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让全家火葬场了》 第1章 重生而来 “杀人了,0413患者持刀杀人......”护士惊恐地看着病房内的鲜血淋漓的惨状,慌张地朝着对讲机呼救。 病床上,身着医生白袍的男人已经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而另一个身着江洲精神病院病服的青年浑身是血,衣服被撕扯得早已不成样子,只剩几片布料堪堪挂在身上,露出浑身颜色不一的青紫。 青年苍白瘦弱的手捂着鲜血如注的胸口,却气定神闲地靠在病床靠背上,他勾了勾手指,示意护士过来。 护士双手颤抖,极端害怕,却莫名被青年染着鲜血的笑意吸引过去,等到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青年身边。 青年突然伸手拽住护士的衣领,双眼赤红,笑得惨烈,他失血过多到已经双手颤抖,气势却丝毫不见减弱。 “告诉齐慎.....恭喜......他了,他以为他会有好日子吗......” 即使青年说的话断断续续,表达混乱,但是护士却能听懂话中的几分意思,她瞬间惊恐加剧。 而紧拽着护士衣领的手缓缓失去了力道,重重地砸在沾满鲜血的床铺上,靠在病床上的青年缓缓闭上了双眼,嘴角粘稠的血液终于不受控制地从他嘴角滴落。 护士拿起手机,颤抖着声音对着电话那头汇报:“齐先生,人没得逞被反杀了,但是0413也没呼吸了。” 电话那头带着漫不经心的语调,轻飘飘道:“真是可惜,我还没玩够呢。” 屋内充斥着凌乱的血迹,颤抖着声调的汇报,以及脸色惨白的青年安静的容颜,而屋外雨雾笼罩,暴雨如注。 一阵闷雷划破天际,伴随而来的是低沉的轰鸣声和倾斜而下的雨水。 身着黑色中式唐装的少年端着一碗药汁,步履快速地穿过长廊,身后跟随着四个身着西装的彪形大汉。 一行人进入一处院子,三个保镖动作迅速地推开长扇门,将房内的人狠狠地按在地上,等候少年发话。 “齐朔,你大晚上发什么疯......”按在地上的男人疯狂挣扎,却在悬殊的力量面前毫无反抗的余地。 “把他头抬起来,嘴掰开。”少年眼神冷淡,像看死物似的盯着匍匐在他脚下的齐慎。 保镖按照指令,将齐慎的嘴掰开,被武力压制的齐慎甚至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便被一碗药汁灌入了喉。 齐朔看着碗里一滴不剩,才示意保镖放开齐慎。 躺在地上的齐慎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他扼住自己的喉咙,像是想要挣扎不让液体那么快流出胃部。 齐朔蹲下身体,薅起齐慎的头发,强迫齐慎与他对视,他嘴角微勾,笑道:“好喝吗?哥,这可是你亲自让人熬给我的呢。” “我都没舍得喝,特地给你送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 齐朔话没说完,便被一阵怒吼打断。他回头望去,是齐慎的omega父亲——齐镇盈立在院门处,满脸震惊又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齐朔一笑,任由手里的骨瓷碗从指尖滑落,炸起一地碎片。 而有些碎片不可控制地划在了已经失去意识的齐慎脸上。 主院 齐镇盈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控诉:“父亲,他就这么不由分说地给小慎灌药。他眼里还有没有齐家,还有没有您......” 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言不发。他仅仅凝视,那压迫感便入潮水一般涌来,令人窒息。 齐镇南被盯着逐渐没有了声儿,只老实地跪在地上等待老者发话。 老者眼神一转,示意身边服侍的管家。 温管家接收到指示,朝着屋外大手一挥,两位保镖压着一身着佣人制服的妇人进了屋内。 妇人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瞧见指使自己熬药的主人家,像见到救星似的紧紧拽着齐镇盈哭喊:“先生,救我。不是您和大少爷说没问题的吗?不是说出了什么状况都有你们担着吗……” 齐镇盈满脸不知所措,他狠狠甩开妇人的手,跪着朝前走了几步。 “不是的,父亲。这是诬陷……” “够了。”齐老爷子支起拐杖,从太师椅上起身,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齐镇盈。 “处理了。”老爷子语气平淡,像是安排一件物件的放置似的就决定了妇人的下场。 妇人听懂了,她会被齐家处置出去,这辈子都别想再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了。 “不,老先生,我受人指使……” 保镖堵上了妇人的嘴,强行将她脱了出去。 “出去。”齐老爷子依旧是平淡的语气,未见动怒,但是他的眼神也从未有一刻真正地落在齐镇盈身上。 对齐老爷子来说,所有omega都象征着弱小,而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弱小,即使这份弱小中包括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齐镇盈从小就惧怕这个当了大半辈子家主的父亲,即使到了不惑之年,依旧在老爷子面前不敢反抗,只能忍着气退了出去。 —— 齐朔从齐镇盈进来闹过之后,就被温管家请进了祠堂,等着齐老爷子发话。 祠堂位于齐宅的最后首,平时就没什么人经过,更别说晚上,周遭只剩一片寂静。 堂内挂着的白纱被冷风吹得在空中轻抚,齐朔掀开轻纱,缓缓走向摆放着齐家众位列祖列宗的高台前,他没有什么情绪的眸子扫过一排排的牌位,最后定在了第六列的正中央。 那是他父母的牌位,在他七岁那年死于意外的车祸事故。从失去父母的那一刻开始,他便被齐老爷子收在身边亲自教养。 按照齐老爷子心中继承人的模样,一点一点把他捏成“最完美的作品”。让他成为了一个不能有好恶,不能有喜悲的“继承人”,而本来他该按照齐老爷子规划好的路走向齐家家主位置,却被一碗诱发第二性别分化的药改变了所有的轨迹。 上一辈的现在,他正因为这碗药痛不欲生。而经历了分化的痛苦后,他即将面临患上信息素失调症的下场,成为了老爷子最厌恶的omega后,被踢出“继承人”队伍。 之后,曾经身处高位的前齐家"继承人“一朝跌落,任谁都能想到之后要遭遇的是什么境地。 信息素折磨,杀人嫁祸,精神病院...... 齐朔点燃三根香,郑重地跪在了蒲团上,压下所有涌入心头的恶心、仇恨,只是向父母轻轻打了声招呼:爸妈,我回来了。 温管家是半夜推开的祠堂门,齐朔依旧挺直背,举止端方地跪在蒲团上,视线淡淡地直视前方,像一座没有感情,却实在美丽的雕塑。 直到齐老爷子立在跟前,齐朔才收回放空的视线,等候齐老爷子的发话。 温管家面无表情地为齐老爷子递上一把木质长尺,齐老爷子接过,俯视跪在自己跟前的齐朔,淡淡开口:“我是如何教导你的。” 齐朔答:“喜怒不形于色,悲喜勿让人知。” “那你又是怎么做的?” 齐朔伸出手,掌心朝上。 “甘愿受罚。” 随后是一阵阵长尺甩在皮肉的声音,齐朔挺直着背,伸直着手,眼神的坚毅甚至没被疼痛撼动半分。 齐老爷子对齐朔受罚的态度甚是满意,齐朔越来越接近他心目中齐家未来“家主”的样子。 老爷子缓了缓语气:“这几日在祠堂里跪着清醒清醒,别让我再看到你轻易被挑动情绪的样子,那不是齐家家主该有的。” “是。” 随后祠堂又恢复了冷清,只有香炉上的烟雾寥寥,证明此刻的时空正在流动。 齐朔脸色未变,却在衣袖下紧紧攥紧被打得红肿的掌心。 这就是他十九岁的生活,被冠以“齐家继承人”名头的傀儡人生。 屋外雨势减弱,齐朔闭上双眼静静感受久违的静谧,这或许是最后的宁静。 最晚还有两日,齐朔上一世的怨偶付朝安以及他的哥哥,付家如今的掌家人连晋城就会上门拜访,邀请他和齐慎一起出席他为弟弟举办的“王子宴会”。 其实就是变相的相亲,连晋城要将他亲手养大的弟弟交给值得托付的人。 但是所托非人,齐慎的别有用心以及付朝安对他兄长爱而不得后的意气用事,让这场联姻变成了付家兄弟悲剧的开始。 而齐慎仅仅靠着哄骗付朝安得到了付家助力,直至后来爬上家主之位,付家在背后也出力不少。 而那时候的他已经在所有人的漠视下,忍受着痛苦,数着日子过日子。 齐朔站起身,接着将燃尽的香重新续上。 这一世,他不会让齐慎以及那些他身后的人顺心如意。 连着跪了两日,身后沉重的大门终于被缓缓地推开,温管家带着干净的衣物入内,示意佣人为齐朔梳洗。 “小先生,家主让您梳洗完后再回到荆园,今天家里有客人拜访,请您务必保持言行举止。” 温管家依旧面无表情地下达齐怀锦的指令。 连跪了两日,齐朔站起身时,双腿还有一些微微地发颤,佣人赶紧上前扶住他,才得以稳住。 换下衣物,齐朔换上一身月白刺绣唐衫,外披一层轻纱,立在那像夜幕里的月,一旁伺候的佣人皆眼前一亮。 听闻过未来家主长相绝色,但是这是他们后院第一次贴身服侍齐小先生,只能说像小神仙似的。 “走吧。” 齐朔神情淡淡,眸光清冷疏离,他朝着温管家颔首告辞,随后掀开白纱,对着屋外等候的保镖唤道。 两名贴身保镖跟在齐朔身后出了祠堂,转向骑马楼,月白的身影渐行渐远。 骑马楼对面的长廊上,一身考究西装的高大男人以及身后跟着个一脸不情愿的青年正被齐老爷子院里的佣人引着前往齐宅的中厅。 连晋城余光瞥见转角处消失的身影,心里便对其身份有了猜测。 倒是真如传闻。 传闻家风严谨的世家——齐家的下一代家主齐朔被教养得极好,进退得宜,礼数周到。虽然因为年纪尚小,极少在外人面前露面,但是见过的皆对其评价极好。 连晋城很好奇,一个十九岁的孩子该怎么教育才能这么出色,让他讨讨经验,好回去教育后面那头倔驴。 连晋城入院后,齐家佣人马上为他们兄弟二人奉上茶。连晋城多次拜访齐家,已经对这样极具旧时代色彩的家庭氛围习以为常,但是付朝安却已经到忍耐上限,终于忍不住小声蛐蛐:“哥,我怎么感觉穿越到民国时期了,好有压力......” 连晋城眼神一撇,警告意味满满。 付朝安瞬间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两兄弟没等待多久,身着棕色中式唐装的齐老爷子便入厅,连晋城上前同齐老爷子寒暄,付朝安也老实跟在自己哥哥身后,露出一脸讨巧的表情。 连晋城眼神示意付朝安上前,向齐老爷子介绍道:“这位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付朝安。” 付朝安终于算是拿出了该有的老实,同齐老爷子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齐老爷子看起来似乎很是喜欢付朝安,连连夸道:“还是晋城你会教育,朝安看着就讨喜。“ 连晋城开启商业互夸模式。 "和齐小少爷比,这混小子就差远了。“ 齐老爷子连连摆手,表示孩子得有付朝安这样才对,他家的太闷了。 付朝安第一次目睹这样的逢场作戏,心里满是吐槽。 他们是小宠物吗?拿这高矮胖瘦,乐观阴沉做对比? 要是搁在平时,他肯定要发一通少爷脾气,下所有人脸子才算完,但是无奈他哥出门前警告过他,要是今天出门办的事情黄了,他回去一定要打死他,他才坐在这里忍耐着无聊的拜访。 付朝安回过神时,连晋城已经和齐老爷子达成了什么约定,只见温管家接过他哥递过去的请柬,便结束了对话。 连晋城起身整理着装,同齐老爷子告辞。 “届时恭候齐家两位少爷的光临了。” 说完,连晋城瞟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的付朝安,轻轻地咳了咳,才将正在游神的付朝安唤醒。 付朝安这才有些慌张地起身,礼数还算周到的同齐老爷子道别。 连晋城兄弟俩由温管家带领踏出中厅,行走于回廊。齐宅园林设计颇具味道,说是一步一景绝不为过,处处透着中式风格的美感。 例如不远处的月洞门,若是在那立个美人,那便又是一副画了。 说巧不巧,连晋城正这么想,月洞门的不远处便隐隐走来一身着白色中式唐装的少年。 他迎着光,身形流畅笔直,衣角随风而动,逐渐走进能看到他眉眼精巧,神色淡漠,一双极其好看的双眸透着微凉的冷意,整个人一副冷清冷意的模样。 这应该就是齐家那位名声在外的“继承人”了,倒确实长相一绝,只是这少年老成的,倒不像十九岁,像三十九岁。 连晋城收回目光,又用余光瞅了一眼身旁的弟弟,嫌弃的眼神溢于言表。 而不远处的齐朔也注意到了消失在转角处的连晋城一行人。 看来时机正好,遇上了后来放弃一切也要离开付家的付家掌权人连晋城了。 第2章 宴会 “我才不去。”一大早,付家便鸡飞狗跳。 付朝安站在桌上大声嚷嚷,为了身高比他哥高一头,他特意站上桌子,只为显示出他说话具有分量。 连晋城冷着脸,语气冷硬地警告:“你最好在我耐心耗尽之前滚下来,这场宴会你不参加也得参加,由不得你。” “凭什么,只因为我说想要和你结婚,你就这么着急让我和别人结婚?”付朝安毫不畏惧,将前几天的告白再次大声嚷嚷出来。 一旁在付家服侍多年的付管家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小少爷性子跳脱,先生又从不让步。两兄弟待在一起,不是吵架就是先生单方面教育弟弟的场景。 前几日,小少爷突然缠着先生说要和他结婚,这话一出,被先生暴揍了一顿,几天下不了床。能活动自如后,也不见小少爷放弃这可怕的念头。 先生苦恼了几日,便立刻安排为小少爷办场宴会,让他多认识些朋友,才不会把眼光放到自己身上,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付管家也想不通小少爷哪根神经搭错了,先生虽然确实不是付家人,但是怎么会有人想要和见面不是教训就是要挨揍的人过一辈子。 “我看你找死。”连晋城咬牙切齿,他最听不得这种什么婚不婚的话,谁会对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有念头,那不是禽兽? 他将西装外套递给付管家,气势汹汹地解开袖口,朝着桌子上还在撒泼打滚的付朝安施以抓捕。 三下五除,付朝安就被手脚并扣按在了餐桌上,像即将要上架的烤乳猪。 “放开我,连晋城,我不去我不去......” 付朝安被绝对的力量压制地动弹不得,嘴巴却依旧不服输的碎碎念。 “付朝安,我再说一遍,这场宴会不是让你马上选一个对象就结婚,只是让你交交朋友,多和别人相处。” 连晋城手里把持着力道,让付朝安逃不了又不至于伤到他,并且软和了态度,试图和付朝安沟通。 但是偏偏付朝安就是个犟种,此刻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你骗鬼去吧,你连齐家的”杀手锏”都请来了,这能是简单的宴会吗!” 付朝安放弃挣扎,一副死鱼样瘫在餐桌上,连晋城也顺势松开了他,坐在身边的餐桌椅子上。 “总之我话放在这里,你爱信不信。” 连晋城站起身,看了一眼手表。 他一会还有个会议,已经不能再和付朝安闹了,便接过付管家递过来的外套穿上。 看着依旧躺在餐桌上毫无形象可言的付朝安,他脑海突然闪过那个眼神清冷的清俊少年。 “你也别担心自己会被齐家看上,就你这样估计人家也看不上。” 连晋城无情地嘲笑完,不顾身后暴怒的声响,上了在外面等候已久的车。 “老大,这是齐家两位少爷的资料。” 连晋城一上车,助理习兆行便递上了前几日连晋城要求他查的资料。 "老大,知道这齐家表少爷有多荒唐,但没想过荒唐成这样的。花边新闻多到能出一本书。而且你手里的还是在齐家那边刻意控制过消息散播后,整理出来。“ 连晋城草草翻了助理整理好的一沓资料,能看得出助理已经尽力在精细齐慎的过往,但是这混乱的私生活依旧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完的。 ”这一份是齐家少爷齐朔的。” 习兆行又递来一份仅仅几页纸的资料,和上一份相比简直对比剧烈。 连晋城扫了一眼,查到的资料全是已经道听途说过的,抬眼便是一脸嫌弃地看着副驾驶的助理。 “没别的了?我花钱让你查这些我都知道的玩意?“ ”老大,真不是我无能,这齐少爷深居简出的,连高中学业都是在家请的家教。而且可能是还未分化第二性别的缘故,齐老爷子连一些常规的宴会都轻易不让他参加。“ 习兆行从文件档里掏出一张模糊的全身照,照片里是一身板正中式西服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立在一旁等车的场景。 极其模糊的镜头下,依旧盖不住少年长得极好的五官,以及周身冷漠疏离的气质。 “养得和无情无欲的神仙似的。” 习兆行在连进城面前晃了晃照片,问道:“你真要朝安和这个还没分化的孩子凑一对?” 连晋城从习兆行手里把照片抽了出来,注视了一会。 他在习兆行的询问下,想起自己还未去齐家拜访前的对话。 几日前—— “老大,这齐家也请?” 连晋城抬眼瞧了一眼习兆行,继续手里的签名。 “他家那个可是花名在外,你不考虑考虑?” 这回,连晋城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回应:“齐家又不止他一个。” 习兆行脸色突然纠结。 “你不会说的是齐家那个纨绔齐卓?” 连晋城眼神带着无语,将签完的文件扔到习兆行身上。 “滚。” 习兆行抱着文件,接着八卦打探:“总不会是齐家‘杀手锏’吧,那位不是还没成年呢吗?” “今年十九了。”连晋城反驳。 “我去,你真打这心思,魔鬼呀你,你怎么能对你弟这么盲目自信,啃人家那么嫩的草。” 连晋城冷哼了一声,抬眼看向习兆行的眸里全是算计。 “高门大户,无父无母又地位不稳,只要找到把柄,他这辈子都得乖乖听付朝安的话,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了。” 连晋城突然一笑,笑容满是愉悦,习兆行却后颈一冷。 ——— 现在想起当时的对话,只觉可笑。 见过齐朔后,连晋城时不时就会想起那抹白色身影,那孩子就像表面平静的冰川,底下的危险全是未知,让人轻易不敢探究。 这样的人,付朝安在他眼里就是一只兔子,随他把玩拿捏。 连晋城将照片收回袋子。 “让他认识认识其他人就好。” 习兆行很好奇是什么让平时说一不二的连晋城改了主意,但是他没敢细问,拿着档案转了回去。 等到付家家宴当天,温管家一早便带着齐老爷子选好的西装上了荆园。 齐朔被几人同时服侍,替他换上一身白色的中式西装,等到佣人替他扣上最后一颗盘扣时,试了几次都没扣上,温管家眼神已经流露出对佣人的不满。 齐朔便摆手示意佣人退下,自己扣上了扣子。 “温管家,不是什么大事就不必为难他们。” 温管家这才收起凌厉的眼神,没有处罚任何人。 齐朔随后带着人便出了院门,出发前还同躲在院子好几日的齐慎碰了一面。 他脸色如常,想来是恢复良好。 果然是alpha,那药只是让他疼了几天便没再起什么作用了,想当初他因为那一碗药,居然落下了信息素失调的毛病。 齐朔面无表情,视线仅仅只是在他身上扫了一眼,便错身而过。 倒是错过了齐慎愤怒到狰狞的表情,他咬着牙,一定要齐朔为他难熬的那几天付出代价。 到了付家门前,齐朔扫了一眼车窗外的建筑,是和齐家园林不一样的现代欧式风格,而这场晚宴的盛大从来参加的皆是名流,且人数之多,就能看得出连晋城把他弟弟配对的决定有多坚决。 付家不似恪守传统,做事低调的齐家,他家做事讲究高调,让人一眼看到实力。 尤其家业传到这位付家养子手里,这样的行事风格更为突出。齐老爷子还曾私底下评价过连晋城这样的处事风格,迟早会惹得付家旁系更加不满,更动摇自己在付家的地位。 齐朔下车,理了理身上的西装,带着助理迈进了付家宴会厅。 宴会极尽豪华,舞池中央的钢琴已经有一位身着燕尾服的少年正在演奏。 琴技很好,但是能将一首充满悲情的钢琴曲弹成炫技且毫无感情的曲目也是少见的一派。 齐朔进来,少年的钢琴演奏正好到结尾,他站起身恣意潇洒的朝着众人一笑。 而众多人簇拥着少年,齐慎也在其中,而且明显付朝安也很卖齐慎面子。 齐朔从侍者手里端过一杯香槟的瞬间,瞥见二楼隐蔽的转角处正站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同样端着红酒杯,眼神正注视着楼下的宴会。 齐朔投去的目光被楼上的男人敏锐的察觉,男人扬起和付朝安有些相像的笑意,朝着他举了举酒杯。 齐朔回以举杯示意,便朝着人群走去。 付朝安在舞池中央弹琴时,就已经看到齐朔进来了。 要说为什么他能那么快知道齐朔的身份,只因齐朔进来的一瞬确实吸引了他的目光。 年轻姣好的外貌,和他哥举杯时却透着从容不迫,以及那股和在场所有富家子弟都不一样的上位者气质,让人轻易挪不开视线。 但是一想到这是他哥想要拉拢的对象,他今天就绝不会让对方开心地从宴会上离开。 付朝安端着酒杯,在一团人的簇拥下走到齐朔面前。 齐朔率先礼数周到地开口:“付公子,恭喜你升学顺利。” 他举起酒杯等待付朝安的回礼。 付朝安却转头朝着齐慎嬉笑,佯装没看到举在半空中的酒杯。 齐朔并不在意这样小儿科的为难,他将停在半空中的酒杯收回,静候付朝安的下一招。 付朝安见齐朔面无表情,淡淡地看着他,像是在看孩子无理取闹,心里不由有些恼怒。 他什么眼神,明明年纪比自己小,装这副长辈姿态给谁看。 付朝安下定决心,一定要齐朔出出丑,让他装x。 “哟,这位便是齐小公子吧,刚才没看见你,抱歉哈。”付朝安假模假样地举过酒杯,同齐朔的酒杯碰了一下。 “小事。”齐朔抿了一口,杯子还没从唇边移开,便听见付朝安建议。 “刚才听齐慎哥哥说,齐公子的钢琴极好,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大家表演表演,看看眼界。” 齐朔没回答,静静地看着一脸嬉皮笑脸的付朝安,以及站在他身后笑得温和的齐慎。 而拥簇在付朝安身边的其他alpha则是一脸不敢置信,又带着看热闹的兴奋。 真是一对狗男男。 齐朔抬眼看向二楼,立在暗处的男人已经不在了。他又收回目光,笑道:“今天付家是主人,既然主人都要求客人上台表演了,客人哪有敢不从的。“ 付朝安瞬间听懂齐朔暗骂他付家没有礼数,他不由咬了咬唇,有些气闷又心虚。 要是让他哥知道他这么怠慢齐家“杀手锏”,他肯定得死得难看。 齐朔正在犹豫着要不要阻止事态进一步发展时,齐朔已经坐在钢琴前,那双纤细的手指搭在琴键上,一首极为贴近上一世他们兄弟俩结局的《诀别书》便缓缓流出。 其他人正惊叹琴技,又有些暗暗得意齐家继承人居然给他们表演。 齐慎则是脸色渐黑,他曾经一度和齐朔同进同出,学习都是统一课程,居然从不知道齐朔还会钢琴这事。爷爷果然偏心得没边,对他们这些人的培养是有等级的,他不是第一顺位永远得不到全部。 而身为专业音乐学生的付朝安则被欢快曲调里暗含着的含义震惊地不敢动弹。 他什么意思,是故意的还是凑巧? 他绝对是在暗喻什么?因为他看到齐朔突然扬起的嘴角。 一曲终了,齐朔站起身看着众人声色各异的表情,而二楼暗处的男人正缓缓走出。 齐朔知道,他该走了。 这首曲子别人听不懂意思,他相信付朝安肯定能听懂。 他在连晋城的庇护下得到的无忧无虑的时光,在得知连晋城一直存有离开付家心思而产生的不能言说的恐惧和恐慌。 他要告诉付朝安,这些他懂。 第3章 算计 齐朔回来便向齐老爷子报告了情况,老爷子对齐朔提前离席并没有不满,挥了挥手让他回了荆园。 齐朔回到房间,解了束缚自己的外套,一身白地立在桌前。 他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汁,在铺好的宣纸上写了一个“连”后,又写了一个“付”字,随后放下毛笔,又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边的砚台,动作轻柔。 今日被付朝安戏弄是他意料之中,一场违背意愿的宴会,按照付朝安少爷脾气,他不闹才不正常。 只是没想到付朝安给他递了这么好的机会,让很多事情都能提前布局和进行。 估计过不了多久,连晋城就会带着付朝安上门道歉了。 齐朔看向砚台,眼里有不舍,但是为了计划能顺利进行,他只能牺牲这件唯一的遗物了。 而付家此刻—— 付朝安正鼻子一抽一抽地弹钢琴,他眼角又委委屈屈地流出了泪水,但是根本不敢停下手里的动作。 ”哥,我错了。我去齐家和他道歉还不行吗?”付朝安态度已经不似刚才那么横,抬眼也只敢小心翼翼地瞧着坐在不远处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连晋城。 因为他已经被连晋城罚在这里弹了四个小时的钢琴了,而且他哥已经发话要他弹一整晚。 付朝安从刚开始气势汹汹到现在委委屈屈,弹着弹着就会发出求饶。 “说话就说话,手别偷懒。” 连晋城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瞅了他一眼,佯装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其实他也被吵得脑壳疼,付朝安为了气他,专挑着弹高难度,快节奏的曲子来,刚开始甚至弹得断断续续,更加剧了曲子的难听。 但是他必须让付朝安得到足够的教训,有些人不是他能轻易耍少爷脾气的。 “说吧,你做错了什么?” “我不该……不该欺负人,还起哄让齐朔给大家弹琴。” “然后呢。” 连晋城点了夹在指尖的烟,吸了一口,面色冷淡地等着付朝安继续忏悔。 “他是我们家的贵客,将来他坐上了齐家家主位置,付家还要……还要和他保持联系……轻易不能树敌。” 连晋城站起身,这才正眼看向付朝安。 钢琴上的人已经哭得满眼通红,但是认错态度良好,手指尖的琴键依旧不停,一旁的付管家则一脸心疼,在一旁踌躇,又向连晋城示以心疼的目光。 连晋城揉了揉眉间,叹了一口气,说道:“弹首《诀别书》,弹完就回房间擦擦脸,明天和我上门道歉。“ 付朝安摸了把眼泪,有些不愿意。他不喜欢这首曲子,不仅是这首曲子像是在告诉他,他的感情终将无疾而终,而且现在还会让他想起今天让他倒大霉的齐朔。 连晋城见付朝安迟迟不动作,带着些威胁的口气问道:“怎么,我现在也喊不动你了?” 付朝安这才不情不愿地弹起来。 连晋城听着同样曲调的音乐,若有所思地吸了一口烟,又吐了出来。 同样的曲子弹出来的感觉居然这么天差地别,付朝安弹出来的,只让他听到了这首曲子的欢快,而齐朔指尖下的却连欢快的部分都带着似有似无的悲情。 他今天去而复返正是因为这首《诀别书》,以为是今日请的演奏师琴技高超,却没想到坐在钢琴前的是特意请来撑场子的齐家小少爷。 而围着他的那圈富家少爷神情各异,但是都不乏有看热闹的性质,这完全把齐朔架在一个任人赏玩的地步。 他赶到时,少年正完美收尾,他站起身,双眼冷漠地扫了一圈众人,又深深看了两眼付朝安,便离席了。 连晋城真的很好奇,好奇付朝安脑子里装了什么,怎么连最基本识别危险系数的能力都没有。 怎么会去一眼就知道不好惹的人面前耍少爷脾气。 翌日,一早 齐朔正在自己院里研墨写字,老爷子院里的佣人进来请他去中厅。 “好。” 齐朔放下笔,深深看了两眼放在桌前的砚台,才起身跟着佣人出去。 连晋城正和老爷子品茶叙旧,一抹月白色身影逐渐朝这边接近,日光撒在少年栗色的发丝上,整个人都闪烁着微光,透着一股不真实。 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在见到昨日戏弄过他的付朝安时,也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是礼数得宜地朝着齐老爷子以及他们兄弟二人问候,便坐在左手边的椅子上。 连晋城眼神示意付朝安,又先朝着齐朔道歉,才让付朝安接着他的话。 只见付朝安有些难为情地张嘴:“对不起,昨天是我的错,不该在众人面前戏耍你。” 随后将带来的赔罪礼物放在齐朔面前,是一只品相极好的毛笔,也算投其所好了。 齐朔静默了了一会,站起身接下,才淡淡开口:“昨天确实是你的错,不过我接受你的道歉。” 连晋城听着少年回的这话,不由勾了勾嘴,还是有些少年脾气的。 齐老爷子见少年的事情解决了,便让齐朔带着付朝安出去逛逛,有意让两人培养培养感情。 “走吧。" 齐朔拿着小礼盒,朝着付朝安发出邀请,自己先行一步在前方引路。 穿过复道回廊,齐朔领着付朝安往湖心亭去。 两人刚坐下,佣人上了茶点后正要退下,齐朔瞥了一眼正朝着栏外探看湖水里的金龙鱼的某人,淡淡开口:“上盘鱼食吧。” 佣人很快将东西送到湖心亭,便退下了。 “拿着玩吧。” 齐朔抿了口茶,语气淡淡,对着探头探脑的付朝安道。 付朝安撇了撇嘴,有被猜中心思的别扭,但还是接过鱼食,自己在石栏边撒欢起来。 “你家这鱼真肥。” 付朝安闹了一阵,鱼食嚯嚯完了,人也没有了刚进门的拘谨,自顾自地坐在齐朔旁边的位置。 “还玩吗?我让人再给你拿。” 齐朔将茶杯放在托盘上,看向付朝安。 付朝安正想要答应,又突然意识到面前的人可是比他小,问出的话却像长辈对待小辈似的,他怎么能在一个比自己小的人面前露出这么幼稚的一面。 随即擦了擦手,也装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不用了。” 两人才坐下安静不到片刻,耐不住性子的付朝安便挪动椅子凑近齐朔。 在齐朔耳边悄悄说道:“你那天......为什么弹《诀别书》?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总感觉你知道什么。” 齐朔朝着他看了一眼,手指摩挲着茶杯,有些若有所思。 真单纯,连旁敲侧击都不会。 齐朔浅浅露出了笑容,如果不仔细观察,真察觉不出他的笑意,但是付朝安看见了。 付朝安追问:“你说呀!” “你为什么在乎我知不知道?我知道与不知道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 齐朔平静的陈述了事实,但是明显付朝安不是这么想的。 “你怎么和我哥一样,说话总是打哑谜。到底知不知道嘛。” 齐朔朝后侧身,站起来,转头就朝着自己院子走去,付朝安反应也迅速,马上跟在齐朔身后纠缠。 “你到底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荆园内,齐朔正在摆弄刚才得到的毛笔,付朝安则在对面的椅子上,拿着墨条毫无章法地研磨,边无声叹气。 “你们家真无聊,死气沉沉的。” 付朝安见齐朔没理会他,接着说道:“你也死气沉沉的。” 齐朔这才施舍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深宅大院养不出向阳花。还有,别磨了。” 付朝安努了努嘴,正要放下墨条,耳边却传来对于付朝安来说不亚于恶魔低语的事实。 “按照我们两家如今的交情,很快这死气沉沉也会有你的一份。” 齐朔眼眸闪着碎光,面上含笑,甚至连擦拭毛笔的动作都不变,但是与之对视的付朝安却突然一颤,眼神像是被鬼魅吸引住,挪不开眼,心脏狂跳。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注意到佣人端茶上前的付朝安被动静一惊,吓得跳了起来,不仅撞倒了佣人手里的茶水,还扫了放在自己面前的砚台。 齐朔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看着地上碎成两半的砚台,还是不由心里一紧。 这是在他手里,关于父母的唯一遗物。父母去世,齐老爷子便命人当着他的面,将他父母的东西都烧了。 只因为齐老爷子要教会他第一课:齐家将来的家主需要理智,绝不能被情感左右。 而这块砚台是温管家偷偷留给他的。 付朝安看着地上的砚台,又瞧了一眼齐朔面无表情的脸,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干巴巴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赔你一块……” 齐朔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去捡碎裂的砚台块,随后语气冰冷地驱赶:“你回去吧。” 而正巧连晋城被齐家佣人引到院来,刚跨过月洞门,屋内便传来重物碎裂的声音,他赶紧加紧脚步进了屋里。 一进屋,只见齐朔面色冷漠地蹲在地上捡砚台,他家的蠢材在一旁不知所措。 他一出现,付朝安像终于找到港湾似的,瞬间移到他哥的身后,手还拽着连晋城的衣袖,一脸纠结样儿。 齐朔将砚台捡起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付朝安极具依赖性的小动作,才将视线移到连晋城身上。 “我突然有些身体不适,二位请回吧。” 连晋城望了一眼两块已经无法复原的砚台碎片,一块是砚台底面,上面刻着一个“柳”的篆体。 他平时也有研墨习字的习惯,对砚台也算了解,这块估计是齐朔去世母亲的遗物。 少年望向他的眸里泄露出的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让平时能言善道的连晋城都一时语塞。 ”齐少爷,真的万分抱歉,我一定拿出对你来说相同价值的东西来弥补。“ 连晋城又押着付朝安鞠躬道歉,这会付朝安老实得不像话,乖乖道歉:”真的对不起......" 齐朔眼神已经沉静,又恢复礼数周到的样子。 “二位往前厅去吧,爷爷估计等候多时了。” 齐家佣人眼色极佳,赶紧上前为二位引路。 “那便不叨扰了。” 连晋城则才带着付朝安出了荆园。 人一走,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只有被斜阳映在墙上的竹影顺着穿堂而过的微风轻摆。 齐朔依旧站在书桌旁,他伸手将露出底面的砚台碎块翻了个面,让两块拼成了一块带着裂痕的砚台。 事前,他便已经让人调查过兄弟二人,连晋城有习字的习惯,一定清楚他这块砚台的意义与价值,他才安排了这一出戏码。 如今得了连晋城的承诺,也算物超所值了。 总比上一世这块砚台成为他发疯的凶器来的强。 第4章 家宴 回了付家,连晋城阴沉着脸,脱了西装外套自顾自地朝着书房而去,完全不搭理身后的付朝安。 付管家见两人这样,猜测是付朝安又是闯祸了。 付朝安见到付管家,赶紧上前,企图找到心理安慰。 “付伯,我又闯祸了。” 付管家从来最心疼这个亲手带大的孩子,安抚地拍了拍有些焦虑的付朝安。 “小少爷不急,这是怎么了?” 付朝安便将自己在齐家摔坏齐朔砚台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付管家听完不以为意。 “不过是个砚台,在家里找一个赔给齐少爷便是了......" ”不是的,付伯......哥说那个砚台是齐朔母亲的遗物。我闯大祸了......” 付朝安仰天哭喊,又开始有些不讲理:“谁让他把遗物拿出来摆在人前的,这么珍贵的东西也怪他自己不保存好......" 他的声量随着不知何时站在阶梯前的连晋城投来的目光而越来越小。 连晋城眼神带着凌厉,冷淡命令:“付管家,把他床前的那盏灯砸了,让他拿在外面招摇。” 但是付管家不敢执行,因为那盏灯是付朝安去世的父亲亲手做的。 付朝安这下急了,又急又哭,大骂连晋城:“你干什么,我不说还不行嘛......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连晋城见恼羞成怒的付朝安和急于安慰的付管家,只感觉有一股无名之火朝着胸前涌来,让他又有撂挑子不干的想法。 他都这个岁数了,坐在这个如履薄冰的位置上,偶尔也会冒出逃避的念头,若是从小就被强制按在这个位置的人呢? 连晋城不敢深想,他不能将太多感性放在一个将来可能会成为敌人的世家子弟身上,这会影响他的理性和决断。 —— 齐朔找了个木盒将碎掉的砚台珍重地装了起来,放在了能时时看到的书柜上。 如今没了砚台,唯一能让他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也没了,只能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前,对着一张入学申请单出神。 如今齐慎的父亲齐镇盈已经替齐慎收拾了养在近郊花园的那一群情人,为齐慎全力拿下付朝安做足了准备。 而根据这段时间他收到的调查资料显示,齐慎已经开始频繁出入付朝安常去的跑马场和高尔夫球场,就准备和付朝安来个不期而遇。 相遇吧,反正他不会得到上一世的结果。 窗外的余晖已经慢慢染进桌面,一身月白色都泛着光斑,他的眸却宛如冬日的寒霜,冰冷刺骨。 几日后,早 今天是齐家一月一次的家庭聚餐,住在齐家主宅的主要家庭成员都会出席。 齐朔来时,前厅已经来了不少人了,齐镇盈和齐慎也在,还有同他父子俩热烈交谈的几门外戚。 十几人在见到齐朔后,都噤音注视齐朔穿过众人,落座在前厅主位右边的太师椅上。 齐朔余光能瞥见正带着温和笑意的齐慎正眼神跟随着他移动,这就是齐慎在外的皮囊:温和有礼,进退得宜。 齐朔正端过佣人递上的茶,众人中辈分最大的齐家外戚,和齐老爷子那代沾了点血缘关系的妹妹——齐偌璎领着自己丈夫和儿子杨坤泽上前,试图加深主家对他们外戚的印象,若是能得到主家的青睐,也算是同主家有一心半点的实际关系了。 “阿朔,许久未见了。” “二姑奶,许久不见,您身边这位是?”齐朔顺着辈分称呼,实际上齐偌璎的年纪并没有辈分那么大的。 齐偌瑛很是开心齐朔能接她话茬,介绍到:“这是我独子杨坤泽,第一次参加家宴,如果哪里做得不到位,还望阿朔能多多提点一二。” 齐朔神色平淡地朝着杨坤泽点了一下头,便转头继续与齐偌璎寒暄。 齐朔这幅样子对齐家其他人来说已经习以为常,而被家里惯着的公子哥杨坤泽来说,那便是侮辱,他不由不屑的情绪摆上了脸,又在杨父的眼神警告下收了回去。 即使杨坤泽的的表情转瞬即逝,齐朔还是敏锐捕捉到他情绪的变化,但是他并不在乎,不过是一只将来会被狠狠踹出局的替罪羊罢了。 餐前的寒暄在齐朔接话后再一次热闹起来,齐朔虽然依旧性格冷清,但是不似往年那般冷着所有人,倒是让场面一度有些和谐。 而坐在下首的齐慎也会在齐朔说一两句后,同齐朔搭话,氛围也很是兄友弟恭。 众人的交谈在老爷子入厅后便戛然而止,众人起身迎接齐老爷子。 齐老爷子负手而立,凌厉的眼神扫了众人一圈,才淡淡开口:“落座准备开饭吧。” 厅内寂静无声,只有跟随老爷子步入后厅圆桌的步伐。 齐朔按照往常坐在齐老爷子的右手边,左手边让给了齐镇盈。 人刚落座,齐老爷子对着齐朔低沉开口:“坐左手边,正好顺手给我夹夹菜。” 齐朔闻言,抬眼望了一眼将椅子推开一半,便尴尬在原地的齐镇盈。 在齐家,规矩之重是有目共睹的,往常的规矩被打破一定意味着有些局势的变化。 所有人默默不作声,却都将这个变化看在眼里,看来主家要变天了。 齐镇盈很快收拾好情绪,扬起笑容,顺着说道:“来,阿朔,这活还是得年轻人,灵活些。” 齐朔面色平静,朝着齐镇盈颔首后才落坐在齐老爷子的左手边,规矩礼仪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便是齐家用尽心血培养的“继承人”。 齐老爷子故意出难题,不仅是要敲打齐镇盈父子俩,也是要让所有人看看,这个由他亲手栽培,即将分化成alpha的“继承人”有多优秀。 早餐的席面便十分丰盛,能容纳二十几人的实木圆桌转台摆满餐食,但是氛围却没有太多的热闹。 老爷子吃完后便先一步离开了,齐朔众人皆起身送齐老爷子离席。 齐老爷子拍了拍齐朔的胳膊,示意后续由他应酬,齐朔颔首回应,齐老爷子才满意地离开。 齐朔抬眼看向齐慎的方向,嘴角似有似无地勾了一下。 齐慎同样接到齐朔的视线,眼神瞬间一暗,搭配着他还未散去笑意,倒是有些娱乐到齐朔了。 本来这些人情应酬都是由齐慎处理,因为齐朔往常都以极其冷漠地状态处理所有人际交往,老爷子对这样不知进退的状态极为不满,但是齐朔从来不改,所以笼络人心,代表齐家站在众人视野前的一直是善于人情的齐慎。 重生而来,齐朔顺着齐老爷子的期待做出了改变。不仅收起了幼稚的反抗,还在之前几件事情上处理得进退得宜,张弛有度,这次家宴更是提前到厅院同家族成员交际,活跃气氛,让老爷子很是满意。 场面随着老爷子的离席,不再那么肃静庄重。 齐偌瑛更是举着茶杯款步到齐朔面前攀谈:“阿朔,今天咱们也没个时间坐下来好好喝盏茶,下次去姑奶那里坐坐,我们好好聊聊……” 齐偌瑛话没说完,坐在齐朔身边的中年男人便笑了:“你们这差辈呢,有什么好聊的。” 男人视线转向齐朔。 “听说阿朔准备在江洲大学念书,正巧和齐卓同个学校,到时候两个人彼此之间有个照应才好。” 齐卓,算是齐朔的堂哥,只是关系比较远,上一世也没什么交集,只是后来在齐慎炫耀的叙述下听过一嘴。齐卓似乎一直是齐慎的死对头,最后在齐慎坐上家主位置后,被火速送出了国。 齐朔微微一笑,没答应也没拒绝。 齐偌瑛能被齐家主家的人拂了面子,但一个旁系可没有资格在她面前叫嚣,随即带着尖锐的态度,缓缓开口:“文哥,你就说你给江洲大学捐了几栋楼才送齐卓进去读书的?” 齐镇文本洋溢着笑容的嘴角瞬间垂落,但是完全不妨碍齐偌瑛咄咄逼人的嘴。 “齐卓当年在国外怎么被遣返回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着呢。” 齐偌瑛说完,还带着胜利的笑容,朝着齐镇文投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齐镇文被揭了老底,脸色本就难看,在环视一圈后,在座的都带着似有似无的嘲弄,自觉得老脸没地方,正要出言回击,身边的白色身影便站了起来。 齐朔眼神示意佣人上前替他们斟茶,齐朔举着茶杯,语气轻缓而镇定,像一股顺流而下的泉水,带着平静与泠冽,让剑拔弩张的氛围渐渐消散。 “姑奶和叔叔对我的爱护,阿朔都懂,切莫因为我伤了彼此和气。” 齐朔抿了一口茶,带着疏离的眼神轻轻扫了两位长辈,两人皆是人精,这台阶都递到跟前,没有不下的道理。 “哎呀,都是关心则乱,文哥别介意,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齐偌瑛爽快地将杯里的茶水一干二净。 齐镇文更没了气焰,也抿了口茶水,表示这事算是过了。 随后其他都心领神会,各自拉着齐镇文和齐偌瑛攀谈。 齐朔招了招手,示意佣人上前,朝着佣人耳边言语了几句,佣人领命退下。 而一直同众人应酬的齐慎也一眼不落地目睹了齐朔神神秘秘的行为。 齐朔转过身时,正巧两人又对上眼,齐慎朝着齐朔眨了眨眼,不知道的以为两人关系有多热络。 齐朔冷眼相对,更是对齐慎投来的眨眼视若无睹,他转身出了厅堂,准备家宴的最后收尾环节。 “你这弟弟长得可真让人想玩弄,不知道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其他表情是什么滋味。” 齐慎耳边传来不着调的戏谑,他不用猜都知道敢在齐家大放厥词的是哪个蠢蛋。 “管好你自己的一言一行。” 齐慎依旧保持笑意,眼神却带着阴戾,他斜眼冷冷地盯着即将搭上他肩膀的手,让杨坤泽企图和平时一样勾肩搭背的动作止在半空,又尴尬地收回。 齐慎给了个警告的眼神,又恢复谦逊有礼的样子混入人群。 众人在齐朔以及齐慎的相送下离开,齐朔动用了自己的私库给今天有些矛盾的齐偌瑛和齐镇文二人送了一份薄礼,让二人都有些受宠若惊。 “阿朔,这份礼物姑奶就收下了,以后有时间一定去姑奶那儿坐坐。” 齐偌瑛牵了牵齐朔的手,挥手道别。 而齐镇文身为旁系里年长者,眼神有些许欣慰,笑道:“二叔那最近也收了一些雨前龙井,下次去二叔家里尝尝。” 齐朔无不颔首答应,将人礼数周到地送出院。 而身旁的齐慎虽然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模样,但是从席面上的主角沦为背景板的落差让他的心情极其不爽,即使这次结交的对象只是家族的旁系,但是下次呢? 齐慎眼神暗了暗,拿下付朝安的决心更加的坚决。 而齐朔送完最后的两位客人,转身就走,仿佛和齐慎待在一起,连周遭的空气都是脏的。 齐慎冷冷地目视逐渐消失的身影,他的眼神里是不在掩饰的疯狂,他扯了扯嘴角,朝着齐老爷子的院子走去。 齐朔已经回到了荆园,他不用想都知道齐慎会做了什么。 齐朔将桌面的请柬翻了翻,才收到抽屉里。这是他昨天以和付朝安培养感情为由,向老爷子求来的。 如今让他在齐家家宴上收拢了人心,一定会激起齐慎拿下付家的紧迫感,他如今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得打碎齐慎为自己规划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