粟枝朝他勾勾手指,一脸无辜,“他让我踢你的,别怪我。” 粟枝补了一脚。 虽然也没多重,但霍无咎满意了。 傅褚揉着小腿腹,嘀嘀咕咕:“你这小王八蛋……” 就这么对他衣食父母的? 傅褚绷着脸:“你夜宵没了。” “我今天不饿。” “你以后夜宵都没了。” 霍无咎拧眉:“我指使的她,她踢的你,夜宵做错了什么?” 它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要把恩怨牵连在它身上? “早该没了。”傅褚冷笑,“在你说我长得不及你们家那只丑猫一根腿毛好看那天,就该没了。” 霍无咎:“……”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傅褚似笑非笑,“有人和我说的呗。” 旁边的粟枝笑得眼睛弯成一道缝,笑得乐不可支。 是她呢。 是她告的密呢。 霍无咎犹豫了下,“我们之间似乎有点误会。” “你说。”傅褚愿闻其详。 “误会解释清楚了,夜宵还能回来吗?”他冷着嗓子。 “不行哦。” “那我不解释了。”霍无咎轻嗤。 粟枝看看霍无咎,再看看傅褚,叹气。 这就是不长嘴解释误会的典型案例啊。 一个拧巴的总裁,身边要有一个推不走的特助。 误会是缔造者……是她,一个主职专业恶毒女配,副职无脑路人NPC的奇女子。 三人沟通有来有回的,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们交情不浅。 “温总,你们认识?”许总转着酒杯,轻笑询问。 霍无咎颔首,把粟枝介绍给其他人,“我的妻子,粟枝。” 云粟枝在桐城名声在外,但桐城云家的事迹还没传到帝都来,这些人没听说过她的名号,有些惊讶。 “原来是温太太。” “温总好福气。” “温太太这么年轻就嫁人了?温总一定对你很好吧。” “温总年纪也不大吧?我还以为夫人这种性格,会找个年纪大一些的会疼人的……抱歉,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霍无咎朝最后一个出声的人看去,觉得他说的话怪怪的。 粟枝挽着霍无咎的手臂,她刚打发了很多人,现在兴致不高不想社交,往霍无咎身后躲了躲,一副害羞娴静的模样。 众人笑了笑,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适时地引开话题。 霍无咎惊奇,还能这么躲避社交? 要是他也能这么躲傅褚身后就好了……但是也只能想想。 别说傅褚和其他人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 局上多了个女人,一些话题就不适合聊了,转而聊起生意上的事情,粟枝严肃着一张脸走神,保持着一个金融生的专业水准,时不时点点头。 又是一小时过去,傅褚看了一眼有些坐不住的两人,该认识的人也认识了,该聊的项目也聊了,可以放他们跑了。 “你们要是觉得无聊的话,要不就先……” 话还没说完,两人已经先后起身。 “……走。”他默默补足未说完的话。 “各位慢用,我们就先走了。”霍无咎客气地冲在座的人点点头,抬起小臂,让粟枝的手搭上他的手臂,往外走。 粟枝礼貌微笑,“那我们就先走了。” 两人相携离开,看着他们的背影,众人又是遗憾又是艳羡,“温总和温太太真是相配,郎才女貌。” 傅褚含笑,把夸奖一一应下了。 没错,他小霍总和小枝枝就是全场最般配最狼狈为奸的一对。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刚才说要联系方式的几人略有遗憾。 “来晚一步,原来佳人已经心有所属了啊。” “是啊,感觉温总是会疼……” 第179章:很邪门的 他们看着那边的两人交头接耳了一阵,女人用肩膀悄悄撞了撞身边高大的男人,听不见声音也能猜出来应该是在娇嗔撒娇。 下一秒,那姓温的竟然也撞回去,把柔弱温婉的妻子撞出去了好几步。 他们还没来得及老天爷暴殄天物,为什么这种不怜香惜玉的家伙能够夺得美人青睐,下一瞬,柔弱温婉的妻子抱着裙摆,对着他的小腿就是重重一鞭腿。 疼得那姓温的原地缓了一分钟,两个人又跟没事人一样挽着手臂走了。 众人:“……” “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了,温总是个会疼……” 会疼……人的。 周围莫名静默下来。 温总会不会疼人,这个他们不太了解。 但是就现在这个情况来看,温总应该挺疼的。 傅褚没说话,一味地给自己灌茶。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 两人无所事事地满宴会乱逛,时不时碰到想和霍无咎结交的,聊了几句互换名片。 霍无咎不堪其扰,和粟枝躲在柱子后面躲人。 “霍无咎!”身边的粟枝突然惊呼一声。 霍无咎停顿了三秒,在这周围事物被按下暂停键的三秒里,他想了很多。 他又做了什么,他又做错了什么,他又说了什么,他又说错了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要怎么编出一个道歉理由。 “发什么呆啊。”粟枝轻推他一下。 霍无咎回神,“没发呆。” 他在思考,在深思。 “你看我看见了什么人!”她瞪大眼睛,惊喜地指着某一个方向。 神情之灵动浮夸,是傅褚赐封“面瘫战神”的他一辈子所不能企及的颜面神经可动性。 霍无咎私以为,如果某一天他看到某个人会露出这种表情,大概那人是元谋人。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不是元谋人,是个贱人。 厉风霁。 霍无咎轻轻眯眼审视,“他也来了。” 粟枝抱臂:“冤家路窄。” 霍无咎低头侧目看她:“路不窄呀。” “闭嘴。” “哦。” 厉风霁像是刚和人应酬结束,俊美面庞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躲在一边吹风醒酒,此时已经夜幕已经悄悄爬满了整个天空,月色辉辉,穿着银白色西装的男人兀自吹着晚风,丝毫没有发觉…… 身后有一对男女在暗处像鬼一样观察着他。 霍无咎评价:“装。” 粟枝倒是觉得还行,“挺有氛围感的啊。” 霍无咎震惊又小伤心地看着她。 居然在他面前夸厉风霁? “但是没有你好看。”粟枝安慰,“你胜在年轻貌美。” “可是我比他大几个月。” “他少年老成,长得老,你正是鲜嫩可口的年纪。”粟枝拍拍他。 霍无咎抿了抿唇,明明是一样的评价,怎么傅褚说出来那么恶心,她说出来…… 还有那么点甜。 粟枝冲他挑了挑眉:“想搞事吗?” 他们恶毒配角存在的意义就是要给主角添堵的。 霍无咎点头:“搞。” 他端起酒杯,整了整黑色口罩,朝他身后悄无声息走去。 正当他要走近霍无咎时,突然从旁边冒出来一个服务生,直接撞上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服务生吓得脸都白了。 霍无咎低头一看外套胸前的深色印记,习惯了。 “……没事,你走吧。” 他的味道在今晚会很醉人。 厉风霁听见动静转过身来,顿感意外:“温总。” 霍无咎冷笑:“嗤。” 厉风霁看他外套前的一块濡湿,“温总这是?” 霍无咎白他一眼,转身离开。 厉霆南:“……?” 有病吧这个人。 霍无咎铩羽而归,并且暴露,还让敌军多了一层警惕。 “要不我再试试?”他脱下外套,若有所思,“我换个其他颜色的口罩。” 粟枝看他一眼:“你以为你换个红的黄的粉的紫的蓝的绿的口罩,他就认不出你了?” 这种一个一个送的案例又不是没有,葫芦娃救爷爷就这样。 霍无咎没敢点头。 他就是这么以为的。 粟枝端起酒杯:“我去吧。” “很邪门的。”霍无咎慢悠悠提醒。 “说不定是你掌握不到要领。”粟枝端起酒杯,优雅地朝厉风霁的方向走去。 使坏未半而中道绊到椅子,她踉跄一步,酒杯里的酒全洒了,好在往外倒的。 霍无咎看着走回来放下空杯子,阴沉着脸擦手的粟枝,意料之中:“看吧。” 粟枝还真不相信了,小心判断观察身边障碍物,绕到厉风霁身后,看准时机正打算硬泼,大不了假摔。 厉风霁恰好转过来,和粟枝面面相觑。 “……” “……” “好巧。”粟枝率先反应过来,脸上扬起笑,“在这里碰到你。” “巧。”厉风霁笑了笑,“笙月在那边,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碰得上的话。”粟枝礼貌微笑颔首,“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 粟枝优雅转身,在转回来背对他的时候秒变脸。 气死了啊啊啊啊! 霍无咎和粟枝终于放弃了,气得粟枝猛地放下酒杯直叉腰,“我理解小时候的你为什么讨厌他了。” 主角光环真是讨厌! 讨厌讨厌讨厌! 霍无咎习以为常拍着她的背安抚。 有一段时间,霍无咎就算放假从国外回来,也和厉风霁相安无事了几次。 以为他是放弃针对他了吗? 不,其实他是认命了。 “算了,不整他了。”粟枝摆摆手,“傅哥说我们再一会就能走了,酒店的行李已经打包好一会直接送到机场,我们直接去。” “知道了。”霍无咎点头。 傅褚给粟枝发消息,让他们在用餐区等他结束,两人找了个位置坐着等,支着下巴看着路过的行人。 两个脑袋像追踪监控,从左边一直盯着人走到右边,在这种眼神攻势下,路过的人脚步都不由自主快了几分。 粟枝目光着陆在自助餐桌前,突然直起身子,胳膊肘碰了碰霍无咎,“看那边。” 霍无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又饿了?” “不是让你看上菜,那美女我好像见过。”她抬了抬下巴。 霍无咎觉得这是她的考验,唇线紧抿,“我不看。” “你看一下!就一下。” 第180章:再见吧这座城市 霍无咎更觉得有诈,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那个方向,粟枝上手掰他脸都不看。 粟枝终于想起来了,“她好像演的是你推的姐姐。” 他推的姐姐? 霍无咎不明所以:“我推谁的姐姐了?我没有。” “就是演那只鸟的姐姐呀。”粟枝眨眨眼,“你那只被烧焦的鸟兄弟啊,忘记了?” 霍无咎:“……人家是凤凰。” “差不多差不多。”她托着腮,“就是那个客串的演员吧!现实比镜头里的好看多了。” 霍无咎也看过去,自助餐桌前站着个端着盘子的女人,一身香槟色礼服裙,青棕色长直发披散在身后,大气而明媚,认真地挑选餐食。 不多时,她身后出现了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俊美,气场强大。 霍无咎看着他,明明身材和身高都差不多,为什么那个男人看上去比他多了一点味道? 像是年龄和经历的堆叠,长年累月冲刷走少年稚气,最后沉淀下来的韵味。 他恍然大悟。 ——老人味! 粟枝眯了眯眼,“霍无咎,有没有觉得那个叔……那个哥,比你多了一点味道?” 霍无咎点头,这个他分析过了,“老人味。” “你羡慕人家吧,那叫老人味吗?那是成熟的味道。” 粟枝上手掐了一把他的脸,“你在其他人面前还能装装成熟,在这种真正熟男面前还是有点区别的。” 霍无咎微微后撤,把自己的脸从魔爪中拯救出来,虚心请教:“什么区别?” “人家是熟男,你么……半熟吧。”粟枝分析。 半熟? 霍无咎只吃过半熟芝士,没听过半熟男。 “那怎么熟起来?”他不耻下问。 粟枝上下扫他一眼,摸了摸下巴认真分析,“首先,你把夜宵戒了。” “然后,你把外卖戒了。” “其次,你把早餐改成咖啡。” “再然后,你把午餐改成牛排。” “最后,你把晚餐也改成咖啡,要么就推到十点,反正他们的口腹之欲都非常寡淡的。” 可是他口腹之欲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旺盛怎么办? “会得胃病的……”他弱弱反驳抗议。 粟枝耸了耸肩,“这就是霸总成长的代价啊。” 霍无咎听完,幻胃都痛了。 原来成长的代价这么残忍。 “那我还是继续半熟着吧。”霍无咎叹了口气,“寓言故事里说,不能揠苗助长,要顺应自然规律。” 粟枝嘲笑:“你就听那宝宝巴士哄你吧。” 霍无咎:“……” 他愿意当个半熟男,吃点半熟芝士压压惊。 粟枝的注意力被那边吸引,“咦?怎么抱上了?” 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背后拥住女人,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手臂收紧束住她,在她耳边和她说着话。 女人转过身瞪他一眼,插着寿司正要吃,被他握住手腕把寿司送到对方唇边, 几乎是无缝衔接,一巴掌就落到笑得得意的男人脸上了。 不知道是不痛还是习惯,又或是乐在其中,男人笑得更开心,弓着身下巴微抬,哄着女人吃。 男人收起笑意抬眸看过来的时候,狭长眼眸微眯,自带狂妄落拓的气场,霍无咎愣了愣。 霍无咎:“……” 那个男人,那张经常出现在周刊上的脸,他认识。 原来那位季总私底下竟然过的都是这种生活吗? ……他好像有点平衡了。 粟枝微微瞪大眼睛,看得津津有味,“原来抢食是要挨扇的。” 霍无咎侧目盯了她侧脸几秒,直到她眼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默默抬手挡住了她的视线。 “……不要看。” 好残忍。 不要学。 粟枝握住他的手腕,然后拽下来,看得专心致志。 霍无咎心里咯噔一下。 除了学习,她学习能力其实很强。 比如这些话术和场面,她看一遍就能用在他身上。 紧接着又有一对男女走向那对夫妻,臂弯挽着白色西装外套,只穿着衬衫的男人笑意吟吟,温润斯文,拉着他手腕的女孩娇小活泼,欢快地朝那对夫妻走去。 两对见面打了招呼,衬衫男人简单盛了点餐食,在和季总聊天时顺手吃了一口。 那女孩发现了,揪着他的耳朵尖叫:“你第一口为什么不给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倒追来的爱果然浅薄呜呜呜……” 男人拥着她无奈地轻笑,亲手把菜递到她唇边,轻声细语地哄着吃,还要用手给人擦嘴。 霍无咎:“……” 粟枝撑着下巴看,眼里光芒更甚,看了一眼霍无咎,似乎跃跃欲试自己的学习成果。 他再次挡住她的眼睛。 不要看。 不要学。 学了这个还得了?一般来说,他上了菜的第一口,老板刚放下餐还没走远,第一口就落到胃里了。 他挨打机会就更多了。 四人移步用餐区,就在隔了他们几桌的距离落座,霍无咎隔空和两位大小季总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那桌上还有一对男女,那少年像是混血,眼睛是湛蓝色的,抿着唇似死如归地盯着面前的餐食。 他身边是丸子头女孩先是哄,随后生气了,一拍桌子直接塞。 粟枝意有所指:“挑食的下场。” 霍无咎:“……” 待不下去了。 虽然他不挑食。 “傅褚傅褚傅褚……”霍无咎盯着杯子在心里碎碎念。 傅褚人呢? 傅褚怎么还不来? 傅褚再不来他身边这个要走火入魔了。 在霍无咎的满心呼唤下,傅褚姗姗来迟。 他匆匆赶过来,先脱掉染了一身味道的外套,挎放在臂弯上,对上他小霍总的眼神,愣得顿住脚步。 是他的错觉吗? 怎么觉得霍总的眼神……甚至带着一丝求救?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霍无咎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粟枝起来,“走,我们快要赶不上飞机了。” 傅褚纳闷:“还赶得上啊。” 霍无咎漫不经心地剜他一眼,“我说赶不上就是赶不上。” 傅褚:“……” 行呗。 你厉害,你让飞机说开就开。 霍无咎叹了口气,只想说—— 再见吧。 这座充满了可怕妻管严的城市。 第181章:全帝都都知道 霍无咎看着非但不走,还在他们身边坐下来的傅褚开口,“我想回家了。” “现在还太早了,一个小时后再出发吧。”傅褚奇怪地看了一眼霍无咎,平时也没见他这么恋家啊。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他迫不及待。 “好吧好吧……诶,那是季总吗?”傅褚眼睛一亮,“打个招呼去,刚才都没见到人。” 霍无咎不情不愿:“一定要去?” “当然啊,这么好的结交机会。”傅褚拉着他,俨然是个逢年过节时推着不情愿的孩子给大家表演的可恶家长,“走走走。” “你去吗?”霍无咎起身,低头看粟枝。 私心来说,他是不想让她去的,总觉得那里会是邪恶的发源地。 出乎意料的,她顺从地站起身,“走啊。” 霍无咎:“……” 保佑他自己。 傅褚走到她身边,小声地和她介绍:“那位是现在帝都季家的掌权人季锦洲,他身边的那位是他的夫人关妤,全帝都都知道,季总宠妻如命……” 霍无咎冷不丁地打断发问:“全帝都怎么知道的?发传单说的吗?” 傅褚:“……你别管,反正就是全帝都人都知道。” “哦。”霍无咎被说了,本就平直的嘴角更是降下来,自言自语了一句,“帝都人都挺闲的。” 傅褚咳了声,”以后你也要让全桐城的人都知道,霍家的霍无咎宠妻如命,对身边的特助更是大方,开的工资都是高价……” 霍无咎:“那桐城的人也挺闲的,一天就关注这点破事。” 傅褚:“……” 傅褚和粟枝对视一眼。 粟枝点评:“这王八羔子。” 傅褚附和:“这王八羔子。” 粟枝不理他了,指尖挠了挠眉尖,“傅哥,你接着说。” 傅褚点头,“看到那个看起来长得很阴险的男人了吗?是季总的堂哥,季燕舒,别看他长得温文尔雅斯斯文文的,其实心机非常深沉,那个看起来很小的是他老婆,叫温流鹤。” 被无视的霍无咎在旁边不甘寂寞:“全帝都的人都知道,季家的季燕舒宠妻如命……” 惨遭二人无视。 霍无咎:。 傅褚接着介绍,“再旁边那个丸子头,是季总的堂妹季柏棠,旁边是她男朋友明洛楠,具体来历不太清楚。” 霍无咎声音没有波澜:“全帝都的人都知道,季家的季柏棠宠夫如命……” 全帝都都围着季家这点人转了,抖音刷季家豪门日常vlog,小红书刷季家地段和家具好物分享,快手刷季家人是帝都龙头,微信小程序刷季家人致富密码,晚上看点都是季家人的故事。 粟枝:“啧。” 傅褚:“啧。” 霍无咎:“……” 仅仅两个气声,他就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嫌了。 “那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枝枝你多交点朋友总归是没错的。”傅褚对她使了个眼色,相信她懂。 粟枝了然点头,回以一个眼神,她懂。 两个人甚至没有出声通知霍无咎走,齐步并肩向前走,霍无咎慢了一拍,默默跟上去。 “季总。”傅褚带着粟枝笑着上前打招呼。 “傅褚?”季锦洲看到他也有些意外,笑着看着他,“这么久不见……有女朋友了?” “不是不是。”傅褚慌忙摆手,“这是我家温总的夫人。” 他往后把站在身后的男人往前一拉,“季总,这是我老板。” 季锦洲:“……” 不说的话,他以为哪个路人罚站。 他身边的女人拉开身边的椅子,冲站着的粟枝笑了笑,“快坐快坐。” 粟枝看出了她笑容中释放的善意信号,也不推辞,落落大方地坐下来。 季锦洲站起身,探身抬起手,“温总,久仰大名。” 霍无咎唇角微微勾起,握上他的手,“我也久仰大名,季总。” 季锦洲抬手示意他请坐,自己也坐下,“温总似乎刚从国外回来没两年,是从傅褚口中听说的我?” ”也不全是,季总经常出现在新闻里。”霍无咎顿了顿,存了点小小的报复心理,“也听傅褚说过您……算了不说了,不重要。“ 傅褚预感不妙,看他一眼。 这货想干什么? 季锦洲挑了挑眉,“说我什么?” “他说,”霍无咎慢吞吞道,“全帝都的人都知道,季总宠妻如命,大家都以为他不爱联姻的妻子。” “直到有一天,他被人撞见把那个身材窈窕的女人按在角落,掐着腰按在墙上吻,声音嘶哑眼睛通红,说‘亲一下,命都给你。’” 季锦洲:“……” 傅褚:“……”他学坏了,什么时候看的这些不良书籍? 反正他给的三国演义肯定没有这种情节。 反正关羽不会掐着张飞的腰按在角落里吻。 反正吕布不会掐着董卓的腰按在角落里吻。 ……不过吕布还真有可能对董卓说过“把命给你。” 季锦洲似笑非笑地扫了眼傅褚,眼里写着:‘你在外面就是这么编排前东家的?’ 傅褚心虚移开视线,转而看向粟枝,眼神交流:‘你给他看了什么?吸收太杂功力不纯已经走火入魔了吧。’ 粟枝抬眼无辜:‘霍无咎自己喜欢翻我的书的,鬼知道他练成魔功了。’ 她收回视线,正巧对上对面两双炙热的眼睛,有些迟疑地问身边的关妤:“她们是……” 眼神灼灼,眼里还闪着光芒,带着莫名的渴望,还有那么点期待和羞涩。 关妤笑眯眯:“看你长得好看,又不好意思和你搭话,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喜欢。” 粟枝闻言弯了弯眼眸,虽然她听过无数次别人夸她长得好看,但异性夸她,总没有美女夸她来得爽。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关妤托着腮支在桌子上。 粟枝心情颇好:“嗯?” “我刚才就想问你了,你这头发尾部怎么卷的?为什么这么整齐,没有杂毛又不会乱?”关妤好奇地看着她的发尾,不知道是灯光亮还是她眼睛亮,一双杏眼亮晶晶的。 这话说到粟枝的心坎上了。 她花了几秒就把刚才在心里决定树立的温婉大气人设抛诸脑后,毫无保留地分享自己的独家经验:“可算有人发现了!” 第182章:怕老婆,懂生活 她滔滔不绝,连说带比划,“这个卷看起来容易,实操下来没有那么简单,一开始造型师说真人的头发不可能和假发一样烫成整齐的罗马卷,我就让她先喷点水再烫,然后……” “原来还能这样。”关妤惊喜点头,“我觉得你的穿搭也很好看,怎么想到的把看起来乖乖的半扎发和这套裙子结合在一起的?有种反叛的味道。” 粟枝:! 粟枝觉得她太有品味了,不愧是女明星,完全能理解她想要的理念。 接下来两人就美瞳,口红色号,礼服,香水,穿搭乃至于眉型展开了一系列热烈讨论,其他两个女孩子认真听着姐姐说话,偶尔加入话题。 其他几个男人听得头昏脑胀,倒是记住了几个穿搭小技巧…… 虽然不知道记这个有什么用。 “我们移步?”季锦洲提议。 桌上的男人齐齐起身,只有季柏棠身边的男人无动于衷。 季锦洲轻嗤:“不用管他,木头一个。” 四个出众的男人站在一处,季燕舒指尖转着烟盒,一双狭长桃花眼满是笑意,“来一根?” 霍无咎摇头,“我不抽烟。” 季锦洲了然地挑眉,“老婆不让抽?” “不爱抽。” 傅褚默默满意点头,他小霍总被他养得简直是清新脱俗,没有胃病不失眠不抽烟不酗酒不违法乱纪,以后要是有评称三好霸总的称号,他必定夺魁。 季锦洲只觉得他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毕竟谁没有这种时候,他从季燕舒递出来的烟盒中抽出一根,“温总都爬到这位置上了,还会怕老婆?女人还是不能太惯着。” 他回头看了一眼。 霍无咎静静地看着他,开口:“我刚才看到季夫人扇你了。” 季锦洲:“……” 他弯了弯眼眸,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模样,反而愉悦笑道:“打是情骂是爱,这是我夫人爱我的表现。” 霍无咎有些一言难尽:“……” 他一直以为季总是个正经人的。 季燕舒抱臂而笑:“别理他,这人就是贱的。” 霍无咎表示理解,贱男人他见得很多了。 季锦洲手上把玩着那根烟,高大的身体背对着那边,没敢让那边的人看到。 那女人现在看到他抽烟就会嚷嚷,说他跟身边的坏总裁学坏了。 他都快三十的人了,和谁学坏? “季锦洲你干嘛呢?我看到你摸烟了!”那桌传来一声,“想早点死吗?我可以帮你!” 季锦洲手一顿,故作无事地抽掉露出来的一缕烟丝,转而递给季燕舒,被笑眯眯地拒绝了。 他手丝滑地一拐,直接塞傅褚嘴里。 傅褚:“……” 季锦洲笑道:“专门给你拿的,我也不爱抽这种东西,容易早死。” 傅褚默了默,就因为他没有对象,所以就得早死是吗? “我也没那么想死……”傅褚把烟放在自己胸口的口袋中。 没对象已经很惨了,再来个早死更凄惨了。 霍无咎摸到了自己口袋里方方正正的盒子,犹豫了一下,拿出来,指尖打开盖子递过去。 季锦洲一脸“我就知道你刚才说的都是在挽尊”的神情,笑着摇摇头,“不抽了,怕挨打。” 霍无咎又看季燕舒,他同样摇头。 季锦洲轻哼,“可别让他抽,他家那个无理取闹得很,他抽烟不舍得骂他,来闹我,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叫,跟蚊子一样,比抽烟还折寿。” 季燕舒无奈轻笑。 霍无咎见他们不动,自己拿了一根叼在唇角,动作自然落拓,季锦洲都多看了一眼。 他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看这位温总年纪不大,眼神清冽,他还以为他不会抽烟。 直到他看见霍无咎面无表情地咬碎嘴里的糖果烟,一小截一小截往里送……跟他家养得小香猪吃宠物磨牙棒的速度一模一样。 “糖果。”霍无咎解释,重新抬起手,“吃么。” 季锦洲这次拿了,傅褚也拿了,季燕舒依旧笑着拒绝。 他毕竟是在场唯一一个实岁虚岁都上了三十的男人,和几个弟弟在这里吃糖……还是有点丢人。 不知道是不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几人无论是生意还是生活都很有话题。 霍无咎发现他们在某些方面和自己的理念不谋而合,也有些方面的观点是冲突的,在碰撞中产生新的观点。 季锦洲也慢慢知道,为什么傅褚那年会放下他介绍的好工作不做,毅然决然前往桐城重新开始。 对有些人来说,安定是选择工作的要素之一,也有的人不求安稳,主动追逐风险更大,也更有挑战性的领域。 他们就一些新兴领域和项目展开交流沟通,聊得一时忘记了时间。 傅褚看了眼腕表,“怎么都这时候了,我们得去赶飞机了。” 季锦洲:“要走了?我让司机送你们。” “不用,我们有车。”傅褚拒绝了,“季总,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朝那边喊了一声,“夫人,走了!” “诶!”粟枝应了一声,“等一下下,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季锦洲拿出手机,看向霍无咎:“温总,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霍无咎点头,报上微信号。 季锦洲指尖轻点搜索图标,看着弹出来的界面,陷入沉思。 “怎么这个表情?”季燕舒余光看见他僵住的表情,探身看一眼,也愣住了。 【宠妻狂魔(已有闺)】 “这是你?”季锦洲不太确定,和眼前的人完全联系不起来。 感觉他是会给自己取名叫“冷锋”“烈火”“铁血”“不屈之火”的人。 没想到…… 霍无咎淡淡回答:“我觉得,很霸气。” 他还有个洋气的名字不能说,粟霍无咎。 “行啊,很霸气。”季锦洲略带欣赏地看着他,看上去冷冷淡淡的,没想到在网名这方面,比他还舔。 “你换网名了?”傅褚凑过来看了一眼,如遭雷击,唇瓣轻颤,“告诉我……你是受人逼迫或者受人蛊惑的对不对……” “没有。”他眼眸清冽认真,“我真喜欢。” 傅褚:“……” 他也看出来了,他是真喜欢。 粟枝和她们互换了联系方式,晃了晃手机,冲她们摆摆手,“那我们回去啦,有空来桐城找我玩。” 前往机场的路上,霍无咎发现季锦洲拉了个群,群里除了他,季锦洲本人,季燕舒,明洛楠,以及傅褚。 群昵称叫:怕老婆,懂生活(5) 第183章:粟枝你好,早上好 车内。 傅褚从后视镜看了靠在车座上的他们一眼,笑着问:“累不累?” 霍无咎关掉手机,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正要开口,身边的女声抢先一步出声:“累死了。” 傅褚勾着唇角回答:“累的话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 “噢。” “你明天是不是还有课?” “是啊,早八呢。” “那明天我顺道一起接你去学校吧,在车上多睡十五分钟。” “谢谢傅哥。” 霍无咎:“……” 他在这个家里就好像一个透明人一样的。 傅褚像是想到了车里还有另一个人,“诶,霍总。” 霍无咎轻哼一声,终于想到他了? 他装作不经意:“怎么。” “明天的服装道具你都准备好了吧?明天回霍家了。” “……”霍无咎气得瞪他的车后座。 就只会使唤他做事! “霍总?” “准备好了!”充满气性的一句。 傅褚被他的语气吓一跳,“你吃枪药了?” “……”他没吃枪药,但是想给他吃枪子。 霍无咎是个委屈不会憋在肚子里的人,有话直说,有委屈当场控诉。 “傅褚。”他语重心长地叫了他一声,“我觉得你不关心我。” “我怎么不关心你了?” “你都没问我累不累。” 傅褚随口回答:“你累你就休息呗。” 霍无咎:“……” 粟枝在旁边笑,他眼睛一闭往后一靠,不想理他了。 所有人都看他飞得高不高,没有人问他飞得累不累。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到达桐城,霍无咎呼吸第一口桐城的车尾气。 终于回来了,这座没有妻管严的城市。 “霍无咎!来搬行李!” “……哦。” - 因为今天晚上要做的壮举,将会实现她从小老百姓到资产阶级的大跨越,粟枝今天起来心情特别好,甚至提出自己做早餐。 两人坐在床上面面相觑。 粟枝难得没有起床气,从坐姿转为跪坐,期待地看着他,“你睡醒第一句话要跟我说什么?” 霍无咎从睡梦中被揪出来,脑子还没正常恢复运转,大脑尚在重启:“早上好?” “是要说早上好,但是前缀呢?” 霍无咎打了个哈欠,略显敷衍地回答,“粟枝你好,早上好。” “不对不对。”粟枝摇头。 “那我说什么?” 粟枝慢悠悠地教他:“你要说,霍少奶奶,早上好。” 霍无咎:“……” 搞得他像清宫剧里在大户人家请安的婢女。 “快说,说了你可以得到枝枝亲手制作的早餐一份。”她催促。 霍无咎无声叹气,也不知道是奖励还是惩罚。 “霍少奶奶,早上好,给您请安了。” 粟枝满意地摸摸头,“真听话,去洗漱吧。” “……”,,?? - ??,, 她摸完就收手下床了,留下愣住的霍无咎,瞬间清醒了。 他木然地撩开被子,下床,洗漱,刷着牙盯着镜子里头发微乱的自己走神。 她这么这样…… 一直坐到客厅沙发上,听见厨房里传来叮呤哐啷的动静,他才按住了那颗尤其不安分又很没出息的小心脏,冷静地对着厨房方向说:“你没事吗?” “可以的没问题!”活力满满的声音伴随着铁碗落在地上的声音传出来。 霍无咎有些头疼,真的没事吗? 他觉得她要和早餐打起来了。 折腾了半小时,她端出来的成果还是有模有样的。 “噔噔噔——” 霍无咎很配合:“这是三明治吗?” “不只是简单的三明治,我是仿造恰巴塔的内馅做法,夹了打碎的鸡蛋拌沙拉酱,油煎鸡胸肉和牛油果,没有恰巴塔的面包,我就用吐司裹了鸡蛋液煎。” 霍无咎点头,“很有创意。” 他翻了个面,黑的,焦的,糊的。 他默默翻回去。 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你快尝尝看。”粟枝在他对面坐下来,期待地托着腮,“就是可能有点焦了……” 霍无咎给予她鼓励,“其实还……行,我不看背面吃就好。” 背面真的好黑…… 他差点以为可食用墨水被她研究出来了。 “正面也有那么一点点点黑。”她指尖心虚地在桌子上绕圈。 “……我闭着眼睛吃。” 在粟枝期待的眼神中,霍无咎吃了内陷满满的一口,他开口想说些鼓励的话……又忍住了。 牛油果和略腥的鸡胸肉味道混合,闻起来像呕吐物。 鸡蛋拌沙拉酱,吃起来像呕吐物。 鸡蛋拌牛油果拌鸡胸肉拌沙拉酱,将产出呕吐物。 能吃,能入口,但不好吃。 “好吃吗?”她期待地望着。 霍无咎笑了笑,“还可以。” “你喜欢吗?” “……喜欢吧。”他底气不太足。 “喜欢的话里面还有三个,你要是吃不饱可以……” 霍无咎连忙接过话头,“一个就很饱了。” “是吗?”粟枝点头,“那就放冰箱给你当午餐和晚餐好了。” 霍无咎:”……“ “这种东西要现做现吃才好吃。”他状若不经意地提起,“傅褚好像挺喜欢吃三明治的。” “对哦,我怎么忘记傅哥,要好好报答一下他对你的照顾。” 在霍无咎听来,自动替换成了:“要好好报复一下他对你的照顾。” 他又道:“还有季回宴还有你那个叔,第一次做早餐,也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一下。” 三个正好分完。 “对哦,那只能下次再给你做了。”粟枝略有遗憾,又抬起头,“但是我可不是第一次做早餐哦,我经常给家里人做早饭的。” “云家的人让你做早餐?”霍无咎随口一问。 居然还没毒死,一家人属小强的,这么难杀。 粟枝没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和他说,自己穿书之前也是有爸妈生的吧。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吃是不能堵住我的嘴,但是能毒死我。”他语气淡淡地耍了个冷幽默。 粟枝眯了眯眼:“你不是说我做的好吃?骗我?” 霍无咎低头又吃了一大口,无论吃大口还是小口都无法改变它的难吃,他艰难咽下:“骂你的话不要听,夸你的话不要信。” “……闭嘴。” 霍无咎判断了一下两人的距离,如果她没有狠心到用盘子砸过来的话,他都可以逃脱,“恼羞成怒了?” 粟枝坦然承认:“嗯。” “好的。”他闭嘴。 第184章:傅褚神色一变 粟枝双手托腮,笑容满面地看着霍无咎,他吃得压力很大。 比边吃边笑更困难的是,吃难吃的东西,还要笑出来。 门外传来嘟嘟敲门声,不等他们去开门,傅褚已经自觉用钥匙旋开门。 “哟,都在呢?” 以往这时候,转过来的是两张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的厌学脸和厌世脸。 可是今天,不同于往日的死气沉沉,今天迎接他的是两张活跃的笑脸。 “傅哥!” “傅褚。” 傅褚一乐:“今天是怎么了?周五开心啊?” “你快过来。”粟枝走到门口把他拉过来,霍无咎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 傅褚受宠若惊,“今天怎么这么好?” 刚才粟枝来拉他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妈妈妈妈快坐下,妈妈妈妈快坐下,请喝一杯茶……”的背景音乐。 “傅哥吃早餐了吗?” “吃了。” 粟枝只愿意听自己想听的,“没吃啊?那尝尝我做的早餐吧。” 傅褚:“……那再吃点吧。” “好嘞,那我现在去给你拿。”粟枝往厨房的方向走。 霍无咎面无表情地咬面包。 傅褚看他一眼,“怎么又不高兴了?” 他摇摇头。 不能说。 “这孩子,越长大越不爱说话了。”傅褚摇了摇头。 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大大方方的,多会来事 别人家的孩子欢欢喜喜地端着盘子走出来了,“傅哥傅哥傅哥。” 一个瓷白餐盘放在他面前,端端正正的一个吐司方块,外表微焦,蛋液附着在吐司上,夹着中间一层馅料。 傅褚好奇欲想翻动,被霍无咎制止:“我劝你不要看。” 傅褚不停,执意翻动:“这有什么不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默默把吐司翻回去。 好黑。 傅褚摆正餐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卖相还可以,好吃吗?” “好吃。”霍无咎面不改色咬下一大口,“非常好吃,就是火有点大了,我吃得有点上火。” 火大了,可以是烤焦了,可以是上火了,也可以是恼火了。 傅褚丝毫没有对这个逆子起疑,反而心想觉得他给予如此高的评价,必定非常好吃。 霍无咎什么都能吃,但是觉得好吃的标准很高。 “你还有这手艺呢?”傅褚挑了挑眉。 “那可不。”粟枝轻哼,“人都是有自己的特长的。” 霍无咎心想:那厨艺显然不是她的特长。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了。”傅褚报以百分百的信任,满怀期待地咬了一大口。 霍无咎默默往他手边放了杯白水。 傅褚神色微变。 傅褚神色一变。 傅褚神色大变。 傅褚神色巨变。 傅褚神色核聚变。 “这味道很……奇妙啊。”傅褚咀嚼速度缓缓变慢,试图从难吃中品味出一丝好吃。 没品出来。 “怎么样?”粟枝单手支着下巴,又是期待又是等待夸奖。 傅褚:“……” 就这眼神,谁能说得出重话? “非常美味。”傅褚吨吨吨喝水。 “真的么?!”粟枝欢喜得身子向前探。 “真哒真哒。”傅褚小幅度点头。 看见她蓦然笑开的模样,傅褚握拳心想,里面夹老鼠药他都认了。 霍无咎:“啧。” 真是老脸都不要了。 他轻飘飘开口,“傅哥这么喜欢,那两个就都给他吧,季回宴他们的你下次再做。” 傅褚震惊地猛抬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试图从里面看出一抹良知……果不其然没找到。 这是人能说出口的话吗? “傅哥早上吃这么多?”粟枝疑惑地眨眨眼,“别浪费也别撑坏肚子诶。” “不会的。”霍无咎小口小口吃呕吐……吐司,“傅哥这把年纪,难得遇上爱吃的东西,能吃一口是一口了。” 傅褚:“……” 坑他的时候就知道叫傅哥了? ……不过他怎么那么瘆得慌呢? “好嘞,那我去给他打包去。”粟枝往厨房的方向走。 傅褚:“倒也不用……” 霍无咎淡定地低头吃吐司,看着完全没有丝毫愧疚之心,吃着吃着吃笑了,侧过头偷笑。 傅褚:“……” “咳。”他敛去笑容。 “你小子。”傅褚手指点了点他。 霍无咎唇角微勾。 “你,你好小子。”傅褚的手微微颤抖。 霍无咎又笑了。 “你好家伙……” “你老家伙。”霍无咎毫不肯吃亏,反唇相讥。 傅褚看向手边的刀叉,还怪贴心,特地给他备了武器。 方便他随时捅过去。 “你注意一点。”傅褚把玩着刀叉,“我的刀叉可是不长眼的。” “我的刀叉也不长,我的筷子也不长。”霍无咎认真脸,“谁家的餐具有眼睛。” “……” 傅褚气乐了,“和你这个人说话一点意思都没有的。” “什么意思?” “你没意思的意思。” “我觉得有意思。” “一般觉得自己有意思的都很没意思。” 霍无咎又把话题绕了回来:“什么意思?” 傅褚:“……” “傅哥。”从厨房出来的粟枝手勾着塑料袋,放在傅褚手边。 傅褚探看了一眼塑料袋,包得还挺好,用保鲜膜捆得板板正正的。 “不要浪费哦,我很辛苦做的。”她一脸认真。 霍无咎莞尔:“我会监督他吃完的,无论是当午餐还是晚餐。” 傅褚脸上笑着,在心里默默腹诽:你怎么不监督我死,无论是早死还是晚死。 粟枝坐在位置上喝着水,心满意足地看着他们享用美食。 “你不吃点吗?”傅褚异常热情,“我切一半给你。” 粟枝摆摆手,“我看你们吃就饱了。” 霍无咎想,他以前的中文老师也这么说,看他的作业,气都气饱了。 霍无咎和傅褚吃完了早餐,傅褚如释重负,抽了张纸擦嘴。 “快快快,该拿公文包的拿公文包,该背书包的背书包,我们准备出发了。” 他站起身,边说边拍着手掌催促,跟赶鸭子回鸭舍似的。 霍无咎拿起掉在地上的公文包拍了拍,穿上鞋出门。 粟枝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包,穿上鞋紧随其后,路过时在傅褚身边停下,很认真地强调,“这不是普通书包。” “是奢侈包。” 傅褚:“……行,我知道了。” 第185章:大夫人和二夫人 傅封显开车在楼下等,粟枝三人先后上车。 “阿显。”傅褚突然很温柔地叫了傅封显一声。 傅封显身体抖了抖,见鬼似的回头看他一眼,“哥……我在呢。” 大白天的,也不能被鬼上身了吧。 “阿显?早餐吃了吗?肚子饿不饿?”傅褚持续发动温柔攻势。 傅封显脸色逐渐凝重,深思熟虑过后,小心翼翼地问:“哥……” “嗯?” “实话说,”他组织着措辞,“你是不是拿我身份证贷款了?” 傅褚:“……” 行呗。 兄弟的信任就这样了。 他牙根紧了紧,“我想问你早餐吃了没有?没有的话我这里分一个给你。” 傅封显摇头,“不用了,我刚吃饱。”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傅褚眉眼一压,镜片后的眼睛显出几分凌厉来,“你敢不接?” 傅封显:“……我还能吃。” 大清亡多少年了,哪来的君。 “乖。”傅褚脸上瞬间天晴风霁,朝他递过去一个吐司包。 傅封显在威逼利诱之下,拆开层层包裹的保鲜膜,咬了一大口。 “好吃吗?” 身后三道视线齐刷刷地朝他看来,无比期待他的反应。 “这屎么?”傅封显含糊不清。 粟枝瞪大眼睛。 “谨慎发言。”傅褚瞟了粟枝一眼,意有所指,“这么好看的早餐,可是这里最漂亮的小女孩做的。” 霍无咎眼珠子四处转了转,最后转向窗外,这种情况他可不敢多说话。 一不留神火就烧到他身上了。 傅封显立刻会意,一分钟内脑子里转了八百个找补借口,最后他咽下一口,口齿清晰: “我刚才没说清楚,我说‘这是什么?’怎么会这么美味?我活了二十来年了,从来没吃过这种佳肴。” 粟枝眉眼舒开。 霍无咎看着窗外,指尖敲着腿,心里有些艳羡。 会中文就是好,一下就找到补救理由了。 早知道日后有她一劫,他在国外就好好上中文课了。 在国外,一群老外都说他是中文天才,在这种赞美之下,他也把自己当成了宗门天才。 直到回国了,他才直到那句“天才只是见我的门槛”是什么意思。 “我一会再吃,先送你们上班上学。”傅封显把保鲜膜重新裹好,趁机放在一边,不等身后人说话,直接开车启动车辆。 “你在后排睡一会?”傅褚问粟枝。 粟枝摇头,“我不困。” “昨天来回奔波,今天起得还早,你居然不困?”傅褚惊诧。 “我一想到我今天要从小老百姓变成霍少奶奶了,就很亢奋。” 傅褚了然:“如果是我的话,我也睡不着。” 粟枝瞬间警惕,傅褚仿佛看到了她机警立起的小狗耳朵,“你也想当霍少奶奶?!” 傅褚沉默了一会,相信了智商是会传染的,“……你脑回路别太霍无咎了。” 粟枝冲他凶狠龇牙:“你骂人怎么这么脏?” 霍无咎:。 粟枝古怪地盯了傅褚一会,纠结了许久:“好吧你可以当二奶,这可是只有你才可以拥有的待遇。” 毕竟她是做不出代替霍无咎坐牢这种狠事是,在忠义这方面,她心服口服。 傅封显在前边认真开车,耳朵竖得比谁都尖,他在心里暗暗吃惊: 什么? 他们中国什么时候实行的一夫一妻制? 什么? 他哥要上位了? 什么? 他以后要叫他哥二夫人了? 傅褚咬牙切齿:“不!用!” 谁想当二奶了?好男人不当二奶! “你自己说的,如果你是霍少奶奶的话,也会很兴奋。”她眼带谴责,谴责他给自己的误导。 “我替你,替你们感到兴奋行了吧?” 粟枝点头:“行。” “霍无咎。”她看向霍无咎,手握成拳做话筒状,“采访你一下,即将回归霍家,心里在想着什么?” “想些什么?”霍无咎认真想了想,“我在想,他们今晚一个都别想睡个好觉。” “你即将重回霍家当大少爷,是不是也要有点仪式感?”傅褚若有所思。 “有道理。”霍无咎点了头,“那中午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傅褚:“……” 他们之中,有个人天天犒劳自己。 昨天庆祝公司入驻大楼,今天庆祝公司入驻大楼一周天纪念日,明天庆祝公司入驻二周天纪念日。 “不是这种仪式感。”傅褚摆手。 “那要什么仪式感?招魂那种的就不用了,我根本没死。” “比如买个时代广场大屏,放他个三天三夜?或者来场无人机直播秀?” 傅封显停下来等红灯,指尖敲着方向盘,“那再剪个一路生花的视频呗。” 粟枝扶额:“他是要上位了,不是考研上岸了,剪什么上岸视频。” “什么视频?”霍无咎感兴趣地抬眸。 “傅封显。”傅褚警告似的叫他一声,“别乱教。” 他是真会学。 霍无咎偏要:“我要看。” 趁着红绿灯空隙,傅封显搜索关键视频,把手机递给霍无咎。 霍无咎果真颇感兴趣,接连刷了好几个视频,从视频中能和他们产生共鸣。 在无数个午夜默默扎根,到最后一刻才破土而出——这简直就是他。 他把手机界面往傅褚面前一递,“我要这个。” “……”你要什么你要。 “我要。”霍无咎重复强调。 “你什么都敢要。” “这正能量,我为什么不能要?” “咎总,你扪心自问,正能量和你有关系吗?” 霍无咎哼一声:“你就欺负我中文不好,说不过你吧。” 傅褚难以置信:“你这是因为中文不好吗?你是因为论据不足。” 霍无咎:“……我要把你派去非洲分公司当骨干。” “你们这些霸总一天到晚往非洲派人,以后招人去非洲人才市场招聘得了。” 他去那边第一件事就是起兵招纳被各路霸总派去非洲的精英们,起义杀回来讨伐这些资本家。 “他想要就给他剪一个呗。”粟枝指尖绕着发丝,“我花五十块钱在网上给他找个剪辑师剪一个。” 傅褚没好气:“你就惯着他吧。” 粟枝笑眯眯:“以后要好好孝顺你老婆哦。” 霍无咎:? 孝顺?老婆?老婆还是老婆婆? 周围的建筑物慢慢趋于眼熟,粟枝知道属于她的监狱到了,果不其然,车子缓缓停下。 傅封显恭恭敬敬:“大夫人,到了。” “大夫人?”粟枝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叫她,觉得新鲜,“你还有小夫人吗?” 傅封显挺直腰板,“我可不敢说。” “我哥不喜欢人说他的闲话。” 傅褚:“……”这王八犊子。 他一脚提上驾驶座后背椅,“找死是不是?” 第186章:我和你闺女般配不 “别生气嘛。”粟枝笑眯眯地拍拍他的手背,“我们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和和睦睦,以后你把你弟抬进来当三房也行啊。” 傅褚:“……” 什么人都要,什么人都敢要。 他二大爷要不要也抬进来当四房。 傅褚脑门青筋一突一突的,“你要迟到了,快点。” “啊对,那我先走了,你们路上也小心。”粟枝手勾上高跟鞋穿好,跳下车关上车门,转身进学校。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停在校门口的那辆车才缓缓启动。 粟枝在食堂温柔笑着把两人按在菜里的那段视频,在她不在的一天迅速发酵,学校论坛内竖起两栋千层高楼。 一栋是:【求食堂按人学姐的联系方式!好美好飒好喜欢!】 另一栋高楼是:【没有人敢说吗?某个被赶出家门的“大小姐”怎么还敢那么嚣张的?】 两栋楼画风截然不同,一边把粟枝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一边把粟枝贬得天上无地府有。 已经坐在教室里的郁知抒听到周围同学的议论声,才知道论坛上发生的事,截了图发给她,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粟枝回:【有讨论度才会有关注度,没有哪个大火明星是完全没有黑粉的。】 郁知抒唇角微扬,小瞧了金主的心理承受能力。 粟枝一脚迈进教室,喧嚣声止,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她像是没有发觉,朝离得最近的女孩子笑笑,“早上好。” “早,早上好……” 粟枝朝季回宴和郁知抒的方向走去。 “早上好我的枝妹。”季回宴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朝她摆摆手,“你昨天没来上课,哥哥好想你。” “你跟谁称兄道妹的呢!”粟枝嫌弃地瞪他一眼,下巴微抬,“我现在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人物。” 季回宴哼笑,起身给她换了个位置,让她往里面坐,“怎么,去一趟帝都回来,就实现阶级跨越了?” 粟枝往里边挪,坐下后眉眼舒缓:“请叫我少奶奶。” 季回宴:“……” 帝都空气是有什么魔药吗? 去一趟回来,人都横起来了。 帝都的风水养人啊。 “哦……”季回宴拉长语调点点头,“那敢问少奶奶,上周布置的国际外贸线上作业,还有一小时就截止提交了,敢问你写了没有?” 少奶奶:“……” 霍少奶奶手忙脚乱地掏手机看,一阵兵荒马乱,“你们怎么写的我看看。” “我们的平台,模型和市场都不一样,没有参考价值。” “没事我就看看你们怎么写的,不照抄。” - 下课时分,是霍无咎来学校接的人。 粟枝刚和季回宴郁知抒分开,就有人追上她。 粟枝有点印象,是政治经济学的大课代表,是个长相斯文俊秀的男孩子,鼻梁上架着副乖乖的黑框眼镜,成绩维持在专业前几。 也许是莽夫对知识分子与生俱来一种敬佩感,粟枝对学霸也是客客气气的: “有什么事吗?” “你应该不记得我是谁吧?我叫许滇。”他笑了笑,“我看你今天上课很认真,就想和你探讨一下今天的上课内容。” 粟枝眯了眯眼,“你在讽刺我吗?” 谁不知道她粟枝在金融这行业没两把刷子,连牙刷都没有。 “我没有啊。”他摇了摇头,“我只是看你记了满满一堆笔记很厉害,所以想和你交流一下。” 粟枝的脸更黑了。 她笔记抄了一大推,抄得手都酸了,结果季回宴说她抄的板书书上都有,画个线就好。 她表面上笑着说没关系,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其实牙都差点敲碎了。 他还非要提这件事情。 粟枝对上他澄澈的目光,笑了笑。 这么多年来,除了霍无咎那个神人总是语出惊人,她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对自己感兴趣与否,并且及时扼杀在摇篮里。 比如现在,她能看出许滇对她颇感兴趣,正要开口,他突然说:“云同学,你怎么看待政治经济学这门专业课?” 粟枝:? 她躺着看坐着看趴着看啊。 她硬着头皮,“挺好的……我挺感兴趣。” “真的么?那我就放心了。”许滇笑了笑,接下来的一路同行,许滇和她沟通的全是专业课知识。 粟枝只能装作很懂但是又不是完全懂的样子,时不时恍然大悟般了然点头,时不时疑惑地“咦?”一声。 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碰上第二个神人了。 这是什么鬼吸引力法则。 一直走到校门外,她四周找了一圈,看到了停在对面的熟悉黑车。 “接我的车到了,我先走啦。”粟枝迫不及待地朝他挥挥手,转身跑向那辆黑车。 她拉开车门,坐在暗处的男人身形被电脑灯光照亮,衬衫向上挽着几节,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手腕上带着低调奢华的镶钻腕表。 男人朝她看来,按下电脑放在一边,“来了?” 粟枝上车关门。 许滇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只隐约看到车内一抹高大颀长的影子,车门很快关上,把车内外的世界完全格挡开。 他有些失神地想,那个人会是她的男朋友吗? 车内,霍无咎指腹摩挲着关节,“刚才,你旁边那个人是?” “同学。” “哦。”人缘倒是很好。 “新表?挺好看。”粟枝的手搭上他的小臂,指腹摸了摸表盘。 霍无咎默默摘下来,“你要试试吗?” “这是你新买的表吧?君子不夺人所好。”她伸出白花花的手臂,“不过幸好我不是君子。” 霍无咎:“……” 他无声叹气,她这人就是这样的,看中了就要摸,摸了就要戴,戴了就是她的了。 霍无咎单手握住她攥成拳头的手,另一只手把表带扣在她手腕上,安静垂眸给她戴表。 和冰凉的表盘不同,腕带的内侧是温热的,仿佛还带着上一位主人的脉搏和温度。 对粟枝来说,日常的身体接触和生命值增加的消息一样,已经习以为常。 傅褚却意味深长地看来好几眼,这两个当事人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他们的肢体接触越来越自然了。 粟枝冲他挥了挥白得晃眼的手,“好看吗?” “好看。” 她又让霍无咎评价:“好看不?” 霍无咎安静了一会,最后憋出一句:“你把人黄花大闺女强娶了,还问人家爹娘你们俩般配吗,不残忍么。” 粟枝顿了顿,换了个措辞,“爹,你觉得我和你闺女般配不?” “……” 第187章:“我觉得霍无咎不太正常” 霍无咎移开眼:“还行。” 粟枝又自我观赏了一番,也觉得自己戴着好看,“那这条就借我戴一会。” 霍无咎斜睨她,她口中的“借”,和“给”又有什么区别? 粟枝当作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兀自观赏摆拍自己的带钻新腕表,顺便发了个“保持富态”的朋友圈,才收起手机。 “我们接下来去干什么?” 霍无咎给她的朋友圈点了个赞,也收起手机,“去看衣服和道具。” “还有道具?”粟枝纳闷,“不会是枪械和管制刀具吧?” 她一个第一次用弹弓就拉错方向,先给了自己额头一个重击的聪明蛋,拿枪不会崩的是自己吧? “我们是想制造一个让他们想做法的氛围,不是想违法。”霍无咎解释。 粟枝指尖挠挠眉尖,“那需要什么道具?” “傅褚说他朋友那边有些万圣节的小道具,说不定我们会有用,就搬去我们公寓了。” 傅褚:“没错。” 粟枝点点头。 车子在楼下停靠,傅褚先上去查看箱子寄过来的情况。 粟枝和霍无咎先后下车关上车门,在楼下小卖部一人买了根廉价糖水冰棍,才不紧不慢地上楼。 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傅褚背对着他们正在拆分两个大箱子,霍水在他周围悠闲地踱步,时不时甩着尾巴。 粟枝站在门口,摸着下巴:“这画面还挺和谐的。” 霍无咎点头。 两人在门口弯下身换鞋,傅褚听见动静转过身来,“来啦?在门口说什么呢?” 霍无咎穿上拖鞋往里走,语气很淡:“说你的气质和这个环境很匹配。” 傅褚:“……” 他一辈子都想不出来这么阴毒的话。 什么意思,他和老破小匹配度很高呗?他跟大别野没缘分呗? 粟枝也震惊地看着他,这家伙是真会讲话啊。 让他顺利活到了二十四岁还没有被砍的经验,真不知道是周围人情绪稳定,还是法律法规持续发力。 傅褚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霍无咎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了,朝粟枝招了招手,“快来看看。” 粟枝趿拉着拖鞋,轻而易举地被召唤过来,好奇地凑过脑袋,“让我看看。” 霍无咎没被召唤,也自觉过来了。 “怎么这么多眼珠子。”他道。 “万圣节嘛,总要有点恐怖的因素,什么眼球心脏啊,大脑小肠啊,都是增加气氛用的。” 傅褚手上握着着一个眼球捏捏,捏一下,眼球里的红色填充物下一秒都像要爆出来。 “这个大肠怎么是黑的?”粟枝从箱子拎起一根软软的大肠模型,上面还沾了一层透黑史莱姆。 她手指沾到了一点表面上黏黏糊糊的粘稠物,悄悄在霍无咎的衣服上蹭了蹭。 “氧化了呗。”傅褚随口回答,“被剥离的器官离开人体很容易氧化。” “人类的每一个零件拿出来都是恐怖的存在。”霍无咎思考,“那说明人类本质是一个鬼屋。” “器官离开了人体就会氧化,说明人类的本质是一个冰箱。” “人类又是鬼屋又是冰箱,所以人类其实是一间太平间。” 傅褚:“……我求你别思考了。” 男人一思考,上帝都发笑。 粟枝很认真地对傅褚说自己的发现,“我发现霍无咎不太正常。” “你才知道?”傅褚睨她一眼。 正常人会得出“人类其实是太平间”的结论吗? 粟枝又道:“他其实是天才来的吧,我怎么没想到人体其实是太平间。” 傅褚:? 霍无咎:“谢谢。” 粟枝:“不客气。” 傅褚怀疑人生地望了眼这件屋子,如果智商和脑回路会传染,那他是不是应该先退出这间屋子? 小腿处感到柔软触感,他低下头,霍水身体绕着傅褚的腿,声音婉转凄切,撒娇似的喵喵叫。 他蹲下来揉了揉小公主的脑袋,昨天一整天霍水都跟着他妈。 刚见面的时候他妈还嫌弃他往家里带回了只丑东西,再抱回来归还的时候,霍水已经用自己的猫格魅力让他妈芳心暗许了。 今天抱过来的时候,他妈边哭边说他没用,没给她带孙子回来也就算了,连只猫都没有。 他说他也带只猫回来给她,她说她只要像这只这么丑的,长得丑但是很温柔。 他宽慰他妈找替身不可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有点难度,一时半会找不到容貌能和霍水一较低低的极品。 思绪回笼,傅褚摸着霍水的脑袋,担忧询问,“叫得这么大声,需不需要绝育?” 霍无咎:“它只是馋,不想给无视就好了,没必要绝育。“ 那边的猫盆里还是满的,可见霍水根本不饿。 “馋了就吃啊,怎么能饿着孩子。” 霍无咎眼眸半抬,静静地看着傅褚。 “……行,我去。”傅褚认命地站起身,起身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是我们吃的,没有猫吃的。”霍无咎提醒的声音从背后传出来。 “那猫吃的放哪里了?” “小的保鲜柜。” 傅褚这才发现在大冰箱旁边多了个小号冰柜,冰柜上还有猫用小号杯子和小号碗盆,甚至有小号衣柜,他没忍住打开看,里面挂满了小裙子。 “……” 这两人是在过日子还是在过家家。 他叹了口气,蹲下来打开冰柜,霍水立刻绕着他身边喵喵叫。 粟枝扒拉开一堆逼真眼珠,从大箱子中拿出一个鬼脸面具,在自己脸上比了比,一个坏主意油然而生。 前面的霍无咎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身上披着件黑色连帽斗篷,盖着头。 粟枝起了坏心,从背后拍了拍霍无咎的肩膀,面具下的声音有些发闷,“霍无咎,你好。” 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缓缓转过头来,宽大的帽沿垂下,延申出来的阴影遮盖了正在脸,看不清神色,“粟枝,你好。” 声音同样发闷。 粟枝疑惑地移开面具。 霍无咎抬起头,一颗眼珠子突然弹出来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粟枝吓得尖叫:“啊!!” 叫声引来了傅褚的注意,他走出来后看到了粟枝一张失魂落魄,受了惊吓的小脸,只觉得头疼,“不是试衣服试道具吗?怎么又闹起来了?” 粟枝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霍无咎哼笑着取下面具,捡起地上的那颗眼珠,淡定地塞回面具里,“胆小还爱吓人。” 第188章:“你要对我好一点,我一直在包容你。” 傅褚看着两人,在两人的神情对比下,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是霍总这个臭屁又爱逗老婆玩的中二病,欺负了善良柔弱的小女孩,顿时替小女孩打抱不平。 “霍总,你也对自己老婆好一点。”他苦口婆心,“有你这么欺负自己妻子的吗?” “……” 霍无咎有些震惊地看着他,世界观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 他对她不好吗?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为人丈夫的极致,甚至有与她的父母并驾齐驱的水准。 他可以像父母一样供养她,不需要她养老,反而可以给她养老。 可以像父亲一样给她修理电脑家电,不会动辄问她学习成绩,最后来一句“你要好好学习不然只能和我一样送外卖了。” 可以像母亲一样保障她的生活水准,做早餐做家务打扫卫生,不会骂她打她唠叨她,说她“这么懒以后哪个婆家愿意要她?” 还不会像一般的丈夫一样,在外面养小的在家里虐待大的,让她一直生一直生一直生生到男孩为止,不需要传宗接代,家庭矛盾更是没有的,因为他和家庭的矛盾更大。 也不会有亲人甩支票让她离开自己,反而他们估计都在心里想她是怎么看上自己的。 亦师亦友亦父亦母,他都想嫁给自己了……在傅褚眼里就是对她不好了吗? 难不成他不应该把自己当成她的父母老公,而是应该把自己当成…… 奴婢吗? 每天伺候她起床,天未亮就双手交叠着放在小腹上,低着头站在床边等着她起床。 再递上脸盆毛巾牙刷牙膏漱口水,最好再把早餐双手送到她嘴边吗? 这样才算对她好的话,那世界上也没人对他好过。 傅褚见他不语,想必已经深刻在反省自己,又看向粟枝,“你也别太包容他了,他容易上天。” 粟枝被点到了,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啊……她有吗? 她有一直在包容霍无咎吗? “听到了没?以后不许让他这么欺负你了。”傅褚言之凿凿。 “好。” 既然傅褚都这么说了,那她应该有……吧? 她看向霍无咎:“你对我好一点,我一直在包容你。” 霍无咎:“……哦。” 他表面平静,心里却不太平静。 他觉得自己心里住着那只在网络上很常看到的的尖叫旱獭。 - 夜渐渐深了,钟表上的时间逼近凌晨。 粟枝一身白,霍无咎一身黑,傅褚在身后任劳任怨地提着小道具。 为了让自己不显得突兀,他还带上了假发,长至腰侧的假发拢到面前,盖住了整张脸。 三个人像鬼一样的就出门了,前往霍家。 凌晨十二点整,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候。 警卫在轮班交接的时间,岗位短暂无人,老管家正要关上大门,突然发现一道白色身影慢慢从远处走来。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雾气,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是两道身影。 两个人像八卦阵一样的就缓缓走来了,老管家警惕地问:“老爷他们已经都睡下了,要拜访的话,还请明天再来。” 霍无咎抬起头来,那张脸在月色下轮廓分明,清绝俊美,他平静地唤他:“陈叔。” 管家完全吓傻了,布满了皱纹的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唇瓣发着颤,“大,大少爷?!” 粟枝笑眯眯地从他面前路过,“管家爷爷,我们还没夜宵,能拜托你帮我们做点宵夜吗?” 还没等管家反应过来,粟枝已经趁着他愣神的空挡,轻车熟路地往霍家庄园里面走了。 霍无咎跟着她的脚步,语气轻飘飘的,“多放点麻油,她的那份不要芹菜,谢谢。” 傅褚倒是在老管家面前站定了,撩开头发,看老人家好不容易缓过来又再次受到惊吓的模样,解释:“别害怕。” 不解释的话,估计明天老人家一早醒来,会以为他们是专门来带他走的。 “你是……小傅?”老管家眯着眼,依稀从月光和路灯中辨别眼前这个非男非女,非人非鬼,非生非死的生物。 “诶,陈叔,是我,你放心你家少爷不是诈尸了,那场爆炸他没有死,别害怕。” “大少爷没死?!”老管家又惊又喜,“我就说,大少爷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就死了。” 傅褚笑了笑,“我的那份要加很多很多的蒜泥和芹菜香菜。” “……” 老管家抚了扶砰砰直跳的心口,看着三人往里面赶的背影,眼皮莫名狂跳。 总感觉,今天是个不太平的夜晚啊。 算了算了,煮夜宵去…… 大少爷没死,这可太好了。 - 三人已经抵达正厅,站在客厅里的家族合照前,粟枝用粉色贴纸把自己和霍无咎的证件照贴在上面,粉色贴纸在一群严肃的霍家人头上,显得俏皮。 “先去找霍桓吧。”霍无咎眼里迅速掠过一抹笑意,“先整他。” 整他最有意思。 “为什么?”粟枝歪歪头,“你们有仇?” “他很好玩的,你可以玩玩。” “玩……玩。”粟枝默了默,礼貌推辞,“你弟还是你来玩吧。” “这种事情,当然是我们三个一起玩啊。”霍无咎眼神清澈地大放厥词。 傅褚从中间分开头帘,“先别管几个人玩了,我们是不是该上去了?” “等一下。”粟枝拉住霍无咎,“第一个就找个聒噪的,把其他人吵醒了,岂不是很没有成就感。” “放心吧,这里可能不适合居住,但是绝对适合保密工作。” 霍无咎颔首解释,“大家都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干的都是亏心事,聊的都是不能让别人听的。” “所以在翻修那天都很默契选择了加强隔音,每一次翻修都会多使用一种新型隔音材料,绝对不会出现隔墙有耳的情况。” 隔墙有耳。 霍无咎弯了弯眼睛,又运用了一个成语。 离文盲更远了一步,离文豪更近了一步。 他真厉害。 傅褚也开口:“我听霍桓说有一次地震的时候,外面的佣人喊‘地震了地震了’,结果没一个人听见的,还得一个个去敲门。” “现在么……估计外面死了个人都发现不了。” 粟枝了然,时代变了,不会出现那种被偷听墙角的情况了。 幸好这种高科技材料还没有流入到市场中,不然上辈子她妈叫她下来吃饭,她迟迟不应的话,一定会被她妈视作挑衅闹脾气然后打死的。 “走吧。”霍无咎抬了抬下巴。 第189章:“卧槽!” 粟枝对霍桓的房间还是熟悉的,不用霍无咎带路,就自己找到了他的房间,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没应,粟枝持之以恒地敲,霍无咎不耐烦地踹了一脚。 门猛地打开:“谁啊!” 霍桓的视线不耐烦地从屏幕上转移到对面的人脸上,再移回屏幕上。 片刻后。 “……卧槽!!!” 一声惊天大卧槽响彻整间霍宅。 正如霍无咎所说,霍宅的隔音极好,这么大声都没有人出门来看看情况。 霍无咎抬起手,手电筒抵在下巴上,打开手电筒开关,自下而上照亮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霍桓:“卧槽!!!” “别操了。”粟枝在旁边笑眯眯。 霍桓:“……” 卧槽,见鬼了! 卧槽,他哥在下面都找到老婆了。 霍无咎上前一步。 霍桓退后一步,吓得大喊:“我操!” 霍无咎又逼近一步。 霍桓后退两步,极其不淡定:“我操我操!!” 霍无咎再次上前。 霍桓吓得腿软,一边喊着“我操我操”一边退到沙发后瑟瑟发抖。 他手里捏着手机,队友外放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你玩得这么菜还好意思操来操去的?屁股不想要了是不是?” 霍无咎伸手拿过他的手机,顺势坐在沙发上,粟枝也跟着坐下来,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看他灵活修长的手指飞快,很快挽回败势。 带着淡淡甜香的温热气息喷洒在耳根,霍无咎神情微微凝滞。 ……好痛! 没什么肉的尖下巴就这么抵在他的肩头,他觉得自己肩膀上大概躺了个电钻。 他强迫自己忽略那钻心的疼痛,打完游戏后把手机扔回给霍桓。 后台挂着语言通话的好友大操一声,“霍桓你开挂了吧!” 霍桓看着胜利结算画面,默默感叹他哥当鬼了都不会尸僵的。 好友还在惊讶他操作的突飞猛进,霍无咎微笑:“回答啊,你朋友在问你。” 霍桓手臂上顿时起了一声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后颈都毛毛寒寒的,他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有开挂,刚才是……我哥给我打的。” “靠,霍桓,你哥打游戏这么好,以后能不能多让他来打。”好友大大咧咧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中传出来。 “你可闭嘴吧。”霍桓低低开口,警惕性很高地躲在沙发后不肯出来,“老子哥都特么死一年了。” 好友显然没把他的话当真:“那有什么的,那你请你哥常来上身喽。” 霍桓:“……”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不顾面前这两只鬼,直接对他破口大骂了。 “今天就这样了,我先下了。”霍桓顿了顿,“就此歇息,命更重要,快些睡下,庆幸相遇,大后日见,师父召集。“ 好友:“你说话怎么还文邹邹的,藏头诗啊?救命,快请大师?” 霍桓:“……” 大爷的,迟早有一天被这猪脑害死。 霍桓对上月光下霍无咎惨白的脸,心跳得飞快,赶紧退出游戏下线。 “哥,你回来……有什么事吗?”霍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人,心里暗自叫苦不迭。 大咎哥做鬼情商都这么低,带女朋友约会,回来老宅干什么啊!来他的房间干什么啊! 再不然也去敲隔壁霍媛的房门啊! “没事,带嫂子来看看你。”霍无咎浅笑,“不来看看你嫂子?” “我在这看就好,”霍桓哂笑,“嫂子真漂亮。” 粟枝饶有兴致:“怎么个漂亮法?” 脸色死白死白的。 眼睛死亮死亮的。 小脸死漂亮死漂亮的。 这种鬼应该在地府充当文员的角色,出去吓人容易被人惦记,容易让人得相思病吧。 想着他们应该是来约会的,约完会应该就走了,霍桓想早点把这两位祖宗送走,心惊胆战冒死建议:“哥,你们想不想看电影?” 霍无咎没应,霍桓就斗胆自己做主,伸长手够桌子上的遥控器。 不知道是想鼓舞自己还是想震慑他们,他特地精挑细选,选了林正英捉鬼系列的电影。 “来沙发上坐。”霍无咎吝啬得旁光都不给一个。 “不用我跪着……不是,我蹲着就好了。”霍桓警惕地躲在沙发后。 “要我去牵你吗?” 霍桓迅速站起来,僵硬且迅速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粟枝身子前倾,越过霍无咎看向霍桓,“霍小哥,没什么想问的?” 霍桓下意识摇摇头,又迟疑地点点头,“嫂子怎么死……你们怎么相遇的?” 粟枝支着下巴笑:“婚姻,先婚后爱知道吗?” 霍桓懂了。 冥婚。 电影背景音肃杀, 霍桓只敢用余光看,头转都不敢转一下,沙发泾渭分明。 傅褚在门外蹲得腿都酸了,没想到里面还看上电影了,他扶着墙站起来,捶着腿走进去,一屁股坐在霍桓和霍无咎中间。 霍桓瞥了一眼,心咯噔了一下,随即是强烈的不满:他哥带着他嫂子来也就算了,这哪里来得孤魂野鬼,也敢来坐他旁边? 霍桓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踢了踢身边这个孤魂野鬼的小腿,下巴指了指自己刚才蹲着的位置,“去,那边蹲着去。” 他明晃晃的仗势欺鬼,他哥他嫂都在旁边坐着呢,能收了他不成? 傅褚撩开长发,盯着他:“你让谁去蹲着?” 霍桓瞪大眼睛,“傅哥?” 傅哥虽然才出现在无咎哥身边不久,但是对他特别好,会带他打游戏练级,会给他发游戏攻略,会让他天凉了记得穿衣服,会给他随手带一份吃的…… 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网恋恋上极品御姐音的大叔,没有嘲笑他的人。 傅哥特别好。 “傅哥,傅哥啊。”霍桓也不害怕什么鬼啊人啊的,他都要心疼死了,“你怎么死了还给我哥当牛做马啊。” 傅褚:“……” “你死了也找不到对象吗?要不要我烧几张女明星……啊不可以这么祸害人家,我用豆包给你AI生成几张你的理想型捎过去吧!” 傅褚:“……” 霍桓心疼他傅哥,当鬼之后脸色都变得这么难看了,眼眶微红:“傅哥,你给我哥打工,他头发都不给你剪吗?” 傅褚:“……” 这糟心玩意儿。 第190章:是霍无咎不是司无咎 “霍桓啊。”傅褚眉眼柔和,说话轻柔,“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霍桓还没有反应过来,傅褚说话的态度让他以为自己听到的是“你晚上还没吃饭吧?”,而不是“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霍桓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种伤人的话居然是从他傅哥嘴里说出来的,迟疑地叫了声他,“傅哥?我是霍桓。”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邪修走火入魔,被魔气入体,忘记了原来的自己,没有情感,眼里只有杀戮。 邪修都这样,死鬼应该也是一样的。 傅褚:“我管你去死。” 霍桓震惊又难过,当鬼比当牛马还磋磨人吗?他傅哥没了生气,怎么戾气这么重? “傅哥,你以前不会对我这么说话的!你以前很温柔的!” 傅褚面无表情:“因为你是我老板的弟弟。” 而他,是专业的狗腿子。 霍桓不相信,和无数电视剧里和男主角产生虐恋误会的女主角般,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不,我不相信,你无论多晚都会给我发游戏攻略的。” 傅褚:“因为你是我老板的弟弟。” “你还会不厌其烦地带我打游戏练级!” 傅褚:“因为你是我老板的弟弟。” 霍桓一颗少男心已经碎得七零八落了,外面的夜风呼哧作响,没关拢的窗户被风吹开,灌进来的风带来了一阵凉意,他下意识拢紧身上的睡衣。 风好大,比他那天翻出去网恋的风还大。 夜好黑,比他那天翻出去网恋的夜还黑。 心好凉,比他看见络腮胡大叔的心还凉。 粟枝看得专心致志:“好虐,没想到他对他好的原因,居然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霍无咎扯了扯唇角,“两个人有病吧。” 霍桓万念俱灭地摇了摇头,“你不是傅哥对不对?生前的傅哥要是知道死后的自己对我说出这种话,他一定会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我。” 傅褚:? 停止这场自嬷自乐的行为好不好? 傅褚气笑了,“什么生前死后的,我根本没死。” 霍桓狐疑地看他。 傅褚索性拉住他的手腕,一边看戏的粟枝突然眯了眯眼睛,“喂喂喂,怎么还拉上小手了,言情文里不许卖腐啊,把我和霍无咎放哪了。” “谁要卖腐了。”傅褚白她一眼,强硬地把霍桓的手搭在自己脉搏上,“跳的,活的,热的,我没死。” 霍桓眼睛瞪得更大,摸到了跳得欢快的脉搏,还真的是活的傅哥。 不过他更心疼了,嗷地扑过去抱住傅褚,“傅哥啊,你既然没死,怎么还死皮赖……衷心耿耿跟在我哥身边啊,你图什么?死了都要爱吗?” 傅褚恶寒,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把他一把推开,“滚滚滚,一边去。” 和谁搂搂抱抱呢,他要留清白在人间。 霍无咎冷眼看着,实在看不下去霍桓这个蠢样了,冷声道:“你哥没死。” 粟枝笑吟吟:“你嫂也没死。” 霍桓:“……!” 比起傅褚没死,霍桓更震惊的是霍无咎没死。 当年所有人都知道,霍家那个刚回国一年就进了霍氏管理层,还没来得及在众人面前露面,就因为意外英年早逝的大少爷,死在了一场码头仓库的爆炸中。 看着眼前英俊如初,俊美依旧,眉眼却格外冷淡的男人,霍桓有些恍惚。 他莫名有种感觉,今晚会有很多霍家人懂他刚才“一开门,看见死了两年的哥站在门口”的救赎感。 看着活生生的霍无咎,灰白照上的音容笑貌宛留在眼前,霍桓还是没有什么实感,直接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蹲着探他的脉搏。 也是跳动的,热的。 霍桓又要去探粟枝的脉搏。 粟枝往霍无咎肩膀后一躲,霍桓被横亘在中间的手臂挡住了前进的动作,抬头一看,对上霍无咎似笑非笑的眼睛。 “耍流氓?” 霍桓把手背在身后,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他呆呆地看着霍无咎,心里生出了像是在做梦的恍惚感,“哥,你真的没死……” 粟枝点点头,“毕竟他是霍无咎,不是司无咎。” 霍无咎没懂她的意思,侧目看她:“嗯?” “你是活无咎,不是死无咎啊。”她笑得眉眼弯弯。 霍无咎:“……” 霍桓一乐。 霍无咎睨他,轻飘飘地开口,“笑什么?你不姓霍吗?” 霍桓立刻不笑了,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又红了:“咎哥……你死的时候,我还把我最喜欢的绝版游戏机和卡带,我最喜欢的手办模型,我最喜欢的衣服,我最喜欢的手表们还有我分数最低的成绩单都给你烧过去了……能报销吗?” 霍无咎气笑了:“……没人逼你烧。” 霍桓委屈地低声应了好,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哥,你这次回来,万一我爸,叔叔伯伯,还有姑姑又想对你……” 男人眉眼锋利,口吻极淡,又透着坚定,“既然回来了,我就不会担心这些,我既然敢把我的把柄软肋一起带回来,就不会允许自己走错一步。” 霍无咎站起身,“行了,我们去下一间。” 粟枝站起来,傅褚跟上,见她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上前两步和她并肩走在一起,压低声音,“你怎么跟木头似的?” “我?”粟枝不明所以,有些迷茫,“他不是在放狠话吗?我还得鼓掌吗?” 傅褚压下了想翻白眼的欲望,“……他刚才说你是他的把柄软肋,你没一点反应。” 粟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傅褚:“……” 没事的,没事。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是两根木头也没事哒。 好歹是枯木,他扔一把火也能燃起来。 “啧啧,看来他已经对我无法自拔了。”粟枝无奈又难掩得意地摇摇头,一拨长发,“这该死的魅力。” 傅褚:“……”他这该死的眼力。 怎么就在茫茫人海中挑了根木头呢? 霍桓跟着站起来,急急喊道:“哥,你们要去哪?” 霍无咎脚步微顿,“像吓你一样,吓其他人。” “……”所以特地挑晚上来?这俩公婆闲得没事干了吧? 他们抬步往外走,霍桓连忙跟上,殷切开门,狗腿建议,“哥,你要不要去吓霍复祁?” 霍无咎睨他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颔首:“可以,带路。” “好嘞,男宾两位女宾一位,这边请——” 粟枝跟在霍无咎身边,好奇询问:“霍复祁是?” “堂哥。” 介于霍家关系网的错综复杂,粟枝多问了一嘴:“谁的儿子?” “我爸的。”霍桓主动开口。 “你亲哥哥?”她惊讶挑眉,“你怎么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嫂子你刚来不知道,我和我亲哥关系没有那么好。” “嗯?”粟枝真的不知道,霍桓和没回国几次的霍无咎关系还可以,居然和自己的亲哥哥关系不好? 霍桓笑出一口大白牙:“因为我私生子啊。” “他一直看我不爽。” 粟枝:“……”行吧。 霍无咎偏过头,神情自若地和她介绍,“霍家像他这样的私生子还挺多的,外面也散落不少,大概联合起来能把我投成美国总统。” 粟枝:“……好吧!” 古代有人养私人军队。 现代有人养私生子连队。 第191章:“我是否应该叫你……堂姐?” “哦……”粟枝长长地拉长尾音,心说霍家人体力和体力真是非同凡响。 霍桓带着路,这才有心思观察起他们身上的穿着。 男人一身黑衣藏匿在黑暗中,女人白裙飞扬,宽大的连衣裙晃晃悠悠地笼罩着身体,盖住了脚踝,远远看起来还真的挺惊悚的。 看起来他们装鬼吓人是认真的。 “喏,就是这间房。”霍桓带着他们停在一间房间前,用眼神询问霍无咎现在应该干什么。 霍无咎漫不经心地抬抬下巴,“敲门。” “好嘞。”霍桓自告奋勇,对着房门砰砰一通敲。 等到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他敏捷地往旁边一躲。 霍无咎熟练地打开手电筒,照亮自己的脸。 躲在门后的霍桓倒吸一口凉气,第二次见还是这么吓人。 穿着浴袍开门的霍复祁倒吸一口凉气,第一次体会到心跳骤停的感觉。 “操……” 上一次见面的人还是在墙上,这一次见面他就站在了自己的门口——谁特么能淡定得起来?! 粟枝算是发现了,霍家人就是喜欢操来操去的。 ……怪不得那么多私生子。 霍复祁穿着浴袍在风中凌乱,“无……无咎?” 霍无咎上前一步,霍复祁下意识后退一步。 操……他大爷的好生诡异。 许是意识到自己后退的行为有点伤人,霍复祁故作淡定地靠在墙边,抬眸问道,“今天也不是头七,你回来……找人的?” 霍无咎关了手电筒,“想你了,想来带你一起去玩。” 霍复祁:“……” 大晚上的,能不能别讲这么恐怖的事情。 什么带他去玩,来索他命直说。 一瞬间,他在脑子里回顾了自己的近五年,泡吧,喝酒,熬夜,日夜颠倒,极限运动……可以说什么短命的习惯都沾了个遍,今年也没来得及去做体检。 难道是他身体出了毛病?患癌?猝死?纵欲过度? 这地府还挺贴心的,还找已故的家人和佳人来接人……阎王爷也喜欢看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的温情戏码吗? 佳人…… 霍复祁目光落在霍无咎身边的女人身上,一身白衣,宽松的衣裙衬得脸蛋小而精致,站在旁边乖乖地等着。 他狐狸眼一眯,突然笑了:“还有个小美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藏匿在暗处的霍桓听得直摇头,霍复祁这个风骚怪,一看到美女就又开始发春了。 风流还是下流,他自己心里清楚。 粟枝翻了个白眼:“做鬼也风流,那你就去死啊。” “小美人是邀请我,早点和你见面吗?”他勾唇吊儿郎当一笑。 粟枝毫不留情:“那你早点去死。” “有小美人作伴,去地府都不会害怕寂寞了。”他笑得风流,明明和霍无咎长得有些相似,但笑起来却是截然不同。 他笑叹一声,“只是可惜了我的家人们,我还这么年轻,不能让他们享天伦之乐……抱歉,我有点难过,能抱一下我安慰一下么?” 粟枝面无表情:“那你带着你的家人一起去死,黄泉路上好作伴,一个都不用怕孤单,去底下还可以开通抄家套餐,全家享纸钱。” 霍复祁:“……” 霍桓一直在旁边偷看忍笑,听见风骚怪大哥被怼得说不出话,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浑然忘情自己也是他家人的一员。 “谁?” 霍桓咳嗽一声,从黑暗处走出来。 霍复祁脸色一变,”怎么他也在?“ 晦气晦气晦气,他们死在同一天吗? 这算什么?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怎么不能在了?”霍桓抱臂冷哼一声,也不给他好脸色看,“我无咎哥第一个敲的就是我的门好不好?” 霍复祁冷笑,看来是这晦气玩意把他克死的。 第一个就索他命还自豪上了? “看到我,惊喜吗?”霍无咎冷静地问霍复祁观后感。 霍复祁收回视线,抚着心口心有余悸,”何止是惊喜,都特么要心脏骤停了。” 霍无咎满意地勾勾唇,直接下达命令,“去楼下,等我。” “我们先去找霍媛。” 霍复祁下意识问:“去干嘛?” 把霍桓霍媛都叫上……不会是要搞什么童男童女献祭复活仪式吧? 不过复活这种事情不是要请阳间人代为效劳吗? 难道是因为他生前人缘太差,所以只能只能亲力亲为自己上? “如果你是要举行什么童男献祭的仪式,哥哥我可能帮不上你。”霍复祁隐晦地暗示。 哥哥是个大人了,不是小孩稚子,更不是童子了。 霍无咎蹙眉不解:“什么童男?什么仪式?” 粟枝叹了口气,看霍复祁的眼神带着一丝嫌弃,“原来你失去了男人最宝贵的东西。” 霍复祁:“……” 男人最宝贵的东西? 见霍复祁没有反驳,霍无咎想了想,目光顺着脸一路下滑,落在了被浴袍下摆遮挡的某一处,顿悟后又有些同情。 “你没……了吗?” 霍复祁:? 他不解:“没了什么?” 霍无咎摇头,“没什么。” 霍复祁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没什么,到底我没了什么?” 霍无咎眼眸极淡,仍残留着同情,“既然没了,那就没什么了。” 霍复祁:? 不是,他到底没了什么? 霍无咎礼貌询问,“既然你失去了男人最宝贵的东西,我是否应该叫你……堂姐?” 真的礼貌吗?其实不然。 堂姐?呵呵呵……堂姐?! 霍复祁嘴角抽搐:“你是否可以去死。” 粟枝眨了眨眼,她说的男人最重要的东西是贞操,但是霍无咎显然理解错了。 但是她也不打算解释,每个人都应该吃一吃这个文盲小老外的亏。 霍复祁绑紧了松松垮垮的浴巾,调整时春光外泄,露出胸膛大块的胸肌腹肌,粟枝一眨不眨地全看光了。 也就那样。 腹肌太野蛮,没她练的马甲线好看,胸肌也没她胸大。 他慢悠悠地绑着结,空气中弥漫着男士香水的沐浴露味道,他慢条斯理地问,“只找我,霍桓和霍媛吗?你这是要老起山的命啊。” 他们三人有着同一个父亲,霍家老二霍起山。 ……就逮着二房一顿薅呗。 霍无咎眉眼一压,“不只有你们三个,霍宅的人,一个都睡不到明天。” 因为现在就会被他叫起来。 粟枝勾唇浅笑,“同样的,他们也一个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黑白双煞表情阴狠,霍复祁脑子里冒出了两个成语: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真抄家啊?”霍复祁纠结,“能不能留两个壮丁操持家业?” 霍无咎眼里藏着同情:“你自己都没有壮丁了,还想给霍家留壮丁。” 霍复祁:“……” 他要报警告诽谤了。 到底是哪里来的结论说他没了……壮丁的? “这霍家能说得上话的人全在这老宅里了,你一个不留,全带走杀了啊?” 霍复祁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毕竟他不能和一只恶鬼讲法律法规,也不能和他说杀人是要坐牢的。 “谁说我要杀了。”霍无咎轻嗤,“我是那种莽夫?” 他是靠脑子吃饭的。 “那你说让他们睡不到明天?” 霍无咎神情自然:“因为我现在就要把他们一个个叫醒。” 霍复祁狐疑的视线扫向粟枝,“那她说要让我们全家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因为明天是阴天啊。”粟枝一脸真诚, “你没看天气预报吗?出门要带伞。” 霍复祁:“……” 和他耍什么幽默啊! “行了,你去楼下等着,我们去敲其他人的房门了。”霍无咎颇为不耐烦的摆摆手。 “知道了。”霍复祁浪荡地穿着浴袍就往下走,拐角看到一个长发盖住脸的女鬼,又是吓得心脏猛地一缩。 他按住自己的心口……这一天天的,没死都被吓死了。 “女鬼”撩开头发,笑眯眯朝他招手:“复祁先生,好久不见。” 嚯,女鬼居然是男的,还是个熟男。 熟悉的男人。 霍复祁轻嗤:“傅褚,他死你也死,不会是殉情吧?” 傅褚:“……” 把性缘脑排成一排然后拿激光枪扫射的活动能不能加他一个? 第192章:“哥哥不敢看你。” “傅褚,走了。”那边的霍无咎叫了傅褚一声,他忙不迭地应了声好。 路过霍复祁时,还听见他自言自语般的轻嗤:“做鬼了就变这么不体面了,头发都不梳一下的。” 傅褚:“……” 他也是第一次长这么长的头发,没见过长发打结的鬼? 霍复祁看着狗腿的弟弟带着三只鬼兴高采烈地走向霍媛的房间,慢悠悠地下了楼,心想: 死了一年都没回来,回来一次就拿了三杀。 带上霍桓的好处之一就是,门都不用自己敲了,他比他们还投入,尽职尽责地重重敲门。 这次的门怎么都敲不开,霍桓直接回房拿了手机打语音电话:“霍媛,你别给我装,我知道你没睡呢。” 小姑娘弱弱软软的声音从手机传出来:“哥哥,我已经睡了……” 霍桓想也不想:“你骗傻子呢,今天是周五,你会这么早睡觉?快开门。” 小姑娘不满嘟囔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了一句“就是骗傻子呢”,就挂了电话。 “……”霍桓尴尬地一笑,“叛逆期,叛逆期……平时她不对我这样的。” 他抬头一看,三个人俱是用看透不说透,还带着点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 没过一会,门悄悄打开了一道缝,女孩的声音有些发闷,“有什么事?” “你把门打开,这样怎么说话?” 怎么吓到你?坏哥哥在心里想。 “这样也能说话。”霍媛固执地不出来,整个人缩在门后。 “哥哥给你带了礼物,你不出来看看?”霍桓活像只哄骗小白兔的狼外婆,在门外循循善诱。 “你放门口就好,我一会自己出去拿。” “霍媛。”霍桓放重了语气,“你不出来,哥哥生气了啊。” ”那你生气吧。“ ”……“死小孩。 霍无咎看霍桓的眼神越发嫌弃,他把霍桓拨开,对着门那头的女孩开口,声音清淡冷沉,”霍媛,开门。“ 霍媛没听出他的声音,但是听出了不同于霍桓的声音,警惕地问:”你是谁?“ “你哥,出来一下。” 霍媛顿时紧张起来,无论是厉风霁还是霍复祁,哪个哥哥都不是她这种小趴菜能惹得起的。 “非要出去吗?” “嗯。” “那哥,你做好心理准备。” “嗯。" 霍无咎心里想:你才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霍媛打开门,抬起头。 双方面面相觑。 ”啊啊啊啊!!!“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三声惨叫,无一声是出自霍媛口中的。 霍桓猛地弹射向后躲开,粟枝和傅褚直往霍无咎身后躲,两个人抱头尖叫。 只有霍无咎显得淡定。 表面淡定。 因为他“清淡冷沉”的霸总声线,是不会发出惨叫声的。 但是俊脸煞白,拳头忍不住蜷起握紧。 已经到楼下的霍复祁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平时听不出来…… 霍媛嗓子还挺粗。 霍无咎眼神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背后的房间昏暗,发着血红色的光,穿着背带裙的女孩孤零零地站在门中央,脸色是不正常的煞白,黑色全瞳把眼白覆盖了个完全,脸上画的裂口妆一直裂到耳朵边,手……爪子尖锐而长,几乎等人高。 尖叫过后,空气都安静了。 本来是来吓人的四个人,现在都被吓得不轻。 “别害怕哥哥。” 霍媛戴了黑色全瞳的美瞳,看不清,先是安抚了一下人娇体弱易受惊的哥哥,把手套一摘,往墙边靠。 说着就抬手徒手摘美瞳,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好像听见了女人的声音,边摘边疑惑: “哥,你刚才是不是把自己本音吓出来了?还挺甜,哥?哥!还在吗?怎么不说话!” 霍桓人都吓傻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霍……霍媛?“ ”对啊。“霍媛费劲地摘着美瞳,因为尺寸过大,摘了好几下都取不下来。 “你干什么呢?” “我上个月不是跟你说,我要出黑暗欺骗的阿加莎吗?我试衣试妆呢。”她还在和美瞳搏斗。 对霍无咎来说,她抠自己眼珠子的画面还是很有冲击力的,眉头忍不住皱起来。 粟枝摘美瞳的速度很快,所以他平时见不到她抠自己眼珠子的画面。 霍桓的小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他低声道:“你吓死我了。” “我都说你把礼物放门口就好了,还让你做好心理准备……”霍媛委委屈屈地控诉,“我美瞳摘不下来了,怎么办啊哥……” “凉拌!”霍桓没好气道,“明天吓死你爸吓死你爷爷吓死所有人。” 粟枝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实在看不下去了,拉住她的手腕,“我帮你吧?” 霍媛一愣,旋即吃惊地张大了嘴,“霍桓……你居然带女朋友回家,你不怕腿被打断啊。” 霍桓正要开口,她又自顾自嘟囔了一声,“不会又是御姐音大叔吧?” 霍桓:“……” 霍媛伸出手顺着拉着自己手腕的这只手一直往上摸,从肩膀滑到腰,再从腰滑到胯,碎碎念: “好细的手,还真的是女孩,这么薄的肩,靠,腰这么细,腿都快和我胸差不多高了……霍桓你配吗?” 霍桓:“啧。” 粟枝反手捉住把自己摸了个遍的小手,“卧室里面有美瞳夹子吗?” “有的有的。”霍媛重重点头。 “方便进去吗?” “床吗……”霍媛扭扭捏捏地点头,略显羞涩,“也可以吧。” “……不上床,帮你摘美瞳。” “这可以。”霍媛摸索着打开墙边的开关,灯光一打开,眼前模模糊糊地可以看清人影了,她吓了一跳,“哥,你还带了朋友啊?怎么都不说话的。” 霍无咎心里想:什么没讲话,刚才不是被你吓得叫出声了。 被这一吓,傅褚觉得自己都少活了好几岁,苍白着脸捂着心口,平复心跳。 好可怕的……二次元。 粟枝跟着霍媛走进她的卧室,视线先扫了一下沙发和卧室没有什么私人物品,才问霍媛:”他们可以进来吗?“ ”没事,进来吧。“ 站在门口的三人才先后进来,霍无咎才知道她刚才在录视频,血红色的光是打的氛围灯,他顺手把灯关了。 粟枝让她坐在床边,在摘美瞳的软夹上垫上一层纸,一夹就取出来了,另一边也是一样。 “可以了。” 霍媛闭上眼转了转酸涩的眼珠,她缓了一会才慢慢睁开眼。 粟枝凑近她,“好点了吗?” 霍媛睁眼就是颜值暴击,眼睛一亮,好漂亮的姐姐! 就是眼神不太好,怎么就看上她哥了。 霍媛视线转向房间里的其他人,对上静静站在床边,敛眸看她的男人。 看一眼,好帅。 再看一眼,好眼熟。 第三眼,她吓得尖叫:“啊啊啊啊!!” 霍无咎被吓到的心才好受了一些。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三分钟过去了,她一直在尖叫。 傅褚都不由得感叹年轻肺活量就是好,他喊上一分钟,估计就缺氧晕过去了。 霍桓听得耳朵痛,拍了拍她的脑袋,“喂,别叫了。” “有……有鬼魂站我床边啊!!”霍媛紧张兮兮地抱着霍桓的手臂,“你看不见吗?只有我看得见吗?那是无咎哥啊!无咎哥回来找我们了!” “看你这白痴样,能不能和你哥学学,稳重点。”霍桓戳了戳她脑袋,“你无咎哥没死。” 声音戛然而止,霍媛茫然地抬起头,对上那双清冽眼睛。 霍无咎点头:“嗯。” 霍媛愣了几秒,疯狂摇头不肯相信,“可是那时候我看到搜救队捞出了一具很像你的尸体……” “你当时看错了。”霍无咎还算耐心地解释,可能当时真的捞出了尸体,经过鉴定确认了不是他,霍家对外才会说他是下落不明。 霍媛眼泪汪汪:“不可能!你化作灰我也认得出你!” 霍无咎面无表情:“你认错灰了吧。“ 不过霍无咎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就证明了当时可能真的是她看错了。 “哥——你原来真的没死!”霍媛年纪小,表达情感的方式也直接,直接扑上来紧紧抱着他,“哥哥,你那时候死得好突然……” 霍无咎:“我没死。” “你死的那天,我哭得特别伤心……” 霍无咎:“我没死。” “你出殡的那天,我也哭得特别伤心……” “我没……”胸前感到了一阵濡湿,霍无咎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霍媛抬起头,哭得脸上的妆都花了,脸上纯白粉底和纯黑眼影混作一团。 本来应该是抒情感人的场面,霍无咎却一点都温馨感动不起来。 傅褚吸了吸鼻子,“好感人……” 粟枝一脸怀疑,“感人?” “好吓人。”他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霍媛抽抽嗒嗒:“哥,你怎么都不看我。” 霍无咎叹气:“哥哥不敢看你……” 长这样谁敢看? 第193章:儿子索命来了 霍媛从霍无咎怀里退出来,还好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衣服,她的妆容没有在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那位是?”霍媛看向那边兢兢业业不出声的朋友。 傅褚主动撩开头发,“是我。” “傅褚哥哥?!”霍媛震惊又不解,“无咎哥,你们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候回来,还打扮成这样啊?” “来吓你的。”霍无咎言简意赅。 结果,反而差点被吓死。 霍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无咎哥明明是个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幼稚。 还有傅褚哥哥……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正经靠谱的大人的! 特地诈尸回来,还选个阴辰鬼日,还换了身衣服,专门一个个敲门? 霍无咎对上她又是疑惑又是震惊的视线,坚定地点头。 “那这个美女姐姐是……” “我夫人。”霍无咎介绍,“你应该叫嫂子。” “嫂子?!”霍媛的眼睛亮起来,“这才对啊,你站在我咎哥旁边那叫俊男美女天生一对,站霍桓哥身边,人家该觉得你有异食癖了。” 霍桓:? 霍家禁止踩一捧一。 他很帅,无咎哥很帅,两个都是好宝宝,专注自家期待下次合作,黑子不要挑事,粉丝宝宝不要被挑事的黑子牵着鼻子走,上升正主好吗? 霍无咎眼眸弯了弯,眼底藏着笑,大掌拍了拍霍媛的脑袋,“年轻人的眼睛就是明亮一点。” 霍桓:“……” 正主下场,好low! “咦?” 傅褚被靠在墙边的一双鞋吸引了注意力,蹲下来用手指丈量了一下鞋子的内增高和外增高,忍不住咋舌,“这增高怎么也得有二十厘米吧?” “一米六也想当成男啊。”霍媛无奈叹气,“我妈在我出生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我的一根格调和二十厘米长腿,只能我自己补回来了。” 在场的哥哥姐姐都被她的壮志宣言震慑住了。 霍桓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胡说什么呢。” 霍媛不依不挠地抱住他的手臂:“明明都是从娘胎里出来的,为什么你一米八我一米六,为什么你有格调我没有?是不是你给我抢走了?还我格调还我格调还我格调还我格调还我……” ”……“ 粟枝等人三脸呆滞,霍桓拼命地把她的脑袋往外推,“霍媛你大爷的真是疯了!” 粟枝迟疑:“他们这是……?” 傅褚委婉:“讨债现场吧。” 只不过似乎有点魔幻。 妹妹向哥哥讨要她缺失的……格调。 霍无咎叹了口气,能不能说他带错地方了,这里确实不是霍家老宅? 那边还在持续讨要,傅褚对这双增高鞋颇有兴趣,“这穿上我都快有两米了,都能从霍总头上跨过去了。” 粟枝无情戳破他的幻想,“是两米,不是二十米。可以跨栏,但不是奥特曼。” 霍无咎兴致缺缺地靠着墙,随口一问,“傅褚,你身高多少?” “男人的身高不能乱问的,知不知道?” 霍无咎尾音疑惑地上挑,“嗯?” 他也是男人,他怎么不知道。 甚至没有人问,他会自己主动说。 “反正就是不能问。”傅褚深沉,“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反正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他应该会一直比霍无咎大四岁,四年后他还这么说。 “哦。”霍无咎慢吞吞地点头,换了个说辞,“那你身矮多少?” 傅褚:“……” 有没有礼貌! 他痛心疾首,“霍无咎,谁给你养成这样的,是不是上网上多了?是不是在网上交到坏朋友了?是不是经常上微博和豆瓣?看到你变成了这样……我整个人都在抖……走路都走不稳了……” 霍无咎余光睨他,笑了,“走路走不稳,是不是增高鞋垫垫多了?” 傅褚:“……” 明明还没死,他已经开始在想念以前的霍无咎。 以前虽然文盲,但是还沾点天真无邪。 现在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邪恶绝望的文盲。 他单方面宣布和霍无咎绝交,但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宣布。 ——万一他说“好”怎么办? 粟枝看两人气氛不对,更准确的是,傅褚单方面生气,霍无咎像个冷暴力的渣男一样,神情自若。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哟,吵架啦?” 傅褚冷哼一声,“我二十七八的人了,会和这种幼稚鬼生气?简直降低我的格调。” 霍无咎眯着眼睛笑, “果然是吵架了。”粟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要不要给你们报名个《再见爱人》聊一下?” 傅褚:“……” 霍无咎:“……” 傅褚看霍无咎一眼,气笑了,“我们两个的话,《再见坏人》会适合一点吧?” 粟枝眼怀柔情,略带心疼地看傅褚一眼,“你的语言还爱他,我以为你会说《再见贱人》。” 霍无咎疑惑地眯起眼:? 你好,我是老公。 还记得吗? 这时,打开的房门被人敲了敲,老管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大少爷,夜宵做好了。” 这么快? 霍无咎在美食和吓人之中抉择了一番,“我们一会再下去吃。” ”可是,鸡汤面泡久了就不好吃了。” 他陷入了纠结,粟枝替他决定:“我们一会就下去吃。” 老管家喜笑颜开:“好的,大少奶奶。” 粟枝眼眸一亮。 这是她听到的第一声“大少奶奶”。 果然比“粟小姐”要好听。 “不吓了?”霍无咎看她。 “再选一个吓吧,其他人直接叫醒就好,在楼下一起吓也是一样的。” 傅褚有所顾虑:“那么多人,没反应过来被人拿桃花剑戳死怎么办?” 霍无咎冷笑一声,信心充沛得傅褚以为他会有后招,就听见他说: “大厅那么大,我们不会跑啊?” 傅褚:“……行。” “那我们选谁吓?厉风霁?还是我爸?”霍无咎抛出两个选项。 “此子有点心智。”这是傅褚对厉风霁的评价,“估计不会轻易上当。” “是吗?”粟枝轻飘飘地反问。 她不是没有跟男主接触过,她怎么觉得,应该把“心”换成“弱”会更贴切一点。 此子有点弱智。 “我是一个孝顺的人。”霍无咎一本正经,“所以还是去吓我爸吧。” 粟枝无意识地咬了咬指甲,有些担心:“你爸年纪大了,不小心被你吓死了怎么办?” “那太好了。”霍无咎哼笑,“你直接从大少奶奶变霍夫人了。” 粟枝眼睛瞪大微亮,很明显心动了。 傅褚:好一对孝顺儿子俏媳妇。 霍无咎冲霍桓抬抬下巴,”带路。“ 霍桓郁闷地点点头,边带路边想,终于知道了这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他想到了! ……像给宫里贵人带路的公公。 贵人们在后面还聊起天了,粟枝有些遗憾,“好可惜,不能一个个去吓。” 霍无咎默了默,安慰:“其实,让霍媛顶着那张脸去叫人,效果应该也是一样的。” 大半夜的脑子不清醒,他这张脸吓到人的反应时间可能是一分钟。 霍媛那张脸,往那一站就是恐怖片现场。 粟枝一乐,“那也对。” 霍媛鼓着脸跟在他们后面,她还在后面听着呢! “这扇门就是了。”霍桓按了门铃。 霍无咎默了默,“有门铃的话,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按?” 霍桓一脸无辜:“我以为你们会喜欢这种鬼敲门的氛围感。” “……” 他朝旁边扬了扬下巴,“年纪大了觉少,估计很快来开门了,你一边躲着。” “好嘞。” 房门很快打开,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人过中年,身材和相貌仍没有一毫老态,身上自带年轻人没有的沉稳气质,如同沉淀下来的陈年美酒,俊美面容和霍无咎有些相似,像是成熟版本的霍无咎。 看到咎父,粟枝微微放了心,她一直担心霍无咎的花期,会不会中年走样。 霍无咎微笑:“你儿子索你命来了。” 粟枝也跟着笑:“你儿媳索你命来了。” 第194章:自己选陪葬品来了 “无……无咎!”霍清祁震惊地瞪大眼睛,没想到自己已经去世的大儿子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朝他靠近一步,被他抬起的手挡住了前进一步的空间。 “我不是来找你叙旧的。”霍无咎轻轻扯出一抹笑,“霍清祁,我回来了,你们一个都别想睡好觉……也别想好过。” 霍家是他的,霍氏也是他的。 那个设计害他的人,他也会找出来。 从卧室里出来一个披着外套,面容素淡清丽的女人,看见他时脸色一变,声音忍不住拔高,“无咎?你没死?!” 厉清婉手心紧了紧,不可置信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年轻男人。 他怎么会回来?他不是应该死在码头吗? 他回来了……风霁怎么办? 霍无咎笑容收起,连眼神都不分给她一个,转头和粟枝低声道:“不用叫他爸,叫他霍清祁就好。” 霍清祁也跟着看向粟枝,意外的是,他知道她。 前段时间被赶出家门的云家大小姐,闹得很难看。 无咎怎么跟这种女人扯上关系了?因为那张过分艳丽的外貌? 他心里并不觉得粟枝敢跟着霍无咎直呼他的大名,婚姻是一个家庭的事情,她要想嫁进霍家,只有丈夫的宠爱是不够的。 见到她不吭声,更是确认了这个想法。 他口吻冷淡,明显对这个突然冒出来,且风评不好的儿媳妇不太满意,“我知道你……” 粟枝纳闷:“你看我干什么,霍清祁。” “……” 霍无咎倏然笑了,抬起头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是遮掩不住的愉悦,“真乖。” 粟枝毫不犹豫地拍落他的手,巴掌落在手背上,无比清脆的一掌,她白他一眼,“你敢摸大少奶奶的头?” 霍无咎平静地收回手,手背红彤彤。 谁都不能摸大少奶奶的头吗? 就算他是大少爷吗? “方便进去吗?”霍无咎垂了垂眸,余光睨了霍清祁一眼。 霍清祁双目沉沉地看着他,似乎是这时候才开始正视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儿子已经长成了需要他仰望的高度了,眉眼肖他,能看出亡妻的影子。 厉清婉看见霍清祁盯着霍无咎不说话,险些维持不住笑容,披紧了身上的外套,“无咎,不太方便。” “那太好了,就喜欢不方便的。” 霍无咎面无表情拨开挡在门口的霍清祁,拉着粟枝的手腕径直走进去,“太方便我还不想进。” 粟枝乖乖地被他拉着往里面走,他们的卧室比他们整层公寓还要大,有一整面首饰墙,霍无咎看着满墙的高奢首饰,眸色闪了闪。 他母亲一向不喜欢佩戴首饰,走之前唯一戴上的高级定制,就是他在幼儿园的手工课上用花花绿绿的塑料珠子穿成的手链。 她说,这是她收到最好的高定手链。 他在首饰架上环顾一圈,自然且顺手地拿起一条钻石项链,冲粟枝抬了抬下巴,“低头。” 硕大钻石的反光从她眼里闪过,粟枝故作不解地捂嘴无辜问,“低头?要干什么呀老公。” 霍无咎语气自然:“砍头。“ 粟枝:”……“ 她面无表情地放下手,直接踢了霍无咎小腿一脚。 霍无咎笑了,解开项链扣子,“来,低头。” 粟枝低下头,冰凉的金钱……项链落在她的脖颈上,切割工艺精美的钻石衬得她脖颈修长,整个人贵气十足。 ……因为真的很贵。 霍无咎拿起第二条粉钻项链,“辛苦一下,低头。” 粟枝心花怒放地摇头,“不辛苦,我应该做的,老公。” 以往要是有人和她说“辛苦了”,她就会回答“不辛苦,命苦”……可是今天她一点都不觉得命苦,还能再一直辛苦。 她愿意辛苦。 她愿意吃这种苦。 这种苦头请降临她一人。 第三条。 ”低头,辛苦。” “谢谢老公。” 第四条。 “辛苦。” “谢谢老公。” …… 把首饰架上的几十条价格不菲的项链全挂粟枝脖子上了,也亏得她脖子长。 傅褚看得眼热:他也想叫老公了,现在报名还来得及吗? 再看一眼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看着的两位项链主人,他狐疑地扫了一眼。 怎么都没反应的?睡懵逼了吗? 厉清婉多次想冲上去阻止,都被霍清祁拉住了,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察觉到霍无咎把目标转移到戒指耳饰处,霍清祁终于忍不住低声怒斥:“霍无咎,你在干什么?!” 相比他的暴躁,霍无咎的反应像是个没事人,从首饰架上取下祖母绿耳钉,放在粟枝耳垂上比对,像是没听见他说话: “似乎老了点。” “没事,显成熟。”她双眸放光,“我上辈子应该是条龙,这辈子才会这么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比如宝石啊,钻石啊,黄金啊……“ 霍无咎嫌弃地皱皱鼻尖:“贪财就贪财,扯什么前世羁绊。” “闭上你的狗嘴。” “哦。”他顺手就把祖母绿耳钉放口袋了。 霍清祁被自己儿子无视了,还是在妻子面前,父亲威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拔高音量喊他:“霍无咎!” 粟枝吓了一跳,正在给她戴戒指的霍无咎戳了个空,终于抬起头,眼里闪过不耐。 他口吻极淡,眉眼锋利,“你们给我上供的那些贡品我不喜欢,带着我妻子自己来选祭品陪葬品,不行?” 提及这件事情,霍清祁冷峻愠怒的神情柔和下来,语气无奈,“无咎,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来?” “回来,等着被你们再一次害死吗?” 粟枝附和:“就是。” 霍清祁的眉头骤然蹙起,脸色带着隐忍的怒气,“什么意思?那场意外不是爆炸,霍家有人害你?” 粟枝笑了:“是是是,没人害他,霍无咎自己想不开往水里扎。” 霍清祁锐利的眸色剜向她,“我在和我儿子说话。” 粟枝身体抖了抖,弱弱地往霍无咎的身后躲了躲,语气无辜,“老公,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霍清祁好像不太喜欢我……” 霍清祁:“……” 就这直呼公公大名的儿媳妇,有几个喜欢? 他正想开口说话,霍无咎的冷淡眼神已经扫过来了,“你不喜欢她?你凭什么不喜欢她?” “我不是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你个老不死的。”霍无咎张口就骂,“她小你多少岁,你还喜欢上了,真不要脸,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烂人。” 霍清祁:“……” 看着那姑娘躲在他儿子身后,毫不遮掩自己脸上的狡黠,霍清祁额头青筋突突地跳。 让这种女人进门……霍家还会有安生日子过吗? 父子俩对峙间,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猫到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霍桓钻进房间,看到粟枝满脖子和满手的战利品,忍不住笑,“妈呀,最夸张的老钱来了。” 接收到大伯冰冷的视线,他又默默钻出去。 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QAQ 霍无咎把视线移向门口眼巴巴的兄妹俩,“人都叫起来了?” “差不多了,但是……” “无咎哥,爷爷奶奶也要叫起来吗?”霍媛有些犹豫。 “你要把爷爷奶奶赶出霍家?”霍无咎反问。 这锅可不是她这种小饼干可以乱背的,霍媛慌乱摆手,“我可不敢啊。” “我刚才说的是,霍家人。”霍无咎微微一笑,“新儿媳妇回门,总要出来认认人吧?”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边回忆边轻轻点头,“奶奶手里不是有个给继承人妻子的手镯吗?奶奶年龄大了,不要让她跑两趟,让她直接带下来吧。“ 霍媛抽了抽嘴角,好家伙,勒索说得这么体贴孝顺。 “还不去?”霍无咎微微放重语气,霍桓连忙拉着霍媛撒开腿跑了。 “无咎。”厉清婉笑得温柔,笑容却有几分勉强,“现在还没抉择出继承人,选镯子还为时太早吧?” 连她都没见过那传说中的手镯。 霍无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陡然笑起来,“你的没用老公,二叔,三叔,四姑姑……还有那些连霍家都进不来的废物叔叔姑姑,除了年龄优势,哪一个不是我霍无咎的手下败将?” “除了我,谁敢当这个继承人?” “你不会是指望厉风霁吧?别开玩笑了。”他笑着摆手,笑容轻松放肆,“我怎么不知道,国内的私生子这么上得了台面了?” 霍清祁和厉清婉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错了。”粟枝拉了拉他的衣摆,提醒,“年龄也不一定是优势,谁先被熬死显而易见,生他个百八十个的,指不定就出一个厉风霁。” 霍清祁:”……“ 霍无咎笑着点头,“你说得对。” 粟枝继续:“但是你的叔叔伯伯也不是全然没有优势,至少他们生育能力比你强啊。” 霍清祁:“……” 霍无咎低头笑着:“你说得对。” 粟枝不忘夸奖:“但是你刚才又用了一个成语,这次用对了,有进步啊。” 霍无咎眼眸一亮,笑容更加真实灿烂。 第195章:傅哥舌战群儒 霍无咎把视线移到粟枝脸上,勾了勾唇,“再说几句好听的话?” 粟枝不满地鼓了鼓腮,“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卖笑的。” “确定不说?”霍无咎意有所指地单挑一边眉毛,饶有兴致地靠近她。 两人凑得近,霍无咎清楚地看到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脸上换上了笑容,抱着他的手臂晃,嗲声嗲气: “老公——看到你们家才知道,什么叫基因青出于蓝而秒了蓝,什么叫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霍无咎表情不变,弯着眼睛点点头,一副听懂了且龙心大悦的模样。 他心里想,什么不让什么不要? 她还挺霸道的。 “说得好。”他抬着她的下巴尖尖轻轻晃了晃,“赏。” 粟枝眼眸大亮,“赏什么?” “我,怎么样?”他含笑。 粟枝笑脸一垮,小脸上尽是冷漠,毫不留情地拍落他的爪子,“你,滚一边。” 给些不值钱的什么意思? 霍无咎收起笑容:“哦。” 他很差吗? 他一可以暖床,二可以下厨,三可以做家务扫地,比保姆,厨师,和扫地机器人都要有性价比。 毕竟她不能要求保姆暖床,不能要求厨师暖床做家务,不能要求扫地机器人暖床下厨。 ——他还不要钱。 霍无咎在心里幽怨碎碎念,那么大的眼睛,目光那么短浅! 他移开眼神,看向那边的长发鬼,“傅褚。” 傅褚猝不及防被点到名字了,忙不迭摆手拒绝,“我也不要。” “……?” 霍无咎眯了眯眼,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那个问题。 ‘我,怎么样?’ 他气得一乐,“你想得美。” 傅褚眨了眨眼:“那你叫我干什么?” 他抬手指了指悬挂着包包的墙,“随便拿个包,把这些全打包了。” “我要那个。”粟枝指了指其中一只限量款包包。 厉清婉瞪大眼睛,紧握成拳的手臂都在抖,正要上前阻止,被身边的男人拉住,霍清祁摇了摇头,目光怆然:“这是我欠他的。” 离他们近的粟枝听到了,扫了他们一眼,叉着腰哼了一声: “什么欠不欠的,厉阿姨买首饰用的是霍家的钱吧?那就是我老公的钱,用我老公的钱买的东西,就是我们自己的东西。” 厉清婉冷笑:“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大少奶奶啊。”粟枝笑眯眯,“而且你长得没我好看,我不跟你说话了。” 厉清婉眼眸中一道厉色闪过,牙根紧了紧,她这话是无意的,但是那些随着时间流逝的不堪记忆,仿佛因为她这句话再次被翻出来。 作为霍清祁的第二任妻子,她难免被拉出来和第一任做对比,听到的无一不是惊讶霍清祁会看上她。 他的那位亡妻,是出了名的美人,有她在前,其他人都很好奇霍清祁第二任娶了这么寡淡的妻子。 她也不是不好看,只是相比霍无咎生母的明艳,素净的长相就显得黯然失色。 而眼前这个女人,比起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厉清婉感到厌烦。 霍清祁眯了眯眼,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就扩散开来,寒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轻而易举让人望而生畏: “云小姐,这是我们霍家的家事,就算你是咎儿的女朋友,应该也还轮不到你来插手我们的家事。” “什么不关我的事?我们是合法的!” 粟枝丝毫不怵地对上他锋利的眼睛,“我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我嫁进来不知道把你们老霍家整体颜值水平提升了多少倍,你不和你儿子一样偷着乐就算了,还不同意了?” “你这人,叫霍清祁,脑回路也挺清奇的。” 霍清祁:“……” 他气得反而发笑,就没听过给公公取绰号的儿媳! 粟枝扭过头严肃地看着霍无咎。 霍无咎:“嗯?” 他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吗? “你这次怎么不偷着乐了?” “……”霍无咎顿了顿,“呵呵呵。” 偷着乐。 粟枝满意点头。 “你们领证了?”霍清祁皱起眉头。 “嗯呐。”她坦然承认。 “结婚证?” ”不然是驾驶证吗?”粟枝没好气反问。 霍清祁朝霍无咎投去一个不可置信的眼神,眉头蹙了蹙,像是在质问。 霍无咎的目光只落在她身上,鼻腔发出一声淡淡的“嗯”。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家里商量?”霍清祁强压下怒气,尽可能心平气和和他这个死而复生的儿子说话。 “家里想让我死的事情,不也没让我本人知道吗?”霍无咎轻哂,眼睫微垂,语气淡淡。 “就是,很没礼貌啊。”粟枝在旁边点头附和。 霍无咎不打算再和他在这里翻来覆去地讲这些没有意义的车轱辘话,冲傅褚抬了抬下巴,“抓紧收拾,我们先下去。” 傅褚抬起手比了个“OK”。 放心,他平时都有在电脑上玩“抢劫银行模拟器”,以此来缓解自己的性压抑。 ——金钱性压抑,他不是变态。 走出房门,粟枝明显能感觉到身边的霍无咎像是松了口气,眼眸半垂着,人也恹恹的,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有活力。 可见他和父亲的交锋,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 她和他肩并肩走着,身上衣服的布料因为离得近,时不时摩擦,在迈下第一个台阶的时候,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霍无咎眉眼怔松,垂在身侧的手背上微凉柔软的触感越发真实。 从房间走出来,周围像是暗了下来,一点一点褪去原有的色彩,重新归于虚无,是小时候坐在飞往国外的飞机上,助理叔叔给他带上眼罩的颜色。 心脏仿佛回溯了一遍五岁那年飞机上的失重感,不断下坠落下,他没有选择,没有浮木,没有回头路。 纵使心里预演过千千遍,纵使失望过万万遍,时至今日,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很没出息地为此产生心理波动。 以前有一个好友说过,父母就是浮木啊,如果在国外不顺心,直接跑回国找爸妈就行了。 可是为什么他连可以拯救自己的浮木都没有。 是不是有一些人,就注定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他陷入了一种自我厌弃,心脏下落的速度也越发快,像是下一秒就要坠毁。 这时候,不断下坠的心脏就被一只手接住,他侧目时撞进她明亮的双眸,像是在说:‘hey,我接住你了。’ 这一秒,霍无咎觉得那颗心脏没有回到自己身上,而是被她理所当然地收入囊中。 粟枝捏了捏他的手,一脸深沉:“崽,妈妈爱你。” 霍无咎:“……” 另一只手同样被人握住,匆匆赶到的傅褚同样一脸深沉:“崽,爸爸也爱你。” 霍无咎面无表情抽出自己的手,一手被握着,一手插兜。 粟枝探出头,很是吃惊:“傅哥,要跟我炒CP吗?卡颜卡钱的。” “当然不是啊。”傅褚一口否认,“我们算是重组家庭,你出一个妈,我出一个爸。” 粟枝了然点头,朝他伸出手,“那家庭顶梁柱,这个月生活费还没打。“ ”……“一天净惦记着他口袋里的这些钱。 他冷漠地一拍她伸出来的手心,“我们这是新时代AA重组家庭。” “又AA。” 霍无咎:“……” 被他们俩这一打岔,他刚才心里的那点波动,好像一瞬间也消失殆尽了。 楼底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还没下到一楼,已经听到了霍桓霍媛兄妹俩的批斗大会。 “霍桓,你们把大家都叫起来,到底有什么事?问你们也不说。” “霍媛!你脸为什么把脸化成这样?死孩子。” “可以啊小媛,胆子很大皮很痒啊,差点没把我家老头吓死。” “……” 粟枝看向傅褚:“楼下不少人,傅哥一会还要帮霍无咎舌战群儒。” 傅褚肯定点头,“那必须帮。” 霍无咎下台阶脚步顿了顿,脸上有些纠结:“好淫乱。” “……淫乱什么?”粟枝不可置信地抬眸,“是舌战群儒,不是舌吻群儒,是对着耍嘴皮子,不是互甩嘴皮子,有什么淫乱的?” 霍无咎眉眼一松,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好容易被人误会。” 粟枝很不客气地戳穿:“除了你没有人会误会好吗?傅哥愿意舌吻群儒,我也不愿意看好吗?” 傅褚嘴角狂抽:“……”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他不愿意。 比起一个丈育更可怕的是什么? 一知半解的知识库,发散的头脑,还有很多黄色废料。 第196章:咎哥咎嫂好嚣张 “咳。” 像是要挽回自己的形象,霍无咎主动抛出新话题,“他们没有那么团结,等一下如果绑在一起,也只是因为有我一个共同敌人,不算难办。” 傅褚点头:“是,霍家各房彼此之间视若水火,羁绊跟用纸糊的一样。” 霍无咎眼皮微撩,视若水果? 听起来很好吃。 粟枝摸了摸下巴,“人家是家和万事兴,你们家是家核万事刑,干得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霍无咎扬眉:“害怕了?” 粟枝偏头看他,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单挑起一边眉,“你什么时候见我怕过?” 霍无咎面色坦然地拆台:“看见老鼠的时候,看恐怖片的时候,看见蟑螂的时候,看见——” “……”粟枝不满地用手肘捅了一下他的小腹,在耍帅呢,乱说什么东西。 他闷哼一声,差点哕了。 即将走到楼梯拐角时,粟枝突然喊停,“等一下。” 两位男士停下脚步,同时侧过头看她。 粟枝拿出一根窄而细长的银色皮带,往腰间扎束,宽大的白色衣袍勾勒出腰身,少了几分闲散。 栗色整齐长发披散在腰间,正式得体而慵懒,简单一条皮带,风格就截然不同,完全看不出刚才这件衣服是用来扮鬼吓人的。 霍无咎:“……” 怎么还带临时改造服装的。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黑色袍子,也没有什么改造的空间,就直接把衣服脱了,里面穿着黑色宽松短袖和深蓝色牛仔裤,也不显得太突兀。 “……” 兢兢业业扮鬼的傅褚天都塌了。 你们是美了帅了,那他呢?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接着扮鬼,反正有长发的遮挡,没有人能知道他就是那位正经待人,业务能力超强极强特别强的特助, 二,现原形……不,恢复自己原有的俊朗容貌,堂堂正正站在他们身边。 旁边两人的未来显然没有他的参与,自己改造了一番就继续往下走,没有想等他抉择的意思。 傅褚犹豫片刻,假发法网一摘,把被牛舔过般的发型揉散,对着手机屏幕整理了一下,连忙跟下去。 三人走到了一楼的拐角楼梯处,下楼梯的脚步声也越发明显,暂时打断了霍媛的批斗大会。 霍媛趁机赶紧溜了。 哒。 哒。 哒。 鞋子落在台阶上方的声音,慢悠悠又不合时宜。 一楼的所有人,同时抬头朝楼梯看去。 底下都是一群什么人? 早就在会议桌上腌入味的一群老狐狸,看人的时候眼中不自觉地带上一层审视的目光,直勾勾的视线像是能穿透外表直达心灵。 谈判桌上的说法是心理博弈,没点阅历的对上几秒就会败下阵来。 粟枝看着地下乌泱乌泱的人头,心想,霍家的人口果然兴旺。 幸好没一个个敲门,不然真的要边吃早餐边聊。 饶是傅褚,在底下一群成功人士的视线中也不由自主发怵,他表面仍然维持淡定微笑,手不由自主拉住了旁边的霍无咎: “等等等等等等,我还没做好舌吻,舌战群儒的准备。”他甚至开始口不择言。 霍无咎被他拉住,在原地停了几秒,就在这几秒的功夫,粟枝已经神色自若地走下去。 迈下最后一层台阶,粟枝对上挡在她身前的人,微微一笑,“让让?” 人群中不由自主给她让开了一条道,粟枝把那些利剑似的审视眼神权当作是仰望的目光,下巴微抬,步伐轻慢而坚定,落落大方地迎着他们的视线走在夹道上,平底鞋在她脚下也跟高跟鞋似的。 “瞧瞧人这心理素质。”傅褚忍不住感叹,“这走道跟走秀似的。” 霍无咎俊容冷淡,微微一别胳膊,手肘就挣脱开了他的手,他掸了掸被他抓过的地方。 “没有你,我也已经走了。”他稳步走下台阶。 傅褚:“……” 他连忙跟上去。 众人又是惊诧又是有所顾忌地看着朝他们走下来的霍无咎,眼里有忌讳,有审视,有警惕,有意味深长,唯独没有喜悦。 傅褚走在后面,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录得一览无遗,他清楚地看到这些血肉至亲,所谓的叔叔姑姑见到死而复生的侄子,脸上没有喜悦,而是带着一层顾忌。 他唇边的笑容更淡了三分,拳头微攒。 他们家哥哥真的只有他了! 霍无咎像是没发现各人脸上各异的神情,微微一笑,“各位叔叔婶婶,姑姑姑夫,还有堂兄堂姐们,好久不见。” 他从昏暗楼梯出走下来,自黑暗走进光明,宽大的黑袍脱下挎在臂弯处,身材高大挺拔。 那张在他们记忆中总是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此时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眉骨硬朗,灯光的变化打在脸上,黑暗像是被他撕开,唇瓣挂着不咸不淡的热度。 印象中总是躲在角落里无言的小孩,他们以为是被留在了原地,其实他早就把他们所有人远远抛在身后,自己成长成了参天大树。 霍桓不满哼哼:“怎么就只给叔叔婶婶姑姑姑父哥哥姐姐打招呼,堂弟也要打招呼啊。” “堂妹也要啊!”霍媛躲在一群年轻小女孩中间,同样挥拳抗议。 她周围的小百灵鸟们开始叽叽喳喳,只是声音压得很低,“无咎哥居然没死?长那么帅死那么早,我还觉得可惜偷偷哭过。” “男频文男主来的啊,大难不死必要报仇。” “感觉我们好像有点要完蛋了,这种回来复仇的一般要灭门吧。” “早就不想活了,这逼世界。” “能不能杀快点,我周一就要月考了。” “得杀慢点吧,先享受周六周日再说。” “……走在前面那女的哪位啊?又是私生女吗?” “什么?你爸还是我爸的?” “不会是我妈的吧!” “不可能是你爸的,你爸眼睛小,看你和你弟就知道了,妈妈一个比一个眼睛大,什么基因都救不回来。” “网上说这叫丹凤眼!深情男主的标配。” “就听网上骗骗你得了,我们霍家哪有深情种,除非变异。” “对啊,我们家族基因就是这样的,狗中泰迪,海中海豚,人中……我们老霍家!” “说到这个我真服了,我那个找上家门的新弟弟你们知道吧?电话手表只加女孩子的联系方式。“ 这群小姑娘中,唯一知道真相的霍媛摇着头深沉开口:“无知又可怜的人类女孩啊,她不是你们哪个谁爹的私生女,而是无咎哥的人。” “无咎哥死一次,这都有私生女了?牛逼。” “牛逼牛逼。” “牛逼牛逼牛逼。” 霍媛:“……” “你们乱说什么呢!那是无咎哥的女孩,人家的老婆!“她炸毛。 “我去无咎哥眼神这么狡猾,这种大美女怎么拐到手的?” “吃这么好,求教程。” 他们的父母视线扫过来,她们彼此迅速拉开距离,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霍家各房势如水火,每个孩子都是被耳提面命,要互相警惕仇视。 但是过分约束的后果就是,在大人们看不见的角落,几个小辈表面看上去水火不容,其实暗地里经常苟且,互通有无。 比如在这种大场面,她们的眼睛就需要随时瞪大怒视对方,恨不得上去挠对方几下。 “无咎?你没死?”终于有人出声,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怎么选在这时候回来?应该我们派人去接你的才对。” “就是啊,你没死也不回来报个信,我们……“ 霍无咎和粟枝落座沙发,和其他几个年纪大的叔叔平起平坐,他笑着打断:“不用寒暄了叔叔们,这次我携爱人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粟枝笑吟吟接话:“霍家和霍氏的继承权,我们要了。” 霍无咎弯目颔首:“听老婆的。” 众长辈脸色一沉。 众小辈不敢说话,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卧槽,咎哥咎嫂好嚣张。 第197章:粟姐和没用的男人 “当然,不光是霍氏,现在的整个市场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霍起山笑了笑,镜片掩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沉意味,“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过个十几年也要退位让贤了。” 傅褚略微低头,挡住了嘴角的冷笑。 真是会玩弄局势的老狐狸啊,三言两语就把刚才尖锐的话题带过去了。 霍无咎的指尖颇有耐心地在腿上轻点着,不说话也不搭茬,就把霍起山晾在那了。 其他人也不出声,静静观察着局势。 粟枝扫了一眼聚集在客厅的众人,选择性忽略某个地方投来的数道好奇又炯炯有神的视线,在人群中没有发现厉风霁的身影,挑了挑眉。 还有能主事的霍老爷子和老太太,也还没有下来。 霍起山看向粟枝,笑道:“这位是云小姐吧。” “你认识我?” “云家前段时间出的变故,恰好知道一些。”他有些意味深长。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的视线纷纷落到粟枝身上,眼神都带着几分轻视。 云家前段时间发生的丑闻,一度沦为桐城人的饭后谈资,无非就是真千金找上门,鸠占鹊巢的假千金不仅不知道感恩,反而恩将仇报,处处针对陷害真千金。 结果惹得云家人反感厌恶,被赶出家门。 “这么说,云小姐没有回乡下找自己的亲人?还是选择留在桐城?”霍家小姑霍珂莲眼睛眯着,“如果你还是云家大小姐,倒说得上门当户对,不过你的话……霍家的门槛也没有那么低。” 霍无咎正要开口,手背被人轻轻碰了一下,他会意,重新躺回沙发上,把战场留给她。 “我确实是那个假千金。”粟枝眨眨眼,“不过和霍家的叔叔姑姑们相比,云家的真假千金相斗案还是太小儿科了。” 她顿了顿,哼笑:“霍家就肯定不会出这种惨案,私生子上门流程都很娴熟了,拿着DNA鉴定找上门,小蝌蚪找爸爸找妈妈,有自己完整的一套认亲体系,肯定不会有冤假错案。” 在座堂哥堂姐堂弟堂妹:”……“卧槽! 这就说出来了! 桐城谁不知道他们霍家除了钱多规矩多,再有就是私生子多,但是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讨论…… 看这几个做叔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绿,就知道她的话多有杀伤力了。 霍起山眯了眯眼,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云小姐倒是会说话,不过我们霍家还是想要一个身世清白的女孩……” “我很清白啊,全家族只有我一个人,还不会有私生子找上门。” “……”霍起山终于冷了脸,下了逐客令,“云小姐,我们霍家恐怕接待不住您这尊大佛,我们在这里商量的是家事,如果没事的话,还请先离开,改日一定好好款待。” 粟枝笑着挽了挽鬓边碎发,“你们聊你们的家事,我就占这么小块的地方,又不妨碍你们聊天……毕竟我没有携带私生子上门。”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就算你和无咎是男女朋友关系,也不能这么上赶着呆在男方家里,你说是不是?”霍起山一副为了她好的长辈模样,敦敦教导,“在社会上,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可是我觉得现在社会的开放度已经很高啦。”粟枝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眉眼弯弯,笑得很讨喜又单纯,是很会讨长辈喜欢的类型——如果不说话的话。 “因为你们有好多好多私生子,桐城的大家都只是在背后偷偷戳你们脊梁骨,都没有人会当着你们的面说。” “……” “……” “……” 傅褚忍不住感叹,她完全不知道霍家的底细,只靠着私生子这点就能把所有人的话都都堵回去,揪着一点就可劲儿往人痛点上扎。 霍桓一脸佩服,嫂子真是太牛逼了。 他从来没看过有人能把他爹气成这个鸟样。 又有人忍不住出声,“云小姐,够了吧,你就非要揪住私生子这点不放?” “你们也可以揪着我的私生子不放啊。”粟枝说完,懊恼地咬了咬唇,“差点忘了, 本人洁身自好,腰带和口袋一样紧,没有私生子这回事。” “云粟枝!”霍珂莲被身边人拉住,难掩气急败坏,“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的地盘对我们指手画脚?” 粟枝终于直起身,指尖在霍无咎手臂上戳了戳,“他是霍家嫡长子的嫡长子,我是霍家嫡长子的嫡长子的妻子,信不信我给你们统统发卖了。” “……” 可能是21世纪了还能听到“嫡系”和“发卖”这两个词语,也可能是第一次有小丫头片子冲到霍家,要把他们统统发卖了,大厅内一时寂静无言。 “妻子?”霍起山眉心一蹙。 “没错,我们是合法夫妻。”粟枝笑得更开心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搬进来了,你们看不爽的我,要和你们同吃同住,我还花你们赚的钱,还要想办法气死你们,期不期待?” “……” 粟枝耸肩:”叔叔们别用这种轻视又拿我没办法的眼神看着我呀,我这么光风伟正的女人嫁到你们家风混乱的霍家,纯粹是染缸里的一滴清流,在道德方面,算支教算扶贫,就是不算高攀。” 傅褚和霍无咎逐渐心安理得地躲在她后面,当她身后两个没用的男人,目露笑意地看着她舌战群儒。 ”……“ 所有人同时看向霍起山,眼中有自己都没发现的焦急和期待。 期待霍起山能说些什么,让这丫头进不了门,不然就这牙尖嘴利的,还有安生日子可以过吗? 早餐来一句“早安叔叔们,早安私生子们”,午餐来一句“叔叔们吃饭,私生子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也快吃”,晚餐来一句“叔叔怎么不回家吃饭?又在外面生产私生子了吗?” ……那还能愉快地在外面花天酒地了吗?在女人床上想的都是“随时随地发现私生子”了。 二哥说句话啊。 霍起山被看得眉心都挑了挑,然而就算他是叔叔,也不能太多干涉侄子的婚事……但是有人可以。 他看向霍桓,“霍桓,你大伯大伯母呢?还没下来?” 霍桓正用崇拜的眼神盯着粟枝,恨不得冲上去给她锤肩捏腿,好好谄媚诉衷心一番,突然被他爸念到名字,茫然抬起头:“啊?” 霍起山见他用异常愤怒的眼神瞪着粟枝,恨不得冲上去锤她掐她,心里颇有些安慰,这混小子还是很在乎他的。 这么想着,莫名多了几分耐心,重复了一遍,“去叫你大伯大伯母下来。” 霍桓想了想,狐疑地看他,“爸,你是不是寻思着找大伯大伯母来制裁他们来着?“ 霍起山闭了闭眼,他这么会有这种蠢儿子。 在心里想想就算了,怎么还说出来! “别寻思了爸。”霍桓嘴上一贯没个把门,就算众多长辈在场,说话依旧粗鄙,“咎哥咎嫂下来叼你们之前,先把大伯大伯母叼了一顿,谁都没落下。” “……”霍起山脑袋冒出青筋,突突直跳,“你个蠢货。” “爸,你先看看你女儿吧。”霍桓不可置信,无缘无故被骂极为委屈,“我是不咋地,你的大号和小号难道就很好了吗?” 正在皱着眉研究霍无咎是死是活的大号霍复祁:“……” 顶着一张鬼脸在人群中上蹿下跳的小号霍媛:“……” 霍起山下意识看向人群中的霍媛,父女俩的视线穿过人群撞在一起。 霍起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霍桓嘟囔了一句:“爆雷率这么高,怪谁的基因。” 霍起山一口气上来了。 就是差点过去了。 第198章:兄弟就给了 霍起山沉着脸不说话,霍四叔推了推眼镜,笑得温和: “无咎,你今天归家,大张旗鼓把我们全部叫起来,除了把云小姐带回来骂……让我们看,还有什么原因?” “我来见人,男的见,女的见,老的见,小的也见。” 霍无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愉悦,“见男贱人,女贱人,大贱人,小贱人,老贱人。” 所有人俱是震惊地看着他。 总觉得他的原话应该是:“男的贱,女的贱,老的贱,小的也贱,我来见人,见男贱人,女贱人,大贱人,小贱人,老贱人。” 一屋子的人,全被他扫射了个遍。 是一点都不避着人,直接撕破脸皮了? 堂弟堂妹们面面相觑,震惊但态度活络:“小贱人说的是我们吗?” “肯定啊,大贱人是堂哥堂姐,老贱人是你爸我妈呗。” 旁边的堂哥堂姐们:“……” 谢谢你们啊!你们一说我们才知道大贱人说的是我们! 霍四叔脸色一沉,“霍无咎!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无咎接过粟枝递过来的茶水,面容沉静,像是在想些什么。 他心里想,这不就是粟枝要的“脸色一沉”吗? 改天,可以学学。 霍四叔冷眼相视,叔叔姑姑们面色难看,罪魁祸首沉默地转着茶杯,罪魁祸首老婆百无聊赖,小辈们不敢吭声。 “咳,各位请见谅。” 傅褚在这尴尬的气氛中主动跳出来,“霍总他在国外快二十年,用词就是没轻没重的,脑子还因为爆炸受过伤,各位见谅。” “他不是说你们是贱人的意思,中文和英文的语序不太一样,不是男见人,女见人,其实他是想说,见男人,见女人……” 他缓缓停住了,笑容更加尴尬。 “男贱人”和“贱男人”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嗯嗯嗯?? 他恨自己的中文为什么这么好,跟霍总一样当个傻子该多好。 “霍总?”霍四叔玩味地抓住了傅褚对霍无咎的称呼,“就算是以前无咎还在董事会的时候,应该也只是‘霍副总’,哪来的‘霍总’?” 霍无咎抬眸,眼眸闪过微光,终于让他找到机会了。 他倏然开口:“二叔,四叔,霍氏新生产的几批流往国外的智能芯片,是不是都被提前拦截了?” 他这话一出,霍清祁等人不约而同看过来,眼中带着警惕,“你怎么知道?” 经过董事会商议,霍氏提出大量流动资金投给智能芯片项目,还未面世上行,国内市场就被横空出世的新集团截断。 他们只能把目光放在国外市场,不料近日也是处处被拦截,项目一度受阻。 要是这批货拦在手中,莫说是对霍氏资金链的冲击,还有可能影响股市,更重要的是,他们做出这个决策,是瞒着霍老爷子的。 被寄以厚望的国外暗线也打不通,他们只能去找国内集团的主事人聊,那个姓温的后生,谁知道根本找不到人。 众人殚精竭虑,焦头烂额地处理这件事情,身心俱疲,打算周五睡个好觉,没想到刚入睡就被敲门声叫醒。 开门后看到一张鬼脸,下楼后还看到了“鬼”,谁心情能好起来。 他们不说话,霍无咎支着下巴叹气,“拦截国内几条线的是金乌集团吧?好巧,董事长居然是我啊。” “……” 霍起山惊讶:“你就是那个温润林?” 以霍缘为中心的圆中惊起一片“牛批牛批牛批”。 “巧了,我就是。”霍无咎笑得恣意,“如果霍氏继承人和温氏集团董事长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霍氏的危机就不算危机了吧?” 霍起山面色极为难看,没想到这个侄子还留着这么一手。 他居然是温润林! 火终于烧到了他们身上,霍三叔连忙开口:“无咎,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样就伤了我们这些做叔叔的心了。” “无咎啊,你这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嘴硬心软我们也知道,这次确实是你的想法太简单冒进了……” “是啊无咎,你的优秀叔叔们都看在眼里,但是这继承权的接替交接,可不是那么草率能决定分割的。” “……” 几个叔叔你一言我一语,老狐狸们打起配合战来滴水不漏,你方唱罢我方唱,丝毫不给接话的机会。 他们像是吃定了霍无咎涵养好,没有打断人的习惯,每次他要说话另一个人就会紧跟着续上。 霍无咎多次欲言又止,再好的涵养都维持不住了,正打算开口插话。 “几位叔叔,其实你们关系这么好的话,”粟枝突然开腔径直打断,所有人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她。 粟枝语气柔婉地抛出今天不知道第几个重磅炸弹:“都不用出去花钱找女人,对方说一声,兄弟就给了。” “……” “……” 小辈那边此起彼伏的“卧槽?”“卧槽!”,家长们不悦地皱眉扫去,粟枝的目光也追随了一阵。 她心里想,霍家人不管老的还是小的,果然都喜欢操来操去。 那边的一群人,是霍家小孩,是祖国的花朵,更是国家以后抵抗人口老龄化的生产大队重要成员。 霍无咎目光清澈泛着水光,不耻下问:“给什么?” 对方说一句,兄弟就给了。 给什么? 后庭花呗。 粟枝余光扫了一眼旁边面色铁青的众长辈,哼笑:“男人最宝贵的东西啊。” 霍无咎眼眸微撩,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别人有的她也要有。 “我的也给你。”他说。 粟枝:“……”能不能别总是一脸纯洁地说出这么糟糕的话! 傅褚:“……嗤。” 都说了,别和他玩文字游戏别和他玩。 这下好了吧,下不了台了吧。 傅褚幸灾乐祸地看向粟枝,粟枝淡定回答:“给傅哥吧,傅哥感觉很想要。” 傅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坚决拒绝:“我不要。” “我也没说要给你。”霍无咎反唇相讥。 “你给了我也不要。”傅褚轻哼,突然想起了最近在桐城兴起的一个榜单,出于报复心理,他故作无意: “要卖屁股我也跟个条件好的,桐城男神榜哪个不比你好。” 粟枝晃着脑袋感叹,东亚母女情的变化总是如此剧烈,刚才还是母慈子孝,现在就开始互骂了。 “你还想卖屁股,其实根本卖不出去。”霍无咎冷哼。 他后知后觉地皱皱鼻尖,“什么桐城男神榜单?” “全国网友公投的霸总男神榜单,几乎是有鼻子有眼的都能上榜……可是温某没有。” 温某:“……野榜。” “颜值是客观的,各种风格类型的男神应有尽有,就比如榜首厉风霁厉总,就是治愈系的,据说上班时候都是笑着走进公司的。”傅褚感叹着摇头。 上班都能笑得出来,绝对是个人物。 “像榜二霍小叔这种轮椅阴湿男,就是致郁系的,也有很多小女孩好这口。” 粟枝颇感兴趣,“还有呢?” “还有温润尔雅的邵大律师……” 霍无咎突然加入话题:“那我是什么系的。” 两人话头齐齐一顿,不约而同看向他,傅褚毫不犹豫开口:“你是丈育系的。” 世界就是如此参差不平,有人是治愈系,有人是致郁系,还有人是丈育系。 “是在骂我的意思?”霍无咎顿了顿,微微提高尾音表示疑惑。 “当然不是啊,丈育的意思就是丈夫的教育,证明你已经是一名接收过教育的合格丈夫。” 傅褚说起瞎话来脸不红气不喘的,“有的男主刻薄寡情,有的男主潇洒滥情,有的男主有白月光情,而你,我的霍总,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丈育系赛道独一无二的发起人。” “可惜这辈子你有夫人了,不然连我都想嫁给你。” 虽然这席话霍无咎很受用,但他还是没忘记说:“你一直到下下下辈子都没这个机会的。” 傅褚摸摸鼻尖,故作遗憾地唉了一声。 在他这番声情并茂,活灵活现的正名中,霍无咎还真有种自己是绝世好男人的感觉: “这么说,我很特别。” “那可不,丈育系男主第一人。” 霍无咎眼眸一弯,被夸美了。 粟枝无声抛去一个“你就逗傻子玩吧”的眼神。 傅褚眨眨眼,回给她一个“看破不要说破”的眼神。 第199章:老公清除计划 看他们自顾自聊上了,几个做叔叔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无咎,妻子口无遮拦,你不管管?” 霍无咎心想,只是口无遮拦,不是手无遮拦。 就偷着乐吧。 粟枝余光瞥见几道人影下来,身体后仰,越过中间的霍无咎,眼神里带着对傅褚的召唤。 傅褚似有所感,下意识转过头,发现粟枝正看着他。 他挑眉,眼神询问:怎么? 粟枝余光飞快瞟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再把视线转回来。 傅褚也看见了楼梯上的几道身影,无声做口型:怎么做? 粟枝指尖虚点了点舌尖,再点了点两边眼底。 哭。 霍无咎申请加入群聊:“你们在说什么?” “霍总。”傅褚突然叫他一声。 霍无咎毫无防备:“嗯?” 傅褚给了他小腹一拳。 霍无咎吃痛,弯下腰捂着小腹,正往手心喷着神秘液体的粟枝准备就绪,往霍无咎眼睛上一拍。 霍无咎:?! 比巴掌的疼痛和夫人的香气更早来的,是不可抗拒的生理反应。 好辣! 他眼泪一下子就飙出来,双手下意识捂着脸。 “无咎,无咎啊……”老人颤颤巍巍的声音传过来,众人迅速让了个通道。 两个老人互相搀扶走过来,看到的就是一群叔叔姑姑呈包围状围着大孙子,表情和眼神都不是很好。 好不容易回来的孙子坐在中间,可怜兮兮地低着头弓着身,双手颓然地捂着脸,一副被毒蛇环绕的可怜小兔子模样。 “你们在干什么?”霍老爷子震声。 霍无咎抬起头的瞬间,众人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刚才还嚣张到不可一世的人,此刻眼泪已经布满了整张脸,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哭得稀里哗啦。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能把“面无表情”和“泪流满面”两个词联系在一起。 “快去,别浪费了。”粟枝推了推他的侧腰,深藏功与名。 “这是什么?”霍无咎震惊。 “洋葱浓缩液啊。”她无辜眨眨眼。 “……” “我的好孙子……”老太太抬起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沙发上的霍无咎,还以为是做梦,眼睛都不舍得眨。 霍无咎起身,大迈步走向两位老人。 一吹风,眼泪流得更凶了。 霍无咎索性半拥着奶奶,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任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 “……”叔叔们震惊地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年轻男人。 诶不是?? 刚才不是还很嚣张吗? 不是才在他们面前牛气哄哄宣布自己另一重身份,就为了逼宫吗? 别人是翻脸不认人,他是认人就翻脸啊! 霍桓感叹:“这就是真的老戏骨啊。” 老太太格外心疼孙子,好好一个孩子,死而复生回来,看着他们就哭得这么伤心,她眼眶也红了。 霍无咎抱着奶奶哭,眼睛辣到不行,“奶奶……” 男儿有泪不轻弹,抵不住泪腺自己乱弹。 霍老爷子眼神复杂,眼眶也微微泛着红,拍了拍霍无咎的后背,“好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们本来就不同意把好好的小孩送到国外,抵不住霍清祁的新媳妇一再苦口婆心地劝。 最后打动他们的,还是她的一番话: 无咎因为母亲的去世,对心理已经产生了影响,应该脱离原有的环境,去国外生活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真的为了孩子好,她作为后妈,其实可以不用管这么多的,还会落人口舌。 霍无咎愿意,霍清祁做父亲的也同意,老太太再舍不得孩子,也只能答应了。 这一答应,就是长达十几年的国外生活,一年也就回来个两三次。 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以承欢膝下,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就发生了那档子事,白发人送黑发人。 得知噩耗的那段时间,两位老人的身体都不好,一度缠绵病榻。 祖孙俩抱头痛哭了一会,霍无咎平静地一擦眼泪,直奔主题,“奶奶,手镯拿下来了吗?” 老太太愣了愣,点点头,“阿桓再三说要带下来,也不说你要干什么。” 霍无咎没说话,转头看向沙发方向,“粟枝,过来见见爷爷奶奶。” 粟枝走到霍无咎身边,乖巧地叫了声“爷爷”“奶奶”,她对上两位老人审视的目光,并不犯怵,只是乖巧地挽了挽碎发。 “无咎,这位是……?”老太太问。 “我的妻子,粟枝。”霍无咎流着眼泪介绍,“我受伤昏迷之后,耳朵也聋了,一直都是她默默照顾我,我才能回来见你们。” 粟枝眨眨眼,毫不心虚:“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爷爷奶奶,她是我的妻子,我落魄的时候默默跟了我,所以我想把奶奶的手镯给她。” 老太太听了,脸上露出笑容。 患难见真情,好孩子。 霍起山起身:“爸,现在太晚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等着明天再说吧。” “是啊妈,你们这么快把手镯送出去,就不怕我们吃醋吗?”霍小姑嗔怪地跺了跺脚。 老太太有些为难地看向面前的小两口。 霍无咎辣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一味低头垂泪,看着尤其可怜。 粟枝垂了垂头,发丝柔顺,连露出来的耳朵尖尖都透着乖巧,“奶奶,无咎只是担心我初来乍到受欺负,想要来手镯给我一点安全感,这个傻瓜,自己都……” 老爷子和老太太神色复杂,再联系一下刚才下楼看到的情景,不难猜出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他自己都会被欺负。 他们回到霍家,对上的是一群狼子野心的老狐狸们,就像两只兔子掉进了狼窝,只能抱作一团取暖。 粟枝擦了擦挤出来的鳄鱼眼泪。 “……” 忘记了手上还残留着洋葱浓缩液。 等到粟枝感受到辛辣,眼泪已经像水龙头一样飙出来了。 操操操操操操操辣辣辣辣辣辣辣辣! 好辣好辣好辣! 众人:“……” 这两口子真是……心机的大尾巴狼啊。 在他们面前一个比一个嚣张,在老爷子老太太面前哭得那叫一个惨。 老太太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会,直接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对成色极好的龙凤玉镯,镯体晶莹玉润,雕工细致,光是远看就能想象到它的温润。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拉起粟枝的手,把凤镯戴在她手上,“一对手镯而已,代表不了什么,我今天就做主,送给无咎和无咎媳妇。” 霍老爷子只是看着,也没说话,心里到底对孙子有愧。 事已成舟。 全场寂静无声。 “你们这么晚还不打算睡觉,还有什么事不能让我们听的?”霍老爷子浑浊但锐利的目光扫了一圈。 几个叔叔连忙笑着:“没有,就是听说无咎回来了,大家都很关心。” “哪能啊爸,我们能干什么,都是关心孩子。” “爸,你和我妈都熬不了夜,赶紧上去休息。” 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刚才还哭过,确实需要早点休息。 霍无咎面无表情地淌着眼泪:“奶奶,你们先上去休息吧。” 老太太不舍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孩子,明天奶奶再和你聊。” “那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霍老爷子没再多询问,拉着眼眶红红的老太太上楼了。 目送着老爷子和老太太上去,粟枝和傅褚紧急发出关怀,她忙问:“没事吧没事吧?” 傅褚连忙用茶水打湿纸巾,给他擦眼睛。 霍无咎冷笑:“差点被你们玩死。” “……” “怎么说话呢,内容涉黄了啊。”粟枝轻咳了一下,“这不是事出突然吗。” 他们说话的时候丝毫不避着人,一点都不担心几个叔叔知道。 明晃晃的表示:我们就是演你们了,怎么着吧。 霍起山似笑非笑,“无咎,大家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吧?” 霍无咎没理他,一双眼睛还是红红的。 霍媛正在和小姐妹咬耳朵,见此盛况,眼睛都等大了:“以前怎么没发现,无咎哥这么适合哭。” 小堂妹一号:“啧啧,哭得我见犹怜的。” 小堂妹二号:“听得我想看嫂嫂把他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小堂妹三号:“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无咎哥太会哭了,看把嫂子心疼的,眼睛也红了。” 小堂妹四号:“小男人的眼泪作为下酒菜,还是太辛辣了一点。” 听着她们兴致勃勃讨论的霍桓默默往旁边站了一点。 这种小姑娘嬷起人来最狠了。 “还难受吗?”粟枝看着还在流眼泪的一双通红眼睛,罕见的同情心回归。 两口子都是眼眶红红,她知道洋葱汁的威力,她就沾到了一点,现在迎风还是会辣得流眼泪,所以颇为担心地看着他。 “没关系。”霍无咎冷静地抽出面巾纸,擦着还火辣辣的眼睛,“下次还有这种活,不用顾着我的死活的。” 眼泪是擦不完了,他索性用纸巾接着一颗颗往下滚落的泪珠,摊开的薄纸巾被一滴滴泪水打湿。 还挺好玩。 他慢吞吞道:“也不用先喷在自己手上了,有误伤自己的风险,直接对着我眼睛喷就行。” “真的吗?”粟枝放了心,看霍无咎的眼神满是赞赏,“你承受能力这么强。” “然后,你可以以寡妇的身份准备改嫁了。”他从善如流地补充。 粟枝:“……” 好一个老公清除计划。 第200章:殴打老公vlog 粟枝一边淌着眼泪,一边抬起皓腕,展示手上的凤镯,对着叔叔姑姑们无害地笑: “好看吗?我还没有戴过这么贵的镯子。” 本就面色不虞的众人脸色更差了。 霍无咎有样学样,也跟着抬起手,老太太把这只龙镯也给他了,“好看吗?” 看似展示,实则炫耀。 “……” 霍无咎也不在意他们的赞美与否,摩挲着镯子,悠悠勾起唇,“等着吧,镯子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霍氏,还有霍家。” “你做梦!”霍起山低低道,顾忌着两个老人还没走上去,声音没有放得太大。 霍无咎倏然站起,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男人的身躯高大健硕,如小山般遮挡了光源,投下一片阴影,霍起山一惊,下意识住嘴。 霍桓倒退一步,暗道我去。 无咎哥打来他第一个先跑。 老爸挨打他逃命。 霍无咎只是拉起粟枝,走向楼梯,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目视前方地往楼上走。 “无咎。”三叔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气性这么大,说两句就要跑? 霍无咎站在楼梯上,侧目回望,眼中没有什么情绪,面容冷然,“困了,听二叔的,做梦去。” “……” 让你闭嘴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听话。 霍无咎抬眸看了眼腕表,龙玉镯在灯光下闪着昂贵的光芒,“快三点了,再不睡觉对身体不好。” 粟枝站定在他身侧,笑吟吟侧目回望,“大家也快回去睡觉吧,已经沾上纵欲了,再来个熬夜,真要死女人身上了。” “……” “嗯,各位也尽快休息吧。”霍无咎扫了底下一眼,“每天都要为国家人口老龄化的问题做准备,应该很辛苦才对。” 他笑了笑,看向旁边粟枝,“走吧。” 两人正打算往上走,被出现在楼梯下方的老管家叫住,“大少爷,大少奶奶,鸡汤面热了两遍了,不吃吗?” 察觉到身旁的霍无咎有停顿的趋势,粟枝一把抓住他。 粟枝朝后摆摆手,“不用了,给有需要的人改善身体吧。” 她抓着霍无咎手臂的手微微用力,不动声色地拉着霍无咎往楼上的方向走,从背影看上去没有露出任何停顿的痕迹。 “靠……”霍复祁不可置信地低低暗骂,“他的意思是我们是配种的种猪吗?无时无刻不在生孩子。” “无咎太过分了!”一位堂哥义愤填膺,“怎么把我们也牵扯进来了,说得好像我和他之间没有爱过一样。” 父亲目露不善地扫过来一眼,堂哥表情一肃,话锋一转,“可恶的霍无咎,竟然如此侮辱我的父亲,此仇不报非君子!” 看见父亲表情一松,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态,他松了口气。 还好他是小人。 两位当事人上楼做梦去了,留坐立不安的傅褚坐在沙发上。 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被风波波及到。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傅先生。”有人突然叫了他。 傅褚挺直腰板,露出一抹得体微笑,“怎么了,霍二先生?” “你什么时候找到无咎的?为什么他没有立刻回来,而是变成了温润林?” 霍起山紧紧盯着他瞧,不放过他任何一点轻微表情变化。 傅褚下意识扶了扶眼镜,摸了个空才发现他今天根本没戴,微微一笑: “霍二先生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傅某也刚找到霍总没有多久,我知道的不比您多。” 霍起山冷笑一声,也不和他演什么关爱小辈的戏码了,“谁都知道你是霍无咎身边最有劲的一条狗腿子,你会不知道?” 傅褚笑容差点绷不住,“……” 都是霍氏管理层了。 有点文化能行么! 助手,助理,帮手,羽翼,得力干将……哪怕是爪牙,都比狗腿子好听一百倍吧! “我真的不知道。”他唇角噙着的笑意不变。 霍起山和他目光相触了半分钟,知道自己从他口中是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了,摆摆手,“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时候也不早了,你……” 傅褚识趣地站起来,“不好叨扰,傅某就先回去了。” 老管家站在楼梯下,傅褚眼眸闪了闪,唇边扬起笑,大步朝他走过去。 他俯身对着老管家耳边耳语,然后笑笑,“我在外面等着您的好消息——不要告诉霍总。” 老管家一怔,随后点点头。 傅褚大迈步出门,霍复祁先按捺不住,开门见山地问,“他说了什么?”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他身上,老管家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指。 霍起山和其他人的视线越发深邃,“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老管家犹豫了一会,“小傅说,三碗鸡汤面,他全部打包带走。” 以为是什么大机密的叔叔们:“……” 神经病。 霍无咎和他。 两个神经病。 “噗哈哈哈哈哈哈这什么啊!”霍媛突然发出一声爆笑,指着墙上的全家福。 众人看过去,庄重肃穆的霍家全家福上,每个人都是神情严肃,目光炯炯地看着镜头方向,而在两边角落的留白处,被贴纸粘上两张证件照。 正好是回来那两位的。 贴纸还是HelloKitty的。 一众叔叔:“……” 神经病。 三个神经病。 - “你刚才为什么要拉我走?”霍无咎靠在门框外,一脸哀怨,“我饿了。” “我们刚刚才放了狠话,楼梯都还没上一层,你就打算折返下去,像话吗?”粟枝余光睨他一眼。 放完狠话就是要毅然决然当场离开啊。 有见过哪个男频男主在未婚妻和别人结婚现场,说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留下来把婚席吃了的? 有见过哪个女频女主说完“我们结束了”,还留下来把晚餐吃了的吗? 霍无咎叹了口气。 是这么个道理。 只能委屈委屈他的胃了。 霍老爷子刚才吩咐了佣人把霍无咎以前的房间收拾出来,他们动作很利落,很快换上了新被子床单。 连布置都是和以前一样,霍无咎带着人进去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墙上都是他小时候的照片。 粟枝提着打包戒指手链项链的包包,左右张望,“首饰应该挂哪面墙上嘞……” 霍无咎没吭声,自顾自脸红,耳根烫红一片。 粟枝没听到他说话,疑惑地转头看他,“你脸怎么这么红?很热。” 霍无咎摇摇头,指了指墙上的一张照片。 画面上的小男孩也就三岁左右,粉雕玉琢,样貌精致……一丝不挂。 粟枝看过去,好奇地拿起相框。 霍无咎的脸上更烫了,深呼吸地吐出一口热气。 现在就看裸照……他们的进度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虽然他一直待在国外,但他骨子里其实是个非常传统的男人…… 粟枝毫不犹豫地把相框往床上一扔,腾出了墙上的位置,“确实啊,这里放项链正好。” “……” 霍无咎垮起个小狗批脸。 一点都不高兴。 “干嘛又不高兴?”粟枝纳闷地看着背对着她,连背影头发丝都能看出不爽的男人。 “没有,我要洗澡。”他冷哼道。 粟枝没多想,颇为愉快地往墙上挂首饰,“那你快去吧,我和我的小宝贝们单独相处一会。” “……” 凌晨四点。 “霍无咎,你说我要不要发个vlog视频。”粟枝坐在化妆镜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比对耳环,心情颇好地哼着小曲,丝毫没有困意。 墙上已经挂上了从厉清婉那里薅过来的项链戒指。 洗漱完换上灰色真丝睡衣,终于不是聚酯纤维含量99%纯棉睡衣的霍无咎靠在床头上,视线从腿上的笔记本电脑移开。 “什么?” 粟枝一脸认真:“欢迎收看00后女生不上学不上班嫁入豪门的日常vlog。” 霍无咎敲着键盘的指尖顿了顿,“这种主题会有热度?” “我觉得会,00后年轻女生,不上学不上班,豪门生活,有反差就会有热度。” “想要更有热度,我建议你加上一个噱头。” “什么?” “00后少林寺女生,不上学不上班嫁入豪门,殴打老公vlog。”他口吻淡淡。 粟枝眼神一亮:“可以吗?” 霍无咎哂笑,“当然不可以。” 他又不是武术演员。 粟枝颇为失望,“小气鬼。” “小气鬼,也比真的变成鬼好。”霍无咎悠悠。 再打下去,金钟罩铁布衫即将多一位拥护者和继承人。 第201章:转性了占有欲强了 粟枝看着镜子里戴满了首饰的自己,看了又看,满意得不得了。 一直到眼皮开始酸涩打架,她才恋恋不舍地放宝贝回家。 化妆台前摆上了一套刚拆封的护肤品,她开始擦精华水,一边擦一边看着镜子里的男人问,“你知道是谁做局阴你了吗?总不能是美国。” “具体是谁还不清楚。”霍无咎一板一眼地回答,“但应该不是美国的阴谋。” “没关系,反正我们刚回来,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查。”她安慰。 “嗯。” 又过一会,粟枝叫他,“霍无咎。” “说。” 粟枝对他的及时响应回以满意的一声“嗯”。 “起开,你可以准备伺候大少奶奶休息了。” 霍无咎头抬也没抬,掀开身边的被子,拍了拍空荡荡的床边,“请吧大少奶奶。” 粟枝拿了四片眼膜起身,朝床的方向走过去。 霍无咎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她踩在地板的赤脚上,蹙眉,“你能不能穿鞋?老了得风湿别叫。” “穿就穿,有什么了不起的。”粟枝翻翻白眼,脚往旁边放着的居家拖鞋一塞一拖,走到床沿。 她拿起枕头,指腹摩挲了一下,不愧是资本之家,枕芯和枕套的触感都不是超市买的枕头能比的。 也是过上好日子了。 霍无咎见她拿起枕头若有所思,目露警惕,“想干什么?用枕头捂死我?” “我有病啊现在捂死你?”粟枝似笑非笑,“好不容易熬成霍少奶奶了,再把你弄死,把我扫地出门,我怕自己有富贵命?” 霍无咎松了口气,瞥她一眼,“我说一句,你能回十句。” “你没事说那一句干吗?嘴贱?” “……”说不过她。 粟枝先把枕头放一边,专心致志叠起了被子,她把大被子对折三折,一会就直接钻进被子夹层中。 霍无咎曾说她这样像个三明治,还是店家偷工减料的那种,她倒是觉得非常有安全感。 此时她一丝不苟地搭建自己的被窝,霍无咎点评:“狗熊筑窝。” 狗熊冬眠前准备筑窝,就是给自己铺一个完美的被窝。 “滚,谁理你。”粟枝在眼睛下方敷上两片薄薄的眼膜,牙齿咬住包装袋的一角,跪着上床到他身侧,“来,闭眼。” “要干什么?”霍无咎闭上眼。 他没收到回话,觉得自己的额前刘海被揪了起来,紧接着一疼,他倏然睁眼,目露警戒。 “给你绑起来,这么紧张干什么?” 绑起来…… 霍无咎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要绑起来,然后推平。 “绑个信号塔干什么,你手机信号不好?”他摸了摸脑门上短短的冲天炮,斜睨她一眼。 粟枝跪坐在他手的身侧,认真扎小辫,“闭嘴,不许说话。” 辫子扎完了,霍无咎刚要睁眼,眼底倏然一凉,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有韧性的不明物质。 “我的天,这一片眼膜特别昂贵的。”粟枝边贴边惋惜,“要不是你长丑了,受伤害的还是我这双美眸,我是绝对舍不得拿出来给你贴的。” 霍无咎忍了忍,没忍住:“听你的语气,好像这眼膜不是贴我脸上,是掉地上了。” “……”粟枝动作一顿,干笑,“哪能啊,你的脸蛋怎么能和地板相提并论。” 其实她没说,她给霍无咎用的是继承上一任的临期眼膜。 而她对待这种临期的护肤品,扔又不舍得扔,所以一概用来……擦脚后跟。 所以霍无咎的脸蛋在她这里,大概能和她的脚后跟平起平坐。 “这眼膜有什么用,助眠的?” 粟枝整着床铺,无所谓地回答:“祛黑眼圈的。” “……” 霍无咎在心里暗暗腹诽,看了眼电脑时间。 四点半。 有这功夫,早睡一会不是更有效吗? 粟枝钻进在了自己搭建的爱巢,舒舒服服地把整个人藏在柔软蓬松的被子里,随便打开一本助眠。 正好听到其中一个情节,是女主赤着脚走在豪宅死板上,被总裁打横抱起,最后吩咐佣人给铺上地毯。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粟枝都躺好了,又从床上爬起来,把屏幕往霍无咎面前一放,单手叉着腰: “人家总裁看到小娇妻不穿鞋,都会在整座别墅的各个角落都铺上地毯的!你就会勉强我。” 霍无咎淡然接过手机,一目十行扫过去。 “……” 有时候真怀疑这些写网文的作者,是不是哪个仇家派过去的。 ——这么折腾他。 “那就铺。”霍无咎轻轻一点头。 反正做家务的不是他了。 大不了多雇几个人。 “还是算了吧,多增加人家的工作量。”不过粟枝还是惊奇不已,她接回自己的手机“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霍无咎下颌轻轻一点,语气自然:“因为我变性了。” 粟枝一顿。 她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不太确定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 霍无咎奇怪地重复一遍,“我说我变性了。” 粟枝面色复杂地盯了他好一会,“……厉害。” 这有什么好厉害的? 霍无咎敛眸思索,最后得出了一个很大概率的结论,她大概是还没满意他转变过来的性子,或者是觉得转变得还不够彻底。 在阴阳怪气。 他换了个谦虚的说法:“我正在变性。” “……”粟枝不知道说什么了。 霍无咎眉尖渐渐蹙了道竖线痕迹,还不满意? 他是个完美的男人,也会是个完美的老公,力求尽善尽美,让唯一客户的体验达到五星。 “我努力变性。” “……” “我逐渐变性。” “……” “我尽量变性。” “……” “我学习变性。” “……” 他说了这么多,粟枝脸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复杂,霍无咎的声音都带着不确定:“我变性成功了吗?” “我变性不成功?” “真的这么不成功?” 粟枝扶了扶额,惫懒地摆摆手,“你别说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对我有意见。”霍无咎冷哼,“所以我再怎么变性,你都不满意。” “转性!那叫转性!”粟枝终于忍无可忍,跪坐起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来回晃,“能好好学中文吗大哥!”” 霍无咎被晃得眼晕,停下来后眼眸漫上疑惑,“不是一样吗?” 她冷静下来,“……差很多。” “为什么?”他求知欲大爆发,“我在学习中文的时候,老师说过‘转’,是从一种状态转到另一种状态,‘变’是一种状态变到另一种状态,所以‘转’和‘变’就成了‘转变’。” “变性怎么能和转性一样呢……”粟枝欲言又止。 “我觉得一样。” “中文这种东西,是你觉得,不是你决定的。”粟枝指着他腿上的电脑,“查,现在查变性是什么意思。” 霍无咎面色坦然地打开搜索引擎,快速按下回车键,连相关推荐栏上的文字都是一闪而过。 他一目十行,然后啪地关上电脑。 粟枝抱臂笑:“查到什么了?” 霍无咎:“……给我推了好多家医院。” 原来变性和转性真的不一样。 转性,是丈夫主动给妻子买好多条裙子。 变性,是丈夫主动穿上妻子的好多条裙子。 粟枝抱臂的双手转为合十作揖,满脸认真地请求:“霍无咎,你在外面话可以少一点吗?求你了呗。” 霍无咎:? “为什么?” 因为带他出去她觉得……好丢人啊。 她很担心哪天带他出去,他会在聚会上侃侃而谈说: “我以前性格也不是很好,是为了我的妻子才变性的。” 为了,我的,妻子,变性。 只需要短短八个字,就能让两个人颜面全失。 “我不愿意让你和别人说话。”粟枝抿唇,一脸严肃。 霍无咎认真想了想,“那我和男的说话。” “男的也不行,男的女的都不行,双性人也不行,动物也不行,哪怕是只公鸡都不行。” 霍无咎目光落在她脸上数秒,最后叹了口气,“是觉得我们当过了瞎子和聋子,还缺个哑巴,有这方面的收集癖吗?” 他有些无奈,粟枝对他的占有欲真是越来越强了。 第202章:烂黄瓜 粟枝没回答,看了眼时间,摆摆手,“睡了睡了,明天说不定还要舌战群儒。” 霍无咎疑惑挑眉,她怎么看上去还很期待的样子? “晚安。” “关灯。” “……哦。” 跟他说句晚安会折寿啊? - 翌日,清晨。 粟枝虽然难得不用上学,昨天更是睡得很晚,只睡了两小时左右,但生物钟和兴奋感已经把她叫醒了。 她一直在期待再次舌战群儒。 她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这一番场景: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男人,背影高大宽阔,看得出身材很好,宽肩窄腰,斜靠在书桌前。 从窗外能看到下面的场景,绿植丰富的霍家庄园人来人往,是早早起来工作的佣人们,男人居高临下望着,仿佛底下尽在他掌握之中。 粟枝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半。 大早上的起来就装逼。 她心想。 霍无咎似有所感,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女人靠在床头上歪着脑袋看他,眉眼柔软,头发柔顺地贴在颊边和身后,身上盖着被子。 和蓬松软和的被子一样,简单日常又毫无锋芒。 心软了下来。 粟枝开口说出今天第一句话:“大早上的站那装逼呢?” 霍无咎:“……” 心,硬了起来。 粟枝打了个哈欠,像是在和他说话,又像是在自我催眠,“我要起床了。” “不再睡会?”他有些意外。 “不用。”粟枝兴冲冲地撩开被子下床。 霍无咎眼疾手快,一脚把昨天上床前被她随意踢开的拖鞋踢过去。 粟枝顺利地坐在床沿上就勾到了拖鞋,一穿下床,“新官上任三把火。” 霍无咎顿了顿,慢吞吞道:“你要火烧霍家的话,三把火可能不够。” 粟枝顿足,走到霍无咎的面前,又是同情又是羡慕地看着他。 平时当傻子,日子都过得很轻松吧? 霍无咎被她热灼炽凝的眼神几乎烫伤,耳根爬上一抹熟悉的烫意,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 虽然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但也不能看得这么明目张胆。 还用近乎赤裸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她真是的。 “怎么了?”他故作淡定地询问。 “没事。”她笑着摇头,走进卫生间。 霍无咎颇为意外地单挑一侧眉,今天这么乖,还冲他笑。 果然人一有钱,地位一上来,就是会沉稳不少。 两人洗漱完一起下了楼,餐桌前和沙发上零零散散坐着三四位堂哥堂弟,其中就包括霍桓。 见两人下来,两位堂哥正聊着天,听见动静,下意识地分开了距离,一副不熟不看对方的模样。 粟枝下楼的步子都变得迟疑,“他们这是……?” “长辈的原因,他们在明面上关系不能太好。”霍无咎顿了顿,“不止他们,其他人也是一样,霍家不需要温良恭俭让。” “原来是这样。”粟枝松了口气,“看他们那样子,我还以为我们是来捉奸的。” 正常的聊天,哪会在看到来人之后直接弹射跳开啊。 两位堂哥看见他们下来,松了口气,冲他们点点头,态度算得上友好。 ”无咎。”“早上好。” 霍无咎一一点头,算作打招呼。 两位堂哥用余光好奇地打量起这位堂弟媳,她今天穿的也是白色长裙,但是比起昨天气场全开的白色收腰长裙,整个人气场柔和不少。 昨天是有棱有角的岩石,今天就像是珠圆玉润的玉,栗色长发乖顺披散在身后,纯洁无瑕的白裙更显得她无害无锋芒。 她乖巧站在穿着西装的男人身侧,两人一冷一温,势均力敌的长相,看上去倒是莫名的适配。 霍桓眼睛一亮,冲两人挥手打招呼:“早上好啊咎哥,女神姐姐!” 霍无咎瞥他一眼,女神? 怎么不叫他男神。 他环顾一圈,“怎么就你们三个?其他人都是草履虫变的,不需要进食?” 霍桓:“……” 这一大早的,依旧活力全开啊。 霍桓解释:“早上七点半是我们用餐时间,昨天可能是大家半夜都被叫起来了,睡晚了一点。” 霍无咎嗤笑一声,意有所指:“一天耗在床上时间还挺长的。” 早睡晚起,还纵欲过度,一天尽在床上度过了。 粟枝侧目看他,颇为赞赏地点点头,“我发现你这人在怼人的时候特别不耽误事儿,词汇量都比平时丰富不少。” 霍无咎不甚在意,“是么?” 很快地凑齐了几个长辈几个小辈,不等其他还没下来的人,厨房开始一一往上端餐。 霍媛坐在霍无咎身边,霍桓坐在霍无咎对面,美其名曰,方便和他无咎哥眉来眼去。 霍无咎看着令人提不起食欲的一桌子,慢吞吞道:“我不要吃这个。” 老管家忙问:“大少爷想吃什么?我现在立刻让厨房做。” “我想吃白粥,还要咸菜。”霍无咎答。 老管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白粥,咸菜。”霍无咎耐心地重复一遍。 两年不见,老成这样了,要求都要说两遍。 “诶,好。”老管家纳闷着走进厨房。 以前这少爷没这么好养啊。 众人无声地开始用餐,也许是吃了昨天的亏,也只是霍二叔和主要开战成员不在,一时间也没有针锋相对的气氛。 一道女声突兀地响起:“霍封,你老婆知道我有孩子了!你再不来见我,信不信我带着你的孩子去死——” 粟枝的耳尖动了动,在后面的就听不见了,因为霍五叔紧急降低了手机音量。 餐桌上其他人神情动也没动一下,已经司空见惯。 粟枝不由得感叹,真是好强的接受能力。 一道男声往平静的餐桌上扔了块炸弹:“烂黄瓜。” 桌上的所有男人,几乎都被扫射到了,齐刷刷同时抬头看向出声的男人。 霍无咎把玩着后厨送来的腌黄瓜玻璃罐子,察觉到他们的视线,颇为无辜地反问,“怎么了吗?” 粟枝咳嗽了一声。 霍无咎,是个人物。 没有人说话,他耸耸肩,把玩着腌黄瓜罐子,感叹了一句:“好多烂黄瓜啊。” “……” 粟枝温声提醒,“老公,这个黄瓜是脆的,是脆黄瓜,不是烂黄瓜。” 霍无咎从善如流:“原来是这样。” 霍桓咬着叉子欲言又止。 不是的无咎哥,他不是烂黄瓜! 霍五叔的手机不断弹出消息提示音,众人看似自己吃自己的,其实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霍四叔皱了皱眉,“老五,外面的女人要趁早处理干净,要是被你老婆的娘家人知道,你不会好过。” 霍五叔心烦,又有些烦躁,“知道了,不就是又一个想带着孩子上位的女人,烦死了。” 桌上其他人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这种事情在他们眼中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啪嗒。 有东西掉到了桌上。 “脏黄瓜。”平淡无波的男声再次响起。 所有男人再次抬起头。 霍无咎面前多了碗热腾腾的白粥,腌黄瓜罐头打开着,一脸惋惜地看着掉在桌上的腌黄瓜。 霍家男人:“……” 总觉得……但是又……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也不是…… 莫名的很凑巧。 电话铃声响起,霍四叔警告地扫了他一眼,霍五叔烦躁得不行,拿着手机离开餐桌了。 坐在霍无咎身边的霍媛这才义愤填膺,压低声音小小声吐槽,“把感情当儿戏,太过分了。” 霍无咎侧目看着她点头,眼里流露出意外和赞赏,“这个家里洁身自好的不多了。” 以为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想到是出淤泥而不染。 霍媛赞同地点点头,“就是,感情是很珍贵的……” 她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不耐烦地啧声接起,不等对面说话就一顿劈头盖脸: “都说了分手分手,说好的只是玩玩,不能闹到他面前的。” “只是太喜欢我了?那你应该连我男朋友一起喜欢啊,看来你还是不够喜欢。” “我不想听你解释,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她挂断电话,“无咎哥,刚才说到哪了?” 霍无咎唇角降下,归为平直:“该说的都说完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吃饭吧。” 上梁不正,岂止是下梁歪,地基都是倾斜的吧! 对面霍桓拼命给他使眼色。 看他啊无咎哥。 坐在他对面的,乃是霍家为数不多的珍贵物种,母胎单身小奶狗一枚。 第203章:无咎哥为何这样? 霍无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眸,对上视线。 霍桓眨眨眼。 霍无咎挑眉哂笑,眼神示意:是不想谈,还是被吓到不敢谈?毕竟不是每一个人的初恋都足够刻骨铭心。 霍桓简直难以置信。 他坐无咎哥对面,是想和他眉来眼去,不是方便他直接当面奚落的! 霍媛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发出震动,她翻过来看了一眼,不耐烦轻啧。 粟枝探头关心:“刚才那个人又打电话过来了?” 霍媛索性把手机直接关机,叹了口气,“刚才那个我拉黑名单了,真搞不懂现在这些男的,好聚好散不可以吗?不就是昨天晚上放他鸽子,不能一起去看日出了么,一直纠缠。” 粟枝肃然起敬。 她只能说,不愧是霍家人。 霍无咎身子后撤,有些鄙夷地看着她,“你以后还是别来找我们玩了,带坏她。” 粟枝是个很有弹性的人。 好习惯挑挑拣拣,坏习惯照单全收。 霍媛直观地感受到了堂哥对自己的嫌弃,震惊又伤心:“无咎哥,我做错了什么?” “你刚才自己说的,把感情当儿戏……”霍无咎提醒。 “可是我还是个宝宝啊,儿童看儿戏怎么了!”霍媛说得理直气壮。 霍无咎冷笑,他就没见过哪个儿童有好几个男朋友的。 别给人家小婴儿造谣了,他们成长已经很辛苦了。 “你的恋爱观已经扭曲了,别带坏我们。” 霍媛:“……” 没见过十七岁的小女孩带坏二十几岁成年人的。 霍四叔笑着开口:“无咎,这人生不过几万天,世界上有几十亿人,把自己和同一个人一直栓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人啊,就是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创造更多可能。” 粟枝:“……” 说的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创造更多可能。” 她怎么听起来像“在有限时间里创造更多小人。” 霍无咎轻飘飘地睨他一眼,“四叔这话一点道理也没有,你的人生是几万天,难道四婶的人生就是几十万天了吗?她怎么就耐得住寂寞不找男人?” 霍四叔意味深长:“人下意识会把阴暗的想法藏在最底下,你怎么就知道你四婶没有在外面找的打算。” “是吗?那我给她找好了。”他语气悠然,听起来不像是要离经叛道到给自己四婶找新老公的。 霍四叔脸色一沉,真是不识好歹! 霍四叔冷冷看他一眼,扔掉筷子,湿纸巾一点一点擦着指尖,“无咎,你还太年轻了,这么快锋芒毕露,可是会被折断羽翼的,我们走着瞧。” 在他看来,霍无咎这么嚣张,完全不把他这个长辈放在眼底,归根结底就是仗着自己手头的新公司和老爷子老太太的宠爱,认为霍家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如果他最后一无所有,还不是得在他们面前伏低做小—— “无咎,四叔还是喜欢你乖巧听话的样子。”霍四叔又笑,比起刚才温和虚伪的笑容,这个笑显得更加扭曲而有深意。 他扔开湿巾,起身离座,拉走了旁边把嘴张到最大,试图一口吃下三明治的堂哥。 “诶爸,我还没吃饱呢爸!” 粟枝看得嘴角微抽,霍家劣质基因的显现已经在智商方面有所体现了。 霍无咎看她沉默不语,以为她被霍四叔的狠话吓住了,口吻淡淡:“不用担心,我的羽翼还要用来保护你……们,就算真的被斩断了,烤了当吃烧烤了。” “谁怕了。”粟枝也不吃了,身子往椅子靠背一靠,抱臂冷笑,“想闹?那就闹啊!人生最差也不就是一地鸡毛,我们两个光脚的不怕穿鞋。” 她很生气。 霍无咎被她划分进了自己的地盘,她就霸道地认为只有自己才能骂他爱抚他,其他人凭什么。 凭什么欺负霍无咎。 虽然她不能完全收拾结果了这群老狐狸们,但是耍耍计谋膈应一下他们,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漂亮的眼眸微闪,脑海中一个邪恶计划慢慢清晰成型。 霍无咎目光从她脸上一路下滑,落在她的脚上,暗自思索。 今天这么乖,奖励一双高跟鞋。 粟枝看他盯着地板,想了想,以为他又陷入了文盲的快乐世界,解释:“一地鸡毛不是说我们是鸡的意思,应该是……一地头发。” 霍无咎笑了,这个词他还是知道的,老师有教过。 “一地头发,看来你有脱发风险。”他十分淡定,语气云淡风轻,无波无澜。 粟枝鼓腮卯足了劲对着他的手臂就是一圈。 霍无咎习以为常地捂住手臂。 餐桌上的其他人看得震惊,霍无咎是什么人?睚眦必报。 虽然之前只有每年能见上面,他性格又怪异孤僻,很少在人前说话,但其实一起长大的大家都或多或少知道他的底色,不肯吃一点亏。 是那种路边的狗朝他吠一句,他也要还三句的类型。 可是现在呢?被打了还这么淡定,还这么习以为常……甚至还笑!! 被打变态了吧。 打了一巴掌还是要给颗枣的,粟枝轻拍他的手背,“放心,有我呢,他们动不了你。” 虽然他枝姐什么都不是。 霍无咎眼中流光浮动:“有你?” “嗯。”粟枝的手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交换彼此触感和温度,“有我,看谁敢动你。” 虽然硬要动她也阻止不了什么就是了…… 霍无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睛亮得出奇,如同无边星河。 他喜欢被保护的感觉。 虽然现在他已经不需要被保护。 虽然要护在他面前的是看起来更需要被保护的女人。 虽然不太符合他的身份。 但是他喜欢被保护的感觉。 身后缓缓出现脚步声,两道身影携手着走过来,佣人把对面离席的餐盘收拾掉,他们落座在对面。 霍清祁对上粟枝的视线,他眼神复杂,她直直看过来,黑白分明又干净的眼睛看着她,像是在无声地说:刚才那句话,也是在说给你们听的。 她的眼神,无端让他想起类似于自然界动物的眼神。 那双眼睛的情绪很复杂,在维护和纵容底下,还藏着恶劣的挑衅。 比起一般护崽子的眼神,更像是在说:这是我嘴里的猎物。 猎物。 霍清祁得出这个结论,也是一愣。 她把霍无咎当做是自己是猎物。 霍无咎一点目光都没分给对面的男女,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吃好了?” “嗯。” “那走吧。” 两人离座,霍媛一口吃掉荷包蛋,跟着站起来,跟屁虫一样跟着粟枝。 粟枝觉得小姑娘的恋爱观说不定还有挽救的可能,趁着霍无咎出去打电话,在沙发上和她促膝长谈。 霍无咎收起手机走过来,见她们聊得热火朝天,却在自己过来时戛然而止,疑惑地问,“在聊什么?” “我们女孩子的话题而已。” 霍无咎顿了顿,还是想知道,“在聊什么,姐妹?” “……” “……” 无咎哥为何这样。 第204章:在门口当迎宾 对上沙发上两张惊恐的脸,霍无咎还是十分淡定:“别害怕,姐妹们。” “……” “……” 谁跟你是姐妹们。 霍桓乐颠颠地跟过来,语气欢快,像他们小区楼下常年被剃光毛裸奔的傻子哈士奇: “你们在聊什么呢?” 霍无咎平静回答:“我们姐妹们的话题。” 霍桓:? 我们? 姐妹们? 我去,变性不叫他。 霍媛一言难尽地盯着霍无咎,“咎哥,你被炸飞落水,身体上的每个部位都检查了吗?……包括脑子和心脏哦。” 这话可谓十分委婉了,但意思依旧露骨。 就差当着明面说:你没被炸成脑残和心理变态吧? 霍无咎不冷不热道:“脑子和心脏都很好,它们让我跟你说谢谢你的关心,有空可以提着烤脑花和烤鸡心去看看它们。”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霍桓什么笑点,他一个人在那抱着胳膊笑了半天,察觉到三道赤裸裸看弱智的视线,才道: “我突然想到,无咎哥被炸飞,脑子变烤脑花,器官变烤内脏,空气里是不是焦香焦香的。” 霍媛:“……” 无咎哥听起来很香啊。 霍无咎冷冷瞥他一眼,“你敢在我面前说这个——” 就不怕他饿吗。 霍桓吓得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霍无咎自顾自走到沙发旁,没立刻坐下,而是礼貌询问: “可以坐吗?姐妹们。” 粟枝一脸复杂,“坐吧,姐妹。” “谢谢,姐妹。”他优雅点头道谢,然后坐下,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 “刚才在聊什么,姐妹们。” 粟枝:“……” 霍媛:“……” 真的有那么好奇吗?! “也没什么,就是我枝姐在和我说我那几个男朋友的问题。”霍媛主动解释。 霍无咎接过佣人端上来的咖啡,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抿了一口后随口一问:“你这几个男朋友,是先后还是同时。” “无咎哥你说什么呢!”霍媛瞪大眼睛,一脸被冤枉的悲愤。 霍无咎看了她一眼,目光清清冷冷,“怎么。” “当然是同时啊!我爸说了,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筐里,时间不能浪费在同一个人身上。”她义正辞严。 “……” 粟枝啧了一声,“我刚才跟你说的全白说了,感情的世界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多一个就不行。” 霍媛似懂非懂:“多两个呢?” 粟枝面无表情:“多几个都不行。” “啊,那多无聊啊。”霍媛小脸一垮,“打麻将都凑不齐人。” 粟枝戳她耷拉下来的小脑袋,“你谈恋爱就是为了打麻将凑人数吗?” “也不是吧……”她认真想了想,“其实我更喜欢玩大富翁。” 粟枝静静地盯着她:“……” “真的不能一起谈很多个吗?”霍媛对上她的眼神十分心虚,又很不甘心,“如果我非要很多人呢?” 霍无咎淡定掀眸,淡定喝咖啡,淡定接话:“会被扫黄一起扫走。” 粟枝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头发语重心长:“如果有一天,你的男朋友也有很多女朋友,你心里不会很不是滋味吗?” 霍媛低头思索几秒,眼眸一亮:“那我们可以就可以玩UNO和狼人杀啦!” 粟枝:“……” “别劝了,她没救了。”霍无咎看向粟枝,“想不想当迎宾?” 迎宾? 粟枝简单一想,霍无咎既然开了这个口,肯定不是一般的迎宾,于是干脆点头,“好啊。” 霍无咎放下咖啡杯,“走。” 两人先后起身,两条小尾巴也跟着站起来跟着。 霍清祁和厉清婉用完餐准备出门,迎面对上了一左一右站在门口的两人。 霍无咎斜靠着门框,闲闲道:“要出门?” 霍清祁有些意外他会主动和自己对话,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是,我——” “昨天,见面太匆忙。”霍无咎直接打断,“没来得及要儿媳妇的见面礼,不应该补上?” 粟枝笑吟吟地叫人:“叔叔阿姨,早上好。” 厉清婉藏在袖口的手不自觉捏紧包,被气得脸色都变了。 太匆忙? 是指洗劫她的首饰们太匆忙吗? 霍清祁怔了怔,“应该的。” 他看向粟枝,“我会让我的助手给你送一张卡,可以吗?” 粟枝弯着眼睛笑,“谢谢叔叔,阿姨呢?” 厉清婉压下胸膛的火,笑容冷淡又疏离,“我让人给你送定制的一套首饰。” “那就太好了。”霍无咎勾了勾唇,“慢走。” 霍清祁还想说什么,霍无咎达到目的就变脸,“还不走?” 厉清婉扯了扯丈夫的袖子,“我们走吧。” 霍清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被半拉半劝地走了。 下一个是看着腕表出门的堂哥,被霍无咎抬手拦下来。 粟枝弯着眼睛:“堂哥早上好。” “早上好。”堂哥莫名其妙。 “见面礼。”霍无咎言简意赅。 “可是我没准备啊,要不下次……” “表不错。”霍无咎开口打断。 堂哥瞪大眼睛,就明着硬抢啊! 禽兽! 他刚买的! 霍无咎耍无赖,“那你今天就别出去了,居家办公,加油。” 堂哥:“……”无耻! 最后他还是愤愤地交了表走了。 霍无咎看着对面的粟枝,莞尔一笑:“有意思吗?” 粟枝重重点头:“太有意思了。” 有一就有二,接下来这份工作就越发得心应手。 “四叔早上好啊。” “堂姐早上好。” “堂弟早上好。” “……” 要出门的人,首先在这两尊守门神这边先蜕了一层皮。 无论有钱没钱,无论关系如何,都要敲一笔。 连七岁小堂弟的电话手表也要。 偏偏两人笑呵呵的,态度好得跟什么一样,还让人对着发不出火。 两条大尾巴狼。 刚下楼的霍起山不冷不热地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问身边下来有一会了的霍复祁,面无表情道: “他们在干什么?” “很明显,”霍复祁摸着下巴,“他们在敲诈。”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好办法。 只要豁得出去,没脸没皮一点,出门路就是发财路啊。 听霍复祁这么一说,霍起山才重新把眼神投过去。 定睛一看。 那两个人还是和昨天一样碍眼。 再定睛一看。 ——粟枝身后那俩小狗腿子不就是他的一双儿女吗?! 霍起山脸色一沉,扬声怒喝:“霍媛!霍桓!你们两个给我滚过来。” 霍媛吓了一跳,直往粟枝怀里钻,“嫂子嫂子——” 嫂子好香。 霍桓也想寻求庇护,对上粟枝不喜不怒的视线,脚步像被冻在原地。 他脚尖一转,“哥……” 对上了霍无咎平静无波的眼神,再次顿足。 “……” 好冷漠。 就好像他们没有爱过一样。 霍起山已经走过来了,咬着牙根狠狠道,“霍桓霍媛,给我滚过来。” 粟枝抱着怀里的女孩,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的后背,有些不悦:“二叔,你怎么这么粗鲁,对女儿要温柔。” 霍桓:“……”那他呢? 霍媛抬起头来,小小声地卖惨:“可能这就是私生女的待遇吧。” 嫂子好香啊。 粟枝诧异低下头,“你也是私生女啊。” 霍媛皱皱鼻尖:“我和霍桓是同父同母的兄妹,私生子的妹妹就是私生女啊。” 粟枝:“行吧。” 霍无咎眼眸转了转,纡尊降贵落在霍起山身上,神色淡淡:“二叔,你十几年前和人家妈妈滚床单,十几年后叫人家女儿滚过去,没这个道理吧?” 霍起山脸色红黑交加。 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 霍桓:“……咎哥,那我呢?” 伸张正义也不带他一份。 霍起山黑沉着脸看过去,“你,给我过来!” “爸,你不要恐吓我啊。”霍桓磕磕巴巴开口,表面上强装镇定,身体下意识地往粟枝身后躲,“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霍复祁站在霍起山身边,看着那个二货弟弟发笑,“霍桓,皮痒了。” 霍桓想到了什么,腰杆再次挺直,“我手上有你们的致命把柄,你们再威胁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哦?你要怎么对我们不客气。”霍复祁似笑非笑。 “爸,哥。”霍桓一脸严肃地指了指粟枝,“信不信我叫她奶奶,给你们认个新妈和新奶。” 霍起山:“……” 霍复祁:“……” 第205章:我们会好好自为的 霍起山死死盯着对面那个不孝子,蓦然被气笑了。 那兔崽子说什么? 要给他认个妈回来? 粟枝蓦然转过头,震惊地问,“你要叫我什么?” 霍桓脱口而出:“奶奶。” “诶。”粟枝应了一声,无比自然丝滑地转过身,把一样东西扔进霍起山怀里。 “给你的,不孝子。” 目睹了一套丝滑小连招的霍桓:“……” 接住怀里东西仔细一看是电话手表的霍起山:“……” 霍无咎的眼神赞赏有加:反应要快,语气要自然,态度要强硬,脸皮要够厚。 很显然,她都做到了。 霍起山死死盯着手心里的电话手表,恨不得盯穿个洞出来,更恨不得拿这个把他们脑袋砸穿个洞出来。 倏然,他的西装下摆被人拽住,低头对上一双葡萄大眼。 “二伯。”有个胖乎乎的小孩扯住他的衣角,稚声稚气,“能把电话手表还给奇奇吗?” 他对手指,肉乎乎的小短手指戳在一起,“不行的话,能把里面小美美的电话让我抄一份吗。” 他刚才出门就是要去找小美美玩的。 出门的时候把电话手表送给漂亮姐姐当礼物。 结果出门没有电话手表找不着小美美了! 妈妈说,他这是偷鸡不成倒蚀把米。 可是他没有偷鸡啊,他偷的是……人。 对!偷人! “小胖子,那是你给堂嫂的见面礼。”粟枝眯了眯眼睛。 说得跟他们连小孩东西都抢一样。 奇奇眨巴眨巴眼睛,很懂得看眼色:“二伯伯,能把奶奶给你的见面礼送我吗?” 霍起山眉心跳了跳,被气得说不出来。 他把电话手表塞到奇奇手里,奇奇兴高采烈地出门联系小美美去了。 霍起山冷冷地扫了夫妻俩一眼,“你们别太过分,好自为之。” 霍无咎凉凉接话,“二叔不用费心,我们会好好自为的。” 霍媛:“……”自什么慰? 霍桓:“……”怎么个自为法? 粟枝差点咬到舌尖,“……” 你大爷的霍无咎又在给她乱说话! 她脑中倏然升起一个想法,且在不断确认坚定中。 她要,给霍无咎,报中文班。 霍起山没什么反应,霍复祁笑了一下,拍了拍霍无咎的肩膀,“那你好好自为吧,我们先走了。” 父子俩刚走出去一步,被他的手臂拦下。 霍无咎玩味地勾勾唇,“假装生气想跳过见面礼环节啊?跟我玩心眼子。” “……”霍复祁舌尖顶了顶腮,把腕表拍在霍无咎手上,“忘了而已,说这么难听。” 霍无咎把手表扔给粟枝,几百万的表跟抛着玩一样,也不担心她接不住。 “二叔,你的见面礼呢?” “就这么迫不及待?”霍起山轻飘飘扫了他一眼,“无咎,在外面一年,你倒是学会了上不了台面的那一套。” 粟枝不满地帮他说话:“二叔上得了台面,二叔上台唱戏去吧,全世界独角戏二叔一个人上台去演。” “……”牙尖嘴利的臭丫头! 霍无咎面色坦然地双手合十,搓了搓手心。 霍起山不解:”干什么?” 霍无咎一板一眼:”迫不及待了。” “……” 霍桓很不怕死地开腔:“我爸逃礼金的时候最精了。” 招来霍起山的一记怒瞪。 霍起山黑着脸摘下手上的玉扳指,扔给粟枝。 粟枝手忙脚乱地接着,在阳光下比照着没有一丝杂质的玉扳指,感叹道:“和我的霍少奶奶家传玉手镯还挺搭的。” 霍起山懒得理他们,转身欲回。 他还没吃早饭,气都快被气饱了! 霍无咎提醒:“二叔,一次见面礼通行一次,你下一次再出去还得再给一次。” 霍起山:“……” 没完没了是吧! 他不吃了! 霍起山狠狠地瞪了霍无咎一眼,沉着脸迈开大步走出门。 粟枝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先吃了早饭再走。” 霍无咎:“现在的中年人都这样,不爱吃早饭,迟早把胃搞坏,等他们小了就知道了。” 霍桓眼睁睁看着他爸的背影踉跄了一下。 女神牛批。 今天是周六,本应该可以休息的,但是公司还在试运行阶段,很多事情还需要霍无咎出面。 他看着双眼放光清点战利品的粟枝,眼里升起了点点期待,“我要去上班了。” 想不想陪他去上班? 想不想一起点外卖办公? 想不想陪他在办公室待一天? 嗯嗯嗯? 粟枝抬眸,对上他闪着眸光的眼睛,一愣。 上班都能眼神带光。 霍无咎离心理变态不远了。 “那你去吧。”她摆摆手。 霍无咎滞了一瞬,“你不和我去?” “有好好的床不睡,我去给自己找班上,我有病?” 话是这么说,但是…… “班有我啊,为什么不上?”霍无咎不甘心地追问。 霍桓脑子在嘴后面追,脱口而出:“可以上班还是上你?” “可以的姐妹都可以的。”霍媛笑得淫邪,“一边上一边上。” 霍桓:“那上班生活很丰富了。” 粟枝:“……” 霍家人,一群淫商压制智商的可怕异变生物。 霍无咎睨了霍桓一眼,“你很想被上吗?我现在请一堆孤魂野鬼上你的身。” 霍桓委屈又震惊地瞪大眼睛。 凭什么“上”落在他身上是上床,落在他身上就是上身。 不公平。 “真不跟我去上班?”霍无咎三问粟枝。 粟枝摆摆手,“不去。” 霍无咎:“行。” 行呗,他不重要呗。 粟枝从这一个字中听出了万种怨念,她抬头看他一眼,“又怎么了我的大少爷?” “没事。”霍无咎哼一声,“就让我被班上死好了。” 她冷漠:“那记得买保险,受益人填我的名字,肥水不流外人田。” 霍无咎震惊地瞪大眼睛,眼睛大小恐成霸道总裁狭长凤眼之最:“你这女人没有心的。” 还有,他一点都不肥。 他是瘦水。 “谁说的,我是良民,良心大大的有。”粟枝不承认。 傅褚停好车走过来的时候,就听见两人在门口的争论声,头都大了。 他有立刻转身离开的冲动。 霍桓眼尖,在人群中总能第一眼捕捉到自己爱的人的身影:”傅哥傅哥傅哥——” 傅褚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怎么大早上的又在吵架?” 霍无咎控诉:“她想上死我。” 傅褚沉默了一会,有些迟疑,“那你……让她上呗。” 粟枝真是受不了他了,“缩句不是你这么缩的,是班上你,不是我上你好么?” 傅褚突然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在中文语境中,是人上班,不是班上人吧。” 粟枝:“……” 不对。 她的语言系统有被霍无咎带跑的趋势。 霍媛震惊地后退两步,远离霍无咎。 她还要考语文的。 她还有亮得睡不着的前途的。 和无咎哥用同款语言系统,那还得了? 第206章:跟回家了一样 霍无咎对粟枝和霍媛突然升起的警惕表示困惑,语气淡淡:“怎么了,姐妹们。” 傅褚疑惑:“姐妹……?” “傅哥,他们很奇怪对吧!”霍桓狂点头,试图和他傅哥达成一致。 傅褚:“义结金兰不叫我?” 霍桓:“……” 全场最有男人味的居然是他。 “你的语言系统很危险啊。”粟枝眼藏警惕,“我们还是少交流一点。” “很危险?为什么。”霍无咎更不解了。 为什么不和他说话。 “本来说话就像语言系统中病毒了一样,”粟枝嘀嘀咕咕,“现在这病毒还有传染性,出现了人传人现象。” 霍无咎:“说明我们完成了灵魂的交融,不需要通过语言。” 粟枝眉眼一动,“我给你找个中文家教老师吧?” 霍无咎装没听见,看见傅褚故作惊讶,眼神十分之浮于表象:“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褚:“……”他来很久了。 粟枝拽他的袖子,“怎么样?还是你想找个中文班?” 霍无咎忽略拽着他袖子的阻力,无动于衷地和傅褚交谈:“是不是到上班时间了?” 傅褚笑了笑:“是的。” 多新鲜呢,为了躲避上课都自愿上班了。 粟枝拽着他的手臂晃了晃,“那我给你找个中文班了啊?” 霍无咎头都没敢偏移一下,怕的就是对上她的眼神,装模作样地看了眼腕表: “时间是不是来不及了?那我们出发。” 他轻轻拽开粟枝的手,语速飞快,“我们还有点事要忙必须现在出发不出意外的话电话是接不通的短信是收不到的微信也是不能回的有什么事等到我下班再说不过最好别说说了我也不爱听听了我也不爱做——” 粟枝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说话流畅得听不出任何语言障碍啊。 “我们走了。”霍无咎推着傅褚急急忙忙往外走,深怕慢走一步就被拉着上课。 “中文班报吧报吧。”傅褚被推着走,不忘一边回头坑老板,“报个晚上的,正好下班直接去。” 霍无咎:“……” 遥想他咎哥当年,也是国外潇洒浪子一枚。 自从回国,潇洒浪子浪不动了,变成了潇洒子。 白天上班,晚上下了班还上班。 他很不爽地自己打开车门,面容冷峻地抱臂坐在后座,拒绝和傅褚交流。 傅褚坐上驾驶座,合上安全带,笑嘻嘻对着后面的男人道:“那我们就出发了。” 霍无咎一声不吭。 傅褚从后视镜看他一眼,笑道:“搬进霍家以后,生活质量有了质的飞跃啊,起球的那双袜子都扔了,西装也有型了,整个人都贵起来了,特别帅。” 他也不是每双袜子都在暗地里起球。 霍无咎看他一眼,语气没有波澜:“和我说话请不要像同性恋一样。” 傅褚:“……” 谁说话像同性恋了! “你冲我撒气有什么用?”傅褚叹口气,“又不是我要给你报中文班的。” 霍无咎冷哼一声。 那他也只能冲他撒气了,还能冲谁乱撒? “傅褚。”他突然叫他。 “在呢。” “你知不知道有什么……”霍无咎顿了顿,“靠谱的问答平台,有真人活跃的那种。” 为了避免“产后抑郁”事件,“孕激素”事件,“变性”事件再发生,他决定找个靠谱的问答平台,有什么问题可以上网发帖询问。 傅褚想了想:“有。” “发给我。” 等他逆袭归来,定让某枝刮目相看。 红绿灯等候间隙,傅褚给他甩来了一个论坛链接。 这个论坛的原身是个普通的同好交流论坛APP,匿名论坛是其中的一个小版块。 加入这个小组的组员会自动隐藏主页,不能互相查看主页和IP,也不会被推送给可能认识的人。 隔着网络和匿名双重保护网,组员们开始分享交流自己在生活中不敢倾诉的事情,大多是情感问题,一度成为热门版块。 霍无咎挑了挑眉,随手点开链接,登录论坛,加入版块,创建匿名身份。 映入眼帘的是加精帖: 【在哥哥婚礼上对嫂子一见钟情了怎么办?】 霍无咎:“……” 心里想着“岂有此理”,手已经不受控制点进去了。 【Star:事情是这样的,贴主常年在国外读书,从国外飞回来参加我哥的婚礼,结果对我嫂子一见钟情了! 大学毕业后我就回国发展了,住在他们家里我才发现,我哥工作很忙,她经常等到八九点才和他一起吃饭,还要给他放洗澡水,在厨房里办公还要送水果,她很累了还要一直折腾她到半夜。 我觉得我哥没有我会伺候人!照顾不好她!大家给个建议,我应该怎么撬我哥墙角?】 霍无咎嘴角微抽,觉得底下应该都是会抨击贴主没有道德的,就往下翻了翻。 1L:没有人觉得这个一见钟情地点很不礼貌吗? Star回复1L:这是宿命。 2L:为什么不是问我们应该不应该撬墙角,问的是怎么撬? Star回复2L:我已经决定撬了,没有问你们意见的意思。 …… 113L:哥哥是不是渣男?这决定我出点子还是鬼点子。 Star回复113L:我哥是精英,平时很洁身自好,我们没有父母,从小是他带大我的,没见过他身边有其他女人。 114L:你哥把你带大,好不容易娶个老婆还要抢?贴主纯禽兽。 Star回复114L:我没有想抢,我只是想加入他们,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生活。 …… 285L:这是小三吧? Star回复285L:我哥没说不能当小三。 286L:我来教我来教,这我有经验,我勾引我小妈的时候研究过,亲测有效,[附件:勾引女人一百零八式.ZIP] Star回复286L:谢谢。 没有霍无咎想象中的谴责和谩骂,除了调侃就是勾引嫂子的建议。 霍无咎被这几页文字震撼到了,指尖没有停下动作,快到公司的时候终于翻到了底部。 Star:我和嫂子坦白了,嫂子扇了我一巴掌,她对我是不是特别的?据我所知,她没有打过我哥。 1315L回复Star:??? 1316L回复Star:??? …… 底下跟帖一溜的问号。 霍无咎摁灭手机,一脸凝重。 傅褚在公司停车场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怎么样?是你要找的问答平台吗?” 霍无咎:“嗯。” 一群变态。 跟回家了一样。 傅褚不知道的是,他随手一分享—— 无数情感大师被迫变身中文研究学家。 - 霍家。 霍媛目送霍无咎离开,看向粟枝:“枝枝姐,我们接下来干什么?要不要斗地主!” “不了,我留下来当然还有要事。”粟枝摆手。 霍媛一双小鹿眼有些迷茫,“干什么呀?” “我得去谄媚一把。”粟枝转身进家门,直奔老管家。 “程叔程叔,爷爷奶奶什么时候起床?” 程叔看了眼角落的立式钟,“应该还要半小时。” “时间应该够。”她挽起袖子,把头发扎成低马尾,露出一截雪白天鹅颈,“有围裙吗?” 程叔有些意外,“有的……您要下厨?” “嗯。”她点点头,“给我挑一条漂亮点的围裙。” 几分钟后,粟枝穿上送过来的漂亮围裙,往后绑着绑带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霍桓看着她的背影,预感有些不妙,“她看上去不像会做饭的。” 霍媛:“你就会以貌取人,万一你枝枝姐是厨神呢?” “如果不会呢?算不算虐待老人?” “……” 粟枝又是挑漂亮围裙,又是扎头发挽袖子,还大阵仗地把所有人都赶出来,自己一个人关在在厨房里创作。 就这架势,霍桓以为她会掏出几道硬菜,二十分钟后…… 她端着三明治和水果盘出来了。 霍媛和霍桓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只差没把三明治盯出花来了。 “看什么呢?” 看着只夹着煎蛋和几片牛油果的三明治,霍桓直言:“这玩意儿我五分钟能做俩,女神你二十分钟在里面等母鸡孵蛋吗?” “你不懂,最重要的是心意。”粟枝笑吟吟,又看向陈叔,“程叔,家里有创口贴吗?普通的那种就好,拿十个给我。” 程叔点头,很快送来了创口贴。 粟枝撕开创口贴包装,仔仔细细地缠指尖。 霍媛和霍桓靠在长桌前看她缠创口贴,十根葱指缠得严严实实,霍桓随口一说: “要弹古筝啊?” 粟枝动作一顿,“要卖惨,为了给爷爷奶奶做早餐,孝顺的孙媳妇伤了手指。” 霍桓闻言,表情有些扭曲:“女神,谁做饭会把十根手指头都伤了?容嬷嬷做的监工吗?” 哪个步骤不对就上夹板? “而且——做个三明治和水果盘有受重伤的风险吗?!” 霍媛无脑推:“你不懂,枝姐这样有她的道理。” 粟枝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裹着创口贴的十指,确实略显浮夸,“有道理。” 她又把刚贴好的创口贴一个个取下来,只留了三个。 霍媛托腮:“三个不多不少,刚刚好。” 霍桓瞥她一眼,“古代皇帝要是有你这种贴身狗腿子太监,亡国进度都加快了,你要是出生在古代,新中国往前推进一百年成立。” 霍媛不满叉腰:“喂!” “不要这么说我们妹宝。”粟枝发动笼络人心攻势,动作轻柔地摸摸她的脑袋。 霍桓看着霍媛冒出来的桃心眼,且以肉眼可见地从炸毛变顺毛,嫌弃地撇了撇嘴,“能不能矜持点?你那些男朋友们缺你一声宝了?” 霍媛瞪他,“你敢拿那些男的和我枝枝姐比?” 粟枝抬眸看向他,玩味挑眉,“那你是……弟宝?” “……”霍桓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除了御姐音大叔——还有谁叫过他宝啊! 他羞赧地挠挠头,“女神你这……唉……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粟枝哼笑了声,抬步走向楼梯。 “姐,你去哪?”霍桓回神问。 粟枝噔噔噔地上楼梯,“去找奶宝和爷宝。” 是奶宝和爷宝,也是钱宝和钱包。 老管家:“……” 看来他年纪大了。 无论是弟宝还是奶宝爷宝,都听得心和胃都好不舒服。 心突突的。 还有点想吐。 第207章:她好像被流放了 “姐姐人家和你一起!”霍媛紧跟着粟枝往楼上跑。 霍桓思考0.1秒,学着霍媛夹紧声音,:姐姐人家也和你一起!” 兄妹俩跟两条尾巴似的紧随其后,突然被一只白嫩的手挡住去路。 粟枝竖起手指摇了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还有大事要做。” “养兵千日?”霍桓一脸怀疑,“我们认识都没有两天。” 粟枝敷衍过去,“我以后会养的。” “哦……” 还可以贷款养兵的。 霍媛才不管那么多,眼神亮闪闪地盯着粟枝,“姐姐要我干什么事?杀人还是放火?我都可以哒。” “我要你们把每一房叔伯姑姑在外面养的小情人和私生子,以及堂哥堂姐们的感情生活整合成一份资料。” 粟枝摸了摸下巴,“工程量应该不大。” “嘶。”霍桓震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工程量巨大。” 女神还是太小瞧他们家基因了。 不要小看他们和私生子的羁绊啊! 霍媛一口答应下来,“可以的,交给我们吧!” 霍桓唰地扭头看她,“你真是色令智昏了,那工程量多大你自己不清楚啊?那些铿锵女子兵加起来能顶一个师。” 霍媛充耳不闻,“姐姐事情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 霍桓:“……” 你家姐姐是放心了。 你哥就糟心了。 粟枝摸了摸她的头,笑得眉眼弯弯,“辛苦你了。” 霍媛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睛,魂都跟着醉了,傻乎乎地笑着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霍桓:“……” 是不辛苦。 很命苦啊。 霍媛好奇地问,“不过姐姐,你要她们的资料干什么?” 粟枝轻哼了一声,“我在餐桌上说要闹事,可不是说假的,真当你枝姐说话是放屁啊。” 霍桓点点头:“是,放屁至少还能听个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粟枝看过来一眼,恍惚中好像看到了无咎哥的影子……不敢说话。 他挺直腰板,义正辞严,“女神,你就放心上去拍马屁吧,我们在下面收集资料。” 霍媛还是觉得可惜,“姐姐,我不能先跟你上去,然后再下来开工吗?” 粟枝摸了摸她微凉的小脸蛋,眨了眨眼睛,“姐姐需要你,嗯?” 拍马屁这种私密的事情,还是一个人上比较好。 先不提会被对方看尽猥琐谄媚嘴脸,就是三个人一起拍马屁的话…… 那叫挑衅。 霍媛意料之中地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小鸡啄米似的飞快点头,“交给我吧。” “嗯,乖。” 看着粟枝往上走的背影,霍媛握拳:“我家姐姐只有我了!” 霍桓瞥她一眼转身下楼,“丫鬟还心疼上锦衣玉食的姐姐了。” 霍媛:“……” 死霍桓,她要往他药里放老鼠饭! - 差不多快到程叔说的时间了,粟枝掐着时间到了两个老人家门口,没有敲门,而是在门口蹲了下来。 听见走近门口的脚步声,她连忙换了个姿势,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支着额角。 霍老爷子和霍奶奶打开房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从走廊窗户吹进来的晨风还有点凉,把蹲在他们门口的女孩纯白裙摆吹起,似迎风摇曳的白芍药。 白裙下的身板看得出很单薄,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维持着蹲的姿势就睡着了,像是等了很久。 “无咎媳妇?”霍奶奶惊讶地叫了一声,“你怎么蹲在门口?” 女孩像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眼里还有未消的睡意,“奶奶。” 她站起身,身体重重地摇晃一下,扶着栏杆才稳住身形。 早知道昨天不熬夜了,站起来完全两眼一眼。 霍奶奶赶紧拉着她,“无咎媳妇,没事吧?” 粟枝摇摇头,模样乖巧温顺,“奶奶叫我枝枝就好。” 昨天夜里看得不太清楚,今天在亮堂的走廊,霍奶奶重新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新孙媳妇: 小模样长得是真的很好,而且眼睛明亮真诚,从眼睛就能看出她干净的内心,一看就不是那种会耍心机的女孩子。 粟枝眼眸微闪,她从小就擅长笼络人心,每个年龄层的都是信手拈来,只有她不想攻略的,没有她攻略不到的。 她尤其知道长辈喜欢什么样的小辈,能完美踩中他们的喜好。 所以就算她成绩不好,也是他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看到霍老爷子和霍奶奶眼中的关心,她知道这戏又稳了。 哈,她真是个把心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女孩子。 “爷爷奶奶,我给你们做了早餐。”穿着小白裙装着小白花的粟枝紧张地捏了捏裙边。 霍老爷子刚毅的五官下意识柔和了一些,怕吓坏了小姑娘,“怎么在外面等我们,也不敲门?” “我怕打扰你们……”小姑娘的睫毛不安地翕动着,宛如受惊的小蝴蝶,“所以还是在外面等一会好了,没想到睡着了。” “你给我们做早餐?”霍奶奶惊讶道。 “我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心意。”粟枝怯怯地咬了咬唇,把“受伤”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藏得挺好。 两个老人家都没有发现。 粟枝:“……” 喂。 老花不要在这时候显现啊。 粟枝故作无事地侧身,挽了挽鬓发,重新抬起手,露出贴着三个创口贴的手。 霍奶奶注意到了:“手受伤了?给我们做早餐弄的吗。” 粟枝难为情地低下头,“是我太笨了……” 霍奶奶把她的手捉过来,嗔怪道:“你这也太不小心了。” “孩子也是一片心意。”霍老爷子搂过霍奶奶的肩膀,“走吧,我们下去看看。” 霍老爷子两人落座一楼餐桌,粟枝端着餐盘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有点简陋,我不是很会做早餐。“ 霍老爷子难得笑了,“再怎么样都是心意,你也不要太谦……” 忽然,他也不接着往下说了,主要是说不出口。 因为……真的有点简陋。 她没有在谦虚。 两个老人家用餐的时候,粟枝就在旁边乖乖坐着,也不玩手机,就用亮亮的眼睛看着他们。 霍老爷子看沙发上两个和手机打得火热的孙子孙女一眼,摇了摇头,再看向坐得乖巧端正的粟枝,眼中多了几分满意: “你倒是个不玩手机的。” “我不怎么玩手机。”粟枝细声细语,“上学的时候同学们都在玩手机,我觉得没什么意思,那时候就不玩了。” 她放在腿上的手轻轻摩挲着手机。 爱机,不要听。 正在收集资料的霍桓抬头看了这边一眼,满眼的见鬼了。 嘴上说着不喜欢玩手机。 其实上学的时候藏手机比谁都精。 霍奶奶擦了擦嘴,看向粟枝,“你们年轻人不是都爱出门逛街吗?你可以找朋友去逛个街,没钱了来找奶奶。” 粟枝摇摇头,“我不怎么逛街,喜欢安静的环境,比如下棋,看书,听歌剧……” “种菜,修剪绿植……” 霍奶奶的眼睛倏然一亮。 “还有钓鱼我也很想尝试……” 霍老爷子惊讶地看向她。 粟枝心下了然,共同爱好拿捏。 吃完早饭,粟枝自告奋勇地跟在霍奶奶身后,帮她打下手,种花种菜修葺绿植,跟小蝴蝶一样围绕在身边。 霍奶奶隐隐有觉得,她放开了以后并不内向,而是小夜莺般叽叽喳喳,时不时好奇地问她问题,心里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粟枝跟着忙活了一上午,也不嫌累,乖巧贴心的模样让霍奶奶心软了又软。 家里人口虽然多,但是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忙,哪有人会像她这样陪着她这个老人家。 其实粟枝不喊累,并非是她吃苦耐劳,而是她实在很会偷懒,找机会就偷懒。 下午的时候,霍老爷子背上渔具准备出门钓鱼,顺理成章地带上了粟枝,还给她配备了专业的渔具。 就算她对此一窍不通,他也很耐心教她。 短短几个小时相处下来,粟枝自信地觉得,就算没把两个老人的好感度刷爆,至少也好感进度条也应该超过一半了。 下午四点。 霍无咎闲暇的时候刷了刷朋友圈,他手机加了不少工作上的合作伙伴。 当然加上的时候就冷漠地勾选了“不看他(她)的朋友圈”,只看几个关系近的朋友发的朋友圈。 所以现在,他轻而易举地刷到了粟枝发的几条朋友圈。 8:29。 【素质极高】:陪爷爷奶奶吃早饭,我做的/太阳/抱抱 附图她做的三明治。 季回宴回复:你丫中邪了吧? 8:46。 【素质极高】:和奶奶一起种菜修花,不太熟练,奶奶自己种的芹菜,好厉害呀/玫瑰 附图:摆拍的女人,和她拔的蔫了吧唧的两截韭菜。 傅褚:这他二舅姥爷的是韭菜。 季回宴回复:果然中邪了。 11:46。 【素质极高】:第一次和爷爷来钓鱼,紧张/求安慰 附图:空旷无垠的鱼塘湖面,装备齐全的新手。 季回宴回复:我真要带把糯米了。 13:40。 【素质极高】:收获颇丰!/抱拳 附图:一张她自认为毫无PS痕迹的照骗,女孩笑面盈盈地提着半人大的鱼。 傅褚回复:这p的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季回宴回复:不断放大放大放到厌倦了吧?咋寻思的呢,你自己见了不想笑吗? 粟枝回了季回宴一个看似简单实则内含深意的字符:? 霍无咎放大缩小图片,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 直到季回宴回复:【谁家好人拎这么大鱼,是用兰花指拎着鱼饵的啊!你好歹把手姿势p一下啊!】 霍无咎:“……” 傅褚见霍无咎眉头紧锁,随口问道:“怎么啦,老婆跟人跑了?” 霍无咎抬起头,表情肃穆:“粟枝她,好像被流放了。” 不然怎么一早上发的朋友圈,又是种田种花种菜,又是荒凉湖水的。 她好像在求救。 而且霍无咎怀疑,图片连起来很可能就是在sos求救的意思。 傅褚:? 第208章:争权夺势和巴结长辈 “怎么得出来这个结论的?”傅褚十分震惊。 很明显这就是夫人陪着长辈种种花钓钓鱼的日常吧? “我分析出来的。”霍无咎一本正经。 傅褚直白:“你没事还是不要乱分析人情世故了,多分析点股市吧。” 霍无咎:“……” 怎么这样。 - 傍晚。 最后一点夕阳落幕,催促还未归家的人回家,霍家老宅亮起灯光,灯火通明。 客厅里传来了欢声笑语,霍复祁一愣,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像是寻常人家最普通的一幕,沙发上坐着两个老人,粟枝脸贴在霍奶奶肩头上,撒娇似的蹭了蹭,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两个老人家都逗笑了。 就是旁边的霍媛霍桓碍眼了点,很没眼力见地在玩手机,显得格外不学无术。 这温馨的一幕,在霍家几乎是不会发生的,平日里让人不敢接近的威严的爷爷和端庄贵气的奶奶,也如同普通人家的长辈一样。 霍复祁看了一会,脱掉西装外套递给佣人,抬步走过去,“爷爷,奶奶。” 被粟枝哄得开心的霍老爷子和霍奶奶脸上的笑容还没收敛,抬起头笑着看霍复祁。 霍复祁心口一暖。 霍奶奶还没从粟枝讲的笑话中反应过来,看着走过来的年轻男人眯了眯眼,似乎是在思索。 霍复祁逐渐面无表情:“……” 一天就忘记他是何等人物了吗? 霍老爷子略一点头,“复祁,回来了?” 霍奶奶也反应过来了,笑吟吟地开口,“是复祁啊,快坐。” 霍桓和霍媛抬起头,匆匆打了声打招呼,又低下头看手机。 霍桓看着高价从私家侦探手上买来的几十G的文件,包括但不限于视频,图片,监控,文字文档,陷入了沉思。 这得整理到猴年马月? 霍复祁点了点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粟枝和两个老人的相处。 霍奶奶是出身大家庭的名媛望族,年轻时嫁进霍家手段就高明,行事风风火火的。 霍老爷子掌权几十年,她性子也逐渐沉稳下来,颇具高门主母风范。 她不是个难相处的,平日里见那些儿媳妇孙媳妇,礼仪态度都是挑不出毛病的,但比起寻常人家的婆媳关系,总是多了几层隔阂,礼貌,但客气。 他们做小辈的对霍奶奶的敬崇程度,绝对不比霍老爷子少,再混不吝的人在她面前规规矩矩的。 像这样没有距离地亲近一个小辈,霍复祁还是第一次见,他知道绝对不只是霍无咎的关系。 她倒是很有本事。 霍复祁不知道的是,粟枝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专门和两个老人家建立革命情谊,当舔狗她是认真的。 粟枝花了一天就摸透了怎么接近这两个老人:霍家亲情淡薄,大的争权夺势,小的耳熟目染,对自己的爷爷奶奶不像是亲人,更像是对上级。 家里对他们来说更像是酒店,只是用来休息的地方,睡醒了就走,也没有人想着老人也是孤独的。 这样一对比,她的陪伴就显得格外清新脱俗——粟枝满意地点点头。 她天生就是当舔狗的料。 粟枝半拥着霍奶奶,“那明天我再去钓一次,我就不信钓不着大鱼,看他们怎么嘲笑我!” 充满孩子气的一句话让霍老爷子眼中多了几分笑意,“丫头,明天还要和我去?不觉得无聊吗?” 她今天跟着去钓鱼,没有露出一点不耐烦的情绪,无聊的时候还和他说话解闷。 那些一起钓鱼的老头子还以为她是他亲孙女,嘴甜又贴心,一个个羡慕到不行。 粟枝摇摇头,“不会无聊啊,钓鱼也是我的兴趣爱好。” 霍奶奶故作嗔怪,“你不是要陪奶奶去选花种吗?要陪这个糟老头子,不陪奶奶了?” “哎哟,我可以早上陪奶奶去花鸟市场选花种,下午陪爷爷去钓鱼呀。”粟枝皱皱鼻尖笑了,抱着她晃了晃。 霍奶奶乐了,拍拍她的手背,“你两天尽陪我们两个老人家,不打算出门玩了?家里和你一样的年轻人可在家待不住。” 粟枝心想,要是他们待得住,那她还怎么偷家? “爷爷奶奶不嫌枝枝烦的话,我不仅周六周日陪你们,我一放假一下课也陪着你们,好不好?” “你呀。” 两个老人到底还是开心的,心里也开始期待起了明天的行程。 粟枝脸上的笑容收了一些,背过身揉了揉笑僵的嘴角。 装傻子也是个力气活。 哪有一个正常智力的成年女性会自称“枝枝”啊。 目睹她变脸的霍复祁:“……” 粟枝察觉到打量的视线,顺着看过来了,他玩味地挑眉,想看她演戏被自己看穿后会有什么反应。 粟枝静静地和他对视,然后堂而皇之地翻了个白眼。 丝毫不顾忌他会不会戳穿她。 霍复祁:“……” 这你妹的双面人啊。 其他的霍家人接二连三地回来了,见到客厅里这副场景,也十分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恭恭敬敬地问好后就上楼了。 霍起山回来的时候,粟枝还甜甜地冲他打招呼,“二叔好。” 霍起山见她鼻子不是眼睛的,格外冷淡地应了一声。 粟枝也没说什么,只是整个人往霍奶奶身后缩了缩,抿了抿唇,显得有几分委屈,又不敢说。 霍奶奶注意到了,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膝盖,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开口:“起山,好好说话。” 粟枝小声开口:“奶奶,没关系的。” 霍老爷子语气有些重:“霍起山,人家好好跟你打招呼,你这个做长辈的就这态度?” 霍起山:? 他就说了个“嗯”,怎么说得他跟指着她的鼻子怒骂三小时了一样? 他狐疑地看着他们,怎么觉得就一天没回来,家里好像就变天了。 霍复祁同情地起身让了个位置,“爸,你坐我旁边吧。” 霍起山本来是想上楼的,他觉得哪里有点奇怪,还是坐下来了。 霍奶奶起身去吩咐厨房,粟枝也没闲着,“爷爷,我可会按摩了,要不要我给你捏捏肩膀呀?” 霍老爷子笑着点头。 霍复祁感叹地摇摇头,怪不得她能成功。 眼里有活。 霍起山眉头皱得死紧,忽然冷笑了一声。 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老公在外面争权夺势,老婆就在家里巴结长辈。 粟枝对上他的视线,站在霍老爷子身后,明目张胆地—— 冲他竖了个中指。 霍起山:“……” 霍复祁:“……” 霍复祁轻咳了一声,起身走到霍桓身边坐下,故作无事,“看你玩半天手机了,玩什么呢?” 他不坐在他爸身边了,只有脸色和中指可以看。 霍桓纳闷地看着他,“哥,你坐过来干嘛?” “我不能坐?” “可以是可以。”霍桓直白道,“可是我们关系又不好。” 霍复祁眯了眯眼,“没人规定关系不好见了面就得互挠吧?” “也是。”霍桓大方地把自己手机往他面前一递,“我在看几位私家侦探发过来的霍家人情史,看一天了,累死我了,你看上面还有你的报道。” 霍复祁低头一看,他的艳照门赫然在列。 标题是:【豪门阔少深夜醉酒,疑似当众情难自禁。】 附图像素模糊,重点的两个人被放大处理,深夜街头,醉醺醺的他被女伴搀扶着走出酒吧,疑似赤裸着下半身。 霍复祁:“……” 操了。 见鬼的当众情难自禁。 ——那是他穿了条杏色的西装裤好不好?! 第209章:开出隐藏款了 “哥,你出门不爱穿裤子吗?”霍桓乐呵呵地开口。 霍复祁反唇相讥:“你出门不爱带脑子吗?” “……” 霍桓被说得有点恼了,“我不管带不带脑子出门,至少会带一条裤子出门,没有裸奔送福利的义务!” 确定是送福利?不是报复社会? 霍复祁不置可否。 他点了点自己艳照门的图片,“看清楚了,我穿裤子了,只不过是杏色的裤子,好吗?” 远距离拍摄的高度模糊图片,再加上天黑环境,远远看去的确像没穿裤子。 霍媛凑过脑袋,“下衣失踪,哥你很时髦啊。” 霍桓摸着下巴笑:“失踪得也未免太干净了,幸好没有搭杏色上衣,不然直接裸奔了。” 霍复祁:“……”这俩小混蛋。 这边,粟枝小狗腿殷勤且勤勤恳恳地给霍老爷子捏肩捶肩,附带说笑服务,把霍老爷子哄得开怀。 霍起山酸溜溜地看着,看见他爸脸上的笑,比看霍桓孝顺时刻还不容易。 霍桓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嘀咕:“哪个孙子在惦记他老子。” 他整合着资料,看着看着突然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用手肘推了推霍媛,兄妹俩脑袋凑在一起,“霍媛,你看看这几个是不是不太对?” 霍媛一看,她哥正在铁面无私地整合自家老爸的情史。 “哪里不对?” “这个齐刘海,这个八字刘海,这个法式刘海,这个小明星,还有这个嫩模,都被拍到出没医院妇产科。 但是后续就没有打胎的消息了,反而出国的出国,回乡的回乡……” 霍媛仔细对比各个报社发过来的资料时间线,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坏了,好像给我们开出隐藏款了。” 据她所知,她在外面还有同父异母的哥弟×4,姐妹×2,这还是她已知的。 经过这份资料核对,好像还能找出几个落网之孩…… 霍桓的声音压得很低,“一家子在外面加起来得有几十个私生子!世界首富财产都不够分的,本来还想着能不能捡个漏,从这群禽兽嘴里抢两口肉吃……” 找上门的私生子,哪几个没有想争夺财产的梦想。 霍媛心疼自己:“现在我们只能给他们剔牙,看看他们有没有塞牙的,我们还能在牙齿缝里找点肉丝吃。” 霍桓有些嫌弃地看了妹妹一眼,“你比喻能不能文雅一点?” 霍媛想了想,“那要用刀叉给他们剔牙吗?” 霍桓:“……” 霍复祁见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皱了皱眉问:“又在琢磨什么馊主意?” 霍媛挤开霍桓,坐在两个哥哥中间,她看着霍复祁,小心地揪住他的袖子: “大哥,你看爸爸有那么多私生子,你一个个讨厌也讨厌不过来,要不别讨厌我们了呗。” 霍复祁一点不怜香惜玉地掐住她的包子脸,冷笑一声: “你们两个得庆幸,当初你们妈把你们扔在霍家门口的时候跑得快,十几个保安追都追不上,不然连被我讨厌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现在霍家的保安,都是长跑或者短跑冠军退休下来的。 霍媛的嘴都被掐成了鸭子嘴,挣扎着把自己的脸从他魔爪下挣脱出来,揉了揉脸若有所思: “怪不得我50米跑得快呢!原来是遗传我妈!” 霍复祁:“……” 缺心眼也是遗传的。 霍起山看过来,看着亲近的三兄妹,眉梢间难得多了几分笑意,“在聊什么呢?” 霍桓脱口而出:“聊爸你在外面还有几个私生子是我们不知道的。” 霍复祁:“……” 忘了这还有一个缺心眼了。 霍起山使劲眯了眯眼,眼中浮现了犹疑的神色,“你在查什么?” 霍桓也是没瞒着,“查你的情史。” “……你没事查我情史干什么?平时没事做了?”霍起山一脸震惊。 “也不只有你的啊,我还查叔叔伯伯的。” 霍起山一时无言,忽然福至心灵,眼中带上了探究,“谁让你查的?” 虽然是疑问句,但视线已经扫向对面竖起耳朵偷听的某人了。 “咳。”粟枝眉心跳了跳,当着霍老爷子的面还要维持自己的小白花人设,不能和霍起山斗嘴,打算先溜一步。 “爷爷,就先按到这吧,我老公好像回来了,我去外面等他——” 霍起山看着写满了“有鬼”两个字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眼皮突然跳了跳。 总觉得前面有人在勤勤恳恳挖坑等着他。 霍复祁扫了一眼旁边这俩兄妹手机上正在忙活的内容,抽了抽嘴角。 还真是勤勤恳恳地给他们爸挖坑啊。 他无语,“能别把我统计得那么详细吗?交往了三天的前女友你也要写进去?” “不行。”霍媛认认真真,实事求是,“万一三天里你就搞出了人命呢?” 霍复祁:“太高估你哥了,倒也没有那么百发百中。” - 于此同时,收到粟枝消息的霍无咎正在回家的车上。 【素质极高】:你快点回来,我在外面等你呢。 他回了消息,叹口气,故作无奈:“催我什么时候回家呢,家里有个人管着,就是烦。” 傅褚面无表情:“那离婚吧。” 霍无咎顿了一瞬:“其实也没有很烦,就是管得太严了。” 傅褚一点不惯着他,“那离婚。” “……”霍无咎试图挣扎,“管得严,但是也没有难以忍受。” “嗯,离婚。” 霍无咎:“……” 一点不让人炫耀啊? 车辆行驶进霍家老宅,粟枝果然站在门口等他们,在路灯下的影子拉得很长一条。 今晚的温度有点低,妖风阵阵,她穿了件长款的毛衣外套,脚上踩着毛绒拖鞋,靠在花坛边等他们,无聊地用脚尖划拉着地面。 霍无咎下车时,她抬起头,抱住的手臂松开,朝他们走过来,“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们快半个小时!” 霍无咎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有点凉。 粟枝看了一眼他的手,平静控诉,“你敢吃我豆腐。” 也就霍无咎了。 其他人早被她一巴掌扇上去了。 霍无咎缩回手,有些庆幸今晚风大,天色昏暗。 所以没人看见他不自然的脸色,也没人听见震如擂鼓的心跳声。 “你怎么在外面等我?” 粟枝边说边比划着今天她都干了什么,霍无咎低头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傅褚在后面拿着他们的包和外套下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高大颀长的男人穿着单薄的衬衫,衬衣衣摆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眉眼专注地看着身前姿态随性的女人说话。 他满意点头,他的CP真般配啊。 “外面冷,进去说吧。”霍无咎抬了抬下巴。 刚踏进家门,霍桓举着筷子一路火急火燎地从厨房跑过来,“咎哥咎哥,吃一口奶奶煮的猪蹄儿。” 霍无咎还没反应过来,嘴已经张开了,一口吃下,面无表情嚼嚼嚼。 “好吃吗?”霍桓眼里怀着不怀好意的光。 霍无咎顿了顿,面不改色:“好吃啊,给傅哥也夹一块尝尝吧。” “好嘞!” 傅褚正要推辞,霍桓已经飞快跑去厨房了。 路程长,有点累,但因为在干坏事所以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复祁哥要吃吗?”霍无咎看向沙发上的霍复祁。 “不了。”男人姿态懒散,花色衬衣开着深V,露出沟壑分明的胸肌,“在健身,今天不吃。” 霍无咎冷哼:“练得像只金刚,也不好看。” 霍复祁:“……” 卧槽这人失踪一年,嘴变这么贱? “来了来了——”霍桓飞快跑回来,不由分说往傅褚嘴里一塞。 傅褚“唔”了一声,细细品味。 三个人一起进来的,只有一个人没有。 “为什么不给我吃?”粟枝不满。 霍桓有些扭捏:“你是嫂子,我们这样不好。” 傅褚面无表情地嚼:“我觉得这头小猪猪的腿毛正在攻击我的上牙膛。” 霍无咎偷偷吐在粟枝给他递过来的纸巾上,深有同感:“我说吃着怎么扎嘴,原来是腿毛没拔干净。” 而且一点都嚼不烂。 粟枝暗自庆幸:还好她是嫂子。 第210章:上流社会好下流 傅褚很想给主人家面子,但是他嘴都嚼酸了,还是没能吞下嘴里这块猪蹄。 粟枝递上面巾纸,“吐了吧。” 傅褚默默接过。 沙发那边,霍起山正在和霍老爷子汇报交流公司的事情,三人走到霍复祁几人所在的沙发上落座。 霍复祁领口开的深V,很难让人不把视线投过去,粟枝不能免俗地多看了两眼。 霍复祁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挑了挑眉,笑得风流,“看什么?” 粟枝移开视线,没吭声。 霍无咎冷眼:“把自己练得像大猩猩,看给你得意的,一天到晚炫耀你那两颗巧克力奶。” 霍复祁:“……” 粟枝:“……” 傅褚:“……” ……什么奶? 霍复祁毫无笑意地微笑:“听说你当过聋子,你老婆当过瞎子,所以现在你想当哑巴吗?” 人的嘴怎么可以毒到这种地步? 霍无咎平静开口:“你到底在急什么?我不懂,不过既然你觉得自己肌肉练得好,那就当好吧。” “……”好想打他。 霍复祁纳闷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块块分明的胸肌——像大猩猩和金刚吗?不至于吧。 傅褚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似的偏头看霍桓在干什么,“你看什么呢?” “我在统计霍氏情妇史,傅哥要不要看看?”霍桓把自己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塞给傅褚,抻了个懒腰。 他的工作量没比司马迁少多少。 司马迁撰写《史记》,《史记》包含十二本纪、三十世家、七十列传、十表和八书。 他,司马桓,撰写《霍记》,《霍记》包含十二叔姑、三十情妇、七十私生子、十金丝雀和八女秘书。 傅褚知道霍家人生性风流……但没想到这么风流。 查看了几页,他发现自己知道的还是太少了,发出感叹:“你们上流社会好下流啊。” 粟枝应声虫:“你们上流社会好下流啊。” 霍无咎应声虫:“我们上流社会好下流。” 老管家笑着走出来,对着沙发上的几人开口:“老夫人今天亲自下厨,大家有口福了。” 霍老爷子抬头:“谁投毒了?” “……是口福,不是投毒。” 霍老爷子知道自己听错了,脸上有些尴尬,“令淑怎么突然想起来下厨?” “奶奶会下厨?”霍无咎疑惑,其他人脸上也有不同程度的茫然,可见霍老夫人平时不下厨。 老管家陈叔笑着道:“老夫人一般不做菜的,很偶尔的时候高兴,才会自己下厨。” 霍无咎心怀鬼胎,不动声色打探风声:“奶奶下厨……好吃吗?” 陈叔回忆了一下那久远但记忆尤深的厨艺,谨慎评价:“能吃。” 霍老爷子冷不丁开口:“吃不死人的,放心。” 能吃,吃不死。 潜台词就是不好吃。 霍无咎嘴角降下,暗自盘算要不要临时找个酬应一应。 陈叔这时候又开口:“老夫人今天真的很高兴,她下厨还是在刚嫁进霍家的时候,机会很难得。” 霍无咎面无表情:“谁惹奶奶高兴了?” 奶奶幸福了。 那霍无咎的嘴幸福好不好?霍无咎的胃幸福好不好? 粟枝惭愧地举起小手。 失策失策,她如果知道霍奶奶高兴会亲自下厨,她刚才一定制止她进厨房。 傅褚觉得自己是时候告辞了,他拿起公文……拿起……拿不起来。 “小霍总,放开我的公文包。”他压低声音。 “留下来吃顿便饭,傅哥。”霍无咎单手按住他的公文包,眼里闪过流光。 别想跑。 傅褚看透他了,“你就这种坑我的时候才叫我傅哥!” 霍无咎不置可否。 “算了,公文包明天再来找你拿。”傅褚如壁虎断尾求生,放弃了公文包,转而拿起自己的西装外……拿起……还是拿不起。 “枝儿啊,你放开我的外套。”傅褚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沧桑。 “留下来吃顿便饭,傅哥。”粟枝笑眯眯。 傅褚:“……” 这俩口子心肝忒黑了! 他本可以起身就走,但无奈车钥匙在西装外套里。 他现在对被霸道总裁养在别墅的金丝雀特别感同身受。 想走走不掉,想逃逃不了。 霍奶奶从厨房走出来,“可以吃饭了,我们先吃吧,还没回来的人不等了。” 楼上的人被一一叫下来落座,佣人们一道道往上端菜。 粟枝有些惊讶,也就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居然能产出十几道菜。 而且每一道菜都有模有样的,没糊没焦,还有一定的色泽。 不愧是豪门主母,办事效率极其高效。 粟枝作为第一小狗腿,不顾霍起山的横眉瞪眼,一屁股坐在离霍奶奶最近的地方。 霍无咎跟着她坐下,傅褚跟着他坐下。 霍奶奶眉梢上满是笑意,用公筷给粟枝加了筷青菜,“尝尝你自己摘的小青菜。” “哇,不愧是我摘的,看这小青菜,脆生生的——”粟枝咬了一口菜杆,脸上表情不变,嘴巴一动都不肯动了。 好生。 不动声色地把菜放在碗里,她夹了米饭放进口中,嚼了嚼后沉默,饭也不吃了。 这也好生。 “怎么了?”霍奶奶关切地问,“不合胃口吗?” “没有。”粟枝脸上扬起笑,“奶奶的手艺真好,有种在吃日料的感觉。” 日料是生鱼片。 这是生青菜生米饭。 怪不得效率这么高,怪不得一点不糊。 菜就在锅底逛了一圈就出锅了吧? 傅褚正在和猪蹄展开激烈搏斗,筷子卡住猪蹄,咬住肉用力撕扯—— 他头猛地后仰,还差点碰掉了手边的杯子,把旁边的霍桓吓了一跳。 “傅哥,谁开枪打你了。” “这猪蹄,”傅褚心有余悸,“好强的后坐力。” 再配上一口夹生米,豪门生活也就这样了——他还不如回公司吃拼好饭! “小傅,味道还合你胃口吗?”霍奶奶对霍无咎心怀愧疚怜惜,也对他身边人多了几分耐心。 “合的。”傅褚温和笑着点头,“这猪蹄很有嚼劲。” 那叫没熟! 霍无咎在心里吐槽。 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一个接一个地给出好评,笑着吃下难吃的东西。 两个老人家肠胃不好,有自己的营养餐,没有碰米饭和青菜,所以全然不知他们的笑容有几分勉强,几分苦涩。 对饮食需求逐渐建立高标准的霍无咎显然忍不下去了,他的右手手背碰了碰粟枝。 【不好吃,不想吃。】 粟枝回以眼神:【那怎么办?】 霍无咎眨眨眼:【想办法推掉。】 粟枝手搭在桌子上,眼神示意:【掀桌?】 她默默尝试了一下,实木大长桌分量很足,粟枝觉得要是想掀桌—— 得对她这一排至少五个人发出组队掀桌邀请。 霍无咎摇摇头,忽然一计起。 他在桌子下狠踢了一脚霍起山的小腿。 霍起山吃痛抬头,看对面的霍无咎,觉得他似乎是不小心的,也不甚在意。 结果他又狠踢了一脚。 霍起山又忍了。 直到四五六七八脚——霍起山确定他肯定是故意的! “霍无咎,你不能好好吃饭?”霍起山忍无可忍。 “怎么了二叔?” 他轻飘飘的模样,让腿疼的霍起山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好好吃顿饭,你在桌子底下踹我干什么?有没有家教——” 椅子在地面划拉开,发出巨大声响,所有人目光聚焦。 “我不是故意的,是二叔看我不顺眼,所以才觉得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有心的。” 霍无咎冷冷看他:“既然二叔这么看不起我,那我就不在这碍你们眼了,抱歉各位,我公司还有事。” 他用湿巾擦了擦指尖,往桌上一扔,直接大步离开。 粟枝放下筷子,歉然一笑,“爷爷奶奶,不好意思,我去看看他。” 说完,拿着包和手机急急忙忙追上霍无咎。 霍奶奶的脸沉了下来,眼里有些失望。 “霍起山!”霍老爷子动怒了,筷子往桌上一拍,“你要吃吃,不吃滚!好好一顿饭被你弄成什么样子了?把他们逼走你就满意了?” 霍起山满不满意只有他自己知道,但其他人羡慕了。 这就溜了。 霍起山傻眼了。 抛开他刻薄的部分不谈,这场冲突拨开云雾,貌似都是霍无咎自己主导的吧! 起因是霍无咎挑衅,经过是霍无咎挑衅,结果是霍无咎挑衅后离开—— 结果反而是他被骂? 傅褚震惊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无助地捏紧了筷子。 不是。 倒是带上他啊! 第211章:压马路 傅褚愣神间,已经错失了追出去的最好时机。 不过好在下一秒,已经出去的霍无咎去而复返,傅褚眼睛一亮。 果然,他就说他们怎么会抛下他一个人跑了。 什么叫义结金兰。 什么叫母子情深。 什么叫肝胆相照。 什么叫布衣荆钗。 霍无咎匆匆走进来,径直走向傅褚……的西装外套。 他走向沙发,从傅褚外套口袋中掏出车钥匙,转身离开。 看了一眼披在沙发上的羊绒大衣,他拿走了。 沙发上还放着一条米白色围巾,他拿走了。 走到门口看到鞋柜上摆放的一双粉色毛拖,挺可爱,也拿走了。 就是连眼神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傅褚:“……” 霍总明明可以眼观八方,看得见大衣,看得见围巾,看得见拖鞋。 就是看不见他。 不孝子的无视,是一场春雨过后连绵不断的潮湿。 好虐。 傅褚放下筷子,正要起身,“老爷子,老夫人,霍总说是公司有急事,要不我先去……” 霍奶奶摆摆手,“不用,现在是下班时间了,你安心吃饭,无咎那孩子要是怪你,你就来找我。” 傅褚只好干笑着坐下来:“那就继续叨扰了……” 万念俱灰间,他听见隔了两个座位的霍复祁低低骂了一声,“这小子很精啊,把老子羊毛大衣顺走了。” 自然得跟拿自己衣服一样。 那是他的高定大衣! 提前两个月请国外设计师量体定制,好不容易等到今天降温刚穿上的! 霍媛“唔”了一声,眼巴巴看着霍无咎离开的背影,“我的新毛拖!” 那是她推的全球限定已绝版海景实用谷! 她可怜兮兮地咬着筷子尖,一秒都忍不了,直接低下头拿起手机控诉人贩子: 【开心媛媛】:无咎哥!那是我的拖鞋!很难买的!我花了超市场价三倍的价格好不容易才收到全新的!我用了快半年才钞到的! 刚走到门口的霍无咎没有解释,直接发起一笔转账。 霍媛充满怨念地盯着手机,心里琢磨着想给她哥拉瓜条投厕了。 直到对面发来世界上最帅的两个字。 【去钞。】 霍媛小鹿眼一亮,发了几个跪谢的表情包感谢,拿着这笔资金美滋滋去咸鱼上h收复数了。 霍桓也瞪大眼睛,“拿我围巾干什么啊?!” 霍媛悄悄把消息记录拿给他炫耀,“哥,你看无咎哥给我转的账。” 霍桓瞳孔惊得颤了颤,心里蠢蠢欲动,也给宠妻狂魔(已有闺)发了条消息: 【婉拒变声器】:哥,你拿我围巾了? 下一秒。 对面发来世界上最冷酷的两个字。 【就拿。】 霍桓:“……” 哥哥,弟弟他是妹妹啊。 - 门外,粟枝拢了拢身上的长款毛衣外套,在路灯下等着霍无咎,对每一个路过喊她霍少奶奶的佣人投以最鸡犬升天的笑容。 “粟枝。” 她抬眸看去,穿着高定羊绒大衣的男人朝她走过来,眉目俊朗清冷,身材高大,长腿如雕塑般笔直修长,光影下的五官艳绝深邃,一边臂弯披着条围巾,另一边指尖勾着双粉色毛绒拖鞋。 “陌生,好陌生。” 霍无咎走到她面前,粟枝摸上他身上的大衣,一摸料子就是和商场里的不一样,她是设计出身,一眼就看出了大衣版型挺括,出自顶尖设计师之手。 “我们日子也是好起来了,你这日常都穿上高定了,谁的?” “不知道。” 霍无咎把米白色围巾往她脖子上绕了两圈,遮住颈部和锁骨处露出的大块露肤部位,挡住了凌冽寒风。 “这围巾也不便宜,谁的?” “不清楚。”霍无咎神色淡淡,鼻尖被风吹得有些红,垂眸眼神专注认真,给她调整围巾的位置。 “不清楚,你就拿别人东西?”粟枝有些担心,“不能给我俩报警逮进去吧。” “不会。”霍无咎指尖勾着毛拖,看着她穿着拖鞋裸在外面的脚指头,把毛拖扔在她脚边。 “换了。” 粟枝的脚指头确实被冻得有些发僵,刚才出门得急没来得及换,她直接穿上了,“哪来的拖鞋?” “霍媛的。” 什么破拖鞋,要二十万。 还很丑,霍无咎心想。 “好看吗?” “嗯。”他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霍无咎这才满意,“走吧,带你吃东西。” 车子缓缓驶出霍家,把身后那座灯火通明的别墅远远甩在身后,驾轻就熟地开进闹市。 晚上正是热闹的时候,车子反而寸步难行,他们找了个地方停车,直接步行走进去。 两边街道停放着整排整排的共享单车,两侧路灯支撑起这座城市夜晚的华光,来来往往的人成双成对,有压马路的小情侣,也有饭后消食的夫妻。 和她行走在人流中,他有一种他们也是平常夫妻的感觉。 霍无咎看着一对对走过去的情侣,男生捉着女生的手放在自己口袋取暖,他微微意动。 他也想那样。 路灯下男人的眼眸越发明亮,他不太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直接开口: “你手冷吗?要不要放在我口袋里?” “嗯?” 粟枝不解地看向他,霍无咎抬手指了指走在他们面前的小情侣,“像那样。” 粟枝看了一会,摇了摇头,把双手往毛衣外套口袋里一插: “不用,我自己有兜,谢啦。” 霍无咎:“……” 哈哈。 两人各自插着兜抵御寒风,粟枝刚才其实疑惑了几秒,但是霍无咎的目光太直白坦荡了,似乎就只是怕她冷。 没有接触过这种直球选手的粟枝还有些惭愧,兄弟关心她,她还以为兄弟对她有意思。 罪过罪过。 压马路总要聊点话题,霍无咎仰头看着天上挂着的明月,他突然开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粟枝抬头侧目看她,知道兄弟开始走心了。 必备的讲故事说秘密,互诉衷肠感情升温的环节来了。 她打起精神:“你说。” “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 粟枝点点头,表示自己很认真地在聆听故事。 经典的“从前有个小男孩……” 她假装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他自己。 “他初来乍到,就要面对很多不熟悉的家人,所有人看见他的眼神都不一样,有人是厌恶,有人是警惕,有人是鸡,鸡蛋?” “忌惮。”粟枝平静纠正。 霍无咎顺口接下去:“对,忌惮,总之除了爷爷奶奶,没有几个人是真心实意欢迎他的,每个人都像带了面具一样生活。 他的父亲好像不知道他的处境,把他放置在这中,这种一群狼把饲料围成圈圈的环境……” 粟枝面色不改:“群狼环伺。” “……群狼环伺的新环境中,他的父亲也不知道,小孩与小孩之间的敌意也是很重的。 在这个新家里,他的床单会被偷偷倒上水,造成尿床的假象,笔芯会被偷换成可擦笔,并且字迹在第二天一早神秘消失,他只能边哭边补作业,总会有人对他翻白眼,叫他小疯子…… 他在这个家里总是格格不入,也能看出那些看似和蔼的叔叔们,眼里对他的鸡蛋……忌惮和冷嘲热讽。 他并不快乐,时常会在晚上偷偷的哭,不能向爸爸妈妈诉苦。” 粟枝微微动容,“那个小男孩是你吗?” 果然正常的家庭培养不出阴暗小孩。 霍无咎平静:“不是啊。” 粟枝:??? 不是救赎环节吗?她糖都准备好了。 真就纯讲故事啊? 霍无咎笑得露出平常不见人的小虎牙:“那个欺负人的才是我,还有霍复祁他们,小男孩是厉风霁。” “你他……” 粟枝欲爹又止,“那你跟我分享集贸啊,帮厉风霁卖惨?” “只是炫耀。” 霍无咎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爽,“我也不是每一次都会被厉风霁反杀。” 粟枝:“……厉害。” 她绝对相信,厉风霁跟云笙月讲秘密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一套说辞。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粉黑一套词。 第212章:霍无咎,你疼不疼啊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整厉风霁了?”粟枝问。 她清晰地捕捉到霍无咎的嘴角笑意一僵,然后缓缓放下来。 “嗯?” 霍无咎含糊其辞:“你猜?” “良心发现了。” 霍无咎摇摇头,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我没有那东西。” “那就是因为……长大了?” 霍无咎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粟枝了然:“长大了,成熟了。” “嗯……”霍无咎似乎是在思索着措辞,“是长大了,怕疼了。“ “……” “我不是因为怂。”霍无咎一本正经地强调,“厉风霁那货真的很邪门,我记得有一年暑假,五堂叔家的三堂哥和他一起出门,想给他找个没人的地方放生了,两个人在路上就出了车祸。” 放生? 弃养直说! 粟枝压下熊熊燃烧的吐槽欲,“然后呢?” “三堂哥狗腿都断了,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你猜厉风霁怎么样了?” “毫发无损?” “也没有,他小拇指指甲劈了。” “……” “还有霍复祁,他高中暑假的时候抢了厉风霁很喜欢的汽车模型,厉风霁那时候才初中,就已经很装了,去追霍复祁的时候都是插着口袋慢慢走的。 结果霍复祁跑下楼梯的时候,自己太着急,左脚绊右脚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躺了两个月,暑假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霍无咎印象深刻,因为他那时候从楼梯旁经过,霍复祁滚下来的时候还砸到他了。 用身体直接给他一个滑铲铲倒,像打保龄球,两个人摔作一团。 不过霍无咎自己也不无辜。 那时候他正在去整厉风霁的路上。 “还有我。”霍无咎把捂得暖烘烘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食指上有一道痕迹: “厉风霁一吃我做的东西就吐,我就想往他菜里下泻药,让他上面吐下面也吐,一想到他像管道一样上下流通,我就很高兴。 一高兴,就把我自己的手指当菜一起切了。” “当时滋滋冒血。”他一板一眼地阐述着当时的情况,“喷泉看过没有?噗呲噗呲的。” 粟枝:“……” 食指上的伤口早就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粉色痕迹。 看着这道疤痕,她脑子里回想起了一百本救赎文学——是时候轮到她发挥了! 被风裹挟来凉意的指尖颤颤抚上他的疤痕,带着些眷恋的联系,她的声音似乎带着些哽咽: “霍无咎,你疼不疼啊。” 虽然别人都是满背伤痕,虽然霍无咎只是手指受伤,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心疼爱人已经痊愈的伤疤,比时间来晚一步陪伴他。 她心疼,他心动。 粟枝,你GoodJob。 霍无咎纳闷:“那肯定不疼了啊,这都多少年了。” 粟枝冷漠抽回手,“哦。” 好不容易想勾引一下兄弟的。 两个人沿路压马路,听见一阵熟悉又灵动的音乐,是路边大型连锁零食店里的背景音乐,里面亮堂热闹,很多年轻人提着购物篮屯零食。 霍无咎停住脚步:“好悦耳的音乐。” “所以?” “外面听不清,进去听听吧。”霍无咎面无不改色。 粟枝盯着他清俊的侧脸,故意逗他:“那就只听音乐,不消费。” 霍无咎义正辞严,“光是站着听音乐多不好,会被员工赶出来的,顺便买点。” 粟枝一个劲儿地笑他,霍无咎被笑得很不自在,直接拉着她往零食店里走。 “等等。”粟枝按住他拿购物篮的手,“我们玩个游戏。” “什么?” “扫雷游戏玩过没有?” 霍无咎点头。 “开始拿零食之前,我们一人选一样零食作为炸弹,结束汇合的时候,谁挑中了对方提前选中的炸弹就算输,输的人结账付钱,懂了吗?” 她举了个例子,“比如我选了可乐当炸弹,你也选了可乐,那你就爆炸了。” 霍无咎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由衷赞叹:“你真喜欢玩情趣,我也喜欢。” 粟枝:“……” 路过的小情侣:“……” “情什么趣,这叫情调。”她翻翻白眼。 霍无咎的心都飞到选什么零食当炸弹好了,也没认真听,随口回答:“要调教?” 去而复返的小情侣:“……” 帅哥美女,玩挺花。 粟枝气恼地一推他,“闭嘴,去选。” 旁边那对小情侣看似在认真选东西,打量的余光往他们这边飘。 霍无咎不知道粟枝为什么又生气了,但他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所以肯定不是他。 清凌凌的眼睛撞上那边鬼鬼祟祟的年轻男女,霍无咎质问:“你们惹她生气的?” 只是想偷听的小情侣:“……” 他们连忙摇摇头,赶紧去前台结账了。 霍无咎收回视线,提起购物篮走向零食区。 粟枝谨慎挑选,按照霍无咎那人的脾性,选中的炸弹肯定是他自己喜欢吃的。 那就避开甜的,避开咸的,避开辣的,避开碳酸饮料,避开膨化食品—— 她忽然发现,她完全不知道霍无咎不喜欢吃什么。 有这种东西存在吗? 比起精挑细选的粟枝,霍无咎就狂野许多,不挑贵的只挑对的,喜欢什么就往购物篮扫。 结束汇合的时候,提着半篮子零食的粟枝看到他脚边满到冒出来的四大篮,觉得自己稳了。 这么多东西,肯定有她选的炸弹。 “你选的炸弹是什么?”霍无咎先问。 “可乐!看时间,我可没有作弊昂。” 粟枝拿出手机备忘录,让他确定时间,她得意地眯起眼睛笑,俨然像只尾巴翘上天的狐狸。 杀个回马枪!想不到吧? 她举例就用的可乐,没想到真的是可乐吧。 她太狡猾了,哈哈! 霍无咎像是被提醒了,有些懊恼:“忘记拿饮料了,可恶。” 粟枝:? “我的炸弹是……”霍无咎瞥了一眼她购物篮,有意放水,“建达奇趣蛋。” 没看见她篮子里有这东西。 粟枝不高兴地拿起埋在地下的健达奇趣蛋,“爆炸了。” 她想款待一下小时候妈妈没让买的自己。 没想到款待到霍无咎了。 “我记错了。”他面色不改,“好像是香菜方便面。” 粟枝不高兴地撅起嘴,从零食里扒拉出一包绿油油的方便面,“我也有。” “……”霍无咎又换了一个,“风油精软糖。” “我怎么还有。”粟枝倒打一耙,十分不高兴地甩锅,“你是不是偷看我购物篮了。” 霍无咎:“……” 是扫雷游戏吗? 他以为是踩雷游戏。 他有些震惊:“你选这个干什么?一听就不好吃。” “就是因为不好吃所以才要吃吃看啊!”她理直气壮。 “没救了,你炸了。”霍无咎带不动,“去结账吧妹妹。” 粟枝垮起个小猫批脸。 第213章:歌手莫问 两个服务员一起扫商品,粟枝从包里拿出五十元塞在他手里,打发霍无咎出去: “刚在我们拐进来的那条巷子口,有一对卖糖炒栗子的老爷爷老奶奶,你去买点烤红薯和糖炒栗子。” 霍无咎收起纸币,点点头。 “我记得附近就是公园,你坐椅子上等我,我结完账直接让人把东西送回霍家,再去找你吃饭。” 霍无咎点头:“知道了。” 把钱放进口袋,他转身出门,在巷子口找到那对卖糖炒板栗的老夫妻,买了两个大大的烤红薯,剩下的钱全买了炒板栗。 一手提着吃的,他慢悠悠张望了一下,旁边就是小型儿童公园,一些基础设施和沙滩滑梯,还有吵闹的臭小孩。 霍无咎找到了个没人的长椅,这里正好可以看见刚才来的路,粟枝一眼就可以找到他。 他有些嫌弃地看着长椅,觉得脏,忽然想起刚才在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应该是湿巾。 霍无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凝目看了一眼。 好样的。 囚禁儿童套。 霍无咎面无表情塞回去。 “……” 霍复祁这个禽兽,变态,流氓,色狼,种马,睾/丸控制小脑的家伙。 他折返回去找摊主夫妻要了两个塑料袋,垫在长椅上,坐着等粟枝回来。 但是坐着又太无聊了,他换成了吃着等粟枝来找他。 烤红薯还是烫的,拿在手上烫手,放在腿上烫腿,霍无咎只好先放弃,转战糖炒板栗。 他剥开一粒板栗,已经裂开了大口,所以很好剥,咬开时沙沙的甜甜的,香甜软糯。 霍无咎看着对面玩耍的孩童,一边漫无目的地嚼着板栗,时不时看向某条道路。 粟枝怎么还不来。 粟枝干嘛呢。 粟枝还不来。 粟枝人呢。 粟枝好慢。 一只手从他眼皮子底下伸过来,自来熟地往袋子里拿了个板栗。 这是一只饱经沧桑的男人手,手指指节上布满了老茧,凹凸不平的位置都十分明显,有些不好看。 霍无咎慢吞吞地看了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一眼,移回视线。 这男人头发很长,眼睛很亮,皮肤有点粗糙,看上去饱经沧桑,上衣破破烂烂,裤子破破烂烂。 一个乞丐。 那乞丐自来熟地一个接一个拿,霍无咎盯着他看了一会,沉默片刻,也跟着拿板栗。 吃的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一倍。 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对吃了一会,霍无咎发现他腿边放着一把吉他,多看了几眼。 中年男人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嘿嘿一笑,“会弹吉他?” 霍无咎摇头。 只是觉得乞丐带一把吉他有点奇怪。 中年男子吃够了,拍了拍手掌和裤子上的碎屑,开口:“看出来了吧?我是民谣歌手。” 霍无咎侧目看他:“民谣?” “兄弟不懂了吧,我们民谣歌手讲究的就是一个自然直白,没有复杂技巧,长得就是一个性情和故事感。” 说起自己的爱好来,中年男人的眼睛就是闪闪发光的,“我一个人带着吉他南下,在街边驻唱卖艺,就是有朝一日能把我的歌曲让所有人听到。” “难得,四十多岁了还在追梦,不容易。”霍无咎点点头。 “啥啊。”中年男人爽朗地笑,“我今天才二十四!” 霍无咎:? “不像吗?” 霍无咎诚实摇头。 “也是。”年仅二十四岁的年轻男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身边的人都说我看上去最多十八。” 霍无咎:? “我觉得你需要逃离谎言的世界,来到我们真实的世界。”霍无咎一脸真诚,“你心脏承受能力怎么样?” “我是成年人了。”男人拍拍胸脯,“又不是还没出社会的小年轻,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好。”霍无咎放心了,“怎么称呼?” “莫问。” “不能问?” “我的艺名就叫莫问。” “哦,莫问。”霍无咎抬眸,清凌凌的目光和他对上,“我觉得你身边没有一个好人,大家都骗你,你看上去不像24岁,像42岁的。” 莫问:“……” 霍无咎:“而且你走过来坐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乞丐。” 莫问:“……” 霍无咎自顾自纠正,“哦不对,我以为你是不是精神病人,都没敢看你的眼睛,怕你给我捅死了。” 莫问有些艰涩且苍白地为自己辩解:“我这是文艺风长发,废土风上衣和破洞牛仔裤。” 为了表示尊重,霍无咎认真审视了一遍,才点评:“其实好像都只是占了一个字,风,废,土,破。” 莫问:“……” 他捂住心口,有些虚弱:“别说了……快承受不住了。” 就这种淡淡捅进来的刀最疼。 明明可以直接捅死他,还要一点点把刀没入他的小心脏。 “抱歉。”霍无咎很有礼貌地道歉,“你说你心理承受能力很好的。” “再怎么好……人心也是肉做的啊……” 看着他大受打击的模样,霍无咎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沉默着递上板栗,顺势转移话题:“你是歌手,不是桐城本地人?” “不是,我是一路唱歌一边赚钱追求梦想,才辗转到这座城市的。” “了不起。”霍无咎对别人追求梦想的故事不太感兴趣,也不在追问。 莫问倒是还很兴致勃勃的模样,“我给你唱首歌,当做板栗钱怎么样?” 霍无咎没什么音乐细胞:“你可以不用还。” “不不不,我不能白吃你的东西。”莫问拿起放在腿边的吉他,开始调弦。 霍无咎见状,也不说扫兴的话,默默开始剥板栗。 “你听过什么民谣歌曲吗?” 霍无咎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唱一首我的原创歌曲吧。”莫问说到自己的作品,眼神里都是有光的。 “好。” 伴随着凌冽寒风,霍无咎坐在闹市长街,此刻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吃着甜津津的板栗,等着想等的人,周围满是烟火气,还有个乞丐给他弹唱。 莫问安静下来,吉他放在大腿上,认真调试,姿态专业,一切准备就绪后一巴掌拍在震颤的琴弦上,安静后拨弦扯嗓唱: “一只青蛙四条腿 两只青蛙八条腿 三只青蛙十六条腿 四只青蛙二十四条腿…… 小青蛙,穿绿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问小青蛙你为啥来 青蛙说,桐城的春天最美丽 小青蛙,癞疙宝,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问小青蛙你为啥来 青蛙说,桐城的蚊子最美味 ……” 霍无咎:? 他没有音乐细胞都听出了门道:歌手破音,吉他也破音。 莫问扯着大白嗓肆意嚎唱,俨然已经陷入自我陶醉的精神世界,完全不顾身边人的死活。 霍无咎默默叹了口气,无言抬头望天,他是在做噩梦吗? 唱得难听也就算了。 歌词毫无营养也算了。 数学不好才是最致命的。 莫问的噪音演出吸引了过路人的注意,霍无咎不自在地往旁边坐了坐。 有点丢人。 短短一分钟和上班时间一样漫长,莫问把吉他放在一边,“怎么样?” 霍无咎:“我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 “你说你是一路卖唱南下的?” “对啊。” “难怪变乞丐。”歌唱得好难听。 有人买账就见鬼了。 莫问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话,大受打击:“你,你不喜欢我的原创歌曲吗?” “很难喜欢。”霍无咎一刀见血。 “好吧。”莫问叹了口气,也不气馁,“可能是我的风格比较小众吧,那这首歌就不算板栗钱,等我发表歌曲大红,就还你钱。” “用不着。” 霍无咎是真的不需要他还,顿了顿,补充说明:“肯定等不到那天的。” 莫问:“……” “而且我觉得你不应该当民谣歌手,民俗歌手适合你,不是那种少数民族音乐,就是那种恐怖片哇啦哇啦惨叫的背景音乐。” 莫问:“……” 怎么还追着杀的? 第214章:好想用那张脸活一次啊 莫问鞠了一把伤心泪,见往他心上捅了熟刀的男人一声不吭地吃起板栗,他也默默拿了一颗。 吃吧。 吃甜的就不难过了。 他安慰自己。 对面就是沙坑,一群小孩嬉戏打闹,沙子里埋满了花花绿绿各种颜色的刨坑工具,这个年纪的小孩善变得很,笑声哭声只在一瞬间切换。 他们的吵闹声让霍无咎想起了小时候的厉风霁,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他的笑声吸引了旁边莫问的注意力,侧目投来一个眼神,“笑什么?” “想起我一个……弟弟。”霍无咎咬字咬得意味深长,磨了磨后槽牙,心里盘算着等厉风霁出差回来,要怎么膈应他。 当然,他要在暗中进行。 毕竟到了这把年纪了,在粟枝面前还会被反杀,也是挺丢人的。 莫问眉眼柔和下来,眼里有几分眷恋,“我在老家也有个弟弟,现在应该上幼儿园大班了吧。” 霍无咎没认真听莫问说的话,一个劲儿的冷笑,整个人周身散发着阴险大反派的邪恶阴郁气息。 莫问看霍无咎都有几分“同时天涯好哥哥”的意味,他应该也和自己一样,因为有个弟弟,所以对孩子意外的有耐心。 是他的错觉吗? 有个小孩啪叽一下栽倒在沙滩上,看着应该不疼,等到家长来哄的时候才扯着嗓子嚎。 霍无咎冷笑:“蠢死了。” 莫问:“……” 果然是他的错觉。 灯下,有个安静的孩子始终背对着热闹的孩子群,默默一个人自己玩着路灯下的沙子。 那小孩突然抬起头,对上了霍无咎打量的视线,看着他们的方向,小孩招了招手。 霍无咎顺着扭头看了一眼莫问,疑惑问道:“找你的?” 莫问也纳闷,“我不认识他,找你的吧。” “我也不认识。”霍无咎没动。 小孩漆黑的眼瞳执拗地看着他们的方向,闭着嘴一声不吭,又冲他们招了招手。 霍无咎不太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小孩抿着唇,点点头。 莫问的手肘一戳他,乐了:“还真是找你的。” 霍无咎从袋子里抓了一把板栗给莫问,起身拍了拍大衣上的板栗渣渣,走向那小孩。 小孩慢吞吞地挪动地方,给他腾出位置。 霍无咎:“我蹲?” 小孩没说话,霍无咎就自己蹲在他旁边的位置。 霍无咎有些奇怪,这小孩把他叫过来了,也不说话,就自己玩自己的。 他也没出声,低下头看着这小孩玩沙。 小孩手心握了团沙子,递到霍无咎嘴边。 霍无咎摇头,他剥了个板栗,递到小孩嘴边。 小孩也摇摇头,肉乎乎的小手交握,有些湿润的沙子被团成团,重新送到霍无咎嘴边。 霍无咎摇头,递过去一个剥好的板栗。 小孩吃了,脸上依旧没多大的表情起伏。 霍无咎心里想:好淡定的孩子。 一大一小蹲在路灯下,一个换着花样喂沙一个摇头拒绝并喂上板栗,蹲到腿麻了都没交流过一句话。 直到有个中年女人着急忙慌地走过来,“阿智,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霍无咎扶着路灯的杆站起身,有点腿麻。 “您是?”中年女人拉着那小孩的手,看着眼前气质斐然,穿着不菲的年轻男人,眼里带了几分警惕。 “他刚才叫我。”霍无咎淡淡解释。 “不好意思啊先生。”中年女人带着歉意点点头,“我家这孩子……智力有点问题。” 霍无咎注意到女人眼里的红意,善解人意地不多问,“我走了。” 他看了一眼躲在女人身后的孩子,心里有些惋惜,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用厉风霁的寿命换这孩子健康该多好。 他手插着口袋,慢悠悠走回去座位上。 “聊什么呢?这么投缘?”莫问好奇地问。 霍无咎口吻淡漠:“莫问。” “叫我?” “让你莫问。” “……” 霍无咎没把这段插曲放在心上,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他发现距离他们不远的位置,有几个大婶凑在一起,时不时看向这里。 霍无咎下意识检查了一下口袋里那个不堪入目的东西,确定没有露出来。 应该是看他身边的乞丐吧,霍无咎心想。 满满一袋板栗在两个男人的努力下很快见了底,霍无咎拿起已经变温的烤红薯,撕开皱巴巴的表皮,双手捧着小口小口的吃。 那些大婶似乎商量好了什么事,一起朝他们这边走来。 头顶投来一片阴影,霍无咎缓慢抬起头,对上一张张笑得跟花似的脸。 霍无咎:“……” “小伙子,吃糖吗?”有个大婶伸出手,手心里有一堆抱着糖纸的糖果。 霍无咎更沉默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看上去很像会吃陌生人给的糖果的蠢货吗? 见他不说话,大婶笑着指了指那边嬉耍的小孩,“我不是坏人,我家小孙子在那里玩呢,我就是看你投缘,给你送点糖果吃。” 霍无咎刚才其实看见了,有个小孩叫她奶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要送糖给他,犹豫了一下,他拿起一个糖果,“谢谢。” “诶,不用谢。”大婶乐开了花,“你一个人在这等人吗?” 霍无咎点点头,双手捧着红薯吃了一口。 “来来来,多拿一些糖果。” “我这也有。” 霍无咎莫名其妙收了一堆糖果,用装板栗的空袋子收起来了。 莫问不敢相信,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还有一个人吗? 他给自己找存在感,摊手:“我也要糖果。” “好了,给你,去去去。”大婶嫌弃地摆摆手。 哪来的乞丐。 莫问:??? 为什么她们给这板栗先生糖,说的是“来来来”,态度亲昵得跟对待自家孙子一样。 给自己糖,得到的就是一句嫌弃的“去去去”,好像打发乞丐一样! 莫问生气了。 他生气地把大婶手上的糖果全部拿光,又生气地拿着吉他走了,生气地给她们腾位置,生气地站在一边。 那些大婶更殷切了,他走了反而能站得开了。 莫问蹲在阴影黑暗处,路灯打在霍无咎和簇拥着他的大婶们那块区域,拉开了明暗分界线,仿佛是颜值的参差。 怎么想区别对待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建模的问题。 他沧桑抽烟—— 好想用那张脸活一次啊! 最后面的两个阿姨交谈声不受控制地飘到他的耳朵里: “这小伙子模样是长得真不错啊……太可惜了。” “唉,谁说不是呢,不过我们不会看错吧?他看着挺正常的。” “哪能啊!我观察很久了,他一个人坐着吃东西,好像在等妈妈还是家长,然后跟一个乞丐说得有来有往的,那乞丐还骗他东西吃,还和孙家那小傻子玩了半个多小时……能是正常智力吗?” 如此有理有据,那个不太相信的阿姨也不得不信了,“唉,真可惜。” 莫问听得想笑,他听出来了。 这些大婶以为这男人是特殊人群,对他实行特殊关爱! 哈哈哈哈哈! 把人当弱智了! ……不过她们说的乞丐是谁?他没看到啊。 再看一眼被围在中间吃烤红薯的男人,莫问其实觉得他也并非那么无辜。 双手捧着红薯吃的姿势就透着一股呼之欲出的弱智感。 不仅容易让人误会,还容易让人母爱泛滥。 当然了,让人误会是他的行为和神态,让人母爱泛滥纯纯是因为那张脸。 大婶们送完糖果,又有人送来一袋红薯干,“我们家自己烤的,还热的呢,我小孙子最喜欢吃了,刚才吃了大半袋。” 霍无咎没手拒绝,腿上就被放了一包红薯干,他想掏手机付钱,但手机在口袋里,他两只手都不干净。 大婶笑眯眯的,跟看孙子似的,“吃不完,回去让妈妈放冰箱啊。” 霍无咎抬起头:“冰箱?” 这东西放冰箱里能好吃吗? 见他一脸茫然,大婶们眼中怜爱更甚,还有人贴心解释:“冰箱,就是四四方方的,打开会亮,还凉凉的冰冰的,像小房子……你家里有吗?” 霍无咎:? 他嘴角扯了扯,他看起来不像会认识冰箱这种东西的吗? 第215章:她是RB歌手 霍无咎被围在中间,面无表情地听着她们嘘寒问暖。 他被搭讪过的次数不在少数,每一个都目的明确,想上他家的户口,也想上他。 ……但是这批搭讪的女人们,年龄是不是超标了一点点? 他在市场上的年龄飙升这么快的吗。 “霍无咎?霍无咎!” 一声清亮女声在人群外围响起,霍无咎眼前一亮,连忙起身挤开人群,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正在张望找人的粟枝。 “这里。”霍无咎抬步朝她走过去。 “你们这是在……?”粟枝有些迟疑地看着笑得像朵花的大婶们。 霍无咎已经达到老少通吃的境界了吗? 霍无咎耸了耸肩:“不知道。” 那群大妈围了上来,看着两人的眼神都是温和的,就是有点吵,七嘴八舌地一言一语: “你是来找这个小伙子的啊。” “你们是一对吗?看着真般配啊。” “唉……真是太可惜了。” “平时很不容易吧?” 粟枝一头雾水,下意识接话:“是挺不容易的……” 她又莫名受到大妈们同情又心疼的目光,一个个临走前都要拍拍她的手背拍拍她的肩膀,说些什么“好孩子辛苦了”“真是不容易啊”“两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然后才姗姗离去。 粟枝:“……” 怎么个事。 桐城魅魔的光辉已经普及到她身上了? 莫问看得眼睛都瞪大了,路灯下女人一身长款毛衣外套显得格外温婉,低扎丸子头,一绺卷发散在颊边,巴掌大的脸在晚上白得发光,个子不矮,但站在男人身边硬是显得娇小。 他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起身朝她走过去,“你好啊。” “你好。”粟枝礼貌微笑,笑得如沐春风。 莫问看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绽着的莹莹光辉,一时心情都好了不少。 人美性格也好,都不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他的。 粟枝压低声音问霍无咎:“怎么有个衣服……这么清凉的人?” 霍无咎直白:“你是想说乞丐吧。” “你这人……懂我。” “刚认识的,不是很熟。”霍无咎看她两手空空,“东西让人送回去了?还是我去提?” “让人送回去了,我结完账还等了好一会呢。” 粟枝忽然眯起眼审视着他,凶巴巴地问:“你问这个干嘛?不会以为我偷偷去退款了吧!” 霍无咎:“……没有。” “没有?你那0.6秒在迟疑什么!”粟枝怒瞪,“我们俩的信任就到这了。” 霍无咎抿了抿唇,选择性转移话题,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好凉。” “是好凉,今晚的风太大了,我们一会去吃火锅吧。”她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兴致冲冲提议道。 “好。” “对了,刚才那些阿姨围着你干什么?”粟枝才看到他手上的一兜子糖果和红薯干。 “我知道知道!”莫问主动凑上来,说起来他就想笑,“她们把他当成弱智了。” 霍无咎:? 难道就不能是因为他长得好,所以魅力大爆发吗? 他不信。 怎么可能有人把他当弱智。 他这么聪明。 粟枝吃惊地看向霍无咎:“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 霍无咎:“……” “行了,跟你开玩笑的。”粟枝笑着撞了撞他的胸膛,又看向莫问,“这位先生是?” 霍无咎替他开口:“莫问。” “不能问?”粟枝疑惑。 还挺高冷。 “他说他叫莫问,是个流浪民谣歌手。” “你是歌手啊?”粟枝攀住霍无咎的手臂,好奇地冒出头看着莫问,顺便伸出手,“我是粟枝,是他的老婆。” 她说得坦荡流畅,没注意到身边的霍无咎听得耳热脸热身上热,大衣都敞开了一些。 莫问和她握了手,“夫人看出我是流浪歌手了?” “流浪看出来了,歌手没有。”她直白。 莫问:“……” 他今天一直在被这两口子捅刀! “不过说到音乐这方面,我确实也是颇有造诣。”粟枝压低声音,神神秘秘。 比如在各大合唱团凭借超高颜值稳站C位。 比如在校庆音乐剧表演凭借超高颜值稳当主演。 比如在班级文艺汇演凭借超高颜值一个人稳站一排。 “夫人也会音乐啊。”莫问感兴趣地问,“喜欢唱什么流派的歌曲?” 粟枝想了想:“RB。” “RB歌手啊!”莫问一拍手心,“我也喜欢。” “听错了,不是RB歌手,是RMB歌手。”粟枝纠正,“人民币,给钱就能唱。” 莫问:“……” “看你的样子也吃不起颜值饭,应该是个实力派歌手。”粟枝笑眯眯,“愿不愿意让我当一次听众?” 霍无咎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好啊。” 莫问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站上台阶,扫着吉他弦,深情献唱。 和普通被围观的驻唱歌手不同,路过的行人走得一个比一个快。 粟枝:“……” 她揉了揉耳朵,耳后的头发被她自己揉得有点炸毛,霍无咎看得有点想笑,觉得像小狗耳朵。 粟枝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耳朵被蹂躏了一遍,还是她自找的。 那把吉他跟在它主人身边,应该会怀念自己还在当木头的时候,都恨不得自己烂厂里吧。 莫问看她的视线落在自己吉他上,以为她颇感兴趣,把吉他给她玩,“您也来一首?” 粟枝挑眉接过,“那我也唱你刚才那首。” 不要…… 不要唱那个…… 霍无咎在心里祈祷。 他无法想象仙女一样的妻子扯着大白嗓唱“一只青蛙四条腿”的画面。 很快的,他知道光在心里祈祷是没有用的。 不用想象了,她真的唱了。 粟枝一通乱扫吉他弦,她也是豁得出去,模仿着莫问扯着嗓子: “一只青蛙四条腿 两只青蛙八条腿 三只青蛙十二条腿 四只青蛙十六条腿 ……” 莫问听得脸都亮了。 霍无咎听得脸都白了。 真是一场歌王歌后的酣畅淋漓巅峰之战……他一时分不清哪个更难听。 “怎么样?”粟枝故意挑眉朝霍无咎示意。 霍无咎沉吟片刻,“你数学比他好。” 莫问不同意了:“我数学很烂吗?” 霍无咎一记冷眼射向他,“你觉得很好吗?一只青蛙四条腿,四只青蛙多少条腿?” 莫问一顿,立刻掰着手指头数,“一只青蛙四条腿,四只青蛙……” 霍无咎翻了个白眼。 “不用算了,看你这智力我看你也找不到其他工作,我给你介绍一份工作吧。”粟枝把吉他还给莫问,眼珠子一转,“工资没有特别高,但是你不用当乞丐了。” 可是他不是乞丐啊…… 莫问不好驳她面子,勉强笑道:“什么工作?” “一天只需要唱两个小时,早饭时间和晚餐时间,一小时给你开200。”粟枝唇角勾起坏笑,“怎么样?比你当乞丐好吧?” 可是他不是乞丐。 莫问确实需要一份工作,把呼之欲出辩解的话咽回去,转而问道:“包吃住吗?” “可以包吃,住宿自理。”粟枝诱哄着劝,“至少你不用当乞丐风餐露宿了。” 可是他不是乞丐! 莫问笑眯眯地接下这份工作:“好的老板!我们加个联系方式,随时联系我。” 粟枝弯着眉眼和他愉快握手,交换了联系方式,先转了笔钱过去,“先给你预支明天工资,今晚你就可以从良了。” 莫问觉得从良这个词怪怪的,但是金钱的诱惑实在太深了,他深深鞠了个躬,拿着自己的吉他带着灿烂笑容走了。 他走后,霍无咎才问:“你花钱雇他……唱歌?” 他怎么不知道粟枝好这口。 霍无咎一刀见血:“你路边抓两只青蛙来都未必比他唱得难听。” “你不懂,这年头唱歌好听的一抓一大把,唱得这么难听的才难得。” 粟枝哼着坏笑,“你让他拿着吉他往餐桌一站,让那些人也聆听仙乐,争取精神衰弱,保魔音贯耳,还不物超所值吗。” 她用的成语有点多,霍无咎缓慢理解她的意思,眼眸一点一点亮起来。 “怎么样?”粟枝得意地叉腰笑,“我这个主意很馊吧。” 霍无咎跟着笑:“嗯,厉害。” “走,吃火锅去。” 两个人就近选了间火锅店,吃了晚饭后在外面散了散味道,启程回家。 路上,粟枝收到了刚加上的霍媛小姑娘发来的微信: 【着急媛媛】:姐姐!回来的时候不要被吓到,复祁哥疯了。 粟枝还没来得及回消息,注意力很快被几条新进的消息吸引了。 【桐城学而幼教育科技】:家长您好!桐城重点校几位老师联合办学,带3名全托集训,语数英保考95+,咨询价格回复:1+位置,没效果不收费。拒收请回复R 【桐城敏思教育科技】:云家长您好!原帝都101中学数学老师,和几位同事在校外带初中生一对一集训,语数英保提95+,可全托,了解回复1+位置,拒收请回复R 【桐城育才科技】:家长您好!带8年初三毕业班的刘老师,和同事在小区附近带学生上课,数学英语保考95+,综合涨90+,咨询价格回复1+年级 【桐城舒远书院】:云女士您好!我校有几位帝都十四中退休老师,期中考试刚带完现在有空点,带过的两名初中生数学67提到98!主科保95+了解回复1。 …… 粟枝看着驾驶座正在开车的男人,想起了要给他报中文班的事,总那么弱智也不是个事。 她眼珠子转了转,挑选了个看起来国学氛围浓厚的“舒远书院”,加了客服的联系方式。 下载了官方的APP,她认真挑选起课程,点开分类,并没有二十四岁超龄儿童的语文课程。 最后退而求其次,选了个适合“四岁到十四岁学生”的“成语诗集唐诗宋词国学经典全涵盖”的课程,先买了一学期的课程。 交了款,粟枝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新闻,一些黑心机构打着管教学生的旗号,在背地里做着虐待学生的勾当,顿时紧张兮兮地找客服。 她一边打字一边说:“我忘记问客服了会不会电击你了。” 霍无咎:“……” 还要电击他? 得到了客服肯定的答复,粟枝才放心,“你明天没事吧?先去上一天的课试试?” 霍无咎不情不愿:“……嗯。” 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去上课。 第216章:气急败坏的夫妻俩 下车,关门,风呼呼作响。 粟枝圈住霍无咎的手臂,在氛围感风的加持下,觉得她和霍无咎两个人都贵贵的。 两人边往里走,她边感叹,“要是傅哥在就可以给我们拍照,再配个富士山下的音乐,买个营销号吹一下‘这是什么从言情里走出来的男女主,风吹过少女的秀发,路灯下她垂眸沉思,一双多情目,眼里的柔情几乎从眼里流露出来,看狗都深情’……我们就火啦!” 霍无咎:“……” 原来他是只狗。 他不懂,但是可以照做,“不用傅褚,我可以给你拍。” 粟枝也不推辞,直接把手机塞给他,靠在极具氛围感路灯下,要配什么伤感抒情BGM都想好了。 霍无咎认真拍了好几张,“好了。” 粟枝见他态度端正,没有敷衍的意思,满意地点点头,满怀期待凑近看。 粟枝:“……” 霍无咎:“……” 粟枝:“……” 霍无咎:“……怎么了?” 好可怕的寂静。 粟枝气笑了,“你这是富士山下还是青城山下?” 富士山下,是白兰地。 青城山下,是白素贞。 他虚心请教:“怎么说?” 粟枝翻过手机,把白衣残影的图片亮在他面前,质问他:“这是白素贞吧?嗯?为什么周围都是暗的,只有我这个人亮到曝光?live图都救不了你!” “我锁定曝光了。”霍无咎自觉理亏,垂了垂眸,低头接受批评,“我以为这样可以突出主体。” 粟枝哼了一声,“其实你是想用这张照片来传出霍宅闹鬼的传闻,然后趁机让它房价大跌,自己好趁虚而入收购吧?心机男!” 霍无咎:“……” “可能是你手机不对。”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让我再试一次。” 粟枝抓紧外套往里跑,宁死不屈:“我是不会给你降房价的机会的!” 霍无咎不信邪,对着她逃窜的背影抓拍两张。 他认真看了看,很有感觉啊。 霍无咎单手插进大衣口袋里,边走边发给三个最可能秒回的人,傅褚,霍媛,霍桓。 并发了个一句:【拍得怎么样?】 走到门口追上粟枝的功夫,已经收到了回信。 【婉拒变声器】:我去,谁家闹鬼了! 【惊吓媛媛】:无咎哥,鬼图为什么不打码? 【傅褚(黑化复仇进行时】:哪来的偷狗贼。 霍无咎:“……” 他默默删掉了这几张实况,毁尸灭迹。 会被打死的,一定会被打死的。 粟枝在门口等他跟上来,完全把刚才车上霍媛的消息抛诸脑后,两个人推门而入。 刚到玄关处换鞋,就听见霍媛的尖叫声:“哥!它拉了啊啊啊啊啊!好大坨好恶心!!” 霍复祁淡定又悠闲:“拉了就拉了,给霍桓做珍珠奶茶。” 霍桓一脸无辜:“我都没说话。” 换了鞋的霍无咎和粟枝对视一眼,一头雾水地往里走,下一秒齐齐怔愣在原地。 好大的羊……不是,好大的角……好大的大角羊! 家里凭空出现了一只等人高的羊! 巨型盘羊就站在霍复祁身侧,螺旋状的角大概有成人小臂那么长,尖端尖锐,躁动不安地跺着脚。 粟枝皱了皱眉,莫名有不好的预感:“哪来的羊?” 感觉被顶一下能飞很远。 霍复祁就站在这只盘羊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弟妹,偷衣贼,回来啦?” 偷衣贼:“……” 霍复祁得意哼笑,摸了摸盘羊的螺旋大角,看向霍无咎,“你敢做,就不要怕我报复!” 霍无咎缓缓抬起手,表情平静地指着某处:“阳痿。” 霍复祁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了……自己的下半身。 “……” 霍复祁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霍无咎我操你大爷,你在说什么?!” 霍桓很捧场地鼓掌:“无咎哥,神医降临,一眼看穿本质。” 霍媛板着小脸,有些纠结又有些严肃:“大哥,无咎哥大爷也是你大爷……不可以乱伦。” 霍复祁:“……” 霍无咎神色淡淡:“羊尾……沾屎了。” 就在霍复祁旁边的巨型盘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排便,大颗大颗的巨型珍珠一颗颗往地上坠,沾到了一些在尾巴的毛发上。 霍复祁冷笑一声,拍了拍身边的盘羊,“去,你异国二大爷的毛在他身上,去报仇。” 他的羊绒大衣! 盘羊似乎闻到了霍无咎身上的来自同类的味道,巨大的螺旋角直往霍无咎腿上顶。 “冷静一点……”霍无咎避开。 盘羊固执地用角去顶他的腿,不断把他往门外顶。 盘羊力气极大,掰也掰不过,躲也躲不开,骂又听不懂,霍无咎只能一味躲避,有些头疼。 “桀桀桀……”霍复祁笑得越发阴戾嚣张,他特地找朋友牧场紧急送过来的盘羊,只为了这一刻的复仇。 没用的老公被顶得四处乱窜,粟枝看着霍复祁脸上得意的笑,怎么看怎么不爽。 在她枝姐面前,还能让霍无咎被人欺负了去? 她摸了摸口袋,口袋里还有之前装烤红薯的塑料袋,直接拿出来套在手上,面无表情抓起地上一大坨盘羊排泄物,扔向霍复祁。 霍复祁瞳孔地震,侧过身躲开,大“草”一声,满目震惊: “你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玩屎呢? 一直到刚才,粟枝在他眼中都是纯白无瑕,顶多是有点戏精狡诈狡猾的小仙女。 可是她居然玩屎! 霍复祁自认为他作为情场老手,对美女的忍耐程度奇高,他今天才发现,他也有雷点。 她可以玩弄他的感情,玩弄他的身体—— 可是她居然玩屎! 霍桓叹为观止:“我女神护夫狂魔这一块。” 连屎都抓。 霍媛嘤嘤尖叫:“女人中的女人!好想成为姐姐的女人!” “你很得意吗?”粟枝笑着走近霍复祁,边走边捡,“我能洗手,你要洗胃吗?” 霍复祁狼狈逃窜躲着她的攻势,“你这女人真是疯了!你是霍少奶奶!是贵妇!” 哪有贵妇玩屎的! “谁管你,幼稚鬼!”粟枝丢了垃圾袋,拉着霍无咎就往楼上走。 霍桓和霍媛深怕品鉴到来自异域的美食,早早猫在沙发后,霍桓探出头看着上楼的两人背影感叹:“大便超人真人版。” 虽然大获全胜,但是莫名抓了一手屎的粟枝还是非常不爽,更何况她手心还有温热的触感。 越想越生气,气急败坏的夫妻俩坐在床上复盘。 粟枝气得捶枕,“这个霍复祁真是臭菠萝。” 霍无咎:“嗯,臭菠萝。” “烂苹果!” “烂苹果。” “臭傻逼!” “臭傻逼。” 粟枝越想越生气,“他没事找只羊顶我们做什么?” “不知道。” 她又怒锤两下床,“我们又没惹他。” “就是,没惹他。”霍无咎慢吞吞地重复一遍,掀了掀眸,眼睫微动,“也不过就是拿了他一件大衣而已。” “就是,也不过是——”粟枝突然反应过来,“你拿他的大衣?” 不等霍无咎回答,她又自顾自回答,“一件破大衣而已,至于找只羊来顶我们吗?” 霍无咎语气平淡如水:“就是,一件破大衣而已,才三十来万,至于么?” “就是,也才三十……”粟枝蓦然瞪大眼睛看着他,缓缓把目光转向随意扔在沙发上的大衣,“这件大衣三十来万?!” “嗯,他发朋友圈被我看到了。”霍无咎不忘补充强调,“我看它贵才拿的。” 粟枝知道它贵,但是没想到它这么贵。 霍无咎眨眨眼:“怎么了?” “没事,你有眼光。”粟枝收起欲言又止的表情。 总不能说他活该吧。 “不行。”粟枝咽不下这口气,拿出手机找人,“不能就这么算了。” 霍无咎一挑眉梢,“你要干什么?” “联系人脉,明天收拾收拾打回去。”粟枝打字打得噼里啪啦的,“不就是动物吗?谁没有一样!” 霍无咎指尖碰了碰眉骨,在心里做好了明天家里出现只大水牛的准备。 【周一恢复三更!】 第217章:为什么房间里会有…… 粟枝不知道在和什么人发消息,对面发来一条语音,她直接点开,熟悉的男声在寂静的房间响彻: “可以的可以的,没问题,明天肯定给你送到。” 霍无咎心想,原来是傅褚。 真是令人意内。 粟枝按住语音键,乖乖地说了声“一定要按照我的要求找哦,谢谢我傅哥”,心满意足发送语音。 门外响起笃笃两声敲门声,粟枝踢了踢霍无咎小腿,“开门去。” 霍无咎起身去开门,门口赫然站着粟枝的两条得力狗腿。 “无咎哥。” “大咎哥晚上好。” 霍无咎靠着门,冷淡牵唇,“有事?” “我们来肯定有事啊,我们像是那种无所事事,只会打扰人家夫妻生活的纨绔子弟吗?”霍桓信誓旦旦。 霍媛点头附和:“就是。” 霍无咎冷呵一声,“你们确实像闲得会玩裤子的。” 霍桓:? 纨绔子弟这么理解的? 他越想越有意思,玩裤子弟? 粟枝在里面喊:“谁呀?” “是媛媛呀,姐姐。”霍媛挤开挡道的霍无咎,小耗子一样地就往屋里钻,霍桓紧随其后。 “坐。”粟枝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有什么事吗。” 霍媛很有眼力见地没坐人家的床,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我和霍桓是来通风报信的,复祁哥没打算把那只羊送回去,明天还要继续顶无咎哥。” 霍桓补充:“而且我看他在拿无咎哥的外套给它闻味道,明天不穿那件大衣可能都认得出无咎哥了。” 霍无咎慢悠悠地走过来,冷呵一声,“一只肥羊而已,我最爱吃的就是羊。” 粟枝拿枕头扔他,唾弃他,“保护动物你也敢乱吃,等着吃枪子吧。” 霍无咎熟练接住往他脸上砸的枕头,有些无奈:“我又没说要吃它,当着那只羊的面吃它没有血缘关系的国产小表弟不行吗?” 霍媛小鹿眼笑眯眯的,“姐姐明天还要玩屎吗?我给你准备粉色手套。” 粟枝:“……这就不用了。” “那羊顶你的时候,你要跑远一点哦,一定要离无咎哥远一点。”霍媛很不放心地嘱咐。 “没关系,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已经想好办法了。”粟枝手撑着下巴,眼里掠过一抹笑意。 “对了,让你们整理的资料怎么样了?” “工作量太大了,我们俩忙活了一整天。”霍桓叹了口气,“看了才知道,我们上流社会真的很下流,完整版资料估计要下周才能给你了。” “工作量这么大?”粟枝也没想到。 “敢相信吗?我们二房,包括在外面的那几个,竟然只有我一个是处男了!”霍桓痛心疾首。 霍无咎拧着眉心看向霍媛,眼里满是不赞同,“你也?” 霍媛耸耸肩,“我确实不是啊。” 霍无咎轻啧,正要好好教育一下她,“你还是个高中生……” 霍媛指着自己:“处男性别为男,我女哒!” 霍无咎:“……” 粟枝看霍无咎吃瘪就想笑,小腹忽然有些坠痛,她不舒服地揉了揉,轻轻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姐姐?”霍媛注意到了她的不自在。 “来月经了。”粟枝鼓鼓腮,“今天还吃辣锅。” “第几天啊?我一会给你倒杯红糖水上来呗。”小狗腿儿殷切道。 “第二天。”粟枝神情恹恹,精神也连带着有些萎靡,看着怪可怜。 “第二天就吃辣的啊?”霍媛担忧地皱皱眉尖,“那得老疼了。” 粟枝叹了口气,她以前从来不会痛经的,酸辣冷热照常吃,从来不忌口。 这次失策了。 粟枝余光注意到了霍无咎,扭头看他:“你怎么了?” 霍无咎捂着肚子,唇色有些苍白,“我也吃的辣锅。” 霍媛错愕地看他,磕磕巴巴:“无,无咎哥,你也来了啊?” 霍无咎:“……” 虽然他经常被诟病没有文化,经常被传“没有文化”“没有情商”这类谣言中的谣言。 但他怎么说也是个智力正常,国外高等院校高材生,并且具备一定生活常识的成年男人—— 不至于连男的不能来月经都不知道吧?! 他面无表情:“可能是刚才吃火锅,吃太辣了,胃有点疼。” 霍桓瞪大眼睛:“我们在家里吃苦,咎哥你居然在外面吃火锅?!” 是人吗? “人菜瘾还大,让你吃清汤你不吃,非要吃爆辣的。”粟枝靠着床头,翻翻白眼。 霍无咎抿着唇:“清汤的没有意思。” “胃疼就有意思了。”粟枝冷笑,“人家裴总因为工作没空吃饭胃疼,你因为吃爆辣锅胃疼,让傅哥知道你又要被念了。”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裴邵胃疼,纯粹是因为裴谦那二货在朋友圈无病呻吟,发了条医院深夜急诊的照片。 配字说“我哥工作忙得没空吃饭,胃疼住院了,心疼。” 下一秒就在下面自己给自己评论:“想要知道裴邵住院号的私我,优先考虑腰细腿长美女”“粟姓美女可插队” 面对此等质问,霍无咎沉默片刻,起身顺手接了个闹钟,“顾总?嗯,我是,你说上次那个合作案……” 粟枝:“啧。” 演技也未免太拙劣了一点。 等到霍无咎发现后面没有动静,自己也演不下去了之后,才缓慢转过身,对上了粟枝好整以暇的眼神。 “他们人呢?” “走了,给我倒红糖水去了。” “嗯,我先洗澡。”霍无咎缓慢走向衣柜,打开柜门拿衣服。 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独立的一面衣柜。 他挑着衣服,能感觉到身后那道视线还在看着自己,故作不经意道,“和你商量个事。” “说。”粟枝嗓音带着意料之中的笑意。 “别和傅褚说。” 霍无咎都能想到傅褚知道后的反应,肯定又要碎碎念碎碎念碎碎念…… 他从此小病小痛都和吃辣有关。 粟枝手撑着床,悠哉悠哉:“我不能保证,我这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说漏嘴了……” “清空购物车。” “成交!” - 周日,早上五点半。 粟枝悄悄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床边还在熟睡的男人,蹑手蹑脚掀开被子下床。 她睡前一直想着事,所以不用闹钟,自己都起得格外早。 粟枝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收到傅褚发来的消息,她唇角勾起笑,下楼找他汇合。 一楼已经有佣人在干活了,刚下楼就有人和她打招呼,粟枝一一说了“早上好”,环视一圈客厅,那只盘羊不在。 粟枝往外走,傅褚抱着霍水站在一辆越野车旁等她,看到她来,神秘地拍了拍车门,“专门找朋友借车运过来。” “在哪在哪?”粟枝翘首以盼。 “后座呢。”傅褚打开后车车门,一个脑袋从里面伸出来。 粟枝尖叫:“好可爱!!!” 傅褚有些得意地哼笑:“可爱吧?还有你家这霍……” 他话音未落,粟枝已经牵着那小家伙往室内冲了。 傅褚抱着喵喵叫的霍水,低头和它四目相对,幽幽叹了口气:“世上只有爸爸好,对吧?” 别人都只能夸得出它小腿真有劲儿,只有它爸夸得出它小脸长得真带劲儿。 楼上。 霍无咎在睡梦中,似乎察觉到一道热源正在不断靠近自己,并且有热气喷洒在自己脸上。 是粟枝吗? 想到这个猜测,霍无咎几乎是瞬间清醒过来。 他不敢睁开眼,悄悄屏住呼吸。 粟枝想干什么? 亲他吗? 他要怎么办?装睡吗?还是推开? 可是他好像没那么想推开,要是睁眼她会不会觉得尴尬? 还是装睡好了。 霍无咎藏在被子下的手悄悄捏紧。 就算那热气有股味道,霍无咎都说服自己可能是粟枝刚起床有口气了。 直到他听到绵长的“嗯——”声,他还觉得粟枝今天的声音好像有点奇怪。 一直听到了踢踏声,不像是两只脚能完成的动静,霍无咎才觉得不对。 ——粟枝应该不至于双手双脚都穿上高跟鞋踢踏吧? 他缓慢掀开眼,和一双葡萄大眼对上了视线。 四目相对。 霍无咎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重新躺回去。 缓慢地给自己盖上被子。 一定是醒过来的方式不对。 他要重睡。 粟枝好笑地看着某人装睡微颤的睫毛和眼皮,“装睡什么?” 一秒,两秒,三秒,房间里响起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气声。 霍无咎睁开眼,礼貌推开凑到自己面前的毛茸茸脑袋,坐直身体,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为什么我们房间……会有只羊驼?!” 第219章:生病了,好了 “羊驼怎么了……很可爱呀。”粟枝眨眨眼,搂着小羊驼的脖子亲昵地贴了贴。 这只羊驼有半人高,脖子上绑着围兜,毛发养得很好,蓬松柔软,被修剪得像团棉花,脸颊两侧的毛发提前用蔬菜汁染成红色,看上去像两坨腮红,特别可爱。 霍无咎心想:这是可爱的问题吗? 问题是,一只羊驼,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床边? 霍无咎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它。 小羊驼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霍无咎:“……” 小羊驼:“tui!” 霍无咎一惊,迅速起身躲开,脸沉了沉,“它敢吐我口水。” 粟枝惊讶地“咦”了声,脸上的笑意更浓,“还真的会吐口水,我特地让傅哥给我挑只爱吐口水的,刚才完全不吐,还以为他被骗了。” 他一言难尽:“你昨天让傅褚送过来的,就是这只羊驼?” “是呀。”粟枝爱不释手地摸羊驼身上的毛毛,“那只羊顶你,我让这小羊驼吐霍复祁口水——最远能吐三米呢。” 霍无咎扯了扯唇。 三米。 可以去当狙击手了。 小羊驼踢踏着腿走向霍无咎,趁他放下警戒心,“tui!” 霍无咎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知名液体:“……” 他缓缓转头看粟枝,面无表情:“国内吃羊驼犯法吗?犯的话,我想带它去国外旅游一趟。” 粟枝搂紧小羊驼,和它脸贴着脸,一脸警惕地看着霍无咎,仿佛他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宰羊狂徒。 她没回答霍无咎的问题,而是似是而非地说:“它叫小桃花。” 知道名字还吃人家,是一件特别残忍的事情。 霍无咎看着抱在一起的一人一驼,视线从粟枝脸上移开,冷呵一声走开,“看来我今天命犯桃花。” 粟枝松开小桃花,“你去哪?” 霍无咎没回头,“洗脸洗漱……洗手。” 小桃花还想跟着霍无咎,在他身后“tuituitui”,被粟枝勾着脖子拉回来。 她嗔怪地呼噜一把毛,“你还吐他口水,不怕真给你拖去宰了啊?” 霍无咎走进卫生间,把手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又一遍,闻了又闻,确定是香香的之后,才甩甩手上的水珠,开门出去。 粟枝正用梳子梳着小桃花的毛,把它额前的刘海梳成三七纹理微卷侧分,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换完衣服我们就下楼,傅哥在楼下等着。” “傅褚在下面?”霍无咎看着小桃花的发型,再看向梳妆镜里的自己,神色淡淡地拨乱打理好的造型。 撞造型了。 粟枝兴致盎然地给小桃花梳刘海,“嗯,一会接你去书院上课。” 霍无咎:“……” 他走向衣柜的脚步一转,径直走回自己的床,懒散地往上一躺,被子一卷。 “我好像生病了。” 粟枝惊讶地看向床上那坨不明物体:“生病了?” “嗯。”他把声音放得很轻,听起来有些虚弱,“胃疼,应该是昨天那顿火锅。”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霍无咎摇了摇头,“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我跟傅哥说一声。” “嗯,你别跟他说我胃疼,说……我肚子疼吧。” “好。” 昨天的购物车已经清空了,粟枝答应不和傅褚说霍无咎胃痛的事,发消息给楼下的傅褚,就说是他肚子疼。 “傅哥他一会上来。” 霍无咎懒懒地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想,没想到他都这年纪了还要装病逃课,在国外的时候都没这样。 大概二十分钟后,门口传来敲门声,粟枝去开门,侧身让端着水的傅褚往里进。 他边走边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肚子疼?” “可能是昨天吃坏肚子了吧。” “你们昨天去吃什么了?我吃老太太的全生宴都没肚子疼。” 傅褚边吐槽边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探了探霍无咎的额头温度,“感觉怎么样?要找家庭医生吗?” “不用。”霍无咎“虚弱”地睁眼又闭上,“我上完厕所好多了,就是有点累。” “是啊。”粟枝幸灾乐祸,“一晚上都在跑厕所,跑不及时就要拉兜里了。” 霍无咎:“……” “这么严重怎么能不用看医生呢?或者喊你医生朋友上门啊,就那个赵医生。” “真的不用。” 因为他是装的。 “好吧。”傅褚也不勉强他,“我泡了蒙脱石散,你喝了就不会一直拉肚子了。” 粟枝扑哧一乐,收敛笑容故作担忧,“啊,蒙脱石散喝了是不是容易便秘啊?” “是会有这个副作用,但总比跑厕所好吧。”傅褚端起蒙脱石散,“霍总你坐起来,先喝了。” 霍无咎:“……” 便秘。 “既然生病了,那就别去书院了吧?”傅褚看向粟枝,眉心紧锁,眼神担忧。 霍无咎唇角微勾。 粟枝点点头,同意了,“那我跟老师改个时间。” 霍无咎直起身子,仰头喝掉傅褚递过来的水,一脸虚弱:“我还可以坚持……” 粟枝一口回绝:“既然胃……肚子疼就好好休息,没必要硬撑。” “我觉得也是。”傅褚点头,“蒙脱石散也喝了,和我去公司休息一下吧。” 霍无咎震惊地看向傅褚。 他人不当了? 他都“生病”了!还让他去公司干活?甚至是休息日! “怎么了?”傅褚微微一笑,“我今天加班,一起去公司好照顾你。” 霍无咎不信任地看着他:“只是休息?” “顺便看点文件放松一下。” 霍无咎:“……”呵呵。 “我突然好了。”他面色冷然地掀开被子下床,去衣柜拿衣服,走向卫生间。 不仅没达到目的,还白喝了一杯蒙脱石散。 说不定还会便秘。 真是赔了屁股又折兵。 傅褚奇怪地看向粟枝:“他咋了?” 粟枝耸耸肩:“不知道。” 霍无咎在卫生间换好衣服,和自己里的自己对视,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面容英俊冷漠,眼神阴鸷,脸上没有情绪,像在和镜子里的自己对峙。 ‘你怎么那么倒霉’,他心想。 霍无咎打开卧室门往外走,粟枝眼前一亮,完全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你穿高领毛衣好看。”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夫高领毛衣,是男人最应当的衣服。 霍无咎勾了勾唇,有些开心:“是吗?” 他被夸高兴了,刚才的郁闷荡然无存。 “嗯。”她夸完视线多停留了一会,才移向小桃花,整理了一下它的围兜。 “下楼吧。” 第219章:咎哥偷衣 粟枝兴高采烈地牵着小桃花走出卧室,霍无咎和傅褚跟在后面。 傅褚观察着霍无咎的脸色,不放心地问他,“真没事了?” “嗯。”霍无咎心不在焉地回答,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想着刚才粟枝看着他发亮的眼神。 “这件衣服,一模一样的再买二十件。” 傅褚欲言又止:“……” 他本来想说,有那么大空间可以放吗? 再想到他们现在已经搬家了,完成了阶级的跳跃,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用小号行李箱当衣柜的霍无咎了。 不过二十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穷人乍富也就这样了。 三人一羊驼下楼的时候,霍无咎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霍水,眼眸一亮,快步朝它走过去。 他小心地蹲在沙发旁,用脸去贴霍水,轻声细语地开口:“想我了没?” 小霍水懒懒软软地“喵”了一声。 霍无咎抱起它,转身等着粟枝和傅褚走过来,“你带它过来,刚才怎么没抱上去?” 傅褚耸耸肩,“刚才端水不好抱它。” 暗中潜伏过来的小桃花踱步踢踏,蓄力对准霍无咎:“tui!” 霍无咎早有准备,直接把傅褚拉过来挡住。 “……”傅褚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背,“谢谢你啊,大早上督促我洗手。” 霍无咎从善如流:“不客气,谁还没被吐过。” 粟枝一脸惊奇:“小桃花怎么光吐你们口水,不吐我啊?” 小桃花踱步走到她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膝盖,态度温顺亲昵。 “它好像很喜欢我。”粟枝笑弯了眼睛,一想到要把它送回去就舍不得,“傅哥,小桃花你朋友卖多少钱?我们很有缘分呀。” “这只品相特别好,从小也是富养长大的,据说还有专门的保姆和理发师,喂的食物也都是直升机从国外运回来的。” 傅褚琢磨了一下,“估计没一百万下不来。” 粟枝缓缓收起笑,严肃挺直腰板,“那我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我们之间的缘分了。” “不用审视。”霍无咎指尖点着霍水的脑袋,“缘分走我的账。” 粟枝眼眸霎时闪闪发光,看霍无咎都是自带黄金背光,“真的吗?霍无咎,你刚才说这句话特别帅!” “嗯。”霍无咎顿了顿,唇角微微勾起,不忘道谢,“谢谢,我也有点觉得。” “霍总,你认真的?”傅褚觉得霍无咎已经完全为美色和甜言蜜语沦陷了,“这羊驼看样子只认妈不认爹啊,一直吐你口水怎么办?” 霍无咎不为所动:“我正好练练躲避。” 傅褚:“……” 一个老总有必要练习什么躲避吗? 上班又不是上战场! “交给你了,和你朋友交涉一下,价钱不是问题。” 傅褚点头,“好。” 按照他那朋友的八卦传播速度,全桐城都很快就会知道,霍总宠妻如命…… 粟枝高高兴兴地搂着小桃花的脖子,指着霍无咎,“那是我们的金主爸爸,以后不能吐他口水,知道啵?” 时间到了早上六点半,霍桓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看见客厅里的羊驼,瞌睡都跑没了,“卧槽,哪来的羊驼。” 视线偏移,看到了霍无咎怀里的霍水,“卧槽,哪来的丑猫。” 霍无咎眼眸一眯,带着明晃晃的警告:“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去死的。” 他之前就听粟枝抱怨过现在网络的风气,一些网友对长相没自己好看的女孩就吹到天上去,对长得好的女孩就贬到土里,万般挑刺。 没想到现实中就遇到了这种键盘侠。 看来他家霍水的颜值已经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在现实中碰到的评价都是恶评。 霍桓习惯了他无咎哥大早上就拉满的毒舌攻击力,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你们怎么都起这么早?” 粟枝玩着小桃花蓬松的毛毛,“我才想问呢,你怎么起那么早?” “我还没睡呢。”霍桓打了个哈欠,“吃了早饭再回去睡。” 霍无咎还记着仇,嗤了一声:“那么不想活了的话,可以用脖子和房梁比拔河。” 霍桓:“……” 那他大爷的叫上吊。 “大半夜的不睡觉,打游戏啊?”粟枝余光瞟了一眼霍桓,斜睨着他。 “女神慎言,”霍桓一脸严肃,“就要考试了,我可是秉灯夜读,悬梁刺股学习,争取冲刺及格不挂科。” “秉灯夜读只秉灯了吧,悬梁刺股只学会悬梁了吧。”霍无咎漫不经心,“脑子摆在这,考前悬梁刺股,考后依旧悬梁自尽。” 霍桓:“……” 傅褚惊讶:“你现在连秉灯夜读和悬梁刺股都懂了?” 霍无咎认真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懂了。” 粟枝语气闲闲,悠哉地靠在沙发上,“霍无咎骂人的时候,知识储存量可是博士级别的。” 傅褚神色复杂地点点头,“看出来了。” 霍桓被骂好几句,归来仍在楼梯上,他三步并做两步下楼,蹿到粟枝旁边的沙发坐好: “我昨天可没打游戏,这不快要期末考了,我可是一步一个脚印地预习。” 霍无咎轻描淡写,语气闲闲:“一步一个脚印,原来是残疾人。” 又被怼得说不出话的霍桓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不就是说了句丑猫吗?看把无咎哥急的。 必要的话,他也可以是无咎哥的……小野猫。 粟枝幸灾乐祸地嘲笑出声,霍桓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她,“女神,你也是圣樱大学的吧,我们考试时间差不多,你考试准备好了?” 粟枝笑容骤凝。 没等她回答,霍桓自顾自点头,“不过你平时有上课的话,应该不至于像我一样科科预习。” 粟枝:“……” “一看女神就是认真听课的,随便背背都能及格。” 粟枝:“……” 她拍拍小桃花屁股,“吐他口水。” 说的都是她不爱听的。 小桃花像是能听懂,对着霍桓“tui”“tui”两下。 霍桓默默擦了一把脸,强颜欢笑:“侄女对叔叔真好,还知道给我洗脸。” 闻了闻手上的味道,他干哕一声。 好臭! “哟——都在呢?” 熟悉的欠揍男声伴随着脚步声自上而下,霍复祁嘴角噙着笑,慢悠悠地下楼。 霍无咎冷眼睇着他。 霍桓“蹭”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四处查看寻找蔽体。 第一次世界大战,导火索萨拉热窝。 第二次世界大战,导火索闪击波兰。 第三次世界大战,导火索咎哥偷衣。 第220章:“Kelvin!” 粟枝拍了拍小樱花的屁股,指了指霍复祁:“看到了吗?吐他。” 霍无咎淡定地端了个水杯,贴心伺候它喝水,还插了根吸管。 小樱花喝水不用吸管,舌头往水杯里伸,砸吧砸吧着喝水,被舌头卷起来的水不可避免地洒了霍无咎一手。 霍无咎眼角抽了抽,十分嫌弃。 好埋汰。 不过总共是他和粟枝的崽。 凑合着养吧。 霍复祁走下台阶,拍了拍掌,笑容邪肆张扬,“把本少爷的羊牵进来。” 有佣人到花圃里把盘羊牵进来,粟枝看到悠哉走进来的盘羊,露出了和昨天一样的震惊之色。 粟枝:! 霍无咎:? 傅褚:。 霍复祁:…… 霍桓从沙发后钻出来,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它穿条花裤衩啥意思?!” 霍复祁抽了抽嘴角,看似心平气和,其实是被气到没脾气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羊屁股上会有条……花裤衩?” 佣人小心翼翼地解释:“您昨天说要想个不让pan乱拉屎的办法……” pan是这只盘羊的名字,有个极其中二的典故,源自古希腊的牧神“潘神”,半人半羊,象征着自然,牧群,野性,恶魔。 它身上也确实具备了一定西方传说中恶魔形象的特征……除了花裤衩。 霍复祁眯了眯眼,他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昨天他想从根源上杜绝粟枝的“弹药”来源,命令他们想个办法让pan不乱拉屎,那样粟枝就捡不了屎。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样粟枝就不能给他做饭……不是,不能攻击他了。 “所以这就是你们想的办法?”霍复祁一指盘羊屁股上兜屎的花裤衩,“不能选个好看点的布?” “事发紧急……家里能做这么大纸尿布的就只有床单了……”佣人没什么底气地解释。 霍复祁:“……” 真是辣眼睛。 与此同时,小桃花补充完水分,像是能听懂妈妈的吩咐,对着目标对象蓄力…… 不明液体直冲眼睛来,霍复祁及时闭眼,一口口水全吐在眼皮上,他“操”了一声捂住眼睛,“什么玩意儿!” 粟枝吹了个流氓哨,“百发百中。” 霍无咎也一脸欣慰地把手背上的水珠蹭在它的围兜上,“小桃花有没有做狙击手的职业规划?” 霍复祁能闻见这液体散发的恶臭,像是食物进了胃里变成残渣,被胃酸溶解浸泡,必要时候又反刍上来当成武器,又酸又臭。 他要吐了! “pan!把他们顶出去!”霍复祁气得冒火,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湿巾一顿狂擦,挥着手让pan去顶那两口子。 霍无咎今天没穿那件大衣,pan闻了闻他们的味道,绕开霍无咎,直接冲着粟枝来。 粟枝吓了一跳,赶紧躲到霍无咎身后,“今天怎么不追你了?” “应该是闻到了你身上的血腥味。” 粟枝恍然大悟,以霍无咎为柱子绕着他躲。 小樱花护短,像是知道谁是罪魁祸首,哒哒哒走到霍复祁身边,他走哪它也走哪,坚持不懈地往他身上一口一口吐口水。 霍复祁躲着它:“你是不是没吃过羊驼肉!再敢吐老子一身,我就……” 小樱花:“tui。” 霍复祁:“……” 霍无咎帮粟枝挡着盘羊,握住羊角的指尖微微泛白,还在悠闲聊天:“它力气真的很大,认真起来我们估计只能被它追。” 粟枝这时候了也还有心情说冷笑话:“是,也只能它顶我们,我们也顶不了它,不然换我们当羊了。” 霍无咎很配合:“哈哈。” 傅褚已经完全傻了。 他昨天没参与两方之间的摩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局面了。 不是。 为啥突然牵出只羊啊? 为啥这羊这么大啊? 为啥要给羊穿裤衩子啊? 为啥羊在顶人,羊驼在吐人啊? 到底为啥啊?! 霍复祁额头青筋跳了跳:“粟枝,把你们这臭羊驼给我带走!” 粟枝翻翻白眼,“凭什么听你的。” “Kelvin。” 这时,不堪其扰的霍复祁眼尖地捕捉到从门外匆匆走进来的男人,“来得正好,让人把我那只狼领过来!” 来接人上班的Kelvin看着乱成一锅粥的霍家大厅,脚步顿了顿,包着巨型纸尿裤的盘羊,追着他霍总吐口水的羊驼,还有对着叫嚣的主人…… 他先是一愣,看向同样手足无措的傅褚,两位精英对上眼神,互相点了点头打招呼,暗暗打量起对方。 他们跟双胞胎似的,一模一样的灰色西装,金丝框眼镜,黑色皮革公文包,好像全世界的特助都是一样的巴斯光年。 傅褚先移开视线,唇角微勾。 今天垫了五厘米的内增高,赢了。 霍复祁又被一口口水正中眉心,气急败坏:“Kelvin!听到我说话了吗?狼!” Kelvin回神,拿起手机,“好的霍总,我这就联系……” 粟枝不服气了:“傅褚,你朋友有没有鸵鸟!要喙最长的,叨不死他!” 霍复祁冷笑:“Kelvin!要猎豹!” Kelvin:“好的霍……” 粟枝声音拔高:“傅褚傅褚!调狮子来!” 霍复祁:“Kelvin!猞猁!” 粟枝:“傅褚!大象!” 傅褚:“……”你看我像不像大象。 霍复祁双手搭着胯,双目几欲喷火:“Kelvin!犀牛!” 粟枝乱喊一通:“Kelvin!鲨鱼!” 霍复祁:“Kelvin!食人鱼!” 粟枝:“Kelvin!鲸鱼!” Kelvin拿着手机:“……” 傅褚头疼地劝架,“差不多得了……一会西王母玉皇大帝都被你们请下来了。” 霍复祁已经被满脸口水气得神志不清了,大手一挥:“那又怎么样?本少爷有钱!” 傅褚气笑了,“你们有钱人别太无理取闹了啊。” Kelvin深有其感,但是他不敢说。 霍复祁还想再说什么,小桃花坚持不懈地冲他的脸吐口水,他慌忙逃窜,忍不住怒斥:“能不能管一下这只乱吐口水的臭羊驼,没家教!” 粟枝呵了一声,“你真是欠滋润,小樱花不要停。” 傅褚按住眉心:“这群杀币有钱人。” 那边如火如荼,只有霍无咎扭过头看他们,神色认真:“不要欺负我们有钱人。” Kelvin、傅褚:??? 两人对看一眼,不敢相信自己从他嘴里听到了什么。 不要,欺负,我们,有钱人?? 嗯? 第221章:一个小白脸一个小白莲 傅褚忽然就平静下来了,刚才的急躁荡然无存。 从听到“不要欺负我们有钱人”开始。 心静了,大脑褶皱像被剖开了,捋平了,仿佛漫步在无人的花园里,远离一切喧嚣,任何知识,指示都从光滑的大脑皮层上滑走了,整个人出奇宁静。 他看向Kelvin,礼貌抬手,“要喝杯茶吗?” Kelvin不确定地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乱象,“……现在?” “一时半会应该结束不了,移步。”傅褚走向沙发,Kelvin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向沙发。 粟枝躲着盘羊,羊驼吐着霍复祁,霍无咎抱着霍水,傅褚泡着茶,每个人都很忙。 忙到粟枝手机响了都无暇接听,扔给霍无咎,霍无咎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扔给傅褚。 傅褚接起电话:“喂?上班?到霍宅吗?谁请你来的……夫人啊,在门口了?行,我让人出去接你。” 他朝路过的一个小女佣招招手,微微笑着让她帮忙去门口接个人。 小女佣对上斯文温柔的男人,没有抵抗力地红了脸,低低地回答了声“好”,飞快往外跑。 没过一会,她身后跟着个长发男人过来了 “先生,人带过来了。” 傅褚笑吟吟地和女孩道了谢,目送她离开后,客气地和长发男人打了声招呼,观察的视线一并落在他身上。 怎么是个乞丐。 还是个背着吉他的乞丐。 他很快说服自己,也是,植物大战僵尸里都有玩钢琴的僵尸。 莫问沉默着看着大厅里的一团乱象:“……” 进来之前,他还畅想过高端高雅的豪门生活,早宴就算不是什么野生鲍鱼粥黑松露炒蛋烟熏牛后腿,但至少…… 得安静吧。 这是在? 三个人和两只羊在干什么?打擂台还是合作舞台。 粟枝站在霍无咎后面,发现了站在后面的莫问,没心没肺地打招呼: “你来了啊,早上好啊!你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开始。” 莫问抬手比了个OK,“我自己可以,你……继续忙。” “好嘞,我现在没空招待你,你自便啊。”粟枝转过头,继续投身在和霍复祁的对骂中。 莫问取下吉他,坐在沙发上,吉他抵在大腿上,拨动琴弦调音。 傅褚给他倒了杯茶放在面前,“这么高雅,专门请你来弹唱的?” 莫问点点头,眼里有几分感慨,“我们算是伯牙绝弦,高山流水遇知音。” 傅褚挑眉:“你们是霸王茶姬啊。” 伯牙绝弦,他还青青糯山。 “……”莫问调好音,“我开始了。” 傅褚抬手示意他自便,隐隐有些期待,他这种没有艺术细胞的人,就羡慕这种唱歌好听还会弹琴的。 莫问一扫琴弦,朗声而唱自己的代表作:“一只青蛙四条腿,两只青蛙八条腿,三只青蛙十六条腿——” Kelvin:“……” 来添乱的。 傅褚莫名笑了,淡淡地喝了口茶,事实上,他除了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反应。 他枝哪找来的天才小宝贝。 唱歌难听也就算了,十以外的算数还算不明白。 在这种情况下,Kelvin震惊于傅褚的淡定,男人眉目沉静,放下茶杯后置若罔闻地给两人的杯子倒上茶。 Kelvin在心里暗暗佩服,不愧是全国特助排行榜前TOP5的傅褚,心里承受阈值简直恐怖如斯。 傅褚拿起还冒着热气的茶杯,冲他抬起手,“Kelvin,尝尝我泡的茶。” 两个人在“粟枝你个恶婆娘!”“霍复祁你臭傻逼!”“三只青蛙十六条腿”的嘈杂背景音中碰杯。 霍桓捂着耳朵,本来昨天通宵精神就不是很好—— 现在他脑子要爆炸了! - 要爆炸的显然不止霍桓一个。 下楼吃饭的霍家人见到下面的一团乱象,迟疑地站在楼梯口观望。 请问以下选项有哪几个不应该出现在霍家大厅: 1.一只等人高的巨型羊。 2.一只半人高的羊驼。 3.沙发上一个唱着难听歌的乞丐。 4.争锋相对的两方人。 几个年轻人好整以暇地靠着护栏,“这么热闹居然是我们家。” “听说昨天晚上复祁哥大张旗鼓找了只羊来顶无咎哥,今天战况直接升级,还找了只羊驼来魔法对轰啊。” “怎么有个乞丐在我们家沙发上弹吉他啊!” “是谁的私生子吗?” “受不了了,大早上的他们怎么那么有活力?精力那么足替我去上班。” 人群中的霍二叔铁青着脸,放在以前,他肯定会怒斥他们成何体统,再给老爷子上眼药,趁机落井下石…… 如果其中一方不是他大儿子就好了。 “都围在这干什么?”霍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楼梯之上响起。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两道残影掠过,以极快的速度从靠近门口的位置一路冲过来,以破竹之势挤飞所有人,冲到霍老爷子和霍奶奶身边。 霍复祁眼睁睁看着对面上一秒还在嚣张的两人,下一秒就飞快跑向两位老人,气笑了。 是生怕漏当一秒舔狗啊! 粟枝站定在距离两三层台阶下方,背着手笑眯眯打招呼:“奶奶!” 明媚的笑容代替了还没见到的晨光,霍奶奶看了就觉得心情好。 “枝枝起这么早啊?”霍奶奶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粟枝顺势低下头,毛茸茸的脑袋顶蹭蹭老太太的手心,“因为迫不及待想和奶奶玩。” 众人:“……” 嗲成这个样子,怪不得招长辈喜欢。 学不来。 粟枝暗暗给旁边的霍无咎使了个眼色,和她一起谄媚啊。 霍无咎严肃点头,拿起霍老爷子的手,霍老爷子还有些抗拒,他微微用力,强行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向上拱了拱。 “我,迫不及待想和爷爷玩。” 霍老爷子花白的胡须动了动,嘴角抽了抽,“……” 在拱个什么劲? 粟枝眼尾几不可察地抽了抽,霍无咎的语气像是在说“我迫不及待想和爷爷单挑了。” 她脸上挂着的笑容更加灿烂,扶着老太太往下走,笑容甜甜:“奶奶,我们快吃早餐,吃完去看种子有没有发芽好不好呀?” 霍无咎犹豫了一会,有样学样,扶着霍老爷子往下走,笑容甜……甜不起来,无感情棒读: “爷爷,我们快吃早餐,吃完再吃一顿好不好呀。” 霍老爷子:“……” 所有人心里不约而同浮现了同一个念头:这两口子是真舔啊。 霍复祁磨了磨后槽牙,“一个小白脸,一个小白莲。” 第222章:有点古风有点小生 小白莲笑面盈盈十分谄媚:“奶奶,我坐你旁边好不好呀?” 小白脸面无表情学着谄媚:“爷爷,你要不要坐我旁边。” 霍老爷子啧了一声,明明是一样的意思,怎么从他孙子口中说出来就这么欠揍呢? 众人纷纷给霍老爷子和老太太让路,霍老爷子这才看到客厅里的两只外来生物。 “这是……” 沙发上的傅褚,Kelvin和莫问纷纷站起来问好。 霍复祁轻咳一声,规规矩矩打招呼,“爷爷,奶奶。” 霍老爷子眉心跳了跳,“这两只动物是怎么回事?” 粟枝指了指小桃花,笑得温软,“爷爷,奶奶,那只羊驼是我买的新宠物,是不是很可爱?” 霍奶奶笑着点头,“是很可爱。” “就是……复祁哥的宠物脾气好像不是很好,老是用羊角顶我们。”粟枝嘟囔了一句,指尖挠了挠头,腼腆地笑了笑,“我有点害怕,可能是我太胆小了。” 霍无咎:“我也害怕。” 霍老爷子一听,眼风立刻扫向霍复祁,“听到没有?枝枝说害怕,还不快把那只羊弄出去?” 霍无咎一板一眼给自己找存在感:“无咎也说了害怕。” 霍复祁:靠。 他真的要去学撒娇十八式了。 道家媚术也要提上日程了。 霍复祁让佣人把pan带出去,趁没人注意,眼风不甘心地狠狠刮了一下粟枝。 得到弟妹狡黠的wink一个。 霍复祁:“……” 心好累。 霍老爷子看向霍复祁,眼带狐疑,“复祁,你刚才在底下和弟弟妹妹说什么?一出房门就听见你们的声音,在吵架?” 霍无咎纠正:“是弟弟弟妹。” 没有人搭理他。 “……” 霍复祁强颜欢笑,摇了摇头,“没有,怎么可能吵架呢?我和弟弟妹妹交流感情呢。” 霍无咎:“是弟妹。” 霍复祁朝粟枝暗暗投去了个警告的眼神,上挑的祖传狐狸眼弯了弯,看上去笑得无害,“你说对吧妹妹?” 霍无咎:“是弟妹。” 粟枝看热闹不嫌事大,咬着指甲笑着开口:“是啊,复祁哥还带嫂子回来给我们看,嫂子好像不是本地人。” 霍复祁又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长那么漂亮,怎么会那么欠揍呢? “嫂子?在哪?”霍老爷子环视一圈,目光落无可落,几个生面孔可都不像是能当“嫂子”的。 他先把视线落在Kelvin身上,Kelvin一惊,顺着老爷子的视线就看向傅褚。 傅褚头皮发麻,顺势扭头看着莫问。 莫问:“……” 都看他干什么? 他是正经艺人。 卖艺不卖身。 “那个长头发的?男的还是女的?”霍老爷子审视的目光落在莫问身上,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一丝女人味。 未果。 霍复祁在心里捶了粟枝那小王八蛋一万遍,笑得僵硬地摆摆手,“我不认识他。” “是啊,嫂子刚才被牵出去了,吃草去了吧。”小王八蛋挽了挽头发,显得格外人畜无害且柔弱。 霍复祁:“……” 老太太嗔怪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调皮。” 霍老爷子一愣,摇摇头失笑,“你最爱开玩笑。” 霍复祁面无表情:“……” 好笑吗? 当事人觉得好笑才是开玩笑吧!! 所有人看霍复祁的眼神都带着怜悯,碰上这种老人眼中的梦中情孙,又会撒娇又懂尺度,可不被坑得死死的么。 粟枝扶着老太太往餐桌方向走,趁机开口:“爷爷奶奶,我昨天在路上碰到了个街边的驻唱歌手,唱歌风格特别对我胃口,以后吃饭让他在旁边给我们唱歌好不好?” “你安排就好。” 粟枝对着莫问做了个手势,莫问深吸一口气,对待这种识货的伯乐,他一定要发挥出百分百的努力! 霍家人口茂盛,一直采取的是错峰吃饭,先起床的先吃饭,没有等人到齐这一说法。 傅褚和Kelvin婉拒了共进早餐的邀请,正巧此时霍水往外面花圃跑,正好有借口开溜。 其他人一一落座,厨房开始上菜。 莫问看准时机开嗓,第一声嘹亮但是难听的歌声出来时,气氛肉眼可见地滞凝了一瞬。 霍无咎能听出来,莫问认真了。 也更难听了。 他手持刀叉,看着盘子里的牛排,第一次对牛排食之无味。 霍无咎叹了口气,有点怀念自己聋时候了。 霍老爷子看了一眼粟枝,意味不明:“喜欢这种风格?” 粟枝点头:“嗯!” 霍老爷子也不说什么,只在心里嘀咕,这孩子品味一般啊。 —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旁边鬼喊鬼叫鬼哭狼嚎,连霍二叔都罕见熄火,没有再出声。 大家的分享欲和食欲肉眼可见地降低。 食之无味地吃完了一餐,霍无咎擦了擦嘴,优雅起身,“我吃好了。” “今天公司还要忙?”霍老爷子问。 霍无咎摇了摇头,“一点私事。” 霍老爷子也没再多问。 最后一天假期,粟枝依旧是陪着老太太种花浇菜,陪着霍老爷子去钓鱼,抓住一切谄媚的机会。 财产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其他几房看见她狗腿效果显著,在心里也打起了小算盘,提点自己的儿子女儿也有点眼力见,去陪陪爷爷奶奶。 霍无咎被傅褚带去上课,他今天第一天上课,课程从早到晚排得满满当当。 一直到晚上九点,粟枝才等到了霍无咎和傅褚回来,她出门去迎接,“霍无咎,今天的课上得怎么样?” 霍无咎一点头:“尚可。” 粟枝看他脸色不是很好,又问:“你心情不好?是不是老师给你脸色看了?还是电你了?” 霍无咎摇头:“未曾,只是有些疲惫。” 傅褚无奈解释:“我今天加班忙晕了,忘记还要接他,他手机也没电联系不上我,全校最后一个走。” 粟枝了然点头,替傅褚说话,“傅哥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一次。” 霍无咎冷呵:“罢了。” 高冷地丢下两个字,他冷艳离开。 粟枝扭头看傅褚,眼里有些狐疑:“傅哥,你觉不觉得霍无咎说话怪怪的。” “有吗?可能还在生气吧。”傅褚不以为然。 是吗? 粟枝神情更加古怪。 她怎么觉得霍无咎的说话方式…… 有点古风有点小生呢? 第223章:换家机构吧? 霍无咎到玄关处换鞋,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粟枝,“吾女何在?” 吾女? 何在? 粟枝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霍无咎说的应该是霍水,“在楼上房间里。” “多谢。”霍无咎道谢,换了干净的鞋进家门。 粟枝越想越奇怪,狐疑地睇一眼傅褚:“你真不觉得奇怪?” 傅褚感觉良好,“不觉得啊,这不挺好的吗?多有礼貌。” “好吧。”粟枝压下了心里浮现的怪异想法,“要进去坐坐吗?” “不了,我先回。” “路上小心昂傅哥。”粟枝摆摆手,目送傅褚离开,转身关门进屋。 粟枝和霍无咎一前一后进家门,和以往不一样,大厅里十分热闹,暖调灯光温馨,沙发上坐满了年轻人,老爷子和老太太被围在中间。 霍无咎没过去,靠着墙等粟枝,疑惑询问:“他们都是何人?” “这是你家,你家里人,你问我?” “哦,是。”霍无咎点点头,“一会我备忘录族谱发你一份。” “行。” 粟枝隐隐松一口气,还好,不是“飞鸽传书你一份”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霍无咎必须得承认:“我有族谱也对不上人。” “没必要记人名,随便混过去得了,反正随时随地发现新孩子。” 霍无咎点头,又问,“今天什么日子,都回来了?” “没什么日子,一堆抄袭狗而已。”粟枝轻哼一声,“我们才舔了两天,你那些叔叔就有危机意识,在外上班求学的全召回来了。” 明星堂姐A,汽车公司老总堂哥B,黑客堂姐C,影帝堂哥D,芭蕾舞后堂姐E,同人文巨佬堂哥F…… 霍无咎掀眸望去:“这些登堂入室之人,简直欺人太甚,趁我们有要事在身,竟然妄想取而代之,必定将他们逐出家门。” 粟枝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霍无咎看她的眼神,还以为是自己不近人情的手段吓到她了,“我的手段太过凶蛮了?” 粟枝失神摆摆手,吓到她的不是这个,而是…… 霍无咎说话怎么文邹邹的啊! 果然有问题吧! “你说话怎么成这样了?”粟枝的手搭在他的小臂上,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没事吗?” “无妨。”霍无咎轻轻摇头,“众人皆是如此言语,不过是入乡随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近墨者黑。” 粟枝:“……” 谁家古风小生,跑到霍家悠悠了。 坏了,矫枉过正了。 从一个朴实的文盲,变成了一个说话很装的文盲小生了。 霍无咎的存在,似乎论证了“古代是否存在文盲”这一辩题。 粟枝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捏了捏他的小臂,“霍郎……呸,霍无咎,要不我们换家机构吧。” 她差点被带跑。 “为何?”霍无咎浅色瞳孔倒映着她纠结的神情,“学习成果,不好?” “有点……太好了。”粟枝烦恼地皱了皱鼻尖。 霍无咎清凌凌的眼神看着她,唇角弯起的弧度加深。 她烦恼的时候会皱鼻子。 很可爱。 霍无咎学着她的样子,也皱了皱鼻尖。 粟枝没注意到,嘀嘀咕咕:“不应该省钱的,早知道直接给你请个家教老师算了。” “吾悦机构,吾悦师长,吾悦同窗,不必烦心。”霍无咎大掌安抚性地落在她的后颈上,拇指指腹碰了碰她微凉的脸颊。 粟枝啧了一声。 吾悦,她还万达呢。 她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注意到两人的姿势过于亲密,还是想说服霍无咎:“要不我们还是换家机构吧?嗯?” 他们的说话声传到那边沙发上,霍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是无咎回来了吗?” 霍无咎抬了抬下巴,“走吧。” 粟枝不死心,坚持不懈跟着他后面碎碎念,“真的不打算换家机构吗?你这学习能力也太恐怖了,这才一天啊……” 沙发上的许多人看过来,有很多生面孔,很多都是临时接到父母电话赶回来的,只听说了霍无咎回来了,亲眼见到还是觉得神奇。 “还真的死而复生了……厉害。” “那可是爆炸和落水啊……这都能活,感觉要永远不死了。” “那很会游泳了。” “给地球online充钱了吧?从建模就知道老挂逼了。” “我刚才还不信,真是无咎老婆啊?这小子艳福不浅。” 霍无咎对这些视线和议论充耳不闻,看向霍老爷子和老太太弯唇:“无咎问祖父祖母安,今日饮食休憩可舒心?” 粟枝:“……” 老爷子老太太:“……” 堂哥姐弟妹们:“……”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表现出来的情感浓度也不同,不过粟枝能猜到,他们现在应该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祖父祖母? 这么装? 其中以霍桓的表现最为夸张,他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见鬼了似的盯着霍无咎。 这哪来的古风小先生? 霍老爷子眼里也有些担忧,“无咎,你没事吧?” “孙儿身子无碍。” 粟枝欲言又止,一般在中文语境里,“你没事吧”可以分为两种情况。 一种是你身体没事吧? 一种是你脑子没事吧? 霍老爷子问的分明是后者。 霍老爷子看向粟枝,用眼神向她询问:他大孙子咋了? 粟枝笑着挽住霍无咎,“霍郎……无咎可能是今天有点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霍老爷子点点头,正好一个堂哥和他请教问题,他的注意力顺势被引开。 粟枝拉着霍无咎坐到沙发末,另一边空着的位置立刻陷下去,霍媛闻着粟枝味就来了。 “姐姐。” “你怎么下来了?” 霍媛耸了耸肩,“我爸刚才非要让我下来,说大家都围着爷爷奶奶当孝子贤孙了,非让我也下来巴结巴结。” 粟枝摇头感叹:“他们都只会模仿我当舔狗,但是我当舔狗的本事可是浑然天成的。” 别人的目标是模仿。 而她的目标,是创新,是突破,是超越自我。 比今天的粟枝会当舔狗的,是明天的粟枝。 霍媛小声吟诗创作:“罪恶的金钱权势啊……你是一张大的渔网,把这一屋子的鳖全兜起来了。” 粟枝默了默,“吟诗之前,考虑一下别误伤自己人呢?” 舔狗还没有那么难以接受,舔鳖……就很难听。 而且鳖长得丑,她这么漂亮! 第224章:此女钱途无量 媛小诗人吐了吐舌头,眼珠子滴溜溜地扫了一圈沙发上的人,“来得还真挺齐的。” “你都认识?” “当然。”霍媛骄傲挺起胸脯,忽然想到了什么,解锁手机,打开相册,“姐姐你看——” 粟枝下意识地看过去。 一堆涩图直接袭击视网膜。 “……” “哎呀!姐姐你看太早了。”霍媛手忙脚乱地移开手机,粟枝也默默收回视线。 “我记得在这个文件夹里啊……啊,应该是这个。” 粟枝再次看过去。 一张放大的涩图。 视网膜再次被涩图偷袭。 “……”粟枝咳嗽两声,再次缓缓移开视线,妹儿是真不拿她当外人。 “找到了!这次是真的找到了!” 霍媛从一堆涩图中找到了霍家全家福。 有前车之鉴,粟枝这次先用余光探路,慢慢把眼球移到眼角试探,再缓缓扭头。 呼,不是涩图。 是含黄量和涩图没什么差别的霍家全家福啊。 “呼。”霍媛长舒一口气,“我们全家福混进皇图里也完全没有违和感。” 粟枝深有其感,每一个人单拉出来都是在PO路AV路NPH路上一路裸奔的人物。 “这是目前版本最新的全家福了。”霍媛兴致勃勃,“每凑齐二十个新成员,就会合成一张新全家福,离更新也不远了。” 粟枝实话实说:“第一眼我还以为是清明上河图。” 这张全家福比墙上那张人要更齐全,不单有霍老爷子一支,还有他其他十几个兄弟的子子孙孙。 粟枝放大挨个看过去,霍家的基因十分强大,居然找不到一个丑的,祖传狐狸眼,浓颜淡颜风格的大美人都涵盖。 “怎么这张全家福,我们家无咎也没有?” 霍媛看了眼时间,“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无咎哥正好死了嘛。” 粟枝了然。 “我先从对面沙发开始最旁边的给你讲啊。”霍媛图文并茂,配合手上的全家福,给粟枝介绍他们的身份,“那个堂姐是当明星的,是三叔公的孙女……” 霍媛小声又细致地给粟枝介绍他们的身份,名字职业一笔带过,桃色新闻着重讲解。 说完了一圈说得小姑娘口干舌燥,粟枝还在感叹上一个人的淫乱,下一个人的淫靡就扑上来了。 倏然,霍媛平淡中带点小兴奋的语气一变,带了些咬牙切齿:“姐姐你看坐在奶奶身边的那对双胞胎,是五叔公的孙子孙女,女的叫霍云最,男的叫霍星河。” 粟枝抬眼看过去,霍奶奶身边坐着一对男女,年纪看上去都和霍媛差不多。 女孩子穿着衬衫和校服短裙,卷发散在后面,脸上只有简单的唇彩,清纯的长相因为那双狐狸眼,增添了特别的风情。 粟枝偏移视线时正好撞上了霍星河的眼神,他并不在意自己被打量审视,冲粟枝微微一笑,衬衫解了两颗,露出白皙精致能养鱼的锁骨,微笑时那双狐狸眼格外温柔动人。 一对漂亮的双胞胎,粟枝下了定义。 “姐姐,你别被他们的外表骗了。”霍媛磨了磨后槽牙,“那对双胞胎,女的绿茶婊男的绿茶屌……心机特别重!” 粟枝:“……” 绿茶迪奥都来了。 “他们爸爸是西湖龙井,妈妈是太湖碧螺春,爷爷是绿茶老阿公,奶奶是绿茶老阿嫲!”霍媛义愤填膺,“一家子全住茶园的。” 绿茶老阿公,绿茶老阿嫲……粟枝感叹现在年轻人的词汇创造力。 霍媛继续道:“姐姐你别不相信,看他们把奶奶哄得多高兴就知道了。” 粟枝一看,果然,在孩子们面前一贯端庄严肃的霍奶奶,脸上流露出了丝丝笑意。 粟枝警铃大作。 霍云最贴着老太太,不知道说了什么,让老太太摇头失笑。 粟枝警铃狂作。 霍云最的手心压着老太太的手背,似乎是在撒娇。 粟枝警铃咿呜咿呜报。 只有她知道,看似严肃的老太太有多吃撒娇这套。 “奶奶。”粟枝佯装不悦地出声,点了点手上的腕表,“你忘记答应我什么了?要早点休息,好好保重身体,现在都几点了……” 霍老太太看了眼时钟,懊恼地摇摇头,“这都快十点了啊。” 霍云最扯着老太太的袖子晃了晃,少女清甜的嗓音带着娇憨,“奶奶,我们好不容易回一趟家,陪我们多聊一会嘛……” 老太太顿时有些犹豫。 粟枝眉眼耷拉下来,一言不发坐回沙发上。 霍老爷子看着气鼓鼓的小姑娘,忍不住笑:“这就生气啦?身板小,脾气还不小。” “反正我人微言轻,爷爷奶奶有自己孙子孙女陪就好了,我当个稻草人在菜园看菜,当个鱼饵在水里坐等鱼儿上钩,不用说话,反正我说话跟放屁似的。” 话里的酸味都要冲破天了,众人一惊,心里都觉得她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是谁?年轻时候那都是搅动风云,叱咤商场的人物,几十年来身居高位,最讨厌的应该就是被威胁了。 没想到老爷子和老太太还真吃这套,老太太一乐,站起身,语气有几分纵容: “行,总不能让我们枝枝当稻草人,小话痨当稻草人说不了话,不得急死啊?” “我一定会憋得死翘翘的,所以奶奶要早点睡觉。”粟枝煞有其事点头,起身去扶她,“奶奶,我扶你。” 霍无咎跟着起身,“祖父,过来。” 霍老爷子:“……” 听他这大孙子的语气,像是要让他去当拐杖啊! 粟枝扶着老太太,回头冲沙发上的其他人微微一笑,“大家也早点休息,辛苦了。” 世子之争向来如此。 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口子扶着两个老人上去。 好一招以退为进,富贵险中求,艺高人胆大。 刚才那招要是用不好,很容易就会给人留下刁蛮嚣张的印象,建模情商缺一不可。 夹在一群同龄人中间,被迫跟着谄媚的霍复祁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不屑哼笑。 这才哪到哪啊。 人家昨天和今天可都寸步不离跟着老太太种菜种花,跟着老爷子钓鱼,还包小鱼P成大鱼。 昨天都打入老爷子钓鱼群了……哦对了,今天连老太太种菜群都打进去了,里面都是一群有钱老头老太太。 此女钱途无量。 第225章:老人为什么要亲亲纸巾? 粟枝和霍无咎把两个老人送回房间里,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漱后准备休息。 霍无咎洗漱完闲来无事,上半身靠在床头柜上,望着天花板出神,在脑子里回顾了一下今天学的知识。 今天上了一整天的课,知识冗多晦涩,他大部分可以理解,就是有一个问题想不通…… 老师为什么在课堂上说,老人表达自己的爱意,要亲亲纸巾? 这个话题刚开始,那些小孩就开始返祖式起哄,老师只能匆匆地随口带过,没展开解释。 但是霍无咎是个没弄懂问题就会特别郁闷的人。 他想了想,想不通,看了一眼在梳妆镜前又在以手打牛肉丸的手法护肤的粟枝,直觉不该问她。 也不想问傅褚。 这两个人对他都有一种深深的误解,误会他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 他不能再加深这种误解。 还能找什么人问呢……霍无咎眼眸中闪过一记光,他拿出手机,打开傅褚推荐的论坛APP。 注册账号的时候依旧沿用自己微信的头像和昵称,霍无咎边打字边组织措辞,发了第一条帖子。 很快他就收到了第一个红点消息。 霍无咎挑眉点开,以为是有人答疑解惑。 他被管理员私聊了。 【K】:抱歉宝宝??????我们这边格式不对,就先给你撤销帖子了,请注意发帖格式,累计三次不对这边要考虑移除成员了啊。 霍无咎皱了皱眉。 为什么叫他宝宝。 【宠妻狂魔(已有闺)】:我不是你宝宝。 【K】:宝宝其实只是爱称哦??????这边是雷宝宝嘛? 霍无咎眉头皱得更深,打字回复。 【宠妻狂魔(已有闺)】:我不姓雷。 【K】:…… 粟枝拍完水乳精华,转过身来发现霍无咎眉头皱得死紧,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霍无咎一脸认真:“有人叫我雷宝宝。” 粟枝“哟”了一声,“搞这么可爱?不过你什么时候姓雷了?” 霍无咎板着脸,觉得自己被调戏了,很不高兴:“不知道。” 他低下头,没有回那个轻浮的管理员,把板规认真看了一遍,学习正确发帖格式 又发了一条。 【宠妻狂魔(已有闺)】:为什么老人表达情意要亲亲纸巾? 这条没有图且简短,又透着莫名其妙的帖子,奇异地没有被埋没在众多精华情感热帖中。 1L:?百年之内没有人能看懂这行文字 【宠妻狂魔(已有闺)】回复1L:请问你不识字吗?虽然没有帮助,但还是谢谢你的回复。打赏咪币1000 1L回复【宠妻狂魔(已有闺)】:靠……谢谢大佬爆咪币! 咪币是匿名论坛的通用货币,充值时1人民币兑换1咪币,提现时1000咪币可以兑换100人民币。 2L:这贴主太有钱了吧,看样子还是个三无小号,出手居然这么阔绰。 3L:这个主楼问题怎么那么奇怪?老人表达情意要亲亲纸巾?怎么那么诡异。 4L:不会是人机吧?一股AI伪人味。 【宠妻狂魔(已有闺)】回复4L:不是人机,不是AI,不是伪人,是真人。打赏咪币100 每一个顶贴的人霍无咎都打赏了钱,短短十分钟就有上百条评论。 一开始都是来蹭打赏的,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后面也没人说他人机了,开始认真分析研究。 146L:亲亲纸巾到底是什么意思?老人为什么要亲纸巾?好诡异的画面。 147L:是海龟汤吧,汤面是“一个老人孤独地在小木屋在亲纸巾,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汤底是老人刚用打湿的纸巾盖在老伴脸上…… 148L:亲亲纸巾……青青子衿? 149L:有道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不就是表白的话术吗? 150L:那老人是什么意思? 下一百楼就“为什么老人表白要说青青子衿”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254L:等等……这个老人是多老的人?不会是古人吧? 255L:感觉摸到真相了,古人表达情意说“青青子衿”……是不是啊贴主?@宠妻狂魔(已有闺) 【宠妻狂魔(已有闺)】回复255L:应该就是这样,谢谢。打赏咪币1000 谜底就这么离谱地破解了,底下一群人吐泡泡,发了一连串的“……” 296L:爹的大晚上不睡觉,一群人陪一个文盲玩解密游戏。 霍无咎看着这一楼的诋毁,很记仇地故意不给打赏。 297L:感觉贴主没什么文化。 这个不打赏。 298L:莫名感觉好心酸,感觉对面是个在工地里搬水泥的农民工大叔,因为女儿随口说的一句听不懂的话,老婆又跑了,只能心酸地上网求助网友…… 这个也不打赏。 299L:你们想多了吧!哪有搬水泥的农民工大叔出手这么阔绰?人傻钱多的留子哥吧。 这条可以举报吗? 300L:也不见得是留子吧,看他的id,纯正本土抽象味要冲破天际了,总不能真有老婆吧。 霍无咎单单回复了这条,【是的,我有一个妻子。】 301L:???谁让300L问了 302L:这下好了,大家都不高兴了。 303L:我们这不是深夜情感论坛吗?这条帖子怎么混进来的?两百多楼才分析出来,搞得我进进出出的……管理员出来删帖! 【宠妻狂魔(已有闺)】回复303L:………。打赏咪币1000 303L回复【宠妻狂魔(已有闺)】:我靠!支持大佬!我就愿意进进出出!进进出出才能日翻论坛所有人! 霍无咎得到了答案,若有所思:原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是表白的意思。 他在百度上搜了这句诗的意思,核心意思是你那青色的衣领,让我思念之情绵长不绝,常表达对他人的深切牵挂或仰慕。 霍无咎看了一眼背对着他,正在玩手机的粟枝,唇线抿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戳了戳粟枝的肩头。 粟枝正咬着指尖看,看到最精彩的部分,勉强分出一点精力给他:“嗯?” “你知道……青青子衿吗?” 粟枝没听全:“你要纸巾啊?”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霍无咎:“……” 粟枝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巾,敷衍地递给他,眼睛都没离开手机屏幕,“给,纸巾。” 霍无咎:“……” 第226章:更配得上她就好了 “不要此物。”霍无咎嘟囔了一句。 “行行行,你还怪矫情。”粟枝无奈地掀开被子下床。 霍无咎疑惑地看着她的下床轨迹。 粟枝打开放在沙发上的包,从包里拿了包湿巾扔到床上,“湿巾,可否?” 霍无咎:“……” 他抿着唇扔开湿巾,对着粟枝勾勾手,“过来一下。” 粟枝听话地坐在床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嗯哼?” “我有话说与你听。” 粟枝纠正未果,选择加入:“汝说。”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霍无咎垂着眸低低诉说,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敢看她。 因为他的母爱好像变质了。 他好像,没那么纯洁了。 有时候,他想亲她。 ……妈妈是不会想亲自己的孩子的吧? 霍无咎没有听到粟枝的回应,鼓起勇气抬眸,撞进她若有所思的眼眸中。 那双眼睛干净澄澈,一眼就能望得见底,霍无咎莫名觉得愧疚。 他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人。 粟枝把他当成成人君子,他却偷偷肖想她。 “你……” 霍无咎刚要开口,粟枝笑吟吟地看着他,“你也知道这句诗啊,那你知道这句话还有一个民间传说吗?想不想知道?” “……说吧。”他叹口气。 “从前,有一对在山村的青梅竹马,男孩励志当官出人头地,从小苦读诗书,他心悦自己的小青梅,给她写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纸条,两人心意互通。 十几年过去了,男孩变成了男人,金榜题名,女孩为了供丈夫读书也成了女人,可是她等到的却是一纸休书,悲痛之下,她自尽了。” 霍无咎听进去了,替女孩惋惜,“有点不值。” “那不重要,你知道那状元郎对着亡妻的碑说了什么吗?” “什么?” 她一脸严肃:“卿卿自尽,呦呦我又行了。” “……” 霍无咎闭眼,往枕头上一躺,被子一盖。 “就寝了。” 粟枝纳闷地看了眼时间,“这么早?才十一点。” “明日我还需前往公司打工,需得赚钱养家的,妹妹。”霍无咎闭着眼。 “说的什么话。”粟枝鼓了鼓腮,“我明日亦需上学堂的,哥哥。” “吾不如卿卿年少,熬夜会死。”他依旧闭着眼。 “好吧……” 粟枝眼珠子转了转,那她再看会手机。 霍无咎并没有睡着,可能是因为深夜,很多情绪思想滋生的温床,他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以前,现在,以后。 包括他刚才为什么突然想跟她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动机。 回到霍家的这段时间,因为有她在身边,他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难熬,反而很开心。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让她成为“救赎”的角色,那样太累了。 可是她的的确确,是他的救赎,他的开心果,他的幸运星。 霍无咎想,留她在尔虞我诈的霍家真的是好的吗?她有一天会觉得累,从而厌倦他吗? 可是一想到要放她走……他舍不得。 如果她喜欢钱,如果她喜欢权,那么站在她身边,为她拿下钱权的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那就,再自私一回。 如果她喜欢他。 那霍无咎心甘情愿把一切奉上。 如果她不喜欢他。 那他就……留一半送一半。 等到她什么时候喜欢他了,他再心甘情愿把另外一半奉上。 如果她等到七老八十了才回头看他,那就不要怪他……大手大脚花掉很多原本属于她的钱了。 唉。 要是他再有钱一点,地位再高一点,再好看一点,家庭再美满一点……能更配得上她就好了。 霍无咎心里有了打算,但是需要一些支持,他从床头摸回手机,再次打开论坛,打字到翻译软件英译中,再复制回来: 【宠妻狂魔(已有闺)】:再次打扰,听说这里可以问一些情感问题,那就再打扰一下。 我和妻子因为一些原因,在没有感情的前提下结婚,经过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我发现自己好像很喜欢她。 因为她的样貌,从小到大就不缺乏追求者,在她眼里,我可能就跟其他的追求者没什么不一样(本人略有家姿颇有姿色)。 所以我有些困惑,是要按照目前的相处方式陪伴在身边,还是应该挑明告诉她,就算是被拒绝了,也要继续追求? 1L:好奇咱老婆长得多漂亮? 【宠妻狂魔(已有闺)】回复1L:有一个叫“素质极高”的吃播博主和她长得像,但是我妻子本人更漂亮一点。 2L:去搜了回来了……说说我的看法吧,我个人建议是不要挑明的,也不是嫉妒你老婆那么好看,就是吧,这感情讲究的是两情相悦,真的不是因为嫉妒你老婆长得漂亮,你们不挑明还能当好朋友……操!你老婆长那样啥意思? 3L:不建议,不合适,维持现状。 4L:先不要冲动,你老婆联系方式给我一个,我帮你探探口风。 5L:你离我老婆远一点!! 6L:才发现贴主居然就是隔壁乱入问答的文……有钱人,这智商怎么让他娶到老婆的?美女现在爱大傻子款了吗? 7L:贴主干什么去了?不要动我的女人,听到没有,我不介意为她倾覆整个大不列颠。 8L:这么有钱就不要抢我老婆了啊! …… 这栋楼的回复速度比刚才那栋楼还快。 大家都十分担心他的境况。 担心真给他吃到最好的了。 霍无咎等啊等,就是没有等到自己想看到的。 大家都劝他稍安勿躁,别冲动,别打扰人家,别动他们老婆。 他等到快要睡着了,还是强撑着。 144L:我觉得可以试试,但是先观察一下,毕竟要从朋友的身份转换还是需要时间的,可以慢慢表达自己的心意。 霍无咎等的就是这条。 【宠妻狂魔(已有闺)】:谢谢大家的建议,我知道了,我会认真和她说清楚的。 145L:??? 146L:???你回来 …… 霍无咎没再回复,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后脑勺,他声音很低地问: “粟枝。” “嗯?” “如果有一天你能和我离婚,能离开霍家……” 粟枝猛地起身,素面朝天又难掩艳色的脸蛋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盈盈杏眼写着对负心人的控诉: “霍无咎,你他大爷的敢?!” 霍无咎:“……” 完全没想到的反应。 粟枝以为霍无咎想休妻,拿枕头哐哐砸他脸:“你个王八蛋!我好不容易熬到你变有钱,你第一件事居然是休妻……” 乳胶枕头枕头如狂风骤雨坠在脸上。 霍无咎双手挡着脸,吃痛又狼狈:“知道了知道了……” 粟枝跪在床上叉腰,“你知道什么了?啊?!” “知道错了。” 粟枝狐疑地看着霍无咎手臂挡着眼睛,唇角却勾起的那抹笑。 他这是……在笑? 咦,好变态。 第227章:真棒呀小枝枝 “霍无咎。” 粟枝把他挡脸的手扯下来,担心地探了一把他的额头,“你真的没事吧?老实和我说,他们是不是电你了?” 霍无咎:“……并无。” “可是你今天回来,整个人都……”不太正常了。 霍无咎看着她,突然开口:“我觉得你长得很漂亮。” 粟枝一愣,下一秒注意力瞬间被带跑,嘴角咧开傻笑:“你的眼睛终于长出来了啊?” 终于意识到她是个举世无双的大美人了吧! 霍无咎闭嘴了。 粟枝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推推霍无咎的身体,“继续说,我哪儿漂亮?” 霍无咎坐起来,认真地观察她的脸,“你的眼睛很亮,眼型很好看。” 粟枝有些愉悦:“对。” “你的鼻梁很高,鼻子很好看。” 粟枝愉悦点头:”没错没错。” “你的唇型也很好看,看起来很好……”亲。 粟枝频频点头,被夸美了,“对对对。” “你的头发很好看。” “嗯哼。” “你的身材很好。” “我也觉得。” “你很善良。” 粟枝疑惑地眯了眯眼:“啊?” “你的性格很好。” 粟枝:“嗯?” 说的真的是她吗? 霍无咎继续:“你的手也很好看,打人很有劲。” “这倒是。”粟枝认可点头。 霍无咎从头夸到脚,再从外表夸到品质,把粟枝夸得晕头转向。 她摸着下巴,“那我是不是适合去嫁皇室。” “王子配不上你,高攀了。” 粟枝吃惊地看着他,“霍无咎,你今天真的怪怪的……” 怎么突然夸她了? 霍无咎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他,“你想不想要我的全部银行卡?” 粟枝眼神放光:“想要!” “想不想要我的全部房产?” 粟枝从坐姿转变为跪姿,“想要!” 微微一立,以表尊敬。 “想不想要成为世界上最漂亮最有钱的小富婆?” 粟枝声音嘹亮:“想要!” “那就好好待在我身边。”霍无咎弯了弯眉眼,“你想要什么,我就帮你得到什么。” “好好好。”粟枝只觉得是自己的陪伴感动了无情无爱的大佬,小鸡啄米式点头,“我会一直赖在你身边的,哪怕以蟑螂的形状。” 霍无咎静默片刻,“当人就可以。” “也行。”粟枝已经想到了自己待在反派大佬身边为虎作伥,狐假虎威的嚣张画面了。 到时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桐城的粟总宠……呸,全世界都知道,地球上的资源一半是霍总的,一半是粟总的。 霍无咎奇怪地看着傻笑的粟枝,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粟枝?” “诶。”粟枝回神正色,吃了大饼后无比乖巧,“你说。” “我问你个问题。” 霍无咎状若无意地问她:“如果有朋友喜欢上了你……” “有朋友看上我?谁啊?”粟枝在脑袋里找了一圈犯罪嫌疑人。 霍无咎看似平淡的眼眸中掀起一点期待,“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怎么做?” “傅哥?宴子?”粟枝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微笑,“阉了继续做朋友,嘿嘿。” 他锋利眉眼带着些困惑,“淹了?” “就是剪掉。”粟枝手指做剪刀状,虚空剪了两下。 “……!!!” 霍无咎舌尖的那句“其实是我呀”硬生生被咽了回去,化作一声叹息。 再给他一点时间。 他还没做好被剪掉的准备。 “对了,你说谁喜欢我?”粟枝抬眸看他。 “……没有,仅仅只是假设而已。” 粟枝了然点头:“哦。” 其实粟枝完全是嘴炮,因为她根本不觉得傅褚和季回宴会喜欢她,一个钱性恋,一个没眼光,从眼神就能看出来。 霍无咎抿了抿唇,问都问了,索性直接问:“你最近有恋爱的打算吗?” 粟枝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关心起了自己的感情问题。 霍无咎对上她迷茫的眼睛,莫名心虚,“我的意思是,“不出意外我们的婚姻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你要不要考虑……” 和我试试看? “我懂!” 粟枝脑子灵光一闪,懂了。 大佬这是在考验她呢! 断情绝爱的大佬身边要是有一个恋爱脑下属在旁边晃悠,估计会很烦。 她竖起手指保证,“你放心,跟在你身边做事的这几年,我绝对不会被恋爱脑侵袭我的大脑,不会被娇妻上了我的身,不会让扫把星男人近我的身,一切以事业为重,不恋爱,不动心,不学习,不上班,好吃懒做。” 霍无咎无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行,知道了。” 粟枝勾了勾唇,觉得自己脑瓜子特好使,转得特别快。 刚才给的送命题一下就解决了。 你真棒呀小枝枝。 霍无咎看着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的粟枝,指尖碰了碰眉尖。 有些无措。 他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人……所以大家表白之前都是这样的吗?需要先对上脑回路才能谈恋爱? 霍无咎隐隐觉得不太对,但思来想去,感觉这流程这走向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粟枝被霍无咎画的大饼哄得特别高兴,已经想好怎么挥霍无度了。 她有钱了,她就把自己喜欢的作者全抓……全请过来,关在一个“不日更100章不能出去”的房间里,没日没夜地写,一刻不停地写,按照她xp写…… 上什么破学,写什么破作业,什么破期末考,上什么破班……全滚一边去。 她想得特别完美,所以对待金主特别温柔特别有耐性,“霍郎,要就寝了吗?我去熄灯。” 现在别说霍无咎想当古风小生了,他想当武生她都能陪他过两招,要当沙僧就一起去西天取经,要当体育生她就送他白袜子。 他当古风小生。 她就当古风小娘子。 “那就麻烦了。”霍无咎特别有礼貌。 “莫谢,都是为妻应该做的,霍郎。”粟枝比他还入戏,甚至作揖。 霍无咎:“……” 粟枝熄了灯,打开小夜灯,临睡前查看了一下自己关注的绑架名单……喜欢的作者,满意点点头。 有钱了就把这些作者绑过来。 她怀着美梦入睡,霍无咎望着天花板好一会,也缓缓进入梦乡。 晚安。 确认自己喜欢粟枝的第一天。 第228章:十二月的少男心事 第二天一早,霍无咎是被窗外鸟叫声吵醒的。 他觉得霍家的鸟和霍家的人一样,特别奇葩。 别的小鸟叫都是“叽叽叽”“啾啾啾”,这里的鸟叫是“桀桀桀”。 感觉很邪恶。 他睁开眼睛坐起来,眼神空洞地盯着窗外阳台蹦跶的臭鸟。 花枝招展的小鸟扑腾着翅膀,推拉落地窗擦得铮亮,它啪叽一下撞上玻璃窗,啪叽一下往下落。 霍无咎笑了,傻鸟,活该。 他先下床洗漱,然后走到床边推了推粟枝,“辰时了,是时候起来洗漱了。” 粟枝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眼睛还没睁开,手动扒拉开自己的眼皮,手一松开,眼皮又缓缓合上,闭着眼一动不动,突然一下往枕头上倒。 昏迷几秒,又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睁着眼睛发呆,晃了晃脑袋。 霍无咎观察着她强制开机的全过程,以前不觉得,现在怎么看觉得怎么可爱。 一边腿的睡裤卷到小腿以上的样子特别可爱。 顶着鸡窝头也很可爱。 下意识摸有没有口水的样子也很可爱。 她怎么做什么都很可爱。 他就没有那么可爱。 粟枝拍了拍自己的脸,勉强清醒,醒了之后就开始问候世界:“去你大爷的破周一。” 霍无咎:“……” 嗯,骂人也可爱。 “起床了。” 粟枝一抬手,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软软靠在床头,“拉我起来。” 霍无咎拉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把人拉起来,手动推着她的背走到卫生间,顺手关上卫生间的门。 选衣服的时候,他很心机地选了和昨天一样的衣服,傅褚送过来的二十件高领毛衣。 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的粟枝,果然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霍无咎挽着袖子,露出青筋分明的有力小臂,故作刚发现她的视线,“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我?” “你昨天没洗澡啊?”粟枝走过来,小狗似的围着他嗅了嗅味道,故意说:“臭臭的。” 真埋汰。 反派大佬怎么这么埋汰。 霍无咎满眼无辜:“我洗了,每天都有洗漱,很干净很香。” “那你的衣服怎么和昨天一样?” 霍无咎没吭声,看她的眼神有些哀怨。 为什么? 因为她说好看,所以一样的衣服他购入二十件。 结果她说……他没洗澡。 霍无咎心都碎成稀巴烂了。 十二月的少男心事,是他处心积虑打扮成了妻子喜欢的模样,妻子说他不洗澡。 粟枝完全没看到地上因为她而碎的一片片少男心,反而一脚全部踢开,“你不洗澡我又不会笑你,不过今天得洗澡啊。” 霍无咎哼了一声,“今晚我沐浴不掩门,你且看我有没有沐浴。” “那我能拍视频吗?”粟枝眼睛一亮,“一份卖一百,发财了。” 霍无咎气笑了:“我的肉体就值一百块吗?为何不直接拿视频向我要一千万?” 粟枝冥思苦想了一秒就接受了这个建议,“有道理,我一会就让人把浴室门拆了。” 霍无咎满意。 这才像话。 他的肉体卖一千万都是少的。 他天天锻炼,一千万绝对不亏。 粟枝换了身衣服,简单的露肩毛衣和牛仔裤,卷发披散在身后,再戴上半个脸大的圆形耳环,喷上香水,笑眯眯挽住等她下楼的霍无咎。 她不忘自己的古风小娘子人设,“霍郎,走罢。” 霍无咎直视她的眼睛,一脸认真:“能换个称呼吗?货郎,听起来像卖报纸的。” 粟枝一挑眉,“你还知晓货郎?” “电视上有演,我阅了。”霍无咎一本正经,“买报纸的,拿着报纸喊着‘解放了解放了’的。” 粟枝想了想,“那我叫你……咎哥。” 咎哥。 霍无咎听得耳朵有点痒痒的,心也有点痒痒的,像被羽毛轻轻抚了一下。 他呆愣愣的不说话,粟枝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霍无咎完全不知道掩饰为何物,诚实说出自己的感受:“耳朵痒痒的,心里痒痒的,背后也麻麻的。” “不至于吧,听了浑身刺挠啊?”粟枝满脸写着凝重。 有那么难受吗? “也不是刺挠,就是……”霍无咎也说不出自己的感受,书到用时方恨少。 虽然他也没有读过很多书就是了。 “那我要换个称呼吗?” 霍无咎摇头,“我喜欢听。” “行。” 粟枝觉得这人真的挺变态的。 听得浑身刺挠也要听。 - 楼下。 一楼卫生间。 霍复祁抓了把头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一通臭美,满意地勾勾唇,拉开卫生间的门走出去。 今天也是潇洒如风的帅哥美男子一枚,今天收拾得这么帅气,要不去约个—— 他忽然一个踉跄,整个人的脸差点往地上栽。 堪堪稳住身子,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这你大爷的…… 哪冒出来的脚? “耶!我们胜利啦!” 粟枝从角落里跳出来,举起双手,眼睛眨巴眨巴示意霍无咎和她击掌。 霍无咎慢悠悠从角落里走出来,双手拍上她的手,没什么表情,“胜利了,我们真厉害。” 霍复祁:“……”人怎么能无聊到这种地步? 故意守在卫生间门口绊他? 变态吧! 他张口就骂,“霍无咎我操你大爷的……” 虽然是粟枝伸的脚绊的他,但是操霍无咎大爷就对了。 走到楼梯的霍桓听到动静,加快脚步走下来,“这大早上的,复祁哥就开始乱操大爷了。” 背着书包的霍媛水水灵灵的站在霍桓旁边,眯眼笑:“复祁哥就好这口。” “……” 霍复祁磨了磨后槽牙,这两个混蛋玩意儿。 不对,三个。 也不对,四个。 霍媛看见粟枝亮亮地打招呼:“姐姐早上好!今天也是漂亮的姐姐……无咎哥也早。” 粟枝也冲她挥挥手:“小妹早安,晨兴安否,一起共用早膳否?” 霍媛:“……”姐姐怎么这么说话。 霍无咎不在意霍媛的敷衍打招呼,“小妹,何不共食朝食,膳罢,吾送尔就学。” 霍媛:“……”无咎哥又为什么这么说话。 霍桓同款瞠目结舌:“这才一晚上……女神你这就被同化成古风小娘子了?怪哉怪哉,吓煞我也。” 霍复祁一乐,霍家出了对古人夫妻。 的229章:误入江湖 “此乃修身心、砺己身之良策也。”粟枝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并且发起安利,“君亦可试之。” 霍桓乐呵呵地笑:“善善善!吾往后亦效此言辞。” 霍媛只花了一秒就无脑接受了姐姐的安利,“阿姊,我愿为汝犬,常伴左右耳,岁岁相从也,自此不离不弃。” 霍桓鄙夷地斜眼看她,“让你当古风小女子,不是让你当古风登徒子。” 霍复祁误入江湖,“……” 不懂两句文言文还加入不了他们。 但是这样说话也太弱智了,他才不干。 不过…… 霍复祁眼里闪过一道利光,拿出手机往外走,找到助手Kelvin的电话播出。 kelvin说话的声音伴随着风声,伴随着车窗升起,风声也小了很多,“霍总。” 霍复祁特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人,躲到阳台关上门,“kelvin,此刻得暇否。” kelvin:“……?” 他不太确定地开口,“霍总?” 霍复祁懊恼地沉默片刻,重新开口:“……你现在有空吗?” 被弱智带跑了。 kelvin:“我现在正在去霍家的路上,霍总。” “这样,你先别急着回来,帮我带点东西过来。” “好的。”kelvin看了眼时间,“霍总需要什么?” 霍复祁张口报了自己要的东西。 kelvin顿了顿,有些犹豫,“霍总,您确定?” “你有意见?” kelvin当然不敢,只能应下,“好的。” “速至,疾来,万事小心。” kelvin:“……” 是在演什么暗卫传递信物的戏码吗? 霍复祁:“……你快点来。” kelvin十分委婉:“霍总,您没事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比如预约医生。 比如精神科。 霍复祁懊恼地扶了扶额,“没有,你好好开车吧,尽快,争取在霍无咎上班之前送过来。” kelvin犹豫了一秒,“好。” 挂了电话,kelvin降下车窗吹风,让自己冷静了一点。 他犹豫的那一秒,居然在考虑是不是应该说“诺。” - 正逢周一上学,沙发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每一个人都生无可恋,脸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肉眼可见的精神状态极差。 “少爷小姐们,司机在外面等着了,可以起来了。” 老管家像是负责赶鸭子的管理员,和身边的佣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一个递牛奶,一个递面包,微笑着齐声说“xx小姐慢走”“xx少爷慢走”。 每个人双眼无神脚步虚浮,像僵尸一样叼着面包片就出去了。 粟枝自己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去,一想到要上课,一天的好心情全没有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老管家注意到他们下来了,把面包片递给另一名佣人,朝沙发上的他们走过来,“少爷,少奶奶,复祁少爷,媛媛小姐,小桓少爷,早上好。” 粟枝恹恹地打招呼:“早。” “我现在吩咐厨房做早餐,请稍等一下。”老管家走向厨房。 “无需为我备餐,今无甚食欲,食几片麦饼即可。”粟枝忙叫住老管家,一本正经地文邹邹开口。 老管家:? “麦饼?” “面包片儿!”粟枝一指佣人手上的吐司,声音清凌凌的。 老管家:“……” 面包片就面包片,还食麦饼。 霍媛跟屁虫:“吾亦食麦饼。” 霍桓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靠,“吾亦不取,急赴学馆,略食麦饼即可。” 老管家:“……” 今天大家都是怎么了? 老管家神情古怪地点点头,正要转身去厨房。 此时,一道出人意料的声音响起。 “我亦不要。” 霎时,老管家顿住脚步,不可置信地回眸。 粟枝,霍媛,霍桓,霍复祁,齐刷刷地扭过头看他。 正在下楼的的霍家人身形一滞。 门口排队领面包片出门的学生僵尸流水线停止,为首的僵尸像被唤醒了一丝神智,转过头看他。 谁说不吃早餐?霍无咎? 就是那位诈尸归来,早中晚餐还有夜宵风雨无阻,一声不吭就闷头干大饭的霍无咎? 霍无咎无辜地看着他们:“看我做甚?我不能吃?” “无咎哥,你身体不舒服啊?汝身有恙耶?”霍桓担心地看着他,“为何不食朝食?严重甚乎?” 粟枝皱皱眉:“莫非昨日有奸人以电流滋滋啦啦你,身体不适?” 霍复祁更直白:“是不是怀孕了食欲不振。” 霍媛摸摸下巴打量霍无咎,“无咎哥,你是不是被人魂穿了——你不会是一个前一天网上看了‘八个校花的贴身高手’,不小心猝死的男大学生,一睁眼发现自己成了里的废柴男主,刚被家族里的奸人陷害炸飞……” 霍无咎:“……” 他无语地睇霍媛一眼,“炸飞醒来哪有校花,顶多只有市花。” “市花也不错啊,诚实之花。”霍桓很嫉妒。 “菜市场的市花,六十几岁了身体还挺利索的,你恋否,介绍给你。” 霍桓:“……罢了。” 他没有收集大爷大妈的爱好。 老管家从“无咎少爷居然不吃早餐了”的打击震撼中回过神来,看向霍复祁,“复祁少爷,那你要吃吗?” 霍复祁敲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衬衫前两颗总是不扣好,显得格外风流,“我当然要啊,一份意面。” “好的。” 霍无咎鄙夷:“你可真馋。” “……”霍复祁气笑了。 他,居然被霍无咎说馋? 他诶,哈哈哈哈哈,霍无咎诶,哈哈哈哈,霍无咎说他馋??! 霍复祁觉得,就算是他百年之后还没死,再回想到霍无咎说的这句话,还是会笑出声。 ——他二大爷的霍无咎好意思说别人馋? 粟枝三人显然也压不住微抽的嘴角,粟枝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有霍媛霍桓这对兄妹,气氛再次欢快起来。 傅褚走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此起彼伏的“善善善”“美之美之”“甚好甚好”的谈笑声。 “……” 傅褚有些不确定,他来的确实是21世纪的霍家,不是公元前21世纪的霍府吧? “你们都怎么了?”傅褚在沙发上坐下。 很诡异啊。 一进门,一群人在快哉快哉。 他的花伞还落在家里,怎么就误入江湖了。 第230章:复祁哥送温暖 粟枝转过头看了傅褚一眼,眉眼弯弯地打招呼:“傅兄,晨安!今日来得甚早。” 傅褚:? 霍无咎:“彼因屡次遭受罚俸,已心生畏惧矣,故早早前来。” 傅褚:? 霍媛:“无咎哥乃东家,岂会遭罚银耶?” 傅褚:? 霍桓:“非也非也,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傅褚:? 大家都怎么了? 他眼露迷茫:“你们到底都怎么了?” 粟枝清咳一声,不闹她傅哥了,“昨天我就跟你说霍无咎说话怪怪的吧,那间机构也怪怪的,就上了一天的课,口癖都成这样了。” 傅褚了然,霍总突变古风小生,妻子兄妹三人暖心陪护。 “原来如此,”傅褚加入得无比丝滑,“各位真乃妙人,小生佩服佩服。” 霍复祁:? 这就是高级特助的适应能力么? 果然很强。 老管家缓步走过来,“复祁少爷,意面好了。” 霍复祁摆摆手,现在没什么胃口,“先放着吧。” “你们都吃了?霍总,早上吃的什么?”傅褚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几个人,随口一问。 霍无咎想了想,“牛奶。” “还有呢?” “面包片。” 傅褚:“然后呢?” 霍无咎回想了一下才回答:“面包片,面包片,面包片,还有牛奶。” 傅褚有些无奈,“知道你吃了面包和牛奶,也不用说这么多遍。” “傅哥,他吃了四片面包片,还有两杯牛奶。”粟枝在旁边凉凉道。 “除了这两样还有呢?他早餐不喜欢吃这些,应该是快饿晕了才吃的吧。” 粟枝摇了摇竖起的手指,“他就仅仅食这些,无了。” “咎总。”傅褚不可置信地看向霍无咎,“你要减肥啊?要减肥也不能绝食啊。” 霍复祁:“……” 他觉得傅褚绝对对“绝食”这个词有误解。 谁特么绝食减肥吃四片吐司和两杯牛奶。 他吃这些都要撑得翻白眼了。 霍无咎:“我没有绝食。” “节食也不行啊,节食伤身体。” 霍无咎绷着俊脸,面无表情:“我身材很棒,不需要减肥。” 傅褚稍稍松一口气,“真没减肥?” “嗯。” “那就好。”傅褚放心了。 这时,一位西装男人从外面快步进来,手上提了四五个大袋子,走到霍复祁身边,“霍总。” “都买齐了?”霍复祁看了一眼Kelvin。 Kelvin点点头。 “大早上的购入这么多衣物?性欲疏解不了,转购物欲了?”霍无咎冷眼直白开口。 霍复祁:“……” 操他大爷的。 他性欲疏解不了怪谁? 现在一有女伴凑上来,他都觉得背后有好几双眼睛,要把他的风流韵事一丝不差地登录在册。 怪不得古代必须要设立史官。 他都吃素整整两天了! “看你们这么入戏,送你们几件汉服,现在就能穿上去上学上班,特别拉风。” 霍复祁朝kelvin抬抬下巴,“给他们。” “有钱人哦,还送我们衣物。”霍桓笑嘻嘻地从kelvin手上接过衣服包装袋。 霍复祁从来没给他送过礼物,于是卸下心防兴高采烈的霍桓完全没注意到,kelvin递衣服的时候,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 “第一个袋子是云小姐的,第二个袋子是无咎先生的,第三个是霍媛小姐,第四个是您的,第五个是傅先生的。” 傅褚挑了挑眉,“还有我的份呢?” “你的最重工。”霍复祁嘴角噙着笑。 霍无咎眉头一皱,凑近粟枝耳边小小声开口,“我觉得有鬼。” 粟枝想了想,“他不会是拿你身份证贷款了吧。” “我没有左看看右看看向左转向右转。”他保证。 “管他呢,反正免费的。” “万一他往衣服里面撒痒痒粉呢?” 粟枝瞪大眼睛:“真的有痒痒粉这种东西?手段不会那么下三滥吧。” “真的有这种东西。”霍无咎认真点头,“我就给厉风霁用过。” 粟枝:“……那你成功了?” “成功了。”霍无咎弯了弯唇。 ?? ?? ?? 粟枝夸赞,“厉害啊。” “然后一阵风吹过来,半包在他身上,半包在我脸上。”霍无咎嘴角降平。 粟枝:“……” 霍桓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把袋子扔到沙发上,抖开衣服眼前一亮,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嘿,甚美。” 霍媛听到被他扔在一边的袋子还有些重量,去扒拉袋子,把袋子往外左右一拉,看到里面的东西,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立刻就和粟枝分享。 “姐姐你看。” 粟枝探头看了一眼,忍着笑,把里面东西拿起来给霍无咎看,“知晓此物否。” 霍无咎拿过来,在空中挥了两下,“鸡毛掸子。” “鸡毛掸子个鸡毛啊。”傅褚淡定地把拂尘从霍无咎手上接过,往霍桓手臂一夹,“公公,拂尘忘记拿了。” 霍桓:“……”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笑得快断气了的罪魁祸首。 居然送他太监服。 霍媛又去扒拉自己的袋子,裤子灰的,上衣灰的,帽子也灰的。 尼姑庵工作服。 霍媛特别不高兴,小嘴撅得高高的,“复祁哥,你什么意思?” 霍复祁又乐得直拍大腿。 Kelvin站在他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心想:霍总真是不怕被打啊,对面有五个人,他只有两……一个人,一挑五吗? 霍复祁看向傅褚,“不看看你的吗?我给你挑的可是最重工的。” 傅褚眼带警惕,“不会给我选的是方丈住持吧?” “不是,是官服。” 傅褚对他的不信任到达了极点,“宦官?” “……是文官官服。” “那还成。”傅褚从袋子里拿出衣服,抖了抖,不要白不要,摸了摸绣花做工还挺好,也很有分量,他还能参加万圣节扮演个僵…… 僵尸。 傅褚平静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蓝色系的衣服,他就说,配色为什么那么眼熟。 撒一把糯米就躺在地上哇啦哇啦乱叫的僵尸呗。 霍无咎摆弄着配套官帽,不懂就问,“为什么官帽上还贴个符?” 粟枝好心解答:“怕傅哥半夜跳着走。” 傅褚:“行,我是僵尸呗。” 前面三个,一个太监一个尼姑一只僵尸,粟枝本来不好奇霍复祁送的衣服的,现在不好奇都好奇了。 她打开自己明显比傅褚和霍桓小的袋子,拿出一套薄薄的诱惑红衣。 “红色的?这衣服怎么还是香肩半漏的款式?这么性感。”粟枝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怎么还有个三角巾?是头巾吗?” “特地给你选的露肩穿搭。”霍复祁冲粟枝挑了挑眉。 粟枝接受良好:“甚好甚好,不仅可斩男斩女,还可以斩老斩少。” 刽子手就干这个的嘛。 霍无咎看了他们的,对自己里面的东西毫无期待,从袋子里拿出一件衣服,抖落开。 一件印着“囚”的囚服。 霍无咎:“……”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是犯人穿的衣服! 霍复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勉强忍住笑意点评:“还有点进狱系的风格。” 第231章:努力赚钱养老婆 “哇塞。”粟枝笑眯眯的,“咎哥,你我还是情侣装,甚好。” 一个刽子手,一个囚犯。 一个砍头的,一个被砍的。 好浪漫。 霍无咎抬了抬眼,若有所思。 粟枝觉得这个浪漫吗? 她口味这么不一样,那他以后要给她准备什么惊喜? 两个人穿着这两件衣服手牵手去游街,向行人展示刽子手与死囚犯,神经病与神经病之间双向奔赴的病情吗? 粟枝把衣服收起来,往袋子里一塞,“多谢君之赠物,甚感喜欢,假以时日必将穿此华服,携手好友站在你床头。” “……”霍复祁的眼皮跳了跳,莫名想象到了那画面。 一个尼姑,一个太监,一个僵尸,一个刽子手,一个死囚犯,大半夜不睡觉站在他的床边。 “……” 霍复祁面无表情地嘴角抽搐。 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让人把衣服送回房间,霍无咎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班时间到了。 他侧目看了眼粟枝,“要咎哥送你去上学吗妹妹?” 粟枝摆摆手,“不用,你走吧,小妹交由我送入学堂便可。” 霍无咎看着她,轻轻嗯了一声,视线还是没从她脸上移开。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粟枝下意识摸了摸脸。 “谢谢。”他突然开口。 “谢?”粟枝莫名其妙,她干什么了? “你因为我,照顾我的家里人。”他抿着唇角,眼神发亮地看着她。 粟枝愣了愣:“其实……”只是顺路。 背后的霍媛眼神哀怨,作为一个背景板的幽怨气息几乎溢出来。 无咎哥真自恋。 就不能是她自己和姐姐交好吗? “我去上班了。”霍无咎手背轻轻蹭蹭粟枝发呆的脸,傅褚屁股都还没坐热乎,他就主动起身往外走,“走吧。” 傅褚手忙脚乱拿上公文包,错愕地跟上他:“干嘛去?” “上班啊。” 傅褚觉得更惊悚了,比霍家变霍府还要惊悚。 他咎总,主动求上班? 一般来说,不是应该他再三催促,然后霍无咎再三拖延,他再百般冒死上谏,最后霍无咎不情不愿吗? 怪哉,竟遇此等诡事。 ……他的意思是,真是见鬼了。 一直到坐在车上,傅褚都还心怀疑窦,“真出发了?” “出发呀。” “真走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哦。”傅褚再次向他确认。 “开工为什么没有回车键?”霍无咎正从公文包里拿出电脑打开,闻言有些不解,真诚建议: “你换个新键盘吧,办公没回车键还挺不方便的。” 傅褚的回车键键帽是不是丢了。 他的电脑就有回车键。 傅褚:“……” 有时候和文盲说话真的很无助。 讲道理吧,他听不懂。 阴阳怪气吧,他也听不懂。 你一骂他……嘿,比谁都精。 傅褚神情复杂地没说话,霍无咎的视线已经落在电脑屏幕上了,眼神专注认真,表情严肃谨慎,堪比点外卖的时候。 “看什么呢?” 傅褚凑近一看屏幕,下意识想尖叫。 他居然在看报表!! 他小霍总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居然在车上就开始办公了? 傅褚开始回想,他是不是还没醒,只是以为自己醒了并且出门了,其实惊醒后发现自己根本没下床并且迟到了。 不然这一早上的怎么那么魔幻? 他使劲掐了掐手心。 疼,但没醒。 “你打我一下。” 霍无咎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拳。 “嘶……你还真打啊?”傅褚吃痛得龇牙咧嘴。 霍无咎甩了甩手,眼神演出了无辜,“汝自己要求的。” “无咎啊。”傅褚连霍总都不叫了,语重心长,“你老是跟傅哥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霍无咎不解:“发生什么事?” “不然为什么说话这么奇怪,早餐也不吃,也不抗拒上班,甚至还主动工作了?”傅褚越想越觉得诡异。 霍无咎一愣,突然垂首抿唇笑,有些羞涩:“是有发生一些事情。” 他昨天想通了。 他很喜欢粟枝。 “很严重?” “不严重。”霍无咎摇摇头,“吾恍然悟得一些事,方知昔日没有前进的动力,只是浑浑噩噩地度日子。” 傅褚:? 哥们陪你爬楼梯下码头,陪你从头做起开始闯荡,你跟哥们说你“没有前进的动力”?,只是“浑浑噩噩地度日子”? 霍无咎继续道:“而且我也没有奋进之心,年近三十,碌碌无为。” 傅褚:?? “没有奋进之心”地创立了一间上司公司,“碌碌无为”地把它做大做强?二十四岁“年近三十”? 霍无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但是现在我有了目标,我想要有很多钱,有很多房子,有很多车子,想捉襟见肘。” 傅褚听麻了,一点都不想笑。 如果他做错了事情,可以来一道雷直接劈死他。 为什么要让他坐在有钱人的迈巴赫里,听收入是他千倍万倍的有钱人说这种鬼话? 老天爷,你到底是谁的爷。 老天奶,你不是我的奶吗。 京东,我的国补力度为什么这么小。 淘宝,我的百亿补贴为什么刷不到好东西。 咸鱼,为什么我想收的谷子和岛国动作片里一样全是高h,为什么我想出的手办谷子一下疯跌。 微信支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天天扣我钱。 美团饿了么淘宝闪购,每天就给我满38-10的券是在打发乞丐吗? 拼多多,我不是最幸运的人吗?为什么邀请完好友还要兑换碎片,碎片兑换完还要兑换钻石,钻石兑换完还要兑换金币,金币兑换完还要兑换提现卡……我已经没朋友了你知道吗? 中国工商银行、中国农业银行、中国银行、中国建设银行,是你们说授予我298000元的资金使用的,为什么还要我还。 世界上对不起他的人太多了……傅褚想。 不知道傅褚在心里可汗大点兵的霍无咎暗自下定决心。 从今天开始,他一定要开始努力开始奋斗,赚很多钱,要很多权,让粟枝过上好日子。 现在还远远不够。 他是有老婆要养的人。 而且要富养。 傅褚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想捉襟见肘什么意思?” “就是变有钱啊。”霍无咎眨眨眼,“拉一下衣襟,就能看见猪肘,很有钱。” 傅褚:“……” 他忍不住纠正,“捉襟见肘,说的不是猪肘,是你的肘。” 霍无咎眉头一皱,很不满地立刻反驳,“汝的肘才是猪肘。” 敢骂他。 傅褚叹了口气。 第232章:枝菲特 霍无咎出门上班不久,粟枝三人也出门上学。 坐在车上,快到学校的时候,霍媛乖乖地把手机交给霍桓保管。 霍桓把玩着她的粉色手机,戏谑地往空中一抛。 没接住。 霍媛尖叫:“呀!!我的新手机!弄坏了我就没手机用了。” 粟枝捡起摔到自己脚边的手机,递还给霍桓。 霍桓接过,“你没备用机?以前的旧手机呢?” “放转转……不是,都被抢了啊。”霍媛蛮不在乎道。 “被抢了?”霍桓皱了皱眉,“现在这个社会还有抢劫的?” “有啊,我都不敢反抗。” 粟枝投来一眼,“这么嚣张?老师知道吗?” “老师都知道。”小姑娘垂了垂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靠!”霍桓忍不住低低爆了个粗口,“这么嚣张?对方什么来头?比我们霍家还大?” 霍媛叹口气,“对方来头很大,你在他面前肯定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是谁?你说,你班主任徐老师可是我以前的班主任,我跟他说去。” 霍媛眼神清澈:“可是就是徐老师收的啊。” “……” 霍桓都无语了,“那特么叫没收!” 什么叫手机被抢了。 被没收了直说。 粟枝无奈摇摇头,认真和霍媛分享了好几个藏手机小技巧,都是经验所得。 到了霍媛就读的高中,她背着书包下车,朝车里的粟枝挥挥手,关上车门。 正好在门口碰到了自己的同桌,同桌好奇地问,“今天不是你家司机送你来的?” 霍媛傲娇地轻轻哼了声,“我姐,长得老牛逼了。” - 霍桓同样就读圣樱大学金融系,但是比粟枝低一届,大一大二的教室在不同的教学楼。 粟枝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霍桓的肩膀,“学弟,学姐就不送你了。” “女神学姐,你教教我大一的内容呗。”霍桓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你都大二了,大一的内容应该对你很容易才对。” “……” 粟枝抬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捋了捋波浪粟色长卷发,拿着包包直接走了。 居然敢讽刺她。 按照课表来到教室,刚好踩着上课铃。 季回宴和郁知抒帮她占好了位置,她放下包,迫不及待地开口:“你们知道我周六周日都干了什么吗?” 季回宴敷衍拍拍她的脑袋,“我虽然很想听你说,但是下课说好不好。” 粟枝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宴宴,你变了,你现在都不爱听我讲话了。” 而且放在桌子上的居然是书本,好陌生。 “我不是不听你讲话……”季回宴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老师,努努嘴,“这节课老师画期末重点,你听不听?” 粟枝脸色微变,义正辞严:“请不要打扰我听课,这位同学。” 季回宴:“……” 划了整整两节课的重点,粟枝托着腮,心如死灰地翻了翻教材。 整本书满满当当,这重点画了跟没画有什么区别? 其他专业课都开始划重点,粟枝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这不是离期末考还有一个多月吗?怎么都开始画重点了?” 她丝毫不担心自己的期末考,以她冰雪聪明的小脑瓜,一个月就能从预习到复习的华丽逆转。 季回宴啧啧摇头,“当了董事长夫人就是不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 粟枝:“怎么说?” 而且她不只是董事长夫人,她还是霍少奶奶。 郁知抒回答她:“因为我们下周开始实习,为期四周,就来不了学校划重点了。” 粟枝:! 她微微瞪大眼睛,“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季回宴哼笑:“霸总夫人都不看班级群的。” 粟枝半信半疑地掏出手机,点开早就被她屏蔽的班级群,往上翻消息记录。 ……还真的。 粟枝平静地摁灭手机。 只是看似平静,其实有点慌。 下午没课,粟枝心事重重地回到霍家,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霍二叔,都没心思找茬了。 霍起山看到她,下意识想离席,屁股都悬空一小节了,他才恍然想起来。 他才是长辈,他跑什么? 这么一想,他又施施然地坐下,像是没看见她这个人,自顾自地给自己泡茶。 “二叔。”粟枝冷漠地打招呼。 “嗯。” 霍起山余光看了她一眼,真应该让老爷子老太太来看看她的两副面孔。 粟枝落座他斜对面的沙发,从包里拿出两本厚厚的专业书。 霍起山宁愿怀疑她要拿书砸他,都不敢相信她居然当着他的面,正正经经地开始看起了书。 她窝在沙发里,垂着眼睑低头看书,一绺碎发垂在额间,耳朵尖尖从秀发中露出一点。 看上去,居然很好惹,很乖巧的样子。 霍起山嘴又痒了,沉声开口,“你应该和霍桓一样,都要期末考了吧?学习怎么样?” 粟枝头抬也没抬,“你管我。” 霍起山:“……” 刚才果然是他的错觉。 “你——” 粟枝似乎是觉得烦,一下合上书,目露谴责地看着霍起山:“二叔,你自己闲得没工作在家泡茶,就不要妨碍我上进。” “……” 她目光如炬地盯着霍起山,“我知道你的目的。” 霍起山愣了愣,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目的。 “你是感到危机了吧!因为我,股神枝菲特即将横空出世。”她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夹着书拿着包上楼了。 霍起山:“……” 这气性也太大了。 还股神枝菲特。 巴菲特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 从中午到晚上,粟枝都在楼上房间没下来,连晚餐都是佣人送上来的。 晚上九点,去机构上完晚课回来的霍无咎到家,车刚停在院子口,闻声而下的粟枝踩着拖鞋噔噔噔下楼了。 沙发上还有霍家人在聊天,粟枝目不斜视,径直朝霍无咎走过去。 霍无咎刚换了鞋进家门,就看见粟枝朝他走过来,直接拉着他的手腕匆匆往楼上走。 “快跟我回房间,我快不行了。” “等……”霍无咎被扯了个踉跄,“我先喝口水。” “一会完事了再喝,我等不及了。” “可是……” “别可是了,我特别着急。” 霍家人目光灼灼,面面相觑,表面看着正正经经不闻窗外事,眼神却八卦地跟随他们上楼。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回房间? 霍桓眼睛都瞪大了。 不愧是女神。 随心所欲。 想要就要了。 她想要,咎哥就只能给了。 霍起山摇头说了好几句“成何体统”。 “有没有一种可能……”霍复祁摸着下巴想,“粟枝才是我们霍家流落在外的妹妹。” 猴急猴急的,很难让人不多想她骨子里流着霍家的淫秽血液。 第233章:干什么坏事才会换衣服 霍无咎被粟枝强行拉到房间里,把人往里一推,门一关,猴急地扑上来开始扒他的外套。 霍无咎眨了眨眼,略微燥热,“怎么了?” 因为她动作太急,好几次解不开袖扣,他只好开口:“慢一点。” 他又不是不同意…… “慢不了一点。” 霍无咎嗓音微沉,“做甚?” “你想穿脏外套上床吗?”粟枝命令他,“自己把外套脱了。” 霍无咎吃惊又无措地看着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自己把外套脱了,挂在沙发扶手上。 耳尖烫烫。 耳根烫烫。 脸颊烫烫。 比刚端上桌的麻辣烫还烫。 “你这裤子……算了,直接去床上吧。” 霍无咎慢吞吞地挪动脚步,觉得自己有点像宫斗剧里等待皇帝宠幸的妃子。 区别就是他没被裹着,像个春卷一样被送上皇帝的床。 他走到床前,被眼前的壮观场景掠夺走了视线,好多赤裸裸的……白花花的……好多套…… 赤裸裸的——无书皮教科书。 白花花的——课后作业习题。 好多套——套题预测卷。 霍无咎不解地回头看她,“为何这么多书?” “咎哥有所不知——” 粟枝今天的脑容量已经运行过载,疲惫地摆了摆手,“算了,不搞文言文了,脑子转不过来了。” 霍无咎看着她,不说话。 “怎么,不会说话啦?” …… …… 短暂沉默过后,霍无咎终于开口:“切换语言系统。” “你这语言系统还能随时切换的。” “可以。”霍无咎把视线移到满床摊开的专业书上,“你这是要干什么?” “学分告急,救救枝枝!”粟枝可怜巴巴,“再不学真要挂科了。” “我记得,你们大二的期末考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可以不用着急,慢慢学的。” “是还有一个月。” 粟枝顺势趴在床上,托着腮晃着脚,“不过我下个月还要去实习,还得兼顾期末考,我可是要考专业前15%的。” 霍无咎拉开衣柜门,拿了条干净裤子,随口问她:“实习单位,是学校找还是自己找?” 粟枝想了想:“可以自己找,找不到学校给找。” 霍无咎眉眼微动,“你可以来我的公司。” 然后和他搞办公室恋情。 “对呀!”粟枝一拍手心,眼眸放亮,“我挂名在你的公司实习,到时候我在家备考,这样我就有时间复习了。” “你在家确定能学习?去公司我还能监督你。”霍无咎把裤子放在一边,盘腿坐在地上的毛毯上,静静地看着她。 还能搞办公室恋情。 粟枝果然犹豫了,纠结地咬了咬唇,“这作息,那不是和上班没两样。” “嗯,你待在家里,看看到三四点,睡醒已经是下午一二点,吃顿饭三点,再看会,休息到四点。” 霍无咎面色平静地陈述粟枝的日常,“终于开始学习了,还没进入状态就可以下楼吃饭了,吃完饭七点,想休息一会再开始看书,一直拖延到十二点,于是安慰自己明天起床再开始认真学习,结果又看到了凌晨三四点……” 粟枝:“……”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了解她。 “一天下来,学习几个小时?两个小时?”霍无咎自认为冷静地分析。 绝对不是因为想搞办公室恋情才乱说的。 粟枝还在犹豫,霍无咎幽幽补充:“你们学校应该还要定期上传实习照片,我们公司的工服还挺漂亮的,尤其是秘书的,可惜我还没有秘书。” 还要定期上传学习照片?现在学校都这么精了。 “行吧。”粟枝叹了口气,“那老板要好好照顾秘书啊。” 霍无咎笑吟吟地应好,“你外卖可以点两份。” “这算什么照顾。”粟枝不满地皱皱鼻尖,“又不是猪。” 霍无咎嘴角耷拉下来。 可是他一般都是点两份啊。 一份主食顶饱,一份小吃解馋,偶尔再来单奶茶甜品下午茶。 “那你现在教我高数吧,我学一会。” 粟枝下床踩在毛毯上,霍无咎拽了个坐垫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学了还没一会,甚至一面的书还没翻过去,粟枝就把书本往外推,无力摆摆手: “不行了,真的得休息一下,累坏了。” 她要被高数榨干了。 “那你休息,我下去喝口水?”霍无咎慢吞吞道。 烧到眉毛的火熄灭了,粟枝也没那么着急了,摆摆手,“去吧。” 霍无咎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外出的脏衣服换了,才下楼倒水。 他上去的时间没有很长,楼下的霍家人还没来得及走,看到霍无咎果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各人脸色眼神各异。 换衣服了。 干了什么才会换衣服。 有人是“果然如此啊”的了然,有人是“年轻真好啊”的感叹,霍起山是“成何体统”的嫌弃,霍桓是“一朵鲜花插在木头上”的羡慕。 霍复祁抬手看了眼时间,调笑道:“这么快?” 这才上去没二十分钟吧? 霍无咎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单手插着兜喝水,“什么东西很快?” “就刚才粟枝拉你上去干的事情啊。”霍复祁揶揄地挤眉弄眼。 他们干的事? 不就是教粟枝学习吗? “也不需要多久。”霍无咎回答,“她坚持不了很长时间。” 学一会就嚷嚷着脑袋要爆炸了。 “这种事情当然是要男人来坚持啊。”霍无咎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霍无咎若有所思地喝了口水,“是吗?” 霍复祁提起这种事就津津乐道,分享欲爆棚,“当然啊,不说全部女人,就说我的几任女友吧,一般说不要就是要,你真停了,她还不高兴了。” 小楚南霍桓:“……” 喂喂喂,涉黄了吧。 霍无咎平静开口:“可是上次我们持续了一下午,她看上去真的快不行了。” “……”霍复祁忍不住咋舌,就这么用这么平静的口吻说出自己超人的实力吗? “一下午?不停?” “每隔半小时我会让她休息五分钟,我设了番茄钟。” 霍复祁沉默,还怪人性化的,“她没抗议?” 这种事情还能说停就停,霍无咎也挺强的。 第234章:他只是一个暖手宝 “抗议了,她一直说她不想学了。” 霍复祁惊讶地看着淡然的霍无咎,没想到这人玩得也很变态。 以前他看霍无咎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一度产生了霍无咎不是霍家的种的想法。 没想到这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学? “学什么?”霍复祁好奇地问。 霍起山眼皮一跳,踢了一脚霍复祁,眼神带着警告。 虽然他们各有各的下流,但真没有能心安理得和小辈讨论这种事的厚脸皮。 霍无咎从容不迫,“高数。” 霍复祁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高数?” 霍无咎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震惊,“嗯,也学外贸企业管理股票分析之类的。” 霍复祁:“……” 比他想的居然还要更变态一点。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霍无咎喝完了一杯水,“没事的话我要上去了。” 霍复祁自我调理好了,“反正你就听哥的,她说不要就是要。” “确定?”霍无咎不太相信他。 他觉得他会被打。 霍复祁反问,“你女人多还是我女人多?你有我懂女人?” 霍无咎思索一番,点头,“我试试。” “试多久?”霍复祁坏笑。 “她一直能坚持的话,我一直可以。”霍无咎说完,转身上楼。 此时此刻,无论彼此之间关系好不好,沙发上的霍家人都彼此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浪更比一浪浪啊。 年轻真好。 体力更好。 时间也长。 花样更多。 - 粟枝觉得霍无咎喝了口水上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变得特别严厉。 以前她想偷懒的时候,只要声音放柔放委屈一点,霍无咎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休息了。 可是今天他完全没有,宛如军训时候冷面无情的教官,只会一味让她再坚持一会。 一边说着什么“头抬起来”“看着我”“手不动吗”“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再坚持一会”这类的话。 属于她的强制爱为什么是这种! 粟枝学得眼睛都要合上了,被霍无咎轻轻捏住了她的后脖颈。 粟枝迷迷糊糊睁开眼,嘿嘿傻笑,试图蒙混过关,“我刚才怎么了?” “睡着了。” “我没有睡着。”粟枝眨眨眼,“我发现上眼皮和下眼皮合起来的时候会很舒服。” 霍无咎第一次发现有人居然能把打瞌睡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他微微一笑,“也别太舒服了,接着学吧。” 粟枝:“……” 时间缓慢流逝,霍无咎温和的讲解声和时钟滴答声流淌在房间里,“这类型的题目解题思路很单一,可以直接背……” 哒。 右肩忽然一重,霍无咎动作一顿,侧目看她,眼中是化不开的笑意。 睡着了。 霍无咎抬起手轻轻捋了捋她的碎发,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顶,轻笑一声,轻手轻脚地把熟睡的人抱到床上。 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才轻手轻脚地去洗澡,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 他和以前无数次一样,规规矩矩,从来没有越界。 ……然后静静等着人自己寻着热源,翻进他怀里。 抱住。 他只是一个暖手宝。 暖手宝不会耍流氓。 所以他不是流氓。 - 第二天一早,粟枝差点睡过头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找霍无咎算账。 霍无咎正在桌前煮着咖啡,粟枝边扎头发边质问他。 “昨天睡得早忘记说你了,你怎么回事儿?”她眼带谴责,“我都说不要不要了,你还让我一直学,我都被你虐待得睡着了!” 霍无咎给她倒了一杯咖啡,“我以为你要,有人和我说,女人说不要就是要。” 粟枝恼怒:“哪个王八蛋在给我造谣。” “是霍复祁跟我说,女人说不要就是要,让我不要停,把时间掌握在自己手中。”霍无咎神色泰然地把霍复祁卖光了。 粟枝磨了磨后槽牙,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霍复祁那个阳痿男! 粟枝编了个低扎麻花辫,薄款白色毛衣温柔文艺,浅棕色半身裙和同色系贝雷帽,配套珍珠耳钉。 打扮得温温柔柔,怒气冲冲地出门。 所谓冤家路窄,就是在门口就碰到了仇家。 “霍复祁!” 粟枝宛如看见杀父仇人,冲到他面前对着霍复祁的巧克力大奶就是两拳。 霍复祁吃痛地捂着胸膛,“大早上的发什么疯。” 粟枝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瞪着他,“你昨天跟霍无咎说什么了?” 霍复祁看了一眼霍无咎,他无动于衷地站在她后面,完全没有帮自己解围的打算。 霍复祁在心里咒骂霍无咎得了便宜还装傻,对粟枝微微一笑:“我帮你牟取性福,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我感谢你集贸啊,”粟枝愤怒地指着自己眼底淡淡的黑眼圈,“我昨天被折磨到晚上十二点。” 霍无咎提醒:“没有十二点,你11点56分就睡着了。” 粟枝侧目瞪他一眼,“我用你说。” 霍无咎乖乖闭嘴,“我不说了,这是最后一句。” 霍复祁终于懂她在生气什么了,带着笑意的桃花眼藏着些揶揄,他吹了记口哨,“这不是很好吗?” “很好?”粟枝冷笑,“你也保持高强度学习五小时看看呢?” “哟,还是高强度……学习?” 霍复祁觉得自己好像又懂了什么。 他声音带着不确定,“就只是单纯学习?” 粟枝反问,“不然呢?” “衣服穿得好好的?” “你读书的时候裸奔啊。” 霍复祁:“……” 好吧,这次算他龌龊了。 第235章:我可以教你 粟枝抬眼满是警惕地盯着霍复祁:“你问我有没有穿衣服干什么?” “没有啊。”霍复祁假笑,“关心一下你。“ 粟枝:“我还以为你是在想一些很龌龊很龌龊的事情。” 霍复祁:“……”这都能猜中,不去当算命的真是可惜了。 “你是不是在想,我这都能猜中,不去当算命的简直可惜了?”粟枝笑眯眯。 霍复祁:! 不会连他现在想什么都能猜中吧? “你现在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猜中你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啊,你本来就是一个很龌龊的人,心里想的都是一些很龌龊的事。”粟枝信誓旦旦。 霍复祁一脸冷漠:“我现在在想霍无咎,你信吗?” “你以为霍无咎就不龌龊了吗?”粟枝眼里写满了“终于被我发现了吧”的了然。 霍无咎茫然,他戳什么? “那如果我说,我在想你呢?”霍复祁直勾勾地盯着她,眉梢得意地挑起。 看她还能怎么说? 还能说自己也龌龊吗? 粟枝拽了拽身边的霍无咎,抬手指向罪魁祸首告状,“你大哥心里一直惦记着你的老婆,他的弟妹。” 霍无咎蹙眉:“他喜欢你。” “很有可能,毕竟我这么讨人喜欢。” 霍无咎点头,“确实很有可能,你这么讨人喜欢,他又很色。” 霍复祁脸色登时像吃了只苍蝇,吐出来恶心自己,咽下去也恶心自己,含着更是恶心自己。 ……不是,他们有病吧。 一个爱自恋,一个爱捧臭脚。 霍复祁在心里疯狂吐槽他们,霍无咎已经走到了他的对面,忽然抬起手指着霍复祁身后的楼梯口。 “看。” 霍复祁下意识看过去,楼梯口空空如也,他背后一寒,以为是有什么看不见的阴魂,侧过脸问霍无咎: “什么都没有——” 啪! 他的左脸被扇偏了个方向。 霍复祁舌尖顶了顶发麻的唇角,气笑了,“你有病吧霍无咎!” 刚才背后一寒,原来不是阴魂。 是有人阴魂不散。 “不要把你的后背交给任何人,这是我给你的忠告。”霍无咎语重心长。 敢觊觎他老婆。 霍复祁:“你他——“ “咎哥,你怎么能这么打人呢?”粟枝神色慌乱地跑过去,亮亮的眼睛带着担忧,“没事吧?” 霍复祁疑惑地看她一眼,有些不敢相信粟枝居然是在关心自己,好陌生。 他摇了摇头,“没事。” “咎哥,你凑近一点,我看看你的脸。”粟枝藏不住心疼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 鬼使神差的,看着她那双眼睛,霍复祁还真就把自己的脸凑过去了。 “转头一下我看看。” 霍复祁心里感叹自己一辈子真是改不掉好色的性子了,听话地偏过头,“真的没——” 啪。 弟媳的大巴掌如约而至。 霍复祁:“……” 大爷的,一个打左边一个打右边,还怕他脸不对称包售后是吧? 粟枝笑得无辜:“不要相信女人的话,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 粟枝搂着霍无咎的臂弯,抬抬下巴,“走,下楼吃饭。” 霍复祁站在原地,咬牙切齿地看着夫妻俩施施然下楼吃早餐的背影。 吃个屁! 俩饭桶。 听说东南亚那边有一种奇怪的邪术,只需要用对方的一撮头发,就可以制造出和真人共感的小人。 霍复祁兀自思索,他要不要潜入他们房间偷两根头发,然后对他们的小人…… 绑着脚倒吊起来挂在吊扇上一直转? 楼下,佣人把今天早餐和牛奶送上桌,霍复祁在霍无咎两人对面落座,存了心想膈应他们。 但是两人显然没人在意。 “我今天早上要去隔壁市出差。”霍无咎把牛奶放在粟枝手边,顺口和她分享行程,“你呢。” 粟枝一想到今天满满当当的课表心情就不好:“上课。” 霍无咎点点头,“不过我下午就回来了,然后要去和客户吃顿饭,你呢?” 粟枝冷漠:“上课。” 一天到晚就上那个破学。 她的穿书生活,难道不是应该在宴会上觥筹交错,在茶话会上勾心斗角,在男女主之间巧妙周旋吗? 为什么她是在高数课上疯狂挠头,在宏观经济学课上疯狂挠头,在计量经济学上疯狂挠头呢? 霍无咎慢吞吞点头,“我下班之后还要去上课,听说晚上的课程还要学淬银,你晚上干什么。” 粟枝大早上的聊这些都要吃不下去了,“……复习。” 上课,上课,复习……她的命好苦。 霍复祁放下叉子,双手交叉笑着抵在下巴上,故意调笑:“无咎,怎么不关心我干什么?” 霍无咎掀眸看他一眼,十分冷漠:“还能干什么?早上找秘书上床,中午找明星上床,晚上因为肾亏空去看中医。” 霍复祁:“……” 你才天天上床,你才肾亏空,你才看中医。 霍复祁不说话,霍无咎又慢吞吞地开口:“你的某一个器官长得很有性价比,几乎每天都在用,而且还挺上镜的,不大不小刚刚好,形状挺长的。” 霍复祁果不其然又想歪了,眼瞳都颤了颤,“……你在说什么屁话,什么上镜。” “照片啊,你没看过吗?”霍无咎回答得坦然。 “……你变态吧。”霍复祁瞪大了眼睛,把手伸过去,“还拍照了?照片给我删了。” 粟枝打了个哆嗦,难以置信地咬着叉子尖尖,“霍无咎,你拍他这种照片干嘛?” “不是我拍的,霍桓给我的。” “删了删了,留那种照片在手机里干什么?不怕长针眼?” “没关系吧,反正大家平时都能看到。” 霍复祁:? 他狠狠瞪了霍无咎一眼。 什么叫大家平时都能看到。 他又不是鸭子。 粟枝手碰碰霍无咎,“听话,删了,一会儿真长针眼了。” “好吧。”霍无咎妥协。 “等等。”霍复祁面露警惕,“我看着你删,把回收站里的文件也删干净了。” 霍无咎打开相册,面无表情把手机屏幕翻转向他。 一双狭长狐狸眼特写。 霍复祁恍然大悟,原来是他的眼睛。 粟枝恍然大悟,原来是他的眼睛。 “那我删了?”霍无咎指尖点了几下,当着霍复祁的面删了。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眼睛会长针眼。 “已经删了。”霍无咎亮给他们看了看,收起手机。 粟枝瞥霍复祁一眼,倒打一耙:“对啊,不就是眼睛吗?你想到哪去了?真是龌龊。” 霍复祁:“你最好是没有想到其他的眼。” 粟枝:。 为了缓解尴尬,她低着头刷朋友圈,突然刷到了云笙月发的朋友圈。 “两位。”她清清嗓音。 霍无咎和霍复祁同时看向她。 “听说厉风霁要回来了。”粟枝抽出湿巾擦了擦自己的唇角,“害怕得发抖了吗两位。” 霍复祁:“嗤。” 霍无咎:>< “闭眼干嘛?”对面的霍复祁看着霍无咎莫名其妙。 霍无咎睁开眼,很淡定地回答:“发抖。” “发抖干什么?” “紧张得发抖了。”依旧很淡定。 霍复祁:“……”有病吧。 粟枝坏笑着看霍复祁:“害怕了?” “呵。”霍复祁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我霍复祁,这辈子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你不会写吗?”霍无咎神色泰然地看着他,漆黑眼眸平静,眼神认真又真诚,我可以教你。” 霍复祁捏紧了刀叉。 被霍无咎嫌弃他馋。 被霍无咎教写字。 他这辈子好像也就这样了。 第236章:啦巴巴小魔仙 “不用了。”霍复祁假笑,“你先自己好好学中文吧。” 霍无咎试图教学被拒,耸了耸肩,“你应该谦虚一点的,学习自己不知道的知识,不丢人。” 霍复祁想把刀叉扔霍无咎脸上,最后还是没扔,平静地放在桌子上。 “我吃饱了。” 霍无咎抬头看他一眼,眼中满是疑惑:“谁在问你?” 霍复祁:“……” 他大爷的! 霍无咎简直欺人太甚! 能忍吗? 能。 先忍忍吧。 “霍无咎,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霍复祁双手抱着臂,目光落在霍无咎身上。 “不要。” “……我还什么都没说。” “不想听。”霍无咎指了指粟枝手边的牛奶,“你这个还喝吗?” 粟枝摇头,“你要喝?” “嗯,给我吧。” 霍复祁被无视了,也不生气,“霍无咎。” 霍无咎勉为其难给他一个眼神,“说。” 霍复祁笑了笑,“我是想和你说,不如我们一起对付厉……” “成交。”话音未落,霍无咎干脆地一口应下。 霍复祁错愕地看着他,他想过顺利,但没想过这么顺利,反应过来后哼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会同意。” “不要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霍无咎喝完牛奶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和粟枝的包,“走,送你去上学。” 粟枝跟着站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霍无咎的身后往外走,开启了被学业折磨得身心俱疲的一天。 晚上八点。 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隐没在黑暗中,对面就是文盲学院……舒远书院。 下课铃声正好打响,人缓缓往外走,人头攒动,说话声嘈杂。 傅褚下车找人,一眼就找到了人群中拔尖的霍无咎,黑色高领内搭,深绀色西装外套,肩宽腿长,腰细脸俊。 真是鹤立鸡群啊,傅褚感叹。 桐城魅魔还是有一定的资本。 “霍总,这里!”傅褚冲霍无咎招手。 霍无咎缓步朝他走过来,目光落在他大咧咧的笑容上,有些奇怪: “你一个人在这里淫笑什么?” “什么淫笑?我这是欣慰的笑!”傅褚纠正。 “嗯。”霍无咎顿了顿,又问,“你一个人在这欣慰淫笑干什么?” 傅褚:“……” 他拍拍霍无咎的肩膀,一脸欣慰,“霍总长大了,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得出你了。” 霍无咎脸上还是那副淡漠又不以为意的神情,冷淡的眼神环视了一圈往外走的一群小学生: “他们还没我大腿高,你要是想看不见我,我得爬着走。” 傅褚叹气:“……夸你一下怎么就那么难呢?” 霍无咎看他一眼,直接打开车门上车,“回家。” 傅褚跟着坐在后排,司机缓缓启动车辆,汇入了车水马龙之中。 傅褚和颜悦色问霍无咎:“咎总,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沟通不来。”霍无咎神色淡漠,一边脱掉西装外套,身子往车后座靠,阖着眼解开手表,矜贵不可方物。 “怎么会沟通不来呢?”傅褚关切,“不好相处吗?” “没有共同话题。” 傅褚宛如十万个为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没有共同话题?” 霍无咎头转向窗外,定定地看着锃亮车窗自己的倒影,“他们的志向太宏大了,我跟不上他们的格局。” “怎么说?” 傅褚挑了挑眉,这得多大的腕儿,才能让霍无咎说出“志向宏大”这个极高的评价。 “一个说自己是奥特曼要拯救世界,一个说自己是铠甲勇士要拯救世界,一个说自己是啦巴巴小魔仙要拯救世界。” 霍无咎指尖点着大腿,摇了摇头,“不懂他们。” 傅褚:“……” 这同学来头都挺大啊,刚从哪个小学被送来上兴趣班? “哦,还有。”霍无咎又想起来了,及时补充,“还有一个说自己是贝利亚要毁灭世界,他和奥特曼打起来了,铠甲勇士去劝架,碰到了啦巴巴小魔仙,把人家欺负哭了。” 傅褚:“……” “什么拉粑粑小魔仙?人家那叫巴啦啦小魔仙。” 霍无咎:“扒拉小魔仙。” “巴啦啦小魔仙!” 霍无咎:“知道了,拉拉小魔仙。” 傅褚差点气得撅过去,再看霍无咎一脸得逞的笑容,反应过来他就是在一本正经地逗自己玩。 不,说“逗”他玩还是太宠溺了,有自恋之嫌,更准确的说—— 是在耍他玩。 深呼吸一口气,傅褚保持着笑容开口,“你的那些同学都是小朋友?就没有年纪大一点的?” “也有。”霍无咎点了点头,“就是他们说话我听不懂,我说话他们听不见,得凑到耳边大声喊才能听见,几乎没有社交距离,太暧昧了。” 傅褚忍了忍,没忍住,“是冒昧。” “哦,太冒昧了。”霍无咎自我纠正。 傅褚沉思,也就是这个辅导课兴趣班,除了小孩就是老人是吧? “就没有同龄人?” “老师是同龄人。” 傅褚干巴巴:“行吧。” 红灯停,他转身递给霍无咎一瓶水,无意中瞥见霍无咎裤子口袋里鼓起的四四方方的盒子: “这是?要送夫人的首饰吗?” 霍无咎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首饰盒,轻轻点头,“嗯。“ “我能看看吗?” “可以。”霍无咎从口袋里取出首饰盒,当着傅褚的面打开。 “哇——” “……怎么是两坨粑粑。”傅褚惊奇,“有点干燥啊,没怎么喝水吧,乌漆嘛黑的。” 霍无咎:! 这是他在淬银体验课上亲手做的项链。 他眼眸深深又受伤地盯着傅褚。 主要由皮肤、黏膜、肌肉、血管和神经等构成的柔软组织,他的嘴,是怎么上下一碰,说出这么像刀子一样残忍的话的。 傅褚余光偷觑着霍无咎的脸色,反应慢一拍地发现自己的语气过于犀利,开始小心地组织找补语言: “嗯……这两坨粑粑,是不是象征你和夫人,本来是不交融的两坨,揉在一起就变成了一整坨?” 霍无咎:? 他得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会把自己和粟枝比喻成粑粑? 还你一坨我一坨,揉在一起就变成了一整坨? 他又不是神经病。 第237章:拉粑粑小魔仙 首饰盒里放着两条项链,上面坠着两个银中带黑的挂饰,歪歪扭扭,弯弯曲曲,有点不好辨认具体的形状。 确实很手工了。 因为机器做不出来这么丑的,傅褚心想。 霍无咎有些艰涩地开口解释:“这是项链。” 傅褚:“我知道啊,粑粑项链。” 霍无咎捏紧首饰盒,“这是我们淬银课上的手工制品!我自己淬的银,自己敲的形状……特地做旧了。” 傅褚懂了:“手工做旧粑粑项链。” 咎总才是真正的拉粑粑小魔仙吧。 “……根本就不是!”霍无咎气得闭了闭眼,“这是两个数字!” “数字?”傅褚极力辨认,两条歪歪扭扭的粑粑,能是什么数字? “是21吗?” “不是。” “72?” “不是。” “63?” “不是。”霍无咎平静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控诉,“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就是在乱猜。” 霍无咎合上首饰盒,他和不懂自己的人没什么话好说的,话不投机半句多。 “别啊。”傅褚试图挣扎,“51?37?给我九十次机会我一定能猜中的!” 他把0-9十个数字全部排列组合,肯定能猜出这两位数字。 “是59。”霍无咎指腹摩挲着首饰盒,语气淡淡。 “59?”傅褚镜片后的眼睛带着些茫然,“有什么寓意吗?” “59,就是无咎。”霍无咎轻轻莞尔,“我把自己送给她。” 傅褚翻翻白眼:“……” 大爷的。 好恶心的异性恋。 “你觉得不怎么样吗?”霍无咎目光灼灼盯着他,“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说,我也不会改的。” “没有。”傅褚一笑,“特别好,特别有创意。” “她会喜欢吗?”霍无咎小小期待。 傅褚说不出难听话,但也夸不出口,用微笑代表千言万语,“爱能抵御万难。” 就算是粑粑。 - 与此同时,霍家客厅。 时间已经快到十点,大部分霍家人都上楼了,只有身残志坚的两名快要期末考的大学生,互相监督复习。 “看,女神。”霍桓翻到夹在专业书里的一张纸,递给粟枝。 粟枝没多想就直接接过来了,“这什么?” 霍桓志得意满地炫耀自己的小考成绩,“我才复习了一天,小考就考了59分,再复习一周,不得考个413分啊。” 粟枝盯着手里属于霍桓的挂科预备小考成绩,觉得非常晦气,赶紧还给他,“你别传染给我,好晦气。” “59怎么了嘛,我本来以为只能考二三十的,没想到居然有59分。”他满足地嘿嘿一乐。 粟枝被期末考折磨得正烦,现在最忌讳听到“59”这个数字。 在大学考试获得了59的好成绩,离及格只差临门一分,并不是代表了书面成绩就是59。 而是代表实在考得太差,老师硬捞也捞不了,只能卡在最极限的位置,结果就是重修。 霍桓浑然不觉:“我可以把得了59的好运传给你,女神你再自己努力1分,不就及格了吗?” 粟枝摸了摸后槽牙,直接拿起抱枕扔霍桓:“去你的!我最讨厌59了!你才只能考59!别让我看到59这个数字!” 正往里走的两个西装男齐齐顿住脚步。 傅褚猛地瞪大眼睛,几乎是第一时间转头去看霍无咎。 霍无咎僵硬地站定在原地,脑子里回转的只有她那句:“我最讨厌59了!别让我看见59这个数字!” 她最讨厌59…… 可是他就是无咎啊…… 霍无咎承认,他的心就是玻璃心。 已经碎成两半,沾都沾不牢了。 傅褚语重心长地拍拍霍无咎的肩膀,“咎总,现在改名叫霍无流霍无祁霍无霸,应该还来得及……要不叫霍流食吧,夫人应该会喜欢60这个数字。” 霍无咎无语看他一眼。 虽然他喜欢吃流食。 但是他不要叫霍流食。 粟枝听见门口的说话声,循着声看过去,看见了正在门口说话的两人,“你们站在那干什么?” 傅褚笑着走进去,“没什么事,就是霍总说,有东西要送给你。” 霍无咎:! 他瞪着傅褚的后脑勺,恨不得用眼神给他的脑袋开个瓢,倒倒里面的水。 他还想返工一下的。 “礼物?”粟枝眼睛亮了亮,“我最喜欢收礼物了,是什么?让我看看。” 霍无咎捏紧口袋里的首饰盒,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挂科分数线正好是59。 为什么他正好叫霍无咎。 为什么正好是期末月。 粟枝盘腿坐在地板上,高高举起手,“我看到你裤子里的小盒子啦,快给我。” 霍无咎下定决心,还是决定把自己亲手做的礼物送出去。 粟枝接过首饰盒,迫不及待地打开。 “……”放两条粑粑是什么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用疑问来代替质疑,十分委婉地问,“这是什么?” 霍桓不知道这是霍无咎自己做的,凑过来一看,没心没肺地开口:“这很明显是两条粑粑,还是吃坏肚子不成型的那种。” 傅褚无声赞赏点头。 英雄所见略同。 这!就是粑粑! “哇哦。”粟枝很勉强地感叹一声,盯着首饰盒里的两条项链,一时之间想不出应该用什么语言来夸赞。 她艰难地找了个可以夸的角度,“这是霍水的粑粑周边吗?很写实哦。” 霍无咎:“……” 到底什么人会给粑粑做周边。 ?? - ?? 第238章:你喜欢吗? 霍无咎闭了闭眼,艰涩开口,“这是……两个数字。” “数字?”粟枝表情多了些惊讶。 “嗯,给你几个排除方案,不是21,不是72,63,也不是51,37哦。”傅褚笑眯眯。 “是59吗?”粟枝随口一答。 霍无咎瞪大眼睛,猜对了。 “还真的是啊。”粟枝眨眨眼,“你名字的谐音?” 霍无咎小幅度地点点头,观察她的表情,有些小心:“那你喜欢吗?” “喜欢啊。”粟枝眉眼弯得像月牙,“谢谢。” 她说喜欢。 喜欢! 霍无咎有些小开心,浅浅地抿了抿唇角,勾起的弧度不太明显,“可是你刚才说你不喜欢59这个数字。” 她明明不喜欢。 还是为了他妥协了。 为了他。 粟枝看了一眼项链,没多想,很耿直地开口:“没事啊,反正这个粑粑样也看不出是59。” 霍无咎那一点零星的上扬弧度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什么样就说是什么样。 粑粑样是什么意思。 粟枝指尖随意地拨了一下两条吊坠,“你要‘5’还是要‘9’?” 霍无咎没反应过来,“什么?” “不是一人一条吗,你要5还是要9这条?” “5吧。”霍无咎抿紧了唇笑,言语之中有些不明显的小得意,“我先做的5,还有些手生,之后做9就熟练了,好看的给你,不好看的给我。” 粟枝指尖轻微一顿,心想霍无咎这厮真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这两条不是丑得一模一样吗? 她随便拿起了一条,乱蒙:“给。” 霍无咎:! 他有些小震惊小错愕小难堪小纠结地开口:“这是9……” 粟枝手一顿,拿起另一条递给他,“跟你开玩笑的。” 霍无咎眼神受伤:“真的是开玩笑吗?” “有些事追根溯源到底,对你来说不是好事。”粟枝语气有些深沉。 “……”他懂了。 粟枝把项链身后的龙虾扣解开,冲霍无咎招招手,“过来。” 霍无咎从沙发挪下来,听话地坐到她身边。 “太高了。” 霍无咎弯下腰。 “头低一点。” 霍无咎乖乖低下头。 热源凑近,她伸手圈住霍无咎的脖颈。 微凉的项链触感碰了一下脖颈的肌肤,霍无咎鼻尖满是她的香水味,好像又不只是香水味,还混杂着她的味道,融合成了独一无二的香味。 他不敢呼吸得太明显,担心自己显得特别猥琐。 粟枝戴了很久都扣不上,霍无咎快憋死了,狼狈地把头凑到一边,才敢轻轻呼吸。 “好啦。” 粟枝把挂坠调了个方向,带着凉意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锁骨,霍无咎又是一惊。 粟枝没有察觉,把另一条项链递给他,“你帮我戴。” “你要戴?” 粟枝眼带疑惑:“不然呢?你送我项链不是要让我戴的?送我悬梁自尽用的啊?” “没有。” “还是你不想让我戴?” “也不是……” 霍无咎只是没有想到,她最爱漂亮了,丑的普通的东西都不会近身的。 他虽然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不丑,但是也跟漂亮沾不上边。 “那帮我戴啊。”粟枝把头发拨到一边,背对着他,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 “嗯。”霍无咎小心地拿起项链,解开龙虾扣,“头,低一点。” 霍无咎把项链绕过她的脖子,眼神专注认真,但是怎么都扣不上。 地震了吗? 怎么感觉地面在抖。 “手别抖啊咎总。”傅褚看热闹不嫌事大,调笑道。 霍无咎强装镇定:“谁抖了,我才没有。” “哦~手没抖啊。”傅褚装傻地点点头,“可能是地震了吧,堂堂一个咎总怎么可能手抖呢?” 霍无咎:“……” 霍无咎很想稳稳戴上项链打傅褚的脸,但越着急越抖,越抖就越容易擦到她的肌肤,越碰到她就更抖了。 傅褚看得快要笑死了:“就这一会功夫下来,手的微信步数直接登顶了。” 霍无咎:“……” 他实在扣不上,有些狼狈地在粟枝耳边小声开口:“你自己来?” “扣不上吗?” “嗯。”霍无咎想了想,又补充,“我太紧张了。” 粟枝觉得有些好笑,“行,我自己来。” 果然是断情绝爱,不近女色的反派大佬,碰个女人脖子都不行。 霍无咎看看她锁骨处的项链,再低头看看自己的项链,唇角抿了抿。 开心。 围观的傅褚和霍桓隔着桌子对视一眼,霍桓突然开口:“傅哥,过来一下。” 傅褚不解:“干什么?” “反正你过来一下。”他神神秘秘。 傅褚挑了挑眉,难道也给他准备了礼物?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对面的霍桓身边,“干什么?” “傅哥,蹲下。” 傅褚蹲下。 “傅哥,抬手。” 傅褚莫名有不好的预感,霍桓万一要是当众给他掏出了个戒指戴上,他不小心吐了怎么办? 但万一是表呢? 直男性取向和贪财的本色在傅褚脑子里打起来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Goodboy。”霍桓表扬,从果盘里拿起了个苹果放在傅褚手心上。 傅褚:“……” 在中文意境中,这句“goodboy”大概可以替换成——“好狗。” 把他当狗驯呢! 傅褚没好气地反唇相讥:“去你的,挂科怪。” 霍桓猛地瞪大眼睛,痛彻心扉,“傅哥,你给我取的绰号怎么那么邪恶!” “邪恶就对了。”傅褚站起身,拍拍裤子,对着霍无咎和粟枝点点头,“咎总,夫人,那我就先走了。” 粟枝挥挥手:“傅哥路上小心。” 霍无咎很敷衍地头抬也没抬,“傅哥路上不要小心。” 傅褚寒心:“……” 霍无咎往粟枝的方向挪了挪位置,挽起高领毛衣袖子,露出流畅清晰的小臂,“今天有什么不懂的?” 粟枝立刻把计量经济学的专业书推过来。 霍桓形单影只,可怜巴巴地看着那边的1v1辅导,“老咎哥,我也要辅导。” 霍无咎掀眸看他一眼,余光中傅褚已经要走到大门口了,于是语气淡淡:“傅褚以前和你们是一个专业的,而且每学期都是专业绩点第一,你现在去找他回来教你还……” 来得及。 霍无咎话还没说完,霍桓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直接飞向已经走到门口的傅褚身边,毫不犹豫地一个滑铲飞身抱住傅褚的大腿。 “傅哥!傅哥别走!没有你我期末怎么过啊傅哥!” 傅褚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裤子,咬牙切齿:“你给我放开!” “傅哥,救命啊……期末怕怕,求救救。”霍桓扯着傅褚的裤子一通哀嚎,“你以前最疼我的!以前的那个傅哥要是知道自己这么对我……” “闭嘴!”傅褚的裤子好险被拉下来,幸好他用力拉住了。 “傅哥,你要是不答应叫我,等我挂科那天,我就冲去你家门口cos晴天娃娃!”霍桓鬼哭狼嚎。 “我教!”傅褚深呼吸,“我教行了吧!你放开我裤子!” 第239章:传纸条 傅褚被霍桓半拉半拖地拽回来,强行按在自己身边的位置,就地盘腿坐下。 粟枝和霍无咎肩贴着肩盘腿坐着,傅褚和霍桓在他们斜对侧。 傅褚无奈:“从哪讲起。” “嗯……”霍桓扭捏了一会,有些羞涩,“傅哥你应该说,从哪开始不用讲。” 傅褚:“……” 他心里默念着这是老板的弟弟这是老板的弟弟,好脾气地开口:“那从哪开始不用讲?” “导言就不用讲了。”霍桓乖巧地翻过导言,翻到第一章。 “……”傅褚想掐自己的人中。 更想掐霍桓的脖子。 “一样的知识我只给你讲一遍,认真听,认真想,认真看,不要开小差,听懂了吗?” 傅褚的声音不似往日的温和,更加严厉,“我的要求是,我讲过的同一种类型习题,一遍了解,两遍熟悉,三遍吃透,三题之后你不可以再错。” 霍桓缩了缩脖子,底气不是很足地开口:“如果三遍之后又错了呢?” “那别怪我抽你。”下班后被迫营业的傅褚化身麻辣教师。 霍桓:! “我哥还在那呢,他是你上司……”霍桓试图打感情牌和上司牌组合牌。 被迫加班的傅褚已经怨气冲天,“他来,我们俩一起抽你。” 霍桓:!! 他觉得他无咎哥真的有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霍桓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提起百分之百的精神,全神贯注地听傅褚讲的每一个知识点。 比起这一边的雷霆教学,粟枝这边可谓和风细雨。 “你把这个公式背了。”霍无咎在纸上写下一串公式,推给粟枝。 “好。” 粟枝看着这一大串复杂公式,头都大了,看着天花板慢吞吞地默背。 什么来着……看一眼。 接下来又是什么……再看一眼。 霍无咎修长手指抵着额角支在桌子上,看着她发呆。 傅褚盯着霍桓自己写题目,偶然一抬头,就看见霍无咎堪比老鼠板黏度的眼神,人都沉默了。 可怕的异性恋。 “咎总。”傅褚叫了他一声,“你也别闲着啊,开电脑看文件。” “我今天的都看完了。”霍无咎手握成拳转而抵住下巴,漆黑眼瞳眼中反射着白炽灯的亮光,有些得意。 在傅褚看来,笑得很狡猾。 傅褚笑:“我又给你的邮箱发了十来份,看吧。” 不是要赚钱养老婆吗? 赚啊!养啊! 只要看不死,就往死里看。 霍无咎:“……” 他沉默地开电脑,办公。 时间在学习中一点一点悄然流逝,粟枝觉得知识在她脑子里,就像水一样也流走了。 粟枝偷偷瞥了一眼那边正在严肃教学的傅褚霍桓,再看目光专注办公的霍无咎,忍不住叹气。 在这种氛围里,摸鱼说话都是罪恶的。 但是她最擅长的就是一边觉得罪恶,一边做着罪恶的事情。 她从草稿纸里抽出一张A4纸,认认真真地叠了四下,趴在桌子上写字。 写完一行字,再认真叠起来,从桌子底下碰碰霍无咎的腿。 霍无咎以为她是不小心碰到自己的,还让了让位置,直到粟枝又用纸点了点他的大腿,眼神暗示他拿着。 霍无咎挑了挑眉。 这就是传纸条吗? 国外那些小老外也会在上课传纸条,但是他觉得很幼稚,完全不想参与。 收到外文字条他就装不懂外文。 收到中文纸条他就装不懂中文……本来确实也不是很懂。 久而久之,就没有人给他这个零国语言掌握者传纸条了。 霍无咎看了一眼那边浑然不觉的傅褚,莫名觉得很刺激。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传纸条。 他在桌子底下悄悄展开纸,目光下移。 【一会吃不吃夜宵?算了我知道你肯定要吃的,吃什么?】 霍无咎黑笔笔端抵着下巴,认真思考后行云流水写下回复,在桌子底下传递回去。 粟枝看着几行漂亮潦草又一气呵成的英文花体字,沉默后提笔写字。 看不懂。 【这里是中国!转中文。】 霍无咎看着纸条,不管趴着的粟枝能不能看见,先点点头,再慢吞吞且认真地写中文。 【我们点外买。】 这还是粟枝第一次看见他的中文字,跟小学生一样,一笔一划规规矩矩,不连笔不跳笔画。 就是有错别字。 粟枝先把他的“买”划掉,用红笔在旁边写下正确的“卖”,再换回蓝笔写回复。 【知道要点外卖,要吃什么?主食还是小吃?】 霍无咎:【吃麻辣汤,干伴的。】 粟枝照例红笔改错别字,蓝笔回复。 【好,一会问他们要不要吃。】 霍无咎:【你上次不是说想吃俺黄瓜吗?我给你做。】 粟枝:【腌黄瓜……行,冰箱里还有几根黄瓜。】 霍无咎:【妈的。】 粟枝:【好的。】 霍无咎改正:【好的。】 傅褚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让霍桓先自己写一遍,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挑了挑眉。 “哟,霍总。” 正在偷偷传纸条开小差的两人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猛地抬起头。 霍无咎整了整毛衣领口,“怎么了?” “你这魅力真是挡无可挡啊。”傅褚晃了晃手机,“问你的联系方式都问到我这里来了。” 霍无咎皱了皱眉:“谁?” “今天下午饭桌上有个老板的女儿,你记得吗?穿个白裙子漂漂亮亮的那个。” 霍无咎缓慢地摇摇头,“谁?” “就是一直和你夹同一道菜,还说你们俩的口味都很像的那个美女啊。” 听傅褚这么一说,霍无咎有印象了,俊美面容没有情绪起伏,“就是那个我夹什么,就跟我抢什么的那个?” “对对,就是那个。”傅褚乐呵呵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对你有意思。” “她对我有意思?”霍无咎一声冷笑,“我还以为她对我有意见。” 他有印象,每次他要夹什么,坐在他旁边的人就抢先一步去夹走。 霍无咎还以为自己碰到了商场阴谋,合作方派人和他抢吃的,把他饿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趁他脑子转不过来趁机讲条件。 “那联系方式给不给啊咎总?”傅褚揶揄道,“她还想约你吃饭。” “不给。”霍无咎回答得干脆。 他又不是傻的。 又想抢他东西吃。 第240章:我是无辜的 “行。”傅褚关上手机,放下手机的一瞬间,手无比丝滑地掐了一把霍桓的大臂,“让你写题,耳朵竖那么高偷听?” “在写了在写了,我在思考。”霍桓连连求饶,疼得龇牙咧嘴。 “你那猪脑不用来思考,趁着新鲜赶紧买了当烧烤吧,至少还能吃。” “傅哥你……” 把以前那个虚伪但温柔的傅哥还给他。 霍桓沉痛地想,两年前的那场爆炸,死的只有他的温柔大哥哥。 霍无咎看了一眼粟枝,虽然知道她不会吃自己的醋,但还是怕她误会,在纸条上郑重写下解释。 【我是无睾的。】 粟枝:? 她不敢相信地重复看了两三遍。 她茫然地抬头看霍无咎,眼神明晃晃写着“你是认真的吗?” 霍无咎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千错万错都是傅褚的错。 他是清白的。 粟枝:“……” 她叹了口气,国学辅导班的效果还是太缓慢了。 感觉霍无咎像是会写出“宝见受你一靠子幺幺哒”的人。 粟枝绷着脸,才能保持在不笑出来的情况下,用红笔纠正霍无咎的错字。 不是无睾的。 是无辜的。 霍无咎看粟枝小脸绷得紧紧的,很不高兴的模样,心往下沉了沉。 她果然不高兴了。 都怪傅褚。 哪壶开了提哪壶。 上次也是,倒杯开水给那女秘书,倒他一裤子。 差点变熟人。 抿了抿唇,霍无咎打开手机搜索,然后认真在A4纸上模仿临摹: 【不要生气??????????】 粟枝拿到纸条,看了眼一本正经地临摹颜文字卖萌的男人,有些好笑: 【我生什么气?】 霍无咎正正经经地反思:【和女人吃饭,还抢不过她。】 【你怎么还抢不过人家?我还以为你护食有一手,不会是故意让给人家小美女的吧?】 【我用筷子没有刀叉快,以后会越练越好的,以及,你是大美女】 粟枝满意地翘起唇角,霍无咎真是越来越通人性了,这几天都在夸她。 粟枝无心学习,霍无咎无心工作,两个人悄悄摸摸在傅褚眼皮子底下传起了纸条,天南地北地聊了一堆,挨个蛐蛐人。 粟枝是单纯不想学习,霍无咎是只想聊天。 不知道聊到了什么,粟枝抬头看了一眼傅褚,噗嗤一声笑出来。 “干什么呢!”傅褚似有所感猛地抬眼,眸色有几分锐利,“不好好学习看文件,两个人在干什么?” 粟枝摇头装傻:“没有啊。” 霍无咎:“工作。” “我都看到你们在传纸条了。”傅褚差点没绷住笑出来,强行压下翘起的嘴角,故作严肃,“传纸条呢?你们是小学生吗?” 霍无咎一板一眼淡声回答:“不是小学生。” 粟枝挺直腰板,“我是有一定文化素养的大学生。” “纸条我看。”傅褚伸出手。 其实粟枝可以完全不听他的话的。 但是现在这个加班中的傅褚莫名让她想起了自己上学时候传纸条被老师收缴的回忆,一个没留神,下意识把纸条给出去了。 傅褚得逞,窃笑着和霍桓分享偷看那两口子的私房话。 还没打开,霍桓严肃地按住他的手,“傅哥,等一下。” “怎么?” “你说万一一打开,全是他们在聊骚的私房话怎么办?”霍桓觉得完全有这个可能性。 傅褚也犹豫了,不确定地看了两人一眼:“这里面没骚话吧?” 粟枝:“没有骚话,只有坏话。” 霍无咎眼神平静:“骚怎么写?不会。” 傅褚了然,“你们是全中文交流?” “是。”霍无咎回答。 厉害吧。 傅褚淡定地打开纸,对霍桓说:“那就没事了,他中文都不一定能写对。” 还聊骚。 没那么高水平的文化素养。 纸条打开,蓝笔和黑笔各自隔了一行,还有很繁复的红字订正痕迹。 傅褚一目三行,都是一些很无聊的垃圾话。 这些事到底有什么好传纸条的啊! 中午吃什么也要写? 昨天做了什么梦也要写? 看了黄雯的心得体会也要写? 无意中撞见下属在楼梯间亲嘴也要写? 霍桓考了59分吹牛逼也要写进去? ——甚至连他下午多喝了两杯咖啡也要写进去? 傅褚看着那一行黑字:“傅褚下午喝了三四杯咖啡,我怀疑他是水牛精。”,气笑了。 蓝笔回复:“那你改天带他去打个鼻环。” 黑笔:“我看了害怕。” 蓝笔:“害怕什么?你上公交地铁都不怕没有环拉了。” 黑笔:“好。” 傅褚咬了咬牙,忍不住抬头看向写纸条被收缴的某两个人。 一眼神无辜,一目光坦然。 霍桓凑过来看,在满满一页文字中精准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还非要念出来: “霍桓给我看了他59分的卷子,还很得意,难道他不知道59分是老师平时分都拉到顶了实在捞不动,为了好看才填的59分吗?” “他脑子就那样,很正吊,二房基因不好,你看霍爱和霍复祁就知道了。” “媛媛还行啊,挺聪明一小女孩,比霍桓聪明多了。” “就她最笨。” 霍桓不敢相信,猛地抬头看他们,眼里盈满了不可置信,“女神,你胡说——我考59分不是因为老师捞我的!是靠我自己的实力!” 粟枝冷漠戳穿他的自欺欺人:“靠什么?靠你那选择题靠猜,填空题乱写,计算题全跳的实力?” 霍桓:“……” 傅褚面露复杂地侧头看他:“我还以为你要控诉他们说你蠢。” “害,我都活到这岁数了,脑子也用了二十年了,对自己的智商还是有点数的。” 霍桓叹口气,“他们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也不靠脑子吃饭。” 傅褚问:“那你靠什么。” 霍桓很自信:“我靠才华啊!” 粟枝笑眯眯一把温柔刀:“想绝食直说。” 霍桓心上被戳了一刀,血淋淋地滋啦冒血,立刻换了个饭碗,“那我靠颜值吃饭。” 霍无咎:“要节食?” 第二把刀。 霍桓呼吸都是难以言喻的痛,“那我靠家里,我啃老。” 傅褚一乐:“行啊,按照你们家这里面外面这孩子的数量,靠瓜分财产基本上能达到一个流浪汉的生活水平。” 霍桓:“……” 生而为人。 所有人都要对他感到抱歉! 凭什么他建模智商情商金钱才华没一样是顶尖的!说好的人人平等呢? 他只平等到苦难了。 第241章 弟241丈:文膏测试考试 “傅哥,你往后看。”粟枝挤眉弄眼,“有更好看的。” 傅褚不信任地瞥她一眼,“什么意思?水牛精还不够,后面还有骂得更难听的话?” “没有没有。”粟枝乖巧摇头,“有霍无咎的文盲大赏。” “还需要翻到后面去吗?”傅褚掸了掸手上的a4纸张,意思不言而喻。 前面的难道就文化水平很高了吗? “反正你看看。” 傅褚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看到“我是无睾的”时候,还是沉默了,眼神很复杂地看了他霍总一眼。 熊不熊有点丈化! 霍无咎只觉得傅褚看自己的一眼很意味深长,但也没多想,平静地回看他。 傅褚开口,但是却是对着粟枝说的:“夫人,你报那个国学课程多少钱?” “两万五啊。” 傅褚顿了顿,神情严肃地扬唇:“你这两万五,不如直接给我,我带霍总去帝都旅游几天再回来。” “为什么?是因为帝都人中文好吗?”傅褚还没回答,她又自我推翻,“也不对啊,旅游几天也提高不了霍无咎的中文啊。” 傅褚哼笑:“就几天确实提高不了咎总的中文,但和你这两万五的效果是一样的。” “怎么说?” “你让他去上国学班,对他的中文没个屁用,我带他去旅游,也没有个屁用,效果不是一样的吗?” 粟枝:“……”还怪有道理。 霍桓听他们的交流听得好奇死了,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放声大笑:“这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无睾的哈哈哈哈哈……无咎哥怎么把自己的病因到处乱写。” 霍无咎冷漠地看着他。 粟枝本来都忍住了,霍桓这一笑,她也破功了,捂着小腹笑得前仰后合。 霍无咎的肩头被笑倒的粟枝撞了一下,他无奈地扶正她的身体,唇角勾了勾。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你们手机给我。”傅褚突然伸手。 粟枝和霍桓没有多想,直接把手机推给他,毕竟他们有同一个嘲笑对象。 霍无咎犹豫了一下,随大流把自己的手机也给过去了。 傅褚将四把手机叠在一起放在一边,看向眼巴巴地看着他的三人,“还有备用机吗?” “没有了。” 傅褚满意点头,拿出三张空白a4纸分别分别发给三人。 霍桓拿着空白a4纸一脸天真:“要干什么啊傅哥。” 傅褚没有回答,只是笑,粟枝奇怪地看着他,顺手拿起果盘上的一个大苹果,清脆地咬了一口,嚼嚼嚼:“要干啥呢。” 霍无咎学人精属性再次点亮,她吃苹果他就不吃梨,和她拿了同一盘的苹果,咬一口。 “现在!”傅褚声音骤然拔高,“2025届桐城市文盲普查第一次测试,中文篇,现在正式开始!” 粟枝:! 霍桓:! 霍无咎:“……” 他抬了抬眸,无聊地想,傅褚又在找机会羞辱他了。 粟枝惊得咀嚼停滞,霍无咎好心地托了一下她的下巴,她又缓慢恢复咀嚼,“傅哥……” “工作的时候请称职务!”傅褚眼神严厉,“叫我傅老师,不要试图和考官攀关系,诚信考试,考前有什么问题吗?” 粟枝第一个举手:“傅老鼠,手黏黏的怎么考试?” 傅褚丢了一包湿巾给她,“还有问题吗?” 霍无咎启唇:“傅老叔,可以看同桌的吗?” “当然不可以,这是很严肃的测试。”傅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以表郑重。 傅老叔,傅老鼠都被他们说了,那他还能称呼什么呢……霍桓苦恼地想。 有了! 他灵光一闪,声音嘹亮:“傅老公!可以查手机吗?” 傅褚:“……” 他面容冷漠:”这位考生,再扰乱考场,直接拖出去枪毙了。” 霍桓一点不怕:“这里是中国,谁要枪毙中国公民?你的列祖列宗在天上很失望地看着你……” 傅褚:“你再多说一句,我让你失禁地在门口看着我。” 霍桓:“……” 粟枝、霍无咎:“……” 霍桓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哥嫂,谁知道他们的视线和他的相触,就跟没看到一样,直接低头错开视线。 “……”霍桓咽了咽口水,“没问题了老公。” “还叫!” “……考官。”霍桓缩了缩脖子。 霍无咎看着霍桓怂了吧唧的模样,一脸若有所思。 身边苹果的咀嚼声停止了,粟枝偏头看霍无咎,一看到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了。 “在想什么?”她咬着苹果问。 霍无咎:“霍桓是不是在忍俊不禁。” “怎么说?” 傅褚面色肃重认真地解释:“傅褚让他不许叫,否则就让他在门口失禁,他就努力忍不住失禁,哦不对,是忍住不失禁……就是忍住不禁的意思吧。” 霍桓面红耳赤:“……” 咎哥这说的都是什么垃圾话…… 什么叫傅哥不让他叫……叫就让他在门口失禁…… 什么叫他忍不住失禁……忍住不失禁…… 咎哥说话怎么没分没寸的…… 还是#失禁#强制#当众#羞耻PLAY。 粟枝现在对霍无咎突如其来的脑回路已经接受良好了,态度平和地抛出一个问题: “是忍俊不禁,不是忍住不禁,那‘俊’怎么解释?” 霍无咎:“老师说是通假字,我记得。” 古人的错别字就能用通假字这么高级的说法,为什么他的错别字就只能是错别字。 这不是很公平。 粟枝一噎,“……” 现代汉语还没整明白,都会通假字了。 傅褚冷漠戳穿老板:“错别字就错别字,还通假字,就你这逻辑,你们这纸条有一大半都是通假字。” 霍无咎小幅度一颔首,语气平静:“那我们还挺有文化的。” “……没有在夸你的意思!”傅褚恼怒,用笔敲了敲桌面,“肃静考场,我看你们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现在开始第一题——” 考官扫了三位考生一眼,“无辜的辜,怎么写?默写在纸上。” 粟枝立刻低头奋笔疾书,她刚才给霍无咎改正错别字的时候偷偷查了,记忆还是新鲜的。 霍无咎会在粟枝订正的红字旁边,再规规律律地临摹一遍,他脑子转得又快,还记得怎么写,低头写了个一笔一划,方方圆圆的“辜”。 提笔忘字的霍桓:“……哇塞。” 背刺。 傅褚提醒:“还有三分钟。” 霍桓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乱写了一个。 傅褚挨次看了一遍,看到霍桓的时候直接把几张A4纸卷起来,敲在霍桓头上。 “还无骨,你是凤爪吗?!” 第242章:大文盲之战 粟枝嘲笑地瞥了霍桓一眼,“连无辜都不会写,文盲吗?还大学生呢,丢人啊。” 霍无咎附和地一点头,“丢人。” 霍桓:“……” 被女神说是文盲,丢人吗?不丢人。 最丢人的是被咎哥说丢人! 那才是真丢人。 霍桓嘴硬地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提笔忘字而已,下一题我就要动真格的了,大文豪要发力了,你们小心点。” 傅褚敲敲笔,“第二题,觊觎,肖想的那个觊觎。” 粟枝提笔,在笔尖要落在纸张上的时候又顿住。 觊觎……觊觎……明明脑中有个大概的印象,怎么就写不出来呢? 她把笔尖放在人中处,努起嘴固定住笔,手撑着下巴冥思苦想。 傅褚不忍直视。 瞧这不学无术的样。 霍无咎偏头看了她一眼,莞尔。 可爱捏。 粟枝还在想觊觎要怎么写,看一眼霍桓盯着空白纸张一脸茫然的样子,放心了。 再看霍无咎,居然已经写完了,正合上笔盖。 粟枝震惊地瞪大眼睛看他。 霍学霸,好陌生。 霍无咎察觉到从身边投来的视线,转过头对上粟枝的眼神,以为她是想要抄自己的。 他很慷慨地把自己的纸往她手边推了推,眼神肯定: 给你抄。 粟枝:“……” 她心情复杂,没想到还有被霍无咎提示的一天。 看不看呢? 他真的会写? 一边是土生土长中国人的尊严,一边是按捺不住的好奇心,粟枝再三挣扎权衡之下,眼珠子慢慢地往视线右下角偏移。 她一边挪一边在心里叹气,她堕落了。 傅褚把他们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 说真的,他都懒得抓。 咎总能写出什么正确答案? 粟枝瞥一眼霍无咎极其认真写下的答案,瞳孔都不受控制地骤缩一下。 鸡鱼。 认真的吗? 傅褚:“还有三分钟。” 霍桓挠了挠头,不会写,试图从笔上的标签页中找到“觊觎”两个字的写法。 但没有一支笔的笔身上会有“觊觎”两个字的。 霍桓盯着空白纸张,陷入了一场关于自我的剖析中。 他不会和无咎哥一样是文盲吧? 可是连无咎哥都有一分! 五分钟到了,傅褚收卷。 霍无咎的答案是:鸡鱼。 粟枝的答案是:鲫鱼。 霍无咎看到了她的答案,感叹两人心有灵犀,“我刚才也想写鲫鱼,但是我不会写鲫。” 傅褚冷漠判卷:“两个人都零分。” 霍桓写的是:凯觑。 傅褚:“有点文化,但不多。” “至少长得很像吧!”霍桓不服气,“其他选手写的都是什么。” 傅褚被三个人的答案气笑了,“我们中国的文化传承停滞不前,你们每一个都不无睾,你有睾,你也有睾。” 粟枝指了指自己:“我吗?我也有睾吗?” 可是她是女孩子。 “无膏?”霍无咎困惑,“什么意思?” 什么有膏无膏的,他只知道大闸蟹才分有膏无膏。 “大傻子。”粟枝笑看他一眼,“他在玩你梗都听不出来?” “梗?” 霍无咎更不懂了,他又不是植物,哪来的梗。 心梗。 傅褚:“第三题,暴殄天物。” 霍桓眼前一亮,终于来到他的领域了。 他就经常被说是山猪吃不了细糠,暴殄天物。 粟枝按照记忆,也写出来了。 只有霍无咎上来就是一个暴舔甜物。 傅褚笑了,“那现在就是霍桓一分,枝儿两份,咎总一分。” 粟枝一本正经地为霍无咎说话,“傅老师,我觉得无咎的答案很写实,因为他从来不会暴殄天物,只会暴舔甜物,而且是经常。” “写实也零分。”傅考官刚正不阿,“第四题,噱头。” 霍桓写不出来就乱写:“虚头。” 粟枝支着下巴嘲笑,“噱头噱头,很明显应该有个口字旁,你口呢?” 霍桓严肃脸:“祸从口出,我给割了。” 粟枝说噱头肯定有口字旁,所以她的答案是—— “嘘头。” 霍无咎:“嚼头。” “这件事情很有嚼头是吧?”傅褚都没脾气了,被气得反而笑出来了。 三个大文盲。 赛况激烈得你来我往的。 “最后一题了,这题是赛点了啊,谁分数最低,谁就是这小测中的大文盲,如果这题还是没有人会写的话,赛点顺延到下一题。” “等一下等一下。”粟枝抬手示意暂停比赛,“我要换红笔。” 霍无咎疑惑:“红笔有什么讲究吗?” “红笔写的都是对的啊,正确率简直百分百。” 霍无咎还是没懂,虚心请教,“为什么?有什么说法吗?” 粟枝探身把他们刚才传的纸条够过来,弹了弹纸,“像这样,红笔用来批改订正,所以红笔的正确率是百分百。” 霍无咎了然:“那我也要换。” “相信我没错的。” “你懂得很多。” 傅褚:“……” 自欺欺人上瘾了是吧? 霍桓不追随大流,握紧自己的糟糠之笔,脸颊在笔杆上蹭了蹭,“这一次就是大文盲之战的赛点了,你可要争口气啊。” 傅褚:“第五题,沧海一粟。” 第五题比较简单,粟枝一下就写出来了。 霍无咎不认识这个词,但是知道海,知道一。 “su”是哪个“su”,他也不知道。 眼眸动了动,他写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su”。 粟枝的粟。 他的答案是:“仓海一粟。” 霍桓写的是:“苍海一栗。” 傅褚:“啧……” 霍无咎有三个字是正确的,霍桓只有两个字是正确的。 一字之差,霍无咎险胜霍桓。 “所以得分是这样的,枝儿你三分,咎总两分,霍桓你一分。” 傅褚看霍桓的眼神充满嫌弃,怎么连霍无咎都打不过。 不赢不是中国人。 霍桓通过自己的实力一步一个脚印,打败了粟枝和霍无咎,成功拿下大文盲之称。 霍桓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知名文盲打败了。 “你真是大傻笔。”他埋怨自己的钢笔,“罚你今天不许喝墨水了。” 傅褚嘲笑:“真正的大傻笔恐怕没说话吧。” 霍桓无辜地看着他:“……” 沉默的粟枝莫名躺枪。 安静的霍无咎躺枪+1。 你来我往激烈角逐的大文盲之战落幕,人气选手霍无咎意外爆冷,中途杀出重围的黑马霍桓出人意料地拿下冠军的同时,大门处传来异响。 第243章:枝姐罩我 是霍清祁和厉清婉,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进来,气氛不错。 两个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客厅骤然安静下来,粟枝更是警惕地看着他们。 霍清祁像是没有发现因他们到来而变味的气氛,走过来时脸上还带笑:“你们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霍桓都不好意思说,他在大文盲之战中一字之差险败霍无咎。 他含含糊糊地叫了声“大伯。” 粟枝眼尖地看见厉清婉手上提着的袋子,她平时都会关注国内外设计师的杂志,认出了LOGO是一家法国知名品牌。 这家品牌主营运动鞋,目标群体是富家公子哥,受众人群有三个特征,有钱,年轻,男性,所以肯定不是他们给自己买的。 粟枝把笔往桌子上一丢,刚才冷着的脸扬起笑,环抱着手臂,是一个戒备又带着攻击性的姿势。 “阿姨,你手上提着的是运动鞋吧?给我们家无咎准备的吗?” 厉清婉一愣,笑容淡雅又疏离,袋子往身后藏了藏,“我不知道无咎穿多大码的鞋子,明天我让人送过来?” 粟枝了然点点头,眼眸一弯,笑得无奈,“阿姨是给风霁买的吧?真是慈母,那叔叔手上提着的袋子呢,总该是无咎的吧?” 霍清祁沉默下来,没说话,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知道了答案。 粟枝面上笑着,都要气死了。 霍无咎怎么会有这种父亲。 霍无咎看出来她笑容底下压制的怒火,他有些开心,一个没用的废柴父亲,能引起她为自己牵动的情绪,很值。 但同时,他又有些难过。 难过他的家庭复杂,还要让她费心,为自己不平和生气。 如果他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母亲温柔美丽,父亲可能严厉,但沉默也是爱,她多了一对岳父岳母对她好,家庭氛围温馨有爱。 不用每天都闹得鸡飞鸭飞猫飞羊驼飞妈飞爸飞爷飞奶飞。 那就很好。 霍无咎小心地把自己的手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安慰似的轻拍。 不用为他感到难过,如果有得到就会有失去的话……那他永远庆幸在失去了所有人的同时,得到了她。 如果傅褚听得见霍无咎心声的话,他会疑惑。 失去了,所有人? 所有人? 霍桓看看霍清祁,看看厉清婉,又看了看粟枝和霍无咎,说话声不大不小地嘀咕了一句:“这不对吧,我是私生子我爸都记得给我买东西。” 以前觉得大伯脾气好,大伯母也贤惠,可是怎么两个人都忽略了无咎哥? 大伯母也就算了,大伯可是无咎哥的亲生父亲,以前他还羡慕过无咎哥,大伯只有一个私生子。 霍清祁脸色微变,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指腹,“无咎,爸爸……” 霍无咎根本就不想听他说话,直接转头看粟枝,“你现在要吃腌黄瓜吗?我给你做。” 粟枝摇摇头,意有所指:“吃不下,气饱了。” “那我们上楼?” “嗯,走吧。” 吩咐傅褚把桌上的书简单收拾一下,霍无咎和粟枝连在客厅多呆一会都不愿意,直接上楼了。 霍桓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人继续关注他大文盲的头衔。 - 卧室。 粟枝和霍无咎照例面对面坐着复盘。 粟枝气得捶床,把霍水和小桃花赶到角落的宠物屋,“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真的很生气,“你怎么会有这种父亲!给厉风霁买鞋买礼物,顺便给你带一份是会死吗?” 霍无咎静静地看她因为情绪激动而飞扬的生动五官,笑了,“那你要怎么样?我们现在去敲他们房门?” 其实他早就不在意了,失望过很多次,就不会再难过了,如果她会开心的话,霍清祁一晚上不睡觉也可以,骚扰霍清祁一晚上也可以。 “杀鸡焉用牛刀。”粟枝晃晃食指,“我们不用自己出场。” 霍无咎分析了一下语境,“我们是牛刀吗?” “不管我们是不是牛刀,但这口气我们不能就这么咽下去。”粟枝拍拍霍无咎的肩,“明天就交给我吧,枝枝姐给你找回公道。” 霍无咎莞尔,“好,枝姐罩着我。” 他完全不觉得被女人罩着是什么丢脸的事。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运气这么好,有一个强悍的老婆的。 - 第二天一早,时间刚到七点半,频频关注时间的粟枝突然放下手里的三明治,拉着霍无咎就往楼上跑。 餐桌上的霍家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又干什么去了。 怎么每天都有新节目。 霍复祁饶有兴致地擦嘴,起身,跟了上去。 他倒是要看看,他们又要干什么。 霍老爷子和霍奶奶在生物钟的影响下起床,每天都是差不多的时间点打开房门。 只不过今天,他们在拐角处听到了啜泣声。 “你不想让爷爷奶奶知道,我也不想……可是爸爸和阿姨实在太过分了,我不知道还能找谁说……” 是他们那乖巧孙媳妇的声音,两个老人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明明都是儿子,阿姨给风霁带鞋子,我能理解,可是爸爸为什么也只给他带鞋子,你呢?你怎么办?” “我知道你不缺这一双鞋子……但是……但是这是心意啊……” “我不会跟爷爷奶奶说的,他们肯定会为你主持公道,但是看爷爷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这点小事和爸爸阿姨吵架,我也很心疼……” “无咎,可是你,你怎么办?你已经缺席了十几年了……你有心和爸爸修复感情,可是他好像完全不在意你……” 霍无咎不语,只是一味安慰拍背。 粟枝怕他没演技发挥不好,就只给他安排了动作戏。 “我也不想怪爸爸,就是我心疼你……明明他是你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啊……”她轻轻啜泣,擦了擦眼泪,“我们先走吧,别碰到爷爷奶奶了——” “无咎,枝枝。”老人威严而沉重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粟枝仓惶转过头,鼻尖还带着红,她沙哑的声音染着鼻音,看见黑着脸的霍老爷子,有些惊慌失措,“爷爷奶奶?” 霍复祁:卧槽。 霍家出影后了。 第244章:复祁哥哥翻我白眼 霍复祁站在二楼楼梯拐角,看着飚演技的影后和她旁边一味拍背的NPC,心想戏果然是要靠自己抢来的。 怪不得又换上白色战袍了。 原来一早就计划好要扮小白花来卖惨了。 “爷爷,奶奶。”粟枝无措地站着,小鹿般眼睛好带着水雾,眼底和鼻尖都带着薄红,如清晨被露水打湿的百合花。 霍奶奶皱着眉:“我都听到了,霍清祁真的只记得给风霁带东西,没给无咎带?” 粟枝连忙摇摇头,“不怪叔叔,可能是她怕阿姨不开心吧……” 别落下那个老妖婆。 “清婉那孩子……”霍老爷子当初并不看好厉清婉,她这个人,太过平庸,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各方面的资质都太过平庸,完全比不上过世的那位。 可是抵不住霍清祁自己喜欢,日子是他们自己过的,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年相处下来,厉清婉在家里做事面面俱到,人也温和无害,算是改变了他原先的看法。 唯独霍奶奶,这些年依旧对她不冷不热,虽然不至于撕破脸,但心里总是对她喜欢不起来,尤其是他们夫妻把霍无咎送到国外的十几年。 果不其然,霍奶奶的脸色十分不好看,“清婉和霍清祁给你们两个脸色看了?” “没……” 粟枝忽然卡了壳,眼眶再次一红,嘟囔了一下:“好吧我还是有点怪他们,谁让他们欺负我们家无咎来着,真是欺负人!” 霍奶奶被她小孩脾气逗笑了,脸色缓和了不少,反过来故意逗她:“你刚才还说不怪,那要不要奶奶为你主持公道呀?” “奶奶。”粟枝撒娇似的去拉她的手,轻嗔,“我受委屈不要紧,可是我们家无咎自己一个人在国外十几年……我心疼他,你给无咎出口气好不好?” 霍奶奶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奶奶这就找那不孝子去。” “那您可就不能笑着了,要像我这样,有威严。” 粟枝抬起手,手掌在自己的脸上上下晃了一下,笑脸变成了面无表情,瞬而又绽开笑容,“知道吗知道吗!” 霍老爷子忍俊不禁,也笑了,“鬼灵精。” “走,我们找他们去!”粟枝扶着霍奶奶,气势汹汹地往楼下走。 霍无咎:“爷爷,来。” 霍老爷子:“……”行。 霍复祁再次感叹,这段位玩得是真高。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霍复祁和粟枝对看了一眼,互相翻了个白眼。 粟枝转头就小声告状,“奶奶,复祁哥哥翻我白眼。” 霍复祁:“……” 他立刻换上一副笑容,“没有,我和她开玩笑呢。” 粟枝杏眼圆圆的,了然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复祁哥对我有意见。” 霍复祁强颜欢笑:“没有,怎么可能呢?” “就是,怎么可能,复祁哥很喜欢你的,不然也不会给你准备CM家那款一千多万的春夏系列地区季节限定女士钻石腕表。” “……” 霍复祁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位气质清贵,面容俊美但出口非常无耻的男人。 霍无咎怎么变这样了? 一千多万的限定腕表,他是真敢要啊! “谢谢复祁哥,复祁哥天天发大财。”粟枝嘴甜地道谢,“复祁哥今天真帅,发型也很适合,花衬衫也很时尚,怎么会有长得好看还会穿搭,又很大气还有眼光的男人。” 霍复祁虽然肉痛,对于这夸赞还是十分受用的,“还好还好。” “复祁哥这么会搭配,难怪要送无咎LC家全球限定紫金款机械腕表,和无咎平时的穿衣风格很搭。” 这款便宜。 九百来万。 霍复祁:“……” 他面无表情地想,怪不得要让他天天暴富,然后给他们这两口子宰是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这是他翻过最贵的一次白眼了。 要好好改正爱翻白眼这个臭毛病了。 霍老爷子有些惊讶:“复祁,你对弟弟妹妹这么好?” 霍复祁笑容十分勉强:“无咎是我的弟弟,做哥哥的当然要对弟弟妹妹好。” 霍无咎纠正:“是弟妹。” 霍老爷子赞赏有加地点头,“你们是爷爷最看好的两个孩子,看到你们相处得这么融洽,我就放心了。” 霍复祁点头称是,心里腹诽:融洽吗?花钱砸的。 “奶奶,叔叔他们好像刚刚下楼吃饭了,我们……”粟枝提醒。 霍奶奶本来笑着,一想到霍清祁这档子事,笑容又冷了下来,“走,找他们去。” 霍无咎:“爷爷——” 霍老爷子自己先抬起手摆了摆,“不用说来了,我自己有拐杖,用不着你,没用的臭小子。” 霍复祁想了想,钱都花了,当然是要正大光明去看戏,果断抬步跟上。 楼下。 厉清婉让人把还放着一半三明治的盘子撤下去,让人送上一份例汤上来,放在霍清祁手边,轻声细语道: “羊肚菌竹荪炖鸽子,喝了会暖一些。” 霍桓没找到自己的女神和咎哥,没了饭搭子胃口都下降一半,看见坐在对面的霍清祁夫妇,又想起了昨天的事,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霍桓抬头瞥见出现在楼梯的爷爷奶奶,他连忙站起来,囫囵咽下一口面包,“爷爷奶奶。”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规规矩矩地叫人。 刚才还没离席的霍家人看到跟在老爷子老太太身旁的粟枝和霍无咎,脸上多了几分恍然大悟。 怪不得刚才到点了跑那么快。 原来是急着去献殷勤。 这真比不上,把拍马屁当成终身事业的热爱。 厉清婉站在霍清祁身边,温婉笑着叫人:“父亲,母亲。” 霍奶奶看都没看她,径直抢过霍老爷子撑着的拐杖,用力敲在霍清祁的小腿上。 粟枝一声“好!”差点叫出声。 猝不及防被抢了拐杖的霍老爷子差点一个趔趄,霍无咎眼疾手快,扶住他的手臂。 霍老爷子:”……” 这老太婆,抢他拐杖之前不能先说一声吗? 她打完人转头看到他趴在地上,这好看吗? 霍无咎转头看霍老爷子,一脸认真:“爷爷,我有用吧,没有我你刚才就摔了。” 霍老爷子黑了脸:“用你说!” “你刚才说我是没用的臭小子。” “……有用,有用行了吧!” 第245章:上位,准备裁员 霍奶奶这一拐力道不轻,实打实敲在肉上,霍复祁吃痛,也只是抿紧唇忍了下来,只是他不明白: “妈,发生什么事了?” 霍奶奶把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扔,沉重的紫檀木落在地上,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你还好意思说!” 霍老爷子看一眼霍无咎。 霍无咎回看,眼神清明:“怎么了?” 霍老爷子:“……” 他咳嗽一声,使了个眼色。 帮他捡拐杖啊。 霍无咎不解,老头冲他抛媚眼干什么? 粟枝低下头捡起拐杖,拍了拍灰,乖巧递给霍老爷子。 霍老爷子满意点点头,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一眼霍无咎。 明明都是人,都长了眼睛和脑子,怎么区别这么大? 霍无咎再一次接受到爷爷的眼神,这次他懂了,与有荣焉:“她很棒吧。” 霍老爷子:“……” 霍清祁不明白,“妈,到底怎么了?” “我问你,风霁是你儿子,无咎就不是了吗?厚此薄彼,我是这么教你的吗?”霍奶奶厉声质问。 “就是。”粟枝在背后嚣张叉腰,“叔叔,霍家私生子这么多,要是大家都像你一样厚此薄彼,有多少孩子都要被分去吃猪食了,我们家无咎还是正儿八经的婚生子呢。” 霍清祁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粟枝,“你闭嘴。” 粟枝以退为进,缩到霍奶奶身后,“奶奶……” “你让谁住嘴?” 霍奶奶把粟枝往后挡了挡,“她要是住嘴,我们怎么知道你这当父亲的,是怎么对自己孩子的?怎么知道无咎虽然有父亲,但是连个买鞋的都没有?” 鞋子。 听到这里,霍清祁夫妇不懂也懂了,去告状的是谁也昭然若揭。 粟枝在背后得意叉腰,脸上带着挑衅的笑意。 没错,是她呢。 是霍家大少奶奶呢。 霍老爷子虽然看不见粟枝脸上的表情,但从她的背影,以及对面霍清祁夫妇铁青的脸色,还有其他霍家人想笑又不敢笑的表现,也能猜到她有多得意了。 他笑了笑,“无咎,你娶了个好媳妇。” 霍无咎对霍家基因一向很警惕:“是我的。” 霍老爷子一愣,对霍无咎突然的防备表示不理解:“我知道啊。” “你不要变态。”霍无咎一本正经。 霍老爷子:“……” 他气笑了,直接一拐杖敲在他的小腿上,“混账东西!”什么话都敢说! 霍奶奶刚对着众人放话:“从现在开始,谁要是在这个家里欺负无咎,就不要留在这个家——” 身后突然传来拐杖打在肉上的闷响。 霍奶奶无声转过头,眼神犀利得能杀人:“……” 她刚说了谁敢欺负无咎就赶出去,这死老头就在后面打无咎是吧? 霍老爷子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和无咎闹着玩呢,打着一点也不疼,是不是啊无咎?” 霍无咎刚想如实说“很疼”,大腿突然被拧了一下,他只好改口,一本正经: “不疼,爷爷打得我——很舒服。” 霍老爷子:“……” 霍清祁这造的是什么孽。 好好的一个孩子,送出国变弱智了。 厉清婉深呼吸一口气,脸上挂着淡笑,“母亲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怎么会有人在家里欺负无咎?” 霍奶奶转过身,没正面回答她,只是语气沉沉开口:“无咎这孩子和他爸不一样,随了他妈,长得好又聪明,以前是老头子猪油蒙了心,才答应你们送他出国。 一个孩子啊,在国外生活了十几年,落得了这副要情商没情商,要眼力见没眼力见,还听不懂人话的样子!” 霍老爷子站在身后纳闷,明明是他们一起同意的,怎么就是他一个人猪油蒙了心。 霍无咎也纳闷,奶奶为什么要说他没情商没眼力见,还听不懂人话? 不是在趁机骂他吗? 霍奶奶声音陡然一转,“当初我们就不应该听你们的鬼话,才让他九死一生回来时,父亲依旧忘记了他的存在!” 霍奶奶的话看似是冲着霍清祁去的,实则也是往厉清婉脸上甩了一巴掌。 其他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大房内斗,就是没想到霍无咎这么得老太太喜欢,为了他不惜当众下自己最疼爱的大儿子面子。 厉清婉脸色一变,眼眶立刻红了,“母亲,我……是我忽略了无咎,我和他道歉。” 粟枝翻翻白眼。 她是小白莲,这位更是老白莲。 霍清祁心疼妻子,主动低声道:“妈,无咎他毕竟离开我们十几年,我们一时没想到他也是……正常的。” “好,你这个做父亲的不疼孩子,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太疼。” 霍奶奶被他的态度气得扶着餐桌的角,“我直接告诉你们,老头子有把公司交给无咎的打算,他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给他买的鞋子,只要我们不死,就永远是他的底气,他的靠山。” 霍无咎扶着霍老爷子的手一紧,霍老爷子差点痛得叫出声,“和颜悦色”地转头看他: “怎么了?” 霍无咎眼中带着深深的触动,垂首低低道:“感动。” 霍老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 霍无咎轻轻吐出一口气,“爷爷,我不难过,我很幸福。” 霍老爷子又拍了拍他的手,“以为我在安慰你吗?还不把手给我松开!疼死我了。” 霍无咎才发现自己死死抠着老爷子的手,赶紧松开。 霍老爷子甩了甩手,老太婆那句话真没说错,要情商没情商,要眼力见没眼力见。 霍奶奶的话一出,餐桌正在看好戏的人都不淡定了,但是现在是大房和大房儿子之间的矛盾,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跳出来,就显得戏很多的样子。 霍复祁神情复杂,低低地在心里操了一声。 都要有公司的人了,还坑他两千万的表。 这夫妻俩简直禽兽不如。 霍桓默默擦了擦喷出来的牛奶,心里想,叫他爸爱睡懒觉,成天督促他们夺集团夺集团,结果第一手消息都错过了。 早说了不用每天保持十小时睡眠,以后死了有的是时间让他睡。 粟枝轻拍着霍奶奶胸口,看似淡定,其实手都在微微颤抖。 发财了。 发财了。 她都要接自己财运了。 霍无咎惊讶地看了一眼霍老爷子:真的假的? 霍老爷子回看,眼中同样惊讶:我也是刚知道。 厉清婉神色微变,搭在霍清祁手臂上的手骤然一紧,霍清祁感受到了妻子的失态,疑惑地叫她一声:“清婉?” 厉清婉回过神来,猛地松开她紧握霍清祁的手,恢复了往日的笑容:”没事。” 霍清祁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霍无咎怎么也是他的孩子,继承权落在他手上,也是落在他们大房手上。 粟枝站在霍奶奶身后,默默打字举起手机。 占据满屏的弹幕大字在屏幕上滚动: 【不会给你们养老的~(??▽??~)放心吧】 除了前面的霍奶奶,和身后的霍老爷子霍无咎,所有人都看见了这无限滚动重复的嚣张大字。 霍家人:“……” 从来没有想过,“狐假虎威”这个词有一天会如此具象化呈现在他们面前。 厉清婉的眼神死死地钉在粟枝的脸上,一定是她。 肯定是她! 厉清婉强撑起笑容,紧咬着的后槽牙一松,“无咎很优秀,集团交给他一定能蒸蒸日上。” 她转头对着老管家吩咐,“老爷子和老夫人的早餐呢?怎么还不上上来。” “不用了!”霍奶奶抚了抚不平的心口,“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不吃了!老头子,我们走。” 霍老爷子眼巴巴地看了眼厨房的方向,重重咳嗽了声,“嗯,走吧。” 霍清祁这个没用的东西。 害他连饭都吃不上。 粟枝十分上道:“爷爷奶奶,一会我给你们送早餐上去,不要生气啦。” 霍奶奶对她笑了笑:“还是你乖。” 粟枝叫来两个人扶着霍老爷子霍奶奶上楼,再让厨房做两位老人的营养餐。 目送老爷子老太太上楼,各人表情各异,主要大早上的,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的,瞌睡都醒了。 霍老爷子,居然有把霍家交给霍无咎的打算。 看着两位老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粟枝一改娴静伪装,整个人兴奋地跳起来,一把圈住霍无咎的脖颈,兴高采烈:“我们要发财啦!” 霍家! 霍氏集团! 霍无咎扶着她的腰笑,“嗯,发财了。” 霍家人:“……” 这更是演都不演了。 粟枝松开霍无咎,摸了摸下巴,很故意地开口:“霍家现在人口这么多,也是笔很大的开销,那我们是不是得着手准备裁员名单了。” 霍家人:??? 这还没上位呢,都想着裁员了?! 第246章:起山反买,别墅靠海 有人就这么说出口了:“不是吧,你老公还没当家做主呢,你这就要准备赶人出去了?不怕被媒体乱写?” “有道理。”粟枝严肃点点头。 那人笑了笑,没想到她还挺好说话。 粟枝状若无意,“你叫什么名字,我记一下。” “……” 那人装作没听见,接了个电话走了。 霍无咎只瞥了那个旁系表哥一眼,没说话。 因为那表哥刚才说了“你老公”。 喜欢。 不刁难他了。 粟枝和霍无咎刚才吃到一半就去演戏了,还没吃饱,当着霍清祁和厉清婉的面,两个人施施然地落座。 厉清婉盯着粟枝看了好一会,才移开视线看向霍无咎,声音有些冷淡,“无咎,昨天你对我们有意见,我和你爸可以理解,有必要去打扰你爷爷奶奶吗?” 粟枝手撑着下巴,指尖点着桌子,“我吃什么好呢?” 霍无咎莞尔:“家主夫人想吃什么都可以。” 粟枝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严谨一点,未来家主夫人。” “好,未来家主夫人。” 厉清婉被无视了个彻底,霍清祁满脸写着不赞同,“无咎,你阿姨再和你说话,你……” 粟枝惊奇地看向对面的餐具,“那个空位是没有人了吗?那可以把餐撤下去了吧?” 霍无咎:“撤了。” 厉清婉脸色很不好看,“云小姐,清祁怎么样也是无咎的父亲,做妻子的应该要缓和他们的关系,而不是挑拨离间。” 粟枝转头问霍无咎:“未来家主想吃什么?” “我刚才吃了一个三明治了,现在想吃面。” 霍清祁知道霍无咎是铁了心无视他了,被其他人看好戏的眼神盯着,吃也吃不下去,只好低声和厉清婉道:“我们走吧。” 厉清婉也清楚霍无咎是真的不在意霍清祁这个父亲,在心里埋怨丈夫的懦弱,拢了拢头发,笑得勉强:“好。” 看戏的众人表示精彩。 上哪能看到霍家先前最得势的长子霍清祁被人再三无视下面子的场景啊。 而且无视的那人还是他的亲儿子。 早起的人有戏看,晚起的人只能用监控看回播。 霍复祁站在桌子旁,坐在最旁边的就是霍桓,他低头瞥了一眼这个私生子弟弟,“继承权给霍无咎,很高兴?” “高兴啊,咎哥得养老婆,就会努力打工,他努力打工,我就巴结他老婆我女神,这样我也可以跟着吃肉喝汤了。” 霍桓啧啧称奇,“起山反买,别墅靠海,没想到咎哥回来几天,直接拿下继承权,也不知道老起山会不会后悔老针对咎哥,还好我提前和咎哥暗度陈仓眉来眼去。” 霍复祁:“……老起山,呸,爸知道你这么说他吗?” “老起山现在还没起来呢,不怕。”霍桓慢悠悠道,看着粟枝和霍无咎联合气走老父亲,突然开口感叹:“我咎哥和女神简直可以用网络上流行的两个词来形容。” “什么?” “热脸欠和冷脸萌。” 霍复祁:? 热脸欠? 欠看到了,热脸在哪里?不都是臭脸吗? 冷脸萌? 冷脸看到了,萌在何处? 霍复祁打量着粟枝和霍无咎,心里点评:嗯,臭脸欠和冷脸贱。 还有霍桓,丑脸贱。 霍桓不知道霍复祁在心里编排自己,情真意切地喊了霍无咎一声“咎哥哥”。 然后乐呵呵地端着盘子凑近霍无咎和粟枝的位置,抱拳,“你知道我是最忠心的,我愿誓死追随家主,追家主夫人,苟富贵,勿相忘。” “你想追我啊。”粟枝撑着下巴笑吟吟开口,“丑拒了。” 霍桓捂着心口,小心脏被伤透了。 霍无咎眉梢动了动,瞥了粟枝一眼,状若无意地开口:“我追你呢?” 粟枝先是惊讶,但霍无咎之前的前科太多了,她一下就排除了那方面的可能,肯定不是想恋爱的追她。 她尽可能绕开最容易误会的可能性想,试着用霍无咎的脑回路思考问题。 脑子灵光一闪,她悟了。 粟枝:“你想追我?是想追到我,还是体验追我的感觉?” 霍无咎:“既然要追,就想要追到。” “如果你想要追到我,那我建议50米短跑,因为我爆发力不是很OK,一下就追到了,如果你是想体验追我,那我们可以跑800米,我耐力还可以,你不一定跑得过我。”她真诚建议。 霍无咎:? 有时候他真需要一本粟枝使用说明书。 第247章:坑爹 “粟枝。”霍唔咎眼神真诚,“你要不要考虑报一下情商课。” 粟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听到了什么? 霍无咎,让她去报情商课? 那可是霍无咎啊。 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霍无咎眼里满是诚恳:“如何?” 粟枝皮笑肉不笑:“你自己先去上吧。” 霍无咎只当做是她想找个搭子陪自己上课,就像小孩似的,干什么都要有人陪。 “好,我们一起去。” 粟枝翻翻白眼,谁要去。 “不去。” 霍无咎为此感到担忧,粟枝……粟枝……那个成语怎么说的来着? 他问粟枝:“有个成语怎么说的,我忘记了,只记得有吉吉两个音。” “什么词还分男女。”霍桓咬着三明治凑热闹,“还有唧唧。” 粟枝无语地瞥了两人一眼,语气淡淡,“讳疾忌医。” “噢,知道了,谢谢。”霍无咎点点头表示感谢,继续担忧。 霍无咎为此表示担忧,粟枝讳疾忌医,不去上情商课,就永远不知道他喜欢她,那他怎么办? 不过,粟枝不懂他的感情的话,应该也不懂其他人的感情。 那她还是晚一点开智好了。 等他成长成情场老手…… 他可以教她。 粟枝余光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兀自沉思的霍无咎,都多余问他。 肯定又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是吃早餐吧。 吃饱早餐,咎哥又要送老婆妹妹去上学,自觉拿起她的包。 霍桓囫囵咽下剩下的三明治,屁颠屁颠地拿起自己的包去蹭车。 临出门前,霍桓回头看了一眼楼梯下来的人,是他那姗姗来迟,睡眠充足,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老父亲。 “等我一下。”霍桓交代了一声,连忙跑向霍起山。 “爸,”霍桓兴致冲冲,“我有小道消息告诉你。” “什么事。”霍起山看他一眼,没放在心上,霍桓一向不关注家里的事,他手上能有什么好料。 “老起……老爸,我告诉你一手消息,绝对非常重磅,而且保真。”霍桓凑近霍起山,神神秘秘。 他一脸严肃,他手上的的确是一手消息,没有骗他爸。 不过这个一手消息多少人知道,就别管了。 “说来听听。” 霍桓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隔墙有耳,“奶奶说,爷爷要把公司交给咎哥,八九不离十了。” “什么?!”霍起山猛地拔高声调。 “嘘嘘嘘。”霍桓连忙示意他小声点,“您能不能稳重一点,像我一样。” “保真吗?” “绝对保真,我亲耳听见奶奶说的,而且她还为了给无咎哥主持公道,拿爷爷的拐杖使劲抽了大伯一下,爷爷差点摔个大马趴。”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霍起山神情都凝重了几分。 “怎么样吧?我这消息绝对重磅吧?” “嗯,不错,都知道关心家里这些事了。”霍起山点头。 “那……有没有奖励?”霍桓搓了搓手。 霍起山没好气地剜他一眼,“一会给你转账,行了吧?” “现在转吧,我要去学校了。”霍桓趁热打铁,一会被老起山知道真相,他就坑不了钱了。 霍起山无奈,当着他的面给他转了笔钱,霍桓立刻领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嘞,谢谢老板,下次有小道消息还找你。” 霍桓挥了挥手,跑向在门口等他的粟枝和霍无咎。 霍起山收起一切表情,沉着脸走向餐桌,拍了拍霍复祁,避讳地扫了一眼餐桌上的其他人,沉声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霍复祁看他的表情,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神情严肃地跟着起身,父子俩走到一边。 餐桌上的其他人见状,疑惑地交谈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二伯伯的脸色怎么看上去那么难看?” “复祁哥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公司出问题了?” “是不是又发现新孩子了?复祁哥又喜当哥了?” “说不定是复祁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二伯喜当爷了。” 霍起山和霍复祁走到阳台,关上门遮挡了外边一切声音。 霍复祁主动问:“怎么了,爸?” “我这里有一个小道消息,”霍起山沉着脸,“你爷爷奶奶,要把公司交给霍无咎那小子。” 霍复祁:? 这需要小道才能知道吗? 消息都传到阳光大道上去了吧。 刚才在场的有眼睛耳朵的应该都知道,有手机的早就第一时间扩散了。 霍起山见大儿子神情复杂,以为他被这个突如其来消息冲击到了,给了他一点反应的时间。 “你想怎么办?这个消息应该只有我们知道。” 霍起山对此十分自信,毕竟是他花了一百万从小儿子口中套出来的。 霍复祁欲言又止:“是……霍桓告诉你的?” 霍起山诧异他一下就猜中了,点点头,“是。” “您给钱了没有?” 这都知道? 霍起山迟疑了一会,再次点头,“一百万。” “……” 霍复祁扶了扶额,“爸,你听我说,这个小消息我也知道。” 霍桓打了个时间差,把众所周知的消息当成小道消息卖给自己的老父亲。 把老起山当冤大头玩弄。 “你也知道?” “是。”霍复祁点点头,还是很干脆地告诉老起山这个残忍的事实,“这件事刚才在大厅里发生的,我们都知道。” “爸,你别看霍桓长得一副蠢猪样,猪都有分精明款的,你被他坑了。” 霍起山:“……” 霍桓那个混账东西! “爸,其实我觉得,无咎当权也挺好的。” 霍复祁发自内心,“他那人脑子好用,在霍氏能发挥得开,在生活琐事方面没什么脑子,记仇不会超过三天,不会刻意针对我们二房。” “出息!”霍起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从他回来开始,我就一直在针对他,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 霍复祁想了想,“那不如我们跟他求和,您也别老针对无咎,善良一点,反正你小儿子小女儿都在人家皇上皇后身边当狗腿子,你这个做老爸的应该也不会太差。” 霍起山:“……” 他倒是会生。 给霍无咎生了一对信徒。 “对了爸,码头爆炸那件事情不是您干的吧?听说无咎和他那条狗腿子傅褚一直在暗中追查。” 霍起山摆摆手:“我是想要钱,不是想吃牢饭,那件事不是我干的。” “我就说嘛,”霍复祁长松一口气,“您在大事方面怂得要死,怎么可能是您干的。” 霍起山:? 他一口一个“您”,但是怎么听起来一点礼貌都没有? 第248章:没用的家伙 把粟枝两人送到学校,霍无咎回到公司上班,开始了连轴转的一天,连午休时间都在对着屏幕工作。 办公室门传来两声笃笃敲门声,他的视线落在屏幕上,头抬也没抬,“进。” “霍总,外卖到了。” 傅褚见办公桌前的霍无咎神情认真,欣慰之余把自己点的咖啡顺手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霍总,辛苦了,喝杯咖啡。” “谢谢。”霍无咎不和他客气,直接拿出咖啡,傅褚给自己点的是生椰拿铁。 他喜欢的。 “您要的黄焖鸡米饭。”傅褚把外卖放在霍无咎面前,心里暗暗吐槽。 连续一周都吃黄焖鸡米饭的人,居然说他傅帅是水牛精。 他自己才是黄鼠狼吧。 霍无咎无意中瞥见了外卖订单,发现一样的配置一样的店家一样的时间,最后的结算金额比前几天的便宜了六七块。 “为什么这么便宜?”他疑惑地看向傅褚,“鸡肉给我换成老鼠肉了吗?” “我开了省钱卡,以前只膨胀到了十二块,今天膨胀到了十九块。”傅褚淡定地回答。 霍无咎由衷感叹:“你好厉害。” 傅褚摆摆手,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哪有的事,买个省钱卡哪里厉害了。” 霍无咎拆着外卖,“你怎么这么会省钱?看你平时很拮据的样子,这么节省应该存了很多钱了吧?还是平时的工资给女朋友用了?” 傅褚:“……” 他面色平静地想,自己何必给他省钱呢? 就应该不用卷!原价购买! 好想抓把耗子药塞霍总嘴里。 他傅褚有没有钱他霍无咎不知道吗? 他傅褚有没有女朋友他霍无咎不知道吗? 傅褚磨了磨后槽牙,“霍总,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钱。” 霍无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你也一把年纪了,可以找了,再老就没有机会了。” 傅褚:“……” 说得他跟明天就死了一样。 傅褚本来要在霍无咎对面的椅子坐下,突然听见霍无咎的电脑穿来两道呻吟声,男女声交织,但十分短促。 “……”傅褚有些茫然地想,霍总的霍家血脉还是觉醒了吗? 这还是白天,就这么下流。 傅褚见霍无咎面无异况,反而十分淡定自若地拆开筷子和黑色液体勺,舀了一勺汤汁浇在米饭上,眼神还落在屏幕上。 傅褚暗暗心惊,拿片当下饭菜。 霍总是个人物。 “霍总,”傅褚清清嗓子,十分委婉地开口,“我知道血脉这种东西有时候是抵抗不住,但这毕竟是在公司,看这种东西……不太好吧。” 他表面淡定,其实在心里已经开始疯狂呐喊吐槽:不要这样啊喂!这才回霍家几天?! 他精心养大的玫瑰从一开始的连字都看不懂,已经进化到光天化日之下在公司公然看片了! 再这样下去,在他眼中的霍家人的形象真的会变成“要是没有法律束缚就会化身原始人公然裸奔”的一群禽兽形象啊! 韩国的空气有酵母,霍家的空气有春药吗? “公司不能看电视剧吗?”霍无咎缓缓停止咀嚼,眼神清明,“我不记得有这个规矩。” “电,电视剧?” 傅褚疑惑地绕到霍无咎身边。 霍无咎在看古早虐心台偶,屏幕里的男女主角在雨中互啃得痴迷忘我,他在屏幕外淡定吃饭。 “霍总,这是……你看的?”傅褚面露迟疑。 怎么会有霸总看《微笑女孩sweetboy》。 霍无咎点点头,“嗯。” “你休息时间就在看这个?”傅褚不可置信。 “嗯,我快看完了,以后还打算看捣蛋鬼之吻,王子变牛蛙,绿光沙漠,翻滚吧烤苕皮,微笑master,变样少年少女,命中注定我上你,下一站倒霉……”霍无咎一一道来。 傅褚:“……” 这都是什么。 谁把他霍总事业心激发的同时,少女心也一并觉醒了。 傅褚把椅子勾过来,坐在霍无咎身边,语重心长问道,“霍总,你这种情况多久了?” “早上吧。”霍无咎边吃东西边看电视,一心三用,回答傅褚的问题都有些敷衍。 才今天。 发现得早。 傅褚小心翼翼地问,“是,不喜欢当男性了吗?” 霍无咎不明白他的问题,“喜欢啊。” 傅褚言辞更加小心,“那,喜欢男性吗?” 霍无咎皱了皱眉,觉得傅褚在给他下套,“不喜欢男的。” 傅褚松了口气。 霍无咎:“也不喜欢女的。” 傅褚倒吸一口气。 霍无咎大喘气:“只喜欢一个人。” 傅褚又松了口气,“枝枝?” 霍无咎突然转头盯着他,眼眸深邃深沉,面露不善,“你为什么叫她枝枝。” 傅褚:“……” “要么叫她夫人,要么叫她少奶奶,要么连名带姓地叫她。” 傅褚:“……”又开始犯病。 “好,我叫她夫人。”他无奈地应下,“你看这些偶像剧干什么?” “他们告诉我的。”霍无咎把自己的论坛账号给他看。 他早上发了条怎么成为情场老手的帖子,大家建议他可以去找点电视剧来看,学习一下人家是怎么谈恋爱的。 于是上午他火速把所有工作做完,开始看别人谈恋爱。 傅褚无语地翻了翻他发的所有帖子,突然发现了什么:“等等,所以你们结婚这么久,枝……夫人完全没有喜欢上你,但是你已经芳心暗许了,她还不知道?!” 在他的设想里,明明一开始情根深种的就是夫人啊。 霍无咎沉默了好一会,脸上浮现出几分挣扎,“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喜欢上我,有点伤人。” “她拿我当朋友,现在也没有经常骂我了。” 傅褚无语地扶额,忍不住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靠,你个没用的家伙……” 本来以为可以靠他们自己发展。 没想到还得他出手。 霍无咎震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就说你了。”傅褚摇头叹气,“我说白了,今天但凡换成一个有那么点情商的男人,这事早成了。” 霍无咎语气幽幽:“你以前还说是个女人都会喜欢我,根本就是在骗我,她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