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你心动一刹》 第1章 第一章 十月份的傍晚,抓住夏天的一点尾稍。 偶尔耳朵里传来几声蝉鸣,却已经没了那燥得人想掀了一层皮的酷热了。 柳时远在警务所里正焦头烂额的整理着昨天刚从一个满嘴跑火车的滑头嘴里套出来的话,外屋的电话铃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所里的其他人都各忙各的事,老半天都没人接起来。 他用脚踢了踢旁边吃饱了正在剔牙的胖子:“操,一顿饭把耳朵吃聋了吧,倒是去接一下啊。” 胖子半睁着眼摇了摇手:“我接个啥啊,又不是打给我的。” 旁边的人凑过头来:“这个点打过来,还一副不打通誓不罢休的架势,除了陆祎安还有谁啊,咱们接电话不被那太子爷骂得底朝天。” 周围的人都轻笑着走开,好像已经很熟悉这样的情况了。 柳时远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把手上堆得小山一样的文件‘腾’一下撂在办公桌上,小跑着过去拿起电话。 还没放到耳朵边,就听到里面‘刺啦刺啦’的乱响一通,随后有人的闷哼声传来。 他好整以暇的听着,半天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清文,你得请我喝一杯,就昨天你们局里的那案子,被上面的老头知道了,我现在彻底一闲散人了,你说谁嘴那么不牢靠……。” 柳时远听了这话非但没安慰几句,反而落井下石的补了几句:“少爷,你说这是你今年第几次了,我说让你不要沾手,你非得不听,领导没把你当场办了已经算是他老人家涵养深了。” “……” 话筒里沉默了半晌,又几声惨叫传来;“哎呦,哎……咝咝……” 柳时远摇了摇头,又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正好撞在了陆祎安的枪口上了。 他还没来得及可怜那人一会,听筒里又传来声音道:“不仗义啊,想我拿你当兄弟,你连一顿饭都……” 柳时远一哂,那头的声音虽然与平时没多大区别,但以与陆祎安相处这么些年的经验来看,那人现在的脸肯定已经臭得能吓哭几个隔壁小孩了,他忙打断话道:“别啊,陆少,老地方见。” “这才像话嘛,你知道请我吃饭的人从西苑街排到东大门,你还不积极主动一点……” 柳时远轻笑,这话倒是半点不掺假,以陆家的家世,趋炎附势的人真是踏破门槛,也难被他赏一次脸。 话刚说完,就一长串的嘟嘟声音响起。 柳时远有时也会好奇,陆祎安这人到底是什么脾气,那一身流氓的匪气,偏偏是矜贵的权贵公子哥,经常将自己的手下揍的吱哇乱叫,那些人还铁了心的跟着他。 图他什么? 图他脾气臭,图他骂人狠? 图他那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骚包一样’一样的,霍霍一大票无知懵懂的少女的脸。 可惜,虽然陆祎安从小在百花丛中过,却也不是谁都能粘上身的主儿。 柳时远看着不远处走来,穿着一身笔挺的墨蓝西装,里面一色坎肩,衬衫纽扣最上面两颗故意没扣上。 他朝那头走了过去,陆祎安显然也看见了他,伸手将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向下推了推,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柳时远却被他笑得寒毛乍起,这家伙肚子里别又憋着什么坏水儿吧。 他越是这样看起来谦和守礼,就越让柳时远觉得自己花钱给自己设了个鸿门宴。 就出神的那么会功夫,柳时远的脖子已经被那个公子哥儿勾住了:“清文,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我都想你了。” 柳时远呕了一声,伸手想拍掉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谁知陆祎安勾的更甚,嘴角凑近他的耳朵吹起道:“怎么了,宝贝儿,你不想我?” 柳时远翻了个白眼,心想来个人吧,把这祖宗从我身上卸下来。 说沈承哲,沈承哲就到:“祎哥,我想你啊,清文那小子不识抬举,恃宠而骄,你还是翻我的牌子吧。”说着就要拉陆祎安的手。 陆祎安往后退了一步:“哪来的脏东西。” 沈承哲一脸受伤:“祎哥……” 话还没说完,有个路过的小姑娘,指着沈承哲旁边的小狗,天真的道:“妈妈,内是什么动物。” 那母亲赶紧牵着小孩手走,还随口道:“那是废物,不是正常人。” 沈承哲:“……”你礼貌吗? 后面的两人抱着肚子哈哈哈大笑,沈承哲哭丧着一张脸:“祎哥,你俩联合起来欺负我。” 三个人来到饭店,已经有一大帮人在等着了。 柳时远一脸问号的看向陆祎安,后者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儿,将自己的揶揄掩藏在镜片之下。 柳时远默默的叹了口气,这不是鸿门宴啊,这是杀猪宴,是想给他放血。 旁边的沈承哲已经拿着筷子吃起来了,反正是清文付钱,他到乐得在这吃个白食,他边说边向其他桌的人喊道:“咱祎哥说了,大家这么些日子辛苦了,放开了吃,柳副处请客!” 隔壁响起了十几个人的欢呼声,其中一个人扯到自己嘴边新鲜出炉的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依旧乐得冒泡。 柳时远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看着吃饭时仍装叉带着眼镜的某人:“谢谢你给我攒人气啊。” 陆祎安挑眉:“客气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说完转头看向众人:“是不是啊?” “是!!!” “那当然!!!” “陆老大,我偶像!!!” “我爱老大,老大爱我……” 最后一个我在陆祎安瞪过来的眼神中一下蔫了。 柳时远:“……” 这到底是谁的人气? 灯光微暗的化妆间,一副临出演前兵荒马乱的样子,只有名气大的腕才能独立用一个化妆间,其他龙套只能挤在一起,还有半刻种就得上台了,好多人脸上的状还没画好,在这么个吵嚷的环境下,旁边的那个单间倒显得格外的无声无息。 里面灯光虚晃了一下,镜子应声落地而碎的声音,让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 柳时远定的位置不差,二楼视野颇好,看台上唱戏时,什么角啊,旦啊,身段、模样都瞧得清清楚楚,今天鼓点都敲了好几段了,里面的人却迟迟没出来。 有些等不及的客人已经敲着茶杯问什么时候开始了,沈承哲对这些不太感兴趣,继续找陆祎安聊:“听说昨天你把清文那一直处理不好的棘手案子给端下了,一个出手就是不一样,那人嘴这么硬,你怎么敲开的?” 陆祎安看着眼前这好像一辈子都跟智商有深仇大恨的人,轻笑道:“你想试试?” 沈承哲忙摇摇手,将求知的目光转向柳时远。 柳时远:“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他话还没说完,台幕后面匆匆走上来两人,神情慌乱,向旁边的老板耳语几句,老板脸色立马变得铁青,目光下意识的朝二楼的方向看了看,匆匆进了后台。 一会窃窃私语的声音从里面传开:“什么,里面死人了?” “谁?” 沈承哲听了,同情似的拍了拍柳时远的肩膀:“清文,你的事又来了。” 柳时远眉头微皱,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老赶在他休息的时候出事。 陆祎安这会倒是很识趣的站起身来,拿起自己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清文,看来你有事要忙了,别累坏了哦。” 最后一句话,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亲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啥奸.情呢。 柳时远点头,陆祎安没有什么事都要插一脚的习惯,相反让他做事其实相当不容易,之所以会帮他解决昨天的案子,除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正好碰上个他自己需要解决的事。 他来不及多想,匆匆往死人的地方赶去,擦肩而过的一人小声嘀咕道:“天啊,吓死老子了,听说死的那人是旦啊,这么年纪轻轻的……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可不是,我刚挤进去看了一眼,心脏差点跳进了嗓子眼儿,那人脸色竟隐隐透着灰蓝。 柳时远听到这话一愣,果然看到已经走出门口的陆祎安脚步顿了顿。 看来他被暂时罢职在家也不无好处…… 相比于刚刚的吵闹,现在的后台静得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见,那些年纪小的姑娘躲在一旁什么话也不敢讲,老板让人将那个化妆间围了起来,看见柳时远他们过来,强作镇定的道:“我们这平时连打架斗殴的都少,现在平白死了个人……” 沈承哲从后面跑过来道:“老大,酒楼的各个出口都已经被封住了,已经吩咐了里面的人都不要随意乱动,等警务处的人来。” 柳时远:“警务处离这不近,人手来齐至少要半个钟。” 陆祎安拨开人群,边往化妆间方向去边道:“我们先去看看。” 旁边那个嘴角微紫的青年道:“老大,你刚被留职查看,还是消停点……”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小腿处一疼。 “消停点?” 他咝了一声,仍不死心的道:“至少先打个报告……” 又挨了一脚:“打报告?” “老大,这……“ “啊……咝……”腹部受到一击的青年发出了一声惨叫,捂着肚子弯下腰。 陆祎安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吵死了,头抬起来站直了。” 青年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陆祎安:“站好。” 青年又一脸委屈的站得笔直。 陆祎安在他肩膀上掸了掸那不存在的灰:“知道要打报告还在这墨迹啥,还不赶紧去。” “……”周围一片安静。 这尴尬的静完全不影响陆祎安办事,他跟柳时远进了屋,看见了的一张死状凄惨的脸,妆只化了一半,精致的五官倒还能觑见一二。 柳时远看着他圆睁的眼睛道:“看起来不像自杀。” 陆祎安则朝那幅画走去,那画被被火燎了大半,依稀可看见画上人脸,妆容极怪,嘴角眉梢虽带笑,却暗含着很浓的阴郁气息。 画上倒是没有刚刚人所说的青蓝之物,柳时远又从头到尾检查了遍,确定没遗漏,走到陆祎安面前道:“十三,我看这人说不定是信了什么邪教,看这画上的女人,不阴不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祎安正掰开死者的嘴查看他有没有服毒,闻言抬头:“没啥关联?” 陆祎安继续检查,一阵疾风突然吹过来,他不适的抬起眼,正好看见被吹开的帘子。 外面警署的人已经到了,正在一一排查店里的人,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正在说话,另一个静默的站在一边。 那人说了些什么,他听不真切,却不自觉的将视线落在后一个人身上。 跟他熟识的人都知道,若是一个男人的皮相不错,十三少从来都不会吝啬自己的目光,这次也不例外。 外面那个男人,穿着米白色的上衣,下身虽然是休闲西裤,但那裤子将他的臀部修饰的圆翘。 微微敞开的衣领下,皮肤白皙,锁骨修长精致,薄唇高鼻梁,是个标准的美人脸。 但这张美人脸的眉宇间存着些许厌世的疲倦,陆祎安还想再看两眼,就见那人一侧头,视线透过帘幕,跟正在幕布里的陆祎安来了个对视。 后者随即一愣,本来厌世的眸子里似乎被撒了一把碎星,水灵灵的。 陆祎安的心没来由的一动,他得承认这是他喜欢的类型。 还没来得及展现自己的魅力,旁边的一个大块头就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旁边的人则对着外面的守卫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扣着人不放,我们还要赶轮渡呢,跟你在这耗不起。” 警务所的人不说话,但也坚决不让路。 陆祎安掀开帘子朝他们身边走去。 他经常出入柳时远的办公室,警务所的人对他都很熟悉,见他出来,忙鞠了个躬。 “怎么回事?” “老大,他们说要提前走。” 陆祎安看着刚刚似与他对视的人,他在聒噪的同伴面前显得格外的安静,正伸手查看时间。 墨绿的怀表将他的胳膊衬得更加的白皙,连带着表的复古的样式都灵动了起来。 “你赶时间?” 他这次并没有直勾勾的盯着别人看了,而是半带审视的问道,情绪和态度拿捏的十分得当。 后者点了点头,陆祎安装模作样的从旁边那人手里抓过笔录纸,问道:“叫什么名字?” “……” 见没人说话,陆祎安摇了摇手上工作簿:“配合一下工作行不行,这些工作人员连饭都没吃,饿着肚子干活呢……” “萧予” “你要出去,坐轮渡,我看看,柏林……出国啊。”陆祎安拿着船票。 萧予:“是” 旁边人道“警官连别人去哪也要管?” 陆祎安不露声色道:“这里刚发生命案就匆匆忙忙做轮渡出国。” “你是想说我畏罪潜逃?” 刚刚的盘问萧予只说了三个字,都连不成句,现在他一开口,陆祎安才发现他的声音轻柔却有些不扎实。 一听就知道这人身子骨不太行,至少现在是个病秧子。 “现在犯人没找到,不能排除任何可能。” 倒是店老板这会赶过来道:“十三少,这事肯定跟萧公子没关系,事发时我正坐在他旁边跟他聊天呢,我们全程都在一起。” 陆祎安没听他话,随手从怀里掏了跟烟叼在嘴里,目光也没离开萧予:“你多大了?” 后者轻轻勾了下嘴角:“二十六。” 陆祎安来了兴趣:“比我小一岁。” 萧予轻轻的嗯了一声,是小一岁。 “有没有对象?” 他问得随意,也没指望从对方那得到答案,没想到萧予摇了摇头,样子十分诚恳的道:“没有。” 警务人员努力压制着内心的疑惑,这位是来查案呢,还是相亲? 陆祎安有点诧异,眼前这人怎么跟他聊天这么自然,他虽然随和,好歹也是在审问,不得要紧张一点才正常吗? 但他那张俊脸,让陆祎安觉得可撩:“行吧,先放他们出去,但你们出国的事可能要暂缓两天,希望能配合一下。” 萧予旁边的人还要说话,被他伸手拦住了,这话并不毫无根据,警局的流程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陆祎安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吐出口中的烟,烟雾缭绕间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人是不是和他认识? 来不及等他细想,里面就有人道:“柳副处说有新发现。” 陆祎安转身朝里走去,这时的死者已经被准备抬到警务所了,柳时远脱掉手套站在一边道:“死者全身多处骨折,关节处几乎感觉不到骨头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在不伤及外表的情况下,将人骨打成这样?” 他说完,转头向抬着的人道:“先送到警务所,联系家属,必要时准备解剖。” “是” 陆祎安:“可能不是人力所致。” “你是说……” “现在下定论还太早,派人调查一下这幅画的来路。” 天色渐渐暗了,楼外警车人员攒动,同一时刻,离开的两人拐出了巷口,初南道:“我们务必要在这几天离开,不能耽搁了。” 萧予抬头看了看亮起的霓虹灯,回身看向来路,陆祎安正朝里屋而去,萧予将手下意识的握了握,又松开,直到陆祎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才才重新转头:“怕是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了。” 陆祎安:什么,这个美人还没对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尸体被抬出来时,负责验尸的医生正好赶到,柳时远掀开盖在尸身上的白布看了一眼:“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 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加班赶的话,最快明早出结果,死者骨折了好几处。” 陆祎安打着哈欠走到柳时远面前,侧手点了跟烟,勉强精神了一点:“废话,你应该问还有哪处没有骨折的。” 外面除了这些警务人员,街上已经鲜少有人走动了。 医生被噎了一下,柳时远道:“别人都没仔细验呢,天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陆祎安弹了下烟灰:“你不说我也走了,这会回去还能补个觉。“ 柳时远:“明天让人去领导那探探口风,看你这次要被罢多久……“ 他话还没讲完,已经见陆祎安的身形走出了老远,拿着烟的手在空中挥了两挥,就钻进车里。 显然一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那身上有无数“战绩”的车,在启动后车灯亮了一下,左边的就光荣的吹灯拔蜡了。 陆祎安看了看仅剩的一个灯,认为这光凑合着能看见前面的路,就一甩方向盘,车急转开了。 沈承哲在里面睡了一觉,起来时见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刚想找陆祎安就被前边的光晃了下眼睛。 睁开眼时,陆祎安的车已经一骑绝尘而去,他小跑过去道:“哎,祎哥怎么先走了,这还有个人呢,你看看自从他把司机给辞了,这车日渐破落了。” 柳时远也跟着上了警局的车:“也就他放着好好的司机不用,天天自己开车瞎逛。” 沈承哲:“这你就错了,这车可比那些局子里的车效率多了,遇到事他一踩油门就过去了,配个司机倒是耽误事。“ “行行行,你上来吗,顺道送你回去。” “免了吧,没看见旁边已经有人在等我了吗,大半夜的跟个死人待一辆车里,多晦气。” 柳时远将车门一关,一会那片街道就又恢复了安静。 亥氏十二行一条街的商铺大部分都已关门歇业,只街尾一处半掩着门里有隐约的灯光,街面寂然、行走的脚步声就显得越发的明显,初南拎着箱子,走在萧予一步开外的后面,时不时观察周围的动静。 到了那亮灯的地方,两人推门而入,初南才开口道:“少爷,早点休息,我就在门外。 萧予点了点头,进去后里面就再没动静。 * “人都齐了?” “都在这里了。” 脚步声在船舱的木板上响着,躺在舱内的三十几个人被蒙着嘴眼,捆住了手脚,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闷哼身。 即使被覆上了脸,也能看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有种出离正常的兴奋状态,脸上的肌肉不断的抖动。 一二三……十五十六…… 十六步后,一个年轻的男人道:“失败了。” 而后就传出了舱门被关闭的声音,舱内短暂的恢复安静,自墙内伸出一个管子。 撕心裂肺的、想叫又叫不出来、从喉咙管里发出的绝望的声响,哀怨的、绵长的、在耳边不住的回想…… 几年的循环梦魇。 萧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有声响,他身形不知何时已经移到窗侧,窗帘微动,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外面的一片黑暗。 而那里只有风偶尔卷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捡垃圾老人拖着麻袋的声音。 腕上的钟表发出有节奏的滴答声,他笔直的身形在夜色里站成了一个雕塑。 初南推门进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着鱼肚白,萧予将目光抽离窗外:“有事?” “警局那边来人,让我们去一趟。” “嗯。” “可是,这个时期你最好不要去这么瞩目的地方,我想办法推了他们。” 萧予从窗口走到床前,不紧不慢的穿着衣服,动作看上去慢条斯理,脸上也完全看不出来一夜未睡的憔悴:“只有这个案子快点解决,我们才能最大可能的不引起注意。” “若是被那些人发现,你……” “该来的早晚会来。” “还有一个事儿,那个昨天见到的那个姓陆的,在我们门口。” 萧予正在扣扣子的手一僵,随后继续。 “少爷。” 萧予侧头。 “扣子……错位了。” “……” 陆祎安回去后没正经睡一会,一大早就换了一身行头就往外去,家里人见惯了他风风火火的样子,除了老爷子有时候动动肝火,其他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到了十二行后还吃了个闭门羹。 明明昨天还聊的那么开心,今天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中途还被王老头喊了回去,就又一次私自参与警署的案件又长篇大论的说了一通,心情甭提多不好了。 一个半小时后,王老头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大口,停了下来。 陆祎安心思不在此处,却也不敢太造次,他很清楚,在这老头面前要是露出一点觉悟不高的样子,那待在这里的时间起码翻一番。 就在他以为这个坎基本过了之后,老头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改严厉的语气温声道:“小陆啊,你知道我们警署的办事流程……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你启元的死……但这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现在时局动荡,你要先得有力量保全自己,才能……” 听到这,陆祎安笑了几声:“您老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又跟我打太极……” 陆祎安敲了敲茶杯,外面人会意,立即敲门进来,在陆祎安耳边说了几句。 陆祎安霍的站起来:“领导,实在抱歉,家里有点事,老爷子让我赶紧回去。” 老王含在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上司的上司要人,能不给吗,何况还是大他无数级的上司。 铃铃铃……… 陆祎安从局里出来的时候,柳时元的车停在那里。 他将车门摇开,头探了一半:“跟我走。” “怎么,昨天案子办好了,这么有闲空来找我?” “你还不知道,你又恢复原职了,陆老大。”后面半句半是玩笑半是戏谑。 “快上来,署里都忙炸了。” “死一个人至于嘛,你们都光拿工资不出活啊,再说老王头刚训了我,让我……” “又死了一个。”柳时元揉揉眉心,眼底透着熬了一夜的青黑。 隔了一天,死了两人。 陆祎安上了车:“这次死的又是谁?” “富盛典当行的老板,今早被人发现捯在自己房间的洗脸盆里,死状和昨天那人一样,全身骨折,脸上开裂的纹络和那副画上如出一辙,现在有消息都传开了,他们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死的。” 陆祎安掏出打火机点了支烟,斜叼在嘴边哼一声道:“哪有那么多鬼啊神的,昨天死的那个他的住处你们查了吗?” 柳时元:“你当我们三头六臂啊,昨天笔录整理、重点排查忙到现在,连口饭上你都没吃上。” “尸检结果怎么样?” “很奇怪。” 陆祎安默了默,等着他的下文。 “怎么说呢,头以下的身体部位,解剖后所有的内脏都一团稀碎,外表却没一点伤口,还真有点邪乎。” “……” 柳时元等了半天都没人搭话,顺着 陆祎安的视线往外瞧去,看见两个身影刚从署里出来。 他摸了摸下巴问道:“看上了?” 陆祎安哂笑:“说什么呢。” 柳时元将车停下:“人家一看就是个良家公子,性子谦和有礼。你趁早别把歪心思放他身上,祸害了人家。” 陆祎安:“我豺狼虎豹啊,他还有嫌疑呢,我有这么饥渴?” 嘴上说着不饥渴的人,手却迅速的开了车门往那边走了。 可惜他出去的时间,人家刚好上了一辆黄包车。 陆祎安看着远去的身影,只能默默的叹一口气。 24小时内死了两个人,且两人之间似乎没什么交集,但从死者症状来看,两起案子又有相似处。 弄得附近的邻居都人心惶惶,怕下一个说不定就落到自己头上了,署里的人一个个忙的焦头烂额。 柳时元和陆祎安径直穿过走廊,到了审讯室旁边的侧间。 隔壁正在审讯。 里面坐着的那人三十多岁,长相清秀,眉目间带着些阴柔。 被审的人似是不大配合,抗议性的将手上的镣铐挣的乱响:“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林析白那小子的死和我无关。” 陆祎安快速扫了一眼桌上的记录,一跨步,拖开旁边的椅子坐下继续听。 “你和林析白什么关系?” “普通共事。” “听说他没来之前,你才是那里最红的角?” “那又怎样?” “他死的前一天晚上,你和他动过手,你被打伤了?” 秦添冷笑一声:“你想光凭这个就把我关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警察找不到真凶,就随便拉个替罪羊,别想从我嘴里断章取义。” 审问者语气不变:“有还是没有。”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这就证明我杀人了?” “既然人不是你杀的,不配合调查怎么洗掉嫌疑?” 那人顿了顿,眼皮一挑,似乎觉得这话还能顺进耳。” “被害人死亡的那段时间你在哪,做什么,有没有人作证。” “还能做什么,在后台化妆等着表演呗。” “当时有没有其他人在你身边?” “我临上台前喜欢一个人待着,认识我的人都知道,谁还敢来打扰我,虽然我没以前红了,但这也是暂时的……” “所以你没有不在场的证据。” “怎么就没有啊,我化妆台靠近窗户,从外面能看见身形,我一直在里面,哎,我说,你们问完了没有,我还得赶回去换戏服上台呢?” 陆祎安听到这,终于开口道 :“派人去问问,昨晚有没有人看见。” 又转身朝柳时远道:“这人嫌疑不大。” 旁边人不解,不大还调查? 柳时远会意,他想让罪犯以为他们调查重点偏移。 从审查室里出来,柳时远拖出昨天连夜整理的资料:“那幅画的老板在西街巷的胡同里,我们的人去他那,那老滑头一句真话也没有,最后威胁说封了他的店,才透露他只是帮人倒手,至于什么人,他也不大清楚,从来货源直在凌晨约定的时间放他门口,已经派人盯死了他了。” 陆祎安翻了两页:“你都说他是老滑头了,这段时间他还不赶紧缩着脖子躲壳里一动不动。” “话是这么说……” “走,我们去林析白住处看看。”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他们出来的那会功夫,街面上背着斜挎包卖报的小孩挥舞这手上的报纸吆喝着:“号外号外……城西街头疑似出现连环杀手,一天作案两起……” 柳时元让陆祎安将车停了停,手探出窗要了一份,半晌道:“十三,你说还会生出旁的枝节吗?” 陆祎安一踩油门:“你是想问,还会死人不。” 柳时元点头:“现在时局不稳,各处动荡,好不容易这里暂时安稳些,现在闹出这事,这人就更加惶惶不安了。” 林析白就住在西城巷的小楼里,楼里住了几户人家,合租的老老小小都有,环境也不算很好。 按理说他现在也是个腕儿了,住个独立的小洋楼根本没问题,但他却好像没动过搬的念头。 这里的住户和他关系不算亲厚,但也有好些人是他的戏迷,平时遇见和他打招呼,他也会谦和回礼。 门没锁,屋里除了张床、柜子和一个梳妆台什么摆件也没有,倒是角落里码了一摞礼品盒。 跟着进来的人在这一览无余的屋子里搜了一圈。 陆祎安在床边绕了绕,看见他衣柜那有一道上了锁,他径直走过去,将上面的碎纸掸了掸。 柳时远过来时,旁边的人已经把锁打开了,抽屉拉开时,他用手翻了翻:“这个林析白还有收集邮票的习惯啊,十三你看看,民二年十月九号、六年十月十五号、八年十月二十八号……” “收集邮票能弄成这样?”陆祎安从里面捡出了撕成两半的。 柳时远从他手里接过来,瞧了瞧:“边上怎么还霍了个口子,这……月亮?造型还怪别致的啊。” “怎么墙上还被钉了一张?” 林析白的屋子里没什么东西,唯一算得上线索的是他和邮票放在一起的记事本,里面零散的记得东西,前期是一些钱财收入支出,显然是他生活拮据时记的,后面则偶尔的备忘录,依稀几个字,也没什么连贯性。 陆祎安在屋外转了一圈,手摸到根烟刚点上,看见前面地板上有一串不太明显的脚印零碎的通到这里。 这两天天气都晴,就昨晚后半夜下了点雨,昨晚有人偷偷潜入过林析白的住处。 “胖子,留几个人在城西路那三条通向这里的巷口排查下,排查对象主要集中在凌晨两点到四点左右。” 萧予从警署昨晚笔录出来,黄包车将他们一路拉到轮渡港口。 初南将票在手里来回看了两下:“少爷,咱们真不走了?” “可能得推迟几天。” 黄包车车夫将车停下,两人从里面下来,正好有个小孩从楼梯口冲下来、撞到了萧予的身上,手上端着的糖水倒了他一身。 萧予低头看了眼,向初南道:“你先进去,我处理下。” 初南脸上为难的表情一闪而过,最后点了点头:“你自己当心点。” 萧予回头往洗手间那走去,低头间见瓷砖上有一道视线朝他这边扫来。 那人挤在熙攘的赶轮渡的人群里,穿着一身黑,戴着宽檐帽,遮了一半的脸,正定定看着这里。 萧予略过那人的目光,面色不变,将自己衣服简单处理了下,转身朝对面的渡口走去。 后面的人立马就分开人群跟了上来。 船马上就要开了,周围挤了大量的人,拿着行李的,来送行的,被那些逆流的人挤开,有几个不满的想开口教训几句,却在看见那些人的阴郁的眼神后,都通通闭了嘴。 萧予走的方向是货船停的地方,那里有大量堆积要运出海外的瓷器。码得一人多高,纵横交错的。 他闪身进去,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货物与货物之间空隙很小,只留得下一个人通行。 距离越拉越小,有瓷器被撞翻的声音。 萧予根据那声音判断来人的具体位置,一个搬运工与他擦身而过,那人忙喊道:“哎,先生,这里都是易碎物品,不要在这里乱跑…砸到了……” 话刚说了一半,又有几个人冲了过来,还撞翻了几个货箱,搬运工瞬间恼火:“你们几个是不是吃饱了撑着…别跑……砸了东西还想跑,都要照价赔赔……” “砰!” 声音越拉越远。 刚刚的那一瞬,萧予看清了来人,三个,腰上都别着刀和枪,他快速的调整了方向,一瞬之内将所有的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从林析白的住处出来时,几个人都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署里又传来消息,卖画的老头出去后、跟着他的两个人把人给跟丢了。 梁剑骂了一声,从街边买了几个包子,几人随便对付着。 陆祎安转头对柳时远道:“你先回署里整理下午取到的线索,那老头那我去看看。” 柳时远点头:“多吃几个,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陆祎安:“吃个屁,几个包子就想贿赂我?” 梁剑:“老大这是为我们警署抛头颅洒热血……” 陆祎安将吃剩的包子往他嘴里一塞:“你闭会嘴吧,这不是明摆着的,用得着你在这拍马屁。” 梁剑嚼着包子嘻嘻道:“谢老大赏赐。” 卖画那老头想抖机灵,仗着自己对地形的了解,将后面跟着的两个尾巴成功甩了。 却不想在他常走的那街口被人堵了,他往后退了退,瞧清楚来人,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不是那些条子。 “各位小哥,辛苦辛苦,这么晚还揽活呢.”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脸上皱纹笑得堆一起:“小小意思,哥几个去吃点宵夜。” 不远处,沈承哲挽了挽袖子:“十三,那糟老头把我们当劫道抢劫的小混混了。” 陆祎安撇了他一眼:“你不像吗?” “跟你混,怎么着也得当个混子头啊。” 陆祎安瞧了眼身边精瘦的人,这小身板一拳都能打个对折。 朱荣见没人接他手里的钱,以为他们是嫌少,刚暗骂这些小痞子胃口还不小,就从阴影处走出来一人。 他刚出来,左右的人就将朱荣按下了。 朱荣想抬头,又被按了下去,他心里有点发虚:“各位小哥,有话好好说啊,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陆祎安将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灭了:“这么晚了,到哪去了?” 朱荣:“我这正往家赶呢,就被堵这了?” “荣记在这个方向?你什么时候开了个分店啊,老朱。” 朱荣一愣,反应极快:“哎呦,还好小哥提醒,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走错了,走错了。” 沈承哲迈着大步过来,一巴掌甩在朱荣头上:“你少在这跟老子耍花枪,说,今晚上去哪了?” 问完朝陆祎安挑了个下巴。 朱荣终于觉出了不对劲,强行抬头,看见了他身侧的陆祎安,脸色一变,这人他认识,是个条子。 随即正色:“几位是警局的?” 沈承哲照着他的头就是一掌:“谁她妈允许你随便发问的?” “警察怎么能随便动手?” “谁她妈又告诉你我是警察了?”又是一脚。 朱荣弯着腰捂着肚子:“哎呦,打人了…警察打……”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腰侧一凉,一把刀斜侧里划开了他里衣,掀开了他一块油皮,他刚一龇嘴就听耳侧有声音道:“你再多蹦一个字,老子废了你信不信?” 朱荣到底是常年在外混的,知道眼下不能硬来,立马闭了嘴。 陆祎安见他老实了,转手将刀插回腿间:“搜了他的身,没什么东西就把他押回局里。” 沈承哲转向身边朝旁边人:“听到了没有?” 后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祎哥……人要是我们送回去,那不是抢了人家的饭碗了嘛。” 陆祎安撇了他一眼:“这么容易就被你抢了饭碗,那警察局离关门也不远了。” 沈承哲:“瞧你说的,我有那么差劲吗?” “去不去?” “得咧。” 沈承哲这货,陆祎安现在想想自己当时是怎么脑子进水根跟他搅合到一起的。 当时他爹抡着棍子要敲断他腿时,他就不该多管那闲事,搞得他现在天天被嗡嗡着,一刻不得安生。 “祎哥,这老头都逮着了,走,咱喝一杯去。” 陆祎安一把推开快要把鼻子怼在自己脸上的某人:“起开,凑这么近特么想吓死谁啊。” 沈承哲一蹦老远:“哎呦,你别给我拍瘫了,我还靠着脸找对象呢。” “你他妈!不拍瘫也够呛,毕竟脑子已经瘫了,人现在姑娘要求可高了。” “那不至于,智商这事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等被发现了,我也腻歪了…” 陆祎安被他气乐了:“渣男!你这觉悟还得回娘胎里回炉改造一下。” 陆祎安开着他那辆独眼车在路上飞驰,脑子里将这两件杀人案过了一遍,林析白堆在墙角的礼品盒没人动过,首饰店老板家也没出现财产丢失,这情形就基本排除了谋财害命,那仇杀?情杀? 正觉得好多事在脑子里解不开,突然从路边窜出来一个身影直向他车冲过来。 卧槽,他急踩刹车,刚要开口大骂,只见来人一抬头道:“借一下你的车。” 后面有人追上来,陆祎安想也没想,一拉那人衣领,将他整个人拎了上来。 萧予坐在副驾驶上,脸色有急速奔跑后的潮红。 他微闭双眼,靠在椅背上,胸口一起一伏的,显然还没定下来,领口的扣子被陆祎安拽开了几颗也不知,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陆祎安没那种君子端方的品质,萧予今天穿的衣服很修身,他的腰身修长没有一丝赘肉,他好整以暇的盯了好久,还闲闲的道:“好腰。” 萧予似乎没听见,半晌才回过神来,转头向陆祎安说了声谢谢。 陆祎安纠结,这声谢谢到底谢的哪方面? “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就行。” 陆祎安没睬刹车:“这大半夜的,你是被人追杀了?”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不会是那个杀了前面的两个人的嫌犯吧。” 萧予摇摇头。 “你这会儿去哪,我送你回去?你那跟班呢?” “随便一个地方放我下来。” “这么说你回不去了,那就去我那吧。” 说完这话,陆祎安被自己的脑回路惊了一下,什么就去他那了?! 但他打方向盘的时候倒是一点没犹豫,径直就往自己住处开去,也没管人家同不同意。 第4章 第四章 朱荣被送到警署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忙得热火朝天。 柳时远从厚厚的一叠资料里抬起头,看了眼斜靠在门边的沈承哲,抬手打了个招呼。 沈承哲让身边的人将朱荣押了进去,冲着柳时远就嚷道:“你这是想因公殉职啊,瞧瞧你这黑眼袋,都快耷拉到下巴了。” 柳时远嗯了一声:“哪有你小公子悠闲啊,一连死了两个人,再不摸出点头绪,明天街头都能有大学生游行示威了。” “游行示威怕什么,这年头出点什么事不游行?” “到时候把这门堵了,你来给我通啊。” “你这话讲的差点意思了,人我不都给你送过来了嘛,你审审?” “不着急。” 陆祎安的车一路狂飙,在一个小洋楼底下一脚急刹停了下来。 这一带靠近各国的领事馆,灯火通明,就独独这桩洋楼,只门前留着一盏灯,看上去较为昏暗。 陆祎安开了门,偌大的两层,就他一个人住。 家里总想派几个人过来,却总在还没踏进门就被他赶了回去,这样一来二去,就算派下人们也再不来碰这个钉子了。 开了门,他将挡在门边的鞋子往后边踢了踢,让出一条路来,回头朝萧予道:“我平时一个人,乱习惯了。” 萧予意味不明的一笑:“我还见过更乱的。” 陆祎安点头:“那什么你不嫌弃就好。” 他从众多的鞋堆里扒拉出一双拖鞋,放在萧予面前:“这是前段时间从家拿过来的,还没来得及穿。” 说完这话,他忽然想起前两天沈承哲来自己家。 “哥,你家地板有些凉,我赤着脚站着不行啊。” “受不住就赶紧滚回去睡觉,大半夜跑我这扰什么民。” “我爹把我赶出来了。” “……” “你这拖鞋先借我穿下呗。” 半个时辰后,沈承哲骂骂咧咧从屋里出来:“哥,你家都乱成这样了,你还说你有洁癖,不就个拖鞋嘛,说出去……” 砰!!! “……” 可怜沈小公子赤着脚被关在了门外,哭爹喊娘了半宿,才堪堪被拎了进去 萧予从他手里接过拖鞋,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陆祎安从旁边找出一双拖鞋自己穿上,把房间的灯打开:“我平时也不经常住这里,没人过来打扰。” 萧予点了点头:“这房子很大,一个人住有点空了。” “习惯了都一样。” 他说着掏出一根烟,刚要点燃,却顿了下道:“你抽不抽?” “戒了,身体不大好。” 陆祎安将烟叼在嘴里:“不介意我抽一根吧。” 萧予摇头。 打火机咔哒一声后,两人均无对话,空气里若有似无的弥漫着些尴尬的气息。 陆祎安干咳一声:“看你年纪不大,怎么身体就不好了?” 萧予朝客厅的沙发走去,熟稔的将陆祎安甩在旁边的衣服收了收,侧头看到陆祎安眼里一闪而过的疑惑,笑道:“我这人就喜欢收拾东西。” 陆祎安在警署也混了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见过,萧予虽然嘴角含笑,被他盯着时是不自在的,而萧予似乎想隐藏这种不自在。 陆祎安也没揭穿,开玩笑似避重就轻的道:“萧公子是个讲究人啊。” 暂时的失神后,萧予将手里的衣服放在旁边,在旁边坐下:“生病,动了个手术,但没有完全好。” 陆祎安抬眉:“手术?” 萧予看上去是身形消瘦,但并不是长期体弱多病的那种瘦弱,身形虽没有明显的肌肉,线条却很流畅,就算最近疏于锻炼,先前一定有比较好的底子。 萧予嗯了一声:“但也不是完全的病秧子,偶尔也会锻炼身体。” 陆祎安收回刚刚要问出口的话,转而问道:“喝点什么?” 一问出口就听到楼上传来清晰的声音:“橙汁儿,橙汁儿……渴死鸟了,渴死鸟了……” 萧予抬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一只鹦鹉扑腾着翅膀从二楼飞下来,在陆祎安的肩头站定:“你想渴死鸟,鸟喝橙汁儿,橙汁。” 说完才好像发现什么,睁着乌溜溜的绿豆眼上下扫了扫萧予:“这人好帅!” ” 陆祎安伸手点了点鹦鹉的头,朝萧予道:“平时无聊的时候,拿它逗闷子。” 萧予伸了伸手,那只鹦鹉双脚踩了踩陆祎安的肩头,绿豆眼转了转,很不情愿的将头撇到一边道:“情敌!” 萧予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伸手捋了捋鹦鹉毛:“它会讲的话还挺多的呀。” “是的,当初老板就说它可聪明了,基本对话没什么问题。” 陆祎安拍了下鹦鹉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松子塞到它嘴里,这小东西关键时刻还有点用呀,他就顺着这话头,状似无意的问了下:“以你这样的长相,怎么到现在还没对象啊,不合理啊。” 萧予默了一会,不掩饰的道:“我喜欢男人。” 陆祎安一听这话,眼睛不动声色的弯成了一个小月亮,亲自去给鹦鹉倒了杯果汁。 绿豆眼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果汁,小小的脑袋里似乎觉得今天太阳可能从西边出来了,扑腾着翅膀稀里糊涂的飞了过去。 “那你得好好找找,人要长得帅,还要会疼人,能给人安全感,警察这个职业就很不错。” 他就差没亲口说,考虑一下我行不行。 萧予怔了怔,抬头正好对上陆祎安略带期待的目光,两人均是一愣,他笑了笑:“陆警官,你们也负责盘查这个?” 陆祎安坐在沙发里,双腿往外一跨,胳膊撑在上面,亦眼中带笑的看着萧予:“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这属于私人问题,你要觉得不方便,可以不答。” 他手肘撑腿的动作刚好将上身的肌肉绷的线条流畅,腿半伸着也显得慵懒修长,不动声色的在萧予面前暗暗使力,又觉得自己绝对不会被发现,绝对的闷骚体质。 萧予抿了抿嘴唇:“是挺好。” 陆祎安一听,眼角又飞出了一个上扬的弧度。 但没等他将那弧度压下,看见有血从萧予的指尖滑了下来。 萧予似乎也看到了,他将手往上抬了抬,看向陆祎安道:“抱歉,把你家地板弄脏了。” 陆祎安好奇这人的关注点竟然在地板上:“你手流血了。” 萧予嗯了一声:“受了点伤,你这里有没有酒精什么的,可能要借你个地方消一下毒。” 陆祎安起身:“伤在哪里了。” 药,先前好像沈承哲带过来一次,也没用过,后来也不知道塞哪去了。 “肩膀,不严重。” “我看看。” “不打紧。” 陆祎安翻了几个抽屉,看着后面长长一排,转身朝橱柜走去,他不记得上次开这门是什么时候了,已经落了层灰,里面放了几瓶不知是谁送的酒。 他随便拿了一瓶给了萧予,伸手探向他的肩头想看看他的伤势。 萧予挡了挡,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他看了眼手上的酒笑道:“这瓶伏特加给我当消毒水,有点奢侈了啊。” 陆祎安没接他的话,手上用力将萧予拉到身前,伸手将他肩头的衣服往下一扯,露出了一个狰狞的血洞。 萧予一愣,身子触电般的僵住,陆祎安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清冷的风传到他的鼻尖。 他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睁开时,双眸微红,情绪微动,但转瞬就克制住了。 “这子弹要再偏一点,就直接射穿的的肩胛骨了,这就是你说的不严重。” “……” 半晌也没听见回答,陆祎安也没摸清他的脾气,以为自己的话说重了,抬头想看下他表情,却见萧予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陆祎安一愣,不知道是自己眼花还是什么,他发现萧予的眼光很温柔,弄得自己好像是个被珍视很久的宝贝似的。 他搓了搓脸,这还没睡觉呢,怎么就做起梦来了。 低头继续低头检查伤口,手指偶尔碰到对方皮肤时,对方总是微微颤抖,陆祎安以为他下手重了,放松了动作,依旧颤抖:“你这伤要去医院,子弹留在里面了。” 萧予摇头,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去:“我自己能处理,烦你帮我把酒拿过来。” 洗手间里流水声不断。 萧予将衣服脱了放在一边,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眼睑泛青,眼神里有隐压下去的波澜与疲倦。 肩头的伤口不深,但子弹斜插在肉里不好取出。 他将陆祎安给他的那瓶伏特加拧开,倒在自己的肩头,手里的刀顺势划进皮肉,处理自己的伤口粗糙的就像切案板上的一块肉而已,无关自己。 空气里浓浓的酒精味混着血腥味飘到陆祎安的鼻尖,他拿着刚找出来的纱布愣了愣,心里针扎般的疼痛感一闪而过,他诧异,这么快就知道心疼了吗? 帮人缠纱布这事,并不是件特别难的事,但今天干起来却似乎不太顺手。 萧予的颈部曲线很流畅,皮肤带着些病态的苍白,但又因为被伏特加这种烈酒冲淋过,透出淡淡的潮红,伤口虽被处理的很狰狞,但创面不大,这是很需要技巧的。 他包扎伤口的时候,手朝萧予的手臂探去,很快的摸了一下。 没有发现凹凸的痕迹,他的心略略的松了松。 没有染毒。 然而还没过一会,他的眼睛连同着心思又开始不安分了。 陆祎安努力拉回自己的思绪,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人如临大敌一般的僵直。 两个人在这样诡异而微妙的氛围内将纱布包扎的似隆起的一个包。 萧予娴静的将手垂下,发现肩膀根本合不起来。 陆祎安自己处理伤口时,也是随便一裹,现在让他精细,也不大可能。 他又折腾了一会,才勉强包的像个样子。 客厅的钟摆过十二点。 陆祎安将萧予领到自己隔壁的一间房:“你今晚就在这歇。” 萧予道了一声多谢,开了门却发现房间里的床上没有被套…… 萧予:“你这没套啊。” 陆祎安:“你要什么套?”(*/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 第5章 第五章 朱荣被关押的地方没有任何声音,没人走动,也没人审问,好像没他这人一样。 沈承哲送完人后,就到象阳街的楚楼馆里听曲儿去了,他最近迷上了里面的一个小丫头,整日整日的往那跑。 柳时远扫了一眼上面发来的紧急红头文件,揉了揉太阳穴。 刚想趴桌上眯一会,旁边就传来电铃的响声,他烦躁的伸手接了,压下心里的不悦接了。 小洋楼里 临近半夜,外面已经没了走动的声音。 萧予关了房间门,朝楼下的客厅走去,刚刚的沙发,长短倒也合适。 陆祎安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隔壁的洋楼里传来了悠扬的小曲,他皱了皱眉,新搬过来的邻居有点吵啊。 还没来得及想好要不要去问下萧予洗澡方不方便,侧头却看见楼下有人影在动。 初秋的夜已经有些凉意,萧予拢了下身上的衣服,没有一点睡意,脑袋却有些隐隐作痛,可能是今天有些失血过多了。 鸟架上的绿豆眼,今天吃饱喝足之后,惬意的闭着眼,奈何自己的主人总是在面前转来转去不得安宁。 他不满的嘎了一声,砸吧了两下嘴。 他这一叫,萧予便抬头朝这里看来,陆祎安用毛巾随意擦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朝楼下道:“你怎么在底下,房间不舒服么?” 说完话他就下意识的把隔壁的房间门推开,看着房间里空荡荡的一张床板,他一怔,突然想起好像前一阵子自己赶走最后一批过来的下人时,他们把客房的东西拿走换洗了。 这里除了沈承哲偶尔死皮赖脸的住几晚,其他没人住过,柳时远也知道陆祎安的脾气,平常也不会来招惹他。 他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 萧予倒是先开口:“你这沙发看起来也不错,比我平时睡得床都软和。” “你身上有伤,不能睡这里,容易受凉。” 头发上的水滴在他随便套的衬衫上后背已经湿了大半,肩膀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他将毛巾往身上一披,用手指在头上抓了两把道:“要不你和我挤一挤。” 萧予一愣,抬眼时,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十三,司令的副官来电话,说司令的意思让我们把秦添放了。” 陆祎安皱眉:“操,这时候他来淌什么浑水,还嫌这里不够乱吗?不放。” “待会他就派人过来了,不放不合适。” “谁说不合适,他现在有重大犯罪嫌疑,关键是……这人他妈的现在在狱里待着比在外面安全多了,还不识好歹。” “我知道你的意思,而且如果放了他,明天报纸上肯定会胡乱报道。但没办法,就是上面领导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我马上过来,要是那个副官来了,你拖一段时间。” 陆祎安把电话一挂,朝旁边的萧予道:“你晚上就睡我房间吧,我马上出去一下,估计今晚是回不来了。” 萧予点头:“局里出事了?” 陆祎安嗯了一声,将毛巾往栏杆上一甩,回房估计是换衣服去了。 他转身的那一瞬,萧予本来淡无关己的眼神就发生了变化,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随手乱放。 凌晨2点 柳时远伸了个懒腰,将手按在隐隐跳动的太阳穴上,长叹了一口气道:“再这样熬下去,我怕是要英年早逝了。” 他这边刚说完就收获一片唉声叹气。 “可不是嘛,我这对象还没有呢,二十个年岁都还是个雏儿,别熬的到时候不行,那可不完蛋了。” “哈哈哈哈,我家也只有我这个独苗,可宝贝着呢。” “对啊……干完这个案子给我们休个假吧……” 陆祎安过来拍了拍桌子:“照你们这进度,年假都不一定能休到,家里的铺盖倒是能带一卷过来。” 他将手里的一踏资料往桌上一放:“负责这个案子的人员来分析下这几天案情的发展。” 刚刚还闹哄哄打趣的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就近而坐,认真翻看手边资料。 “案件死者两人,均为男性,年龄职业不同,但均在死亡时屋内散发异香,身体部分呈骨折状态,经检查没有财务丢失,也没有打斗痕迹,考虑排除因财谋命。” “排查的死者社会关系,目前无法锁定具体的嫌疑人,但林析白案件中与其有竞争关系的秦添有作案动机,还有两位死者的死亡现场出现的画均由朱记售出,目前朱荣已经被扣押,但并未问出关键线索。” “据法医解剖可知,两名死者身上的骨折处不像外力所致,好像是从里而出,怀疑是某种毒品或化学药物所致,但法医检查两人肠道、胃时,又未发现异常。” “另,这两起案件发现时,均有人看见萧予及其手下初南都在现场,但两人均有目击人提供无法作案的证据。 陆祎安坐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双手交叉在额头撞了撞:“朱荣人呢?” 柳时远:“还关着,刚刚已经有人问了一轮,这人嘴很紧。” 陆祎安站起身来,拿起墙上的鸭舌帽盖在自己头上,换上一身黑西装,一双白手套带的干净利落,在一众人摸不清头脑的情况下进入了审讯室。 也审讯室只有一束追光打在朱荣脸上,其他地方都比较暗,朱荣的脸上泛着油光,已经没先前那么有精神了,但眼里倒没有恐惧的情绪,毕竟混迹商场怎么久的人了,什么样的场面都多少见过。 他见有人进来,抬起头来,不同于秦添的完全敌视,他甚至没有显示出多少抵触的情绪:“警官们辛苦了,休息一下吧,我该告诉你们的都说了,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 “……”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 “警官我是当家的,店里离了我不行,我婆娘又不会打理,要不这样,你放我回去找找有没有你们要的线索,有我积极给你们提供行不行?” “……” 两次说话,对面的人就像完全没听到一样,他有些纳罕,更多的是疑惑。 还没等他再说话,手突然被抓住,对方低沉而清晰的声音传入他耳中:“我是您的辩护律师,我姓陈,请您配合我的工作……你弟让我给你传个消息。”后面一句轻的只有朱荣一人听到。 朱荣猛地抬头,但除此之外也没其他动作。 只听那人又继续道:“如果不配合,我们只能采取不必要措施……这个你应该认识。”他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长命锁。 朱荣看了一眼,这是他刚满月的儿子身上的,他有些动容:“律师大人,你问吧,我这不是配合你么……这里有人监视。” “我要的是真正的答案……律师在,他们会找我拿笔录资料,监听的人都走了。” “配合我完全配合……你是他安插在这里的卧底?” 点头:“电报内容,传送地址。” 朱荣点头,突然抬高了声音:“陈律师,你可以问了……让他们赶紧走,这次有点危险,南怀路别墅190。” “请配合警方……” “我该说的都说了,赶紧走,不要在我这耗时间了……”他咽了咽口水,手却偷偷塞给那人一把钥匙。 审讯室的门开了。 陆祎安出来的时候,帽子除下,脸上露出了笑意,大家都知道有戏了。 他笑着将钥匙甩给柳时远,派人去南怀路,那里的别墅区只有一处吧,给我围死了,便衣行动,一个苍蝇都不要给我漏掉。” “头儿,你太牛逼了,怎么做到的,给我传授点经验呗。” 陆祎安笑道:“都给你偷师了,以后我还怎么混啊。” 说完他面上表情一冷,看来他猜的没错,局里藏着其他势力的卧底,若是日本的走狗,这影响就不是仅限于一个案子了。 伸手看了下手表,已经凌晨5点了,天边泛着点青灰。 “朱荣这个人先关他两天,等我们把南怀路的人摸出来。” “是!”又摸到了线索大家难免兴奋,这一晚上总算没白忙活。 胖子的肚子颇为应景的响起来,他自我调侃道:“我的五脏庙提醒我该伺候他了。” 柳时远道:“给我带点回来,这次花销算公款。” 旁边人立刻兴奋道:“走,去翠宇轩吃早茶去,顺便再泡个澡,叫个好看的姑娘捏捏肩,放松一下。” 陆祎安:“给我买两个包子、大馍赶紧滚回来工作,还泡澡,想死趁早说。” 那人赶紧缩了下脖子,吐了吐舌头:“老大,你这么凶吓着人家了,还是柳副处温柔。” 柳时远一笑:“你可别带上我,我怕他打击报复。” 大家哈哈一笑。 各自买了包子就又匆忙回去工作了。 小洋楼 绿豆眼闭着眼睛睡得很香,自从主人走了之后,整个楼就安静下来了,偶尔听到几声拖鞋走动的声音,它勉力睁了睁,也不再搭理。 萧予在陆祎安的床边站了很久,看着堆得乱七八糟的被子,他缓缓一笑,然而这笑意还没从嘴边漾开就消失了,被子上有他想也不敢想的人的味道。 他的指尖握得有些泛白,在床前站了一夜。 好像一个木偶一样,感觉不到疲倦,也感觉不到肩膀上的伤。 眼睛直直的盯在外面,这一夜,有三个酒鬼走过,一只野猫,还有一对野合的鸳鸯……倒也没有其他的异动…… 天边泛出白亮的时候,他才像突然复活过来一样,走动时恍然发现身子麻了。 已经一夜了,再不出现,初南可能就着急了。 萧予走的时候,陆祎安那被堆的只能勉强容一个人躺下的床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了。 绿豆眼食槽也被添了坚果,放好了水,这样的待遇让绿豆眼对萧予的好感大增,一直围着他转来转去。 亥氏商铺早上颇为热闹,最近天气渐渐转凉,好些吃食冒着热腾腾的水汽,卖首饰的、布匹的,吆喝声不断。 萧予刚出现在那里,就有人近身而来,初南站在不远处,显得有焦虑。 “公子,计划可能有变。” 萧予点点头。 “萧公子最近精神状况好点了没,有没有……呃,本来今天您已经在出国的邮轮上了。” 就几句话的功夫,初南已经走在他们面前,看了眼萧予的肩膀:“公子受伤了,昨晚有没有什么异常。” 萧予摇头:“没事。” 他哂笑,有没有什么异常,是不是又有反常的行为,有没有精分成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的性格,这些日子初南在他身边,见到过他各种不正常的表现,他是真的担心自己了。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冷静、沉着,都多次土崩瓦解,现在连自己都不大认识自己了,还要人随时看护,防止会失控做出反人类的事。 初南从小就经过专业训练,对人进行贴身保护,所以一般没人伤得了他,但今天他嘴角也挂了彩,被人打肿了半边脸,很难想象他这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整日里像个操不完心的碎嘴子老婆婆。 这会他缓过神来要查看萧予的伤口:“哎呀。” 他看着包得像上笼蒸的馒头样的纱布说:“我第一次见包得这么残的技术,谁他妈是用脚帮你包扎的吧。” 萧予想着昨天陆祎安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笑了声道:“别乱讲话。” 初南:“昨天追你的那些人,已经全被我结果了,本来想留一个探探口风,没留神,他自杀了。” 萧予敛神:“这些人都是死士,你从他们嘴里问不出什么来的。”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萧予身上,暖黄色的光渡在他脸上,他低头,微眯了下眼,掩去了眼神里的情绪。 再抬头时,又是温润儒雅的样子。 第6章 第六章 警署旁边的电报机还源源不断的有消息传过来。 禾宁伸了个懒腰,把自己的指关节掰得啪啪响。 这是人干的活吗,从睁开眼的第一刻就坐在这些文件堆里。 所有的信息都被她按顺序筛选了遍,但里面大部分是无效的,她将其中一个人的笔录摔在桌子上:“你们怎么什么牛鬼蛇神的话都给我弄过来了,是嫌这里不够忙,老的他妈还不够快?” 陆祎安斜侧着身子坐在她案头的桌上,一只手插在兜里:“我看看到底是哪个牛鬼蛇神。” 禾宁没好气的道:“一个吸鸦片抱怨,富盛典当行的这个老板是个周扒皮,他以前几百个大洋买过来的物件,抵押到他那里,就给了十几个大洋,还不够他抽个几泡。” 陆祎安道:“一天到晚要么冷清的方圆十里人都不敢靠近,这么就咋咋呼呼的像谁都欠了你钱似的,年纪不小了吧,也不知道是哪路好汉能把你收了。” 禾宁听了脸不红心不跳:“这不还有你嘛,好汉。” 陆祎安沉默了一会:“你这如意算盘都打到我身上来了,我俩熟的就差没穿过一条裤子了。” 禾宁一双眼在陆祎安的身上逡巡了一圈:“结了婚不就能穿一条了。” 陆祎安伸手在她头上狠狠的弹了下:“做梦吧你。” 禾宁撇了撇嘴。 陆祎安拿起刚刚的册子翻了翻:“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李富盛原来是做什么的。” “他以前做点药材生意,偶尔倒卖点西药,这两个行业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块去,关键他转行的时候西药的利润很高。” “你觉得这点有问题。” “是,明明有更多的钱赚,他却在那时候急着转行,看起来是很古怪。” 陆祎安嗯了一声,转身道:“梁剑,帮我去查一下当年李富盛倒卖药物的关系网,另外,留意当年的药材市场发生的重大事件。” “找几个身手好的过去,现在制药鱼龙混杂,经常与毒品挂钩,必要时要能防身。” “明白。” 梁剑挑了几个局里人高马大的一起出去了。 临走时喊了句:“陆哥,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有你在身边我才有安全感。” 话刚说完,后颈的领子突然一紧,他回头瞧了瞧禾宁,那张俏生生却寒气十足的脸,自动将后面的话全咽进了肚子里。 这个姑奶奶的性子也是惹不起,特别是遇到陆祎安的事,一点就着。 关键是两家是世交,从小就被调笑着要定娃娃亲,这长大了,关系反而比哥们儿还纯粹,虽然禾大小姐的心思全署里人尽皆知,偏偏陆祎安油盐不进。 梁剑麻溜的不带一片尘土的走了。 禾宁转身:“今天伯母喊我去你家吃饭,正好手上的事情差不多也弄好了,一起回去?” 陆祎安摆摆手:“你是弄好了,我这边还有一大堆事呢。” “先回去吃个饭能耽误多少事。” “耽误不了什么事我也不去,你两在一块我还有好日子过?”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 禾宁话还没讲完,陆祎安已经拿着卷宗走了,这态度看的旁边的人心惊肉跳的,赶紧往旁边让了让,生怕自己被怒气误伤。 勘察厅里弥漫着一股宿夜烟草味,里面的人顶着黑眼圈,手上工作不见停。 “副局,李富盛的夫人又来了,一直再问这案子有没有什么进展。 富盛典当行几个鎏金大字的匾挂的又正又稳。 陆祎安和柳时远在李富盛死的地方勘查了下,现场保留的很好,李夫人说她特意让下人将这一块封了起来,除了丈夫的尸体被带到警局去了,其他东西都没人碰过。 陆祎安看着那个洗脸盆,怔着,毛巾还搭在上面,半盆水照着他的脸,这个和林析白死亡的地方相隔甚远,两人私下未见有过什么交往,生活上也并无相似之处,但犯人应该是同一个,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呢。 脑中突然有一个想法闪出,陆祎安看向旁边的柳时远道:“今天几月几号?” “十月九号。” 十月九号,民国二年十月九号…… **析白家的发现的那被撕碎的邮票,民国二年十月九号…… 陆祎安再次确认了下:“你先生的生日是十月九号。” 李夫人还没来得及点头,陆祎安将他的头往下一按,身子朝旁边一侧。 与之同时,枪声响起,子弹划破陆祎安的口袋。 柳时远反应迅速,立刻掏枪反击,那人见连开数枪都没结果,立马闪身想逃,一身黑衣就像影子一般一闪而过。 两人随即翻过院墙,一路跟上去。 药材倒卖市场。 这地方能看见各色的人,衣衫褴褛的,西装笔挺的,身材窈窕的,附近连着大烟馆。 门头上几笔草书号着:“万事不如烟在手,人生几见月当头。” 掀开门帘,外间躺着的是那些穷酸,没钱却想着抽几泡,一个个瘦骨嶙峋,脸颊凹陷,大部分都不成样子,每天都有大批的人在那塌上吞吐着就去见了阎王,被老板骂一声晦气之后,草席一包,死狗一样的扔出去。 梁剑他们一进去,就感到几道视线刷刷的向他们扫过来,他下意识的吸了吸,差点把昨天晚上吃的饭给吐出来,卧槽,这里面躺的是些什么行尸走肉啊这酸馊味能把他送走。 一个骨瘦如柴的人站在原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慌乱,但他抖动的双腿和躲闪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梁剑发现不对劲,上前一把把他揪过来道:“你认识李富盛?” 那人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认识,不认识……我不认识。” 梁剑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把:“不认识?听了那名字你就差没尿裤子了,不老实说我带你回去上大刑你信不信?” 禾宁也走了过去,刚一靠近,眼前寒光一闪,她身形往旁边一侧,反手抓住那人握匕首的手。 ‘咔哒’一声匕首落地,结果那人没有惨叫,旁边的梁剑却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叫声,那垂直落下的匕首正正好好的插在他的脚面上。 他本能的将那人一推,他正好借力向前撞过去,挣脱开禾宁的手,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禾宁秀眉一皱,追了上去,一个烟鬼,还能让他跑喽? 枪声从前方响起,没有任何预兆,朝禾宁胸□□去,她的眼球里折射出子弹飞速驰来的金属色泽,瞳孔骤缩,身子迅速朝旁边侧去,子弹也随之移动。 后面的人紧接着跟过来,掏出枪朝那些人反击,帽子压得很低几乎看不到脸,但都似乎经过了专业训练,枪法很准,梁剑挑的这些人在警察局里也是出类拔萃的,竟然没有占到任何一点上风。 . 从富盛典当行追出来,那人居然快速的钻进了一辆黑色轿车。 陆祎安瞅了一眼柳时远骂了一声:“操,这狗娘养的作弊。” 他迅速的在头脑中想了下路况,西街巷到南怀路那一段都被游行示威的大学生堵得严严实实。 唯一一个车能通行的路还是警署的人早上清场的。 抄小道或许能赶上。 他立即朝旁边的巷口跑去,沿路的人见他一路狂飙,老远就躲闪开来,看他爬上腾下,动作十分矫健。 柳时远则开车紧追着轿车后面,如果陆祎安从前面拦住了他,他正好在后面截断退路。 紫金路口,看到了黑色车尾。 湖东南,车擦肩而过。 陆祎安擦了把头上的汗,还有最后一个路口,琉璃胡同。 陆祎安一个侧翻,从正在行驶的自行车头顶上翻过去。 他朝前快速跑了几步,一把按住黑色轿车的车头,掏出了枪,对准了里面的人。 那人一个急刹,停下来与陆祎安对视了一下,眼里没有丝毫害怕,竟有着一点莫名的狂热,勾唇一笑。 陆祎安最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装13,当即就想把人揪下来。 耳边却响起了喊声:“老大,截住那些人!!!” 他一回头,枪林弹雨就朝他兜头射过来。 操! 怎么后面还有?! 先解决车里的再说,他一跃,踢碎了轿车的前挡风玻璃。 里面的人举起手枪,那人面露凶相,身上的肌肉暴起,就要朝陆祎安开枪。 陆祎安抓住他的手,骨头“咔吧”一声脆响,拿着的枪反转了方向,那人一声惨叫,手骨脱臼。 陆祎安顺下他的枪,朝赶过来的柳时远示意了一下。 一把将车里的人打晕。 禾宁看到他俩,心稍微定了一下。 一番打斗之后,人全部被拘在一个巷子口。 那个抽大烟的,吓得躲在那些人后面,面如土色,本来就憔悴的脸,现在就更是白的骇人。 陆祎安道:“弃械配合调查者从轻处理。” 当柳时远要给那人拷上手铐时,那人对着自己的头开了一枪。 柳时远一看不好,大喊道:“他们要自杀。”果然其他人也举起了自己的枪朝着自己的脑袋. 紧接着枪声陆续响起,那些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人,齐齐举起枪放进自己嘴巴。 顿时一片脑.浆迸射! yue~~~ 饶是死人不少见,但这么大型血.腥的自杀现场,依然有几个蜀里的小年轻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禾宁也皱起眉头,捂住鼻子。 陆祎安想夺过最靠近他身边的帽子党的枪,被崩出了一脸血污,他怒道:“操,这些人他妈的全部都入了邪教组织了吧。” 只有那个大烟鬼缩在角落,陆祎安走上前准备把人拎起来,却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台阶上。 萧予 陆祎安眼睛微眯,他不是应该还在自己家吗。 显然大烟鬼也瞧见了萧予,涣散的眼神又重新聚焦,里面闪着点点欣喜,但转瞬又被深深的恐惧取而代替。 他突然发了疯的朝萧予所在的地方跑去,却在手伸向萧予的时候,破空的一声枪响,大烟鬼的太阳穴被射穿,倒在血泊里。 这枪不是陆祎安这边的人射的。 柳时远瞧着高处迅速消失的身影,抬眼道:“我怕是几个月都休不了一次假了,又死了那么多人,辞呈的内容我都想好了。” 陆祎安则一直审视着站在不远处的萧予,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此刻他脸色苍白,眼神里看不出慌乱,也看不出其他情绪。 陆祎安揉了揉太阳穴,对手下道:“把前边的人带回警署,此人有重大作案嫌疑。” 柳时远也早就注意道萧予了:“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来头,这几次出事都或多或少的看到他的身影,但又都没有犯罪的时间和动机。” 他说完看了下陆祎安,知道陆十三最近对这小子有点上心。 夏末的风透着些微的热,混着将败未败的花的香,在这一片血与浆的红白之色中显得异常诡异。 就如同某些狂热分子的献祭。 而不远处的那辆黑色轿车里,也传来一声枪响。 至此,今天准备带回去的人都自杀了。 除了眼前站着的人。 萧予对于逮捕并没有反抗,初南却着急的想和旁边的人动手,被制止后,初南企图揍几个人与萧予一起进去,他也确实这么干了。 但陆祎安却偏偏不让他跟着。 初南怒了,想揍陆祎安,奈何几个回合之后,并没有讨到半点便宜。 陆祎安此刻也没心思和他打,喊来几个人把初南架着扔到其他地方去了。 旁边的人押着萧予准备往警车里送,跟以前一样将胳膊往后一折。 旁边有个声音幽幽的道:“轻点,他身上有伤。” “好的老大。” 等等……老大刚刚也没接触过这人啊,他怎么知道他身上有伤? 萧予明显感觉到押送他的人没有向刚刚那么粗鲁了,他礼貌的说了一句:“多谢。” 第7章 第七章 南怀路的别墅区住着很多外国的大使,还有少数官绅家庭。 总而言之,这是个富人区。 190号这家常年没人居住,就算是对面的邻居都鲜少见到这家的主人。 一年中也就偶尔几次夜里,里面会亮几次灯。 柳时远找到这别墅售卖信息,才勉强确认了这房子的买主是个医药方面的研究人员,曾经留学过海外。 这么一查似乎找到了些头绪。 富盛典当行的老板曾经倒卖过药材,可能做过鸦片生意。 而这个嫌疑人居然是在医药方面还颇有建树的研究人员,现下西医在国内十分吃香,也算是高尖端人才。 * 陆祎安家里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有些烦躁。 听到对面柳时远的话,他不以为然道:“你知道个屁,越是衣冠楚楚的人,越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医生就是里面最变.态的。” 柳时远听出了陆祎安的情绪,也不知道这位太子爷被谁惹了。 “你对医生有偏见啊?是不是之前被哪个医生渣过。” “渣你大爷,要渣也是我渣别人,怎么随便就被哪个阿猫阿狗就渣了呢。” “开个玩笑,这么激动干什么,我现在派人去调查那个医生的资料,今天总算还算是有点收获。” 陆祎安没有和柳时远多说,挂了电话,看着被收拾的整齐的不像话的房间。 他都有种破了其他家门的错觉了。 原本沙发上胡乱散着的衣服,现在一摞摞整整齐齐的叠在那里。 玄关飞的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也排的板板正正。 他还特意打电话回去,确认了家那边确实没趁他不在派人来收拾。 这是萧予临走时给他收拾的? 他点起一根烟,站在窗前,烟雾缭绕,他想,难道这家伙嫌弃他家脏乱?怎么还特意给人收拾房间啊。 但又转念一想,他一脸认真的给自己叠衣服时…倒是感觉很贤惠。 在屋里转悠了一圈,真不太适应这整洁的样子。 半晌,他抓起衣服,准备回一趟陆家,就是因为刚刚自己主动打电话回去,赶着去作死,被逮了个正着。 老头子威胁说要是不回去和禾宁吃个饭,手里的工作就全别干了。 不能养个儿子那么大了,结果打光棍,给他们陆家断了后。 对于撮合他和禾宁这事,家里人总是最不遗余力。 鉴于老头子最近阴晴不定,且最近他手头上的事不能歇,他就妥协了。 正准备要出门,电话铃突然又响了起来,他以为是家里打来的,接起电话道:“别催了,我这不是已经出门了嘛。” “十三,那个叫萧予的出事了,可能救不过来了……” 陆祎安抓电话的手一僵,什么叫救不过来了? 京都警署 陆祎安赶到的时候,脸色苍白的萧予正被担架抬出来,若不是他前几个小时才看到萧予,陆祎安都有点怀疑这担架上的人是不是他。 脸上毫无生气,眉头紧皱,冷汗将头发浸湿,顺着颈项滑下来,打湿了一片。 柳时远见陆祎安过来,对他道:“萧予身体很差,我们不应该把他直接抓进这里的。” 陆祎安跑到担架边,问旁边的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抓紧时间送到咱们医院,不然就一点机会就没有了。” 陆祎安进了救护车喊道:“那还耽误什么,这他妈人命关天。” 医生:“……” 不是你把我拦下来问的吗? 他跟着上了救护车,对柳时远道:“我跟着去看看。” “我们一道。” 急救室外,陆祎安来回的踱来踱去,柳时远上前一把将他按着坐下来道:“你怎么搞得像你老婆在里面生小孩一样紧张啊。” 陆祎安咳了一声,罕见的没有毒舌回去,而是问道:“萧予……怎么突然就病危了。” 柳时远:“准确的来说,并不是突然,他身上有一处枪伤你知道吗?” 他并不指望陆祎安接话,随便的开了个头。 却见到陆祎安点了点头:“他昨天在我家睡的,伤口也是在我家处理的,有人跟踪他,目的不明。” 柳时远听到前面的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以至于后面的话都没顾得上管:“你们俩睡了?” “你他妈身中一枪还有这心思?” 柳时远被他说得噗嗤一笑:“说的也是,关键是你怎么把他带回去了,你现在住的地方我都没去过。” “顺道在路上捡了他,见他没地方去,就带回去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陆祎安又补充道:”跟踪他的人不知道什么目的,看样子不像是想要杀他。” 柳时远:“这样看来萧予绝对不是简单的人,接着后面说,他自己本身身体就极其虚弱,又中了一枪,伤口处理的也很粗糙。” 陆祎安点了点头,用刀直接剜,能不粗糙嘛。 “可能是伤口感染了,他一直都发着高烧,到我们遇到的时候已经情况相当糟糕了。” 时间已经到半夜了,外面还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医生从急救室出来的时候,一脸的疲惫。 因为是从警署直接带过来的,所以也没有问亲属在哪里。 两人走上去,医生直接道:“二位警官,他的情况非常糟糕,虽然暂时稳定下来,但随时会出现意外,现在绝对不能被关进去。” 柳时远点点头:“这是当然,他什么时候能恢复好。” 医生:“恢复?警官,实话说吧,他这病我们这无能为力。” 陆祎安听到这,顿了顿道:“怎么无能为力,他是得了绝症啊?” 柳时远:“绝症?不是只是中了一枪吗?” 医生:“以我们现下的医疗水平算是绝症了吧,最好将他的家属喊过来,贴身陪护。” 陆祎安:“现在可以去看看他吗?” 医生点点头:“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保持病人情绪稳定,他现在非常虚弱。” 柳时远:“十三,既然人不能多,我就先回蜀里,你先去了解一下情况。” 陆祎安点头。 病房内。 陆祎安到门口的时候,萧予靠坐在病床上。 听见动静偏头看着进门的陆祎安,对他笑了笑。 陆祎安在外面,看着里面的人瘦削的身形,稍稍恢复了点血气,但依旧苍白的一张脸,他一时竟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萧予见他愣在那里,嘴唇轻启:“别站在那,有事进来说。” 陆祎安进来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般重症病房只住一个病人,因为病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亲属一般就近伺候,椅子离病床很近,而隔壁也有一个稍微小一点的陪护床。 陆祎安坐下后,才发现无论瞧向哪,都是萧予。 这人的睫毛真长。 “你怎么样了。” 萧予看向窗外:“快死了吧。” “医生说你得了很重的病……” “嗯,我准备去柏林治病的。”萧予看着陆祎安脸上的表情变化,继续说:“医生只告诉你我得了重病是吧,其实我不止一种病,还有……。” 他顿了一顿,似乎身体有些吃力,转而又看向陆祎安:“精神方面也有问题。” 陆祎安显然没有预料到后面的话,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接话。 萧予以玩笑的口吻,语调却平静的说:“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哦。” 陆祎安:“所以你杀人了没?” 萧予没有说话。 陆祎安没继续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道:“你的病柏林能治好吗?” “这谁又知道呢。”萧予道:“生死有命吧。” 这句话之后,两人都沉默了一会,陆祎安也是心里藏不住话的人:“我看你不像精神方面有问题……” 要是沈承哲现在在他们旁边,此刻一定提出灵魂的拷问:“祎哥,什么时候讲话这么委婉了,这哪像你啊。”然后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陆祎安也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别扭,又找补:“精神病哪有你那么冷静的样子。” 萧予又一笑:“你是不是觉得精神病就应该披头散发,神志不清。” 陆祎安没接话,算是默认了。 萧予继续道:“只是你恰好看见的都是我正常的样子而已。” 陆祎安听得不甚仔细,他注意到,萧予今天晚上似乎心情不错,竟然对着他笑了很多次,他有些恍神。 他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下自己:你大爷的怎么这么没出息。 然后又补充道:不过这个笑,过分好看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他们又聊了一会,萧予说他跟之前的两起案子没有关联,陆祎安相信了,这事他没有必要骗自己,毕竟像他说得那样,就算跟他有关,他也不需要付任何责任。 他们俩没聊多久,护士就来催说病人现在需要静养,陆祎安出去的时候还顺嘴说了句:“空了再来看你。” 萧予点头。 有一些事他现在想要问一下医生,所以他出病房并没有直接走,而是直接转到刚刚那个医生的值班室。 医生听到是病人主动透露的,而对方又是不好惹的人,就道:“他是创伤后应激性的精神分裂,不好把控。” “能恢复好吗?” “这个在医学上没有定性,只能说非常难,况且,现在病人最主要的不是这个,是他的身体状况,他的心脏瓣膜受损……” 后面的话陆祎安就没再听了,这病要去国外治,他知道。 第8章 第八章 京都医院大门口。 几辆轿车飞驰而过,车辆一排排将前后门都封住,里面的人鱼贯而出。 路过的人看到这阵仗都不由自主的避了避。 陆祎安从值班室出来,瞧着外面一个个跟钟馗一样的人,将医院的门守得死死的。 他扭头就往后门方向而去。 然后他又从后门绕了过来,操!老头子最近很邪性,就这么一顿饭没去,至于吗? 应该让他去别家看看,谁家老子不希望儿子在工作上刻苦上进,努力晋升。 他倒好像自己儿子已经落魄到找不着对象,非要把他跟禾宁绑在一起,恨不能明天就把事办了,后天最好就能生个大胖小子。 把守的人见着陆祎安出来,手一挥,几个人就要作势围上去。 陆祎安皱了皱眉:“怎么着,你们在这抓逃犯啊。” “少爷,老爷都在家等着急了。” “等急了就派人把我抓回去?” “不是,少爷你别误会,我们这不是来接少爷的嘛。” “跟老头子说,老子今天就不想去了。” 那人用手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少爷,你这不是在为难我?” “就为难你了,怎么着吧。” 但其实这次他还真没打算跟老头子硬刚,毕竟他还有好多事没办完。 那人一听劝说是没戏了,这个少爷脾气犟起来谁都拗不过,他准备按照老爷的指示,将少爷捆也要捆回去。 但其实他们一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带是带不回去了,只能他们一个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然后回去说少爷跑路了。 几个人苦哈哈的要冲上前。 陆祎安一伸胳膊说:“等一会,我先打个电话。” 众人迷惑。 陆祎安一副我能将老头子安抚好的样子,一个电话打回了家。 电话那头的声音震天响,陆祎安将胳膊伸的老远。 见声音差不多了,他道:“能不能让我说上一句。” 老头子显然还在气头上:“说个屁,赶紧给我滚回来。” 瞧瞧这火爆的脾气。 他道:“老年人生气,容易飙血压,中风。” 那边的声音顿了一顿,接着声音更大:“好啊,你咒我早点死是不是,你这个逆子……” 旁边有个温柔的女声轻声道:“老爷,你别激动,儿子怎么可能会有这心思,他平时还是很孝顺的。” 禾宁的声音也在电话那边响起:“是的,伯父,祎安不会……” 陆祎安听到禾宁的声音,就好像遇到救星一样:“爹,我想和禾宁聊一下。” 陆争年显然气没顺下来,还有点上了头,陆妈就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将电话递给了禾宁。 半盏茶后。 禾宁收拾好,离开陆家。 陆妈上前握着禾宁的手:“宁宁,和安安好好在外面玩哈,有什么事随时联系伯母。” 禾宁点头。 陆妈看向旁边的陆争年道:“也是,两个孩子交流感情,来这里是拘束了,我们老两口肯定妨碍他。” 路争年被自己老婆哄得舒坦了,见陆祎安主动要求和禾宁出去吃饭,也不气了。 堂堂的一个□□叱咤风云的人,其实也有被顺毛的时候。 * 梁剑拿着报纸,抖了抖手,瞪大眼睛道:“我靠,京都日报用一半的篇幅刊登了昨天在珍珠巷的事。” 他艰难的挪了挪自己的残腿,情绪有些激动:“副处,你看看这个放的特大的照片,是不是昨天送去急救的萧予。” 柳时远一听这事在报纸上又被宣传了一波,头有疼了几分。 昨晚从医院回来,就立刻被上级约喝茶了,快早上才回来,现在又是闹哪出。 梁剑显然没注意到柳时远的疲惫,还把报纸朝他眼前凑了凑道:“还别说,萧予这长相真的没话说哈,我一个男的看了都眼馋。” 柳时远太阳穴跳了跳,一把拍掉梁剑手上的报纸:“没事干?” 梁剑从柳时远的眼神里看出了隐忍下来的怒气,讪讪的缩了缩脖子。 心想连平日里都温文尔雅的柳副处这两日被这案子折腾的脾气都见长,他还是少去招惹另外一个脾气更大的主吧,那位估计能直接让他回老家。 连梁剑都有的觉悟,沈承哲却差了点。 当他将这报纸屁颠颠的拿到陆祎安面前时,还给他带来了最近京都女孩们的喜好转变。 “祎哥,你看,萧予这小子今天登上了报纸头条了,这张脸把京都的女人们算是迷得五迷三道了。” * 陆祎安昨晚把禾宁叫出来,就让沈承哲开着他的车将她直接送回家了。 禾宁憋了一肚子委屈,将沈承哲当成出气筒揍了一顿。 沈承哲哎呦哎呦的瞎叫唤,愣是硬生生扛下来,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 他知道以这大小姐的脾气,他要反抗准没什么好果子吃。 回去摸了摸自己的揍的淤青的胳膊,他叹了气,对着旁边的小弟道:“跟着我学学,要为兄弟两肋插刀。” 哎,真是为祎哥承受了太多。 为了抚慰自己的伤痛,他忙不迭的就跑去听漂亮姑娘的小曲儿了。 这么一待就是一晚上,早上起来的时候,一群女人在那叽叽喳喳。 “看看这张脸,这线条,这不比那个电影里的男角儿还帅气啊。” “啊啊啊!!!就是,这么好的条件,不当演员真的太可惜了。” “不当戏子才好呢,没那么多人觊觎,我就有机会了。” “报纸上都那么好看,真人肯定就更帅气逼人了。” “不行!!他就是我未来相公,相公~~~” “咦,你少来恶心人了,就你这相貌人家能看得上你。” “我不管,他就是我相公!!!” “少来,他是我的!!!” 沈承哲一听这个顿时就不高兴了,什么东西啊,放着就在她们眼前的绝世帅哥不追,这帮女人大清早的中了什么邪。 他走过去,从一个女人手里抽出了报纸。 萧予的那张脸就赫然的出现在上面,他从口袋里掏出梳子,对着那些女人梳了梳自己的头发:“这人有我帅气?” 大家瞅了他一眼,抛下几个嫌弃的白眼,各自就散开了。 他回了家,结果发现他姐还将报纸上的那张照片剪下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听到陆祎安喊他大哥那样让他匪夷所思。 他姐,沈典堂堂沈家的一代名媛,平时都是端着让别人在屁股后面追得,怎么还干起了剪贴纸这种少女怀春的幼稚事。 出于好奇他上前问了句:“这人是犯罪嫌疑人哎,他都可能是杀人犯,你剪这个干嘛?” 结果被沈典一句:“关你屁事。”给顶了回去。 在沈承哲不屈不挠的追问:“不是,这人你喜欢?” 沈典头也没抬:“可惜除了这个,竟然没有其他照片。” 沈承哲:“姐姐,你清醒一点。” 沈典道:“你懂什么?美丽就是一种原罪,再说了,谁确定这事就是他干的,只是怀疑……” 沈承哲:“……” 那个口气,他能确认,沈典还是沈典,依旧是个傲娇的沈家名媛,只是脑子有点秀逗。 家里现成的帅哥她看不到,非要看外面的花花草草。 萧予这人是害人不浅。 沈承哲义将陆祎安的车送回去,义愤填膺的将这事跟陆祎安讲:“祎哥,那个萧予是吧,都快把你我在京都的风头都抢尽了。” 陆祎安看了眼报纸上的人,这个侧脸是他发着高烧被押上车时拍下的。 他当时身体该有多难受啊。 他将报纸拿起来道:“你那么有本事,再把那风头抢回来啊。” 沈承哲:“不是,主要是你啊,他危险到了你在京都少女们心中的地位了啊。” 陆祎安:“关我屁事。” 沈承哲:“那不能啊,我的那些妹子们啊,之前她们都是想认识你,才跟我聊上的啊……” 沈承哲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被陆祎安赶了出去。 临走时他还在门口喊了半天:“祎哥,我刚帮你解决了禾宁,你就这么过河拆桥啊。” 陆祎安淡淡道:“再不走下次你老子满世界追杀你的时候,休想到我这来过夜。” 沈承哲一听,忙换上小脸道:“得咧,马上就走。” 陆祎安打电话回去,让家里的下人做了点鸡汤什么的,他准备下班看看萧予。 * 柳时远看着一脸愁容:“十三,你觉得凶手是南怀路别墅的那个医生吗?” 陆祎安递给柳时远一杯续命咖啡:“不见得。” 柳时远:“萧予呢?你昨天问出什么了吗?” 陆祎安道:“没有。” “每次出事他都在附近,这也太巧了吧。” 陆祎安沉默。 柳时远喝了杯咖啡继续道:“是的,我承认他现在身体素质很差,但有些事情并不是动手的人可怕,而是在背后操纵指挥的人。” “一个将死的人,操纵这些有什么目的?” “昨天死了的那些人,也是知道自己随时丧命,但他们也义无反顾不是吗?” 陆祎安点起了一根烟道:“合理的怀疑是有必要的。” 柳时远点点头。 南怀路附近都被安插了眼线,蹲守那个医生,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他早些年工作过的医院也说他早就辞职,好像是想再出国深造。 这人是个孤儿,福利院长大,好像是被外籍人员收养带到国外去了,没有相关的亲戚,也很少交朋友。 目前为止以从朱荣那得到的消息,那画肯定是从他这里流出来的。 但朱荣毕竟是小门小户的老板,他接触到的人很少,给的信息也不一定完全准确。 案子现在主要锁定两头,一个就是正在住院的萧予,一边就是南怀路。 第9章 第九章 当陆祎安手里拎着鸡汤出现在医院的门口时。 他纠结了。 操! 他为什么不让下人直接送进去,而是自己亲自拎着这玩意儿。 自打他从娘胎里出来,也没干过这种事啊,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要不就这么回去算了,鸡汤嘛,自己喝了也行…… 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下,觉得自己不会了,迈开步子往回走。 过了一会,医院的门卫看着又转过来的陆祎安,忍不住提醒道:“小伙子,你再这么转悠下去,饭菜都凉了。” 陆祎安咳了两声,算了,死就死吧。 我是来查案子的,对,查案子,顺便带了些吃的而已。 这么一想他心里就舒坦多了。 他这是在办公事。 不过今天这医院人怎么那么多,都赶一起生病了。 他拎着东西往里走,越往里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都挤在萧予病房门口。 形形色色的都是年轻的小姑娘。 他的病房门也是关着的,护士正在往外赶人:“病人现在身体虚弱,你们都挤在这干什么?” “我们只是把吃得东西送进去,送完就走。” “不可以,你们是病人家属吗,就乱送东西,。”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道:“我是他未来的老婆。” “我才是他未来老婆。” “病人说不需要。” 陆祎安在旁边听得一脸黑线,快步走上前。 那些女的被挤到墙角,抬头刚要抱怨几句,看见陆祎安时,朝旁边人耳语道:“又来了一个。” “陆家的公子。” “是啊,陆家的太子爷。”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是一阵微不可查的整理衣服的声音。 护士也不知从哪个地方新来的,见不远处竟然还有个男的拎着饭盒走过来,心里一阵无语。 这是哪助长了这些歪风邪气?! 显然她不认识陆祎安,也没听见旁边女人们嘀嘀咕咕的声音。 见陆祎安走近,她很负责任的伸手将他拦住:“这位先生,不好意思,病人说了,不接受外人的东西。” 陆祎安一愣:“你不认识我?” 护士心想,这些女人已经够烦了,堂堂大男人居然也掺和进来,她没好气:“不认识,快走快走。” 陆祎安被她撵的没脾气,刚要开口,就听到里面的人道:“护士,麻烦你让陆警官进来。” 护士一听萧予的称呼,脸腾的一下红了;“不好意思,陆警官,我……” 陆祎安一笑:“我能进去了?” 护士连忙要开门,然后转身对要围过来的姑娘道:“警官都来了,你们再不走就扰乱医院秩序了,要……” 陆祎安接了下去:“带回去。” 有些姑娘面露害怕,有些姑娘竟隐隐有些期待。 带回去,带哪去? 哎呀,羞死人了。 但大部分人都陆陆续续的走了。 那些姑娘也不管人家吃不吃,把东西往外面的地上放了,一步三回头,很恋恋不舍。 在门口还有人议论道:“不知道萧公子能不能吃到我的饭。” 旁边人道:“萧公子吃不到,让陆警官吃了也挺好的。” 女人一笑:“对啊,对啊,他们两个随便谁吃都可以。” 护士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对陆祎安道:“多亏陆警官来了,不然他们不知道闹到什么时候。” 陆祎安点头。 护士有点不好意思,她想解释一下:“陆警官也知道吧。” 陆祎安知道她说得是早上报纸的事,从门上方的玻璃看进去,萧予正侧躺着…… “病人现在不适合审问。” 陆祎安嗯了一声:“我知道,他身体不允许?” 护士道:“一早上就有人来堵着,不管怎么样都需要休息。” 护士刚说完,就听见萧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没事,进来吧。” 护士一笑,早上萧予还麻烦她,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能放任何人进来。 陆祎安提着鸡汤,虽然心里已经暗示自己在工作,但仍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他将鸡汤放在桌子上,对萧予道:“刚好家里人熬了一些给我送过来,我正好往你这边赶。” 萧予:“谢了。” 陆祎安:“客气啥,也就是个顺便。” 萧予想靠坐起来,但显然有些吃力。 陆祎安上前扶了一下,萧予道:“我还真有点饿了。” 陆祎安打开盖子道:“那正好,我让下人挑了滋补的乌鸡……” 说了一半,陆祎安突然顿住了,这是什么智障发言,最近那些烂摊子给他忙的都降智了? 他补了句:“这两天办案子可把我累坏了,需要好好补一补。” 萧予的眼睛亮晶晶的,笑着嗯了一声。 陆祎安平时就像个刺头一样,见谁不爽就怼谁,今天却实打实的感受了下什么是尴尬,这鸡汤喝完之后,他象征性的问了几句关于案情的事,就觉得他爷爷的,空气里的每一个粒子就在告诉他很别扭。 他起身:“我到门口去抽根烟。” 萧予:“就在这抽吧。” 陆祎安皱了皱眉。 萧予道:“我现在的身体,也不会因为少闻一根烟就能多活一点。” “医院内他妈的能抽烟?” 陆祎安见他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有点恼火,但又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他转身出了病房门。 医院外 陆祎安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气,他一声黑衣,身形修长。 才抽了几口,就看见外面的救护车飞速往这边开过来,后面还跟着几辆他们署里的警车。 这……他才刚出来多久,又出事了。 他将手里的烟头扔掉,快步走了过去。 柳时远从警车下来时,整个脸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紧绷的有点吓人。 看见陆祎安赶过来,他叹了口气:“又死了一个。” 陆祎安:“死在路上了?” 虽然是问,但大致也能猜出来,不然救护车也不会以这么快的速度开过来。 柳时远点点头,一拳砸在医院的招牌上:“到底是谁,竟然嚣张到这种程度!” “现象还是和之前的一样?” 柳时远;“南怀路的这个别墅,我们的人盯得很死,发现异样时,人还没死,但在赶过来的路上断了气。” 陆祎安眉头一挑:“南怀路?那个有嫌疑的医生?” 柳时远深吸了一口气,才堪堪压抑住自己蹭蹭往上冒的火气:“辛辛苦苦蹲了那么久,刚有的一点头绪又被掐断了。” 陆祎安打开救护车的门,一个跃身跳了上去,掀开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又摸了摸他身上的骨头。 死状几乎是一摸一样。 * 已经死了三个人了,京都城里的流言疯语甚嚣尘上,有的人已经开始烧香拜火了。 但这次的事,基本上洗脱了萧予杀人的罪名。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病房待着,24小时护士轮班,加之他的身体,根本支撑不起他干任何一件事。 那就意味这,之前建立的关系网一瞬间就又重新土崩瓦解。 柳时远抽空又把朱荣审了一遍,朱荣自上次之后,心里防线就被攻破了。 他之前认为死不承认,就定不了他的罪,但既然漏了底,他知道无谓的反抗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基本上该说的他都说了。 他确实也不知道多少事,只不过是受小利益驱使罢了。 陆祎安从医院回来了之后,去了情报科。 情报科里一直有一个档案馆,除了存放各间谍和嫌疑人的信息外,也存放了大量的离奇案件。。 * 死了的那个留洋医生,三十几岁,死时身上衣着正式,一套笔挺的西装,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他有没有像他口中的邻居所说出国,还是压根就躲起来了,现在暂时无从知晓。 但很显然,作为医生的他曾尝试自救。 而且他似乎对前两桩的案子都有所了解,因为警署的人在他的别墅里看到了有关的报纸。 柳时远看着几乎是一摸一样的尸检报告,眉头拧的都能结成麻花了。 陆祎安从情报科回来,觉得心里隐约有些东西呼之欲出,但他却始终抓不住那一丝头绪。 直到初南黑着一张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说是替萧予过来谢谢陆祎安的鸡汤的。 场面一度诡异的让人脚趾抓地。 初南全程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从嘴里挤出的几个字就像硬邦邦的石头一样,一砸一个坑,那声谢谢,陆祎安听得浑身难受。 比现在跟他干一架更难受!! 然而却点燃了署里人的八卦之心。 什么?!陆老大去给萧予送鸡汤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秘辛?! 还好陆祎安抗造,不管内心怎么无语,脸上依旧摆出一副拽炸天的样子,瞪了他们一眼:“都他娘的看什么热闹,滚回去做自己的事去。” 众人被这么一吼,耸耸肩就散了。 梁剑还一副要问两句的样子,被身边的另一个人捂着嘴拖走了。 陆祎安见初南看着他,那一副恨不能在他身上戳几个洞的眼神,也是相当的不爽。 他回呛道:“操,你大街上看看,有谁像你这么向别人道谢的。” 初南梗着脖子:“要不是我主人让我……” “哎呦,委屈死你了,你有本事就别来说啊。” 初南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陆祎安又继续道:“怎么着,要跟我干仗啊,对不起,我可没这闲工夫。” 他说完就要往里走,突然被初南喊停了。 初南道:“我主人还要我跟你说一句,他要出国了,就在这么几天。” 陆祎安一愣,转身进了警署。 第10章 第十章 夏末将尽,天气渐渐转凉。 虽然有连环命案的阴影笼罩,也不能阻止京都的女人们的爱慕之心。 可能这世道越是乱,就越要找个精神上的寄托。 所以那些电影院啊,歌剧院的生意倒是一直兴盛不衰。 而以沈典为主的那些名媛们,正和这里的老板商量着,打算他们出资,把萧予签进影视业发展,而这消息一走漏,得到了京都其他女人们的一致支持。 由于萧予被抓,又再后期被证明没有作案嫌疑,而相貌又极为出众。 这件事颇有噱头,引得一些影视圈的记者也都跃跃欲试。 但显然没得到当事人的半点回应。 虽然没得到回应,但萧予此时却比当时红急一时的腕儿都有话题。 所以,萧予所在的医院门口时不时的就会有人乔装打扮着去拍些照片,等着一点猎奇的事再上头条头版。 但蹲了几天,都没有什么进展。 主要是萧予从未出过医院,而那些来探望他的人众多,也都被他拒之门外。 但越是这样,就越增加了他的神秘感。 * 初南颇带担忧的将最近发生的事告诉萧予。 还拿着一张医院门口站满了人的照片的报纸:“少爷,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萧予侧躺在床上,病号服宽松的穿着,上层的几个扣子没扣,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接过初南递过来的报纸,看也没看一眼:“你去跟陆祎安说了,我要出国的事了吗?” 初南一听陆祎安这名字就来气,但还是点了点头。 萧予靠坐起来,窗口吹来一阵清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微微摆动,他半眯了眼,深吸了一口气:“他是什么反应。” “他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进去了。” 萧予的眸子深邃,看向窗外,语气中淡淡的失落:“只是这样?” 初南知道少爷现下心情肯定又不好了,但仍是很不解:“少爷,我们与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走得近了,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萧予点点头:“我知道。” 初南以为萧予想通了:“陆祎安那人就是个流氓,整天就知道嘴上占人便宜,搞得谁还稀罕他一样。” 萧予眼前似乎浮现了,陆祎安极度乖张,将初南堵的哑口无言的样子,他嘴角微微上扬。 这人到底是对他有意思了,还是没意思。 初南道:“少爷,咱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你现在这样暴露在公众面前,很危险。” 外面依旧每天有人给他送饭,每天从门缝里给他塞表白书,而且人越来越多。 初南继续道:“陆祎安要是知道少爷你一直冷眼旁观这些人的死,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萧予将看向窗外的目光收回来,眼里擒着一抹笑意:“我至始至终都没觉得我是好人,他当然也会知道。” 初南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再多说也没用了。 那一场场命案,萧予都在场,甚至,是他的有意引导,他只稍稍几句话,就将人性中的恶放大。 做这样的事,萧予早就驾轻就熟,从小他就是这么被训练过来的。 * 警署内 情报科送来的相关信息,将近十几年关于利用灵异类现象做障眼法的案子统统送了过来。 到陆祎安手上的就有几十件,从中筛选出一些小打小闹的,真正闹出人命的却也不在少数。 陆祎安翻了翻。 利用黑白无常造势虐杀儿童,七八条人命,后来罪犯被抓到时,指认现场,找回来的都是些残肢断骨,罪犯把小孩杀害后分尸,最后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埋了多少个地方。 一高知住户受到诅咒,先是男主人开始神志不清,神魂颠倒,后来女主人也疯疯癫癫,最后几道天雷降下来,将他们住的房子一把火全部烧了,里面发现两具尸体,那事之后,周围的人一股脑就全搬走了。 配冥婚盛行时,有神婆到偏远村镇要求献祭,也是有很多少男少女都离奇死亡,最后形成人体买卖的黑市,对于那些来路不明的尸体价高者得,最后警方介入时,人早就卷钱逃走了。 还有类似盗墓被鬼缠,其实是分赃不均,遇到狐狸精害人,其实是有了新对象,合伙杀了原配…… 诸如这类的案子,陆祎安看了一会,就骂骂咧咧道:“这些封建余孽……” 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柳时远,心情有些烦躁,他自己知道也不全是为了这个案子,或者说大部分都不是为了这个案子。 他抱起一叠卷宗朝柳时远桌子上一放:“我已经将一些不重要的摘走了,你再在这里面找找,我出去透口气。” 他出门之后就开上自己的车,一脚油门,扬起了一阵灰尘。 四面的车窗都被打开,迎面的风将他的头发吹的很凌乱,他开到一条空旷的路上,猛踩了下油门。 日头降落,天边被染得晕红一片,他嘴里叼着的眼,时不时的明灭一下。 后面有辆车追上来,陆祎安一看车牌号就知道是沈承哲来了,刚刚他出去的时候顺便给沈承哲打了个电话。 后面的车加足马力追上来,对着陆祎安喊道:“我的祎哥啊,你能开慢点不,我他妈心脏都快停了。” 他喊得太卖力,喊出了唾沫星子。 陆祎安嫌弃的躲了躲:“靠,你要是溅我脸上,我头给你拧掉。” 沈承哲哈哈一笑:“又是……谁惹到你了,我去……帮你揍他啊……” 风声很大,沈承哲这句话说得支离破碎,陆祎安道:“你他妈结结巴巴,不会说话别说。” 揍他,还需要揍吗,现在不是就说快要死了吗。 两人一路飙车,沈承哲倒是还想说上几句,奈何陆祎安全程黑脸,他就只能悻悻的陪跑了。 陆祎安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开车来这一带,他还是有次悄悄跟着才知道这个地方。 这里靠海,有个轮渡码头,先前贸易往来,旅游出行很是兴盛,现下只有零星几个船只,萧条了不少。 要说这地方的兴衰,还和陆祎安的老爹扯得上关系。 当年这里也发生了一些灵异事件,一只无主的船只开到这里,里面有几十个人全身被捆绑着的死人,全船找不到一个活口。 按理说这件事也不足以影响这里航运的价值,做生意的人只要有钱赚,刀口舔血的都大有人在,还怕这怪力乱神的东西? 但这死了的几十个人里,就有陆祎安的弟弟,而他弟弟恰好是替他出了这趟远门。 这件事之后,陆争年凭着自己的权利,强硬的封锁了这边航运地。 久而久之,这里也就萧条了。 陆祎安来这里纯属自己找虐。 沈承哲知道他肯定是遇到特别不开心的事情了,他得想办法帮兄弟排忧解难啊。 但他祎哥现在软硬话都不听。 沈承哲揉了揉自己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将油门踩到底,超出将陆祎安的车超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急打方向盘。 车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 陆祎安一惊:“操!!!” 他急踩刹车,火气腾的一下冲上了天灵盖:“操,沈承哲,你大爷,你他妈拉谁做垫背呢?!!” 沈承哲将头从车里伸出来,冲陆祎安比了个大拇指:“我祎哥就是牛逼,这车技不去职业赛可惜了。” 陆祎安不买他的账:“ 你他妈赶着去投胎啊,想死滚一边死去。” 沈承哲哂笑:“不这样,能拦得住陆大少爷的车吗?” 陆祎安拉开车门,朝沈承哲走来,一副你不给个理由,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就对不起你喊我陆大少爷的架势。 沈承哲双手举起:“哎……祎哥,咱有话好商量,我有事呢。” 陆祎安:“什么事?” 沈承哲:“咱去蔓元的歌舞厅去消遣一下,最近看你太累了,我都心疼了。” 陆祎安抖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少来,不要在这恶心人。” 沈承哲死不要脸的还冲他抛了个媚眼:“去吗?” 陆祎安转身,回答的干脆明了:“不去!” “别啊,祎哥,去吧,咱不能光干活不生活啊。” “要去你自己去,我想在这待一会。” 沈承哲:“祎哥,你真不去,蔓元说萧予好像去过她那,说不定能捞出点线索。” 往前走的脚步顿了顿,沈承哲继续道:“她说,前两天看报纸就觉得有些眼熟,但他那边来来往往的人多,所以她也不能确定,今天还是我姐和她偶尔聊天,我才听到的。” * 两人从车上下来时,歌厅里面的好些姑娘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看她们都蜜蜂似的朝陆祎安身边围过去时,沈承哲酸溜溜的道:“还是我祎哥魅力无限,放光芒啊。” 陆祎安白了他一眼,看着朝他身边贴过来的人,他觉得有些聒噪,明明平时还能接受的,可能是今天心情不太好。 他也没说话,下车就朝里面走。 就看一个虽半老徐娘,但风韵犹存的人迎了出来:“哎呀,陆少爷,你可好久没来我这坐坐了。” 陆祎安点点头:“最近有点忙。” 沈承哲:“还是我硬拽着他过来的,对了,蔓姐,今天你和沈典说得话是真的?” 蔓元一听,脸色微变,忙招呼两人道:“先进来,里面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包厢内,灯光有些灰暗。 外面是正在台上载歌载舞的红姑娘,镂空黑网遮面,声音透过麦克传出来,倒也是婉转动听。 沈承哲把脖子伸得老长,看着台上的人,眼里带着笑意。 他这是纯属来消遣的,要不是陆祎安不想来,他也不会说出沈典聊天的事。 他对萧予这个小白脸可没什么好印象,也只有沈典这帮无知女人才会被他迷得五迷三道。 他祎哥就是工作太认真了,为了不让他累垮自己的身子,他才不管什么小雨大雨呢。 他点了好些东西,吃的喝的都有,光现下流行的洋酒就点了好几瓶。 蔓元自然欢喜,这样的金主谁不爱呢。 沈承哲本来还想喊几个年轻的小姑娘过来聊聊天,唱唱曲儿,奈何他祎哥不愿意,也就作罢。 这会他只能抻头看看外面了。 陆祎安看着沈承哲:“你这是想进化成长颈鹿啊,那么想看,去外面看吧。” 沈承哲转头,严肃道:“我不,姑娘啥时候不能看,兄弟可不能时时都能见的到啊,特别是你,可不好请。” 蔓元一笑:“沈少爷,你和陆少爷感情真好。” 沈承哲一拍胸脯:“那是。” 陆祎安一笑,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他看着沈承哲的精神头,也没有反驳。 好像是那么回事。 蔓元知道陆祎安来着并不是简单的玩玩,她虽脸上堆着笑,但心里却打着盹。 陆祎安这人行事很雷厉风行,他这次来是为了报纸上登的那个人,她不想多说,干她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三缄其口。 来这里的人鱼龙混杂,管不住自己嘴的人,轻则生意做不下去,重则小命都是说没就没。 她见东西都上齐了,便起身道:“二位少爷,我去忙其他事了,你们在这吃好喝好。” 陆祎安见她要走,也没阻拦,只淡淡道:“看来蔓姐是不愿意透露。” 蔓元刚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怎么会呢,陆少爷想知道什么?” 陆祎安也不拐弯抹角:“你说你之前见过萧予,在这里?” 蔓元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我哪说过这话啊,我这客人这么多我哪能记得。” 陆祎安见她不肯讲实话,本来就没带笑意的脸,现在板的就更加吓人了。 沈承哲差点没忍住问,祎哥,你这样子一天能吃几个小孩啊。 “瞎说,你明明和沈典说认识那个姓箫的。” 他可不想待会陆祎安问不出东西来,把火气迁到他的身上。 蔓元脸上的笑意有点挂不住:“那是我和沈小姐闲聊,随口说的,再说了,相似的人那么多,绝对不会是那个人了。” 陆祎安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他追问道:“什么人?” 蔓元道:“陆少爷,我真的说不好,你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我不想砸了自己的饭碗啊。” 陆祎安眉头一挑,心里算是有了点眉目,蔓元这样子可能知道的还不少。 他低沉着声音道:“叫陆警官,我现在是在办案。” 陆祎安说完这话,摸了一把自己别在腰间的手铐。 蔓元心里微苦,看来今天要是不说,待会就得去局子里喝茶了。 她又重新走过去坐下,脸上恢复了之前的笑意:“哎呦,陆警官,你整这么严肃,把我都吓着了,来来来,先喝点酒润润嗓子。” 说着她倒了一杯酒,递到陆祎安面前。 陆祎安没接,蔓元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沈承哲一看这场面有点尴尬,他伸手接过了酒,对着蔓元道:“有事说事,我祎哥他办正事呢。” 蔓元这次也没再搪瓷了,直接道:“我说不可能也不是没有依据的,一年前就死了。” 显然陆祎安也不知道蔓元会说这样的话,他示意蔓元继续说下去。 蔓元道:“他也不经常来这里,能记得也是因为他出众的样貌,还有就是他从来不点我们的姑娘,给人感觉就是很疏离和冷漠。” 她又继续道:“我们这的姑娘好些都眼馋他,主动搭讪都得不到回应,他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根本不愿意来这,但偶尔又能见到他。” 陆祎安双腿张开,手肘撑在腿上,双手交叉搁在下巴那,很明显的一个聆听的姿势。 他道:“他通常是几个人来?” “一个人,但每次都有不同的人来见他。” “那你怎么知道他死了呢。” “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但与他碰面的人又来过几次,有姑娘问的。” 陆祎安听到这话有点失望,没有实际的证据,经过几个人的嘴,真实性就大打折扣了。 但他还是问了句:“他是怎么死的?” 蔓元犹豫了一下:“听说去了国外,专门走私毒品的地方,具体怎么死的,我就不知道了。” 毒品? 陆祎安联想起最近那些人的死,萧予……那个人是你吗? “与他碰面的人是谁,有再来过吗?” “没来过了。” “什么样貌?” “也是个年轻人,手很纤细,样貌嘛,我真忘记了,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 蔓元说完赶紧道:“哎哟,罪过了,陆警官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陆祎安点了点头,蔓元又补了一句道:“两人只是有点相似,这报纸上的人比死了的那个逊色多了,看起来这么柔弱,肯定不是一个人。” 她见陆祎安没有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了,长舒了一口气。 蔓元出去之后,沈承哲也懒得再喊姑娘进来了,两人都喝了点酒,沈承哲喝的微醺时,又给陆祎安倒了点。 沈承哲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想放倒陆祎安。 然后把他驮回去,让他好好睡一觉。 陆祎安不好酒,而且酒量特别差,但他有个特点,就是不沾酒就半点不要,要喝起来,不趴下自己也不带停的。 而且还有个怪癖,酒量不好但喜欢收着,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能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然后打电话骚扰他。 没错,喝醉后的陆祎安是个粘人的怪物,最喜欢的就是打骚扰电话,除了他,陆伯母半夜也会被下人叫起来接电话,他不知道陆伯母是怎么想的,但他的确是很痛苦。 所以他准备送陆祎安回去的时候,顺道把他家电话线给掐了。 陆祎安喝下沈承哲倒的那点酒,沈承哲喊了两声,见人没反应了,知道也差不多了。 他让蔓元叫了两个人替他们开车,将陆祎安好好放在床上后,才回了家。 * 在医院蹲守的那些记者们挖空了脑子已经没什么可写的了。 他们苦哈哈的蹲在角落里,被手脚都被蚊子咬得全是包。 “你说说这人在医院咋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你家天天能闹出动静的人来住院?” “话虽这么说,可要再没点其他料,我怎么能报道的起来,我家编辑还指望用这股热度火一把呢。” “可不是嘛,我还指望多拍点涨涨工资呢。” “你说现在的女人怎么一点也不矜持,就前两天我给拍到他站窗口的镜头,就那么几张图,就买脱销了。” “我家准备开个专栏,给他专门编册,听说都有老板要专门签他了。” “那算啥,听说喜欢他的人太多了,要专门搞个组织,哎呦,你还别说,人长得确实,就好像话本子里讲的那样,那放古代也是祸国殃民的妖孽啊。” “可不是,哎……你看,窗户那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是啊,看起来不像萧……” “哎哎哎……抱起来了,快拍!!” 瞬间医院的树丛里发出了一阵啪啪啪的快门声。 陆祎安一头撞到萧予怀里时,把旁边跟过来的小护士都吓了一跳。 护士看着萧予:“陆警官,身上有酒气,好像喝了酒。” 萧予点点头,将陆祎安扶了扶,陆祎安的头就顺势搁在萧予的肩膀上。 护士又是一惊:“你身体受得了吗,我喊其他人来把陆警官送回去吧。” 陆祎安突然开口道:“怎么受不了,我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说完他抬头看了萧予一眼,眼神恶狠狠的。 萧予将手放在他腰间,怕他摔倒,对着护士道:“我没事,陆警官可能想问我点事情吧。” “可是他已经喝醉了啊。” “我没醉,我有正经事呢。” 护士看了萧予一眼,萧予礼貌的冲她点了点头,将陆祎安搀进屋,然后道:“没关系,陆警官有正经事。” 小护士半信半疑的看着关好的门:“这喝醉酒了还能办公事,这算是敬业呢还是不敬业?” 她踮起脚,想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看,紧接着,“唰”的一声,陆祎安一把将门帘拉了起来。 萧予见陆祎安的这个动作,眼底浮现了好久未见的笑意。 只有一张床,陆祎安这样子在椅子上肯定坐不住。 萧予将他扶上了他的病床,想让他先躺会。 谁知刚将他放下去,陆祎安就一个鲤鱼打挺样的坐起来。 他直愣愣的看着离他不到十公分远的萧予,眼睛里带着七分醉意,勉强维持着三分清醒。 萧予任由他看着,过了好一会,见他没说话,就先开口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陆祎安:“你什么时候走?” 半开的窗吹来了一阵风,将萧予眼底的笑意吹得更深了。 第13章 第十三章 陆祎安的手从萧予的锁骨一路往下探去,所到之处,一片火热。 他没有听到萧予的回答,也没有见他有反抗。 这让他的动作更加放肆。 他的头也逐渐由嘴唇方向迅速往脖子下移去,双眼紧闭,鼻尖全部都是他独特的气息。 手探至腰间时,陆祎安能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颤栗了一下,而他就更加兴奋了起来。 正准备有下面的动作,身下人的力量却徒然增大,将他一把掀倒,自己居高而下。 病房的床发出脆弱的‘吱嘎’声,仿佛下一秒就能被拆个七零八碎。 陆祎安稍微皱了下眉,他的手依然不老实,对自己被压在身下也觉得无所谓。 黑暗中,萧予的眼神由平时的温润变得炽热,被撩起的热度,让他修长的脖颈那露出细密的汗。 月光从窗外倾斜而下,闪着细碎的光,让他全身都渡了一层温柔的光。 他看着陆祎安,栖身而下。 淡淡的酒味在两人嘴间辗转,陆祎安迷糊的伸手扣住对方的脖子,伸手摸向对方的腰下。 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传来,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灯亮起来时,萧予嘴角的鲜艳将陆祎安的酒劲都吓退了一大半。 “吐血了?” 是他太粗鲁了? 萧予伸手将嘴里嘴角的血抹掉,血色在脸上晕染,让他的脸显得格外妖艳。 两人现在的姿势很是暧昧。 萧予跨坐在陆祎安的身上,腿夹在他腰间,两人的裤子早就皱得不成样子。 陆祎安心里的那些火热,被此刻的萧予瓷白的一张脸吓得一点不剩,他罕见的觉得自己理亏。 这行为,他妈的不就是趁着酒劲在那耍流氓吗。 关键是人家现在还病危。 自己这是干了什么臭不要脸的事。 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陆祎安赶紧起身:“医生……我给你去喊医生。” 萧予一把拽住往门口走的陆祎安:“不用了,你这样出去,不太好。” 陆祎安低头看了下自己,**的上身,在床上滚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还有嘴角隐隐的血腥味。 “我稍微收拾下,很快的。” 陆祎安稍微冷静了一点,看着脸色泛白的萧予,心里又自己骂了无数遍了。 操,陆祎安你他妈是有病吧。 这干的是件人事吗,喝醉酒就跑这来和人强制发生关系,傻逼吧,流氓啊?! 他现在看萧予,就像被欺负了的小媳妇,委屈的坐在床上。 他从床上将萧予的病服捞起来,披在他身上道:“对不起,我喝醉酒了,神志不清。” 这话说完,就更显出了自己禽兽的本质。 我喝醉了,但我没意识,所以我概不负责。 萧予点了点头,陆祎安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风卷残云般的穿好自己的衣服:“我喊医生去了,你先在这躺躺。” 说完打开门一溜烟的就往外走去。 萧予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笑,将自己的衣服套上,一个一个的将胸前的扣子扣好。 * 医生用听诊器检查了萧予的心脉,奇怪了啧了啧嘴:“这怎么像是剧烈运动了一样呢?” 跟过来的小护士狐疑的看了一眼陆祎安。 陆祎安清了清喉咙:“盯着我干什么?” 萧予躺在床上,衣服已经穿得熨帖而整齐,他对医生道:“老毛病了,我没什么事。” 医生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看他现在没什么异样,嘱咐了一下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陆祎安站在萧予的床头,他的酒已经醒了七八分了:“刚刚……我不是故意的。” 萧予:“我明白,你喝醉了。” “我这人虽然平时不靠谱,但还是有担当的,自己做的事肯定……” 负责! 萧予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最近的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 陆祎安:“刚得到的线索基本又被切断了,南怀路的那个嫌疑人,被杀了。” 这个问题将陆祎安一下切换到工作状态,萧予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情绪变化。 “什么时候被杀?” “昨晚,发现时还有微弱心跳,送到这抢救的路上没了” “遗体现在就在这医院吗?” “在这里的太平间。” “我能去看一下吗?” 陆祎安抬头。 萧予无奈勾唇道:“算是为了摆脱嫌疑吧。” 医院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睡眠,只有少数几个值班人员,也是强撑着眼皮,有的已经在打瞌睡了。 两人的脚步声在幽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陆祎安道:“大半夜的进停尸房,萧公子有什么感想。” “有点冷,其他倒也没什么。” 陆祎安:“看不出来,你胆子还挺大啊。” 萧予没再接话,胸口的闷疼让他有些难受。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没事,我们进去吧。” 停尸房为了防止尸体腐坏,通常会低温处理,那个留洋的医生尸体被推出来时,身上冒着阵阵冷气。 陆祎安掀开盖在他身上的白布,看了看萧予:“你现在脸色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萧予轻笑了一声:“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也躺在这了呢。” 陆祎安摇头:“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讲话这么丧气。” 萧予围着尸体转了一圈,陆祎安在旁边介绍道:“李逆,三十六岁,是个留了洋的文化人,朱荣提供的消息里,那个南怀路的别墅就是他的,只是这别墅一直空着,我们派人一直盯梢,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去意识,旁边还摆着前两起案子的报纸……” 萧予:“怎么他失去意识了才发现?” 这言外之意很明显,你们的人办事很不靠谱啊。 陆祎安:“长时间也没个人影,看守的人懈怠了。” 萧予:“也有可能是作案的人故意而为之,算是一种挑衅吧。” 陆祎安的太阳穴跳了跳,又听到萧予继续道:“他有十足的把握这人救不回来,所以故意给你们放出信号。” 陆祎安:“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我没看过现场,也可能是单纯的炫耀吧,很多案例都是这样,想得到公众的关注。” “你对这些很有研究?” 萧予:“单纯的对这些案子有点兴趣。” “真的?” 陆祎安一副你看我信不信你的表情。 萧予当作没看见,检查一遍尸体:“嘴边有呕吐物的残渣,死之前可能催吐过,衣着很周正,裤腿处却带泥,他被拖动过,而且是从室外拖入室内。” 陆祎安点头:“他自救过,南怀路可能不是第一作案现场。” “指甲有损伤,可能临死前试图留下些什么?” 陆祎安顺着萧予的目光看,尸体的左手指甲完整,右手却残损,里面还嵌着血渍。 “有现场的照片吗?” 这还真有,柳时远塞给他的,他还没来得急看。 月光透过一扇窗照进来,发出白惨惨的光。 陆祎安和萧予看着警署的人拍的照片,可惜照片上没有死者留下来的线索。 陆祎安道:“我待会去南怀别墅去转一圈。” 萧予按着那照片,半晌道:“那报纸的数字上有血渍,桌腿上有抓痕。” “他想要拿桌上的报纸?” 照片上的报纸很小,并没有作为重点对象被拍,但能隐约看到上面有红色的血迹,很小,不仔细看肯定发现不了。 陆祎安将照片贴近:“灯光太暗。” 他话刚说完,就有一束极小的强光打下来,他抬头看着举着小手电筒的萧予:“你东西带得挺齐全的啊。” “走的时候想到这里灯光肯定暗,顺手带的。” 陆祎安的眼睛在照片上:“血迹在两个数字上,二还有八……这是什么意思,二十八,八十二?” 萧予静静的看着他,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这个位置也有一处被血盖住,这里是……报纸出版日期……” “日期?!又是日期!” 陆祎安突然福至心灵一般,二十八,十月二十八…… “昨天是十月十五号。” 富盛典当行的老板,十月九号…… 这些人的死和林析白家邮票的日期又一次重合。 * 沈承哲昨天睡得很晚,回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半夜了。 本来打算好好补个觉,却被楼下的动静吵醒。 他穿着睡衣,盯着鸡窝头往下赶时,拖鞋差点没吓掉下去。 沈典这位大小姐居然喊了一屋子人。 他赶紧一转身,想缩回自己的屋里,心里嘀咕道:沈典怎么请人回来也不跟我通个气,这个样子被他们看见不是有损我沈少在她们心中的形象吗? 他速度还是慢了点:“承哲,叫杨嫂把点心给我们端上来。” 沈承哲快速往旁边闪去,压着嗓子道:“你认错人了。” 沈典翻了个白眼,也没继续跟他追究,她这个弟弟永远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身边摆着的报纸和许多小刊物。 一张**着上半身的照片赫然出现在各个版面。 沈承哲收拾好了,换上自己帅气的衣服下了楼。 擦得锃亮的皮鞋踏出清脆的声音,但显然楼下的人似乎并不是特别关心。 他热情的打过招呼,也只得到敷衍般的回应。 沈典和她的那些闺蜜们正热火朝天的讨论事情,沈承哲随便抓了一块华夫饼塞进嘴里,又是萧予,最近怎么他身边的人都那么关心这个人。 他随手拿着桌上放着的报纸,拿着华夫饼的手僵了僵。 这算什么? 这个病秧子在医院还能折腾出这种事? 报纸上面赫然写着:“萧予病房夜会神秘人物,衣着清凉……” 沈典:“报纸上的那个背影看起来很壮硕,不太应该是女子吧。” “明显的肌肉疙瘩,应该是练过的。” “男子应该就没什么事,要是女的,也太不检点了,那可是医院……” “你说什么情况,他们能把上衣都脱了呢。” “说不定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撒到衣服上了。” “有道理。” “还有一种可能……” 于是喜欢萧予的人,由一开始的一批想要成为他女朋友的一群人,又渐渐多出了一批腐女。 关于报纸上的和萧予似乎很亲密的人到底是谁,这一话题又成为茶余饭后的一个新的谈资。 而让沈承哲郁闷了半天,还不敢说出来的是,报纸上的那个背影怎么那么像他祎哥啊。 他昨天不是直接把他送回家了嘛。 难道是拔了他的电话线,他没地方发泄,去找了萧予? * 陆祎安从医院赶到警署,柳时远大老远看着他进来:“我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呢。” 他没有接柳时远的话:“带几个人再去查一下林析白的住所。” 柳时远:“之前不是看过了吗,没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 “你还记得林析白家的邮票吗,另一个人的死亡时间和这邮票时间又重合了。” 柳时远一震,立马放下手上的工作。 一个人重合可能是巧合,再一次就可能有意而为之了。 柳时远拿起来,仔细的看了看,脸色变得沉重:“你是说那个死了的医生给我们留了线索。” 他觉着最后一张日期为民国八年十月二十八号的邮票。 陆祎安:“这天凶手可能还会杀一个人。” “还有八天。” “凶手这几天肯定会有动作,这次再让他逃了,以后肯定就能没希望了。” 陆祎安点头:“还有一个疑惑,这个死亡时间只有两个人是匹配的。” 柳时远将邮票装进证物袋里:“是的,林析白的死亡日期和这个不符。” 他说完又道:“你今晚出去干什么了,怎么突然想到了这点。” 陆祎安道:“我去了趟医院。” 柳时远:“是萧予告诉你的?” 陆祎安点头:“我不知道他是有意提醒,还是无意间问起。” 柳时远:“不管怎么样,我们先着手处理接下来的事吧,萧予我们有的是时间再问。” “他要出国了。” “现在这种情况,最好不能让他出境。” “那就让他死在这里?” 柳时远拍了拍陆祎安的肩头:“十三,就算放他出国,我们最好要派个人跟着。” 更新了,biu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14章 第十四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打进了医院门口。 护士给萧予检查完身体时,向来单纯的眼神带了些探究,但因为有人在,她憋着好奇就出去了。 萧予坐在床上,喝着清粥,对初南道:“出发的船票定好了吗?” 初南点点头:“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 说完他接过萧予递过来的粥碗,让萧予重新躺在床上:“那边的医生已经联系好了,到时候你就安心的做手术,等身体恢复了,你想干什么都行。” 萧予点点头。 他想陆祎安这两天应该很忙,可能也没有时间再过来看他了吧。 陆祎安此时确实很忙,昨晚一夜没合眼就算了,今天一大早还要举行记者发布会。 昨天和柳时远一合计,凶手还没有被准确锁定,虽然确定了他二十八号会行动,但下一个目标暂未确定。 一连三起人命案,这事已经受到各界的关注,警署又主动透露出新的线索,一时之间各报社的记者蜂拥而至。 陆祎安的车被堵在外面,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一群人围在车子旁边,他烦躁的按了几下车喇叭,才把这些人哄得四散开来。 拉开车门的那一霎那,照相机快门声响个不停,他伸手挡住了强光,脸上露出人民公仆的笑容,看得柳时远哂笑,好长时间都没看到他假正经的样子了。 梁剑在里面看见两人的车,忙冲过来,挡在陆祎安和柳时远面前:“不好意思,拍照请适度,两位领导还要向大家说明案件的进展情况。” 等两人都进了警署,梁剑依旧站在外面,面上带着微笑,朝旁边的同事小声问道:“我这样子,明天会不会也登上报纸啊。” 同事撇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警署大厅内聚集了很多记者。 陆祎安和柳时远坐在前面,相互对视了一下,柳时远站起来道:“各位,针对本市出现的这几起案件,警署正在积极展开调查,大家夜以继日,就是抱着务必将罪犯绳之以法的决心,今天将大家召集在一起就是让大家了解案件进展情况,并且告诉大家本案在各位警署同僚的共同努力下已经取得了重大成果……” 陆祎安坐在旁边,看着侃侃而谈的柳时远,心想,这小子真会耍官腔。 底下的记者听到这有些按捺不住了:“重大成果是已经找到凶手了吗?” 这一提问,底下瞬间响起来细碎的声音,柳时远道:“目前尚在努力……” “这算什么努力啊,这么多天了凶手都没抓到,还说什么重大突破。” 那个咄咄逼人的记者说完这话,感觉旁边一道目光朝他斜射过来,带着些锐利,让他觉得脖颈处一凉。 他循着着股寒意看上去,正好对上了陆祎安那双眼睛。 记者觉得自己不能怂,强忍着不适迎上了陆祎安的目光。 陆祎安嘴角一勾,露出了他富家公子家的自信和街边混子以及现在这身制服带来的气质,对那记者道:“请问你在这听了多长时间。” 记者惯来牙尖嘴利:“无论多长时间,我都是在关心这案情的进展。” 陆祎安点点头:“是的,那请问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关于这个案件?” 记者:“这个建议不是你们警署的人给吗?” 陆祎安:“哦,是这样啊,你刚刚的发言让我觉得你想取我们而代之,如果说风凉话能破案的话,我相信您肯定是这方面的奇才。”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都很平稳,面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说出来的话就句句扎人。 梁剑等人在底下听了直鼓掌,不愧是毒舌的老大。 那记者还要反呛,被自己的责编一把抓下来;“你还嫌不够丢人啊。” 记者咬了咬牙,恨恨的坐下了。 他坐下的同时,旁边的两个身上还挂着草的人,在那窃窃私语:“哎,我说,那个站起来的警官怎么那么熟悉啊。” 旁边的人还记挂着他们走了,医院那会不会又出新闻,被同伴这么一提醒:“昨天晚上在窗口的那个人?” “你看看他的身形,还有侧脸。” “哎呦,不会吧不会吧。” “你忘了,咱俩去问的,昨晚上是有个警官过去了,医院里的护士不小心说漏嘴的。” “是啊,那小丫头说话吞吞吐吐的,肯定有什么东西没告诉我们。” “可这东西能乱写吗,搞得不好咱们可是要进去吃牢饭的。” “回去再翻翻相机,看看有没有把脸拍清楚的。” 这两人一阵嘀咕,其中一个还说:“要不要待会咱趁人散了去采访一下、” “你脑子没病吧,这时候去问什么,你和那萧予是不是滚了床单,你看看他刚刚那锋芒毕露的样,会不会削你?” 那人一缩脖子,这么个时间,两人都没把心思放在这个记者会上。 柳时远将最近遇到的事都简单的复述了一遍,清了清嗓子又继续道:“现在我们得到最新的消息,罪犯很可能在这个月的二十八号会再有新的行动,这也是我们开这记者会的最主要目的,请各位记者朋友呼吁京都市民最近减少出行,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稍后我们会出相应的公文提醒” 底下又响起了一阵快门声,记者群里的人面上也露出了恐惧。 招待会结束之后,陆祎安瘫坐在座椅上,觉得动一个手指头都费劲。 柳时远给他端来了一杯特浓的咖啡,坐在他旁边道:“现在消息都散布出去了,你说那个歹徒会不会因为我们知道这时间点了,而换个日期。” 陆祎安道:“不会,这个日期看起来像是某种执拗的信仰,不是这个点就没有那种完成的快感。” “这么变态?” 陆祎安喝了一口咖啡砸吧着嘴道:“杀人犯要有正常人的思维,也和你一样天天想着除暴安良了。” 柳时远:“我可没有。” “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咖啡,刷锅水吧。” “我们警署可没你十三少家特供的好咖啡,爱喝不喝。” 陆祎安笑了一下,将咖啡一口全灌进嘴里:“总要体会一下民生疾苦吧。” 柳时远翻了个白眼,默默的看着他装x。 陆祎安道:“上次从情报科报过来的那些案例,有没有相近日期发生过重大事件的。” 柳时远叹了口气:“我觉得脑子有点缺氧,再不歇会,待会就能猝死。” 陆祎安也是一晚没睡,而且还有点宿醉反应,但刚刚那一大杯劣质咖啡,愣是把他喝得又是累的半死又是精神振奋,他将脚架在桌上,对柳时远道:“你去休息室躺一会,这边我看着。” 柳时远是真的撑不住了,黑眼圈和眼袋都快耷拉在下巴那了,他做了个抱拳的姿势,飘飘悠悠的进去补觉了。 陆祎安让梁剑通知禾宁,将十月九号、十五号、十八号发生的事筛查一下。 他上次爽了禾宁的约,最近还是不要主动去作死。 梁剑一副心领神会,善解人意的样子,领着陆祎安的话就过去了。 他还没去一会,就小跑来道:“老大,秦添闹着要出去。” 陆祎安脑子卡了卡:“什么天?” 他刚问完,就想起来是那个长得细皮嫩肉,和小姑娘一样的唱戏的,反问一句道:“他还没出去吗?” 梁剑摇了摇头。 他们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把这个人给忘了,现在看来,他只是林析白那案子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后续的死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罪犯有明确的作案目标,他现在出去也不大可能有危险了。 陆祎安挥了挥手:“走就走吧,手续都给我办好,再派人观察他几天。” 梁剑嗯了一声,准备去放人。 陆祎安随口又问了一句:“前两天怎么没见他嚷嚷着要走,觉得自己的小命不重要了。” 梁剑道:“嗨,来探视的班主说,他再不回去,司令那他的台柱子地位就不保了。” 梁剑讲了一半停下来,故弄玄虚的摸了摸下巴,陆祎安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有屁快给我放干净,别连汤带水的。” 梁剑把身子一闪,堪堪躲了过去:“这我也只是听了一耳朵,可能是又新来戏班子了吧。” 陆祎安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边:“以后没谱的事,少在我面前现世。” 梁剑缩了缩脖子,又道:“禾警官让我给你带句话,你欠她个人情,什么时候还回去。” 陆祎安猛吸了一口烟:“改天吧。” 梁剑道:“禾警官料到你会这么说,她让我问你,改天是哪天?” 陆祎安将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来,看着梁剑,一言不发。 梁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自己喃喃道:“我马上就跟她去说,老大出门了。” 陆祎安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有前途。” 梁剑苦笑一声:“过誉了,分内的事嘛。” 陆祎安放在梁剑肩膀上的手还没来的及拿开,就听里面有个女声传出来:“谁出门了?” 两个上一秒还在笑嘻嘻的人,下一秒就石化了。 陆祎安回头,看着走过来的禾宁:“这么巧?” 禾宁道:“梁剑你先出去。” 梁剑一副如蒙大赦般的样子,立即手脚麻利的走了,临走时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陆祎安将烟灰掸了掸,看向禾宁:“我这不是正要出门嘛。” 禾宁道:“你还要躲我多久。” 陆祎安:“怎么叫躲呢,最近不是案子比较棘手,也确实抽不出时间。” “你在逃避。” 禾宁抬头看着陆祎安,眼神里闪着倔强:“这么多年了,你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陆祎安蹭了蹭鼻子:“你不会真想对我以身相许吧。” 禾宁:“有什么不可以,我们本来就是要在一起的啊。” 陆祎安被这话逗笑了,但确实,他俩家是世交,从小两人就玩在一起,小时候他妈就带着玩笑喊禾宁媳妇儿了,两家都顺理成章的觉得等两个人长大了就成亲,所以他妈经常把禾宁接到家里来小住,疼禾宁比疼他还多。 陆祎安道:“我不想祸害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娶了你,咱们处兄弟啊。” 禾宁:“你就知道拿这样的话来搪塞我,不喜欢我就直说。” 陆祎安:“天地良心,我可真没有……我……” 看着禾宁泛红的眼睛,陆祎安生生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这小姑娘怎么那么死脑筋。 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呢,沈承哲门也不敲的一头扎了进来,见禾宁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大为震惊:“十三,你怎么敢把我宁姐惹哭了。” 陆祎安嘴角微不可查的一勾,来的正好。 战火成功转移,沈承哲因为自己嘴碎,被禾宁嫌弃的揍的满屋跑,满身伤痕之后,还身肩将她安全送到家的重大任务。 当了大半夜的受气包,心神俱疲的回了家。 沈承哲:这操作让人窒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15章 第十五章 北宁最近宵禁的很厉害。 自从那场记者发布会之后,第二天各大主流媒体报纸就刊登了出来,几乎是全城戒备。 连夜里惯爱出门的小混混们都消停了些,所以夜晚就显得格外死寂。 陆祎安在警署的食堂里简单的吃了一点饭,没一会就觉得饿了,于是让梁剑去附近买几个肉包子,这个巷口有家包子店特别好吃。 最近工作量太大,食量见长。 梁剑自然是愿意跑腿的,老大让他去买东西,一般大家都有份。 他拎着几大袋包子,乐颠颠的往回跑,嘴里还塞了一个,有滋有味的嚼着。 巷子口的路灯昏黄,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走着走着感觉背后似乎有脚步声。 他将手上的包子全部塞进嘴里,心想是哪个兔崽子跟着他,难道是想打劫他的包子。 一回头撞到了一个梆硬的物体上,鼻血差点没撞出来。 他揉着鼻子刚要问候一下人家祖上,却被眼前人的一身打扮唬住了,连拎着包子的手都僵了僵。 那人见他回头,伸手从怀里捞出一张符,一把贴在他脑门上:“小伙子,我见你火光太低,走夜路容易撞到不干净的东西。” 梁剑嘴里的包子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反驳道:“哪来的神棍,想讹钱啊,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那个一身道袍的人用手挡着他喷出来的肉沫子:“信不信随你,我看你脚步虚浮,一看就是被吸了阳气……” 梁剑差点被包子噎住:“我那是工作累的,倒是希望谁来吸吸我的阳气,要不你介绍一个?” 道士显然觉得自己遇到了个大傻子,他擦擦自己脸上的包子屑道:“看你已经是被荼毒以深,灵台不清了,这样我这有道灵符,便宜点卖给你。” 梁剑挠了挠大腿:“你要是不想吃牢饭,哪凉快哪待着去,再拦着我包子都凉了。” 道士见他不上路子,突然转了话题道:“既然你这么固执,我也不好强推,你知道西城巷怎么走?” 梁剑指了路,问了句道:“你去那干啥?” 那道士轻飘飘的走,留下了一个背影:“最近妖孽肆虐,我是来替天行道的……” 那话随着一阵风,吹散在昏暗的甬道里,梁剑摸了摸包子,还有温度。 “神棍门道真多。” 他骂骂咧咧了两句,往局里赶去。 * 西城巷里最近很不太平,到处都笼罩着阴森的气息。 特别是到了夜里,老是莫名其妙的能传来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就像金属摩擦的,又像呜咽的哭声,“栔栔”的响得人心里直发毛。 加之前段时间刚死了个人,更是给这里添加了一些阴郁的气息。 那些个不寻常的声响,一开始大家还觉得是哪个小偷夜里来这里盗窃,给故意弄出来的。一个向来胆子大的老头某天晚上,听到动静后,拿着手电筒出去查看。 家人劝阻无果后,提心吊胆的等他回家,没想到他一去两个时辰,也不见回来,老奶奶在家急死了,胆子又小,不敢出门寻,只能在门口探头看,突然又个黑影飞速的朝她这个方向扑过来,老太太一声尖叫,直接倒地不起。 老头也被发现瘫倒在冰冷的青石板砖上。 两个老人家至今都没醒过来,大夫说身子虚弱,又摔了跤,脑部损伤严重,一周内再不转醒,就醒不过来了,多半就成了植物人。 街坊邻居都议论纷纷,什么跌了脑子,明明是被鬼抽去了三魂六魄,现在就剩孤零零的躯壳在那了,那些鬼就知道吸食人的精元,来助长自己的怨气,只会害的人越来越多。 于是西城巷闹鬼的事就越传越开。 大家都说是林析白的鬼魂回来了,听说林析白死的时候穿着一身红衣,被人害死,这样含冤而死的人最容易变成厉鬼,回来索命, 那些恐怖的声音都是从林析白的那栋小洋楼传出来的,偶尔在昏暗的路灯照射下,还隐隐约约的有不明的影子飘过,那地方是被警察的封条封过的,又是刚死过人,没人敢进去。 在这边住过很多年的老人对此说法十分赞同,他们几乎从小就住在这西城巷,又补充了他们早些年的听闻来。 林析白住的这栋小洋楼,向来风水就不好,四面环楼,一年四季,阳光都鲜少见到,而且这个地方邪门的很,已经不止发生过一桩命案了,听说十几年前,这里也发生过几桩离奇的事,闹得也是沸沸扬,死了好些人。 后来有钱的住户觉得在这里住着晦气,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搬不走的也就是他们这些孤寡老人。 这里发生过一场很大的火灾,先前的一栋房子基本上被烧得支离破碎,那家住户硬生生的在里面被活活烧死,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大家忧心忡忡了老一阵子,认定了就是鬼魂索命。 为什么说得这么笃定呢,因为这房子的主人是两个高知家庭,夫妇两都有很高的文化素养,平日里虽算不得多热情,但一看穿衣打扮,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那种文化人的气息,而且家里的装修布置都很精心,一看就是很热爱生活的样子。 但离奇的事就在他们搬过来一年后,家门常常是紧缩的,邻里相亲已经鲜少见到他们出来了,女主人几乎是见不到的,男人时不时的露一下面也是眼底带着深深的黑眼圈,看人的眼神都带着神经质。 而那个紧闭的屋子里,大半夜就听见女人呜咽的声音,那声音就像猫的尖爪挠钢板一样,让人听了就头皮发麻。 也有邻居去敲门,但男人就只透过门缝递出眼神,那眼神很是骇人,大家就又都不敢再多打听了。 突然有一天夜里,这房子就从里到外的烧了起来,大家都在睡梦中,被一阵古怪的噪音吵醒,掀开窗帘就看见冲天的火光,要救已经来不及了。 后来大家在废墟堆里,找到了一个被烧得几乎变形的录音机,里面还吱吱嘎嘎的发出响声。 这事当时上了报纸,也有警局的人成立调查组来查案,但最后听说战火要打到这里来,大家都处于恐慌之中,反而对这个案子不太关心了,也算是不了了之了。 这事过了几年,有外来的新贵见这里土地宽敞,又没昂贵地税,就在这起了一栋小洋楼,就是现在的这栋,但没住多久就诸事不顺,索性就搬走,房屋租售。 后来也有过几个房主过来住,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陆续搬走,直到林析白搬进来。 林析白住进来的时候还没成红角,生活拮据,这里的房子又干净又便宜,他自然就住了进来,这一住两年多,也是相安无事,邻居们也跟他渐渐熟络,林析白也从默默无闻变成了大红大紫,大家就也渐渐忘了有些不吉利的事了。 没想到,林析白这才风光了没多长时间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到现在凶手还没找到。 老人们一联想到之前的种种就断言是这地方的怨灵又来作祟了。 这种光怪陆离的事经过几个人的口很快就扩散开来,西城巷的人都偷偷囤起了辟邪的东西,什么桃木剑啊,什么驱鬼符啊,什么长命水啊,大家心知肚明的背着。 还商量着一起找几个法力高明的和尚道士来驱邪避灾。 * 梁剑刚进到警局,他边进门边讲刚刚发生的事:“我跟你们说啊,我刚刚买包子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怪事……” 他还没说到正题,警局的电话铃就响了,陆祎安正好坐在电话旁,接起来:“京都警署,什么事?” 那边吵吵嚷嚷的一片,就听一个人的声音道:“喂,我要报警,西城巷那些赤佬们想白嫖。” 电话里传来的明明是男声,这话说得陆祎安眉头一挑:“请说详细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人道:“我是本着除魔卫道的心来给他们做法事的,这些人说得好好的,价钱算好了,结果现在法事做完了,他们还赖账。“ 陆祎安:“你这是在宣传封建迷信啊。” 他说完听到是西城巷,停顿了下道:“哪个山头出来的,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倒也没被吓到:“警官,我这有营业许可证呢,正经道士,合法合规。” 旁边还有嘈杂的声音道:“谁说我们要赖账,这不是还没商量好嘛。” “你这价格定得不合理,我们不好分配啊……” “哎……你报警干嘛?” 电话里乱糟糟一片,听不太清楚人讲话,那道士的手机似乎被人抢了去,传来的声音就更加杂乱听不清了…… 陆祎安耐着性子道:“你们佛啊道啊的不会天天嚷着钱财是身外之物啊,这么还算计上了,道长,要的太多当然会被打。” 里面传来惨叫声:“啊……你们莫要人多欺少……把电话还给我……来人啊,警察……” 陆祎安那声道长传到梁剑耳朵里,他忙接话道:“是不是那个长得贱兮兮的老神棍。” 里面的人好像真被打了,发出一阵阵的惨叫声。 陆祎安把电话拿的离耳朵远一点,看着走过来的梁剑:“你认识?” 梁剑放下手里的包子:“见到了啊,刚刚还说我被人吸了阳气呢,还硬是要给我推荐什么灵符。” 陆祎安对这些装神弄鬼的人没什么好感,按照那里的趋势,顶多是被打伤。 他想把电话接到城管大队去,就又听梁剑道:“听说西城巷那边闹鬼,这两天传得沸沸扬扬的,不然这神棍也不会被请过去。” 闹鬼? 他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这一说,但既然那么多人都在传,那肯定是那里发现了什么奇怪的现象,说不定和这几起命案有关。 他不顾那边人的鬼哭狼嚎,一把挂掉电话道:“走,去西城巷。” 来了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16章 第十六章 柳时远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他这小眯了一会,没见精神,气色反而变得格外的差。 陆祎安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这是发烧了啊,今晚就回去休息吧。” 柳时远摆摆手:“小事,枪林弹雨都没怕过,还能被这一点小毛病整垮了啊。” 陆祎安拎了拎他的衣服:“你这身上的汗就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这冷不丁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水鬼转世呢,就这么早想奉献给国家了啊。” 柳时远一把拍掉他的手道:“别给我贫嘴,这些触霉头的话也少讲。” 陆祎安咧嘴一笑:“改天让领导给你发个荣誉勋章啊,表扬一下你想因公殉职的决心。” 柳时远斜楞了他一眼,这人不正经的时候就应该少搭理他。 他快走几步到梁剑身边道:“我刚都听见了,有个道士去了西城巷。” 梁剑看柳时远情况确实不太好,颇带忧色道:“是的副局,这都是小矛盾,我们去看一下就行。” 柳时远显然听不进他们的话:“西城巷最近发生的事不少,我得去看看。” 陆祎安道:“得得得,这地球离了你柳副局就不转了,把你身上的湿衣服换了再走成不成。” 柳时远冲他一笑,点了点头。 陆祎安随手抓起桌上的包子,扔了几个给他:“吃点东西,待会撑不住的时候叫我。” 柳时远把包子含在嘴里,进了换衣间。 出发的时候,两辆车六个人,本来不需要这么多人,里面有两个主要是陆祎安喊着去照看下柳时远的,待会要是他有什么不对劲,立马送去医院。 * 西城巷本来就一挺普通的城区,平时治安也挺好,倒是那个无故搭建的祭台,反倒给这个地方增添了几分古怪的味道。 夜里吹起的风将祭台上的黄幡吹得飘来飘去,地下倒映着的影子像歪七扭八的怪物。 中间那个特大的香炉里还烧着火,银钱纸屑飞的到处都是。 这氛围里掺杂着人吵闹声,叫骂声显得画面很是格格不入。 警笛的声音响起,喧闹着的人瞬间息了声,齐齐朝陆祎安他们车辆的方向看去,明灭的灯光下,看不清他们的脸,梁剑下来的时候看到这阵仗,身上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紧走几步跟在陆祎安身边,小声道:“老大,那些人怎么像幽灵一样。” 陆祎安一个脑瓜崩敲在他头上:“滚蛋,别没事在这瞎放屁。” 梁剑缩了缩脖子,眼睛在人群中扫了几圈,果然看见了那个在巷子口和他搭讪的那个道士。 他伸手指了指道:“就是他,那个老神棍。” 大家看到这事真把警察闹过来了,显然有点慌,而那个道士看到警察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拨开人群就朝他们走去。 他过来一把握住陆祎安的手,陆祎安反手一压,给那道士来了个擒拿。 道士吃痛:“哎呦,警官,你别搞错,是我报的警。” 陆祎安将他往前一推,顺势松了手:“职业习惯。” 什么职业习惯,就是看他不舒服,刚刚那神棍在电话里的语气,装什么大尾巴狼。 还合法合规…… 合法合规的装神弄鬼? 道士忌惮的看着他,想转换个倾诉的对象,这一看就看到了旁边站着的梁剑,皱巴巴的一张脸上写着大大的尴尬:“这位也是警察?” 梁剑啧了一声:“怎么,不像吗,被鬼缠身就不能当警察了。” 道士觉得这批来的警察都跟他不对付,别到时候钱没要到,把他给抓进了局子里。 他想要不要溜了算了,又觉得很不划算,于是硬着头皮道:“长官,之前的事那都是误会,要不这样吧,灵符我免费送你了,这符有那啥的作用。” 道士说完在梁剑身上瞟了几眼,那眼角挤出来的皱纹,看得梁剑直犯恶心。 柳时远见这道士不大聪明的样子,对陆祎安道:“我到那边看看去。” 陆祎安点头。 道士说完在身上找了半天,陆祎安打断他道:“有事说事,别在这边磨磨唧唧的,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道士义愤填膺的指着那些人:“他们请我来做法事,完了之后却赖账,我是要找各位公职人员讨个说法。” 陆祎安心不在焉的听着他絮絮叨叨:“这边的凶宅,里面的东西一般人都镇压不了,我可是耗了我近十年的修为,才将这邪祟给除了。” 道士这边手舞足蹈的说着,还拿出自己被割伤的三根手指:“你瞧瞧,我这可是用了自己的精血……” 他说着又想把手伸到陆祎安面前,一想到刚刚的遭遇,讪讪的缩了回来。 “道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可没有要赖账的意思,只是我们这里是西城巷的街坊邻居集体做的法事,钱一时之间没商量好,打算缓几天给你。”人群里有人道。 道士很不高兴:“我们这一行,一向云游四方,别的地方还指不定有什么事等着我处理呢,我能在这等你们?” 他说着情绪越发激动:“再说了,你们眼下自己商量着都吵得不可开交,谁知道你们最后出不出这笔钱。” “我要是知道你们事先没商量好,我才不来呢。” 人群中的声音渐渐大了:“就是,我觉着吧,离那栋凶宅近的人摊的钱多,我们在外围的少摊一些。” “那凭什么,那些厉鬼是凭着远近害人的吗,你们就是不想出钱。” “话可不能这么讲,我们只是想少摊一点,离得近怨气更重啊,你看看被吸了魂魄的老刘两口,就是离那小洋楼近了,才撞到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是凑巧而已,既然大家伙儿都在西城巷里住着,哪还有什么远和近的,不都一样嘛。” “那可不一样……” 陆祎安听着莫名有点恼火,看他那眼神,很快就要加入这吵架的队伍,并且以一敌百了,好在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行全跟我回局里走一趟。” 这话一说,倒是挺有震慑力,大家都闭了嘴。 嘈杂声一下子就歇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 最后西城巷年龄稍长的齐令来跟陆祎安他们说明了情况。 “我们西城巷最近不太平,继林析白不明的死了后,又有两个老人遇难,现在还是生死未卜的状况,找来道长做一场法事也是为了平复人心。” 梁剑道:“两位老人怎么回事?” 齐令:“那天晚上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听到老人的尖叫声,两个老人就一直昏迷,到现在也没醒过来。” “老人的子女在家吗,我们要去查看一下。” 齐令点点头:“在家。” 他伸手把人群中的两个人喊了出来:“贤明、阿苑过来,警官要问话呢。” 齐令又道:“刚刚喊得是他们的儿子,老两口还有个女儿,现在在家照顾他们,就没出来了。” 两个男子走了过来,齐令又说:“带各位警官去你们家看看你父母怎么样了。” 那两人哎了一声就要领路,陆祎安道:“不着急,我先问你们一些事情。” 两人就站在了原地:“你父母出事那天,你们在家吗?” 刘贤明道:“我和二弟都在家,我三妹嫁出去了,他们出事了才回来照顾,但我们不住一个屋,那时候也都睡着了。” 陆祎安:“那你们怎么确定是小洋楼那边闹出的动静。” 刘贤明:“这错不了,那地方经常会有奇怪的声音出来,而且半夜常有黑影在那飘来荡去,邪性的很。” 陆祎安指着后面的那栋楼道:“那里有黑影?” 刘贤明似乎都不敢去看那个位置,胡乱的点了个头,陆祎安道:“走,过去看看。” 梁剑:“啊?” 陆祎安又道:“你先跟他们去看下两个老人,他们脑袋上有没有被钝器敲过的痕迹。” “老大,你一个人去啊。” 陆祎安没听他废话,就径直往小洋楼方向走去,刘贤明就只差没把眼睛捂起来。 梁剑:“要不要通知副局和你一起行动。” 陆祎安撇了他一眼:“你没看到他一副病如西子的模样,去了指不定把鬼吓死,干好你自己的事。” 梁剑适时的闭嘴。 站在旁边的道士见没人搭理他,很不高兴:“你们这有没有管事的人了?” 陆祎安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路了,听到神棍这话,折回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我还忘了,道长,你和我一起去那小洋楼驱驱鬼,也省得我找了?” 道士一听情形不太对,缩了缩脖子,客气的躲开了陆祎安的手:“这钱我不要了还不行嘛,就当今天做了件善事。” 他灰溜溜的要回去收拾东西。 陆祎安摆摆手道:“你该要还得要,找隔壁纠纷队去。” 他也能看得出来,那道士是花了点心思在这上面的,手指头还被割了几个豁口,算是要点医疗费…… 小洋楼门上的封条还完整的贴在上面,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寂。 陆祎安点了根烟,斜叼在嘴边,伸手将封条撕掉。 寂静的空气中传出‘刺啦’一声,本来不大的声音,搞得动静却不小,主要也是周围的住户,宁愿在外面租房子也不愿在这里住,集体短租出去避风头,搞得这里真像鬼屋。 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了几下,陆祎安一把将门推开,里面黑漆漆的。 他在里面转了一圈,在墙上摸索了半天,才找到这小洋楼的开关。 按亮了灯后,陆祎安往四周看了下,心里啧了一声,这地方离鬼屋的规格还差的远呢,游乐园的鬼屋都比这恐怖点。 这屋子和他们上次来的情形差不多,东西放置也没啥变动,就是屋子没人住又不通风,有股子灰尘发霉的一股粘稠的气味。 陆祎安揉了揉鼻子,有个喷嚏要打又打不出来,这感觉太难受了。 他到一楼角落放礼品的地方看了看,东西都好好的放在那,不像有小偷进来的样子。 窗沿的边缘也没有被踩过的痕迹,没人进来,那周围的人口中所说的奇怪的声音是从哪来的。 窗子推开的一瞬,腾起的一阵灰,让他那憋了很久的喷嚏终于打出来了,他舒爽的吸了口外面的空气,突然听到楼上有一响。 他迅速转身朝楼梯跑去。 刚刚还正常的灯,闪了两下之后,就熄灭了,这栋小洋楼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第17章 第 十七章 陆祎安的眼前一片漆黑,显然还没来得及适应突如其来的变故。 但这点黑,对他的办事效率倒是没多大影响,到底是在多起案子里摸爬滚打过那么多年。 他凭着刚刚脑中的记忆,迅速找到了楼梯的位置,跑了上去。 楼上可能藏人了。 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快走到楼梯尽头时,屋里摆件的大致轮廓已经能看到了,他抓住楼梯的扶手,一跃而上,朝刚刚发生响动的地方而去。 而屋外的人听说有警官进小洋楼了,又害怕又好奇的在外看着。 梁剑在去刘贤明家的路上,碰见了柳时远,他正在向附近的人了解这几天发生的事。 柳时远就梁剑一个人问道:“其他人呢?” 梁剑道:“老大去小洋楼查看了,另外一个处理那道士的事呢。” 柳时远抬头,正好看到小洋楼一楼的灯亮了起来。 刚刚还在跟他说话的人,听到有人进了鬼屋,愣了一下,嘴边的话也自动停了,他眼带惊恐的盯着那楼,喃喃道:“那位警官也太冲动了吧,现在里面的鬼正是穷凶极恶的时候呢,进去了就难出来喽。” 梁剑呸了一声:“会不会说话啊……” 那人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找补道:“不是,你们警官身体素质好,身上阳气重,鬼魂也轻易伤不了,但最好不要在里面待太长时间……” 梁剑心想,这人怎么不去拜那个道长为师呢,这两人说话都是这么个腔调。 他还想反驳两句,被柳时远打住:“忙自己的事情去。” 梁剑觉得自己在这两位领导中间,断送了说话的自由。 他跟着刘贤明往家那边走,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喊道:“快看,那小洋楼的灯灭了,厉鬼要出来了!” 接着就听见这些人堆里有惊呼声传出来。 梁剑回头,见柳时远朝小洋楼的方向跑去,他想起了陆祎安之前嘱咐的事,喊道:“副局,老大说了,你身体不好,不要进去了……” 他这话被一阵风吹散了,跑过去的人显然没听进去他一个字。 此刻在小洋楼里的陆祎安,侧耳努力听着动静,但就刚刚一声异响之后,这房子再一次陷入死寂之中。 他轻轻的挪动脚步,往二楼的房间走去。 伸手迅速推开第一间房间的门,借着月光将房间的内设扫了一遍。 书房,里面的书不少,都是嵌在墙上的隔层,他和柳时远找到的邮票就放在这间房间。 他迅速的朝靠墙的书桌那看去,桌底没人,他伸手按向桌面的台灯,没有亮光,这一整个屋子的电路都被切断了。 他眼睛里有一丝喜悦一闪而过,这个连环杀人案查了那么久了,都没有和凶手正面接触过,他倒要看看这个变态到底什么能耐。 陆祎安朝第二间房间挪去,这间房间的门没关,他大致看了一眼,这房间没有什么摆设,毕竟林析白生前一个人住在这,用不了那么多房间。 他在心里估量着,这楼上总共有四间房,剩下的就是卧室和衣帽间。 林析白将袖子往上捋了捋,心想别让我逮到你个小王八羔子。 他这边没有半点身在鬼屋的觉悟,一门心思的想要逮人,但刚从第二个房间出来,不远处确实飘来了奇怪的声音,这会的声音不像刚刚那样,而是绵绵软软的,像是什么生物被踩住了脖子发出的呜咽声,响了一阵之后又消失不见了。 陆祎安竖着耳朵听,但声音出现极短,他没来得及辨别到底是什么。 “操,你他妈再装神弄鬼,老子就把你变成真正的鬼。” 他这话说完,那声音又再一次响起,这次他听清楚了,是短暂而尖锐的一个笑声。 陆祎安不敢相信,他这是被嘲笑了。 他出离愤怒,这是在挑衅啊,他要是今天不抓到这个变态,就在这小洋楼住下了。 陆祎安这边正想着如何让变态跪地喊爸爸,他不知道外面的一帮人,正在提心吊胆的注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衣帽间的门发出咔哒一声响,他刚要进去,一道寒光朝他的脸劈下,他伸脚一踢,却没有接触任何实质性的物体,匕首落地的声音清脆,但除了这把匕首,居然没看见任何其他人的影子。 妈的,鬼还会玩飞镖,他将刚刚投掷来的匕首往旁边一踢,朝里面走去。 这个衣帽间比寻常人家的人家的要大,里面摆着林析白的各种戏服,被衣架整整齐齐的晾在那里,像一个个站立的穿着鲜艳衣服的人,在刚刚陆祎安的一顿动作之下,飘来荡去,显得格外的诡异。 只是陆祎安这个人像是天生缺少了害怕这根神经,衣服飘到他脸上,他也只是嫌弃的一把甩开。 他观察了下匕首射过来的位置,又有‘窃窃嚓嚓’的声音传过来,像是很多人在低语。 转而那低语声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像是到门口之后,又突然荡到了很远的位置,转而又化成了一阵窃笑。 陆祎安愣了,他奶奶的难道今天真是撞鬼了吗? 外面的月光透过窗户传过来,一阵惨白,他停下来所有的动作,站在原地,像是被吓住了。 有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朝他的方向而去,嘴角向上咧得幅度异于常人,像是来自地狱的一个微笑。 在月光的映衬下,透着赭红,那红似乎从咧上颧骨的嘴角处挂下来,马上就要滴落。 陆祎安背对着他,似乎正努力辨认着那猖狂而诡异的笑声来自何方。 黑影将手中的利刃朝陆祎安的后腰刺去,陆祎安猛地一转身,袖口处划出刚刚的那把匕首,狠切而过,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他嘴里骂骂咧咧道:“终于把你这龟孙等来了。” 反应之快,就好像后面长了双眼睛。 黑影偷袭不成,反手一挡,胳膊处被划伤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他似乎混不在乎,不退反进,刀刺向陆祎安的胸口。 陆祎安抓住衣杆,双腿一踢,把那黑影踢的老远。 黑影一声闷哼,朝楼梯口跑去,一看就是想逃。 陆祎安伸手钳住住他,一个过肩摔,又把那人放倒在地,正想掏出手铐,将那人靠住,却见黑影掏出了枪。 于此同时,小洋楼里传来了柳时远的声音。 陆祎安大喊:“不要过来。” 那人趁着陆祎安分神,从他手中挣扎起来,对着柳时远来的方向猛开几枪。 枪上装了消音器,几枪之下,竟然没有一点声音。 柳时远不知道这里的状况,他站在一楼的位置,倒像是个活靶子。 但他感觉到子弹在他耳边破空而过的锐气,连忙躲闪。 按照之前的敏锐性,躲过去应该没问题,顶多擦破点油皮,但他今天发着高烧,脑子似乎也随着高烧变得反应迟钝了。 这就是陆祎安最担心的地方。 果然几枪之后,他看到柳时远闷哼一声。 两人来是想从邻里纠纷里找些线索,没带家伙事儿,这会只有挨射的命。 柳时远显然是被伤到了,但他还是以很快的速度朝二楼而来,他知道陆祎安来的匆忙,根本没带什么防身的武器。 黑影又冲着陆祎安的方向开枪,陆祎安反手拿着刀柄,将匕首朝黑影的方向掷去。 没有听见掉落的声音,他撑着黑影受伤迅速向他靠近,眼见着就要抓到,黑影又朝陆祎安开了几枪。 陆祎安躲闪开了,这时候柳时远已经赶到了二楼,陆祎安伸手拽了他一把,匆忙问道:“怎么样?” 这一问显然是多余,柳时远的衣服一片濡湿,血腥味朝着陆祎安的鼻尖钻去,但他只轻声道:“没事。” 陆祎安怒了:“没事你大爷,伤到哪了。” 还没得到回答,就又有子弹射过来,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听不见枪声,看不见子弹射来的方向,很是危险。 两人尽量贴着墙壁,那黑影的几声枪响之后,掏出打火机扔向一楼,火势一卷而起,空气中弥漫着汽油的味道。 旁边有几个油桶被射穿,汽油透过地板往四处蔓延,黑影又朝着那方向开了几枪,迅速往楼上房间逃去。 陆祎安起身要追,却借着火光看到了柳时远惨白的脸以及胸口的伤,他一愣,也顾不上那个黑影了,扒开柳时远的衣服查看。 鲜血已经把他刚换的衣服浸湿了,还好子弹不在心脏部分,位置稍稍朝上,陆祎安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道:“要不是认识了你这么多年,我真怀疑你是那杀人犯的同谋,你进来是想掩护那个龟孙子逃跑的?” 柳时远疼得直皱眉,虚弱的道:“抱歉。” 火已经顺着一楼的木质家具往楼梯上蔓延,陆祎安伸手将柳时远扶起,让他大半个身体都倚靠在他肩头:“回蜀里接受调查吧。” 柳时远听出了他半开玩笑的语气,但他此刻处以意识半游离状态,没有力气回答。 陆祎安趁着二楼的楼梯还没烧断,赶紧将柳时远扶下来,一楼已经被火海包围了,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 大火将两人的脸上的阴影烤得明灭不定,陆祎安此刻恨不能自己化成为水娃,他一把将柳时远打了个横抱,冒着裸奔的风险,朝门口冲去。 一脚踹开小洋楼的门时,正好赶上了前来救援的几个同事还有西城巷的一些居民。 大家都愣在那里,看着火势渐大的小洋楼里冲出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手上还抱着个浑身是血的人,而那个大高个是刚刚拽得二五八万一样要跟他们吵架的警察。 他的裤腿还着着火,身上的衣服也被烧得褴褛,适时的漏出训练有素的几块肌肉疙瘩。 要不是看他浑身上下都是血,看上去倒也挺有份野性狂放的帅气。 陆祎安看大家盯着他,没任何反应,对着署里的几人道:“你们几个是木头疙瘩吗,赶紧救人啊。” 梁剑正从老刘家里赶过来,他一路跑过来,正好对上了陆祎安的这一声吼,连忙道:“我去开车,你们几个赶紧联系消防,大家赶紧救火。” 陆祎安:“调动周围警力,封锁西城巷所有路口,密切筛查手臂处有刀伤的人。” “是。” 陆祎安身后的小洋楼的火势,似乎将整个西城巷照得犹如白昼。 在北宁的黑暗中,犹如即将腾飞的火龙。 来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 十七章 第18章 第 18 章 柳时远被送到医院紧急抢救。 陆祎安的身上也被烧伤,特别是那两条腿,皮都被烧退了一层。 他在救护室来回的逡巡,喊他处理伤口,他基本都拿这话当一个屁在他耳边飘过。 直到里面的医生将柳时远推出来,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后,他才勉为其难的跟着护士走了。 护士拿着镊子将他腿上的和裤子布料粘连的皮肉分开,本来就烤得皮开肉绽的腿现下更是鲜血淋漓。 陆祎安只轻微的皱皱眉,任护士摆弄,好似这腿是别人家的,跟他没啥关系一样。 酒精淋上去时,陆祎安眼睛也不眨,护士心里叹道,眼前的这位是条硬汉。 而硬汉本人在护士给他处理完伤口,准备拿绷带给他缠上时,他死活不愿意:“这东西缠在腿上还怎么走路,跟木乃伊一样啊,小烫伤而已,包什么。” 护士:“你这不包起来伤口容易感染。” 陆祎安弯腰捋裤腿:“感染了也不关你的事。” “那怎么能行……”护士话还没说完,抬头看见萧予。 他不知道站在门口多长时间了,见护士看过来,冲她微微一点头。 陆祎安见护士话说到一半没了声,抬起头来,穿着一身病号服的萧予已经走了进来,身形修长,头发蓬松,看起来精神不错。 看见他,陆祎安就想到那天晚上的事,说实话,有点尴尬。 具体尴尬什么,他也说不清楚,按理说,他确实对萧予感兴趣,但这种兴趣到了什么程度,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简单的想跟他玩玩,还是认真的处下去,也没个定论。 萧予身上有太多让他困惑的地方,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已经徘徊于中间,按照他理性的一面,他现在就算再喜欢萧予,短期内也不会出手。 坏就坏在,那天的酒让他把本来就少的可怜的理智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他们的关系真能用诡异两个字来形容。 这边陆祎安正在头脑中过电一般的想着前晚发生的事,浑然没有了在警署和其他地方吆五喝六的神气。 那边萧予的眼睛却紧紧盯在他没有包扎的伤口上,眼里的心疼毫不掩饰,浑然没想到尴尬这件事。 他走到陆祎安的面前:“你怎么伤成这样?” 陆祎安:“西城巷林析白的小洋楼被人烧了,我可能和嫌疑人打了个照面。” 萧予自然的蹲下身来,检查陆祎安的伤口:“你这烫伤很严重啊,还有哪里?” 陆祎安砸吧了一下嘴,近距离的闻到了萧予身上特有的那股好闻的味道,心里一痒,思绪又飞到了其他地方。 萧予见他没回答,抬起头来,两人正好一上一下的角度,视线对视了一下,陆祎安的喉结上下翻动了两下,答道:“其他地方不严重。” “哪里?” 这把旁边的护士问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陆祎安朝自己的大腿处指了指:“上侧。” 这会不光护士脸红了,萧予的脸也泛起了红,连带着耳尖,粉红色的看着有冲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陆祎安深吸了口气,看脸红的萧予,模样就更加可口了,他按捺了一下躁动不安的心道:”大腿内侧,但不严重,这地方我自己会处理。” 萧予道:“那这边呢,你不裹纱布能好吗?” 陆祎安:“怎么好不了,这天天涂药,还能怎么着。” 萧予:“你对自己的身体也太不爱惜了。” 陆祎安龇嘴一笑:“干我们这一行的,这点伤算什么。” 他看到萧予眼里的关心,心里喜滋滋的,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道:“你身体太虚,不要蹲太长时间。 萧予却一改刚刚的和煦,微皱眉头道:“那几起案子进展到现在这个时候,已经相当棘手了,你们署里的一个人已经倒下了,你作为领导身体再出问题,是想给别人留下打倒你的可能。” 陆祎安挑了挑眉,心想,这点小烫伤对他而言再小不过的问题了。 萧予看了他一眼,似乎就在这一眼当中看出了陆祎安的心思,又道:“你知道蝴蝶效应不,一个硌在马车上的沙子,就能让一个国家灭亡,虽然是从西方传过来的,但道理大致都一样,身处的形式越复杂,就越要懂得保全自己,哪怕是破了一层皮,都有可能是你丢了命的原因。” 他说着眼睛看向前面,半晌,回过头来勾了勾嘴角道:“你不想到时候看见歹徒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吧。” 陆祎安很不喜欢别人用一副说教的语气对他说话,他通常会觉得这人既古板又不动变通,在他面前指指点点。 但这次竟然没有任何反应的将这些话听完,倒也没觉得心烦。 可能是萧予第一次当他的面讲了那么长的话,也可能单纯的被色相蒙蔽了双眼。 萧予的声音低沉而斯文,像是被刚出生的小猫用奶乎乎的爪子挠过一样,有点酥麻。 * 陆祎安拖着包扎完的腿进了柳时远的病房。 梁剑正坐在柳时远的面前给他掏西瓜,那瓜已经是夏末的瓜了,不怎么甜,他掏了满满一大碗准备待会喂给柳时远吃。 柳时远已经醒过来了,挂着点滴,小脸蜡黄,黑眼圈深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多少年的大烟鬼呢。 好在已经醒了过来。 梁剑见陆祎安过来,忙起身给他找凳子,陆祎安走到柳时远床头,开口就道:“我就随口一提,你就把那荣誉勋章的事惦记上了,这上赶子自己凑到枪子底下。” 柳时远苦笑一下,这次他算是栽了,陆祎安又继续道:“让你好好在办公室休息,你非倔脾气,这下好了,不想休息也不行了。” 柳时远摸了摸自己的头,吃力的开口道:“这事的责任我推卸不掉,随时接受调查。” 陆祎安被他逗乐:“你是哪个方向的内奸啊,能得多少好处?数量够诱人的话我也叛变算了。” 柳时远知道他在插科打诨,认真道:“我在医院的这几天就辛苦你了。” 陆祎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梁剑见两人聊得差不多了,献宝似的将刚掏的西瓜往他们面前送,并且体贴的拿着小勺准备喂现在行动不便的柳时远。 陆祎安一把抢过梁剑的勺,将西瓜放在自己嘴里道:“看来你是不想让副局好好活了,这刚做完手术,通气了吗?” 梁剑一拍脑袋:“对啊,我把这事忘了。” * 到后半夜,警署的其他人来向陆祎安交代了下西城巷的情况。 林析白住的那栋小洋楼被烧的塌了大半,只有零星的几个房间还保存完好,但也被熏得漆黑,显然已经不能住人了。 本来短暂的时间不会造成屋体那么大的损伤,但由于里面有大量的汽油助燃,才会导致火势不好收拾,最后损毁严重。 而且现在西城巷的居民都陷入恐慌之中,让他们联想到了之前的火灾,流言四起。 陆祎安揉了揉眉心:“派人去西城巷贴个澄清公告,告诉他们没有所谓的鬼怪作祟,适当的遏制恐慌的情绪,不然这种恐慌蔓延到其他地方,不好收场。” 王岸的人应了声是。 陆祎安又道:“在西城巷附近调查最近汽油买卖的记录,详细一点,就算是阿猫阿狗,但凡动了汽油的念头都不要放过。” “明白。” “排查到行迹可疑的人了吗?” 王岸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此时大概是后半夜了,陆祎安拍了拍有些发涨的脑子:“继续搜查。” 但他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截查时间了,此时那人可能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西城巷。 陆祎安点了根烟,坐在床头,就这会功夫,他缓过劲来才觉得有点腰酸背痛,腿那边也有点火辣辣的感觉。 医院里基本已经没人了,梁剑在柳时远的屋里,跟他汇报的人也走了。 他站起身来,将自己衬衣上的扣子松了几粒,现在笔挺的裤子就多少有些碍事了。 本来陆祎安也应该换上医院的病号服,但这人直男癌发作,死活让人回家给他讨了一套衣服过来。 现在又觉得衣服碍事了,特别是某个部位,由于刚刚事多,他都还没来得及上药。 他将门关上,走到床边把刚刚小护士配的药拿到小桌旁…… 裤子刚脱到小腿处,门就被‘吱嘎’一声推开了。 “我他妈……这大半夜的……” 陆祎安手中的药瓶差点没扔出去,他手忙脚乱的提裤子,碰到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问候全家的话在嘴边即将破口而出。 他转过头去,瞧见了站在门边的萧予。 萧予也是一愣。 陆祎安修长的腿直戳戳的站在那里,被光照着在旁边的墙上倒映出斜斜的两条杠,从床头一直到门口。 嗯,很长也很直。 他连忙说了声抱歉,迅速的把门关上。 陆祎安内心流下了两行热泪,他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这里。 系好腰带之后,他将门打开,萧予再次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上药。” 陆祎安觉得这几天在这人面前把他二十几年存下的老脸全部都丢光了,他假意不在乎的道:“没事,多大点事。” 大家都长一样,还怕被看着了,再说了,看到了也没关系,就当是低调的炫耀吧。 萧予并不知道,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人的不要脸的想法:“你这么快就出来了,药都还没上完吧。” “没事,我待会再弄吧,你到我这边来……” 萧予将手里的中药提了提:“听说这东西对烫伤有好处,正好我屋里有,想拿过来给你分点。” 陆祎安接过药,萧予道:“你赶紧去上药吧,已经这么晚了,上完药好好休息。” 陆祎安作死的问了一句:“你刚刚没看到什么吧。” 萧予一笑,轻轻的道:“没有。” 陆祎安哦了一声,这一声的含义颇为丰富,也不知是庆幸呢还是失望。 第19章 第十九章 西城巷着火的事 毫无例外的又成了报纸头条。 记者将从那里居民采访的一些片段添油加醋的写成了一篇惊悚报道。 陆祎安拿到报纸,骂道:“那些人就是搅屎棍,唯恐天下不乱。” 护士给他检查了下伤口,给他挂了一早上的消炎药后,中午就让他回去了,他正好要去处理点事情。 昨天他让署里的人帮他瞒下受伤的事,今天这报纸就刊登了他浑身是火的从楼里冲出来的照片。 他妈在电话里哭得他都觉得自己快要命不久矣了。 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个脆弱的老贵妇现在经不起什么打击,为了阻止她带着大包小包的补品来医院再哭,他决定还是自己回去一趟。 正好赶着他老爹的办寿辰,回去吃顿饭。 这老头子这几年在政治场上混的风生水起,但平时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也不接待旁人,大家都借着生日宴过去,他也不好推辞。 陆祎安基本上对那些宴会不感兴趣,每次都是中途就开溜。 他到家的时候,陆家已经被大大小小的车围得水泄不通了,他是从后门溜进去的。 陆妈已经早早的站在二楼看着他了,见他进来,连忙小跑着去接。 袁敏今天穿着很是大方得体,湖蓝色的旗袍线条流畅,胸口别着很精致的胸针,肩上披着透明丝质的绸缎,脸上妆容也精致,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几道细纹,只是给她脸上增添了另类的韵味,看上去很是雍容华贵。 她一把扑到陆祎安怀里:“你这都多久没回来了。” 陆祎安笑着拉开了点距离:“女士,这样子会让人误会的。” 陆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嗔怪道:“误会什么,就知道寻你妈开心。” 陆祎安握着她的手道:“误会我这是勾搭了哪个漂亮的姐姐。” 陆妈笑得咯咯的,她就吃儿子哄人的这一套。 然后陆妈突然检查起他的身体:“儿子,昨天那么大的火,你被烧伤的严不严重啊。” 陆祎安摇了摇头:“没事,健康的很。” 陆妈不放心,非要检查,陆祎安道:“妈,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陆妈嫌弃的撇了撇嘴:“今天又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 陆家很大,两层的别墅很是气派,户外还有个休闲草坪,四周种了各种从国外买过来的花花草草,中间的空间很大,这会被布置了很多椅子,摆了果盘已经咖啡酒水,家里的下人在一旁招待。 留声机播放着悠扬的曲子,夕阳将落未落的余晖撒在草坪上,很显出一种洋人的悠闲。 陆祎安进了屋就看见他爸坐在那里,两人视线一对上,陆祎安就从口袋里掏出刚从路上撇下来的一截竹枝:“老爸,步步高升啊。” 陆争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很不好亲近,却伸手把那节竹枝给接住了:“听说,你昨晚办案受伤了。” 陆祎安敷衍了一句不严重,就溜之大吉了,可不想被这个老头的官腔洗脑…… 他上了自己的房间,下人早给他准备了一套衣服,熨烫的笔挺的就挂在床头。 他看了一眼,完全没有要换的意思,往后一倒,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准备等人来的差不多的时候再出去露个面。 陆妈进来死活要查看一下他的伤,他把裤腿撸起来简单给她瞧了一下,她就又有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了。 陆祎安连忙爬起来道:“袁女士,你再这么哭妆都花喽。” 他话还没说完,袁敏女士的眼泪就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下来,陆祎安抽纸给她擦了擦:“妈,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医生都说没问题,你儿子哪有那么脆弱。” 陆妈这才止了眼泪道:“安安,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你再有什么问题,妈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陆祎安沉默的点点头。 陆妈这边还没从担心中缓过神来,门就又被敲响了。 沈承哲穿着暗紫色的西服蹬着一双尖角皮鞋,一身骚气的站在门外,见开门的是陆妈,连忙嘴甜的道:“阿姨好,我祎哥在房间吗?” 陆妈点头示意他进去,他就像泥鳅一般一下钻了进去:“祎哥,听说你又闹出大新闻了。” 陆祎安啧了一声:“你今儿吃屎了吧,这么高兴。” 陆妈皱了皱眉:“安安,怎么跟你朋友这么说话。” 沈承哲龇嘴笑道:“阿姨,没事儿,我们这都开玩笑呢。” 陆妈:“你和安安好好聊聊。”说完她把门就带上了。 沈承哲不见外的在陆祎安的床上躺下,陆祎安伸腿要瞪,牵动了烧伤,‘咝’了一声。 沈承哲道:“你还是悠着点吧,伤得严重吗?” 陆祎安:“今天这个问题已经被问了一轮了,我都回答的累了。” 沈承哲道:“那不一样啊兄弟,我可是真心的担心你。” “你的意思是其他人都是虚情假意?” “也不是,但起码我对你的感情情比金坚。” “滚一边去。” 沈承哲从床上坐起来:“祎哥,不是我说,你们家老头子过个生日阵仗搞这么大,你看看你们院子里的车,还有路边停的,都快给人整交通堵塞了。” 陆祎安:“你开车过来了没?” 沈承哲点点头:“开了啊。” “那堵塞是不是也有你的责任呢。” “那不一样,他们是来看老头的,我是来给你送温暖的。” 陆祎安忍住将眼前这个人揍一顿的想法,又听他在絮絮叨叨说:“今天晚上司令也过来了,还有我爹,禾宁也来了,还有他家里人,要不趁着这个机会你和禾宁把婚事也定下来吧,这不就是双喜临门了嘛。” 陆祎安一把捂住沈承哲的嘴,表情狰狞道:“我警告你,要是你把这话传到我妈耳朵里,我跟你没完。” 沈承哲被闷的差点翻白眼,伸出三根手指,算是发誓不说出去,陆祎安才松了手。 他站在二楼的窗口往下看去,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了。 露天草地上点缀着细细密密的灯,中间还有个吊灯垂了下来,草地上的人渐渐多了,夏末秋初的季节,晚上出来被风吹着,很是舒服。 沈承哲伸手拍了拍陆祎安的肩膀:“祎哥,下去吧,人都来了。” 沈承哲将陆祎安拉下去,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人熙熙攘攘的聊天,有人吃着甜点,有人端着酒杯到处寒暄。 陆妈正拉着禾宁十分亲密的聊天,见陆祎安下来眼睛倏忽一亮:“安安,我和宁宁刚聊到你呢。” 陆祎安的眼角微不可查的一抽,冲着袁敏露出一笑:“你们继续,不打扰你们的好兴致。” 陆妈一看儿子很不开窍的样子就着急,她将陆祎安朝禾宁的旁边拉了拉:“宁宁已经陪我聊了很久了,正好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你帮我陪陪宁宁。” 陆祎安看了沈承哲一眼,沈承哲摊了摊手,表示这事我搞不定。 袁敏走到陆祎安身边,踮起脚凑到他儿子耳边道:“安安,好好表现知不知道。” 陆祎安呵呵的干笑两声。 沈承哲也在陆妈的眼神疯狂示意下准备开溜,奈何陆祎安一把将他的脚踩住。 沈承哲一边龇牙咧嘴的喊疼,一边心疼自己刚穿出来还没有半小时的小尖皮鞋。 禾宁本来因为陆祎安上次在办公室对她的态度还在生气,现在又看到他老大不情愿的样子,一下子也把俏生生的脸拉了下来:“你不用表现的那么勉强,好像谁稀罕跟你讲话似的。” 陆祎安一看禾宁有些急眼,嘴角对出笑意道:“怎么会呢,这么好看的小姐,我怎么会觉得勉强呢。” 虽然对禾宁没那种意思,但从小一起长大的,陆祎安也是很疼她的,不同的感情而已。 禾宁一听陆祎安软下来的口气,眼角就有点泛酸,陆祎安已经很久没这么温柔的跟她说话了。 而一边的沈承哲,一脸惊诧的看着平时对他凶巴巴的拽姐。 她居然还有梨花带雨的时候?! 居然还有点好看…… 沈承哲连忙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深刻认识到拽姐的温柔是一时的,彪悍却是一世的。 陆祎安伸手拍了下禾宁的后脑勺:“你个小丫头,还跟我置气啊。” 这下,禾宁的气就彻底消了,嘴角一弯,露出浅浅的梨涡。 沈承哲一看她那么开心,也想学着陆祎安的样子,揉揉她的头发,结果手还没伸到她面前,就被禾宁反手一抓,关节‘咔吧’一声。 沈承哲发出一声惨叫:“松手,松手……你怎么这么双标啊……手快断了。” 禾宁将沈承哲的手一放,冲着他恶狠狠的道:“我的头也是你想摸就能摸的?” 沈承哲捂着自己的手腕,委屈巴巴。 陆祎安虽然不爱露面这种场合,但认识他的人其实不少,他也懒得和他们应酬,干脆自己坐在了个不显眼的位置。 但还是有很多眼尖的小姐看到了他,来和他搭讪,这时候禾宁在身边就比沈承哲管用多了。 他百无聊赖的等着他老爹讲两句话后走,旁边却响起了悠扬的舞曲。 大家都默契的找伴,一时之间,好多男男女女都站起身了,在草坪上跳起了交际舞。 灯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陆祎安朝留声机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袁敏在朝他眨眨眼,指着禾宁的方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他刚要当作没看见,陆争年也默默的站了过来,并黑着一张脸。 旋即钢琴的乐声也响起。 夜色很美,灯光也美,陆祎安脸上笑嘻嘻,内心却老不情愿的冲禾宁伸出了手。 而沈承哲这边除了他俩,连个毛都没有,他四处张望着:“操,这就落单了,丢脸死了?” 禾宁笑靥如花的将手搭在陆祎安的手上,顺势挽住了他的胳膊。 沈承哲正四处寻找着舞伴呢,四下打量,突然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脸,对着正准备进舞池的陆祎安道:“祎哥,你看,路边那人怎么那么眼熟,哎呀,那不是把沈典迷得五迷三道的人嘛。” 陆祎安抬头,看见了萧予的脸。 他往前走的步子顿了顿。 呦,真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20章 第二十章 僻静而带着霉味的屋子里,常年没有光线的进入,周围长者斑驳的黑斑,给人一种生命即将枯竭的破败感。 萧予推门进去,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按在破败的门上显得很是不搭,。 夕阳从门缝里泄了出来,赭红色光将黑暗的屋子照得就好像被鲜血泼洒过一样。 他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头脸都盖在黑色的斗篷当中,手臂的位置透出猩红的血。 萧予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带着几分狠戾和决然,眼神也带着某种杀意,周身的气质与在医院完全不一样。 黑影站起身来,低着头,身形抖动,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情绪,紧握着的双手青筋暴起,显得惴惴不安。 萧予走到他面前,一把掐住黑影的下巴,低沉的声音道:“谁让你把他伤了。” 黑暗中,萧予的黑眸中愤怒如奔腾的野马一样,使得他那张俊脸透着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黑影下巴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却不敢抬眼看萧予,他说话有些吃力:“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他是突然进来的。” 萧予瘦削的脸透着病态的白,但力气大的吓人:“你要杀了那些人可以,但你要再敢伤害陆祎安,我能扶起你,就能再次把你踩进烂泥里。” 黑影艰难的点点头。 他们的对话非常简短,以至于萧予出来的时候,夕阳还是降落未落的样子,他伸手抓了一把远处的红晕,修长的手指还是一样的指节分明,指甲修剪整洁,干净的一如从前。 他从容的朝陆邸走去。 因为中午去陆祎安病房时,护士告诉他,陆祎安回家了。 * 萧予穿得很随意,白色上衣,黑色长裤,衣服整齐的掖在裤子里面,身形欣长,路灯的光打在他疏懒而蓬松的发丝上,干净而清爽。 陆祎安抬头看向萧予的时候,萧予刚好经过路灯,不知是听到沈承哲大着嗓门喊的话,还是好奇陆府这悠扬的氛围,他也抬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陆祎安确定外面站着的是萧予,拉着禾宁的身子一僵,转而将她的手递给了沈承哲:“我临时有事,你俩跳吧。” 禾宁惊愕的往外看去。 里面也有好些人听到沈承哲的声音,尤其是沈典,她循着沈承哲的目光往外看去,看到路灯旁的人后,连忙小跑着过去。 沈典跑出去,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身上没有小家子气的扭捏,她走到萧予面前,似乎对他说了些什么,萧予眉头微皱,显示出为难的表情。 沈典上前拉着萧予的手:“萧公子,就当帮个忙行不行,你忍心看我没有舞伴,一个人站在那吗?” 萧予没有说话。 沈典笑道:“沉默就代表你答应了。” 她将萧予拉进了舞池。 陆祎安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留下了禾宁和沈承哲两人。 沈承哲白得了一个舞伴,自然很乐意,喜颠颠的牵起禾宁。 禾宁赌气的想要甩开沈承哲,谁知沈承哲将她握得很紧,甩了两次都没甩开。 眼看着禾宁抬起的另一只手就要打,沈承哲趁势也抓住,将她往舞池那边一拉,耳边忽然响起了很欢快的节奏。 他对禾宁道:“你先别着急不高兴嘛,祎哥有事,待会就回来。” 禾宁被他拉着被动跳舞,显然没听进去他的话,沈承哲又继续道:“笑一个嘛,哪个男孩子不喜欢温柔的女人,你成天凶巴巴的,怎么能让祎哥看上你呢。” 禾宁:“要你管,快松开我。” 沈承哲又继续胡扯道:“你这就不对了,你要知道,男人最了解男人,你要想抓住祎哥的心,还要向我请教……” 话还没说完,沈承哲感觉自己手一痛,禾宁的指甲已经掐进了他的肉里。 他将被掐的那手一松,一个转身将禾宁推了出去,禾宁身子不受控制,转了一个圈,撞到了沈承哲怀里。 不得不说,沈承哲做惯了公子哥,这舞跳得还是相当不错的。 禾宁被他气得不轻,反而稀里糊涂的没想起来中途走了。 萧予被拉着进了舞池,颇有些无奈的想要推脱,但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陆祎安走了过来,拦在两个人面前,萧予抬头,清澈的眼眸里闪出一丝惊讶。 沈典也不解的抬头,陆祎安看了一眼两人,强行将被沈典拽着的手掰开道:“萧予他现在住院呢,不适合跳舞。” 萧予呼了一口气,终于也找到了拒绝的方法了,他礼貌的道:“是的,沈小姐,我这身体医院说要静养。” 沈典好不容易抓住了与萧予相处的机会,被陆祎安中途拦住,内心很是不高兴,但面上却也没表现出来:“既然这样,那就不跳了,咱们去那边聊聊天,吃点甜品吧。” 陆祎安又开腔道:“你来的正好,关于上次的那个案子,我还有一些事情要问你,咱们去那边聊去。” 他说完完全不顾沈典脸上花花绿绿的颜色,伸手将萧予拽走了。 萧予走得时候还对着沈典道:“不好意思。” 沈典被陆祎安气得直跺脚,却没看见萧予转身的那一瞬叫嘴角绽开的笑。 钢琴声音悠长,空气里弥漫着水果和甜品的香。 陆家公子拽着一个男人的身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尤其是袁敏和陆争年。 袁敏非常不解,怎么儿子和禾宁跳舞跳得好好的,突然就扯着这么一个她都不认识的人,而站在她旁边的陆争年,脸色也变得相当的不好。 萧予似乎被这些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陆祎安却没有要放的意思:“你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医生说我这两天身子好转了,需要多运动运动,所以放我出来了。” “偶然转到这里的?” 萧予一笑:“听着声来的,这里的动静实在是有点大。” 陆祎安也抿嘴一笑:“既然进来了,我带你到清净点的地方坐坐吧。” 萧予:“我还是出去吧,这里人太多了……” “你就当他们透明,这里的人,有好多我都不认识。” 萧予只好点头:“我就坐一会,待会还要回医院。” 陆祎安道:“正好,我等会去医院看看柳时远,把你一道稍过去。” 萧予:“那你把我叫过来,想问我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就是刚刚看你不大愿意和沈典跳舞,就给你稍稍伸了下援助之手。” 他说完挑了下眉又继续道:“你最近在京都城里可真是名人了,这里大半的人虽然你可能不认识,他们多少对你还是有点耳闻的。” 正好旁边有几人走过,跟陆祎安打了下招呼,然后也朝萧予点了点头。 陆祎安笑道:“你看。” 萧予勾了勾唇,并没有说话。 那几个人边走边小声嘀咕道:“陆家真是好牌面,这一场宴会,司令也过来了,他可是一般人能请的动的人物啊。” “司令的小女儿呢,怎么没带过来,以前但凡活动都带在身边,这个小公主是他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可宝贝的不行,虽然她不太爱与人交流,但看上去也是很有灵气。” 一人赶紧做了个小声一点的动作,而后道:“一看你消息就闭塞了吧,听说那小女儿这几天精神状态不太好,好像被鬼缠了身……” 一个低低的‘啊’稳稳的落在了陆祎安的耳中,又听到旁边人道:“最近闹鬼的事还少吗,西城巷那边闹得可凶了,那个死了的林析白住的那栋小洋楼昨晚不是还某明奇妙的着火了嘛,听说那地方几年前就发生过火灾。” “这大晚上的说这个多晦气,快别说了……” 几个人慢慢走远。 陆祎安的眉头微微一皱,司令府闹鬼? 他回头朝萧予道:“你先在这坐一会,我这会真有点事要去处理。” 萧予理解的点点头:“你先去忙吧。” 他看着陆祎安走远的背影,还在担心他刚烫伤没多久,这样走路会不会磨得疼。 陆祎安他当然疼,但这并不影响他想要在萧予面前展露自己帅气的背影,所以他走得相当稳当和笔直,俨然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样子。 等陆祎安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人群当中,萧予眼睛里的笑意渐退了不少,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旁边有个喝得醉醺醺的人走过来,手里端着个酒杯,脚步有点虚浮。 萧予刚刚被沈典拽过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还别说,他在报纸上看过萧予的照片,没想到真人倒真是个尤物。 他上前搭讪:“一个人在这啊,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萧予低头,眸子里的鄙夷一闪而过,抬头时已经没有什么情绪,只礼貌的道:“不好意思先生,我等人。” 那人走上前:“那我陪你一起等。” 他将手搭在萧予身上,轻轻的捏了捏。 萧予往旁边一退,那人怒了:“哟,怎么着,你还嫌弃我啊。” 萧予:“先生,你喝醉了……”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香槟杯连着满满的酒朝他砸了过来,他偏头躲闪,却还是被淋的满头满脸。 那男人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我给你脸了是不是,不就是个长得不错上过报纸的小白脸嘛,你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惹得起小爷我吗?” 说完伸手就要打,结果他伸出去的手被人拉住,身子一把腾空,一个过肩摔,干脆利落的趴在地上。 这一摔还不痛快,陆祎安将他的手反剪到身后,听到‘咔吧’一声,骨节脱臼的声音和底下的人杀猪般的惨叫声,才开了尊口道:“哪他妈来的脏东西。” 那人不知道是谁,手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去了理智:“谁敢动小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小爷我不高兴……。” 陆祎安冷笑一声,这样的混子他见多了,还没等他话说完,就接茬道:“不高兴你吞粪自杀啊,死远一点,别脏了我们家的地。” 萧予的眼神一直没离开陆祎安,看着他毒舌的样子,看着他打人的样子,什么样子都想烙在眼睛里。 那醉鬼一听我们家的地,加之剧烈的疼痛,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起来,他抬起头,看见了陆祎安的脸,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 陆祎安这会也懒得搭理他,转身将自己的外套脱了披在萧予的身上。 其他人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正好看到这一个场景,其中有几个小姑娘嘀咕道:“陆公子也太男人了吧,你看看那披衣服的动作,要是衣服披在我身上,我都能当场嫁给他。” 她这话一说完,就有人应和。 沈承哲和禾宁也赶了过来,一看到这阵仗,沈承哲跑到陆祎安的身边,也不管发生了什么,对陆祎安道:“我祎哥牛逼啊,一下就把人放倒了,不过发生了什么事啊。” 陆祎安没搭理沈承哲,转身看着头发丝还往下滴酒的萧予道:“你衣服湿了,正好我房间里有套衣服,跟我去换上吧。” 萧予:“我没事。” 已经有下人拿了毛巾过来了,萧予道了声谢,伸手接过擦了擦。 趴在地上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怨毒,站起身来:“陆家人在自己的地盘上仗势欺人是吧,有权势了不起?” 他话这一说,沈承哲就忍不住了:“你他妈喝醉了酒闹事,反而还有理了,啊?” 底下有人小声议论道:“这小子也看不清楚自己什么分量,居然敢在这里叫嚣,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人,他老子的脸都被他丢光喽。” 旁边人道:“他啊,看着就是还没清醒的样子。” 地上的人听着窃窃私语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还要站起来打其他人,被陆家的下人押了起来。 “这不是贺家的小儿子嘛,怪不得,听说他老父亲重病,他居然还有心思来这边喝酒闹事。” 贺孝林恼羞成怒的叫嚣着:“这就是你们陆家的待客之道?” 袁敏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声音轻柔但很坚定的道:“我们陆家不欢迎这么个不懂礼数的泼皮无赖,给我撵出去。” 人群里响起一阵哄笑的声音,陆家的主母看着温柔贤惠,做事倒也是雷厉风行。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贺孝林被扔出去的时候,掉了一只鞋。 眼见的沈承哲看到,一脚将鞋踢到外面:“晦气。” 沈典这会也走到萧予旁边,冲着过来的弟弟罕见的赞了一句:“干的漂亮。” 沈承哲嘴角一勾:“这种事,我向来都驾轻就熟,一点不拖泥带水。” 宴会还在继续,显然这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大家的心情。 寿星公陆争年上去讲话的时候,陆祎安带着萧予到自己房间来换衣服。 一开始萧予还推说不用,结果被陆祎安硬性拉了过来,沈承哲本来也要过来,但见禾宁有些不高兴,就自己留下来陪禾宁了。 陆祎安已经搬出去两年半了,但陆妈吩咐这间房间要随时打扫,方便少爷回来住,所以下人不敢马虎。 萧予站在门口,身上依旧带着香槟的淡淡的酒味,白色的衬衣打湿,隐隐透出一些线条肌理,看着让人觉得心头一痒。 好在陆祎安这次没有喝酒,他克制的将萧予带到房间,指着对面的浴室道:“你先在这洗把澡,床头挂着的那套衣服,你先拿着穿吧。” 萧予点了点头,进了浴室。 洗澡水的声音洋洋洒洒而下,陆祎安走到窗台处,拉上门,点了根烟。 等一根烟抽完,萧予已经从浴室出来,陆祎安转身,从阳台处看着穿着他衣服的萧予,衣服还算合身,他拿着浴巾擦洗自己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 一眼没看见陆祎安,下意识的找了一下,眼睛望向阳台时,陆祎安朝他伸手挥了挥手,他的原意是告诉萧予自己在阳台站会。 但萧予好像将这挥手理解成让他去阳台,他放下浴巾,朝阳台走去。 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阳台出还有微微的晚风吹过来。 萧予走到陆祎安面前,一双眸子似乎染上了浴室里的水汽,洗过之后显得更加的透亮,他看了一眼陆祎安道:“你今天看上去很帅气。” 陆祎安撇嘴一笑:“这算得了什么,那个小子一看就是整天花天酒地掏空了身体,所以小小年纪就得了骨质疏松。” 萧予一笑,转身将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你没必要动手的。” 陆祎安:“别有负担,他这人到哪都要挨揍,正好给他长点记性。” 他说完看向远方:“你去柏林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定了三天后的票。” “那边的医生找好了吗?” 萧予点头。 陆祎安嘴角扯出一笑:“好好治疗,说不定我哪天闲下来了,也去柏林转一圈,到时候你这个东道主……” 后面的话顿在那里,他们两好像并没有好到要特意出国找的程度,感觉暧昧有余,亲近不足。 萧予眼角一弯,笑出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你去柏林是为了找我吗?” 陆祎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去柏林的话,自然也没料到萧予的这一问,他隐约能感觉到这话中有试探的意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还好萧予也好像并没有等他答案。 两人站了一会,萧予说有点累了,跟着陆祎安下楼,正好撞上了端着水果盘上来的袁敏。 萧予礼貌的喊了声阿姨,手心捏着,倒是显得有点紧张。 袁敏还以为他因为刚刚的事受到了惊吓,瞬间母爱泛滥:“孩子,刚刚吓到了吧,是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 萧予摇摇头,袁敏瞧着他,瘦削的脸,乖顺的垂下的眉眼,一看就是特别乖巧的小孩,都想伸手在他头上揉一揉:“放心,有我们安安在你身边,你受不到欺负的,安安其他事可能不行,倒还是很讲义气的。” 陆祎安在楼梯口将袁敏原地转了个圈,很臭屁的说:“我哪方面不行啊,样样行好不好,你把水果端回去吧,我们出去了。” 袁敏一听:“怎么又要走了,在家睡一晚不成吗,你都多久没在家住过了。” 陆祎安:“改天吧。” 袁敏有点不高兴,但还是没阻拦,只默默嘀咕道:“真是儿大不中留。” 转而又换了笑脸对萧予道:“有空和安安一起到家来玩啊,阿姨就喜欢长得俊俏的小伙子……” 她话还没说完,就在陆祎安的一声绵长而无奈的‘妈’中,草草的住了嘴。 袁敏女士可能太久没见过儿子了,也只有在老公和儿子面前,她倒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萧予点了点头,礼貌的道了别。 到了医院,萧予就回房间了,他可能真有点累了,陆祎安就没再进去。 正好他让下人从家带了点吃得,送到了柳时远的房间。 柳时远此时一个人在病房里,他一个人在京都,身边也没什么人照顾,梁剑本来想在这陪着他,也被他打发走了。 陆祎安进来的时候,柳时远正试探着将自己的纱布拆了。 陆祎安快步走过去,将他手拍下来:“你他妈想干嘛?” “哎呦,这东西缠在身上太痒了,我看看伤口是不是长肉了。” 陆祎安好像完全忘了,自己昨天也对纱布百般抗拒,现在转而教训起别人:“第二天就长肉了,你这身体不送去实验室都可惜了。” 柳时远看到陆祎安手中提着的吃的,也懒得跟他贫嘴,闻着扑鼻的香味道:“给我带的吗?” 陆祎安将食盒放到他面前:“不然咧,我都好奇,这些医院的伙食怎么做到统一的难吃。” 柳时远打开食盒,用鼻子嗅了嗅:“那是你太挑了,我吃着就还行。” 陆祎安在他旁边坐下来:“跟你说个事,司令家好像有情况,听说他家也闹鬼了。” 柳时远剥虾的手顿了顿:“你是说……” 陆祎安点点头:“我待会带人去看一下。” 柳时远将手里的虾放下,抓起床边放的衣服:“我跟你一道去。” 陆祎安连忙按住他的手:“得了吧,你这边伤口都还热乎着呢,跑过去凑什么热闹。”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你怕我被鬼抓走啊。” “你身上的烧伤还没好呢。” “我又不去打架,再说就算打架,那个胖司令家这么多人,还能轮得到我出手?” 柳时远似乎觉得是这么个理,就算有人意图不轨,司令府肯定是把守的很严,他笑道:“那可不一定,你天天口无遮拦的,说不定把主人惹毛了。” “那哪能。” “不过,按照这样的说法,你觉得昨晚的那人逃到他家?” 陆祎安摇头:“这也是我疑惑的点,不管了,我先去探探。” * 陆祎安将车子停在司令府外门。 梁剑抬头看了看拦门的铁栅栏,嘴里啧啧的道:“这大人物的府邸就是不一样,就这栅栏都恨不得建的跟万里长城似的。” 陆祎安按了两声喇叭,栅栏缓缓打开,他一踩油门,车呲溜一声钻了进去,把开门的管家都吓了一跳,连喊两声慢点。 陆祎安就跟没听见似的,这么大个院子再慢点要忙活到什么时候。 梁剑伸着头在那边左看右看,还指着其中的喷水池道:“我去,就这个池子,都快赶上我三个家了。” 陆祎安:“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像刘姥姥。” 梁剑一愣,反应过来噗呲一声笑了:“哎,老大,你还别说,我这真像是进了大观园,眼睛都快忙不过来了。” 陆祎安心想,就这宅子,当年还是陆争年买下来送给那胖司令的呢。 老头说这是一种投资,以现在他在政治场的成就看来,他的这方面投资还是颇有成效的。 但这话他自然不会跟眼前的愣头青说,怕他待会把下巴惊掉下来。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又有其他人将他们带进去。 陆祎安进门,见司令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了,见他过来,倒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示。 陆祎安也不客气,上前坐在沙发对面,开门见山道:“关于令媛的事,我们觉得有些古怪,虽然司令不大愿意我们警方介入,但她最近精神状态堪忧,风声已经传了出去。” 胖司令板着一张脸,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最近我女儿身体状况是不太好,但并不是你们所说的精神失常。” 陆祎安道:“那就是另一种说法?” 司令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被鬼缠身,但他自己也没有完全调查清楚,请了很多医生过来,都被他女儿统统轰出去了。 陆祎安又道:“最近由于那几起命案悬而未决,各种流言四起,也确实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司令点头,陆祎安又继续道:“方便将令媛叫出来谈一谈吗?” 司令招手喊来管家,对陆祎安道:“柔儿最近不爱出门,就问管家吧。” 说完,他就上了楼。 意思很明显,不愿意让他见闺女。 管家恭敬的走到陆祎安面前:“陆警官,有什么事就问我吧。” 陆祎安坐在一旁,端起刚刚下人送的茶,抿了一口,愣是一个字也没说。 他必须要见一下司令家的宝贝女儿,这个管家嘴里的说辞,利用度不高。 今天见不着,明天再来…… 管家见他没问,倒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咱们小姐前一段时间老是说头疼,请了大夫来看也没用,然而头痛的越来越厉害,夜里经常睡不着觉,半夜常常尖叫着爬起来,说在镜子里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他说着看了一眼陆祎安,见他翘起了二郎腿,心里略略有点不舒服,但是做下人的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来,而是继续道:“后来我们把小姐屋里的镜子全部挪走了,但没什么效果,小姐还是经常晚上做噩梦,说有东西爬到她床上,或者就从天花板上到掉着下来,吓得小姐经常半夜尖叫。” 梁剑听着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这里最起码五六十个房间吧。” 终于有人接话了,管家立即点点头:“有八十二个房间,不过家里没那么多人,所以……” 梁剑道:“这么多房间,你小姐住哪?” “小姐喜欢安静,所以住的地方离我们比较远。”然后继续道:“但自小姐说过几次遇见不干净的东西时,司令就派人守在她身边了,但效果甚微,小姐常常还是尖叫着爬起来,有时候还把看守的人打得到处跑,好像进入了某种梦魇一样。” 他说完看了一眼陆祎安,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就问了句:“这位警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陆祎安直截了当的道:“我要见你们小姐。” 管家露出为难的神色。 陆祎安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多留了,但……因为这几起案子暂时没找到凶手,提醒你家小姐注意安全。” 说完他就起身,管家很显然的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喘匀,陆祎安又回头。tai 管家立马打起精神。 谁知陆祎安轻飘飘的抛下一句话:“不过有事也来不及了。” 搞得管家不知道以什么态度回应。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从司令家出来,梁剑都愣了:“老大,咱们这就回去了。” 陆祎安指了指自己的手表:“你看看都几点了,我不像你们副局,没有英年猝死的打算。” 本来他也没想第一次来就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且单凭司令家小姐精神状态问题,关联命案确实有点牵强,这事得另外想个法子处理。 梁剑看表:“都快凌晨一点了,确实有点晚了。” 陆祎安的车还没开车门,又有辆车徐徐的开进来,车帘全部都拉得严丝合缝,好像一丝光都透不进去。 那辆车与陆祎安的车擦肩而过,在还没有完全通过时,陆祎安将方向盘往左快速打死,前车躲闪不及,踩了急刹。 陆祎安眉头一挑:“事出反常必有妖。” 梁剑被突如其来的急转也吓了一跳,看前面的车就要撞过来,立马拉紧了安全带。 * 徐柔闭着眼睛靠在车里,左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隐约还有些猩红透出来。 她看上去年纪不大,姣好的一张脸上显出十分的倦意,但眼睫却时常忽闪着,以及额头上细密的冷汗,显示出她并没有睡着,而且有些焦虑。 她旁边的人细心的给她擦汗,却不太敢惊动她,显得小心翼翼。 车突然在行进的过程中猛地一停,然后像是撞上了某个东西,徐柔猛地睁开眼睛,双手捂着耳朵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叫声。 司机听到这声音,魂都吓飞了,回头看见徐柔妈略带责怪的眼神,忙解释道:“前面那辆车突然换方向,挡在路上。” 秦帘连忙伸手握住徐柔的手,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后背,低低的道:“没关系,车遇到点事。” 徐柔紧紧抓住秦帘的手,眼睛里满是惊恐。 副驾驶的车帘被拉开了一点,里面的人看向对面的陆祎安:“请问,能把车挪一下吗?” 陆祎安透着车缝,看不出什么东西,他往前走了两步,勉强看到了跟他说话的人一双眼睛。 他皱起眉毛,装起了大尾巴狼:“不好意思,我的车好像撞报废了。” 司机下来道:“我帮你检查一下。” 陆祎安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梁剑熟练的将车里的钢丝拉绳线剪断,默默的给陆祎安递了个妥了的眼神。 司机上来试了几次,车子确实是瘫痪了的状态,而且一看这车,他都觉得这车不报废才不正常。 陆祎安瞧着自己的杰作,他的车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斜在路上,他善解人意的道:“反正离司令府就几步路了,你们要不下来走吧。” 司机为难的看了一眼车里,秦帘的声音里带着些焦躁:“看着我干什么,柔儿这个样子,怎么能出来,赶紧去喊司令。” 陆祎安一听,知道自己赌对了,里面就是司令的小女儿,她根本就没在家,当然是见不到的,但她那么晚干什么去了。 车里下来了另外一个男人,坐在副驾驶上,刚刚跟陆祎安说话的就是他。 陆祎安掏出自己的证件,递到那人面前:“我是京都警署的,方便见一下你们小姐吗?” 那人礼貌的道:“这事你要问太太了,我只是她的老师,受委托路上照顾一下她们而已。” 陆祎安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到里面的女声响起:“京都警署的人跑到我们这来干嘛,这里又没发生命案,搞得乌烟瘴气的。” 梁剑听这口气翻了一个白眼,里面的人讲话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陆祎安道:“命案倒也没有,只是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听府上的管家说,小小姐最近出现幻觉。” “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也没多大关系,但刚好前几天那个杀人犯也刚好利用灵异事件做掩饰,试图行凶,而前两天他还在西城巷犯事,流窜着作案。” 陆祎安说完这话就没再多说了,那个胖司令待会就要赶过来了,要是里面的人执意不肯出来,今天就只能收工,早点回去休息了。 但通常不会就那么结束。 果然秦帘听到那话,犹豫了一会将车门拉开:“你是说,我女儿有可能被杀人犯盯上了。” 陆祎安不予否认:“有这个可能。” 秦帘的脸色变了变:“那……怎么办,我柔儿从小就很健康,也不知怎么突然会这样。” 陆祎安一见秦帘这态度觉得从她这边入手比从司令那方便多了,他继续渲染了一下气氛:“我需要同你女儿聊一聊,了解一下她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秦帘为难的看了一眼车里:“柔儿她……现在不适合见生人。” 她欲言又止,似乎还有点顾虑,陆祎安看了眼车:“二十八号,那人可能又会有行动,相信太太也有耳闻。” 秦帘觉得眼前这个警官说得挺有道理的,也很担心女儿是否真被坏人盯上了,她将车门轻轻拉开,跟徐柔低语了几句。 她话还没说完,尖叫声又从车里传出来,里面的少女趁着车门没关上,跌跌撞撞的就要开门。 秦帘吓得连忙把车门关了起来,一只带着血的手在车窗上猛烈的拍了起来。 徐柔的老师立即掏出身上的针,看了一眼秦帘,秦帘会意,两人上车,秦帘抱住徐柔,老师将针扎在徐柔身上。 他的手法非常的不熟练,扎的时候比划了几下,都犹豫的没下手,但徐柔挣扎的有点厉害,他就硬着头皮扎了。 针里的药水推到徐柔的胳膊里后,她挣扎的幅度就慢慢的变小了,转而陷入了熟睡的状态。 这时候司令正好赶了过来,他非常不客气的看了一眼陆祎安,这眼神让旁边的梁剑都忍不住后退。 但陆祎安却坦然的接受了他的审视,他知道自己的这些伎俩肯定是瞒不了这个在战场上驰骋那么多年的老将的。 司令走到徐柔的面前,徐柔睡在了老师怀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 老师见司令过来,忙想起身,被司令伸手揽住,司令道:“你别动,待会把柔儿又动醒了。” 老师点头。 司令转头看向陆祎安道:“既然你看到了,我也不想瞒着你,柔儿今晚自残了,割腕,还好割的不深,被下人及时发现了。” 陆祎安点头,司令又继续道:“今晚的事,我希望你当什么也不知道,万一外面有关于柔儿的风言风语传出来,我不能保证你还能安稳的在警署里待着。” 陆祎安根本没理他后半句话,他看了一眼睡着了的女孩:“她什么时候出现这些异常行为的?” 秦帘站过来道:“小半个月了吧,一开始还没有那么严重。” 她可能是太担心了:“听你刚刚那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那个死了的第二个医生,我们之前接触过。” 陆祎安眼睛微眯:“你是说李逆。” 秦帘看了一眼司令,见他没有阻止,就继续道:“他是个挺有名的精神科医生,听说还留过洋,对于这方面造诣挺高。” 徐柔虽然现在睡着了,但仍是时不时的眉头紧皱,司令走过去想把她从老师怀里接过去,结果徐柔紧紧的扣住老师的胳膊,怎么也不撒手。 司令对旁边的下人道:“你们协助赵老师将小姐好好的送到房间。” 秦帘忙道:“小心一点,不能磕着碰着。” 赵老师点了点头。 陆祎安:“那你们最后一次见李逆是什么时候。” 秦帘:“在传出他死前的一天,当时我们得知他回国,想把他请到家里,他死活都不愿意,最后还是司令动用了武力才……” “那他和你们说了什么,有没有奇怪的举动。” 秦帘显然很担心自己的女儿,也没心思回答了,只是敷衍的道:“他说柔儿精神上没什么问题……我要去陪柔儿了……” 陆祎安没有强留,他道:“我明天等小姐情绪稳定点再过来。” 司令摇头刚要拒绝,秦帘却拉住他道:“明天看柔儿的状态吧。” * 陆祎安在自己报废的车旁边转了一圈,掏出了一根烟点上,看向不远处,想着刚刚秦帘说得话,李逆在临死前居然去过司令府,这事与他的死是不是有关系,是不是司令派人灭的口。 他立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要是司令下手,秦帘也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讲出来。 梁剑在自己的脸上拍了拍,走到陆祎安面前,胖胖的眼睛只剩一条缝了,他强撑着精神道:“老大,快两点了,你这车还能开的起来吗?” 陆祎安看了眼挂在天上的月亮,朝着孤零零站在旁边的管家道:“有老虎钳吗?” 管家恨不得快点将这两个祖宗送走,他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在这里陪着他们熬夜,实在是熬不住,这会对陆祎安是有求必应。 十几分钟后,陆祎安扔掉老虎钳,吐掉嘴里的一个钢丝节。 车灯亮起,引擎发动的时候,梁剑差不多要欢呼起来了,而旁边站着的老管家也几乎要留下感动的眼泪。 陆祎安朝管家一挥手,车就飞驰着开出了司令府。 他到家之后,踢掉脚上的皮鞋,边走边脱衣服,等到走到床边时,身上已经□□。 他一头栽在床上,嘀咕了一声:“再这么搞下去,肾脏都要熬坏了,那要怎么大展雄风啊。” 旁边的鹦鹉似乎很久都没看到陆祎安回来了,此刻见到他,扑闪着翅膀,学他说话道:“大展雄风,大展雄风……” 陆祎安捞起一本书砸过去,嘴里骂骂咧咧道:“滚一边去,再吵把你毛拔了炖鸟汤……” 鹦鹉嘎了一声,瞬间噤若寒蝉。 鹦鹉:你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陆祎安睁眼的时候 ,家里的电话铃吵了能有十几分钟了。 他觉得自己灵魂都快被那铃声吸进去了,剩下的,只是躺在床上的一个空壳。 他坐起身来,朝旁边的镜子瞧了一眼,镜子里的人裸着上半身,身上唯一的一点布料挡在了需要遮羞的地方,而那条本该修长又有型的大长腿上正滑稽的裹着绷带。 绷带也因为他昨天的大打出手,以及事后在车底钻来钻去而变得乱七八糟,甚至有几块地方又重新沁出了血。 地上随处可见他扔的衣服,从卧室一直延续到客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昨天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呢。 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唯一不乱的竟然是他睡了一晚的发型。 陆祎安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薄被,站起身来,就要下楼接电话,但他刚走了两步,就觉得身上某个部位晃荡的厉害,且腿上的绷带总给人一种上身清凉,下身傻逼的感觉。 于是他从椅子上抽出也不知道几天前放在那的浴巾围上,顶着超大的黑眼圈下了楼。 接起电话时,他瞄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才五点半,起床气,带着邪火腾一下就窜了上来:“你他妈赶着上火葬场啊,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 电话那头的人被他吼得一愣,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道:“老大,西城巷那边一直昏迷的老太婆醒了,你不是让我们盯紧了,一有事就通知你吗。” 没有听到陆祎安回答。 那头的人越发没了底气,声音如同蚊蝇:“要不你再睡会?” 陆祎安稍微清醒了点:“你等会,我马上开车过来。” 电话里忙应了声是挂断了电话。 陆祎安点了根烟,朝洗漱池走去,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又穿戴的衣冠整齐了。 出门时,太阳还没完全出来,从车窗照进来,将陆祎安的脸照得熠熠生辉,很有一副当代阔少的样。 他一路疾驰直接去了西城巷。 从车窗外兜头吹来的风让他萎靡的精神稍微好了一点。 从车上下来时,警署的几个手下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旁边站着的还有那晚见到的两个儿子。 那两人见到陆祎安,眼里带着点害怕而又崇拜的意味。 可能是因为他那晚从小洋楼走出来的样子震慑了他们,现下这小洋楼烧了,虽然那天晚上大家都受到了惊吓,但这么个鬼屋烧没了,之前关于闹鬼的事也传得没那么严重了。 而且那个小洋楼烧了之后,老母亲也渐渐转醒,算是个好兆头。 他们觉得眼前这人连鬼都害怕,那当然比鬼都厉害,他们这等凡人肯定要忌惮一点。 陆祎安倒也没注意到他们的神情,他直接低头进了屋。 老两口住的房子有点矮,陆祎安一米八几的高个,走在里面感觉随时都有被撞头的可能。 他走到老太面前,刘贤明赶紧端了个板凳给他,他也不客气,直接接过坐了下来。 老太太确实已经转醒,但还是虚弱,她女儿端着一碗粥喂给她喝,吃了几口就没再吃了。 老太转头看向他,倒没有被人突然来访的惊讶,可能是她儿子已经提前告诉她了。 她朝陆祎安点头,示意女儿扶她坐起来。 陆祎安看她坐好之后,轻声问道:“老太太还记得你昏迷当晚发生的事吗?” 老太先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伸出枯瘦的手摇了摇:“只记得零星一点了。” 陆祎安:“没事,把你记得的说出来就好。” 他这话说完,是漫长的一段沉默。 老太好像是在回忆又好像陷入了放空的状态,半晌她模糊道:“那天晚上睡觉,老头子说外面有动静,非要出去看看,我劝他几次不要出去,现在不太平,他年纪又大了,腿脚也不好,他非是不听……” “然后他出去,我不放心就坐在门口放哨,然后老头惊呼一声,也没看见他人影,我太担心了,出去找,看见老头躺地上,有个黑影快速朝我扑过来,我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陆祎安双手交叉,没听出什么关键信息,他问道:“你有看清黑影的样貌吗?” 老太害怕的用手捂着眼睛:“那不干净的东西躲都来不及,怎么还能细看呢。” 这回不光是陆祎安,连其他过来的人都觉得有些失望。 老太道:“我没老刘看到的多,他要是能醒,比我有用多了。” 说着她看向隔壁房间,陆祎安安慰道:“那你先休息,要是你再想到什么片段再告诉我们。” 老太静了一会,又道:“临晕倒的时候,我闻到了周围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我这人有点晕车,对这味道倒是比较有印象。” 陆祎安:“汽油?” 老太点头。 陆祎安嗯了一声,看来小洋楼的汽油是很早就开始搬运了,那人很早之前就策划着将这楼烧掉了。 老太又自顾自的道:“我们家准备了很多的辟邪的东西,老刘脖颈上还挂着桃木,家周围和小洋楼隔着的地方也用糯米撒了一层,怎么还是给那个不干净的东西进来了呢。” 糯米? 陆祎安抬头:“你是说附近撒了米?” 老太点点头。 陆祎安立马出门。 果然在一墙之隔的刘家与被烧的洋楼附近找到了糯米,这一片处于起火的背面,除了刘家,也没什么人经过,且火势没烧过来。 陆祎安在撒米的外围转了一圈,在一处站定,蹲下身子。 那里的一处小米微微凹陷,有被踩过的痕迹。 其他人也看到了,陆祎安道:“去问下,刘家的人有没有到这里来踩过。” 刘贤明过来道,这里不通路,他们不会寻常人都不会到这个犄角旮旯里去的。 陆祎安将其中的一粒小米拿起来,看到上上面还有零星汽油的痕迹,陆祎安喊了人,将这鞋印拓了一份。 陆祎安看了一会脚印道:“脚印与身高比例大概1:7,他这个脚印一边深一边浅,肯定手上提着重物,上半夜留下的,上面还有几个死昆虫的痕迹。” 他站起身来,刘贤明突然指着他的裤子道:“血!” 陆祎安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过去,今早刚换上的裤子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大块,他摸了摸大腿后侧:“没事,这是我的血。” 刘贤明:“警官,你上次受伤的地方还没好吧,这会赶紧去医院处理一下吧,天气热又出血的话容易感染。” 陆祎安还想说小伤,但他大腿处可能是因为刚刚蹲久了突然起身,那块的肉被扯掉了,血顺着他的小腿一直流到脚踝,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他想到昨天护士跟他说得,要回去换药,交代了后面的事,就开车往医院赶去了。 * 护士那镊子将缠在陆祎安腿上的纱布拆开的时候,瞪了一眼陆祎安:“你怎么不瘸了再过来呢。” 陆祎安笑道:“理解一下,干我们这一行的哪有时间好好养伤。” 他这话并没有得到回应,护士将拆了一半的纱布剪了下来,看着另一半与血肉都快黏在一起的布,道:“这纱布快跟肉长在一起了。” 陆祎安道:“拆吧,我能忍得住。” 护士道:“搞得那么严重,你是一点也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啊。你这个情况得住院几天,不能走动了。” 陆祎安:“那怎么行。” “不行,我就把你的情况告诉袁夫人去。” 陆祎安一听,太阳穴一跳,看来他受伤期间,他妈已经把这家医院的人都收买了。 “别,我这可是为人民服务,犯人还没找到呢。” 护士看了他一眼:“但你这腿,上面被烫伤就算了,现在又有撕裂伤,这要是再动,就更严重了。” “只要不住院,其他我配合行不行。” 于是,陆祎安一脸不高兴的拄着拐杖从病房出来。 但这拐杖倒是没影响他走路的速度,只是看着挺唬人。 他到柳时远的房间溜达了一圈,柳时远以为昨天他又跟别人恶战了一回呢。 陆祎安找了个凳子坐下,将脚顺势架在柳时远的床边道:“徐柔见过李逆。” 柳时远靠坐在床上:“你昨晚跟徐柔谈了?” 陆祎安摇头:“徐柔现在完全就是不受控制的状态,似乎受了挺大的刺激,司令不想把这事传出去,所以不大想让警方介入。” “那怎么行。” “还好,他那个姨太太担心自己的女儿,虽然有点抵触,但还是能简单沟通的,我在司令府几处布了人,但不能太明显,主要查看那里人员流动。” 柳时远点点头:“你说那个杀人犯,下一个锁定的人是徐柔吗?” 陆祎安收回了自己的腿,表情变得严肃:“现在还不能确定,但以现在的状况看的话,司令府的守卫很森严了,特别是这个小女儿住的地方,光下人都好多,要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动手,倒是有点难度。”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柳时远先开口道:“这事急不来,现在正好是饭点,随便吃点?” 陆祎安皱了下眉,刚想发表自己宁愿饿着也不吃这饭的阔少爷言论,就看到初南从旁边走过。 初南好像感应道某人的目光,回头跟陆祎安一个对视,十分不爽的撇开了头。 陆祎安这边也不爽了:“呦呵,那小子眼神真欠揍。” 柳时远轻笑:“你怎么跟他结上了梁子。” 陆祎安砸吧了下嘴:“也不知道萧予怎么用他当随从,一个千八百年敲不响的榆木脑袋。” 柳时远:“听说萧予今天要出院了,初南可能是来给他收拾东西的吧。” 陆祎安起身:“我去那边看看。” 柳时远了然的笑了笑。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陆祎安到门口的时候,萧予正好换下了病号服。 上身穿了一个宽松的灰色外套,下面是舒适的棉麻材质的裤子。 看见陆祎安时,他原本漠然的一张脸瞬间带上了笑意,给人感觉就是一下子璀璨起来。 但看到他手上的拐杖时脸色又变了变。 他几步走上前,伸手想要扶陆祎安:“你又受伤了?” 陆祎安也不退让,顺势就着他的手进了屋:“没有,昨天的伤口被扯裂了而已,护士讲裂的地方不能有大动作。” 萧予:“是不是昨天打架弄得?” 陆祎安摇摇头:“不至于,我后来还去了其他地方。” 萧予的脸隐在阴影看不出什么表情:“那你还是好好休息,不能太拼命了。” 陆祎安嗯了一声,眼神完全忽略掉从他进来,初南就臭得不能再臭的一张脸:“你今天出院啊。” 萧予点头:“没几天就要走了,一直住在医院里太拘束了。” 陆祎安:“那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出院?” 萧予:“这病就那样,治也治不好,之前进来是因为身上的伤口,现在好的也差不多了。” “那你准备这几天住哪?” 萧予道:“到码头附近找个宾馆住上几天,之前的房子现在不方便住了,码头宾馆离得近,走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匆忙。” 陆祎安道:“那你还不如到我家来住。” 初南听到这话有点坐不住了,但看了两眼萧予忍着倒也没开口。 萧予摇头:“不太方便吧。” 陆祎安道:“有什么不方便,我这几天天天在外面忙,深更半夜也不一定能回来,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萧予还要拒绝,陆祎安直接掏出一串钥匙递到萧予手上。 萧予看了看手上的钥匙,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半晌道:“那麻烦你了。” 陆祎安嘴角一勾,装起了大尾巴狼:“多大点事,我这人最爱助人为乐了。” 初南在旁边喊了一声少爷,陆祎安朝他挑衅的眨了眨眼,初南气得从脖子到脸都红了起来。 就喜欢你这种看不惯我又打不倒我的样子。 * 司令府的前院搭了一个很大的戏台。 秦添在化妆间里梳妆,他细心的勾画着眉眼,听着旁边的人对他的恭维声,心情看上去不错。 没有林析白挡路,他又回到了京都第一红角的位置上了。 今天司令还派人来请他去府里唱戏,他一开始还担心自己被关的那段时间是不是就让别人趁虚而入了,现在看来倒是没有。 他化好妆从后台往外瞄了一眼,外面已经有人坐在底下等着了,看起来还挺热闹。 秦帘坐在女儿的房间里,听着外面鼓点敲打的声音,对徐柔道:“柔儿,你父亲今天特意请了你平日里爱听的那个戏角儿来家里唱,咱们出去听听吧。” 徐柔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手上的绷带刚被换下,这会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的情绪,但也没表现出过激的行为,从那几天的表现看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秦帘见女儿没有摇头,带着她到了梳妆台旁边道:“来,妈给你收拾一下,咱们柔儿好几天都没出去了,正好出去透透气。” 徐柔将头靠在秦帘的身上道:“赵老师呢。” 秦帘道:“可能也过去看唱戏了吧。” 徐柔轻笑:“他就是教这个的,今天他肯定很高兴。” 秦帘点头:“是吧。” 心想这段日子,赵老师对柔儿照顾的挺周到,等柔儿康复了,得好好感谢一下他。 秦帘带着徐柔出去的时候,秦添从后台迎面而出,鼓点的敲击声响起,弦乐随之跟上。 徐柔在司令的旁边坐下,司令贴心的抓着女儿的手捏了捏。 徐柔对他微微一笑。 陆祎安过来的时候,听着里面那么大动静道:“里面这是过年吗?” 老管家经昨天一事,觉得这人最好不要得罪,他恭敬的道:“这不是小姐最近几天心情抑郁,她打小就喜欢听戏,这会请个戏班子过来,让她高兴高兴。” 陆祎安道:“现在时兴玩意儿这么多,你家小姐还喜欢听戏?” “我家小姐性格比较文静,也不太爱和人交际,听戏这爱好,是打小就爱好的,也没什么时兴不时兴这一说。” 陆祎安点点头:“那倒是很独特。” 旁边的禾宁道:“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有什么好深究的。” 管家赞赏的看了一眼禾宁,像是突然认出来了一样:“您是禾家小姐。” 禾宁朝他一笑。 陆祎安来这之前,特意去警署接了下禾宁,梁剑眼巴巴的看着车开走。 这次来主要是和徐柔聊聊,他觉得带个女同志在身边比较方便。 台上的人正在卖力的唱着,陆祎安依稀能辨认出那是前几天在局里蹲过的小子,管家将他引到前排坐下,秦帘也看见了他,朝他微微点头。 徐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倒是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 秦帘伸手在她的后背摸了摸,她的情绪才稍稍有点安抚。 禾宁坐在陆祎安身边,眼睛时不时的往他这边瞟,陆祎安猛地一回头:“你都快把眼睛安在我身上了。” 禾宁被他一说,有点不好意思:“我们都多长时间没有一起出来过了。” 陆祎安笑了笑:“你要和我出来不简单,不嫌累的话办案的时候跟着不就行了。” 禾宁知道他又在打马虎眼,也没在多说,而且今天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秦帘自看见陆祎安过来,试探着徐柔的态度:“柔儿,这戏怎么样。” 徐柔点头。 “你跟娘说说,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徐柔眉头微皱,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赵老师呢。” 秦帘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那个欣长而俊俏的身影,于是喊来下人:“给我把赵老师请过来,柔儿想见他。” 下人领命下去了,秦帘道:“赵老师肯定有事耽搁了,柔儿再看一会戏,我已经遣人去喊了。” 徐柔看向戏台。 台上人儿身姿窈窕,秦添正演到‘桃花扇’里李香君和侯方域离别的片段,两人都泣涕涟涟,徐柔的神色暗了暗,似乎被台上那悲伤的气氛感染到了,眼睛有些红红的。 她朝四周又望了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再看向台上时,她的情绪像突然决堤一样,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苍白。 秦帘一把拉住她:“柔儿,你怎么了。” 台上的戏子被这一变故也吓了一跳,瞬间站在那里。 司令拂袖站起身,大怒:“这唱得都是什么啊。” 那热闹的气氛瞬间凝固了,那些戏子一个个也噤若寒蝉,反应过来后也连连道歉。 禾宁在来的路上也听陆祎安讲过徐柔的情况了,但亲眼看到还是多少有点反差。 她们在几次聚会上有过几面之缘,徐柔身上总有股孤冷的气质,虽然不爱与人交际,但那时候的她眼里总是闪着自信和灿然,与现在的状态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陆祎安想着等这唱戏唱完,那个小姐心情调整的不错时在去问些事,这会一看事情要黄,也有点着急。 果然,他上前时,司令的手下已经拦着他了:“小姐今天情绪不好,司令吩咐了,警官你今天还是先回吧。” 陆祎安一把推开那人的手:“一天推一天,我是上你家推销保险吗?让我跟你们小姐说几句话。” 下人拦不住,但也不好立即动手。 秦帘示意下人退下道:“让陆警官他们去客厅等一会,等柔儿稍微好点。” * 戏台很快就散了,大家一个个都胆战心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司令和小姐看这场戏看得并不痛快。 秦添从台上下来,装还没来及卸就往司令府里去,被人拦住了也还想往里走。 他知道要是这次从这里出去了,那小姐下次就不太可能找他来唱戏听了,他相问清楚是不是他今天表现的不太好。 还是他的搭档过来拽住了他,边赔礼边把他往旁边拉。 秦添甩下搭档的手,冲进了大厅,他的眼妆拉扯间被汗浸湿了一点,花了,看上去有些狼狈,走了一半,又被下人拉住了,下人们还算礼貌,拦住他的去路道:“秦相公还是先回去吧,不要再往里走了。” 秦添刚刚的一股冲动过了,背后沁出了一身汗,今天这是魔怔了吗,现在这个状况闯进去能捞到什么好处,说不定还要再次被迁怒。 他朝下人点了点头,道:“刚刚认错路了。” 刚要转身,二楼往里走的一个身影让他一愣。 他揉了揉眼。 再一看时,陆祎安正从上面看过来,秦添诧异:“他怎么在这?” 难道司令府今晚出事了? 还没等到下人回答他搭档就给他拉出去了。 “你小子在这干什么呢,这里是你随便胡闹的地方吗,那几天牢饭是不是还没吃够。” 秦添道:“不是,我好像……” “快步吧,别惹麻烦了。”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就走了。 * 禾宁上了楼,看着围栏处站着的陆祎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吧,早点问完,早点让人休息,徐小姐这情绪看上去不太好。” 陆祎安收了视线,两人进了徐柔的房间。 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天花板上吊着的灯没开,只开了床头柜的一盏,发出柔柔的光。 徐柔坐在那伸手端过男人递过的水,小声道:“老师,你刚刚到哪去了。” “我刚在后台跟那些工作人员聊天呢。”他低头向徐柔说了几句,而后看向陆祎安道:“陆警官,我先出去了。” 陆祎安看了他一眼。 门被小心的带上。 秦帘坐在徐柔面前,陆祎安道:“秦夫人,有些事我们要单独问……禾宁可以陪着徐柔。” 秦帘在徐柔生病的这么长时间里也尝试着跟徐柔沟通,但徐柔却什么也不肯和她说,她起身:“你们要保证柔儿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禾宁道:“放心吧,夫人。” 秦帘点点头,也出去了。 屋里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徐柔侧对着他们,并没有打算和他们交流,对他们的坐在这里,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她的眼睛无意识的朝手上的绷带扫过,然后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扣了扣。 禾宁见她这个样子,坐到床头,想要拉住她的手,徐柔挣开了。 禾宁想先放她放松一下,随便找了个话题道:“我见过你几次。” 徐柔没什么反应,禾宁又继续道:“上次你和司令来我家的时候,穿着紫色的礼服,我就觉得特别好看。” 徐柔稍稍抬了下头看了下禾宁,但很快又转到其他地方。 陆祎安坐在旁边观察了她一会,并没有跟徐柔讲话,而是看向旁边的禾宁道:“你上学那会最讨厌什么样的人?” 禾宁有些诧异,陆祎安朝她点头,禾宁道:“不爱与人接触,总是冷着一张脸,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的人,特别是那种仗着家里有点背景的。” 陆祎安朝她挑了下眉:“是的,我也是,那你看到这样的人一般会怎样?” 禾宁:“敬而远之。” “这应该是最轻的嫌弃了吧,还有些人,他们会想办法卸掉你高傲的头颅,让你掉进泥沼里,路过的人可能漠然路过,有的人还会踹上两脚。” 陆祎安边说边看着徐柔,发现她抓着被子的手越来越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 陆祎安站起身来,在屋里转了转,继续道:“你满身脏污的匍匐在地上时,那些踹你的人正好享受着精神的狂欢。” 徐柔将手抱着头颅,像挣扎着开口道:“你是谁,出去!” 陆祎安在她面前站定,蹲下身子,使他的视线能与徐柔接触:“你觉得你这样自残,就能当发生过的事没发生吗?” 徐柔放在头上的手痉挛了一样,开始发抖。 陆祎安道:“你以为你死了那些欺负你的人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了吗?” 徐柔的声音虚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祎安道:“那些人侵犯了你。” 声音里没有试探,是非常笃定的语气。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禾宁听到这话,诧异的抬起头。 她明显感觉到徐柔的身子如同失重的石头一样,掉进了寒冬的冰窟窿里,抖的越来越严重。 她上前想要安抚一下徐柔,徐柔的身体迅速的往床的角落缩进去,恨不能自己立即凭空消失。 禾宁责怪的看了一眼陆祎安。 陆祎安又继续道:“这事你父母知道吗?” 徐柔神经质的搓着自己的大腿,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下来。 她不断的朝床脚瑟缩着,眼神无助的看着四周,而后伸出手在空气里挥舞:“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禾宁怕她撞到床旁边的柱子上,伸手拉了她一下,徐柔情绪崩溃的将自己的衣服紧紧的裹着,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而后喊道:“赵老师,赵老师……” 门外有把手扭动的声音,一下,两下门都没开。 禾宁看了一眼陆祎安,知道是他刚刚把门反锁了,但这好歹是司令家,眼前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陆祎安一愣,她在这么害怕的关头,却没有喊她父母,而是赵老师。 他脑海里迅速过了一下昨晚从副驾驶下来的人,徐柔口中的赵老师,长相温雅,行事礼貌……倒是并没什么特殊的印象…… 徐柔的嘴里还在反复的喊着这三个字,外面扭动门把手的动作停了,转而代之的是砸门和怒骂的声音:“陆祎安,你好大的胆子,我女儿要有什么问题,你就别想从这大门踏出去。” 接着还有个男声似乎在吩咐下人:“快去拿备用钥匙,陆警官,开门,徐柔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 陆祎安似乎没听到门外恶狠狠的警告,到徐柔面前道:“赵老师知道这事?” 徐柔情绪很激动,并没有回答他。 陆祎安道:“你不说话,我只能带赵老师去警局自己问清楚。” 这句话之后,徐柔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向他,陆祎安道:“不想我把他带走的话,希望你配合一下。” 徐柔尖叫的声音停了,眼睛像不聚焦一样,带着恐惧和无措:“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她的声音不同于刚刚的尖叫而是有点沙哑。 禾宁看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之前那么养尊处优的小姐,自信心被击碎后变得这么的憔悴和狼狈。 陆祎安的焦点似乎转了个方向,他没有在继续提问,而是硬邦邦的道:“这算是秘密,我帮你保守,公职人员的话未必那么靠谱,但我的话绝对靠谱。” 禾宁斜楞了他一眼,又开始臭屁了。 她伸手在徐柔的背上拍了拍,这次徐柔没有躲让,她看着陆祎安:“能让赵老师进来吗?” 陆祎安解开门锁,将门打开,拍门的人一时没准备,差点原地起飞砸地。 秦帘一把推开陆祎安,脸色很是难看,她匆忙跑到徐柔面前,看着徐柔哭得红肿的脸,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陆祎安,你简直欺人太甚,你回去等着被罢职吧。” 陆祎安一听话,竟莫名生出了一些亲切感,‘罢职’这两个字还有谁比他更熟悉。 他站在门旁,看着进来的徐柔喊着要见的男人,他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跟秦帘的焦急形成鲜明的对比。 似乎感受到了陆祎安的目光,他侧头微笑。 徐柔定了定神,似乎缓过来了一点:“妈,我没事,不怪那警官。” 秦帘忙握住徐柔的手:“好好好,没事就好,你看看,医生叫你动作不能太大,这不是又出血了,万儿,来给小姐换绷带……” 徐柔道:“我想让赵老师陪我待会。” 秦帘点头,看向慢慢走过来的赵老师:“你就多陪陪柔儿吧。” 赵俊豪接过下人给的绷带过去,细心的给徐柔换纱布,徐柔任由他弄着,样子看上去很是乖巧。 陆祎安从房间里出来,并没有再盘问徐柔的意思了。 他站在门口,摸了摸兜里的烟,最后还是没掏出来,不想再刺激那个在暴怒边缘的司令夫人了。 禾宁也走了出来道:“我们还继续问吗?” 陆祎安点头。 禾宁道:“那你怎么出来了。” 陆祎安道:“换个对象。” 禾宁挑了挑眉:“换谁,那个赵老师?” 陆祎安:“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徐柔对那个赵老师的依赖程度竟超过了养了他十几年的母亲。” 禾宁点头:“是的,是有点不正常。” 陆祎安:“我们待会会会那个赵老师。” 禾宁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转而小声道:“我有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徐柔她被那个了……” “我也是猜测,她在看戏的时候,情绪突然失控,而那戏台上正好放着李香君被几个官绅围着调戏拽衣服的片段,像她这么爱听戏的人,上一秒还好好的聊天,眼睛转向台上,立即失控,这不合理。” 禾宁酸溜溜的道:“你什么时候观察我能观察的那么仔细……” 陆祎安比了个打住的姿势:“小姐,你头脑里天天装着些什么呢,我们正在办案呢,能不能专业一点。” 禾宁撇撇嘴。 他们在客厅坐着,徐柔的茶经常有人给续上,陆祎安就像是没人疼的后娘家的小孩一样,无人问津。 禾宁笑着看了一眼陆祎安,他在那翘着二郎腿,瞅着故意忽略掉他的下人,悄悄的说了声:“幼稚。” 然而禾宁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会明显感觉到他的不爽。 天渐渐要黑下来了。 赵俊豪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陆祎安都有点瞌睡了。 他站起身来,赵俊豪似乎知道他们在等他,很自然的下楼之后就走了过来。 陆祎安上前:“赵老师住哪啊,待会我们走,顺道送你一程?” 赵俊豪笑笑:“警官客气了,以前是住学校,最近徐小姐身体不好,司令夫人让我在这小住几天,方便照顾小姐。” 陆祎安:“我能看出来,赵老师和徐小姐关系很好,她是不是特别喜欢你上的课。” “也没有,我是新去学校的老师,上的也不是主课,可能是之前小姐对戏就感兴趣,我们就多交流了点。” “你在学校教戏曲,现在学校的课程也正是多元化了哈。” “是的,主要是有的学生申请,校方就多增设了几门课程。” 陆祎安道:“这样哈,我正好有些问题想问下赵老师,咱们就近选个地方谈谈。” 他说着伸手拉了下赵俊豪的腕子,突然的一个动作让赵昌俊有些诧异,但也没表现出来:“小姐可能会找我……” 陆祎安盯着赵俊豪的腕子半晌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我知道的,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赵俊豪穿着米白色的衬衫,料子很薄,陆祎安那一下没有感应到包扎的痕迹。 赵俊豪点头,陆祎安继续道:“城区最近开了桑拿房,离司令府也近,咱们去那泡泡,哎呀,最近太乏了,赵老师是不是也很累、” 赵俊豪一愣:“桑拿房?”他看了看旁边的禾宁:“那她怎么办?” 陆祎安道:“那边有女士的。” 禾宁的嘴角抽了抽,这小子到底想干嘛? 赵俊豪面露无奈:“非要去桑拿吗?” 禾宁也戳了下陆祎安,小声道:“你和人家见了几次面,就去桑拿,还有我……” 陆祎安哂笑,秦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二楼,听到陆祎安的话,道:“司令府那么大,还没你们问话的地儿?” 陆祎安一看没戏,也没再强求,那天烧洋房的那个黑衣人,腕子上被他划伤了,按理说那么薄的衣料,应该藏不住伤口。 两人就势坐下来,陆祎安道:“赵老师有没有感觉到小姐对你似乎格外的依赖。” 赵俊豪嗯了一声:“可能是我教的专业和她的兴趣正好契合吧。” 这个回答很官方也很敷衍。 陆祎安:“你觉得她对你的依赖来自于对戏曲的兴趣,据我所知,今天在台上唱戏的一个红角,先前也经常来司令府,接触到徐小姐,但你看她今天有对他表现出这样的情绪吗?” 赵俊豪愣了愣:“这个……你得问小姐,我并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 陆祎安:“那当然,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小姐对你另眼相看。” 赵俊豪沉默。 陆祎安:“咱们都希望她不要出事,但若你们一直隐瞒,反而不是在保护她。” 赵俊豪思忖了半晌道:“就上次她在学校受欺负时,我救了她。” 陆祎安点头:“我知道,你能详细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赵俊豪抬头,陆祎安道:“不用吃惊,干我们这一行的也不全都是吃干饭的。” 听到这话,赵俊豪似乎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事对于一个女孩子的影响有多大,特别是还在读书。 他朝周围看了下,四周不时有下人在走动,他道:“我们出去走走。” 陆祎安点头。 禾宁就在客厅等着,方便徐柔有什么情况,好去通知。 赵俊豪就将他知道的一些事说了下。 徐柔很小的时候上的是女子学校,现在流行男女一个学校了,司令就将她转到京都大学,学校里的人也是非富即贵,按徐柔的身家背景,在这里应该也会混的风生水起,但不知道是她性子原因,还是怎么回事,她很长时间都不愿意融入那个圈子。 性子孤高,不喜与人交流,经常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但她似乎也并不在乎。 学校开设了各个兴趣班,关于戏曲的,大家都觉得老套,来的人寥寥无几,但徐柔就经常过来,久而久之他们也就渐渐熟悉了。 徐柔经常过来找他,后来就顺便让家人做好了饭,她带两份过来,下课后,两人就坐一起吃饭。 但有一天,徐柔没来上课,班上还有几个人,赵俊豪虽然发现了,但有学生在,也不能中途去找。 等他上完课,在废弃的教职工公寓找到了她,当时她身上的衣服被人撕扯的已经不成样子了,下身全部都是血污,人也陷入了精神涣散的状态,听见有人的脚步声,她抓着身上的几块破布,缩在角落里,尖叫,赵俊昌看到这画面也吓傻了。 连忙跑过去脱掉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安慰她,一直道:“别怕,我是赵老师,没事了,没事了……” 徐柔听到他的声音后,尖叫声戛然而止,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将自己的头埋在膝盖处,才放声的大哭起来。 而后她拼命的祈求,不要让她就这个样子回家,于是,赵俊豪就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公寓。 听到这里,陆祎安打断了他,掏出烟:“要吗?” 赵俊豪伸手接过,陆祎安道:“你当时怎么发现她的,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赵俊豪点着烟吸了一口,有点被呛到,很不熟练的样子,他笑了一声解释道:“我们平时要注意保护嗓子,几乎是不抽烟的。” 他继续道:“我当时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事临时不来了,因为我的这课吧,经常有人缺,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在经常见面的地方找了找,没找到就准备回去了,住的地方正好也是教职工公寓,被废弃的也是打算整改……当时我听到声音进去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了,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是不是听到你的动静跑了。” 赵俊豪摇头:“不像,不是一个人,完全不需要忌惮我,他们只要捂着徐小姐的嘴巴,我就完全不会发现,我到的时候,他们应该走远了。” 见陆祎安没再提问,他又继续道:“我让他在我的宿舍里洗了个澡,等她情绪稍微好点了,才打电话给司令接她回家的,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是司令的女儿,她回去后不久,情绪就越来越差,司令和夫人好像都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好自己提出来,后来就是司令夫人打电话给我,说徐小姐一直找我,让我过来帮忙照顾一下。” 陆祎安:“你和徐柔,除了师生关系,有没有其他……” 赵俊豪打断他的话:“没有,我是她的老师,仅此而已。” 陆祎安:“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在上课?” “这个你可以找来相关的学生问一下,警官你不会是怀疑是我做的吧。” “没有定案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司令府掌灯的时候,下人们来说徐柔又开始找赵俊豪了。 陆祎安觉得今天也问得差不多了,他在脑子里将赵俊豪说得话又复盘了一遍,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但他总是隐隐觉得有些奇怪,说不上来的味道。 禾宁坐在车上,看陆祎安自上车之后就一句话不说,便问道:“和赵俊豪谈的怎么样,他有没有嫌疑?” 陆祎安道:“怎么说呢,他在徐柔出事出现的节点很微妙,但他却很确定当时他在上课。” “这好办,让人去查一下不就行了。” “据他所说,他和徐柔之间除师生关系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关系,但徐柔现在这么依赖他,仅仅是这层关系有必要吗?” “你是说赵俊豪没说实话。” 陆祎安犹豫了一下:“也不一定,赵俊豪说,是他在学校将徐柔带回去的,也可能有这层关系。” 禾宁揉了揉头:“我现在看谁都像有嫌疑。” 陆祎安道:“今天就暂时到这,我先送你回去。” 禾宁眼睛一亮:“正好,你到我家去吃个饭。” 陆祎安摇头:“改天吧,我现在就想回去睡觉。” 禾宁嘟嘴:“又是改天……” 送完禾宁回家,陆祎安立即将油门加到最大,风驰电掣一般的往家赶。 * 夜里,萧予从医院出来并没有去陆祎安家,而是上了一辆似乎早就停在路口的一辆车。 车经过了很长一段路,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公馆门口。 萧予从车上下来,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就抬腿往公馆去了。 到了这里,初南似乎很拘谨,萧予笑着看了他一眼道:“没事的。” 初南点头。 这个公馆已经有些年头了,但保养的很好,四处都是蓊郁的树,高高的林立,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萧予进去,里面一个年纪苍老的声音道:“来了。” 萧予点头。 里面传来几声笑声:“好久不见。” 萧予往里走,并没有答话,里面的人又继续道:“自你上次出事之后我们已经多久没见了。” “大半年吧。” 客厅里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一张矮桌上摆了些吃食,他伸出苍老的手朝萧予招了招:“还没吃饭吧,过来。” 萧予在他对面坐下,老头打量了他一会,而后端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你瘦了很多啊。” 萧予伸手端起接过酒杯:“差点就死了,瘦点也是正常。” 老人嗯了一声:“确实啊,你确实受了很多的苦。”他又语带责怪的道:“但既然还活着,为什么提前通知我接你回来,而是秘密回来那么久。” 萧予将酒端在嘴边抿了一口:“既然需要联络警局的人,那当然要把自己弄得狼狈和孤立一点。” 老人一笑:“果然还是你想的周到,最近我们还有另外的事要做。” 萧予抬眼,老人道:“不过你身体不好,先去国外修养,正好也能帮我们找找买家,这边的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买家?” 老人也喝了口酒,嘴里发出一声舒畅的感叹,而后道:“最近文物的价格水涨船高。” 萧予瞬间明白,他嘴角微扬:“确实不错。” 老人道:“这事不着急,等最近的事情结了再说。” 他说完拿筷子夹了菜递到萧予碗里,漫不经心的问道:“萧予你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我,我还以为你不想跟着我干了呢。” 萧予道:“我自小跟在你身边,你还信不过我吗?” “你我当然放心,但是有的人是养不熟的。” 这话说完之后,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半晌老人道:“来,吃菜,好不容易见到了。” 萧予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而旁边的初南鼻头已经隐隐的有细汗冒出来,在灯光的照射下,尤为明显,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紧张。 “陆祎安,你最近接触的比较多的人是他吧,是个年轻的小警察。” 萧予嗯了一声:“他最近正好经手这些案子,看上去比较认真负责,所以……” 萧予话还没说完,老人又道:“他是陆争年的儿子,从小养尊处优,能那么拼命,也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是的。” 老人将身子朝前微倾:“你不会看上了那个富家公子了吧。” 萧予微笑:“没有,最近接触他,稍稍给他点线索,让他顺藤摸瓜,等那些人被铲除之后,顺便让他把屁股擦干净。” 老人满意的点头:“有时候,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你的远见,做什么事都能留一手,相当的缜密,帮我省了不少麻烦。” “过誉了。” “铲除了也好,他们知道的太多,就算现在不开口,以后也是个祸患。” 萧予点头,起身:“我不能在这待太长时间,就先告辞了。” 老人也跟着起身,脸上的笑意让人看着格外的和蔼可亲:“快回去休息吧,好好帮帮那些警察。” 初南陪着萧予出来,脸色才渐渐缓和了一点。 * 陆祎安开车的半路下了点小雨。 他突然想起来刚刚跟赵俊豪讲的话,倒不是什么案子,而是蒸桑拿。 他想着待会萧予在家,喊他出去他会不会同意。 但想法一过脑子,腿上的疼痛就让他及时收回了这念头,他身上的这些伤,护士嘱咐了最少一星期才能碰水,这会蒸桑拿,估计出来就能和脱了皮的土豆一样,直接上桌了。 他在车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觉得心里有种按捺不住的躁动。 经过一个巷子口,有不少人围在那里,看着就是一些游手好闲的好事青年。 陆祎安撇了一眼,并没打算要管,这种小打小闹基本都是无伤大雅,顶多是弄个骨折啥的,在医院住个几天。 开过去的一瞬间,他手搭在车窗前,又往后视镜撇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被围着的……是萧予! 陆祎安一个急刹,嘴里骂了一声操,车迅速往后退,快要撞到那些人了才停下来,开门声山响,让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青年道:“我靠,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啊……” 这话还没说利索,眼睛处就传来一阵剧痛,人直接就砸到对面的墙上。 萧予被逼到角落,衣角被人抓着,他眼睛里的冷漠可怕,在看到陆祎安后一下就消失无踪了。 而抓着他衣角的那人,腕子那边突然有一条极细的血珠滴了下来,有一点疼,他往手腕处一看,一条很细的划痕,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在哪蹭到的。 贺孝林看到来人,眼里的愤怒又上了几分:“陆祎安,你来的正好,今儿个就连你一块收拾了。” 陆祎安哼了一声,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就上手。 贺孝林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从怀里掏出刀,对着陆祎安像是亡命之徒,萧予喊了一声小心。 陆祎安回头,贺孝林拿着刀朝陆祎安的背后猛刺过去。 陆祎安刚要侧身躲过,双手便贺孝林叫得人束缚住。 刀的寒光寒光似要刺破黑夜,贺孝林嘴里恶狠狠的道:“你去死吧。” 陆祎安挺身一个后踢,直接踢在贺孝林的手上,贺孝林身子往旁边一侧,刀堪堪划破陆祎安的衣袖。 这么一划,将陆祎安的火气一下化的腾了起来,正好借着下落的趋势,他脚朝其中钳着他的一人的小腿处一踩,只能一声脆响,那人松手蹲下。 陆祎安踩着他肩膀,一个左旋踢,另一人嘴里飞出了两颗带着血沫的牙齿,脸上瞬间血肉模糊。 贺孝林拿刀又要刺过去,陆祎安轻松避过。心想怎么最近老遇见这种杂碎纠缠啊,自己都忙得连轴转了,还他妈在这跟他们浪费时间? 他恨恨的伸手从腰带处掏出枪,对着他脑袋:“都他妈别给我乱动,小心老子一枪崩了你们。” 周围的那些小年轻一看到枪,之前叫嚣的气势一下就没了,贺孝林也跟被扎破了的气球一样,陆祎安看着他道:“把刀扔了。” 贺孝林站在那里没动,旁边的几个人倒是很配合的走过去抢了贺孝林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扔在地上。 陆祎安将刀一脚踢到角落,走到萧予面前,确认他没事后,转而对着那些青年道:“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着,这胳膊还没我大腿粗呢,就学人家出来混社会了,关键跟谁不好,还跟了个骨质疏松,有没有点出息?” 一群人被他训的一愣一愣的,至于旁边的贺孝林则一脸菜色,抿着嘴,牙齿都快咬碎了。 陆祎安掸了他一眼继续道:“瞧你这一脸不服气的样,你爹躺在病床上也没见你孝顺一天,倒是跑到这来当个瘪三,怎么着要拦路抢劫啊。” 贺孝林气得青筋都爆出来了:“操,还不是你上次……” 陆祎安知道他说得是前天晚上揍他的那件事,心里翻了个白眼,附赠了一句:“娘们唧唧的。” 而后对着那帮人道:“双手抱头,给我在墙角老实蹲着。” 其中一人看着贺孝林,骂骂咧咧的道:“你不是让我们来劫一个病秧子嘛,怎么还惹上条子了?” 贺孝林没吱声,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惹不起陆家,只想截住萧予,将他带回去,以报之前在陆家被羞辱的怒气,谁能想到陆祎安中途来了。 大家一看贺孝林这么没气势,一个个都按照陆祎安说得,蹲了下去。 陆祎安从腰间掏出手铐,拷住贺孝林,另一个往旁边的标志杆上一锁,就近找了个电话亭。 梁剑他们来的时候,这几个不良的社会人士,一个个求饶:“警官,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不知道贺孝林在找你们麻烦。” 梁剑:“别废话,有话到局子里说。” 陆祎安拍了拍梁剑的肩膀,上了车。 梁剑朝陆祎安挥了挥手:“放心吧,老大,待会我就教他们怎么好好做人。”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身体不好就不要到处乱跑。”陆祎安边开车边向萧予道。 “路上碰到点事耽搁了,就正好碰见那群人。” “这哪是正好碰到,人家就想堵你呢。” “因为上次的事,应该不至于吧。” 陆祎安将车停在门口,边开车门边道:“那你觉得他为什么将你堵在那?” 萧予沉默了一会。 陆祎安道:“贺孝林这人是十足的纨绔,本事没多少,缺德事倒是常干。” 萧予点头:“我下次出门注意点。” 陆祎安要开门,习惯性的左右摸了两下,侧头见萧予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萧予看到了客厅的鞋,沙发上的衣服,以及楼梯口的裤子,浴巾、还有内裤…… 陆祎安将灯打开,脱掉脚上的鞋,顺着萧予的目光看过去,而后道:“我这两天太忙了,房间乱了点,你要是嫌弃,我明天让下人来打扫一下。” 萧予摇头,进了门:“没事,我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了。” 他自然的走进去,去捡被甩的到处都是的衣服,这下陆祎安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就放在这里,待会我自己来收拾,你到这好歹也是个客人。” 他走到楼梯拐角处将内裤取下来,扔到浴室,出来道:“你吃饭了吗,我这还没吃呢。” 陆祎安边说边往这边走,他突然从萧予身上嗅到了一点酒味,刚刚在车里就隐约有点,但车窗开着的,他还以为是外面的饭馆飘进来的。 “你喝酒了?” 萧予点了点头:“算是庆祝出院吧。” 陆祎安眉头微皱:“和谁?” “还能有谁呢?” 陆祎安立马想到了初南:“那你饭也是和他一起吃的?” 萧予嗯了一声,朝厨房走去:“你怎么现在还没吃饭。” 他本意是看看厨房里有什么东西,顺便烧一点,结果厨房一副万年不开火的样子,比房间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干净。 陆祎安也跟着走了进来:“不用看了,我工作太忙,这里很少烧饭。” 萧予打开柜子,发现里面摆着一袋意面,各种蔬菜,还有一点鸡蛋。 陆祎安愣了一下:“这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萧予:“你不知道?” 陆祎安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袁敏趁他出去办事让下人放进来的,而且看这蔬菜的新鲜程度,应该是每天一换。 他嘀咕了一句:“看来明天要把门锁给换了。” 萧予去灶台检查了一下,火都能打着,这里什么都有,只是主人不爱做饭而已。 陆祎安:“本来还打算带你去外面吃个饭呢,这附近一带有很多味道不错的馆子。” 萧予道:“就在家吃吧。” 他说着蹲下身子开始挑拣,陆祎安上前:“别忙了,我到外面去吃。” 萧予道:“我做饭挺好吃的。” 于是陆祎安就心安理得的翘着二郎腿在客厅等着吃饭了。 中间厨房里飘出来阵阵香气,把正在睡觉的绿豆眼都香醒了,它扑棱着翅膀,在厨房旁边转来转去,两个小黑眼睛咕噜噜的转个不停。 萧予做菜很快,一下三个菜就烧好了。 萧予在厨房喊他将菜端出来的时候,陆祎安仿佛有一种过日子的感觉,心情一下变得非常舒畅。 他到酒柜里挑出一瓶度数不高的果酒,对着萧予道:“喝两杯?” 萧予正在厨房里下意面,闻言将头探出去,并没有说话。 陆祎安以为萧予在顾虑他那天晚上酒后失态的事,就道:“喝个几杯没事。” 萧予嗯了一声。 陆祎安将身上的外套脱了,卷起衬衫的袖子,在客厅溜了一圈,然后弯下腰挑挑拣拣,拿了张唱片吹了吹灰,放到扬声机上,一阵悠扬的隐约响了起来,他跟着哼了两声,觉得气氛不错。 绿豆眼时不时的在那几个菜上盘旋,伺机下手,总是被陆祎安轰走。 萧予端着意面走出来,听着屋里的乐声,神色微暗:“你是不是经常带人回来。” 绿豆眼看着意面眼睛都发直了,萧予将手里的一个小碗放在它面前,里面是被切成小块的意面,它嘎了一声,头在萧予的手上飞快的蹭了蹭,边啄边喊道:“贤惠,贤惠~” 陆祎安咂摸了一下萧予刚刚的话,似乎品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他眉头微挑,伸手接过萧予手里的意面:“除了沈承哲那个傻子,你是第二个到这里住的人。” 他说完之后瞧着萧予,发现他虽然没说话,微皱的眉头却舒展开来了。 “厨房里还热了个汤,你帮忙端出来吧。” 陆祎安吃了很多,不得不说,萧予的手艺真的不错,像陆祎安这样的少爷胃,很少有什么吃的能入得了他的眼。 萧予也跟着喝了点汤。 酒只有陆祎安喝了,本来是想跟萧予一块喝的,但打开了之后,陆祎安又反悔了,他觉得萧予的酒量肯定比他大,要是真跟他喝,他不一定能陪得好他,而且就他那酒量,又不服输,待会两人一顿猛灌之后,他容易胡来。 但他今天心情又不错,觉得反正都打开了,就自己小酌几杯。 等他喝了几杯后,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萧予就将酒收起来了。 陆祎安躺在沙发上,真心觉得如果这个房间里自此多了个萧予,那日子过的比之前肯定好多了。 但他还没躺一会,客厅的电话就又响了。 陆祎安挣扎着要起来,萧予已经走过去帮他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梁剑的声音道:“老大,你还记得秦添吗?” 萧予道:“陆警官有些喝醉了。” 梁剑嗯了一声:“你是谁?” 萧予报了自己的名字,那边沉默了半晌道:“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陆祎安已经起身,接过电话嗯了一声,梁剑一听是他的声音,继续道:“老大,秦添打电话过来说,他今天在司令府看到熟悉的人了。” 陆祎安:“说重点!” “他说他看见了林析白。” 陆祎安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你说什么?” “秦添那小子说在司令府看见林析白了,准确的说,他说看见林析白的鬼魂了,这会吓得睡不着觉,打电话到我们这来了。” 陆祎安的酒一下就醒了大半:“你联系秦添到警局来一趟,我这就过来。” 他转身要去拿外套,身子没站稳,朝旁边踉跄了一下,萧予伸手扶了一把:“你喝醉了。” 陆祎安冲他一笑,觉得脑子是有点晕乎乎的,他端起桌上的水猛喝了几口,放下杯子道:“没事。” 萧予看了看他微微有点泛红的脸道:“我开车送你去警局吧。” 陆祎安也知道自己现在酒劲正上头,也不推辞,直接又将车钥匙给了萧予。 半小时后,车稳稳的停在警署。 不同于陆祎安开车的横冲直撞,萧予开车很平稳,稳到陆祎安在车上都睡着了。 萧予停下车,看着陆祎安沉睡的侧脸,敛去了平时的嬉笑与嚣张的样子之后,他的脸上显出了几分疲惫。 萧予伸出手,对着他的眉眼,轻轻的描摹了几下,黑暗的眸子里有无数的情绪在翻涌,就像是猛兽要冲破牢笼,被关在了一个狭隘的空间里,压抑了很久而得不到释放。 他的手还没触到陆祎安,梁剑他们已经从门口出来了。 陆祎安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睁开眼睛时,对上萧予还没来得及移开的眼,脑子一下子宕机。 梁剑匆匆跑过来,陆祎安还没来得及细品那眼神,梁剑就道:“老大,秦添那小子死活都不肯过来,说他胆子小,走夜路怕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陆祎安睡了一会觉得脑子清醒多了,他边听梁剑说边往里边走,拿起电话:“电话号码?” 梁剑一下就明白过来,将秦添刚刚打过来的电话报了出去,陆祎安拨通号码,那边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就在电话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才接通,秦添在里面道:“有什么事明天再睡吧警官,晚上我真过不来,我怕又遇到林析白的鬼魂了。” 陆祎安道:“你确定是在司令府看到的。” 秦添嗯了一声,听到是陆祎安的声音,瞬间有点怂了:“我……我可能是看错了,警官。” 陆祎安道:“你有林析白的照片吗?” “没有。” “过来一趟描述一下,我们这需要林析白的样貌图。” “那个……我……” 秦添的话还没说完,陆祎安就幽幽的道:“你要不来,我就亲自去你家把你拎出来,我这个人比鬼可怕多了。” 对面说话的声音噎了一下,陆祎安形成的压力似乎通过电话线传了过去,秦添嘟囔了一声,而后道:“等我穿下衣服。” 陆祎安挂断了电话,见萧予还在车里,几步跑了过去,将他拉到了办公室。 梁剑的一双眼睛都恨不得黏在萧予的身上了,他泡了两杯咖啡,一杯端给陆祎安,另一杯递给萧予,趁机问道:“刚刚在老大家接电话的是你吗?” 萧予点了下头。 梁剑两个眼睛里的光闪了闪:“意思是你们住一起了。” 萧予礼貌回道:“这几天都要借住在那了。” 梁剑一声‘哇哦’没发出声,脑袋就被陆祎安伸出来的手纠回去了:“给我到门口看着秦添来了没有。” 梁剑哀怨一声,麻利的跑出去了。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秦添的这一通电话,将这个案子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 连睡在医院的柳时远都躺不住,觉得这事荒谬至极。 但也可能是秦添眼花看错了,这事要等到他赶到才能分出个一二三来。 警局一大帮子人大半夜的全部进入了紧急状态,以至于秦添来的时候,光门口就被十几双眼睛盯着。 秦添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看着这些好像进门就能把他吃了的人,后退了几步。 梁剑眼疾手快的把他纠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坐在里面的陆祎安,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信息,好权衡一下他电话里的内容到底说得对不对。 陆祎安抬了抬手,让他在对面坐下,大马金刀的跨坐在那,跟他再一次确认:“你在什么地方,大概什么时间点看见类似林析白的人的?” 他没有将他电话里的说辞说得绝对。 秦添这会赶过来,也觉得没那么肯定了,但他还是回忆着道:“就是徐小姐情绪失控那段时间,很乱,我觉得我戏唱得没问题就想去找她问清楚,被人拦在门外的那会,然后就看到二楼大理石石柱后面,那人真的好像林析白。” 他又道:“我记得,那时候你也在那里,我被人拽了踉跄了一下,再回头时,就消失了,我本来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结果回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觉都吓得睡不着。” 陆祎安回忆了一下,秦添说得应该是他和禾宁去找徐柔谈话的那一阵子。 思绪一下回到今天傍晚时分,他努力将当时的人在头脑中筛查,不太好确定,因为那个时候正好是人员混乱嘈杂的点,但他隐隐有个猜测对象。 他喊来旁边的一个年轻人道:“小罗,你根据秦添的描述,将他嘴里的人像画出来,直到他确认了为止。” 小罗画了好几版,秦添都觉得不太像。 而这段时间,陆祎安坐在办公椅上一动不动,从知道林析白可能没死的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有很多碎片都拼命的想要粘合在一起。 如果林析白没死,他伪装死亡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住得房子以及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被烧掉,或者这房子就是他烧得?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火灾!!! 电光火石间他之前看过的卷宗和西城巷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十几年前,西城巷由于灵异事件,一对告知分子逐渐精神错乱,被烧死在家中…… “他们来的时候还是很好相处的……但不久之后就不愿与人交流了……” “经常大门紧闭……偶尔也只有男子出来买东西……” “院子里经常有怪异的叫声,那声音无论什么时候都听着十分渗人……” 他立即起身,让人将之前从情报科拿到的资料全部抱出来,将之前悬而未决的案子翻找了出来。 ‘ 1918年夏末,西城巷发生巨大火灾,致一栋洋房被烧毁,救援人员从废墟中找到两个成年人的遗骸,进一步鉴定得出,这两具遗骸,一具是男性一具为女性,皮肉已经烧成碳化,两人一个在卧室,一个在卧室门口,疑似男子想救卧室女子,结果两人都被困大火之中,是蓄意纵火还是其他原因目前正在调查当中。” 他翻了翻调查的记录,起初一段时间是被好好查看调查,后来就中断了……… 陆祎安又翻了翻,在卷宗的角落里,看到了这么几行字;“林南伟与夏絮已确认死亡,儿子林皙仍下落不明……” 林析白,林皙…… 所有理不开的一团乱麻,都似乎在这个时候自动解开了,陆祎安将卷宗一扔,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确认。 萧予坐在一边,看着卷宗从桌面上划开,那些字出现在他眼前,不动声色的转开头,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小罗在秦添的描述下,反复修改,直到秦添点头,他才站起身来。 陆祎安抓起画像就扫了一眼,就立马下令道:“所有人都集中去司令府抓人,犯人就是死去的林析白,现在的赵俊豪!” 大家一脸震惊的看着陆祎安,脑海里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本能的站起来进入待命模式。 萧予也跟着他们站了起来,陆祎安几步走过去:“我今晚不回去了,车子留给你,你待会开回去,好好休息。” “你们车够吗,我还是开车送你们过去吧。” 陆祎安看了下表,快要凌晨一点了,他道:“这不是闹着玩的,你不是警务人员,回去休息。” 萧予侧身,角落里有个黑影走过,他移开目光,问道:“已经找到凶手了吗?” “算是吧。” 陆祎安他们走后,警署就留下刚刚画图的小罗和几个稚嫩的面孔,萧予在里面坐了片刻,起身将杂乱的卷宗收拾好,重新摆放在桌上。 萧予出门后,朝右后方的巷子看了一眼,那身影还站在那。 他几步走了过去,慢慢看清了来人,是个半大的孩子,怯生生确认了他的身份,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一溜烟就跑了。 萧予将信捏在手中,半晌驱车离开。 上面的字体一看就是林皙,这封信既然已经被送到他的手中,说明林皙已经察觉到陆祎安这边的异常提前开始行动了。 他点火,看着信纸慢慢被烧毁的那一刻,眼前似乎又重新浮现了那个那个瘦的只剩下一层皮的小男孩。 他适时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已经被这个社会荼毒与折磨的满心仇恨,一心想寻找办法报仇雪恨。 萧予想,他比林皙大四岁,如果那天暴雨,他没有将高烧的他带回去,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的活那么多年,其实林皙早就知道,他可能也是众多利用他的人当中的一个,但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 天空似泼墨了一般无杂质的黑。 似乎有什么东西蛰伏在其中,诡谲翻涌。 警车一路呼啸过去,将路边偶尔宿醉的人都吓得连连躲闪。 车里像死一般寂静,谁也没有出声,当他们快到司令府的时候,几辆救护车也呼啸着开过来,速度与他们旗鼓相当。 陆祎安的眼皮突然一跳,强烈的不好的预感铺天盖地的传过来,车里的其他人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感觉。 他们似乎来晚了。 到门口时司令府已经是一片混乱的状态,大厅内的血让人觉得触目惊心,陆祎安一抬手,到了的警察迅速将几个出入口堵住。 他迅速循着血迹往楼上跑去,拽住了一脸恐慌的管家,管家看到陆祎安,强行压下所有的情绪道:“小姐,小姐她发疯了,她伤了司令,连夫人都没放过。” “赵俊豪呢?” 这么慌乱的情况下,管家似乎对这个在家住了几天,照顾小姐的男人似乎没什么多大的印象,他含糊道:“没看见。” 陆祎安眉头微皱,管家又继续道:“小姐像中了邪一样,半夜跑到夫人和司令的房间,他俩就这么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遭到了毒手,小姐啊,小姐不会真的是被鬼缠身了吧,不然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梁剑在一旁都听愣了:“老大,你不是说赵俊豪是凶手吗,怎么变成现在这个状况。” 陆祎安显然没时间理梁剑,他看向管家:“那你们小姐呢。” 管家一脸自责:“大半夜的,我们都休息了,小姐房间里的人也被她提前支走了,司令的惨叫声将我们惊醒,但小姐连续拿枪伤人之后,留下的几个下人都不敢靠近,小姐就开着车冲出门了。” 陆祎安想到上次小黑楼袭击他和柳时远的那把带着消音器的枪,他问道:“带我去赵俊豪住的房间。” 医生和护士都匆忙抬担架上去,血迹越到楼上越多,陆祎安推开赵俊豪房间的门,意料之中的没人,他视线在房间里扫过,房间整洁,床上的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显然是没人睡过。 秦帘正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她的上半身,头朝地的斜在床底,脖子承一个怪异的姿势扭曲着,而下半身还在床上,死前肯定经过了一番挣扎,鲜血将床单染得血红一片,医生上前检查,而后摇摇头。 几个小时前还在楼上虽然趾高气昂,但还鲜活无比的生命一下子就没有了。 对面隔了不远的房间里也用担架抬出了一个失去意志的人徐登尤,他面色苍白,肩胸的伤口处不断有血流出来,已经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 梁剑向陆祎安报道:“老大,目前死者一人,受伤三人,其中秦帘头部中枪,已经确认死亡,徐司令胸口肩膀处皆有伤,另外是两个下人。” 陆祎安举起从林皙枕头底下找到的药瓶,上面没有标签,他就近拿给医生,医生拿起药片,在手上捻了一下道:“你是从哪找到这东西的,这是近几年才慢慢出现在黑市上的,跟鸦片差不多,毒性不强却极容易致幻。” 而另有人从徐柔的房间里找到相同的药,但徐柔的药瓶上倒是有标签,林皙偷偷将这药放在徐柔安神药的瓶子里了。 陆祎安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原来他之前推断错了,林皙的目标不是徐柔,他故意将徐柔弄得精神混乱,推到人前,混淆视听,却是想借助徐柔的手去杀了徐登尤他们…… 他想起傍晚时分和他谈话的林皙,那时的他或许就已经知道秦添看见了他,而陆祎安找他谈话,也证明警方已经在怀疑他了,所以他提前行动了。 不难看出他是用药物控制徐柔,但仅仅这个原因也说不通。 司令府灯火通明,救护车的警报声,医护人员的脚步声,打碎了京都夜晚的宁静……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这算是爆炸性的消息,警车和救护车赶到后的半小时内。 就有各大杂志报刊的记者也不知从哪得到消息,一窝蜂的都赶来了,司令府的门口瞬间被堵的水泄不通。 即前几次杀人案之后,连司令府都发生了命案,门口的闪光灯亮个不停,众多的记者想冲破门禁打探里面的情况,被一条警戒线拦住。 陆祎安并没有从管家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其他的下人也都是处于被吓懵的状态。 陆祎安吩咐人将药品送过去化验,让梁剑将守在外面的人都撤了回来,留了几个守着大门,免得那些记者跑过来破坏了现场。 并电话通知了其他部门,封锁京都城。 他出了门,记者们围上来提问,他一句话没说上了车,记者们见他脸色严峻,一副靠近必死的模样,也都不敢贸然上前。 梁剑吩咐其他人跟上,大家都没说话。 半晌,陆祎安朝旁边的梁剑道:“让他们跟上。” 陆祎安踩下油门,车子疾驰而过,他想如果他是林皙,在做完这一切后最想去的地方,那应该就是——西城巷,那个曾经将他父母活活烧死的地方。 车辆停在已经半坍塌的小洋楼附近。 周围大部分人都已经睡觉了,偶尔有几家灯火亮的,但已经没人走动了。 那个被烧得漆黑的小洋楼似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还残留着木炭烧焦了的味道,显得格外的冷寂和孤独,就像是应该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物件一样,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林皙听着车辆靠近的声音,嘴角勾出了一抹笑,他伸手勾住徐柔的下巴,俯下身去,似乎要在她的嘴角落下一吻,然而徐柔的嘴已经被胶带缠上,他的嘴唇在胶带上短短停留了一会,就抬起了头。 徐柔的手脚都被捆住,本来宽松的睡衣现在紧紧的贴在身上,上面的暗红色血液混着汗渍,以及这个小洋楼的土灰,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林皙坐在她旁边,将黏在她脸颊的头发拨开,轻柔的帮他擦去脸上的血迹,语气平淡的告诉她自己的计划,他说,她是他报复徐登尤的一个工具,他处心积虑的接近她,投其所好的展示自己的优点,让她一步一步的放下戒备心。 那天他记得特别清楚,她从校门口走进来的时候穿着一件淡黄色的旗袍,那件旗袍带着蕾丝花边,将她的身形衬托的流畅而诱惑,他带着那几个社会青年,在教学楼的后面,伸手指向她,开口说,这就是你们今天下手的对象。 他清楚的看到那些青年眼里的贪婪,以及拿了钱后志得意满的状态。 那天的课他没上完零星的几个学生就都走了,他就在那个就教师公寓后面等那些人完事后,走出去给他们指好了逃跑的方向,自己才慢慢的朝那破旧的房屋走去的。 徐柔听着这些话,仿佛时间停止一样,她的眼睛猩红一片,不断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说话,林皙却没有给她机会。 林皙轻飘飘的将自己处心积虑的接触,设计陷害的细节一点点的告诉徐柔,就像平时在教室里吃着她送来的盒饭,聊天而已。 他说他父母就是在这个地方被烧死的,那时候他们也是和她一样吃了这种能让人精神错乱的药,而最可笑的事这个药就是他们研究的,在被威胁的那么多日子里他们的生活渐渐扭曲。 而在被李逆和富盛反锁在家里,放火烧死的时候他们该有多绝望,这场火灾,他父母逐渐疯癫的状态,都是在精心操控下精心的,只要调查下去,那些幕后的黑手就能浮出水面,但徐登尤在进入京都之后,为了树立威信,信誓旦旦的要调查这件事。 但中途却为了所谓的利益被收买,大手一挥就草草结束了调查,并对负责这件事的底下人施以高压。 他在外面流浪,被拐进童工厂,被迫与油污铁粉为舞,手上的皮烫掉了,扯着肉,来不及长出新肉又被烫掉的情况下,只想活着,求一个公正的调查,徐登尤却害怕自己的行为被揭穿,派人半夜将熟睡的他套进麻袋,扔进闽江。 被人救起,交给了京都有名的戏班子,唱戏的老太爷是个变态,见他生的姣好,开启了对他长达数年的侵犯,有好几次他看着自己被掐的青紫的身体,以及身上腥臭的味道,都在想,当年为什么不跟着父母一起被烧死算了。 但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他要那些人血债血偿,不仅仅为了他的父母,更是为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猪肉不如的生活。 徐柔绝望的瞪大眼睛,眼睛里的混沌渐渐变得清明,继而陷入了更深的绝望当中,右手的血顺着绳子滴下来,割腕的痕迹被磨得的清晰可见,她不停的挣动,望着林皙。 眼泪堵在眼睛里,让她看不清眼前的这个人,嘴巴大张着也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看着他将拿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就像是他曾用自己的外套盖住她裸露的皮肤一样,劝慰她没事的时候一样,那么温柔。 林皙伸手擦掉了她眼角流出的泪,听着靠近的脚步声。 陆祎安朝下车的几个人打了个手势,那些人迅速从四周散开了包围。 林皙似乎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任何感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慢慢靠近。 带头的那个警官,他记得几个小时前还在试探他,不得不说,他很敏锐,但还是慢了…… 林皙也没想躲藏,将瘫软的徐柔一把拉起,两人瞬间暴露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过来的警察一下处于紧急准备状态,陆祎安甚至从林皙的嘴角看到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几人举起了手中的枪,瞄准了林皙,林皙轻蔑的一笑:“你觉得我会怕吗,在开始做这事之前,所有的死法我都想过一遍了。” 陆祎安看林皙坦荡荡的出来,没有任何躲藏的意思,也一改之前警惕的姿势,站直了身体:“看来你等了很久了啊。” 林皙不置可否。 陆祎安道:“你父母的卷宗我看到了,虽然很遗憾,但是,这就是你报复社会的理由吗?” 林皙将刀在徐柔的脖子上划了一划,一道细密的血珠从徐柔脖颈的皮肤里渗出来,林皙扯嘴一笑:“报复社会,我报复的是那些该死的人,你们这些警察懂什么,总不过是趋炎附势,欺下媚上,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 陆祎安将手里的枪往裤腰上一插,向前走了两步:“你这话差点意思,有必要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吗,像我这样的警察,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 林皙将扣住徐柔的手扣的更紧了,对着陆祎安道:“我呸,我最清楚你们这些人,天天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官官相护,从骨子里腐朽,烂的只剩外面这层皮肉。” 他用刀在徐柔的脖子处晃了晃:“别过来。” 陆祎安也是被骂得没脾气,半举着手:“行,我不动,你别冲动,但我相信你在这里等了那么久,也不是为了专门骂我们的吧,你父母的案子我会重新翻查,调查清楚。” 林皙秀气的脸上染上了徐柔的血,就好像他在戏台上一样,染得他的眉眼更加明艳。 他惨然一笑:“我的父母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仇人也差不多都死在我的手里,我先前那么努力的想讨要个说法的时候,你们上哪去了,现在触碰到你们的利益了,才假惺惺的跳出来?” 陆祎安都无语了,他的这些前辈们到底对眼前这人做了多少丢脸的事情,才让他这么劈头盖脸的被骂:“那你到底想要干嘛?” “我要等来徐登尤死亡的告示张贴,等到报纸将他们的丑闻刊登上头版,然后将他的女儿送下去陪他。” 林皙声音越来越大,头微微倾斜,似乎在想象那个画面,陆祎安眼神示意梁剑他们从后面慢慢靠近。 但救下徐柔这并不简单,林皙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小洋楼塌陷的三角区,除了他面对着的一处墙体矮些,其他地方差不多有一人多高,要不动声色的靠近并解救人,难度不小。 林皙有自顾自的道:“这个世道病了,我父母他们有什么错,要被他们这么利用,他们不过是想安心过自己的生活,被逼着做那些恶心的研究,就是为了满足你们这些人贪婪的物欲,在你们眼里我们的命如同蚂蚁一样,脚轻轻一碾,就变成烂泥,凭什么……凭什么啊……” 陆祎安眼角一抬,恶心的研究? 林皙的说道这里脸变得潮红,情绪也渐渐激动起来,这次陆祎安却没有接他的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讲。 而林皙并不想再多费口舌,他的思绪倏忽转到自己被那老变态压在床上时,当他被打得遍体鳞伤,几近死亡时,那个暴雨的夜晚,他就要放弃自己的生命的时候,那个趁着黑伞,笔直的站在他面前的少年。 他将伞缓缓撑到林皙身前,在他的上方留下了一个方寸的黑影,不让雨水再打到他身上。 他张了张青紫的嘴唇,嗫嚅道:“滚,别管我。” 青年慢慢的蹲下身子,声音沉稳,没有半点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你觉得你这样窝囊的死去,有意义吗?” 他抛下雨伞,将他带上了那辆黑色轿车,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之中。 林皙想,他应该已经收到他的信了吧,不知道他现在会不会为他的死而有所触动,从认识他的那一刻起,他没有在他身上感受过任何的情绪波动,似乎他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他能看得到,但永远也看不穿。 第30章 第三十章 萧予跟他说过,就这么死去,没有任何价值,就像路边死掉的随便一条野猫野狗,别人或许看到你的当下会同情一瞬,转身也就忘了。 他说没有人会同情弱者,就算你蒙受了天大的委屈,没有人能感受到。 但他上次在萧予的脸上看到了愤怒,这让他很诧异,甚至有些嫉妒。 就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站在不远处斜楞着肩膀,身上偶尔还透露着些许玩世不恭的,最不像警察的警察。 他看不惯他! 陆祎安并不知道林皙这会正腹诽他呢,他见林皙不急于杀死他的人质或自己,索性也不在步步紧逼,他一拉裤子,找了个突起的小石块坐了起来。 这么一坐,让林皙眼中的轻蔑又多了几分,官宦人家的富养兵,除了通体上下,除了傲气什么也没有,还一副天生的软骨头。 其他人也被陆祎安的这个动作惊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是有人质被扣押,随时随地都能发生命案的现场啊,他们老大脑子里想什么呢? 然而陆祎安压根就没理睬周围人的眼光,他看着林皙道:“既然你等消息,那正好,我也有事要问问你。” 林皙:“……” 陆祎安不知从哪抓了个狗尾巴草,在手上绕了两圈:“我说,假如啊,你等来了司令死了的消息,也如愿的看到了他的丑闻登到报纸上,这对你现在的生活有什么好处?” 林皙本来不想搭理他,他还需要什么改变,做了那么多事,杀了那么多人,还能有什么回头路,这里就是他最后闭眼的地方了。 陆祎安好像也并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他继续道:“当年的卷宗我看了,你父母的死跟他们研究病毒与毒品有关,你一直觉得自己是受害的一方,你有想过那些在实验中被杀死和现在正在濒死的那些人他们的命运吗?” 林皙突然笑了起来,神色也变得狠戾:“你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不就是你们这些人不顾家国运势,只贪图自己的享乐,一次次的纵容那些人过来榨干我们的价值,让我们变为亡国奴吗?我父母就是因为拒绝了这些残忍的研究,才有这样的下场。” 他说着情绪变得越发激动:“你和徐登尤有什么区别,从小养尊处优,享受着绝对的优势,你这个小少爷敢说你家家底是干净的,你父亲爬到这个位置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陆祎安看到了林皙眼中的怒意,他表现的倒是相当平静:“从小养尊处优出来的人就都是废物?就不能有信念,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你倒是自小就受那么多磨难,你觉得你肆意的杀人,就是所谓的正义?” 他指了指林皙钳制住的徐柔:“她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了?你只不过是在为你的杀人行径找借口。” 林皙的眼神越发炙热,里面翻涌着无数愤怒的火焰,他嘴里嗫嚅着:“那些畜生,他们本来就该死。” 但他不敢看徐柔,不想看见她悲伤而死寂,全无挣扎的样子。 梁剑正好趁林皙情绪不稳的空档,将一个刀片扔到了徐柔的脚下。 但徐柔的眼睛朝刀片的地方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眼睛,再没有看过去,没有任何求生的**。 林皙拖拽着徐柔:“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我要带着他们的魂魄下去给我的父母谢罪。” 他说着将刀又横向徐柔的脖子,刀刃渗进她的肉里,血顺着脖颈淌下来,流到胸口,把本来就被染红的睡衣变成了暗红色,再深一点血管就要被割破了。 林皙眼里透着狂热和癫狂,手也在不停的发抖。 陆祎安见林皙情绪越来越不稳定,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背后也早已被汗打湿,他看出了林皙随时可能杀了徐柔然后自杀,他的手朝后面放枪的地方挪了挪。 “这就算是交代了,其他人呢,那些和你父母一样被威胁迫害的人呢,那些制造这些害人的药或病毒的人还在肆意的活动,你觉得你杀死那几个人就够了吗,能爆炸的就不要腐朽,死是最懦夫的行为,你的父母会喜欢自己的儿子背着一身的罪下去找他们吗?” 林皙往后退了退,痛苦的神情在他脸上闪过,陆祎安又继续道:“放了徐柔,她是无辜的……” 林皙看了看身后的房子,似乎又看到了父母第一次带他来这时,两人脸上由衷的笑,他爸说,不能再进行这些研究了,都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他们学医的初衷是治病救人,为了减轻别人的痛苦,就算是被威胁,也要做个顶天立地,做事无愧于心的人。” 他们庆幸自己逃出来了,他们教导林皙,要做个有担当的人,正直善良…… 林皙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手,就这么简单的要求他都没做到,他看着身边的徐柔,想起了初次见她的样子,漂亮,漂亮的他上前打招呼时就开始替她悲伤,是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自己对他做的一切,不就正像是那些畜生对自己的父母做的事情一样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除了被仇恨蒙蔽了之外,当看着她卸下清冷面具,变得对他越来越依赖时,他是否动过心,当看到她无力的被人侵犯时,他是否有过内疚,他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 他变成了和他们一样,变成了为达到自己目的而肆意伤害其他人的人。 他轻笑了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刀朝徐柔的心脏刺过去。 陆祎安一看形势不妙,迅速往他们面前扑去,四周的枪声响起,林皙的刀在半空中虚做了个架势,并没有刺向徐柔,他这是在逼他们杀他。 梁剑他们开枪,是为了保护徐柔的本能反应,但看到陆祎安扑过去,三魂吓掉了六魄,连忙收手。 陆祎安觉得子弹是擦着他的头顶穿过去的,他将林皙手中的刀躲过,一个擒拿手将林皙制服后:“想死,没那么容易。” 林皙挣扎,陆祎安又道:“不是所有人的心肝都是黑的,还有人鲜活通透,一心向着正义和太阳。” 林皙听完这话,顿了顿,闭上了眼睛。 陆祎安刚想掏出手铐将他拷住,又一个子弹飞来,陆祎安将林皙一扯,子弹从林皙的身体穿过,陆祎安回头,发现自己的人都一脸错愕。 陆祎安脸色立马变得严峻,梁剑他们也迅速朝刚刚不明射出子弹的地方还击,陆祎安道:“赶紧给我把这两个人送到医院去,要是死了一个,就送你们一个下去陪他们。” 他边说边朝前面跑去,嘴里还骂骂咧咧道:“狗日的。” 几个人赶紧将徐柔和林皙扶起来,徐柔还好,除了失血过多,其他没什么问题,林皙的这一枪从脑袋处划过,杀手肯定是想直接包爆头,一击毙命,但被陆祎安推偏了,但也是从右侧穿过,血正汩汩的往外流。 陆祎安的话音似乎还留在空气中,人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这一枪更加坚定了林皙知道了什么威胁到幕后黑手的信息,他们要杀人灭口。 梁剑几个在留下几个安排送人去医院的人手后,其他人也跟着陆祎安的后面去追那来历不明的人,但那几声枪声惊动了附近睡觉的居民,出来查看的人越来越多,一下子挡住了去路。 等他们再想追的时候,已经看不见陆祎安的人影了。 前面的人边跑边朝陆祎安射击,陆祎安也毫不手软,但尽量不打中要害,他记得上次莫名其妙的被人偷袭,还是他去荣盛典当行的那次,最后被抓的那些人都自杀了,萧予险些也被卷了进来。 而那人显然没有预料到陆祎安追过来的速度那么快,朝后猛的开枪,但可能是逃跑的速度快,也可能是慌乱了,射击的准头差了点,这一通点射之后,连陆祎安的半个袖子都没打到,子弹却是用完了。 于是边跑边把路边的东西推翻,什么货摊啊,垃圾桶啊,统统推到了挡在陆祎安面前,偶尔几个夜里出来做生意的人,见到这阵仗也连忙躲闪,而陆祎安也渐渐觉得腿上有点疼。 跑得太急了,裤子摩擦腿上的肉,他都能感觉到表面刚要长的新肉在布料上摩擦掉落。 那人趁机拉开了距离,跑到车里,陆祎安一看形势不妙,上前跃到了车上,伸手扒住了车窗。 车上的人一看这架势,脚猛踩油门想把陆祎安甩下去,但陆祎安就像是焊在上面一样,边用胳膊肘敲车窗,边对里面喊:“停车,不然我就开枪了。” 里面的人不但没有减速,反而胡乱打方向盘,陆祎安被甩的重心不稳,第一次在车上体验了下飘移,兜头的风朝他吹过来,他微微眯起眼,觉得再甩下去他可能就要晕车了。 趁着巷口拐弯减速的空挡,他拿脚往里一踹,玻璃出现了裂痕,却还没有破,操,他骂骂咧咧的道:“这他妈玻璃也太坚固了吧。” 他想再补加一脚,车里的人却没有再给他机会,不过也难怪,这车拐弯拐到一半,玻璃就被砸碎了,他再不加速不就是傻子啊。 也不管能不能撞到人了,那人将油门踩到底,连续几个狂甩,陆祎安的身体就像风中的浮萍一样,荡来荡去,手指头关节都几乎扣碎了,而车保持着高速度往一个没什么人烟的地方开过去。 陆祎安的脸被偶尔飞速打来的树杈子戳出了几道细长的血痕,龇牙咧嘴的道:“他妈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正当他准备一脚蹬进车窗,冒着进不去就被弹出去,可能还弄个骨折瘫痪的危险时,却停下了动作,他看了下四周,这地方明显是个郊区,很少有车辆经过,但是,那坑洼的路上却有车离开时压出的车辙的痕迹。 在控制身体不被甩下来的情况下,陆祎安的脑子飞快运转,车上那小子似乎并不是慌乱间随便开得车,而是在按照来时的路往回赶,也就是说,他要一直这么开,自己说不定就被带到他们的老巢去。 只是在车顶的感觉太不好,周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岔道口,树倒是挺多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第三十章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他瞅准了前面一个较粗壮的树枝,一跃而上,抓住树枝的同时,双脚踹向车玻璃,刚刚已经有裂缝的窗,一下就破了个大窟窿。 陆祎安松开树枝,一跃而入,脚对着开车的小子的脸就是一踹,那人被溅了一脸玻璃渣子,本能的伸手去挡,又被陆祎安踹了一脚,那一脚的力度很大,陆祎安能看到他变形的脸部肌肉和飞溅出来的鼻血。 头狠狠的砸在另一边的车玻璃上,握着方向盘的另一只手受不住力,猛地朝右侧打过去,车子也脱离原本的路段朝林子里冲过去,眼看就要冲出树林,掉下斜坡,陆祎安一惊,连忙握住方向盘向左打死。 车轮擦着斜坡,悬空了一半,又紧急的转了回去,陆祎安一踩刹车,两人在惯性之下,朝前一冲。 陆祎安看了一眼身侧的斜坡,黑布隆冬的,有很多树,伸手拍了拍胸口,这要是连人带车栽下去,估计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旁边那个被踹的人,连鼻血都来不及擦,就连忙打开车门要往外跑。 陆祎安一把拽住他的衣领,那人袖子里一下掉出了一把匕首,朝陆祎安面门刺过去,陆祎安身子朝后一仰,脚又踹了过去。 那人被踹的头朝下,像张开手的大鹅一样,朝前面踉跄着扑过去,差点脸贴地的时候,又被陆祎安拽了起来。 他可不想什么还没问到,那小子就自己摔成了脑震荡。 但显然陆祎安的体贴并没有得到认可,那人见逃不掉了,拿着刀对着陆祎安胡乱比划,鼻子上的血都快要挂下来了,看上去惨不忍睹。 陆祎安也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也怕他跟上次那样,比划着就自己在自己脖子上拉上一刀,避过刀锋,一个反抓,抓住了他的手腕,只听手腕‘咔吧’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刀应声落地。 陆祎安一个手刀,打向那个大块头的后颈,他白眼一翻,直接栽倒了过去。 陆祎安踢了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抓起他的一条腿就往车里拖。 那辆车即被砸碎了窗玻璃,又染上了很多血,看上去很像凶案现场。 陆祎安用手铐将人拷住,从车上拿了块抹布盖在他脸上,查看了下车辙痕迹,确定前面的路上的痕迹与这个车上的一致。 那路不是很宽,但能看得出来,是简单修整过的,并不是十分颠簸,他一边开一边观察地势,两旁的树倒真是挺茂密的,这大晚上的只有前面的车灯照明,看上去鬼气森森的。 他开了没多长时间,就看到前面隐约有亮光,看上去像是个不小的房子,那边也有探照灯扫过来。 陆祎安赶紧关掉车灯,将车速降了下来,但那个探照灯还是照到了他,离得远倒是没发现开过来的车里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 陆祎安眉头微皱,摸了摸腰间的枪,以及刚刚从后面的人身上顺下来的刀,继续往前开去。 他尽量将自己的脸往下压,越往前开,眼前房子的模样就越清楚,一个别墅公馆的模样,规模看上去不小。 他继续朝前开去,前面站着个人要拦住他的车,陆祎安缓缓的到那人面前,那人弯腰刚要检查,陆祎安一脚油门就疾驰过去,那人连连后退,喊了几声,陆祎安连忙下车,拔出了枪冲进了黑暗处。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号弹,拽掉了绳子,信号弹在天空瞬间炸开,照亮了小半个天幕,也不知道梁剑那帮人什么时候能赶过来,他这会像是奶油里的夹心一样,四处都是子弹射来的声音。 陆祎安迅速躲在一个墙角,他能感觉到有脚步声不断的靠近,于是先发致人,直接伸手就是一枪,边打边退。 他顺着墙体快速的走,避免让自己四面都空窗,然后摸到了一个小门,也顾不上那么多一脚就踹了下去,那门可能是年久失修,竟然一下就被他踹开了,他像个泥鳅一下,一下子钻了进去。 里面常年不透气,隐隐的带着刺鼻的味道,看上去像是个仓库,陆祎安眼睛在四周迅速的扫过,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他只好顺着木质的楼梯朝上走,下面的人仍然穷追不舍,陆祎安朝下又开了几枪,加快了步子。 上面是个很大的天台,陆祎安一看觉得这下可完蛋了,被人堵了个正着,好在还有个门能顶一会。 他趁人还没有上来,将门拴上了,朝底下看了看,最起码有两米。 很快撞门的声音就响起,那门虽然厚实点,但也经不了几次撞,很快门板就发出‘嘎吱’的声音,墙上被撞出来的粉末‘簌簌’的往下掉。 门板倒下时,陆祎安朝着对面一通扫射,对面也是密集的子弹射过来,陆祎安朝前一滚,将空了的枪往旁边一甩,肩胛骨被子弹扫过,衣服也被撕开了好多口子。 那些人见陆祎安没子弹了,也将枪收了起来,看这样子是想活捉他。 他咧嘴一下,将胳膊上的血朝身上一擦,掏出刀就向前冲了过去,这种情况杀一个扯平,杀两个就是赚到了。 他低吼了一声,气势看上去挺足,看上去就是要血拼到底的样子。 对面的人稍稍后退,思索着要一起上呢,还是直接在他的腿上来几枪让他安分一点。 然而陆祎安叫嚣着,却几步助力,转身跳了下去。 那些人一看被耍了,立即朝天台边缘猛地射击。 小腿处传来明显的疼痛,陆祎安跛着脚,朝前奔去,子弹声又在他四周响起,他奋力的往直前车的方向跑去,却被一道强光照的睁不开眼睛。 陆祎安下意识的要挡,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快,上来!” 陆祎安一愣,看见了萧予倾斜着身体朝他伸出手,他下意识的问了句:“你怎么会在这?” 萧予看他胳膊上的血,以及脸上的血道道,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心疼与焦急:“你先别废话,上来再说。” 枪声又在旁边响起,陆祎安连忙拉住萧予的手,一跃进了车子。 萧予脚踩油门,一个急转弯撞上了冲上来的人,丝毫没有减速,直接朝路口冲了出去。 陆祎安坐在车里,他浑身上下的骨架都像是快被打散了一样,但仍不忘问萧予:“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后面的人已经开车追了过来,越来越逼近,陆祎安的这辆车饱经风霜,速度比后面的车就稍稍逊色了一点。 萧予一边控制方向盘,一边道:“我不放心你,一直开车跟在后面。” 后面的车追了上来,朝他们的车尾猛地撞过去,车身猛烈的动了一下,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斜坡,陆祎安也不敢贸然开口分散萧予的注意力了。 萧予的车技很好,即便是陆祎安自己开也未必能到他的这个程度,但后面的车步步紧逼,而且不止一辆。 一辆车加速开过来,与陆祎安的车并驾齐驱,不断的撞击。 萧予一个急刹,等那辆车超出了半个车身,方向盘迅速一打,朝那辆车的正中间撞过去,一声闷响,那辆车朝边上平移出了几米,直接滚下了斜坡,几个翻滚之后,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两人的脸都被火光照得通红,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陆祎安都觉得耳朵有点发疼,萧予脸上的表情却纹丝不动,专注于控制车。 这会趁他们没反应过来正好可以拉开点距离。 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晕车,陆祎安这会半死不活的躺在副驾驶上,一副魂魄即将离体的样子。 萧予百忙之中还安慰他让他坚持住,陆祎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死不了。” 后面时不时响起枪击声,萧予左躲右闪,将车开出了那片郊区时,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果然那些人没有再追过来,而是迅速的调转方向盘,向后撤离。 陆祎安回头看了一眼,咬牙切齿的道:“别让那些兔崽子逃了。” 萧予无奈的摇摇头,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就以现在他们的情况,不撤离等着被他们的枪扫射成筛子吗,但是他很有涵养的没有说出口。 警队的车也很快与他们碰头了。 梁剑拉开车门,看到浑身是血的陆祎安,捂着嘴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老大,你还好吧。” 陆祎安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本来想点上,但看到自己血淋淋的手,又收了回去,没好气的道:“等你们来,我坟头上的草都他妈长的一人多高了。” 梁剑还死不要脸道:“不能吧,老大……” 话还没说完他屁股上就挨了一板脚:“赶紧给我去追那些车。” 陆祎安龇牙咧嘴的活动了下肩胛骨,萧予将他一把拽过来,想扯开衣服去看,一改平日里温润的模样,手劲极大。 陆祎安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他觉得还是不要让他看这么血腥的画面,免得待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萧予却一把拍开了他的手,眼睛里的心疼马上就要溢出来了。 陆祎安被他看的,觉得自己此时并不是什么五大三粗的男人,还是一个要被捧在手心里的稀世珍宝。 他没有反抗之后,萧予的动作就立马轻柔了下来,小心的在他肩头扯出一个口子,其实都不用扯,陆祎安现在的衣服的破烂程度,随便往街头上一坐,估计就有好心人给他扔几个钢镚,乞丐的衣服都比他好一些。 子弹深深的嵌在肩胛骨,皮肉都翻开了,萧予的手抖了一下,伸出去又收了回来,然后一踩油门,看着前面道:“得赶紧去医院。” 陆祎安没做好准备,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后一仰,有种那几辆车又冲出来围堵他们的错觉。 第32章 第 32 章 北宁医院的医生今晚就忙得要飞起。 这边人还没从手术室里抢救过来,那边又送来新的伤员,基本都是脚不沾地的跑来跑去。 陆祎安被送过来的时候,他从那些医生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隐忍的崩溃。 医生无奈的告诉他,急救室的房间就三个,都在紧急施救中,他要排队。 陆祎安无所谓的点点头,萧予却看起来非常的不满意:“这么重的伤怎么等,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陆祎安看惯了萧予一副岁月静好,温文儒雅,连话都不愿多说的样子,这会见他为了自己,在跟医生理论,心没来由的一动,痒痒的,又好像猫挠过一样,感觉挺舒服。 医生向萧予解释道:“最多还有半个小时,陆警官的伤虽然不轻,但也没有那么严重,我先给他止血。” 萧予也感觉到了自己有些失态,轻轻的点了点头。 柳时远这时候也赶了过来,他身上还裹着绷带,见陆祎安浑身是血,也急忙跑过来:“你又受伤了。” 陆祎安指了指自己的肩胛骨,调笑道:“咱们两一边一个,算是配成一对了。” 他这话一说,站在一边的萧予神色微不可查的暗了暗。 柳时远看他精神头还不错,就放下心来:“我听说罪犯抓住了。” 陆祎安的头朝抢救室那边一撇:“不知道在哪个房间抢救呢。” 过了一会,陆祎安就被带进了手术室,虽然他的伤不危及性命,但子弹留在体内时间太长也不好,他进去的时候还不忘问了一下之前被送进来抢救的人。 医生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徐司令脑死亡,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徐柔已经没什么大碍,被转送进了轻症病房,至于林皙,现在还在抢救中。 陆祎安被送进了手术室,柳时远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萧予,发现他还看着陆祎安被推进去的地方。 对于萧予,他不知道怎么评价。 眼前这个人看上去人畜无害,对待别人虽然温文儒雅,但总是有一种奇怪的距离感,偏偏又生了一副极好的模样,大多数人对他那种瘦削的脸型,薄薄嘴唇,虽不喜欢笑,但笑起来嘴角会有个很好看弧度的人都没什么戒备心。 柳时远曾经怀疑过他,虽然现在罪犯也抓到了,但有些事情还似乎解释不清楚,不过可能真的是他想多了,他有点抱歉的拍了拍萧予的肩膀,开口道:“辛苦你了。” 萧予微微一点头,摸了摸眼角,并没有说话。 柳时远也不计较,继续问道:“怎么是你送十三过来的。” 萧予道:“这事说来话长。” 柳时远并没有等到下文,他抬手朝旁边的椅子道:“过去坐坐吧,这手术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萧予嗯了一声,朝椅子那走去。 柳时远本来还想等陆祎安手术结束后再到病房,但负责他的护士过来催了好几次,说以他现在的情况,不能熬夜。 柳时远只好先回了房间。 医生将陆祎安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陆祎安身上被包得像个馒头,肩头的绷带不算,还有腿上的纱布,从小腿一直缠到大腿,他斜着头睡在那里,也不知是麻醉劲没过,还是他太疲惫了,他睡得很沉。 萧予跟医生确认了他没什么事了,帮医生一起将他挪进了病房。 陆祎安睡着的表情很舒展,看上去十分没心没肺,但他略显苍白的脸色以及眼角下的黑眼圈都在显示,他现在很虚弱。 第二天早上,陆祎安被尿给憋醒了。 准确的说不算是早上,外面的天边就泛着点点的白。 他想起身,偏头却发现坐在旁边不远处的萧予,双手交叉着放着,头偏在一处打盹。 陆祎安还惺忪的眼角瞬间笑弯了,萧予闭着眼睛,修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下留下了一道浅浅的阴影,右眼底下有一个小小的痣,巴掌大的小脸,睡着的样子过分好看,就好像是从哪个电影里出来的主人公一样。 陆祎安想趁着他睡着好好的看一下,奈何尿实在是憋的难受,他抬头看了看斜上方挂着的药水瓶,一下就明白了尿急的原因了。 萧予看样子是照顾了他一晚上了,这会才刚刚眯了一会,陆祎安想让他多睡一会。 他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然后坐起身,看到自己包得跟木乃伊一样的腿,翻了个白眼,看来有句话说的不错,越不想什么就来什么。 他努力的抬起脚,一只脚刚放下去,再用力时就觉得尿意滚滚而来,抬起来的另一只脚抖了一下,踢到了床柱上,萧予听到声音睁开眼睛。 看陆祎安的姿势,上前要扶,陆祎安动了动嘴,无力解释道:“想上厕所,本来想自己搞定的。” 萧予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需要人帮忙的。” 他说着从细杆上拿下陆祎安的吊水,另一只手准备搀扶他。 陆祎安本来要拒绝,但他实在憋不了了,再他推辞一下,他都不能保证待会会发生什么事。 萧予将他一路搀到卫生间,陆祎安看着歪斜的门,半挂在空中,风一吹还发出‘吱呀’的响声,一副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样子, 陆祎安太阳穴一跳,此刻真想立刻转院,这破烂医院,厕所的门坏了都没人修,搞什么东西啊。 萧予十分善解人意的等他进去,一手提着药水,一手帮他将门按严实,还时不时的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陆祎安果断的拒绝了,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柳时远来串门时,已经是吃早饭的时间了,正赶上陆祎安劝萧予回去休息,他指着进来的柳时远道:“他可以照顾我。” 柳时远:“???” 他这个身上还裹着绷带的伤残人士自顾不暇还能照顾人? 陆祎安又道:“护士可以照顾我,待会我妈可能得到消息就过来了。” 萧予这才起身,准备回去。 柳时远一走进来就道:“昨晚救下来的小姑娘疯了,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她才勉强没有乱动,精神科的医生说她受的刺激过大,加之本身之前就服用了大量的药,现在看来已经精神失常。” 萧予的脚步顿了顿,而后就走了出去。 陆祎安眉头一皱:“什么?那林皙呢。” “他救回来了,还在昏迷当中。” 柳时远听梁剑说了昨晚的情况,他走到陆祎安面前道:“虽然林皙是杀人凶手这事已经很清楚了,但是他昨晚竟然还被另外一帮人暗算,问题好像并不简单。” 陆祎安点头:“确实,林皙可能知道一些秘密。” 柳时远眼角一抬,陆祎安扯了下嘴角道:“那家伙有严重的仇富倾向,觉得我们这些人都是社会的渣子,是蛀虫,是人类进步的绊脚石,最好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恨不能把我们捆吧捆吧,扔几个手榴弹炸死了干净。” 柳时远这时候脑子异常的清醒,义正言辞的和陆祎安划清了界限:“别算上我,我可不是富家少爷。” 陆祎安适时的奉上了一个超大的白眼:“这他妈就是**裸的嫉妒。” 柳时远也没跟他扯皮,伸手指了指他肩膀处的伤:“你这架势,我申请把荣誉勋章让给你。” 这时候护士正好把早饭送过来,陆祎安倒是真觉得有些饿了,抓起旁边的一根油条就啃了起来,边吃边道:“我这小伤,医生都说了,子弹嵌的不深,也没伤到骨头,睡个一天就差不多好了。” 柳时远噗嗤一笑:“你这怕不是被弹弓砸的吧。” 陆祎安砸吧了下嘴,没再搭理他。 梁剑过来汇报工作的时候,陆祎安刚吃完。 他敲门进来,看见柳时远也在,脸上看上去有些丧气:“老大,副局,昨晚我们追过去的时候,那所公馆已经人去楼空,里面确实有很多子弹射击的痕迹,但我们去晚了。” 柳时远道:“查了房子的原主人了吗?” 梁剑点头:“查了,原主人是一个叫陶锦坤的老人,这房子是他在这经商时留下的,他本身就干工程建筑类,房子是他自己选的地块让人建的,后来老了就回了南方,房子已经闲置很久了。” 柳时远道:“这么着是又扑了个空。” 梁剑底气不足的哼唧了一声:“我们去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要不是老大在那受了伤,还有随处可见的子弹洞,我真怀疑是找错了地方。” 陆祎安拿过一个靠垫枕着道:“这些老滑头怎么可能这么好抓呢,可惜我昨晚跟的人,情况危急没能带回来。” 送走了那些人,陆祎安终于躺下来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并不是十分踏实,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快下山了,才刚睁开眼,就看见他妈眼睛里包着一包泪,坐在那边呜呜的哭,还时不时的压低声音,就怕吵醒他。 袁敏一看儿子醒了,这哭声就彻底压不住了,连忙跑了过来:“安安,你怎么还伤成这样了,你当初听妈的话,让你爸给你安排个坐办公室的职务干干不就行了,非要去打打杀杀……” 陆祎安本来还有点昏沉,被这么一哭,立即精神了起来:“哎呦,妈你嚎的就好像我要被推进太平间一样,我这轻伤,没两天就好了。” 袁敏立马捂住陆祎安的嘴:“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陆祎安伸出没受伤的胳膊,在她身后抚了抚:“袁女士,注意你的形象,再这么哭不好看。” 袁敏死活要留下来照顾他,但陆祎安可不想待在这厕所门都坏了的医院里,关键是,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昨天那也是累到了,懒得动,今天睡了一天,精神头都回来了,待会他就准备收拾收拾东西溜回去。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在林皙被抓后,那起轰动京都的杀人案就被侦破了。 也不知是谁,在林皙被抓的当晚以书信的形式给各大主流媒体投去关于林皙遭遇的事。 一时之间,群起的民愤似乎又被镇压下去,大家看着林皙自小受到的非人待遇,觉得又好气又可怜,众人唏嘘之后就一哄而散。 陆祎安也在这之情就打电话回局里将林皙父母的卷宗重新调出来,虽然林皙已经亲手解决了自己的仇家,但是该有的清白还是还有的。 但是关于徐登尤家遭遇的一系列变故却似乎被封锁了,柳时远隐晦的跟陆祎安提了一嘴,是他爸给拦住的。 陆祎安突然想起林皙那天说得话“你这个小少爷敢说自己的家底是干净的,你爹爬到这个位置没做过什么亏心的事?” 林皙醒过来之后,守在他身边的几个警卫立马通知了陆祎安。 子弹没有射中他的重要位置,他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躺在那里,像个木雕一样,把守的人说他醒了之后就是这个样子。 陆祎安过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病友见面会呢。 陆祎安毫不客气的坐在林皙的床头,看着林皙面如死灰的样子也没有着急开口。 倒是林皙先开口问:“徐柔怎么样了?” 陆祎安双手交叉环在胸前:“疯了。” 林皙点了下头,嘴里喃喃道:“倒也不算是件坏事。” 陆祎安坐了一会,见林皙没有再问的想法,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又去了一趟,在那边坐了半小时,这次两人都没开口,陆祎安依然都没说的起身走人,在走廊里问了把守的人,林皙吃饭正常,他就转身走了。 他没有像对待其他犯人一样对林皙逼问,因为上次在西城巷的时候林皙给他的感觉就是杀了别人之后自己也不想活了,他在杀那些人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把自己的一生都拿过去陪葬。 这样的一个无所顾忌的人,除非他自愿说出来,不然所有的办法对他都是徒劳。 但陆祎安知道,林皙的心里藏着多少恨就说明他曾经有过多少希望,这是他父母从骨子里留给他的东西,轻易是磨灭不了的,一个人能昧着良心做很多事,但他始终都知道那是不对的。 而且林皙他有倾诉的**,他想为自己的父母讨回公道,想抨击那些看上去理所当然却荒诞至极,烂透了的社会,不然他就不会在西城巷等着,而不是直接杀掉徐柔,潜逃在外了。 他相信林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恶人,只是那些曾经杀死他父母的刽子手,却依旧过的风生水起,甚至更加自在,只是他所有正当报仇的路都堵死了,无数次失望之后,他自己举起了心中正义的大旗,了结了那些人 一个在临死时都不忘抨击他,不忘通知媒体揭露上层丑恶嘴脸的人,他心中一定藏着一把火,只要他不抗拒治疗,没有绝食,就有戏。 邻近傍晚,陆祎安又过去了一趟,林皙没有像之前一样躺在病床上,而是靠坐了起来,陆祎安进去的时候,他的头朝门口偏了偏。 陆祎安走到他面前,搬着凳子坐下来,第一次主动开口:“徐登尤的信息被我父亲封锁了。” 林皙嘴角扯出一个了然的笑:“你告诉我心肝不黑的,一向想着正义和阳光的人在哪,我怎么从来都没遇到过。” 陆祎安道:“这事我会回去问我父亲。” “不过我还是想说,你的不幸不仅是你个人的不幸,而是这个时代甚至国家的不幸,但就这样放任它肆意蔓延,成疮沉珂。” “以后就有更多的人和你一样,甚至比你还要不如,你至少用自己的方法解决了那些恶人,但是还有多少人他们无能为力。” 林皙的眸子闪了闪,他怒极反笑:“你说这些话不觉得可笑吗,你们只会享受盲目践踏生命带来的优越感,而后更加肆无忌惮的将人性踩在脚底。” 但他说完这话,想起来陆祎安那天晚上奋不顾身扑向他的身影,那一刻他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信念。 他看着陆祎安身上的伤,以及他眼神中的坚毅,有一瞬间觉得那个曾经他看不上眼的警察可能真的是向着正义和阳光的,只是他嘴上还是不愿承认。 就在陆祎安觉得这次又没戏,准备起身走人的时候,林皙突然又开口了:“你想知道什么?” 陆祎安回头,敛了敛神,丝毫也不客气:“你父母在临死之前是帮谁做事的,为什么会遭到杀害。” 林皙记得那时候他只有六岁,小孩的记忆是很破碎的,但他依然知道,他爸妈被人带走时慌张的神情,他们被带到地下实验室,里面有各种瓶瓶罐罐的东西,厚重的金属大门永远都是封锁着的,他和父母大多数时间是不能自由见面的。 他被扣在另一个地方,几乎也是被关禁闭,但那里关的并不是他一个人,还有很多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年少的萧予也在里面,和他们不同的是,他只是暂时待在那里,不会被其他人比较与打扰,他父母来了,就会放他出去。 但其他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永远都待在那个逼仄,阴暗又充满竞争的地方,那地方小小年纪就要完成各种任务,就要互相掠夺资源,尔虞我诈,那是个小型的食物链,弱肉强食仿佛是他们生活的准则。 他见到的萧予通身上下都透着狠戾,细长的眼睛透露成连成年人都不一定有的冷冽和凛然,他从来都独来独往,别人报团取暖的时候,他一人自成一系。 就在他在那待得几个月时间里,里面的小孩越来越少,那些体质弱的,没有完成任务的,一个个都消失了,有人说他们都是被拖出去做实验了,这么一出去,基本都活不过来了,其死的过程也一定相当痛苦。 所以有的小孩企图自杀,在那个地方真不是想死就能死得了的,只会生不如死。 他父母只愿意在动物身上做实验,但那些人不满意,偷偷换了对象,这也是他们后来不愿再继续下去的原因。 逃出来也只是他们认为的,在西城巷过了不到半年平静的日子,李逆就想法设法的过来了。 这个人面兽心的人曾经是和林南伟夫妇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当他想尽各种办法寻找他们的时候,林南伟不知道就这个人,将会给他们生活带来毁灭性打击,他爱笑,讲话幽默,是看着林皙长大的,小林皙曾经一度很喜欢他,想要他到自己家玩。 他来的次数是不少,偶尔带点菜,偶尔带点酒,还给小林皙带过不少小玩意,一开始的氛围还是很轻松的,他和父母吃饭聊天,旁敲侧击的问实验的数据,劝他们回去,林家夫妇摆明自己的立场,他也很收敛的渐渐的也不再提这样的事了。 还有那个富盛典当行的老板,做的是药材倒卖的生意,但这只是表面营生,暗地里灰色产业链才是真正的暴利,林南伟在他那工作过一段时间,也是因为不能坐吃山空,找了在他药店配药的活,就是他将林南伟和夏絮的下落告诉李逆的。 两人狼狈为奸,由于夏絮身体不太好,由李逆提供药,陈富盛协助,将那致幻的药投进夏絮的药里,夏絮的精神就越来越失控,从此他们住的房子就变成了西城巷一个比较诡异的地方。 李逆也逐渐撕开了他伪善的面具,以夏絮为借口,再次劝他们回去,但林南伟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龌龊,宁死也不愿意,但自此之后他就不让小林皙碰家里的东西,也不让他和那两个人有任何交流,甚至大声告诫,他们在的时候他必须从家里出去,为此,他特意在小林皙的房间里做了个暗门。 那一场大火是李逆和陈富盛放的,他们深夜和林南伟做了最后一次谈判,明目张胆的将林南伟打晕,将所有的房门都锁住,最后放起了那把火,就这么不加任何掩饰的行为,他们居然没有受到一点惩罚,还一个个过的平步青云。 林皙的眼睛通红,那股恨意从瞳孔处溢出来,他讲完了这些,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又慢慢道:“在那些人眼里,我们只是一个个臭虫,他们嫌恶的想用各种办法消灭我们,甚至不愿抬起自己的脚,只需要给几颗杀虫药,我们自己就能自己灭亡。” 陆祎安坐在那边很久才抬起头,眼角却带笑道:“谁说的,我这么干净帅气,怎么可能是臭虫。”这话说完,他嘴角的笑意渐收:“我们也不会灭亡,那些自视甚高的人也终究会滚出我们的地盘。” 林皙惨然一笑,嘴里嚅嗫着,却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陆祎安回去的时候,回想着林皙的话,他看到了林皙眼睛里彻骨的恨,也看出了深深的无力感,心里多少有了点底,林皙不过是他们那些人黑吃黑中被利用的一个工具。 李逆和陈富盛他们知道了太多的东西却妄图改头换面过上太平的日子,这就是他们在痴心妄想,背后的那些人不会轻易自己动手,他们利用林皙对他们的恨,借用林皙的手让李逆这些人合理消失。 就像林皙说得,他们认为这些小臭虫,只能自己杀死自己,还轮不到自己动手粘上一身臭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陆祎安到家的时候,外面已经黑透了,路灯将他的身形拉得很长。 他到门口,敲了敲门。 没人应。 他又敲了敲,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陆祎安眉头微微一皱,难道萧予早上从医院回来之后,没去他家。 但萧予钥匙也没还给他啊。 而且……陆祎安朝里面看了一眼,客厅的灯也是开着的。 陆祎安正准备再敲,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萧予似乎出来的有些匆忙,头发上还挂了几滴水珠,很显然,刚刚他在洗澡。 他看到陆祎安,神色中有一些局促,用搭在肩上的毛巾将头发擦了擦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洗澡。” 陆祎安笑了一下,跟着他拿毛巾的动作,视线从他的脸上转移到身上。 萧予这会就更局促了:“我的衣服都在初南那里……刚刚匆忙” 陆祎安眼角弯成了飞扬的弧度,带着点勾人的味道:“没事,我俩身形差不多,我的衣服你随便穿。” 进门后,桌上摆着衣服食盒,还有一些烧好的菜,萧予道:“本来打算洗完澡到医院去的。” 陆祎安的那双桃花眼已经抑制不住的弯了起来,也不见收敛:“没事,回来吃也是一样的。” 他说着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边拿边说:“正好我肚子饿了。” 萧予也笑了笑,但一会他脸上的笑意就敛了去:“你怎么现在回来了,身上的伤不需要住院吗?” 陆祎安:“也不是什么大伤,主要在那个鬼医院,吃不好睡不好,还不如待在家里舒服,而且正好还有些事要处理。” 萧予不确定的又问了句:“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让你回来的?” 陆祎安胡乱的点了下头 萧予这才放心,不经意的问道:“那个案子是不是已经结了。” 陆祎安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口菜,点头道:“差不多吧,林皙已经醒了,也基本上认罪了。” 萧予嗯了一声:“那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陆祎安捞起汤里的排骨,用手拿着边啃边说道:“后面还有好多事要处理。” 萧予也没有多问,也跟着盛了碗饭,放在桌上。 他的头发现在已经是半干,就这么随意的擦出来的凌乱感,倒是比平日里的整洁更增添了些魅惑感,弄得陆祎安的眼睛时不时的就往他的方向看。 也许是被陆祎安看了太多次了,萧予拿起筷子的手放了下来,摸了下脸:“我脸上是粘上了什么脏东西了吗?” 陆祎安恬不知耻的非但没有把目光移开,反而又看了一会后,伸手在他的脸上掐了掐,装模作样的道:“一根头发,肯定是你洗澡的时候没注意。” 萧予愣了一下,没料到陆祎安会有这样的动作,被他碰过的地方却感觉有点微微发烫,烧到心里的那种,连着耳朵也有点微微发红。 陆祎安装模作样的吹了下那根本不存在的头发,捻了捻手指,腹诽道,这哪是一个大男人的皮肤啊,比小姑娘都要滑。 他沉浸在刚刚揩油的愉快当中,也没注意到萧予的变化,然后就开始端着碗开始认真干饭。 还没吃几口,门铃就被按响了,萧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陆祎安,结果他头也没抬,继续在那吃饭。 这个点除了沈承哲那孙子,还有谁来敲他的门。 外面见没人应,又继续改拍门的声音,萧予起身,准备开门。 那边人又换了一种方式,又在门口扯着嗓子喊:“祎哥,祎哥……我祎哥啊,我知道你在家啊,你开开门啊,我的好哥哥……” 萧予的步子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陆祎安。 陆祎安恶心身子一麻,他抬起头骂道:“去你妈的,再叫我把你嘴给缝上。” 沈承哲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变本加厉道:“好哥哥,你就给我开开门吧,你不给我开我就一直这样喊……” 他边喊边拍门,这边刚喊完,手举着还没来得及拍下去,就看到门被打开了,他脑比眼快的就觉得是陆祎安,立马就要扑上去。 萧予往后退了好几步。 在看到脸的那一霎那沈承哲刹住了车,堪堪收起飞蛾扑火的姿势。 陆祎安在后面阴恻恻的道:“你这大半夜的想吓死谁啊。” 沈承哲指了指萧予,又看了看后面的陆祎安,好奇的小脸马上都要涨红了:“祎哥,他怎么会在你这……怎么还穿着你的衣服。” 萧予体贴的往门口站了站,好让沈承哲进去。 陆祎安依然吃着东西,嘴里的饭菜还没咽下去,手上的又塞了进来,两个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忙里抽空回了句:“关你屁事。” 沈承哲一脸不忿的走进去:“不能吧,我俩这交情,来这一趟都要被你骂八百遍,拖鞋都不让我穿一双,你……是不是变心了……” 陆祎安被他最后一句噎的排骨都没啃了,直接在那咳嗽起来。 要不是萧予在,他早就一个鞋板子飞过去了。 沈承哲上下打量了下萧予,嘴里嘟囔道:“早知道你在这,就把沈典那疯婆娘带过来了,还可以趁机跟她要点零花钱。” 萧予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复沈承哲的话,干脆就沉默不语了。 沈承哲看着桌上的饭菜,不见外的抓起旁边萧予的筷子就要尝一下,这手还没伸出去,就见陆祎安伸出油乎乎的手抓住他的胳膊:“这是萧予的,要吃去厨房自己拿碗筷去。” 萧予温和的笑了一下道:“没事,我去拿,正好我还没动过。” 陆祎安想也没想就道:“不行。” 沈承哲也介意腕子上的油,站起身来道:“哎呀,我自己去拿。” 吃饭的时候他一边夸饭菜好吃,一边依旧不依不饶的问萧予怎么住到这里来了,陆祎安正忙活着吃东西,萧予就礼貌的说借住几天,沈承哲一听他这地方可以借住几天,眼睛倏忽一亮,满眼期待的看着陆祎安问,我也能借住几天吗。 陆祎安无情的回答而干脆的回答:“不能。” 沈承哲不依不饶的问:“为什么?” 陆祎安:“没房间了。” 沈承哲:“这上上下下这么多房间……” “只能给姓箫的住。” 沈承哲:“……” 沈承哲这么兴颠颠的赶过来,是听到陆祎安忙活的案子结了,这时候跑过来是想拽着陆祎安去放松一下,萧予也顺带着被拉着一起了。 但他没想到陆祎安只想在家待着,他劝了半天都没劝动。 沈承哲不依不饶的在房间里绕圈:“祎哥,你好不容易才空出点时间,给兄弟匀一点不行吗?” 陆祎安:“不行。” “不能吧,这可不像以前那个青春活力的祎哥。” 陆祎安躺在沙发上依旧没任何波动,萧予替他解释道:“他身上的伤还没好,确实不适合出去。” 沈承哲撇了撇嘴:“蔓元还一直叫我们过去玩呢,他说那里来了好几个漂亮的姑娘,歌唱得好,舞跳的也很不错。” 陆祎安将头偏了偏,突然想到之前他和沈承哲去那里时,老板娘说认识萧予,他坐起了身子,下意识的看向萧予,后者也看向他,神态自若。 沈承哲砸吧着嘴:“我这大老远的特意推了很多活动,专门跑过来陪你庆祝庆祝,结果一点面子也不给。” 陆祎安对萧予道:“你想不想去。” 萧予笑了笑:“我不常去这样的地方?” “那今天咱们一起去。” 萧予“……” 沈承哲听到陆祎安松口,眼睛立即笑成了一个弯弯的月牙,见萧予沉默,立马拍着他的肩膀道:“去,怎么不去。” 萧予只能无奈的点头。 沈承哲一脸兴奋的道:“这才像话嘛。” 蔓元歌舞厅的今晚的生意特别好。 里面的人熙熙攘攘的,看起来很是热闹,即便这样,听到陆祎安他们来,蔓元还是很热情的从门口将他们迎了进去。 灯光有点昏暗,加之各种各样的灯晃来晃去,沈承哲来这里就像是打开任督二脉一样,脸上都闪着光。 蔓元也乐得这个人傻钱多的少爷过来消费,找了几个姑娘过来陪着,边走边对陆祎安道:“多亏了陆警官,把那个杀千刀的给抓住了,不然我们这人心惶惶,生意都淡了不少,这不你这一宣布结案,我这生意就立马红火起来。” 沈承哲接话道:“那可不是,还不赶紧安排几个漂亮妹妹来陪着。” 蔓元笑着应和道:“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这地方有很多人来消遣,或许真的和蔓元讲的一样,大家在家憋久了。 绚烂的灯光下,喝点小酒,倒也是很惬意。 不得不说,蔓元选人的眼光很是不错,台上很多人都是她一手调教捧红的,台上那个人,一身的红色碎闪衣服,额头上斜带着一定镂空的黑纱帽子,脸上的妆容精致,特别是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就算是站在那里,都给人一种顾盼生怜的感觉,天生带着一种勾人的魅惑感, 听说她是蔓元最近招来的尤物,很多人就为了看她一眼,大把大把的砸钱,听说已经有拍电影的导演已经看上了她,想让她去影视圈发展。 台上的人轻轻摆动着腰肢,身形被勾勒的玲珑有致,底下的人或者跟着歌声在舞池里摇曳,或者跟身边的姑娘聊着天。 蔓元给他们安排的人也都来了,一个个分坐在他们几个人之中。 由于陆祎安和萧予的脸太过出挑,妹子们都往他们座位旁边坐,沈承哲十分看不起这些人的行为,但也没太在意,谁让他主动带这两个祸水过来呢。 第35章 第 35 章 陆祎安的心思显然没在这上面,身边的姑娘不断搭讪,要是以前他也乐得应付,但萧予就坐在旁边,还是算了,他借着尿遁走了出来。 蔓元正在一边跟个喝得红光满面的中年人聊天,那人时不时的将手搭在她的腰上,她嬉笑着推开,嘴里不断道:“我们楚訫在台上那么久了,再加上她身体不舒服,实在不能出来陪客人了。” 中年人一脸的不满意,但也无计可施,楚訫确实很少出来陪客。 蔓元换了个姑娘陪着那中年,抬眼看到了正走过来的陆祎安,忙脸上堆着笑意走过去道:“陆公子,怎么出来了?” 陆祎安站的位置正好对着他们的包厢,里面还能看见沈承哲拿着酒杯当麦克风在那唱歌,而一旁坐着的萧予,面对姑娘的热情倒是显得有点无所适从,姑娘倒酒给他,喂他果盘,他都礼貌的摇手拒绝,但还是有不少姑娘黏着。 陆祎安指着萧予道:“蔓元,这是不是之前说得来你店里的人。” 蔓元愣了一下,随后就想起来陆祎安之前来问过这件事,她定神看了看:“好像是有那么点像,但犯人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陆祎安没有答她,继续道:“你再看看。” 蔓元看了一会道:“确实有几分神似,尤其是拒绝姑娘的态度,但又有点不太像,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我怎么还能记得呢。” 说完她又眯起眼睛:“这不会真是一个人吧,明明在国外死了呀。”然后她安慰似的道:“相似而已,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呢。” 萧予似乎也注意道外面的目光,他朝陆祎安的方向看过来,舒展的一笑,朝他那边招了招手。 蔓元捂着胸口道:“不得不说这小伙子长得是真俊俏,这要放到我这边来……”她话还没说完,就在陆祎安锐利的目光下住了嘴。 包厢里的姑娘也因为萧予的这一笑而被迷得七荤八素的,一个个都不太爱搭理沈承哲,沈承哲只能借酒消愁,喝了大半瓶酒下去就开始撒酒疯,拿着酒瓶站在桌子上乱吼乱叫。 陆祎安上前一把把他拎下来,沈承哲挣扎着道:“谁啊,别耽误我唱歌呢。” 陆祎安道:“你再这么唱,姑娘们都被你吓跑了。” 这么一说好像戳中了他的伤心事,他一屁股坐在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我就这么没魅力吗,啊?从前我跟祎哥一块走,姑娘跑过来找我搭讪,就是想认识祎哥,还想要他家的联系方式,这也就算了,这会萧予在这……她们也不搭理我…… 陆祎安被他哭得没脾气,又防着他说激动了一头砸下去,走到他面前道:“下次别人问我的时候,你就把你家电话给他,就说是我的。” 沈承哲:“……” 迷糊了半晌之后,他突然抱着陆祎安,大哭道:“好兄弟,就知道你讲义气。” 众人:“……” 出来的时候,沈承哲被灌了好几口冰水,他酒量不错,被风一吹,酒劲也散了不少,但脸上还是透着明显的红晕。 萧予和陆祎安都没喝酒,沈承哲靠在陆祎安肩头,突然觉得有点恶心,干呕了几下,陆祎安嫌弃的将他的头往外推:“滚一边吐去,沾我身上我弄死你。” 沈承哲委屈的扁了扁嘴:“小气鬼。” 他说完这话之后,胃里一阵翻腾,小跑几步蹲墙角一阵狂吐起来。 吐完之后,萧予递给他纸巾,他边擦边道:“今天这酒太上头了,就喝了一瓶怎么这么难受。” 陆祎安补刀道:“怎么,最近没节制,掏空了身体?” 沈承哲又泛起了恶心,边吐边摆手否认。 这个地段是个闹事区,就算现在已经不早了,这一片的店都开着,来往的客人也不少。 沈承哲估计是连着酒水和吃得东西全部都吐完了,走了没几步就嚷嚷着饿了,吵着要到对面去吃点烧烤。 陆祎安在蔓元那也没吃东西,这个点了也觉得有点饿,问了萧予的意见也就一起去了。 街边有很多小吃,也有卖一些小玩意儿的。 灯火通明的,在外面逛着的人有说有笑,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一股生活气息迎面扑来,萧予的眼睛倒映着里面影像,除却了孤寂,显得愈发的流光溢彩。 突然一个小孩撞到他面前,手里拿着麦芽糖,头上扎了两个小揪揪,笑起来嘴角豁了两个大门牙。 小孩抬起头来看着人墙一样的萧予,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由于她跑得太快,重心有点不稳,撞上人之后身体就往后倒去,小孩手划拉着,还拼命护着自己的麦芽糖。 萧予微冷,弯下腰一把揽住小孩,防止她摔伤。 小孩惊魂未定,用小胖手拍了拍胸脯,甜甜的道:“谢谢哥哥。” 萧予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小孩的眼睛立即弯成了个月牙。 旁边的店里跑出来一对父母,眼睛的带着焦急,他们穿的很正式,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锃亮的皮鞋,女人着一身修身旗袍,头发也盘了个好看的发髻,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和女人身上的一摸一样。 萧予抬头,看看招牌,是家照相馆。 年轻的父母连连跟萧予道歉,要将小孩领回去,小孩却拽着萧予的胳膊,不撒手的喊:“哥哥,哥哥,一起拍照啊。” 小孩母亲道:“灵灵,哥哥衣服被拉坏了。”她边说边抬头对着萧予道:“不好意思,我家大儿子出国了,女儿特别想他,本来想拍张照片给他寄过去,顺便让他再寄张照片过来。” 见女儿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女人不好意思的道:“要不,你陪我女儿拍张照片,小姑娘平时不粘人,肯定是很喜欢你。” 沈承哲红着一张脸也起哄道:“祎哥,要不咱两也去拍张照片,认识那么久还没合影……”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一脸警惕的陆祎安,他眼神不善的看着那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就知道找帅气的人当哥哥,一点也不矜持。 沈承哲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抓着萧予衣服的手,小声提醒道:“祎哥……你这眼神搞得像是要拐卖儿童……” 沈承哲向来知道陆祎安最讨厌小孩,见到小孩避之不及,酒精上头的他却生起了打趣的心,看着对面的小姑娘道:“你也劝那个哥哥去拍照。” 小姑娘转头,看到了陆祎安,奶声奶气的道:“哥哥,拍照……” 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陆祎安眼神里的抗拒,他几步跑过去,就想要抱住陆祎安的大腿,陆祎安一个闪身,躲开了,在旁边阴恻恻的道:“哥哥打人很疼的,像你这样的小不点,一个手指头放倒一个……” 他这话说完,小孩的父母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 谁知小姑娘竟然咯咯咯的笑起来,还把麦芽糖笑得掉在了陆祎安身上,陆祎安满头黑线,小孩却更想挨着他。 他只好又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不要过来,听懂了没有,小鬼?” “哥哥抱。” “哥哥会跆拳道!” “哥哥抱抱!” “别跟哥哥在这闹……” “嘤嘤嘤……哥哥……” “……” 最后在小姑娘的极力坚持以及沈承哲的撺掇下,陆祎安被拉进了照相馆,全程毫无表情的和小姑娘拍完了照片。 萧予也和小姑娘拍了,小姑娘似乎很喜欢萧予,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小姑娘让萧予低头,说有悄悄话,结果主动在萧予脸上献上了一个麦芽糖味的香吻,沈承哲也想要,小姑娘捂着鼻子说臭,最后也是亲了一下他。 这么一亲,搞得沈承哲都想立马结婚,也生个小孩来玩玩。 小孩要跑到陆祎安身边时,陆祎安眼神示意了她父母,她妈一把抱起小孩,笑道:“灵灵,不能再麻烦哥哥了。” 小孩不高兴的翘起了嘴,在妈妈怀里委委屈屈。 沈承哲道:“咱三也来张照片?” 陆祎安的太阳穴跳了跳,在沈承哲保证是最后一张的情况下,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在了那边。 左边是萧予,右边是沈承哲,陆祎安站在中间插着兜。 照相的师父砸吧着嘴道:“这三个小伙拍完照放大了店门口展示,肯定能招揽不少客人。” 他喊:“预备……” 按下快门的那一刻,火光一闪,沈承哲又泛起了恶心,弯下了腰,画面里就只保留了陆祎安和萧予两个人。 左边的人清瘦俊朗,眉眼间自带一副招桃花的出挑,偏偏气质温润,右边的人通身痞气,腿不正经的站着,眼里透着十足的不耐烦,很有种不良青年的感觉。 沈承哲没拍到气得直跺脚,但陆祎安死活也不拍了。 照相馆通知两天后来拿照片。 出来之后,小姑娘又从妈妈那拿了几粒花生酥递给了他们,招手跟他们告别。 沈承哲将桃酥像花生米一样扔进嘴巴里,还把其他两人的也抢了过来,边吃边嚷嚷饿死了。 烧烤摊的生意很红火,特别是在这样的夏末夜晚,什么人都有,他们三个坐下后,沈承哲就吆喝小二将所有的肉串都点了几十个,素菜零星要了一些,闻着特有的碳烤的味道,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来。 特有的冰镇酸梅汤,带着冰爽的感觉,头顶吊着的灯周围偶尔还围着蚊子和扑棱蛾子。 周围的人拿着串在不停的撸着,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看上去很有味道。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这顿烧烤,吃得沈承哲很满足。 借着刚刚喝酒的酒劲,他死活不肯回家,非要去陆祎安家住一夜。 “祎哥,住一晚上而已,咱们连这一点兄弟感情都没有了。” 陆祎安一脸麻木:“什么感情?” “兄弟情啊。” “哦,那没有。” 沈承哲继续软磨硬泡:“那你忍心我喝得醉醺醺的一个人回去,万一我开车撞了别人怎么办,万一老头见我回去那么晚,气极了又要打断我的腿怎么办,我到时候还不是要跑过来找你。” 他最后的那句话把陆祎安都说笑了:“你他妈一被老头子打就往我家跑,谁惯的你这个臭毛病。” 沈承哲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你啊。” “我家没房间哈,你要睡就睡客厅。” “得咧。” 沈承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事没事就喜欢黏着陆祎安,要不是他老是喜欢在漂亮姑娘面前表现,陆祎安都该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因为沈承哲喝了酒,陆祎安身上的伤还没好,回去的时候是萧予开的车。 沈承哲在后座就直接躺下了,仍然一身酒气,一直想找两人讲话,结果这两个人都不怎么爱搭理他。 陆祎安是习惯了他这个样子,直接无视,而萧予这边,沈承哲老是问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还说明天邀请萧予回家坐坐,他姐一定相当高兴,这么一来二去,萧予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就专心开车了。 到家之后,沈承哲就嚷嚷着要洗澡,光着膀子热情的邀请陆祎安一起,被陆祎安一巴掌拍了进去。 沈承哲洗澡的时候,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陆祎安坐在沙发里,恨自己一时心软将他放了进来。 过不一会,又有哼曲的声儿从里面传出来,萧予嘴角弯起:“沈少爷日子过得很悠闲啊。” 陆祎安拿起桌边的水喝了一口:“他啊,智障儿童能有什么烦恼。” 萧予对这样的说法有些不适应:“就这样挺好的,每天都很高兴,这是多少人怎么求都求不来的。” 陆祎安也笑着点了下头:“心思单纯,虽然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但认定的人不管怎么危险都能挺身而出,确实挺好的。” 正在洗澡的沈承哲要是听到陆祎安说这话,肯定会流下感动的泪花,他祎哥这么多年了,虽然行动上撑腰没落下过,嘴上可是也没饶过他。 里面洗澡的声音渐渐小了,陆祎安对萧予道:“要不你也去冲一下。” 萧予点头,虽然他临出门时已经洗了个澡,但身上却沾了些歌舞厅的香水味以及烧烤的味道:“我再稍微冲下。” 陆祎安起身,从他房间里拿了一套宽松的睡意:“你穿这身吧,丝绸面的,舒服。” 这套衣服是袁敏送过来的,说夏天了,她特意去店里选的,这样冰丝的面料凉快,但陆祎安觉得这衣服给他穿了不合适,就留着压箱底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萧予就想起来了,就是觉着他穿着应该不错。 萧予没接,直接道:“我穿刚刚的那件,这个你自己穿吧。” 陆祎安挑了挑眉:“刚刚那件是我常穿的,我要穿。” 萧予:“……” 空气里若有似无的弥漫着奇怪的氛围,突然浴室的门被开了一半,沈承哲探着脑袋出来道:“祎哥,我没带衣服!!” 陆祎安道:“滚。” 沈承哲大大咧咧:“那我裸着出来了。” 陆祎安:“……” 萧予:“……” 为了避免太过沉默,沈承哲以为他默认了,陆祎安又补了一句:“你他妈要敢胡来,我就替你爹提前教训你。” 萧予低头憋笑,陆祎安骂骂咧咧的将手上的那套衣服扔到他头上,转身去卧室准备自己再找一套。 沈承哲接过衣服哈哈一笑:“我祎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衣服贵气。” 陆祎安的声音从遥远的卧室传过来,听起来很是不悦:“你给我闭会嘴吧。” 沈承哲将衣服穿好,上衣随便扭了几颗扣子,裤子也没正经穿,突然看了走过来的萧予:“你也冲一把?” 萧予点头。 沈承哲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脑子抽风道:“你说咱三谁大?” 萧予一时没反应过来,沈承哲竟骚气的顶了下胯。 萧予显然被他那动作震慑到了,石化在当场,沈承哲还没眼力见的凑过去道:“你还别说,我可能比祎哥还要大呢。” 陆祎安正好从卧室出来,漫不经心道:“啥玩意儿比我大,肿瘤比我大?” 萧予:“???” 陆祎安走过去一脚踹在沈承哲屁股上:“不能住趁早给我滚回去。” 沈承哲哎呦了一声,自行下了楼。 陆祎安喊他,说去隔壁的房间睡去,他从沙发上抽了个薄毯子盖上,懒洋洋道:“沙发挺好的,反正也就住一天。” 陆祎安也就没管他了。 对于刚刚他们的那段对话,萧予似乎是自动屏蔽了,他洗完澡后跟陆祎安打了身招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祎安因为身上的伤不能碰水,他简单的擦拭了一下也回房睡觉了。 半夜,沈承哲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显然进入了熟睡状态。 整个客厅除了他偶尔的鼾声,其他一点声音也没有,外面的路灯斜射进来微弱的光,将一个黑色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似乎站在那很久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沙发上的人,眸子里充斥着暴戾与杀戮,站成了一座石雕。 不知过了多久,黑影迅速移到沈承哲身边,一手掐住沈承哲脖子,手上力道速起,沈承哲惊恐的瞪大眼睛。 看清掐着他的人之后,他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他挣扎着,双手想将脖子上的钳制松开,那手却像被焊上去一样,纹丝不动。 沈承哲的脸因缺氧越来越红,嗓子里发出沙哑的声音,破碎的听不清,嘴形却是:“萧予……你……为什……” 萧予此时就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整张脸隐没在阴影里。 他死死的扣住沈承哲的脖子,把他一点点举高,沈承哲的脸也从红慢慢泛紫,喉咙里能发出来的气息越来越少。 他拼命用手挥舞着,试图打翻什么,但似乎萧予对这些很有经验,他被半举的姿势碰不到任何东西。 绿豆眼却好像听到了动静,飞了过来,被萧予一掌呼的险些掉下来,它扑扇着翅膀,惊恐的‘嘎’了声。 萧予听到动静,歪头思考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似乎小了点,沈承哲趁机吸了口气。 突然楼上的灯亮了起来,沈承哲濒死的眼里冒出了希望。 陆祎安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楼上下来的,脑子里无数个惊叹号飘过,还没等他靠近,沈承哲就跌落在沙发上,他大口的喘着气,咳嗽的声音震天响,缓了一会后,他大声的骂道:“卧槽你妈,萧予你他妈想把我杀了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旁边的人脸色比他还差,额头上也渗出了豆大的汗,沈承哲一脸问号,强撑着站起身子:“你丫的什么情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卡住了你的脖子呢,祎哥,你看……” 他说着看向陆祎安,萧予却好像身体支持不住一样,直直的倒下去。 陆祎安本来脑子里有几百种可能一闪而过,见萧予倒下,连忙伸手扶住,却见怀里的萧予双眼紧闭,嘴唇被咬出了血,样子看起来非常痛苦。 被抱住之后,萧予本能的反抗,伸手想钳制住陆祎安,手上力道又准又狠,与平时的状态判若两人。 但陆祎安也不是好欺负的主,萧予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陆祎安很快抓住了他的胳膊。 萧予的眼睛在这一瞬间睁开,那一刻他的眸子里满是杀意,眼前的一切都化成了一个个要猎杀的对象,正虎视眈眈的提着利器朝他走过来,四周是漫天遍野的黑,每个角落都潜伏着一个可以取你性命的人。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紧紧的盯着他们,就像是受伤的豹子,心中喊着不死的信念。 陆祎安从来没看过萧予这样的眼神,但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他急促的喊着萧予的名字,想要摇醒他。 漫天的黑里走出来一个自带光芒的男孩,穿着妥帖的衬衫,笔挺的西装,衬衫的顶扣上系着一个宝蓝色的蝴蝶结,脸上的稚气与不耐烦形成了鲜明对比,生养的极好,唇红齿白,但眼里的乖张与叛逆简直就能溢出来。 他出现后,漫天的黑就像破布一样,被他一手扯开,阳光随即倾泻而来,照的受伤的小豹子睁不开眼,照得那些角落里的怪物化成了青烟,他终于像是受不了一样,一把扯下系在自己脖子上的蓝色领结,带着不可一世的感觉,迈着小拽步,慢慢的踱到他面前。 看清眼前的人,萧予眼里的戾气又一瞬转化为痛苦和挣扎,他的身子在慢慢的发抖,周身滚烫。 他的脸变得越发的苍白,突然他一把挣开了陆祎安的手,摔碎了桌上的一个茶杯,快速的拿起碎片朝自己大腿处扎去,动作熟稔,快如闪电。 沈承哲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但还是不敢靠近:“萧予这是疯了吗,见谁都打就算了连自己也不放过。” 陆祎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沈承哲默默的闭了嘴。 这一扎似乎让他恢复了点意识,渐渐没再挣扎,陆祎安一句话也没说,将他扶靠在沙发上。 给他处理好手上腿上的伤口,沈承哲就在旁边递这递那,生怕陆祎安离开萧予身边,他又要整出什么事情来。 他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看着萧予心有余悸。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凌晨,月亮挂在天上,明亮又皎洁。 沈承哲开着车往自家赶去,也不是没有半夜回去过,但这次差点被人掐死的体验实属给他的内心带来了不小的震颤。 屋内。 萧予已经渐渐转醒,他撑着坐起了身子,旁边的陆祎安一言未发。 他的脸色依然很差,但神情又恢复成先前的样子,他没看陆祎安,而是抬头看向窗外。 两人谁都没说话,过了很久,萧予开口道:“我……明天就搬出去。” “多久发作一次。” “不清楚。” “随时都会?” “也不是,都是在睡着的时候,但也不是每次都会……” 陆祎安搓了搓手上的烟,没点,也不知道说什么,半晌,他才开口道:“你知道我对你有意思吗?” 萧予沉默。 陆祎安似乎也没想得到什么回答,又自顾自的道:“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都动过和你一起出国的念头,在邮轮上的时间,找什么借口,我都想过,直觉一次次提醒我,你可能不简单,我都没管,但我今天想亲耳听你说些东西。” 陆祎安每说一句话,萧予的脸色就越白一点,似乎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都要被抽走了,他定了定神:“你想知道什么。” 陆祎安道:“你是不是蔓元讲的那个已经死了的那个人。” 萧予嘴角勾出一个凄惨的笑,并没有回答。 陆祎安又道:“为什么林皙之前作案的时候,你总是会出现在现场,我受伤的时候,你能准确无误的知道我的位置?” 萧予转过头来看向陆祎安,漆黑的眸子似乎一个巨大的黑洞,所有的情绪在没达到眼底时就被吸收,无波无澜:“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但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只是想更接近你一点…… 陆祎安抬头,眼神也似突然变了一样:“那我们不是一路人。”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你要是身上没病没痛的,我可能现在已经把你狠狠的揍一顿,然后拷进派出所了。” 萧予勾唇,却没形成笑意:“那确实是该感谢一下我这病。” 像是要确认些什么一样,陆祎安漫不经心道:“你这样子算是已经发作完了吗?” 萧予点头:“已经很长时间没这样过了,我差点忘了自己不好控制了。” 陆祎安起身:“这两天我出去住,你就不要挪地方了,走得时候把门钥匙随便放在窗户那。出国后,下次回来躲着我点,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这大概是我俩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状态了。” 萧予道:“还是我出……” 他话还没说完,陆祎安已经走出了门口,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好像将萧予周身的光亮又撤走了一样,他坐在那里,四周的黑又慢慢裹挟而来,带着凌厉的气势,他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陆祎安开车一路狂飙,追上沈承哲的时候,沈承哲惊的按了按下巴,怕掉了下来。 他祎哥是开到多少码,这生死时速啊。 陆祎安显然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超车直接将沈承哲的车别停在路口,沈承哲一脸的莫名其妙:“祎哥,萧予是又整出什么幺蛾子,让你也待不下去了,我帮你去揍他?” 听到这个名字,陆祎安的脸就更黑了:“你怎么废话那么多?” 说完他一加油门,绝尘而去。 沈承哲:“???” 这大晚上的他招谁惹谁了,平时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半夜差点把他掐死,祎哥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也对他爱答不理,虽然平时也这样,但今天怎么眼神那么吓人呢。 沈承哲加大油门想追上去,但每次都被陆祎安用车尾扫停,就是不给他超车的机会,他对着前面大喊道:“祎哥,你到哪去,发生了什么事啊?” 陆祎安只朝他摆摆手,意思大概是你不要跟过来了。 但沈承哲还是跟在他身后开了一段时间,直到陆祎安停在警署,他才转了个方向。 这时候警署已经没什么人了,只留下两个小年轻在值班,陆祎安推开门直直的往自己办公桌走去。 两个小年轻本来正在打瞌睡,听到动静警惕的坐了起来,发现是他,想要上前询问也被他拦住了。 陆祎安此刻明显头上顶着一朵乌云,黑压压的,气压超低,靠近就能立即被冻成个冰雕。 案子结了之后,柳时远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陆祎安就把后面的收尾工具全部都转给了他,司令府的那事,虽然被压了下来,但是毕竟那天晚上去了很多记者,手里那么大的新闻不报道出来他们都觉得可惜,但是谁也不敢当那个出头鸟。 徐柔在医院待了一段时间,将身上的伤治好之后就转到了负责精神疾病的医院,柳时远尝试几次想要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事情都没什么进展,她精神状态已经完全崩溃,见到人要么就害怕的蜷缩在一起,要么就呆呆的坐在那里,整个人瘦的只剩皮包骨。 徐登尤也是植物人的状态,躺在医院里,老管家来过几次,每次来都是热泪盈眶,谁也没想到徐登尤竟然以这种方式倒下了,他们司令驰骋沙场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武器没拿过,却被一把消音的枪差点要了性命,这西方的东西真是害人不浅,现在司令府也是一团乱。 林皙被拷到警署的时候,他要求去见一下徐柔。 天气已经慢慢的开始转凉,他隔着玻璃看着坐在椅子上对着墙发呆的徐柔,什么话也没讲,她太瘦了,但是眉眼还是像之前一样,只是缺少了灵气,就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窗外的一个人似乎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的眼睛一直跟着他,他背着手,后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在等人,有个护士匆匆忙忙的赶过去,那个年轻人从背后拿出了一捧向日葵,向日葵在阳光下绚烂的像初生的太阳。 徐柔看到那一幕,突然捂着耳朵高声的尖叫起来,不断的撕扯着衣服,拿头撞墙,医生和护士打开门迅速的跑进去,徐柔看到这些人挣扎的更加厉害,几个护士把她按倒在床上,用床上的绳子将她捆起来。 她不断的扭动着,偏头看见林皙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剧烈的颤动了一下,眼角流出了泪水。 医生正好将一剂麻醉推到她的身体里。 林皙站在玻璃外,看着里面的场景,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 陆祎安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道:“你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那么激动吗,照顾他的护士说她不能看到任何黄色的东西,一看到就会发疯,镇定剂注射太多对身体不好。” 林皙的眼眶有点红,声音飘忽的道:“我能不能进去看一下她。” 陆祎安点了下头,压着林皙的两个人松了手。 病床上的徐柔已经昏睡过去,林皙站在门口却迟迟的没有进去,陆祎安在旁边道:“那个药真是厉害啊,能让她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把亲生父母都杀掉。” 林皙扯了扯嘴角,将身上的衣服往下拉,他胸口有一道很深的疤痕,他不咸不淡的道:“这是我小时候,我妈吃了药后用烧红的铁钳刺进去的,本来就是让人丧失心智的东西,当然丧失的越彻底就越好控制。” “这东西一旦蔓延开来,我们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那些想要占领我们这片土地的人,每天挖空心思的要控制我们,他们也知道,武力上的镇压只是暂时的,要彻底让我们丧失自控能力,变成一群废物,变成他们眼里的臭虫,这样他们才能真正的为所欲为。 陆祎安的视线不知道看向哪里,接着他的话道:“但偏偏有些人天生的软骨头,眼里只看到短期的利益,任何他们和那些人站在同一个天平之上,不择手段的帮助他们去做这些丧心病狂的事。” 林皙沉默了很久,伸手拍了下陆祎安的肩膀:“你说过你的心是滚烫火热,向着光与正义的,我没资格评判你什么,但很多人一开始也是抱有这样的信念,然后慢慢的就消失殆尽了……” 陆祎安没等他说完,轻声的道:“我不会。” 虽然很轻,但一字一句的撞进林皙的耳朵里,他没做任何回应,转身跟着押着他的人走了。 陆祎安望着林皙被押着远去的背影,突然开口问了句:“你认识萧予吗?” 林皙的身形顿了顿,似是在思考什么,而后慢慢转身道:“不认识。” 柳时远出院的那一天,梁剑带着几个署里的人过去接他,他掸了下那几个人,没看见陆祎安的身影,随便问了句:“陆十三呢?” 梁剑苦着一张脸:“在警署里。” 柳时远以为陆祎安这两天将案子办完,围着姓箫的那小子,乐不思蜀呢,怎么这么规矩的待在警署:“这两天又有新案子?” 梁剑摇头。 柳时远见他一副便秘的样子,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梁剑道:“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吧。”说完他又悄悄的补了一句:“可能是失恋了吧。” 柳时远啧啧嘴:“算不得失恋,这都还没开始呢。” 陆祎安在警署里睡了一天,第二天上午袁敏打电话给他,特地来嘱咐他受伤了就不要收拾屋子,她喊人去打扫的时候下人说少爷已经收拾过了…… 袁敏在电话里提醒他要注意身体,陆祎安却突然问了句:“家里没人吗?” 电话里陆祎安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是没休息好,袁敏道:“有什么人,你不是在警署处理事情吗?” 陆祎安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他拉开门,开车往回赶,房门钥匙按照他说好的,被放在窗台上,和上次一样,萧予临走的时候把屋里收拾的很干净。 陆祎安又开车朝港口附近去,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态,狠话明明是他放出来的,但人家真的走了的时候,他又拼命的想知道他在哪,附近的旅馆都找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他这个人。 夜里,他蹲在港口的一个台阶上,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回想起那天晚上他质问萧予,后者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告诉了他,陆祎安现在还有点恍惚,萧予他不怕自己立马就将他逮起来吗,他能控制林皙,那他就是林皙口中所说的,那些将人当臭虫的群体。 但林皙为什么到最后都没有说过关于萧予的任何事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萧予上船的那天天灰蒙蒙的,有种随时都要下雨的感觉。 陆祎安派人查了萧予的登船时间。 船下的人比船上的人还要多,大多是送别的。 随着一声气鸣声,船要离港,好多人趁着这个空挡互相拥抱,船上和下面的人眼里都带着不舍的泪光。 萧予来的不早,他穿着一件青灰色外套,手上拎着皮箱,初南在他后面,也没拎什么东西,两人显然都没带什么东西。 初南在跟萧予说着什么东西,来往的人很多,他们的身影若隐若现,鸣笛的一刹那,初南往前小跑了几步,回头却看见萧予定在那里,似乎在看什么东西,初南连忙朝他招手,萧予应了一下,大步走了过去。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船也渐渐朝远处开去,岸上站着的人等到看不到船上的人影时,熙熙攘攘的都散了。 陆祎安打开车门,兜头从码头走去,诺大的一个场地就只有他一个人,去柏林的那艘船已经小的只剩下一小点,慢慢的消失在海平面上。 回去之后,伤口碰水发炎而引起了高烧,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这次之后袁敏跟陆祎安闹了一个月的脾气,怎么也不想让他再回那个破警署上班,从陆祎安住院一直到出院,一直在陆祎安面前叨叨,也难怪,陆祎安在医院的那段时间状态很不好,也不知是发高烧老是躺在病床还是什么缘故,心情很不好,人也消瘦了不少,眼见着脸都瘦尖了。 但随着他身体状况的好转,以及在袁敏面前约法三章,他又继续了像以前一样的生活。 但由于林皙的那件案子,上面嘉奖他处理的非常好,直接将他从情报处调到警署来,但是情报处的事物还由他管着,成了两处的老大,柳时远调侃他是升官发财还没老婆,人生的一大幸事。 陆祎安毫不客气的拱拱手,打嘴炮的说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确实也是,自从林皙给他透露了那些消息之后,他按照林皙的回忆,将那些搞病毒毒品研究的地方的老巢全部都端了,抓来了不少人,完了命的扑在这些事情上。 还有之前盛行的黑市,也被他带人清了很多次,将人家的店铺说关就关,东西说收就收,对于一些投机倒把,想通过贿赂来获得通道的人更是狠狠的治理了一番,惹得道上的那些人对他恨的都牙痒痒,但人家要家世有家世,要身手有身手,那些人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所以现在在京都城,乃至辐射到京都周围的一些范围,想来两炮都要躲着点。 沈承哲还是跟以前一样,时不时的过来找他出去消遣,但他现在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这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禾宁追到了手。 现在天天开车他的车到警署来等禾宁下班,顺带着调侃陆祎安一手好牌被他打得稀烂,说他本来是京都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再过两年就是没人搭理的老菜帮子了,陆祎安也懒得搭理他。 他还时不时的禾宁面前讨巧卖乖的模样,简直就是新一代的油物。 袁敏听到禾宁和沈承哲在一起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这样她再一次陷入了陆祎安要打一辈子光棍的深深担忧之中,想法设法的要给陆祎安物色新的对象。 转眼就过了一年多的时间。 新年刚过没多久,又下了一场大雪,街面上都是白茫茫一片。 沈承哲的车准时停在警署门口,柳时远在里面泡了杯茶,正好他看到穿着红色风衣打开车门,啧啧了两声道:“沈承哲那小子骚的没底线,这么个大冷的天,穿得这么单薄。” 他话刚说完,就见沈承哲推门进来,鼻子冻的通红,进屋的时候猛的跺了两下脚,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擦了擦。 还没站稳呢,就朝里面叫:“宁宁,宁宁……” 陆祎安也刚办完事从外面回来,见沈承哲挡住门,直接喊道:“闪一边去,再堵告你妨害公务,外加公开虐待单身狗罪。” 禾宁正好走过来,沈承哲也没跟他计较,连忙黏到禾宁身边去,屋里有暖气,禾宁带着笑意,伸手要帮他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沈承哲配合的半蹲着,嘴里悄悄地说着什么,禾宁边听边笑。 办公室里的人纷纷捂住眼睛调侃道:“这是什么样的恋爱酸臭味,熏了我一脸。” 陆祎安从柳时远手上将那杯热茶抢过来,喝了几口,身子稍微暖了起来,而后抱怨道:“那帮孙子,大冬天的爬人窗户偷东西,自己爬上去下不来,还要老子去救他们……” 他话说了一半,才看清沈承哲的穿着:“穿那么红,来给你爹拜年的啊,不好意思,没带压岁钱。” 沈承哲显然今天心情非常好,两眼笑得直剩一条缝,从怀里掏出一沓请帖来:“陆爸爸,赶紧脱单吧,我和你曾经的媳妇就要订婚了。” “话可别乱说,什么叫曾经的媳妇。”陆祎安看到喜帖,脸色看上去相当难看:“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跟我商量一下。” 沈承哲道:“宁宁昨晚才答应了我,我这不就来告诉你了嘛。” 陆祎安将喜帖在手里一转,又塞到沈承哲手上:“我不同意。” 沈承哲:“……” 陆祎安道:“你们要是定了婚,我家的那个皇太后不要把我唠叨死。” 禾宁这时候走了过来:“谁让你当时那么拒绝我,这叫风水轮流转。” 陆祎安笑了一声道:“一年前还天天嚷嚷着非我不嫁的女人,这会就把我兄弟拐走了,女人心海底针啊。” 禾宁瞪了他一眼回道:“我可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 沈承哲:“???”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禾宁又继续道:“你要是这会同意我,我就和沈承哲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承哲捂住了嘴,他一脸受伤的看着禾宁:“媳妇儿,你说什么呢。” 禾宁被捂着,还是噗嗤一声笑出来,办公室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禾宁看着沈承哲道:“逗你的,他都弯成蚊香了,没救了。” 沈承哲订婚那天,陆祎安那正被一个喝醉酒开车,在路上连撞几个人的事绊住了,那孙子撞了四个人,里面还有个小孩,却把油门当刹车,一路加速过去,路边的人都被吓的够呛。 等他在港口那将人逮住的时候,那人还不清醒,就好像酒是临时喝的一样,这会正上头。 梁剑弯腰敲他车玻璃让他下车,还亮了证件,那人本来晕乎乎的,一看证件,眼睛一瞪,竟然又加速,直接将车开进了江里。 车子从岸边飞出去的时候,溅起了巨大的水花,梁剑和孙平两人一左一右呆愣在原地很久,半晌才反应过来,抹了把脸上的水,梁剑喊了一声道:“操,这哥们真下去了。” 陆祎安在附近刚拿起电话,沈承哲催他过去,他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咚’的一声巨响,沈承哲在那头也愣了一下,而后道:“这声音,是哪里扔了个手榴弹吗,祎哥,你为了逃避我已经订婚,你仍然是单身狗这件事,已经上战场了……” 陆祎安简单粗暴的回了句‘滚’就挂断了电话。 他走过去的时候,梁剑还是一脸难以置信,陆祎安伸腿就在他屁股上来了一脚:“还愣着干什么,等人死透了自己浮上来啊。” 陆祎安边说边脱了外套,迅速将上身衣服脱完,光着个膀子咚的一声就跳了下去,随后几人反应过来,也脱了衣服,咬牙跳了下去。 这三月的天还是寒冬腊月的,江面上还零星飘着冰渣子,讲个话哈气半天都散不了,正因为这样,刚刚那个醉酒的人撑不过三分钟没人救就能当场死那。 陆祎安一个猛子扎下去,因为车掉下去的地方靠近码头,相对而言不太深,眼睛能看到沉在水底的车,他猛地朝底下游了几把,加上手上榔头的重力,几下游了过去,里面的人被困在车里,车窗只开了一小半,已经翻白眼了。 陆祎安感觉四周的水就跟长了针一样,一下下的戳着他,他憋着气,抡起榔头猛地朝车窗砸去,也不知是手冻僵了,还是浮力问题,砸了两下才砸出个裂缝,他又使劲砸了一下,车玻璃才被砸开。 其他的几个下来的人,连忙配合着将人从车里拽出来。 几个人从江面上探出头,浑身都是水,他们身上冒着热气,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了不少人,看见他们出来,连忙伸手去拉。 陆祎安往前游了几步,岸上也有人朝他伸手,他这时候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像炸裂一样的疼痛,吸一口气都觉得冰渣要刺穿他的心肺,也没顾得上抬头看就将手放在那人手里,那人伸手一拉,手指修长,在这寒冬天非常温暖,而且非常有力量。 陆祎安就借着这手的力量,一跃上了岸,感觉头发上的水珠马上要结着冰珠子,还骚气的甩了几下,也不管这水是不是能砸到别人脸上。 甩完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抬眼看拉他上来的人时,他整个人一僵。 他对面的人有着比女人还好看的五官,深褐色的头发在风中飞扬,鼻头被冻的绯红,但眸色深邃如深渊,让人一眼就能沉溺进去。 萧予把手里的厚大衣披在了陆祎安身上,而后伸手抹了下脸上的水,双眸带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道:“身上都动红了,快披上吧。” 陆祎安依旧愣在那里,大衣好像是刚从萧予身上脱下来的,还带着他的温度和气味,淡淡的草木香,闻着似乎提前感受到春暖花开。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眉眼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比以前精神很多,也没有那么瘦了,更是帅气逼人。 似乎是才反应过来,陆祎安脸色骤变,一把将身上的衣服拽下来,朝旁边一扔,没有任何要搭理萧予的意思,而是朝旁边嚷嚷道:“梁剑呢,给我拿件衣服。” 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人抬起头,吸了吸快要掉出来的鼻涕,艰难道:“老大,我在这里。” 陆祎安就这么光着膀子朝他的方向走去,可以看得出他肌肉很结实,但身上的皮肤已经被通红,隐隐有点被冻伤的状态,署里没下去的人赶紧拿了一件衣服给他披上。 陆祎安随便将衣服紧了紧,走到躺着的醉汉面前,醉汉溺水,现在处于昏迷状况。 陆祎安蹲下身子,在他胸口处猛按了几下,直到醉汉咳出一口水,才被抬上了车往医院送去。 周围的人招呼陆祎安换衣服,他则直接进了车,丢下一句话:“明天晚上之前把水里的车打捞起来。” 而后扬长而去。 全程没有往萧予那看过一眼,似乎刚刚压根就没看见那人。 梁剑啧了一声:“我们老大的境界就是不一样,救了人后就要走,深藏功与名啊。” 初南帮萧予拿着刚刚的那件衣服,很是火大:“拉着个臭脸,搞得跟谁欠他的一样。” 萧予轻笑了一声:“在闹脾气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陆祎安飞一般的将车开到家。 一路上脑子跟过电影似的,回想着刚刚萧予的样子,连身上的冷都似乎感受不到了,他不是没想过萧予会回来,也不是没想过有一天走在街上会遇见他,但是真正看见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想法,但他觉得他俩还是不见面的好,他记得之前曾经说过,他们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再见面时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或许他们就站在彼此的敌对面,或许拼个你死我活。 他现在应该要想,萧予此刻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又在计划着什么事,但事实上自从他看到萧予那张脸,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为什么又悄无声息的又回来了,为什么又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但其实他的内心是不是早就在隐隐期盼呢,这种念头一冒出头他就狠狠的将其掐灭。 回家后,陆祎安冲了一把热水澡,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正好看见摆在旁边的睡衣,他没好气的撇了一眼,直接将其扔到篓子里,半晌,又拿了出来。 袁敏来过几次,好几次都想让他换新睡衣,说那睡衣都穿了一两年了,再穿就破了,陆祎安只回她说舒服,袁敏也没再多说,每次都把新的睡衣放他房间,什么材质的都有,他就是没动过。 她只能摇头,这孩子容易认死理,从小就这样,一旦认定的东西轻易不会改变。 陆祎安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沈承哲已经喝了不少酒了,但可能是他今天高兴,只脸上一点点绯红,完全看不出醉酒的样子,他一看到陆祎安就站起身来,跑过去一把抱住他。 陆祎安被他抱得莫名其妙,但没有像以前一样一把把他推开,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恭喜你了,兄弟。” 沈承哲刚要感动,就听到陆祎安又悄悄说:“抱得母老虎归。” 恰巧这话落到了禾宁耳朵里,她站起身来就要比划。 陆祎安连忙制止,装模作样的上下打量着禾宁道:“今天穿的这么好看,动手不合适吧。” 禾宁撇了撇嘴:“不敢动你哦,陆大少爷,我怕你拿家里的钱砸死我。” 陆祎安挑了挑眉:“咱们彼此彼此吧,你们现在两家强强联合,早晚不要赶超上。” 禾宁道:“除非这家业落到了你手里。” 沈承哲在旁边哈哈笑了起来,对禾宁比了个大拇指:“媳妇儿,干的漂亮。” 禾宁瞪了他一眼:“还没过门呢,叫什么媳妇。” 沈承哲:“……” 果然是母老虎。 陆家这两年在整个京都城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陆争年不仅在政治上混的风生水起,生意上也是全面开花,基本上是权利和财力双手,天天上门要巴结的人真的要把门槛踏破。 但陆争年从来都是深入浅出,这些人压根也见不到他,至于他的儿子,这个虽然在警察局却是比街霸还混的人,他们也不敢招惹。 一年多之前,林皙案之后,陆祎安还暗地里调查过他爹,结果他爹虽然醉心于政治和坚持搞钱,还真没看不来与什么奇怪的组织或人联系,还抽空加入了袁敏的催婚大军,搞得他对回家都生出了阴影。 果然坐在禾宁旁边的袁敏,见陆祎安过来也没有给他好脸色,脸上恨不得写上‘你就是没人要。’这几个大字,反而拉着禾宁的手亲亲热热的,好像是她要嫁闺女一样。 “宁宁,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转眼都长那么大了,虽然我一直把你当成儿媳妇一样对待,但安安没本事,没能娶上你,这是我们安安没福气。” 陆祎安:“???” 我没本事? 沈承哲端了两杯酒过来,递了一杯给陆祎安,小声的说道:“祎哥,阿姨说得那是气话,事实上……我确实你比有本事……” 说完他哈哈哈大笑起来,陆祎安阴恻恻的对他道:“我马上就去找禾宁,说我其实一直……” 沈承哲连忙止住了笑:“别别别……不能挖墙脚祎哥。” 陆祎安笑了一声,沈承哲突然一脸认真道:“来,祎哥,碰一个,说实话要是没有你,我和禾宁真不一定能在一起,你给我制造了多少次神助攻的机会,别的不说了,兄弟谢谢你。” 陆祎安的杯子和他碰了碰,刚要避开袁敏的目光开溜,前面一个身影又撞到了他眼睛里。 沈承哲也纳罕的揉了揉眼,反复确认之后道:“那个人是不是萧予啊,都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了,沈典在他旁边牙花子都笑出来了,也不知道收敛点。” 陆祎安朝他那边看过去的时候,萧予也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碰巧对上的目光,陆祎安总有种他看了自己很久的错觉。 他生硬的撇开了目光,不再看那边。 但沈承哲却一直拉着他确认:“祎哥,你看,他是不是萧予,现在模样都变了,身子骨看上去也硬朗了,脸也变得更英俊了,这笑容看起来也比那时候多了,虽然和我比还差了点,但总体还说已经很不错了。” 陆祎安睨了一眼沈承哲,幽幽的道:“比你差那还算是人?” 沈承哲捧心:“……” 沈典带萧予朝沈承哲那边走去,边说边道:“我弟这么多年,做过的事没有一个靠谱,经常让家里人给他收拾烂摊子,这次终于做了件靠谱的事了。” 沈承哲:“???” 姐你礼貌吗? 你们俩为什么这么对我? 沈典指着沈承哲介绍道:“这就是我不成器的弟弟。” 萧予笑了笑,伸出了手,沈承哲本能的朝后退了退,脖子有点隐隐作痛。 萧予也不介意,声音里带着温和和疏懒:“恭喜你,沈公子。” 沈承哲客气的笑了一声,沈典道:“不要搭理他。” 沈承哲已经受不了这个见色卖弟的姐姐了,他将陆祎安推出去,希望陆祎安能帮他找一下场子。 陆祎安冷着一张脸,并没有要打招呼。 倒是萧予先开口,缓缓道:“好久不见。” 陆祎安也不含糊,直接道:“咱俩熟吗?” 沈承哲心想‘还是我祎哥霸气’,但一转念,觉得有些不对,祎哥和萧予是结了梁子吗,萧予不是出国治疗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陆祎安毫无预警的,一把拽住萧予的领子,往下一拽,狠狠的道:“我是不是让你见着我要绕着点走。” 萧予神色不变,显然并没有因为陆祎安的动作而生气,反而问道:“我为什么要避着你?” 陆祎安又将他拉近了一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你拷起来?” 萧予微笑:“悉听尊便。” 这口气软软糯糯的,倒像是带着点宠溺的味道。 旁边的几个人被陆祎安的动作都整蒙了,沈承哲连忙拉开陆祎安道:“祎哥,别冲动,就算萧予之前拒绝了你,害你失恋伤心了那么久,你也不能见人就打……” 他话还没说完,就在陆祎安一副要杀人的目光下消了声。 沈典和禾宁更是一瓜未平一瓜又起的感觉。 禾宁偷偷的打量了下萧予,而沈典则是伸手将萧予扶直,并且一脸警惕的看着陆祎安:“我弟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沈承哲见陆祎安脸色不好,忙找补道:“嗨,我是看刚刚气氛太紧张,开了个玩笑,明明是萧予暗恋我祎哥,一直求而不得。” 沈典这会已经反应过来,她弟弟喝了点酒,已经开始满嘴跑火车了,说得话压根就不能当回事。 禾宁也拽了拽沈承哲让他不要乱说话了。 既然老婆大人都发话了,沈承哲也就闭嘴了。 袁敏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她认出了萧予,回头对陆祎安道:“安安,你怎么对朋友这么没礼貌?” 这一问周围的人都憋着笑,袁敏的口气好像在教导一个没成年的小朋友。 陆祎安也被弄的没脾气,皱了皱眉道:“妈,你就不要来掺和了。” “那不行,今天是宁宁和承哲高兴的日子,你怎么能在这发脾气。” 陆祎安决定不再搭话,不然袁敏一时半会也歇不了。 这时候萧予却道:“阿姨,他没对我不礼貌,刚刚是在开玩笑呢。”说着,他戳了戳陆祎安道:“是吧,安安。” 陆祎安没注意到萧予对他的称呼,只想摆脱袁敏的碎碎念,咬牙切齿的接话道:“是的,我们……在……开……玩笑呢……” 袁敏笑眯眯的将他们的手放在一起:“就是嘛,安安的脾气不好,但人不坏,是吧。” 萧予也笑着点头。 其他人则一脸好奇的看着两人紧握的手:“这两人不对啊。” “是不是有什么情况,陆祎安他妈妈这么开明?” 旁边有有妇人朝袁敏打招呼,袁敏扭头朝那走去。 几乎是她视线离开的那一瞬,陆祎安就立马甩开了萧予的手,并且警告他说:“有我在,你别想在京都城闹出什么事。” 萧予:“你想我和你闹出点什么事?” 沈承哲捂嘴,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第40章 第四十章 萧予没在那待多长时间就离开了。 沈承哲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嘴是谁邀请他过来的,具沈典道好像是陆伯伯,就是陆祎安他爹。 萧予走的时候,沈典还非常热情的挽留了几句,萧予说他这几天要准备入职工作,所以有点忙,因为是工作上的事,沈典就不好再多强留。 陆祎安是在萧予前面就走了,署里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说接到人举报,有一伙人,半夜在那打捞沉下去的事故车。 陆祎安就急急忙忙工作去了。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码头旁有一大滩水渍以及还没来得及重新扔下去的车。 柳时远在车的周围转了转,摸了摸下巴,看向陆祎安道:“这事你怎么理解,总不会是谁闲着没事干,大半夜助人为乐吧。” 陆祎安在车辆的操作室和其他地方检察了一遍,没有什么残缺,他又绕到了后备箱,轻轻一动,后备箱就自己打开了,里面什么也没放,空空如也。 陆祎安低头检查了一下,发现了隔水的塑料布的碎片,他将塑料布举到柳时远眼前道:“这些人拿走了车里的东西,而这东西很显然被保护的很好。” 柳时远上前举过布:“什么东西需要这么劳师动众的,不惜半夜派人来拿?” “因为他们知道,天一亮,我们就会把车拖上来。” “所以这车里是放了什么呢?” 陆祎安拍了拍手:“这就要去问问那个醉汉了。” 陆祎安起身,准备再看看车周围有没有那些人遗留下来的东西,不远处梁剑突然大叫了起来:“老大,副局,快来看,我们好像捞到了其他东西,是人……” 两人神色一敛,跑了过去。 梁剑和孙平负责在水里再打捞一遍,以免落下了什么东西,结果他们打捞了一具人的尸体。 死者是一名女性,尸体被泡了很长时间已经泛白,且躯体胀大,按照正常情况,早已经浮上来了,但这具尸体被一个竹篓禁锢着,腰上还绑了个大石头,以至于被泡了那么久都没有上浮。 梁剑他们捞出来的时候,女尸的几只手指头卡在外面,要掉不掉的样子,导致他们一开始还没辨认出来。 陆祎安上前将竹篓打开,女尸身上没穿什么衣服,周围的肉就像发了面的馒头一样,被竹篓勒过的地方炸开,露出白花花的肉。 附近的几个人看到这情形,都捂着鼻子干呕了起来。 陆祎安简单的看了一下道:“这人大概半个月前被抛到这里,因为是冬天,所以腐烂的比较慢,也没有过多被鱼虾啄食,至于是生前被扔下去,还是死后被扔下去,这就要等尸检,看她肺部有没有大量的积水。” 柳时远补充道:“这尸体是水流冲过来的,还是作案地点就在这。” 忙活到了大半夜,还要等尸检报告,陆祎安回去之后,准备闭眼随便睡一觉,衣服也没脱,直接裹上被子。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很困,但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萧予白天的样子以及今天的命案,怎么他一回来就发生这样的事,那个女人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脑子里千头万绪,偏偏到了天快亮的时候,睡意盖了过来,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早上十点多了。 他揉了肉眼,收拾了下就出了门。 可能是昨天下水被冻着了,早上就起来那么一会,他已经打了八百个喷嚏了,嗓子也基本上报废了。 他开着车到了局里,推门进去,梁剑看了他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柳时远也走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天来了新领导,你这个一把手的位置可能要让一让了。” 他刚说完,陆祎安鼻子一痒,打了个巨大的喷嚏,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他显然还没理解柳时远的意思,沙哑着声音道:“哪个领导来视察?” 柳时远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让陆祎安自己去看。 陆祎安刚刚那个喷嚏后劲很大,也可能是因为没吃早饭,脑袋昏昏的,他吸了下鼻涕,抬头朝那边的办公室看去,萧予穿着局里的制服坐在那里。 见陆祎安过来,萧予站起身来朝他那边走来,然后指了指腕上的表道:“你迟到了陆警官,身为领导,行动却这么散漫,是不是不太妥当。” 陆祎安看了柳时远一眼,对方似明白了他的心思,朝他确认似的点点头。 陆祎安几步跑到萧予面前,强压着迷糊与窜上来的无名火,与他之隔一指的距离时,陆祎安停了下来,反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穿着我这身衣服?” 萧予感受到了对方浓浓的不满,他却气定神闲道:“我来这里上班。” 周围的人鸦雀无声,纷纷看着这两个新旧上司之间的较量,气场有些许微妙,一个是周身冒着怒火,可能下一秒就要动手的状态,另一个是温润如玉,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梁剑小声的在柳时远耳边道:“待会两人不会打起来吧。” 柳时远端着手中的茶杯,晃了晃道:“不至于。” 陆祎安上下打量了萧予一眼,后者贴心的朝后退了一步,好让他能看得清楚。 陆祎安的火气一下子窜上来,看向萧予的眼神也是很不善:“谁派你过来的,你为什么空降到这里?” 他这连环发问,就像是被占领了地盘的狮子,疯狂彰显自己的雄性力量。 萧予并没有回答,柳时远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是你爹的意思,昨天沈承哲的那个订婚宴,也是他喊萧予过去的。” 陆祎安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柳时远道:“不仅如此,你没看到署里来了不少新成员吗,这些人是和萧予一起入职的,以后大家都是同事,要好好相处。” 萧予像是一点也不在意陆祎安话里的质疑,看着他道:“今天是我第一天入职,希望陆警官做好交接工作,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陆祎安靠近,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 萧予亦压低声音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 陆祎安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出了昨晚困扰了他一晚的疑问:“港口附近处那处沉尸案你知道吗?” 萧予哂笑:“知道。” “那是你策划的吗?” 萧予道:“我才刚回来三天,卷宗显示那具尸体已经被泡了近半个月了,这事也能赖在我头上,而且……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 陆祎安:“结了?” 两人在那小声的嘀咕着什么,明明刚刚的气氛还剑拔弩张,这时候却又凑得那么近的在咬耳朵,而且陆祎安还霸道的将萧予往他那边拉了拉,一时之间,周围的人都一脸好奇都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陆祎安突然提高嗓门问柳时远道:“清文,那个沉尸案已经结了?” 柳时远和大家一样,正在侧耳琢磨他们说什么悄悄话,猛地被喊,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陆祎安问的是什么时,略略的点了点头:“结了,犯案的人听说尸体被捞出来了,今早自己来自首了。” 见陆祎安好像还不清楚,又补充道:“在你睡醒前,一大早。” 陆祎安:“……” 梁剑跑到陆祎安面前道:“是这样的,老大,一个中年男人早上就过来了,交代了那个女人是他老婆,因为水性杨花,他多次容忍,结果那女人得寸进尺,男人就套用以前惩罚不贞女人的做法,把她打晕浸猪笼了。” “法医的解剖结果也出来了,是在死前入水的,男人抛尸在护江梗那地方,比较偏本来也飘不到这里,但那地方却新建了个大坝疏通上游的水,就把尸体冲到这来了。” 一听案子结了,并且和萧予没关系,陆祎安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但仍然端着一副不爽的样子道:“虽然你现在是我的上司,但我这人向来不受拘束,我手下的人也不受管控,听说你带了一批人过来,那正好,我们各管各的,互不干扰。” 萧予却道:“这可不行,一个单位当然要互相协作。” 陆祎安轻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屑,朝自己办公室走去,临走时还把柳时远、梁剑那些人也喊走了。 柳时远扶了扶额,心想陆十三的幼稚病又犯了,不愧是陆十三……岁。 吃完午饭后,女人的家人们来警署确认死者的身份,并且将尸体认领了回去,来人是一个年老的妇人,确认了死者就是自己女儿时,险些昏了过去,被搀扶着也起不来,蹲在警署流眼泪,边流边似呓语般的说,她一个普通妇女供养自己女儿上学多不容易,女儿好不容易有所成就,就这么被那个没良心的人杀了。 陆祎安早上没经手男人自首,心里隐隐觉得速度太快,就走过去扶起老人,老人明显很胆小,见他过来,朝旁边缩了缩,陆祎安蹲下身道:“老人家不要害怕,犯人已经来自首了。” 老人喃喃道:“那有什么用,阿囡回不来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满意的工作,前几天还满心欢喜的跟我说,文物局那边要她了,她学了那么多年……” 陆祎安也不知怎么安慰,但他知道那地方要求确实很高,毕竟经手的东西都是几百上千年的,老人又道:“我早就劝她,不要跟他在一起,两人的脾气没好结果的,可是……阿囡……铁了心……” 老人说话断断续续的,因为哭得太厉害,有点喘不上气来,陆祎安耐心的在她后背安抚着。 站在旁边的梁剑道:“我们老大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柳时远啧了啧嘴,他倒是不惊讶,他时不时温柔起来倒是挺让人觉得像是鬼上身。 但那也确实是他,只要他想做,也总是会让身边的人感觉很舒服,只不过,他那街霸气息占领高地,完全压制其他品质。 陆祎安和老人聊了一会,当谈到她女儿的感情问题时,老人支支吾吾,陆祎安一看她这个状态,大概也确认了卷宗里的说辞,派人将尸首给她送回去之后,陆祎安就提前下班了。 没错提前下班。 他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和萧予对着干,萧予说他行为散漫,他就散漫给他看,但最主要的是,他要回去问问,这到底他爹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第四十章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袁敏见陆祎安突然回来,眼里的喜悦掩盖不住,立马放下手上的活儿小跑了出去。 这个儿子见他一面可是非常的不容易,但她还没说上话陆祎安就直接上楼,直奔陆争年的书房。 书房的门被敲响,陆争年将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正好见陆祎安走了进来。 袁敏见两人神色不对,尤其是陆祎安,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觉得两人肯定有什么事要谈,她也不多问,默默的出去,关上了门。 陆争年将眼镜放在桌上,合上书道:“你回来了。” 陆祎安几步走到他面前:“爸,为什么把萧予调到警署里来,你调查过他的背景吗?” 陆争年一脸严肃:“你回来就是问这个?” 陆祎安道:“你是怎么认识萧予的,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你们还不认识,是不是有什么势力让你不得不把他安排进来吗,那你至少要让我提前知道啊。” 陆争年掏了掏耳朵,觉得眼前的人过分聒噪了,等陆祎安说完,他慢慢开口道:“是我安排进去的,主要是他有这个能力。” 陆祎安一怔:“什么能力,那地方经常有命案发生,出警随时会受伤,你不知道他一年前差点死掉吗,把他安排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说完这话之后他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又补了一句:“……只会给我们添乱。” 陆争年将身子朝他的方向转了转:“添乱,你给我添的乱还少吗,要不是因为你在京都搞得风声鹤唳,我需要思忖再三将萧予调过来,做什么事都不要太绝对,不然只会反弹的更厉害,你想将那些制毒实验都禁止了,凭你自己一人之力,有可能与那些复杂的势力抗衡吗?” 陆祎安道:“那都像你一样什么都不管就是不添乱。”他缓了缓又道:“袖手旁观这种事我做不到,或者说你和那些人有些利益上的往来?” 陆争年被他气得脸色都变了:“你说什么?” 陆祎安也来气了:“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把萧予放到我身边?” 陆争年气极反笑:“放你身边?你应该感谢他向我求情,我才没把你撤职在家,一天到晚莽莽撞撞的能干好什么事。”他继续道:“萧予是个能力很强的孩子,心思也缜密,不像你一样认死理。” 陆祎安并不想反驳什么,他和萧予相处的那段时间,他在自己眼皮底下谋划作案,陆祎安都毫无察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心思不缜密,只是他的城府与手段,陆争年知道吗? 陆祎安的嘴动了动,几次都没开口,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气道:“那你知道一年多前的连环命案,背后谋划的人可能有他吗?” 这是他迄今为止第一次提这事,就算是柳时远他也从来没跟他说过,虽然萧予和这事肯定有牵扯,但他潜意识里似乎并不想承认,他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体弱多病,随时都可能丧命,这样的他,多数时候只会让陆祎安怜惜。 就算现在想起,内心深处绷着的一根弦也会微微颤动,但要是萧予回来的目的不单纯,他必须要及时阻止。 陆争年的神情自然,并没有因为陆祎安的话而感到震惊,半晌,他反而道:“你不需要计较这些,你现在要知道的事,是因为萧予你才能继续在警署工作,只要他来向我反应你不干正事,你就给我回家待着,哪都不要去。” 陆祎安听到这话脸色都黑了,抬起头十分不敢相信道:“你是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吗,萧予他很危险。” 陆争年不置可否,甚至端起茶喝了一口。 陆祎安一愣:“听得见我说话吗?” 陆争年依旧没有回答。 “爸,难道萧予是你的亲生儿子,我是被抱过来的?” 萧予在外面敲门时正好听到这话,他掀了掀眼皮,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了一下。 陆争年毫不留情的回道:“我倒希望是这样。” 萧予推门进来,正好对上陆祎安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陆争年见萧予进来,脸上严肃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直接开口道:“你来的正好,赶紧给我把人带走,他在这多待一会,我就被他气死了。” 萧予礼貌的点了下头,上前,伸手拉了一下陆祎安,后者气急败坏的将身子朝后挪了挪。 萧予道:“我就是怕他一时接受不了,所以过来看看。” 陆争年点头:“他要是像你这么个性格,我要少操多少心。” 萧予笑道:“他的性格挺好的。” 陆争年道:“比你差远了,要不是长得像我,以后指定没人要。” 陆祎安:“???” 这两个人在当事人面前谈论是非,完全没有一点避险的觉悟。 陆祎安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陆争年道:“你以后对他多费点心,不然他什么时候把小命送了还不知道。” 陆祎安被他俩彻底整无语了:“我这就站在这里,你们已经商量着把我卖了吗,经过我本人同意了吗?” 然而他的话也是彻底被忽略了,萧予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陆祎安发出了强烈的抗议:“我就不,我凭什么要听他的?” 萧予哂笑:“你也可以选择性的听。” 陆争年却道:“你要是有一点做不好,就给我好好回家待着?” 陆祎安的自尊心被他父亲亲手锤的稀碎,陆争年继续补刀道:“要不是他之前在境外被人出卖,差点丢了性命,现在能有你什么事?” 陆祎安一愣:“这事你知道?” 陆争年并没有回答他,只道:“你不要只看眼前的东西,有些事情也并不是眼见即为真实,也不是凭你自己的力量单刀直入就能解决的。” 陆祎安明显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能把话说清楚吗?” 陆争年只道:“我刚刚说得话,听清楚了吗?” 陆祎安脾气也上来了,但他觉得不能逞一时之快,这两人肯定有什么小九九,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于是几乎是一字一句,极不情愿的道:“听-清-楚-了~” 陆争年又问道:“清楚什么?” 陆祎安的太阳穴跳了跳,咬牙道:“配合萧予,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话说完他觉得自己的脸简直被这两人踩在地上摩擦了,但是做大事者就是要不拘小节,他在心里嘀咕道‘总有一天他要找回自己的场子。’ 陆争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正好萧予今天第一天入职,你们定个地方吃个饭欢迎一下。” 陆祎安:“……” 他第一天入职的时候,他爹也没这么殷勤过啊。 但确实有这么件事,之前他升迁也是这样,署里的一帮人吃饭,柳时远还狠狠的宰了他一顿。 想到这里陆祎安灵光一闪,爽快的答应了。 陆争年以为自己儿子识相,就没再多说什么其他的话了,萧予看着他不怀好意的样子微微抿唇,眼里泛着笑意。 陆祎安特意挑了京都最贵的酒楼,就开在蔓元的歌舞厅旁边。 在警署里一听到这个名字,大家都心知肚明,觉得陆祎安憋了一肚子坏水,特别是柳时远,上次吃饭的事他还历历在目,基本上把三个月的工资都贴进去了,但陆祎安又不靠着这点工资过日子,他们也乐得开心。 这次是萧予,他突然空降过来,局里也有很多人对他颇有微词,说他之前还因为牵扯一个案子被抓还登过报纸,这虽然不算什么前科,但这样的情况之前可是从没遇到过。 他们这个警署在这之前,都是通过各项考核才能进来,就算是现在的陆祎安,也是当年费了一番功夫通过真才实学才进来的,而且还是从底层的小警员做起,现在的萧予却另带着一批人过来,直接越过陆祎安和柳时远管事,这哪能让人信服。 而且他的履历基本上都是一片空白,在什么地方上过学,父母是谁,之前干过什么事,都没人知道,大家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被抓之后被送进医院的病秧子形象。 陆祎安早上没到的时候,柳时远其实找萧予聊过。 他们也就几面之缘,柳时远对他的印象也和大家一样,但他没陆祎安那么冲动,上来就表达自己的不满,当萧予说是陆争年派他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其他的他可能不知,但当从萧予的嘴里听出‘逆鳞’行动时,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颤,之前所有的疑虑都瞬间消失。他消失十几年的家人或许也和他一样,在执行着什么特殊的任务。 萧予之前的空白肯定有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而他现在浮出也有必须要这么做的道理。 至于他和陆祎安的关系,他也不好太过干涉,陆十三现在正在气头上,萧予可能这段时间不太安生。 陆祎安他们已经上车了,看柳时远还站在原地,把车窗降下来道:“上车啊清文,还愣着做什么。” 柳时远应了一声,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即将被宰的萧予,后者气定神闲,这清冷的气质不做公众人物简直就是浪费,下次警署要召开什么新闻发布会就让他上。 萧予不知道自己就来这地方一天,已经被两个男的盯上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到酒楼之后,陆祎安大手一挥,让人把店里的招牌菜全部上上来。 梁剑和孙平那几个也起哄,要了不少酒。 柳时远劝他们少喝点酒,耽误明天上班,他们都说难得今天高兴,萧予也没阻拦。 人全部坐定之后,刚好两大桌,刚开始还泾渭分明的原来署里的人坐一桌,后来跟着萧予来的坐一桌。 但吃着喝着大家就都活络开来了,梁剑端着个酒杯在两个桌子边上忙得不亦乐乎,跟谁都要聊上两句。 最后他端着酒杯走到了萧予面前,脸上红扑扑的,明显喝得有点醉了:“你替了我们老大的位置,说实话我很不开心,但你请我来这么好的地方吃饭,我又开心了,但我只有一个老大,以后我就喊你萧头儿好不好……” 他说完还看了一下陆祎安,后者直接翻了个白眼,一顿饭就把自己卖了的家伙。 后面的人拉了拉梁剑示意他要明确好自己的立场。 梁剑踉跄了一下,又走到陆祎安面前:“老大,你永远是我心里的老大,来,咱喝一个。”他刚说完又反应过来道:“不对,我们老大的酒量是一瓶倒,那我还是去找其他人喝去吧。” 本来这事署里的人都知道,无伤大雅,陆祎安也从来不隐瞒。 但初南这时候发出了一个明显的笑声,这一笑双方的气氛有点微妙的变化,初南似乎也发现了,直接道:“一瓶倒,这是小孩的酒量吧。” 紧接着就又有几个人笑出来。 柳时远双手交叉的坐在那里,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他知道陆十三这个幼稚鬼待会就要加入他们。 这想法刚从头脑里闪过,陆祎安就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瓶酒扫视了对面的桌子,视线在桌面转了一圈,最后定位在萧予的脸上,拿起酒就吨吨吨了起来,那气势好像要把眼前的人吃进肚子里。 这话虽然不是萧予说的,但也不妨碍某人直接将怒气转到他身上。 萧予站起身来的时候,陆祎安已经把一瓶酒喝完了,还豪爽的用袖子擦了下嘴,看着萧予的眼神更加犀利。 孙平一把将梁剑拉回桌旁,压低声音道:“就你会说话?喝了点酒就分不清大小王了,你说你能干出什么好事?” 这话落到了陆祎安耳朵里,他喝的有点急,酒劲一下子就上来了,这话他听着耳熟,陆争年没一会才刚讲过这话,他朝那个方向胡乱指了一下,恶狠狠的道:“你是在讲我吗,你不会是在讲我吧。” 孙平被他说得一愣,还没来得及解释,陆祎安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脚步明显就踉跄了,还强撑着朝孙平的地方走过去。 孙平连忙摆手:“老大,我说得是梁剑这孙子,没说你……” “你说谁是孙子?啊?!” “我说梁剑啊,老大……” “救命!” 陆祎安却有些听不进去了,他觉得天在转,脚下一个踉跄就要朝桌子那砸下去,却砸到了一个人的怀里,头被磕了一下,他不满的皱了下眉:“谁的胸肌这么硬,砸得我好疼……” 周围的人抬头看向萧予,萧予想将他扶到座位上,陆祎安却怎么也不肯坐。 柳时远在旁边悄悄提醒道:“陆十三不仅酒量不好,酒品也是差出名的,今天就不该让他拿酒。” 萧予盯了他一会,眼神仿佛在说,你就坐在他旁边,他喝完一瓶酒了,你才说这个? 柳时远悻悻的夹了一筷子菜,不再多说。 果然陆祎安扭动着身体不依不饶:“刚刚谁说我分不清大小王了,是你?还是你?” 被他指到的人纷纷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陆祎安一转头瞥见了他身侧的萧予,愣愣的看了半晌才道:“你说的?” 萧予还没说话,陆祎安就道:“是你啊,萧予啊,你回来了。” 萧予嗯了一声:“回来了。” 陆祎安的眉眼弯了弯,眸子里尽是醉酒后的迷离,他几乎是半靠在萧予身上,说话时有淡淡的酒气在萧予鼻尖绕过,萧予吞了下口水,喉结动了动,陆祎安居然伸手戳了戳道:“这玩意儿还能动?” 两桌人都瞪大着眼睛,想起陆祎安平时酷拽的样子,再联想现在他的状态,仿佛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 这样软萌的老大第一次见。 关键是,陆祎安这么用扒拉,萧予也没有要避让的意思,陆祎安的手在他脖颈那划来划去,萧予只对着他耳朵,贴心的提醒道:“你再这样,要在你手下面前丢脸了哦。” 同行的几个女同志,捂着自己的嘴巴,抑制住自己要叫出来的冲动。 这两个领导在干什么,这是什么他们不了解的欢迎仪式?! 萧予见他又要动,还老想往后仰着跟他说话,萧予怕他摔倒,扶着他道:“你先坐下好不好?” “做?做什么,和谁做,你吗?” 那个捂着嘴巴的女同志终于叫出了声,梁剑也一激灵,他也酒劲还没下去,竟然直接问道:“老大,你说的是哪个做啊?” 其他人:“!!!” 陆祎安反应了一会:“什么哪个做,萧予,你说哪个做?” 一时之间,全场都安静了下来,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萧予。 萧予无奈的笑了笑道:“你喝醉了。” 陆祎安突然直起身子,双手放在萧予的胸前撑着,舔了舔嘴唇道:“萧予,我渴了。” 柳时远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把旁边的水端了起来,递到陆祎安面前,陆祎安仿佛没看见,又重复了一句道:“萧予,我渴了。” 柳时远一看他这德性,这会怕是眼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索性自己一口将水喝了,嘀咕道:“渴死拉倒。” 没想到陆祎安盯着萧予,又继续语出惊人的道:“你喂我,萧予。” 旁边的人已经没办法做出反应了,今天这饭吃得真是精彩。 初南黑着一张脸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上来就想挥拳,但他知道萧予是绝对不允许他这么做的,所以只是将陆祎安从萧予身上拉开。 萧予腾出手来,真就端了一杯水递到陆祎安的嘴边,陆祎安就着萧予的手喝了水之后,陆祎安终于消停了一会。 大家也吃喝的差不多,萧予结账的时候很爽快,并没有预料中窘迫的状态,显然这位新领导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缺钱。 大家说说笑笑的下了楼,本来警署里新旧一拨人还挺见外的,还有两个领导也一个不服一个的样子,这场饭吃下来,发现两个领导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水火不容,他们的关系也一下就缓和了过来。 陆祎安显然是喝醉了,萧予将他扶到附近的沙发上躺了一会,没急着走。 柳时远跟了过来,看了眼不省人事的陆祎安问道:“你能搞得定他吗?” 萧予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先让他在这醒醒酒,我再送他回去。” 柳时远一看萧予应了下来,提醒道;“这家伙心里可能有什么不痛快,待会可能还会闹一阵子。” 陆祎安适时的睁开眼睛,一脚朝旁边的茶几踢过去,还好他脚离得远,茶几就晃了一晃,并没有当场粉碎。 柳时远本能的躲了一下,对萧予道:“你悠着点,实在不行就把他丢这也可以,这里的沙发还挺软和的,躺一晚上应该没问题。” 萧予伸手将茶几往旁边推了推,确定陆祎安暂时不会乱动后,抬头道:“没事,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半小时后。 陆祎安觉得头疼的厉害,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他怔了半晌,突然想起来他应该是在那吃饭的,被人嘲笑一杯倒后,看着萧予那不咸不淡的表情,他觉得很不爽,然后喝了一整瓶。 接下来他就断片了。 但是,那些人就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全部自己回家了? 柳时远呢,那狗日的也没管他! 他烦躁的坐起身来,还是头晕的厉害,显然酒劲还没有过去,偏偏这个时候,街角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陆祎安操了一声,起身准备走人。 他刚要站起来,却发现萧予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手上还拿着类似毛巾的东西。 见他起身,萧予缓缓道:“你醒了。” 陆祎安不知道刚刚自己喝完酒后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差点成为身体挂件,脸瞬间臭了起来。 但一些零星的片段飞快的在脑海中闪过,一年前他走时的样子,今晚喝酒前他坐在隔壁桌脸上疏懒的样子,一幕幕的回放,那么一瞬间,他一阵眩晕,脑中突然闪过另一个画面。 他微微皱眉,头疼欲裂,干脆又直接躺倒在沙发上。 萧予走近,将温热的毛巾搭在他头上道:“不会喝酒下次就少喝一点。” 这么一说,陆祎安又不乐意了,将毛巾从头上扯下来道:“谁不会喝酒?” 萧予耐心道:“一瓶的酒量,其实……也还可以。” 初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过来,嘴角明显带着一种憋着的笑。 陆祎安再度想证明自己:“那是我喝得急了,而且那酒肯定度数很高。” 初南噗呲一声笑出来,萧予看了他一眼,初南识相的转过身去,肩膀一抖一抖的。 陆祎安捂住自己的脑袋,努力忍着想打人的冲动. 萧予将从他手里拿出来,重新盖在他的头上。 他微微弯腰,低头看着陆祎安,衣领微松,露出了修长的脖子和瘦削的锁骨,灯光照在锁骨上,留下若隐若现的阴影,陆祎安的喉结不自觉的划了划,又想起之前的那个画面,不确定的问道:“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萧予拿毛巾的手顿了顿,垂眸正看到陆祎安带着水汽的一双眼。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他们是不是见过。 萧予回想了一下,确实是很早以前了吧。 他被带到那个听说只要在里面待着,以后就大有作为的地方,开始了‘逆鳞’计划,屏蔽了周围所有的声音,一门心思的钻研练习,所有带过他的人都觉得他天赋极高,但唯一不好的地方是他不愿意与人交流。 陆祎安是跟着陆争年过来的,他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说是他在家影响弟弟学习,天天闹事,学也不好好上,前几天因为班里的人摸了他的头发就把人家打进了医院。 他上的那个学堂,里面的小孩都是非富即贵的身份,陆争年那时权势还没有现在那么大,刚给别人赔礼,陆祎安又带着一帮人把人堵在学堂门口了,陆祎安站在中间,对人步步逼近,伸出手指戳了戳对方道:“就受了这么点伤,就过去打小报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陆祎安发育的很好,就算自己是半大点的小孩,个子在一群人中却是最高的。 那小孩反抗,他抄起凳子就给人开了瓢,直接把人打到住进了医院,就这么个顽劣的性子,放哪都是混世魔王。 陆争年气得不轻,直接把他拎到这个封闭的训练场了。 那是一个很荒僻的地方,四周环山,入口都有人层层把手,也设置了很多路障,有种随时都要开战的架势。 他坐着一辆黑色越野,大半夜被送了过来,他反抗着不想下去,被陆争年拎着胳膊拽了下来。 临走时就丢下一句:“待在这里好好磨磨自己的性子。” 陆祎安后来发现这地方,很是隐蔽,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在训练,大部分都是和他一样的小孩。 条件非常恶劣,伙食不好,没有单独的厕所,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这里的孩子一个个都起早贪黑,跑步、负重、拳击,射击一个都没落下,仿佛他们的生活里只有这些。 陆祎安哪肯待在这里,但他无论怎么闹腾,都没人会放他出去,他尝试逃出去,但这里放荒郊野岭,出去了可能被一些狼豹啥的就当点心了。 于是他对这个地方就越发的不满意,但这里的教练员对他倒是挺客气,没有像对待那些人一样苛刻。 不过就过了几天,他在那里就又找到了新的乐子,那些小孩都很会看人,见教练员对他特殊优待,而他的穿戴也相当的矜贵,就都想和他处好关系. 他又成了这地方的一霸。 走路有人在后面跟着,吃饭也提前给他打好,他慢慢觉得待在这里的日子也挺不错。 萧予向来不是在训练就是在训练的路上,一天除了睡觉吃饭的时间其他时间不是在跑步,就是在练习伏击、沙袋、身体很瘦弱,个子也不是很高。 他们这个场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考核成绩,两两竞争,陆祎安虽然受优待,但也必须跟着训练。 射击环节,两两对射,虽然用的不是真的子弹,但信号弹冲击力也能让人皮开肉绽。 其他人都因为他是被上级送过来的都让着陆祎安,还有陆祎安本身在这些方面也不错,几场下来他都几乎战无不胜,身上也没什么信号标记。 萧予并不知道新来了这么个人,与他对上,站在下面的人都为陆祎安捏一把汗。 萧予举枪瞄准,对准对方脑门,第一下就让陆祎安额头破了个洞,隐隐还有血流出来,陆祎安伸手擦去额头的血时,操了一声,眼里有怒意一闪而过。 对面的人似乎算准了他会避让的地方,在极短的时间内用子弹封锁了他所有躲开的点。 他也瞄准对方的脑门射击,但就扫过了对方的耳后。 紧接着,对面的萧予毫不留情,在隔着一道沙垒的槽道里边射边伏击,心脏、手臂、大腿、后脑勺,背后,没有一个地方是他射不到的,陆祎安被他打得吱哇乱叫。 直接扔了枪,跑上去要跟他肉搏,结果被打的更凶,眼睛肿了,嘴巴处也有大量的淤青,额头上的血更是可怖的流满了全脸,对面那个长相秀气瘦弱的人,眼里藏着一股狠劲,他被揍的躺在床上三天。 而打他的人虽然也负了伤,但更他比起来,也就算个皮外伤。 教练员怕陆祎安被打出了个好歹,想要联系陆争年将他带回去,陆祎安却来了性子,死活不让。 他当混世魔王这么多年,还没被人欺负成这样,怎么能就这么走了,至少在把他打趴下之前,不能走。 萧予记得,自那次射击之后,他身后时不时的就有双眼睛盯着他,吃饭的时候盯着,训练的时候盯着,就差上厕所睡觉的时候也盯着了,他回头时后者永远都是一副挑衅的眼神。 萧予对于这样的眼神毫不在意,他能认得出来这是上次在射击场上的人,但他并不想搭理。 而那人跟了他两天后,有次吃饭拦住了他的去路,开口恶狠狠,讲出来的话却很莫名其妙:“我以后跟你一起训练,直到能把你揍到满地找牙为止。” 他们两人的年纪都不大,陆祎安说出这样的话也很正常,但萧予本来心性就比一般人成熟,压根就没搭理他。 陆祎安在过去的几年里都没受到什么挫折,就这么几天就接连遭遇了两次,他就更不能接受了。 自讲完那话开始,萧予几点起床,他就几点起床,萧予练什么,他就练什么。 萧予每天五点半起来,就上训练场负重跑步,训练场后面就是山路,陡峭崎岖,极为难走,有的地方还需要攀爬,就算是什么也不带,也很难爬过去,更别说是负重。 但陆祎安硬是咬牙跟过去了。 但萧予似乎并不想他跟着,次日更早起来,陆祎安过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去了训练场。 陆祎安干脆就把自己住宿的地方搬到他隔壁。 但萧予那家伙出门基本都没什么声音,这彻底激起了陆祎安的胜负欲。 在陆祎安住到萧予隔壁一个星期,只有两天跟上萧予之后,陆祎安干脆一晚上都没睡觉,守在门口盯着隔壁。 那在黑夜中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有几个起夜不幸对上,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大概是凌晨4点半,陆祎安的眼睛里冒着血丝,差点撑不住的时候,终于看到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陆祎安连忙精神了,将负重沙袋扛起来,也假装正在出门。 萧予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闲闲的抬了下眼皮,随即将沙袋绑在自己的小腿处。 陆祎安上前:“喂,1号这么巧,刚好我也想出门。” 在这个地方训练的人都只有编号,没有名字,训练官平时也只喊编号,名字是不允许出现在这里的,陆祎安在这里的编号是237号,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大家叫得也很习惯。 萧予整理好沙袋,这会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陆祎安,直接出发。 陆祎安对着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觉得自己遇到了个硬茬,他捏了捏拳头,骂骂咧咧道:“操,看我一眼是会长针眼吗,高冷个屁咧。” 但他还是追了上去。 那个山上的训练场,处了地势陡峭险峻之外,还设置了很多陷阱,一不小心就可能踩进什么坑里。 显然陆祎安并不知道这点。 起初,陆祎安还能勉强跟得上眼前的人,越跑到后面,他越觉得气喘的厉害,嗓子干的冒烟,像有人在里面灌了几斤水泥,每一步都踩在碎石上,渐渐的前面的人影就越来越远,最后干脆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陆祎安刚爬过一个峭壁,实在坚持不住了,叉腰站了一会,汗顺着额头直接灌到眼睛里,他眨巴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还没反应过来,脚踝处却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旁边射来很多石块,他左躲又闪,还是被砸了很多下,那石头就像从天而降的雨一样,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他只能用手捂着头朝旁边跑去,脚下又不知道踩着什么,他身体一沉,头朝下的栽了下去。 触底时,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的脖子被折断,就有无数的沙子朝上倾泻而下,他连忙闭上眼睛,但嘴巴鼻子里还是被灌了很多沙子。 那沙子下来的速度很快,饶是陆祎安连忙调整了姿势,站了起来,沙子还是劈头盖脸的倒下来。 他眼睛本来一开始就进了沙,这会也没法睁开,这一来二去,等到他睁开眼的时候,沙子已经没到了他的肩膀了。 他就像个木桩一样,立在那里,满嘴是沙,满眼是泪,最糟糕的是他挣扎了几下手脚都动不了,不管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挣脱。 陆祎安的脸都挣红了,却感觉周围的沙子被他动的更加硬实。 他绝望的看了看天,又看看四周,荒山野岭,想起来不是他一个人进来的,还有一个人。 于是他扯着嗓子喊道:“一号,一号~~~~” “救命啊!!!” “一号,救命~~~”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十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陆祎安刚开始还是哀求的口气,到后来火气随着口渴的指数一路飙升,哑着嗓子道:“你是不是就躲在附近,见死不救,你这个小矮子心肠歹毒啊。” “别让我逮到你,不然把你吊起来转圈打。” “1号,你个王八蛋,就你这样的人以后一定找不到对象,冷血鬼。” “啊!!!以后姑娘见了你都绕道走,男的见了你也摇头,不对,男的见了你,你也只能被O,万年被O!” 他这边正骂得头晕目眩,兴头上呢,就见一个人从他旁边经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道:“你说什么?” 陆祎安立马改口道:“呃,我说我是O……” “???” 意识道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陆祎安立马呸了一声。 他抬头,上面的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笨蛋。” 这是萧予第一次和他说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显然眼前站着的男孩并不知道陆祎安说的话里的意思。 他刚锻炼过来,就听到附近有人鬼吼鬼叫。 他想着一定是之前非要跟他过来的237,本来不想搭理的,但对方的声音实在太难听,吐字不清,就像被人卡了嗓子一样。 他微皱了下眉,转了过去。 眼前的人,就剩一个半个肩膀和一个脑袋在外面,整个脑袋上都是沙子,就连睫毛上也黏了几粒。 这里不是他们训练的地方,只有到了群体合作狙击时,才会用上这个场地,通常几个月才开一次,眼前这人估计就得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萧予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但就这几天,他也算看出来了,这人似乎跟他们身份不一样,他不想惹麻烦。 陆祎安见眼前的人不说话,以为他还在为他刚刚的话生气,但他刚刚明明已经服软了,这会让他再开口,他就不大愿意了。 幸好对面的人也并没有非要他说什么软话。 他就像被埋在地里的萝卜一样被拔了出来。 回去洗了把澡就在床上躺了半天。 第二天他照旧跟着萧予起身,这次他跟的很紧,下来之后几乎是脱力了,一路上他只顾追赶,半句话也没说上。 陆祎安在萧予那得不到便宜,其他地方却是很吃香。 没过来几天,身边就围着一群朋友了。 吃完饭后,就有几个人告诉陆祎安,下午不安排体能训练,而是要教礼仪。 他们除了平时的体能训练,这些也是必须得学的。 其中一个人听到昨天他遭遇的事,提醒他道:“你以后最好离1号远点,他这人不好相处,为了训练一天睡不到几个小时,对自己都那么狠,更别说其他人了。” 其他人也点头应和。 陆祎安本来扒着饭,突然就很不爽,把勺子往旁边一扔:“狗屁,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这话刚说完,就见旁边有个身影走过,身形瘦弱,头发因为汗渍而拢在脑后,脸上带着他那个年龄段特有的稚嫩,眉宇间却透着清冷,看上去很是禁欲。 大家见他过来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而萧予却看也没看这里,走得旁若无人。 陆祎安嘴里啧了一声道:“小屁孩拽什么,那死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是和尚庙呢。” 旁边的人跟着笑了几声。 下午一群人罕见的没去户外,而且穿得衣服也和寻常不一样,一个个穿得干净整洁,西装笔挺。 陆祎安听旁边人说,他们这个课简而言之就是教人如何在那些有身份的人面前装逼,这话虽然听着粗糙,但事实却是这么个道理。 陆祎安一听就不感兴趣,本来想走人的,但回头却看到萧予也穿着一身西装过来,他又打消了这个点头。 萧予平时都穿着灰褐色的宽松训练服,乍一眼穿得这么正式,陆祎安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原本因训练而凌乱有灰尘的头发被梳得熨帖,额前有几缕碎发落下,阳光照上来渡了一层银光,面部轮廓分明,眉眼细腻,若是不板着一张脸,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萧予径直走了进去。 同行的人拍了拍陆祎安的肩也道:“快上课了,我们走吧。” 那个教礼仪的脸和萧予一样臭,见陆祎安几个缓缓进来,马上开口道:“有些人不要以为自己是被临时送过来的,就自己搞特殊化,在我的课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会特别照顾谁的。” 这话一听就是在说陆祎安,陆祎安莫名其妙的抬头,就看见一个大高个,脸色黝黑,剑眉飞扬,他的目光正毫不避讳的看着陆祎安。 陆祎安被他这么一盯,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那教官又道:“还不赶紧坐下,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几个人赶紧落座,陆祎安也被拉着坐了下来。 他坐下之后,眼睛下意识的找了一下萧予,他坐在前面,陆祎安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黑炭已经开始讲课了,他讲的社交上要注意的行为,与他的那张黑脸极其不搭,而陆祎安看不见萧予的脸也觉得很不高兴。 他突然站起身来,朝萧予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其他的人都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旁边的人想拽他,也没拽住。 突然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道:“他竟然在卜教官上课时到处走动,死定了。” 果然一个冷峻的声音道:“看来有人并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上课的时候随意走动,这就是你自小当少爷受得教育?” 要是说刚进教室的那句话是意有所指,那这句话就是**裸的警告了,果然,他刚在萧予的旁边落座,就听那个黑炭教官道:“237号,谁让你过来的?” 陆祎安抬头,脸上挂笑:“教官,我是想离得近一点,好好听你讲课。” 黑炭教官似乎不吃这套:“你知道我们上的是什么课吗?” 陆祎安:“礼仪啊。” “那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你站起来随意走动,这样合规矩吗?” 陆祎安没有反驳,而是揶揄道:“不合,但……都当少爷了不用那么守规矩。” 底下人发出了爆笑。 同时教官的眼睛仿佛有实质的火喷出来:“你怎么说话的?” 陆祎安并不打算再气他,而是道:“我走动是不假,但并不是随意,而是事出有因,首先这教室太大,后排的人根本听不清前面讲什么,再者……” 陆祎安突然指了指萧予:“1号的头挡住了我的视线,既然前面有空位,后面又听不清楚,为了追求听课效率,我只能向前来。” 教官一愣,看向萧予时,就和川剧变脸一眼,脸色瞬间柔和了下来:“一号一直坐在那里,大家都没意见,就你有意见?” 显然他很喜欢萧予,这种认真又端正的样子。 陆祎安道:“我这是就事论事,是你问我我才讲的,讲了你又不高兴。” 教官脸色又一沉,看上去更黑了一度:“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这么爱狡辩,别以为自己有点身份就了不起。” 陆祎安一听,声音懒散的道:“教官,身份这东西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他说得十分的懒散,声音里还刻意带了点委屈。 黑炭教官被陆祎安气得脸上都能看见红晕了,这黑中带红的样子,看上去特别违和。 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萧予道:“教官,不要因为这无关紧要的事浪费我们上课时间。” 教官听了萧予的话,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也是,你给我出去站着反思,好好想想错在……” 这话还没说完,陆祎安就站起身来,堂而皇之的晃了出去。 底下的人嘘声一片,路过走道的时候,有几个人偷偷的给他竖了下拇指,陆祎安毫不吝啬的朝他们抛了个媚眼。 教官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再给我做五百个俯卧撑,做不完今晚别吃饭。” 萧予下意识的朝后看了一眼,转而又认真听课。 陆祎安出来后直接靠在树上乘凉,时不时的有小风吹过来,特别舒服,他眯着眼半睡半醒的时候,突然有个东西砸下来,他捂头刚要问是谁,看见掉在旁边的一个黄澄澄的东西。 他捡起来一看是个芒果,这东西并不稀奇,这地方虽然荒僻但果树倒不少,正好他现在有些口渴,当场就把芒果扒了皮吃了起来,一个吃完,他砸吧了下嘴,觉得味道不错,又抬头朝上看了看。 教官今天显然心情不好,没讲一会就宣布散了。 出来找陆祎安,半天没看见,瞬间脸色又不好了。 陆祎安坐在芒果树的一个枝杈上,朝下面喊道:“教官,是在找我吗?” 萧予出来,抬头正好看见斜坐在树上,一手拿着芒果,一手朝下面挥手的人。 教官见状,立马呵斥道:“给我滚下来。” 陆祎安将芒果随手一扔,手上沾了汁水黏糊糊的,他顺手就往裤子上擦了擦。然后麻溜的爬了下来。 教官走过来,沉着声音道:“你倒是会消遣嘛,吃饱了吧,俯卧撑加到一千个。” 旁边的人惊呼了一声:“这做完,人不早废了。” 萧予也不走近,就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婆娑的树影照在他身上,他的脸一半沐浴在阳光里,一半在阴影下,看不出来神情,正准备要走,却被陆祎安喊道:“1号,一千个俯卧撑,你做不了信不信。” 萧予懒得搭理他,继续往前走,却听黑炭道:“别说一千个,两千他都不在话下。” 陆祎安睨了萧予一眼:“吹牛逼。” 萧予已经走出去老远了,卜教官突然喊住他道:“1号,237这小子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你让他见识一下。” 萧予停下了脚步,他并计较他们说什么,但既然教官喊住了他,他应承了下来。 周围的人围得越来越多,似乎都在等着他们的较量。 和陆祎安熟识的人已经围到他旁边,已经开始揉腿,捏肩做热身运动了。 萧予身边没有什么人,但他周身的气场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陆祎安看了他一眼,眼里闪着得逞的笑意。 他自认自己体能不错,早就想跟他比试一下,但若是他喊,那个冰块肯定鸟都不会鸟他一下,这下虽然受罚,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他将身上那件碍眼的衣服一脱,直接光着膀子,趴下前,习惯性的放狠话道:“我希望你待会不是被抬着出去的。” 萧予只松了胸前的几个扣子,罕见的接话道:“先担心你自己吧。” 人群中有人低低的欢呼,教官看了他俩一眼:“开始吧。” 开始的时候,两人的速度都很快,陆祎安由于没有衣服的限制,反而做的更快。 萧予按照他的速度不慌不忙。 一百个俯卧撑之后,两人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但除了这些,倒也没看出多累。 这里的人也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一百个对他们来说难度也不大,但肯定也稍微有些累了。 三百个之后,已经有人开始议论了:“这两人身上是装了马达吗,怎么不知道累?” 陆祎安的脸稍稍有些红,但这程度对于他来说,小意思,胳膊只稍微有点酸。 他偷偷看了旁边的萧予,这家伙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虽然流汗也比他的少。 陆祎安觉得丢了面子,他开始加速。 当旁边的人帮陆祎安数到八百的时候,萧予这边还是七百多,足足比他少了几十个, 陆祎安得意的吹了下口哨,还挑衅的抬头看了看黑炭教官,教官看着他们一脸的焦灼,最后忍不住喊:“1号,加把劲儿。” 周围的人也开始喊了起来,有喊一号加油的,有喊237必胜的。 有几个人已经悄默默的打起赌来了。 还有几个不正经的捂着脸,小声道:“他妈的,这两人的腰力真好!!想拿下□□。” 这话小声的在人群中传开了,几个男的竟然看得脸红了起来:“这持久力,搁谁身上也受不了啊。” “啊啊啊!!虎狼之词,但我好喜欢!!!” 其中有人道:“你们受不了,我受的了!!。” “这一上一下的,眼睛瞎了~” “不行,这腰腹力,我也想拥有!!”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阳光从芒果树叶下洒下来,浮动的照在两个少年身上。 陆祎安赤着的上身已经被汗浸湿了,汗珠顺着他的肌肉纹理滑下来,反射着太阳的光,一个个晶莹剔透的,每个毛孔都像是张开了一样,面色潮红,额头上也有大量的汗滚下来,胳膊一上一下之间他都深呼一口气,调节呼吸。 黑炭教官看着他也慢慢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他看向旁边的萧予,又释然了。 旁边数数的人越来越激动:“九百五十七,九百五十八” “九百三十四,九百三十五……” “这两人也太牛逼了吧,我宣布从明天开始我也要训练俯卧撑。” “1号加油,你的第一名不能被刚来几天的小子给超过了,给我超过他。” 又有人喊道:“237,超过那家伙,想想你前几天被他揍的满头是血的屈辱时刻,今天就是你一雪前耻的日子,赶紧动动起来。” 陆祎安被喊的有点动容,心想这次他要再输了,自己都没办法在这待下去了,这种怂逼事他干不了,他活了这么多年,一次输过,怎么能被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干趴下,他偏不,于是陆祎安吼了一声:“1号,给爷爬!” 说完猛地加快了速度,啊啊啊啊!!! “九百七十五,九百七十六。” 周围的人也都沸腾起来了:“加油,加油!!” 这时候萧予也突然提速,而且他提的速度很快,胳膊上下动的幅度甚至比一开始都要快,他刚刚根本就没有用全力。 他上身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虽然没脱衣服,但衬衫已经几近透明,肩背处的肌肉清晰可见,衬衫伴着汗水磨来磨去,皮肤呈现了淡淡的粉红色,看上去很是紧实 这会好多人才发现,他们一直以为瘦弱的人,其实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九百九十一,九百九十二……” “九百八十九,九百九十……” 两人的差距越拉越小,速度却越来越快。 “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 “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 “1号要赢了,他超过237了,果然他是我们这永远的神!” “不对,他没动了,定在了九百九十九,还有一下啊,大哥,怎么不动了?” “一千!” 给陆祎安报数的那个人激动的道:“赢了,237号一千了!” 陆祎安脸上并没有喜悦闪过,而是一脸的愤怒,他满身是汗的爬起来,揪起萧予的衣领道:“你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中途停下来,看不起我是不是。” 额头上的汗顺着萧予的脸滴下来,下颌线流畅,连汗流得都很好看,他抬起头,一把掰开陆祎安拽着他的手,捡起脱下来的外套,淡淡道:“我输了。” 陆祎安的火气一下子腾了起来,他张开双手拦住了萧予的路,不爽的道:“少给我来这套,这事还没完,为什么最后一下故意不做?” 黑炭教官连忙走过来,瞪着陆祎安道:“干什么,你混□□的啊,跟谁没完?” 陆祎安捏起了拳头,看了萧予一眼,愤然转身离开。 后者很是不解,赢也不行,输也不行,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一晃天气都转凉了,陆争年似乎把自己还有个儿子的事给忘了。 而陆祎安跟萧予刚上了,再也没吵闹着回去。 训练一个多月就要进行考核,通常设置一个情景,自己挑选一个信任的搭档,两人合作完成一次任务。 前一天晚上,就有好几个人去陆祎安的房间里去找他,表示自己愿意和他一组。 几个人到他屋里很是热情,大家似乎都没忘记他想一雪前耻的决心:“237,明天就要挑搭档了,你在我们中间找一个组队,咱们再一起干掉1号,怎么样?” 陆祎安毫不掩饰的投来怀疑的眼光,那人又道:“你别不相信,我们几个不管和谁组,剩下的人都会帮你,另外……”他说着将头靠近陆祎安:“1号虽然强,但我们准备晚上偷偷去搞些破坏,保证他明天发挥不了正常水平,负个伤什么的,也没人会发现。” 另外有人应和道:“是啊,我们之前就这样弄过,他那么孤儿,别人都不愿意和他组队的,虽然最后他还是可能赢了,但至少能让他在床上躺上好几天。” 陆祎安听着这话,脸色微沉,看着身边围着的那群人,淡淡道:“我不喜欢搞一些下作的动作,也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玩脏。” 几个人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走了。 第二天,总教练站在操练场,看着底下的人道:“这次设置的情景是在户外营救受伤的人质,记住,除了你的搭档,其他人都是你要消灭的对手,而搭档不仅要配合默契,还要充分的相信对方,但也可以有倒戈背叛的机会,这都取决于当时的形式和个人的选择。” 教练说完,喊了一声:“现在开始挑选搭档!” 话音刚落,就见陆祎安举手道:“教练,我跟1号组队。” 总教练是个健壮的人,一身疙瘩肉,说话声音也很浑厚,他扯着嗓子道:“你选1号,去跟一号说啊,跟我说有什么用啊。” 底下人轻轻笑了一声,但都忙着找搭档。 陆祎安早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萧予,这么一说之后,他立即朝萧予走过去,脸上带着笑意喊道:“1号,咱两组队。” 萧予不置可否,看了他一眼就往任务场地跑去。 陆祎安屁颠颠的跟上去:“喂,听教练讲了没有,要合作,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萧予没睬他,但也没拒绝,这段时间和他相处陆祎安也算摸清楚了一些他的脾气,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算是同意组队了。 但旁边偏有人跑过来,同他嬉笑道:“237,你凑过去干什么,待会他把你丢了,你哭都来不及。” 陆祎安呸了一声,丢了就丢了,小爷跟他组队是看得起他,他得了便宜现在正偷偷乐呢。 他们很快按照线路朝标志人质的地方赶去,大部分人也是这样,半路大家就开始斗智斗勇,有些人就已经被打出局了,组队之间相互竞争之外,还有很多陷阱,听说这些陷阱都不重样的,用过一次之后,下次准会重新设置。 陆祎安和萧予一起,萧予注意力一直非常集中,拿着标志枪,基本上都是打哪中哪,他基本不说话,但必要时候会提醒陆祎安让他避开危险。 “左前方有乱石阵。” “好的。” “左侧有泥坑,后面有伏击……“ 话音几乎是随着枪响而起,紧接着就有人哀嚎着爬出来,萧予的枪法干净利落。 陆祎安虽然也一路淘汰了不少人,但不得不说,跟着萧予就好像跟了个活地图,他后期都不用完全动脑子,把自己的后方放心的交给对方。 两人竟然配合的很不错。 按照这样的形式,他们一定是第一批接触人质的队,但越到上面竞争越是激烈,对手也越发的强,陆祎安堪堪射中一个埋伏在高处的人,对萧予道:“1号,注意一点。” 萧予竟奇迹般的点了点头,陆祎安的心一动,这家伙居然回应我了? 他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可笑的念头,自己像个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弃妃,突然得到了皇上的恩宠。 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周围都是子弹的声音,他们的脚步也渐渐加快。 周围也都是脚步的声音,走到一处峭壁处,那里有个天然的深池,在高山之上,至少也有几十米的深度,陆祎安不会游泳,一走到那个地方就本能的觉得有点眩晕,但他怕萧予看出来,自己又丢了面子,反而自告奋勇的走在了峭壁的外面,说要保护萧予。 他就是这样,越是害怕就越要嘴硬,反正不掉下去不就行了,打个嘴炮装个逼也不犯法。 萧予感觉到了附近也有人靠近了,他眼睛往旁边扫过,全身紧绷。 突然有个子弹破空的声音响起,他迅速回头,只见子弹射向陆祎安的同时,陆祎安也开出一枪,当场将那人淘汰出局,然而他躲闪的时候,脚踩到了峭壁上的碎石,人朝深池那栽倒下去。 萧予伸手去拉,就拽到了他的衣袖,结果那衣袖‘刺啦’一声,直接被撕成了两节。 陆祎安往下掉的时候,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操操操操!!!这衣服质量怎么这么差!!” “我不会游泳掉下去一定必死无疑!” “我操,都快入夜了,那水肯定凉的要命!!救命啊!!难道小爷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他还没想完,就听到“哗啦”一声,他的头先入了水,那冰冷的水迅速灌入他的口鼻和四肢百骸时,他居然还在想,怎么这落水的动静那么大。 他立马扑腾着手脚,想要把头钻出来,但他越挣扎喝进去的水越多,他的身体也沉的越快,他就这么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几口水,离意识迷离也就差几秒钟的时候,又听见另外一阵落水的声音。 迷糊中,他想,谁要来救他,谁以后就是他大爷,毕竟和装逼比起来,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萧予其实没有预料到陆祎安不会水,他在上面看了一会,眼见着底下的人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探出头来,水面上还时不时冒出很多水泡,他知道再往前走一点就能完成今天的任务,就算没有陆祎安他肯定是第一个把人质救出来的人。 他看了一眼前面,迅速的将自己的手枪和其他装备扔掉,直接跳下深池中。 旁边赶过来的人惊讶道:“我他妈看到了什么,1号这是弃权了吗?!那今天的第一名肯定是我们了,兄弟们冲啊!!” 另一个人道:“卧槽,这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啊,他能把第一的位置让出来,我都快感动哭了。” “墨迹什么,还不赶紧跑!” 陆祎安迷糊之间,手突然被拽住,身体瞬间就没有继续往下沉了,然后他的脖子被胳膊钳住住,头也被慢慢的托出水面,就在快要露出水面时,他还是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萧予游了好一阵,才将人带到了岸边,而后者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是溺水了。 他拍了拍陆祎安的脸,想让他清醒过来,后者直接翻了白眼。 萧予又快速的做了几个心肺复苏,却看到陆祎安的脸越来越白,嘴唇的颜色却渐渐变深。 他继续做了几个心肺复苏,对方还是没有反应,且看上去就像随时都能挂掉的样子,典型的外强中干,他微皱了皱眉,似乎在做什么心理建设,捏起对方的鼻子,俯身下去。 陆祎安感觉自己可能是死了,身子像飘在半空中一样轻飘飘的,突然他觉得嘴巴上痒痒的,有什么东西贴过来,软软糯糯的,就像他爱吃的糯米团子,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张口就咬了下去。 耳边传来一个闷哼声,他意识回笼,味觉也回来了,嘴里有淡淡的甜味,他睁开眼,对上了萧予那张原本清冷,此刻却瞪大眼睛的一张脸。 陆祎安大感惊讶,伸出去的舌头还来不及收回去。 旁边路过的人捂住了嘴巴道:“卧槽,这两人是谁啊,在干啥?!” 另一个嬉笑道:“看不出来吗,打野。” “玩的那么开,这不是两男的吗?” 几人看得都快忘了还有任务了:“这接吻了啊,卧槽,伸舌头了。” “啊啊啊啊!!!” 陆祎安本来就虚弱,被这几个人吵的脑瓜子嗡嗡的,干脆抬起头来道:“人工呼吸没看过啊。” 旁边有人道:“谁他妈人工呼吸还伸舌头啊,好涩情哦。” 陆祎安头上青筋暴起:“老子就接吻了,你他妈能能拿我怎么滴。” 萧予:“……”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因为萧予的弃权,人质被其他人救走了,但萧予似乎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陆祎安因为溺水,好像受了惊吓,没错,确实受了惊,俗称丢了魂,这事他本人一直都不承认,本能的觉得要是承认了,这就是他人生的又一次滑铁卢。 到了这个破地方,他这个铁卢都他妈快滑穿地心了。 但好巧不巧,他刚被萧予扶回来,总教官一看他脸色就拿了一双筷子和一把糯米,看筷子稳稳的立在碗里,他在陆祎安周围撒了把糯米笃定的道:“你被吓得丢魂了。” 谁能想到这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还能整出这个歪门邪道的东西。 陆祎安简直被他整无语了,他刚要坐起来反驳,就听总教官说:“丢了魂的人半夜要人守着,不然魂就叫不回来了了。” 说着他看了看萧予:“1号,你是237的搭档,今晚就你守着237吧,有什么事要及时过来报告。” 萧予的脸微不可查的沉了沉。 陆祎安就喜欢看萧予吃瘪的样子,就因为这句话他刚刚郁闷的心情都舒朗了起来,连忙配合演出道:“哎呦,这样确实需要有人陪着,不然半夜出了事怎么办。” 这是陆祎安第一次进萧予的房间。 除了陆祎安是特例之外,和他一样住一人间的很少,他显然不是和陆祎安一样是受到了优待,而是跟他住在一起的人都受不了他起早贪黑的训练,影响自己睡眠,都集体搬了出去,几次之后,萧予就自然而然一个人住了。 他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和平时的训练道具,几乎没什么东西。 陆祎安晃晃悠悠的走进来,都不用打量,这地方一眼就看到底,还好这张床够大,他一点不见外的躺了上去。 萧予也没跟他计较,见他躺下,就自己干自己的事。 陆祎安就半躺在床上手撑头,看萧予往腿上绑沙袋,热身而后引体向上。 他现在可一点没有惊吓过度的觉悟。 陆祎安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萧予,他此刻薄唇轻抿,时不时的轻呼一口气,一张一合间能看见唇上粉嫩的肉,泛着光泽,灯光照在他身上,头顶上方一层氤氲的黄,似雾气缭绕,手臂平稳的向上撑着,侧脸的轮廓很流畅,就算现在还没长开,也俊美的极其耀眼。 陆祎安之前只一心想着和他一争高下,还没有仔细打量过他,这会闲着没事这么一瞧,心里暗暗感叹道:“这小子脸长得真是妖孽,无论是放在男人堆里还是女人堆里都出挑,要是长大了,这还不祸国殃民啊。” 他看着看着,鬼使神差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萧予面前,后者额头已经有细密的汗渗出来。 陆祎安在他身前站定,见萧予抽不开手擦汗,大发好心的想帮他擦一下。 萧予的额头微凉,就像是被夜风浸透了一样。 一被触碰,萧予身子猛地一僵,而后迅速偏头,让开了距离,回视陆祎安时,眸子里带着被侵犯的不可置信。 那眼神就好像他现在伸手摸的是一个小姑娘一样。 陆祎安揶揄的心理顿起,他知道萧予给自己定了引体的时间,时间没到轻易不会下来。 他几步跨到萧予对面,身子朝他的方向倾斜,慢慢靠近道:“1号,都快半小时了,你累不累啊。” 萧予冷着一双眼,没有回答。 陆祎安背着手,身子又向前靠了靠:“都流汗了,下来歇会吧。” 看到萧予清冷的眼睛里微有怒意,陆祎安再接再厉,继续靠近,直到他们之间只有一指宽的距离时停住。 陆祎安隐约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喷在了萧予的脸上,而萧予身上有好闻的青木香。 原本到嘴边调笑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他盯着萧予的眸子,那么近距离,眸子里都是自己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热,而萧予的嘴唇看上去水嫩光滑,他喉咙不自觉的滚了滚。 萧予也似终于受不了他的骚扰,双手一松,从单杠上下来,还迅速的转过身去,闷闷的道:“你干嘛?” 陆祎安也觉得自己刚刚莫名其妙,但转头又觉得没什么,他以前经常和身边的人嬉笑,搂肩搭背,抱在一起都有过,只是跟眼前的人还不算太熟,但这又怎么样,相处着不就熟了。 他嬉笑着道:“刚刚你的眼里全都是我哎。”他边说边朝萧予身边走,对方似乎生气了直接垂眸不看他,陆祎安却浑然未觉,还自顾自的道:“哈哈哈,我真是个大帅比。” 萧予抿了抿唇,轻呼了一口气,眼睛又恢复了清冷,就像刚刚的惊措从未出现过一样,他闲闲的扫过陆祎安道:“你真是闲的。” 陆祎安听到萧予回答了他,心情很是不错,又重新几步坐在了床上:“你什么时候进来这里的?虽然各方面比我都逊色了点,但总体看起来也是很不错的。” 他说完这话,脸不红心不跳,明明自己才是每次对上都会输的人。 萧予拿毛巾擦了擦脸,看了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没有继续搭理陆祎安的意思,直接转头出了门。 陆祎安跟了过去:“喂,我在跟你说话呢。” 萧予脚步未停。 陆祎安又喊道:“1号,我叫陆祎安,你叫什么名字啊。” 萧予的身形顿了顿,又听陆祎安道:“你偷偷告诉我,我们以后好联系。” 萧予并没有回头,陆祎安又紧跟了几步道:“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今天的溺水的事谢谢你了。” 他跑到萧予面前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很讨厌我?” 萧予拿着毛巾的手紧了紧,眼前这个过分热情的人,让他显得有点局促,他接收过别人的冷眼,无视,害怕,还没有这么的被追着不依不饶的放话说要打败他,现在又缠着他的人。 他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神,让自己看上去与平时无异:“没有。” 陆祎安一听这话,原本大大的眼睛立马笑成了月牙状:“我就说嘛,那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我这人呢一开始脾气很暴躁,但相处久了就……。”他说着将手自然的放在萧予的肩膀上。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萧予打断了,他将陆祎安搭在他身上的手放下来,而后淡淡道:“我不需要什么朋友。” 他不想有什么牵挂,不想谁成为他的软肋。 陆祎安的手僵在原地,人也明显的愣住了,他尴尬的笑了笑,还以为刚刚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一点呢,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火大,但他在溺水的时候已经说过,谁救他上来,谁就是他大爷。 虽然这话不能说出来,但陆祎安也是放在心里的,看来对待眼前这小子还需要多点耐心。 怎么追他跟追小姑娘似的,那么费劲。 萧予出去简单的用冷水重新了下身体,陆祎安知道他这个习惯,也听别人说过,萧予这小子穷讲究,在这里他们都过的很粗糙,就他一人,还一天一把澡,就算下雪也没间断过。 陆祎安倒是觉得,干净点好,毕竟他今天晚上还要和他一起睡呢。 而且陆祎安很喜欢他身上清清淡淡的香味。 萧予进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睡觉的衣服,他看着躺在床上,翻开柜子翻了翻,拿了几件他常穿的衣服铺在地上,言简意赅的道:“我睡你旁边,晚上有什么不舒服,直接喊我一下。” 陆祎安看着坑坑洼洼的地面,那几件衣服都还没有把地皮盖全,皱了皱眉道:“你就睡这?” 萧予已经躺下去了,陆祎安从床上蹦起来道:“别啊,这跟直接躺在地上有什么区别?” 萧予侧身背对着他道:“没事。” 陆祎安见如果好好劝,那人肯定不听,于是矫情道:“你躺那里,怎么好好照顾我,我现在可是丢了魂的人,万一我晚上有什么事,你睡死过去,那我出事谁负责啊?” 萧予:“……” 陆祎安见他不说话,又加把劲道:“你不睬我,那我只能喊教官了。” 萧予这边终于有了动静,他回头看了陆祎安一眼。 陆祎安后面自我分析了一下,那一眼的含义大概是:“你怎么这么事儿逼啊。” 但萧予还是上了床,陆祎安热情的将被子分给他一半,萧予则一上床就侧着背对着他。 陆祎安也没在意,悄悄靠近他道:“兄弟,我跟你说,这边还是太无聊了,你才想着天天训练,赶明儿我爹接我回去,我把你一道带着,你就上我家住着,我先带你去翠玉轩好好吃上一顿,再去东门那边澡堂好好泡个澡,你就住我家,我来养你……” 陆祎安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他心想,那小子不会那么快就睡着了吧,于是支起了胳膊,朝他那边看去,对面的人双眼紧闭,似乎像睡着了,但睫毛却在不停的颤动,没听到动静后,他下意识的睁开眼。 陆祎安以为自己眼花了,刚刚还闭眼的萧予,眼睛突然睁开,关键……眼眶怎么有点红润。 陆祎安以为萧予是因为他过分靠近,把眼睛都气红了,他也不爱言语,陆祎安连忙往旁边退了退道:“哎,你先别生气,我说得都是真的,京都的女孩子个顶个的好看,就你长这样,去了他们肯定和蜜蜂见到小花一样,往你身边凑。” 萧予的眸子沉了沉,但背对着陆祎安,对方没有任何察觉,但随即一句话,他脸色又缓和了过来。 “虽然我对她们不感兴趣,但我可以介绍给你啊,兄弟,到时候你随便挑,其他的我来帮你搞定。” 说着他似乎来劲了,又继续道:“你先跟我透个底,你喜欢那种胸大腿细的姑娘,还是青春懵懂的那种?” 萧予罕见的转身:“都不喜欢。” 陆祎安见他又恢复了正常,心里一松,想起他的回答,呵呵一笑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萧予盯着他,窗外的月光洒下来,印在他的眸子上,好似湖面的碎星,里面洋洋洒洒的闪着各种情绪。 陆祎安没来由的呼吸一滞,这人好看的有点过分了吧。 萧予没有回答,抿唇微微一笑。 陆祎安心里就像烧开的水一样,有烟雾从四肢百骸处蔓延开来,搞得他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好半天后,他才如梦初醒,那小子对他笑了。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陆祎安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心想哪些兔崽子在街上闹腾。 本来被初南**裸的嘲笑就很窝火,现在连给他消停一会的时间都没有。 他不耐烦的朝外面看过去,正好看到沈承哲被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那小子还手没打到别人,嘴上却不饶人道:“去你妈的,你们知道老子是谁罩着的吗,敢这么打我,我喊人了。” 旁边传来一阵毫不留情的嘲笑声:“卧槽,爹都给你吓尿了,你快去喊人啊,喊不到跪地当孙子。” 几个五大三粗的人围过来,有的还光着膀子。 陆祎安眉头一皱,很不满意的道:“沈承哲那小子又被人揍了。” 说完腾的一下就要下楼,但可能是酒还没醒,脚步显得略有点虚浮。 萧予也看到了沈承哲,他又抬头朝他们出来的地方看了看,永记赌场,就这么一撇,对初南道:“喊警署的人过来。” 紧跟着下了楼。 沈承哲看到陆祎安的时候,正被人踹了一脚,本来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瞬间春光乍现,就像枯木逢春,冬去春来,万物复苏,身体朝外跌出去的时候,还毫不顾形象的道:“祎哥,爸爸……” 陆祎安走过去接过他的同时,一个旋踢直接扫在了对面人的鼻子上,那个大块头瞬间鼻血飞溅。 陆祎安嫌弃的拿沈承哲挡了挡,沈承哲还以为陆祎安要扶他,感动的眼眶湿润道:“祎哥,我没事,你……” 话还没说完,大块头就挥着榔头样的拳头朝这里冲过来,陆祎安将沈承哲边上一推,还不忘道:“闪一边去。” 沈承哲:“……” 显然陆祎安刚刚的举动吸引了其他打手的注意,他们暂时放弃了沈承哲,统统向陆祎安靠过去。 这些打手全部都是赌场养的,平日里对付的都是一些刺头,各个被养的膘肥体壮,身上的肌肉看着都下人,他们边朝陆祎安这边跑边道:“你就是姓沈的小瘪三叫过来的帮手,听说你挺牛逼啊,老子倒要看看你多有能耐。” 陆祎安本来今天就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二话没说就冲上前,拽住讲话那人的头发,一个前踢腿,直接撞在那人的脸上,那大块头惨叫了一声,抱住了陆祎安的腰,陆祎安顺势用手肘在他肩背处狠狠的锤了几下。 那大块头嘴角有血冒出,但就是不撒手,其他打手一看到这种情况立马一哄而上。 陆祎安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意,他双手抓住大块头衣领,右脚向上一个狠踢,那大块头惨叫了一声,趴了下去,这时候另一个打手对着陆祎安的脸挥了一圈,陆祎安闪躲不及,受了那一拳。 这一拳把他的火气全部都打上来了,他借着刚才大块头做踏板,直接一个飞踢,朝那人的胸口踹过去。 围着他的人一会就被打出来一个,一会又被打出来一个,地上的血渍越来越多,还有人在上面滚过,拖出很长的痕迹。 但赌场里依旧源源不断的有打手涌出来,陆祎安眉骨处不知道被谁又划了一道,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晃了晃脑袋,头有点昏昏的,嘴里骂了一声道,他妈的,怎么酒劲还没下去。 就在他头晕的空挡,有人从后面锁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往后拖,陆祎安朝后顶了两下,没有打中那人要害,一阵眩晕袭来。 沈承哲瞪大了眼睛,喊了句:“祎哥。”就朝他那边跑过去。 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也朝那走去,周身都弥漫着危险的气息,伸手从街铺货架上抄起一根铁棍。 棍子砸向那人头顶的时候,旁边的人都惊呆了。 萧予动手毫不拖泥带水,一棍子下去,锁着陆祎安喉咙的人瞬间倒了下去,陆祎安似脱离了一般,腿一软,被萧予一把捞住。 陆祎安喊了一声小心,萧予就好像后面也长了眼睛一样,将陆祎安抱在怀里,一个回旋又直接放倒了一个。 沈承哲揉了揉眼睛,确定来帮他们的人是萧予,来不及震惊,见他动作那么凛冽,忍不住大喊了一声:“牛逼啊,你他妈太帅了,萧予!!!” “草你妈的,老子的一双狗眼被帅瞎了!!” 几个打手瞬间停了动作,陆祎安趴在萧予的背上,觉得使不上力来,他费力的转了转脑子,操,老子是不是喝了假酒,中毒了。 还没想明白呢,旁边一个打手不知道也从哪搞来一个铁棍,趁萧予低头查看陆祎安状况时,兜头朝萧予的脑袋处砸过去,那人面目狰狞一看就是要下死手。 沈承哲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萧予,你头上……” 只听“哐当”一声,是□□被砸中的沉闷的声音,沈承哲吓的用手捂住了眼睛,心想完了,萧予这下脑震荡都算是轻的了。 他从指缝里瞅出去,却见萧予半蹲着身子,一手将陆祎安紧紧箍在怀里,另一只手还没来得及收起,对面的人双腿被飞出去铁棍砸的腾空而起,他整个人一个后仰,栽倒在地上,背部着地,面目狰狞。 沈承哲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大脑一片空白:“萧予,萧爸爸,你和祎哥一样,都是我爸爸,我再也不喊你病秧子了,啊啊啊!!!” 警署赶过来的人,也愣在那里呆若木鸡,柳时远虽然也有些震惊,但也还算正常,毕竟萧予之前就向他透露过身份,但其他人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梁剑直接指着对面的黑影道:“这……这是我们的萧头儿吗?” 初南嘴角露出了一丝笑。 梁剑抓住了他的手:“是不是啊?” 其实他也并不想得到初南的回答,只是眼前这个人与一年多前的那个病恹恹的身影不断的在他头脑中对比,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其他人也是一样。 那些打手看又来了一大批人,直接认怂的往赌场里面跑,柳时远挥了挥手道:“进去抓人。”而后朝萧予的方向走去。 陆祎安这时候已经从萧予肩膀上爬了起来,天色晦暗,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就听他佯装整理了下衣服,其实眼睛偷瞄着萧予,半晌才道:“你没事吧。” 萧予勾了勾唇角,眼角的泪痣被灯照着,显出独特的韵味,他的眼睛毫不避讳的看着陆祎安,见他只有头上的皮外伤,其他地方没问题后,散漫的回答道:“没事。” 沈承哲见柳时远朝赌场里跑去,揉了揉眼睛上的淤青,也跟了过去,边说边道:“清文,这家赌场是个黑赌场,我一兄弟被扣在那了。” 柳时远道:“谁啊。” 沈承哲:“贺兰锐,他是我朋友,那里的人出老千,骗他把钱都输光了后,还威胁他把家里的东西偷来抵押,这赌场可千万要整治,不然我爹发现了,还以为是我把贺兰锐教坏了的呢。” 柳时远睨了他一眼,沈承哲立马道:“这事真不赖我,我就没打算进去,是贺兰锐发现他们这有猫腻,喊我来逮人的,没想到他们这打手那么多。” 看着沈承哲那张傻兮兮的少爷脸,柳时远都不忍心骂他,只轻声道:“没事,我来处理。” 赌场被柳时远带人查封了,人全部被带到了警察局,陆祎安眉骨那简单的贴了块纱布,眼神散漫的那蹲着的那群人身上扫过。 接触他视线的那些人,一个个都不敢与他对视,特别是被他揍得鼻血横飞的几个,陆祎安要不是披了一身警服,那眼神就好像□□老大一样。 底下的那一批人大部分都伤的比他严重,还有还有几个骨折了,直接在医院打了绷带,被带了过来。 贺兰锐也在里面,沈承哲虽然坚持说他的朋友和那些人没关系,但按照抓人的流程,贺兰锐也需要审一审。 萧予坐在不远处,又恢复了他温润的气质,沈承哲站在他旁边,烦了他很久了,他脸上依旧有涵养的带着笑意。 沈承哲道:“萧予,你这一年多是不是去国外拜了什么大师啊,不仅病治好了,那身手简直神了,我也想去深造一下。” 萧予喝了口茶,沈承哲不依不饶道:“我这人不贪心,学你一半身手也行,总不能老给祎哥丢脸啊。” 萧予道:“没有拜师。” 沈承哲疑惑:“难道你在那偶然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借我瞅瞅?” 萧予:“也没有秘籍。” “不可能,萧予你不仗义了,有点好东西还藏着掖着,告诉我一下怎么了……” 初南黑着一张脸,实在忍不了这个像苍蝇一样一直嗡嗡嗡的人了,直接过来把他拽到了旁边。 陆祎安这边,沈承哲已经把基本的情况告诉他了,沈承哲是贺兰锐喊过去帮忙解决那出老千的赌场的,贺兰锐在那赌钱几乎将手里的家当都输没了,但那些人一直引诱他,加之他不甘心,就告诉那些人,自己父亲的爱好是收藏古董,家里有好货,有的才刚出土没多久,各个都是珍品。 赌场的老板听完,黝黑的眸子瞬间一亮,大手一挥就借给他几万洋元,全部输完之后,贺兰锐不得不去家里偷古董,但这古董是老爷子的,他自己拿去了,肯定是有去无回,于是把沈承哲带上了。 后来在陆祎安的追问下,贺兰锐还交代了,他之所以输了钱这么说,是因为这家赌场明面上坐赌博生意,私下里却贩卖古董,而且他们不仅到处收揽,还养了一批盗墓的专业人士,专门去各地发觉墓葬,听说这些东西要卖出国外,轻轻松松转手,就能有大笔的钱。 而那家店的老板肖震只承认开赌场和扣人,其他的一概不认。 幸好柳时远当时带的人够多,将赌场里里外外全部都围了个遍。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那些盗墓的人也被一起捆进警署了。 他们一开始还嘴硬,说自己是赌场里打杂的,陆祎安将他们的家伙事儿全部拿出来,扔到他们面前时,再恐吓几句,里面一些人终于讲实话了。 这个赌场里的人关于贩卖古董分工很是明确,他们只是负责发现挖掘,其他贩卖、转手就其他人来完成。 很多时候,这个买卖线上的上家和下家都互相不联系,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算是很完善的一套买卖销赃流程。 而这一批人只是盗墓里的一部分,另外一批前几天收到消息,在青安镇发现的一个古墓里挖掘,这持续的时间有长有短,但最快也要小半个月左右才能回来。 而这些盗墓的人大部分都是家里本身比较贫穷,或者好赌输光了钱,本身懂些墓里的常识的人,基本都是有人领队他们出任务,运气好就全员回来,运气不好就折几个在墓里,大部分也没人知道。 陆祎安问得差不多的时候,萧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旁边,但他没有想询问的意思,只是认真的听着。 陆祎安问完回头才发现他,因为前不久陆祎安才被他抱在怀里,刚刚不管是去医院包扎,还是回来,他都干脆装醉酒后被打成脑震荡的状况,一直闭眼睡觉。 陆祎安想他心里还是带着气的,但这气生得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支撑,怪他什么呢,不打声招呼就回来? 可是车冲下水的那天,人家明明去见他了,还给他递了衣服。 怪他要来警署任职,却不跟他说一下。 可在沈承哲订婚那天,萧予明明想找他讲话,是他一直装高冷,不搭理人家。 而就在刚刚,他还出手帮他打架,这气要怎么生啊,没道理了。 连陆祎安都嫌弃自己怎么在这方面那么拧巴。 还是萧予先开的口:“这些人都只负责拿钱办事,从他们嘴里问不出什么重要的东西。” 陆祎安唔了一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受伤的眉骨,假装淡定道:“但另一批人要尽快找回来,盗墓本来就违法,更何况时不时就会出现意外,丢了性命。” 萧予将他的局促和小动作尽收眼底,也不揭穿,继续道:“是的,我们尽快把这里的事情理清楚,到时候一起去看一下,青安离这里不远。” 柳时远这时候过来道:“新消息,这家赌场老板肖震与蔓元歌舞厅里的人来往密切,说不定他们也存在什么利益往来。” 陆祎安眉头微皱:“蔓元歌舞厅里还真藏着不少人物。”他下意识的朝萧予那看了看,后者朝他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的心虚与不悦。 柳时远心领神会的啧啧嘴,觉得这是个浑水,他还是不要掺和比较好。 他喊来梁剑将那几个盗墓小团体带下去,自己也顺道去外面泡杯咖啡,陆祎安突然道:“前两天被沉江的那个姑娘,她妈来认领他的时候,说她是文物局的,那不也跟古董有关。” 柳时远出去的步子顿了顿:“是啊,好像有这么说过。” 陆祎安又道:“这两件事是巧合还是本来就有联系?” 柳时远用手摸了摸下巴:“这事简单,把那自首的男人调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陆祎安又道:“清文,你跟我去一趟歌舞厅,待会再回来问那个男人。” 柳时远看了眼萧予,善解人意的道:“还是我留下来审人,你和萧予去歌舞厅吧。” 陆祎安刚要说还是我一个人去吧,萧予就干脆的答应了:“行。” 沈承哲本来也打算跟过去,但禾宁就站在他旁边,他就不敢开口了,自从和禾宁在一起后,他就和这些娱乐场所彻底的无缘了,连平时去听个小曲儿回来,禾宁都会吃醋,跟他生气。 沈承哲曾经臭屁的跟陆祎安炫耀,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被陆祎安一巴掌拍飞,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歌舞厅外,蔓元见陆祎安和萧予,面露苦涩,仍强撑着笑意道:“哎哟,你们怎么来了?” 你们怎么又来了? 几个小时前,她隔壁的赌场就传出来被封的消息,街上打得一片狼藉,血刚被冲掉,这两人这时候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蔓元不敢怠慢,连忙要安排雅间和姑娘陪着,被萧予一下回绝了:“我们来是想问点事情。” 蔓元点了下头:“二位长官,我知道的肯定告诉你们,你们先坐着休息会,吃点东西,姑娘不要也就不强求了。” 这时候歌舞厅里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的总是要侧目看两眼。 蔓元将他们领到房间里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陆祎安看着外面人头攒动,笑了一下道:“你这边的生意很不错啊,蔓老板。” 蔓元拿扇子捂着嘴巴道:“还算凑合吧,都是些老熟客了,平常过来消遣放松一下。” 陆祎安道:“那你隔壁的邻居肖震应该也是这里的熟客了吧。” 蔓元脸色微变,忙道:“没有啊,我跟他不是特别熟,你也知道我这人不爱好赌钱。” “那你这边有没有姑娘和他交往密切呢?” 蔓元微愣,思忖了一阵“应该没有吧……” “没有?” 蔓元看了眼陆祎安,见对方目光锐利,也不敢多瞒:“肖震偶尔会来找楚訫,但找楚訫的人多了去了,她一直是我们这的红姑娘,她也应该很少搭理肖震吧。” 蔓元说完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萧予,他一直没说话,蔓元便找了个话题道:“萧警官,好久不见。” 萧予笑着回了句:“好久不见。” 陆祎安本来是想找楚訫来了解情况,这会倒是对他们俩的对话有点感兴趣。 蔓元本来没觉得萧予会回他,见他这么礼貌反倒觉得有点亲切:“你应该是快两年没来这里了吧。” 萧予微微抿唇,手捏了一颗葡萄:“那段时间我出国治疗了。” “这样啊,怪不得,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痊愈了吧。” 萧予将葡萄在手里转了转:“算是吧。” 蔓元红唇微勾,漾出一个上扬的弧度道:“那就好。”她似突然想起来了一般又道:“以前陆警官来我这了解过你的情况,还来了好几趟,现在你们俩变成同事了,这互相了解就方便多了。” 陆祎安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 萧予哦了一声,语调上扬,声音里带着笑意。 蔓元见萧予笑了,觉得自己缓和了气氛,又再接再厉道:“是啊,对你可关心了,本来我还以为是你犯了什么事,现在看来好像是特别关心你,大半夜的还特意跑过来问……” 陆祎安适时的打断道:“那个……办正事呢。” 他说完下意识的看了下周围,还好灯光暗,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萧予罕见的起了揶揄之心:“是吗,可能是他确实对我有点感兴趣吧。” 陆祎安:“???” 蔓元见陆祎安身体僵了僵,立即有眼力见的道:“哈哈哈,改天来再聊。” 改天聊个屁! 楚訫被喊过来时,说了好几声抱歉,边坐过来边说要罚酒三杯,结果发现这里根本没酒。 她说已经听蔓娘说过这事儿了,肖震是来找过他很多次,和很多人一样,给她送礼物,想约她出去,但都被她拒绝了。 陆祎安也知道眼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姑娘,现在发展的很好,不仅在这个歌舞厅混出了名堂,已经在接洽电影方面的资源了,而她的名声也在整个京都打响,是很多人心中的朱砂痣。 类似肖震那样与他接触的人自是数不胜数,要是以这个为理由怀疑她与赌场有什么不正当往来,倒是有点牵强。 楚訫很耐心的在旁边讲着,声音细细弱弱的,身上有着很明显的江南女子的温婉,还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倔强,倒是少了欢场上女人的谄媚,气质很是出众。 陆祎安听着觉得没什么重点,水喝的也有点涨,起身往洗手间方向去了。 嘈杂的音乐吵得他脑袋有点疼,突然有人骂骂咧咧的从他旁边经过,边走边说道:“今儿个把赌场封了的警察又来这找事了,他们这是想干嘛,害老子赌钱赌的好好的,被坏了兴致。” 其中一个应和着,却道:“你还别说,我就正好也在现场,最后拿着铁棍出来的那人,长得既帅,打架又厉害,我一个男的都看呆了。“ 另一个胖子从嘴里哧了一口气,很不爽的道:“帅什么,细皮嫩肉的,长得跟个娘娘腔一样,他这样的人还能当警察,在这当花姑娘还差不多。” 陆祎安的眉头一挑,前面的人又道:“就是,男没男相,比起咱来说差得远了,你看看咱多有男子气概……” 这话一说完,就见有个身影挡在他们面前,男人不耐烦的推了推:“挡什么道啊,没看见我正走着啊。” 结果像是推在了墙上一样,对方纹丝不动。 男人抬头粗略的扫了一下对方身形,瘦削修长,他又要去推,却听对方低沉着声音道:“你刚在说谁?” 男子眉心拧成一个麻花:“说你了吗,傻逼,老子说娘炮呢。” 陆祎安双手插兜,用眼睛轻蔑的扫了下男子:“就你这逼长相,还有脸对别人指手画脚,我这要不是仔细一瞧,还以为人身上垛了个猪头,出现妖怪了呢。” 男子脸瞬间一黑:“□□奶奶个腿,你是哪来的小杂毛。” 陆祎安语气缓慢:“我是你爷爷,爷爷好心提醒你平时出门刷个牙,别嘴里揣了大粪就出来了。” “你麻痹……”那男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却被陆祎安的骂的没有回嘴的余地,眼睛里的火就要喷出来了。 旁边的人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提醒男子道:“你骂的那人好像叫萧予,之前上过报纸。” 男子一听有名字,来了精神:“萧予是吧,萧予他妈比是个娘炮,老子比他有男子气概,比他帅多了。” 陆祎安砸吧着嘴,看着对方的模样,也长了气势:“就你这死样子,还比不上萧予的一根腿毛。” “你放屁,老子还比不过他?” “就你这熊样,萧予的指甲盖都比你脸干净。” 男子暴走:“你他妈眼瞎,老子比萧予帅一百倍。” 陆祎安也来了脾气:“不要碧莲,萧予最帅,全京都最帅……” “老子最帅!” “萧予最帅!!!” “……” 陆祎安跟他吵得有点上头,将话吼得震天响。 突然蔓元拍了拍陆祎安的肩膀,他回头,看到萧予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陆祎安:“?!?!” 他的脸腾的一下红到脖子根,连带着耳朵,都像是有一把大火在烧。 草!这脸谁帮我扔了吧,老子不要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如果陆祎安现在手上有个手榴弹,他立马把它吞下去,这样就能把那张不受控制的嘴炸烂。 四周的空气一度凝固。 刚刚对骂的那个男子也趁着陆祎安不注意溜走了,临走时来了句:“萧予是你男人吧,你这么维护他。” 陆祎安:“……” 人群中好多人都听到了,好奇的转头,气氛里的尴尬蔓延到陆祎安的四肢百骸。 他嘴巴一抽:“我他妈是他男人。” 众人:“???” 蔓元探出头来,好奇的道:“是真的吗?” 陆祎安怒极:“关你屁事。” 他说完还挑衅似的看了看萧予,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死猪不怕开水烫,这很好的映衬了陆祎安此刻的心情。 - 梁剑从门口进来时,见陆祎安站在旁边,他显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对陆祎安道:“老大,你又喝了酒啊,脸怎么这么红?” 在陆祎安犀利的目光之下,他莫名其妙的闭了嘴,但过了一会,他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 萧予也在这时候走过来,梁剑见两个老大都在,连忙道:“副处那边审问了那个男人汪允,他说顾妙,也就是死者,在死前还打算和自己的相好出国,彻底把他抛弃,他才起了杀心。” 陆祎安一听是正事,理智一下回道了头脑:“你是说她打算出国?” 梁剑道:“是的,汪允说他查到了顾妙的行李箱,还有里面的船票。”他又继续道:“汪允还说,顾妙以前经常来这歌舞厅,她的那个相好,就是在这认识的。” 陆祎安看了眼蔓元,蔓元连忙摆手表示,这事她完全不知情。 梁剑点了下头,郑重其是道:“据汪允透露,顾妙在歌舞厅比较要好的朋友是楚訫,她俩以前是同学,这事不知道蔓老板知道吗?” 蔓元本来想摇头否认,半晌却点头道:“这我知道,我见过她几次。” 陆祎安:“是和楚訫在一起?” 蔓元点头:“她过来,多半是找楚訫,听说已经遇难,没想到遇到了这样不靠谱的男人。” 陆祎安看了眼萧予,萧予依旧像之前一样,只耐心的听着,并没有提出什么问题。 萧予见他看过来,整理了下思路道:“以现在的情况看来,楚訫跟文物局死者顾妙,赌场老板肖震都在一定程度上有往来,但顾妙的死是汪允造成的,而赌场老板也可能是她众多的追随者之一,这事现在还不好定论。” 萧予这么简单的一分析,思路确实流畅不少。 但陆祎安又道:“不好定论,但也存在一定的嫌疑,得把她带到局里去问一下。” 这时候楚訫自己走了过来:“我配合警方的调查,但有件事,我想和各位警官说一下。” 陆祎安点头,楚訫又转头看了看萧予,见对方也同意,楚訫又道:“你们谁说话最管用,这事我和领导说一下就好。” 可能是长期被男人追捧着,什么样身份的人都接触过,楚訫对眼前的几个男人没什么畏惧之心,问得很理所当然。 梁剑一听这话,瞬间变成了苦瓜脸,干脆将脖子一梗,装欣赏风景。 萧予却丝毫也不犹豫,伸手指了指陆祎安。 陆祎安微一愣,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刚刚从萧予的眼底看到了柔软的情绪。 一阵猫爪般的酥麻感传遍了全身。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楚訫就将头凑近陆祎安,伸手挡住口型,对他道:“我怀孕了,胎儿不稳定,只要你们保证看押期间我和孩子的安全,我就跟你走。” 楚訫不想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所以她被带走时,歌舞厅里没几个人知道,但还是有老多想要追楚訫的老板发现了端倪,被蔓元派人安抚了过去。 看着楚訫走,蔓延就好像自己的女儿要锒铛入狱一样,眼角都湿润了。 楚訫还耐心的安慰她,说等调查清楚她就回来了。 蔓元也只好点头,换做是其他人她还可能不放,但对方是陆祎安,她就没多大底气这么干了,毕竟他是陆家唯一的宝贝儿子,跟他作对,就等于和整个陆家作对。 小小的警署她还能斡旋,但现在的陆家,就算伸一个小指头,她都能被弹飞老远,她还想在京都开分店呢。 由于她的特殊情况,楚訫没被带回警署,而是给她安排了个相对舒适的房间,派人把守。 对于他们的提问,楚訫都是很耐心的回答,但对古董贩卖这事她却一直都说自己不知情,她说自己一直在蔓元那上班,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忙着应酬,应对形形色色的人,对于他们要调查的事,真的不清楚。 关于她怀孕的问题,似乎是个秘密,连蔓元也不知情,但这既然是私事,陆祎安他们也没理由多问。 但就像楚訫自己说的,但她胎位不稳定,每天要去医院检查,这两天把梁剑他们几个累坏了。 每天跟个保姆一样,带着楚訫避开人流高峰期去医院各种检查,全程跟着,检查完,配完药,再把她送回来把守。 简直比亲生父亲还敬业。 关键这两天楚訫隐隐有流产的现象,梁剑经常医院来回跑,今天一大早楚訫就肚子疼得直冒汗,脸色煞白的,梁剑吓得赶紧把她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结果很不乐观,告诉楚訫这孩子怕是留不住。 楚訫苦苦哀求医生,一定要保住孩子,但医生说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如果强行留住这个孩子,万一以后有并发症,她和孩子都可能有生命危险,楚訫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梁剑,孙平几个一直陪楚訫从早上到晚上,跑前跑后,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 好不容易安顿完,回警署时,各个顶着黑眼圈,面有菜色,梁剑直接捶着自己的肩膀哀嚎道:“领导,咱们这带过来的哪是嫌疑人啊,简直就是祖宗,我这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孙平也揉了揉脸,强打精神道:“是的,从来没想过,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孕妇折腾的死去活来。” 梁剑道:“领导,我今天申请休假,再不放松一晚上,我怕明天起不来了。” 几个人自己应和道:“臣附议。” 陆祎安手里端了一杯咖啡走过来:“领导都还没休假呢,你们休什么假?” 梁剑哀嚎一声:“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老大,要不找个地方放松一下也可以啊。” 陆祎安见他们这几天不分昼夜的也实在辛苦,就松口道:“放松一下也可以,但到哪去好呢……” 萧予走出来,看了大家一眼道:“天气冷,去泡个澡放松一下吧,之前听陆警官说的,听说挺不错的。” 梁剑几人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对对对,泡澡最解乏,有个温泉坊,很不错。” 陆祎安一听,摆摆手,也同意了。 自从萧予上次在赌场那里打了一架之后,以前对他上任颇有微词的人彻底就改变了态度,加之萧予平时温文尔雅,对手里的人都不错,大家慢慢的越来越喜欢他,还有几个女同事,因为他的长相,上班都比以前积极多了。 有几个之前一直暗恋陆祎安的同事,也转而将目标转向为萧予,毕竟陆祎安虽然那张脸帅气逼人,但是他的那张嘴却着实让人讨厌,但新来的领导就不一样了,不仅脸长得帅,性格也好的要命,出去了遇到坏人还能挺身而出保护自己。 非常适合入股老公。 还曾经痛心疾首的聚在一起讨论上次为什么萧警官英雄救美救的不是她们。 一听要去泡温泉,几个女孩子羞羞答答的也说要一起去,对警署里的男同胞来说,这简直是一件非常喜闻乐见的事情。 温泉坊的浴室有很多,有私人的、公共的,还有按摩吃饭的地方。 柳时远因为被一些事绊住了,过来的时候见梁剑他们已经坐在大池子里,闭着眼睛一脸享受。 周围都是蒸腾起来的雾气,陆祎安也靠在浴池的一边,闭目养神。 梁剑一见柳时远过来,立马道:“副处,快脱了衣服下来泡,这简直是个神仙浴池,把我的骨头都泡酥了。” 柳时远脱了鞋,看着那些人都沉在浴池里,只有肩膀以外的地方露在外面:“你们都是**吗?” 梁剑腾的一身站起身来,溅起了不少水花,他精瘦的腰上裹了一条浴巾:“老大不允许我们**,不然我早就光着了。” 陆祎安慢悠悠的道:“那还是要照顾一下个别同事的自尊心。” 柳时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祎安伸手把梁剑一拽,按住他的头往浴池里呛了呛道:“就你他妈的事儿最多。” 梁剑被呛的喝了好几口水,探出头来的时候脸都憋红了。 周围发出了一阵爆笑声。 梁剑抹了一把脸,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不敢弄陆祎安,但旁边的人他还是可以的,他一个鲤鱼打挺,一下就站了起来,抱住孙平两个人双双栽倒在泳池里,溅起了好大的水花。 接着一池子的人就闹了起来,互相嬉闹,几个人商量着把柳时远也拽进了池子,也不管他有没有脱衣服。 柳时远进池子的时候发出灵魂拷问:“萧予呢,怎么没看见他。” 梁剑拽着柳时远的脚将他往池子里脱,边拖边道:“萧头儿在里面换衣服呢,待会就出来。” 罕见的,初南似乎也被那种热闹的气氛传染了,他那个大块头,拖人一脱一个准,将人抱起来摔下去简直和摔小鸡一样,池子里的水全部都漫了出来,蒸腾出来的水汽也越来越大。 萧予出来的时候只听到大家的嬉笑声,还没来得及搞清状况,就被人拽了下去。 他本能的反抗,却见拽他的人正是被人用布蒙着眼睛的陆祎安。 其他人都在水里转着圈嬉戏,柳时远推着他往萧予那边去。 萧予一看清来人,立马放弃了挣扎,任由陆祎安拖着拽着,一片雾气下,他眼底尽是温柔。 陆祎安不知道他抓到的人是谁,那几个人窜拖着玩猜人游戏,拿布蒙着眼睛,随机拽一个人猜出身份,猜出来换人,猜不出来就要接受惩罚。 陆祎安自进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萧予一直换衣服还没有出来,他莫名的有些期待又有些烦躁,心情心情很是复杂。 梁剑几个在他耳边说什么,他压根没听见,就应付的嗯了一声。 柳时远就用带子蒙住了他的眼睛:“来,开始,你们陆警官已经答应了。” 第50章 第五十章 陆祎安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推了出去。 萧予被他拽下来的时候,直接栽倒在陆祎安身上,陆祎安不知道是谁,胸口被砸的有点疼,他微微的皱了下眉,心想赶紧把人猜出来,待会去看一下萧予在干什么。 四周的人都示意萧予别说话,比划半天表示正在玩游戏。 萧予点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他的眼睛被蒙着,眉毛是不是纠结的挑一挑,潮湿的头发贴在脸上,水珠从他发间挂下来,晶莹剔透,CL着上身,肤质紧实,嘴唇也被蒸气弄得粉红一片。 萧予的眸子暗了暗。 一阵落水的声音后,陆祎安道:“我要开始了。” 他的手在萧予的胳膊上抓了抓,站稳了身子逐渐向上摸去,边摸边开始辨认。 皮肤摸起来很光滑,由于手感太好,他还忍不住用手指刮了刮,对方的身体条件反射一样颤了一下。 陆祎安嘴角一勾,继续探索,胸肌很硬,手感超级好,脖子纤细,摸到喉结的时候还不自觉的滚了一下,陆祎安抱怨道:“不要瞎动。” 旁边的人发出一阵轻笑。 陆祎安的手指继续往上,下巴线条流畅,没有胡渣,陆祎安怀疑自己是不是摸到了女人,突然他的手指一顿,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 不会吧,萧予他明明还没有过来,应该不是他。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心神,继续摸,高而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被他摸到之后微微发颤的眼睫毛,他的手越来越僵,心也跟着紧紧的缩了一下,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他微微向前靠近,鼻尖也若有若无的分辨出青木香,和这汤池的香氛味不一样,而是清新又熟悉的味道,和那天晚上他喝醉酒在医院吻的人的味道一样。 陆祎安的手指停在萧予的眉间,身体在温水里不争气的起了反应。 对方的呼吸喷到他脸上,他的耳廓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他朝后退了退,却有挑事者又将他们推到一起。 陆祎安不想让萧予发现他身上的反应,一把扯掉眼带道:“我猜不到。”然后一脚跨出了浴池。 柳时远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梁剑道:“不会吧,我们不会把老大弄生气了吧。” 萧予看着陆祎安远去的身影,过了一会道:“我过去看看他。” - 陆祎安站在淋浴下,源源不断的冷水浇到他的肩背处,他低头看了看。 十几分钟过去了,还没有消下去,难道真的要在这地方? 他无奈的转了转水的开关,让冷水更大一点,自己则站直了身体。 水从指间流过,他不自觉的搓了搓手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皮肤的触碰感,这么一想,更难受了。 陆祎安烦躁的摇了摇头,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条件发射的做了个擒拿的动作,进来的人一下被按倒在墙面上,这么一按,冷水兜头全部都浇在了萧予的身上。 看清来人,陆祎安松开了手,萧予一个转身与陆祎安面对面,凉水将两人的身体都浇的透透的。 陆祎安鬼使神差的盯住了萧予的嘴唇,水从他唇边留下,清凉的水和微烫的身体仿佛要融在一起。 萧予想要抬手。 陆祎安一把擒住,将自己的身体抵在萧予身上,舔了舔嘴唇,强压着情绪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萧予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关心道:“很难受吗?” 陆祎安将握着的手又紧了紧,紧的指节处都有点泛白:“明知故问。” 萧予将自己的嘴唇主动送到陆祎安面前,在他的鼻尖摩擦了两下,轻声道:“那就不要忍了。” 这句话就像烟花一样在陆祎安的脑子里炸开,他强忍着最后的一点理智也分崩离析,张嘴咬住萧予的唇珠道,边亲边嘟囔道:“你又来招惹我。” 萧予默默感受着对方唇上的温度,慢慢的闭上眼睛。 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 陆祎安的亲吻急切而带着霸道的占有Y,似乎想要掠夺萧予嘴里的一切,然后吞进肚子里,但动作却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没有技巧可言。 萧予嘴唇被吸的有点疼,伸手摸了摸陆祎安的后背,软声道:“不着急…”不需要一直亲嘴唇 但他后面的话消失在陆祎安的唇下。 陆祎安似乎被一句话点醒,擒着萧予的舌来回的搅动,脑子里的喜悦像水一样流淌下来。 萧予却在他放松的同时,一把禁锢住陆祎安的头,加深了那个吻。 过了不知道多久,萧予才放开手,陆祎安睁开眼时,感觉脑袋有点蒙,但心口一直美得咕嘟咕嘟冒泡,他强装镇定的将凉水关了。 萧予的嗓音有点低沉:“你好点了吗?” 陆祎安胡乱的点点头,萧予勾了下嘴唇道:“现在换我难受了。” 陆祎安一看他现在微微上挑的眼神,和刚刚那熟稔的亲吻,脸一下沉了下来:“看来你很有经验嘛。” 萧予轻笑了一声:“是不止一次了。” 陆祎安立马伸手想要推开他,萧予眼底的笑意更深:“医院一次。” 还有救你落水的时候一次。 陆祎安惊讶的抬起了头,萧予的嘴唇的颜色变得更深了,而他的眸子也在这个亲吻下变得更加明亮。 - 这次泡澡让梁剑食髓知味,回来后还经常打趣说,像这样的员工福利,应该要多安排几次。 大家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之中。 楚訫因为要流产现象十分严重,已经被转到了医院治疗保胎了,对这个孩子她执念很深,按她的意思是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将孩子保住,医院这边也纠结,以楚訫的情况,擅自保胎可能一个也留不住,但她显然听不得这样的话。 而警署办公室内的气氛最近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自那次泡完澡之后,两个领导的关系莫名其妙的就冰释前嫌了,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一向脾气非常不好的陆老大,这两天突然从刺猬变成了个鹌鹑蛋,还是那种特别软萌可捏的那种。 但也只仅仅局限于某人身上。 办公室里敏锐的人察觉到,陆老大还经常偷偷摸摸的往萧头儿的办公室看,一看就是好一会。 但这事不能问,问就是想公事。 由于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古董走私的案件与顾妙的死有关,萧予建议将汪允的处置缓一缓,这个是无可厚非的,因为按照现在的苗头,汪允可能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而被迫认罪。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 萧予召集人开了个会议,决定这几天去青安镇去一下,将那批正在盗墓的行为阻止了。 大家都聚在警署内,萧予说话慢条斯理的,将事情简单分析了一下:“现在就暂时这样,青安镇我去过,所以这次我带队过去。” 听完这话,陆祎安抬头道:“那也算我一个。” 他声音清冽,看众人看过来,咳了一声道:“我对地形这方面比较敏感,到时候直接开我的车过去。” 柳时远瞧了下他们两人,抬了抬眼皮道:“一辆车哪能坐的了那么多人。” 陆祎安心安理得道:“我没说带其他人啊,我和萧予先过去探探情况,其他人自己坐火车过去。” 众人讷讷,这话亏你能说的出来。 而被人吐槽的人,显然是觉的他的想法极好,还得意的向萧予确认道:“萧予,你说这安排行不行。” 萧予笑了一下,笑的很随意:“挺好的。” “那就这样,我留下来处理这里的事情,陆老大和萧头儿带人去青安。”柳时远怕陆祎安待会一个忍不住就黏到萧予身上,赶紧早早让其他人散了。 这会开完正好是下班时间,大家都散的差不多了,陆祎安趁机拉住萧予的手道:“晚上去我那吃饭?” 萧予眯了眯眼,疑问道:“去你那,哪有饭吃?” 陆祎安道:“咱两一起做嘛,菜啊肉的我都让人已经送过去了。” 萧予捏了捏对方的手,声音轻柔道:“可以。” 陆祎安被这么一捏,心也跟着像是被揉搓了一下一样,突然想起了淋浴间的那个吻,耳根不自觉的就红了,头顶突然有轻笑的声音道:“你很热吗?” 萧予觉得陆祎安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被人调戏了的姑娘一样,只要做稍微亲昵一点的举动他就容易脸红,与他平时乖张的样子有很大的区别,又开口逗趣道:“你在想什么东西。” 这么一说,陆祎安连忙正色道:“我能想什么,我在想晚上吃什么菜呢。” 初南突然进来了,他看到了陆祎安拉萧予的手了,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陆祎安,转而对萧予道:“少爷,我们回去了。” 陆祎安完全不在乎对方的眼神,还挑衅似的搭住萧予的肩道:“你少爷今晚和我出去吃饭。” 初南的脸又黑了一层,询问的看向萧予:“少爷?” 萧予点头:“你今天先回去吧。” 初南皱眉,半晌道:“不行,我也要跟你一起去,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陆祎安拍拍胸脯道:“放心,跟我在一起能有什么危险。” 初南似憋不住怒火似的道:“就是和你在一起才最危险。” 说完他瞪着陆祎安,眼神里恶狠狠的刻着,你想对我们少爷图谋不轨。 陆祎安抿唇,哎,你还别说,你这小子有时候也挺聪明。 “你少爷是我的!”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开车回家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冬天天黑的早,路上已经有零星的路灯亮了起来。 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雪,天气一直很冷,雪都堆在道路两旁,都没怎么化,这时候已经结了挺厚的一层冰。 只要待在外面,讲几句话都能起好大的水蒸气。 两人出门的时候,萧予后他几步,陆祎安走在前面,穿着雪地鹿皮靴,外面裹着个米色的棉服,头顶上方因为呼吸而蒸腾出水汽,头发被冷风吹的到处晃动。 萧予有点恍惚,眼前这人是他以前多努力都没办法靠近的啊,现在就这么跟他站在一起,恍如隔世。 他记得陆祎安被接走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也是临近天黑。 陆祎安来不及穿鞋,赤着脚小跑着到萧予的门前,拍门的声音震天响,说要带他一起回家,但怎么可能呢,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带回去。 他被人拉上车,还拼命的挣扎,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萧予一路跑到了山顶,寒烈的风像是要把他的喉咙给割破。 他站在山顶,张开被冻得乌紫的嘴唇,几若无声的说了句:“陆祎安,我叫萧予。” 他的声音随着冬夜的风被吹得支离破碎,就好像他那时候隐隐懵懂,却无处诉说的心一样。 可惜没人能听见。 陆祎安见他没有跟上来,回头冲他招了招手,喊道:“外面冷,快上车。” 萧予收回了思绪,嗯了一声,清凉的眸子里漾出了笑意,这是只属于陆祎安的笑。 在那么多人对自己避之不及时,他腆着一张脸,笃定的道:我选1号时,他眼底藏着的笑。 在他躺在床上,拍着胸脯说,你以后跟我混,我给你介绍漂亮姑娘,我护着你时,他僵直着背对他的身子,生怕他看出自己期待时候的笑。 是他傻兮兮的抹着嘴角的血,告诉他,一点也不疼,他本来就看不惯那帮人时,他抱住他,带着眼泪的笑。 萧予快走了几步,陆祎安见他双手被冻得通红,二话没说,直接捉住了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而后喜滋滋的看着他道:“我的手暖和。” 由于地上结冰,陆祎安车开的并不快,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一路上他俩都没说什么话,特别说一向话多的陆祎安,也罕见的安静了下来,其实自上次淋浴他亲了萧予之后,他就有一肚子话要问他,要是趁着那时候的冲动,该问的也就问出来了。但偏偏梁剑他们找了过来。 几天下来,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话,有些事拖越久就越难开口,一直就耽误到现在。 陆祎安开了门,摸索着开灯,趁着这会功夫,他状似无意的问道:“泡澡那天你没喝酒吧。” 他说完客厅一下子亮了起来,绿豆眼在笼子里扑扇了下翅膀,兴奋的嘎了一声。 萧予轻笑一声:“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吧。” 陆祎安难得郑重其事道:“我没喝酒。”他说完这话顿了一顿道:“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祎安本来要往里走,说完这话之后,突然转过头来看向萧予。 路灯将雪堆照得微微泛黄,偶尔有几个人搓着手,哈着气快步往前走,天上的星星倒是很璀璨。 见萧予没有回答,他微微皱了下眉,准备装作随口一问,就这么搪塞过去。 “我的意思是你骚扰我……” 萧予一把拉住了他,将衣服的扣子拉开,然后将陆祎安的手贴近胸口,轻声道:“那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祎安几乎触碰道了一片滚烫,还有强健有力的跳动声,萧予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他反而有些不知道反应才好,半晌才道:“那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吧。” “算是?” 陆祎安见萧予的眉头轻佻,一双桃花眼里含着别样的情绪,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抽回自己的手:“外面冷,进来再说吧。” 萧予哂笑,刚刚也不知道是谁非要在门口说的。 陆祎安有点紧张,他弯腰借着找鞋的事情掩饰道:“这样在一起也太没有仪式感了,改天我要买件笔挺的西服,手捧着一大束花站在你面前,再牵起你的手……” 萧予站在那,眸子里全部都是陆祎安的身影,耳朵里也全是他的声音,他紧紧的攥住了拳头,灵台处源源不断的情绪让他忍不住,他想将陆祎安藏起来,藏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深呼吸一口气后,萧予扯出一抹笑意:“你是打算求婚吗?” 陆祎安一怔,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求婚,这场面还太小,我肯定是要提前准备很久的。” 进门之后,客厅里已经摆了一大桌菜,桌面上还放了一张纸条,一看就是袁敏写的:“安安,难得你主动要求送食材过来,但妈妈鉴于你烧菜特别的难吃,你就不要为难自己了,我让周妈烧好了给你送过来了,都用保温盒装着呢,打开就能吃。” 萧予拿起纸条看了一眼,而后递到陆祎安手里,陆祎安的眼皮跳了挑。 周妈是陆家的老厨子了,他在陆家的年份比陆祎安的年纪还大,陆家上上下下的饮食喜好她都清楚的很,袁敏吩咐周妈时,周妈显得很高兴:“少爷怎么今儿个想要自己做饭,从来没有过的事啊。” 袁敏摸了摸下巴:“是吧周妈,连你都觉得不寻常哈。” 周妈呵呵一笑:“少爷不是谈对象了吧。” 袁敏听了眼睛倏忽一亮:“周妈,你又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们安安不会是真谈恋爱了吧,我还以为我等不到这天了呢。” 周妈呵呵一笑,袁敏也悄然一笑。 陆祎安将盒子掀开,愣了一愣,怎么这么多。 蒜蓉生蚝,黑豆排骨汤,韭菜炒鸡蛋、桂圆虫草炖鸡汤…… 就这么一看,陆祎安就隐隐觉得自己的两行鼻血喷涌而出了,他用筷子拨了拨菜,心想,周妈怎么回去,这吃下去不要命了。 萧予也看了这几道菜,神色略微尴尬的问道:“你最近身体比较虚。” 陆祎安猛地摇头,神他妈身体虚,他身体那是好几把棒,怎么可能虚! 又连忙丢了筷子道:“这些菜可不是我点的。” 与此同时,袁敏在家里的客厅里走来走去,还颇为忧虑的道:“都这么补了,不知道那小子能不能把握住机会。” 周妈在旁边安慰道:“一定能,我在那桂圆虫草鸡汤底下,还用纱带包了些,黑米黑芝麻黑木耳之类的,特别补。” 袁敏赞赏的看了一眼周妈:“还是你绝!” 周妈谦逊一笑。 萧予看了眼这些菜,安慰的道:“肯定是周妈心疼你,只要不吃多,有些菜还是能吃的。” 陆祎安:“……” 陆祎安只吃了一点素菜,其他东西一概没动,萧予也差不多,不过他吃完后,准备勺子乘一碗鸡汤,被陆祎安一把按住了手。 他不解的抬头,陆祎安语重心长道:“听我的,不要动。”他把萧予手中的勺子拿下来道:“你看没看见汤里面飘得跟毛毛虫样的东西。” 萧予漫不经心的点头,陆祎安又道:“这玩意儿喝完能当场昏过去。” 一般汤里放虫草三到五根就差不多了,而这汤里目测能有几十根…… - 第二天一大早陆祎安就醒过来了,昨天萧予在这里待到很晚,待的他心痒痒,看着对方文质彬彬的坐在那里,而自己老是在想入非非,就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但昨晚之后,他就多了个男朋友,陆祎安想到这抓起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 也不是没有留他过夜的想法,但萧予说如果他不回去,初南肯定会半夜杀过来。 但最主要的事,他好歹喜欢了萧予快两年时间了,虽然他一直以来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刚确定关系就留人过夜,他觉得这样会显得他太有经验、或者太不矜持。 萧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但肯定比他晚,他这属于一见钟情,这会自己还太过主动很掉面子。 这点他在之前连想也没想过,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就立马上的那种性格,结果好不容易快奔三了能确定一段关系,结果还是个纯情大男孩的模样。 现在想想自己也不能表现的太矜持,不然怎么能铁树开花啊。 萧予是在警局门口等他的,陆祎安开着车过去,正好看到萧予一身便装,上身浅咖色的夹克,下身休闲灯笼裤,饶是这样的裤型,他的那双腿依旧长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陆祎安按了下喇叭,听到鸣笛的声音,萧予回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鼻头已经冻的微微的泛红,脖子上围着黑色的围巾,把他的皮肤衬得更加的白皙,几近透明。 陆祎安越靠近越能看到萧予的脸,甚至连他眨眼时长长的睫毛都能看见,他忍不住吹了声口哨道:“我男朋友真是帅气。” 不过车窗是关着的,萧予显然是没听到他的声音,车在他身边停下,陆祎安探出头来,直接道:“上来。” 梁剑几人在外面眼巴巴的看着,初南的眼神恨不得要把他盯出一个洞,不一会,又有好几辆车开过来。 车窗一打开,沈承哲就探出头来道:“祎哥,你要的几辆车,待会送到火车站是吧。” 陆祎安点头,他昨晚睡觉的时候就打电话让沈承哲帮他们把车票定了,开自己车过去,虽然有要和萧予独处的私心,也考虑到万一有什么急事,急需用车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但开几辆车过去也太引人注目,所以其余的人坐火车。 那些本来眼里带着幽怨的人,看着自己还有包接送的车,一下子又精神起来了,梁剑连忙把行李拿了上去,边拿边道:“我说呢,我们老大怎么能丢下我们不管,果然老大的良心还没被狗……” 最后的话被其他人用手捂住了,显然大家都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句夸奖的话。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从京都驱车到青安镇要十几个小时,一路上的景色由京都的房屋建筑,慢慢的变成了荒野,田舍。 地面上的冰还没化,但也不影响正常行驶。 陆祎安开了一半,萧予换了他一次,到了饭点也没看到周围有吃饭的地方,陆祎安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忍不住抱怨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到哪里找吃的。” 萧予从后座旁边拎出一个包,早上看他背在背上,还以为换洗的衣服呢,里面装的吃的倒是比衣服还多。 萧予从里面拿出一盒核桃酥:“我正好带了些吃的。” 陆祎安迅速的瞅了一眼,手握着方向盘,用眼神示意萧予,自己现在空不出手,待会休息了再吃。 萧予在袋子里找了一会道:“里面还有一些在面包店买的蛋糕,你要吃哪个?” 陆祎安道:“你先吃。” 萧予拿出一个纸杯蛋糕,道:“我喂你,不影响开车。” 说着就将蛋糕送到了陆祎安的嘴边,陆祎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美滋滋的用嘴去叼,咬了一大口之后,心里乐开了花。 萧予将他吃掉的一半纸撕掉,好像故意似的,在陆祎安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边吃边道:“这蛋糕的味道挺不错的。” 陆祎安用余光看见了萧予的动作,还搞不清楚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显然此刻他的心里非常舒坦。 萧予又将蛋糕递过来,他这次很自然的啃了几口,将里面的脆皮嚼得咔咔响,含糊道:“确实还可以。” 他吃完之后,萧予盯着他的嘴笑了一声,陆祎安抬头看了一下后视镜,嘴角沾了好多奶油,他下意识的伸舌头舔了一下,没舔到,又添了一下。 萧予的笑声戛然而止,半晌之后,他伸出手指道:“我帮你擦。” 他手指修长,还有点冰凉,触到嘴唇时,陆祎安下意识的颤栗了一下,而萧予已经收回了手,神色看起来并无异样。 陆祎安觉得自己太敏感了,明明萧予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很自然,他却像是被电了一下,心情浮动很大。 - 终于邻近傍晚的时候,陆祎安看到了青安镇的路标,慢慢的也看到了零星的一些人家。 这地方比较偏僻,但居住的人倒也不少,不过显然是没多少陆祎安这样的车,所以他车开进去的时候,引起了一大批人的注意。 路面上的人纷纷探头看,边看还边让路,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能开得起这样车的人,非富即贵,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可得罪不起,有一些人还在那啧啧称奇,对着车指指点点。 陆祎安显然没想到这样的状况,萧予看着倒是挺淡定,向他解释道:“这里山多,也没什么有钱人,所以见到你这车新奇。” 陆祎安啧了一声,还好就开了一辆过来,不然更引人注目。 路旁有很多吃食店,看着热气腾腾的很不错,陆祎安将车停在一家门头最大的店门口,对萧予道:“咱们先进去吃点东西,等等其他人。” 萧予抬头看向招牌,嗯了一声。 两人一下车,就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还好店面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这个点街面上还挺热闹的,商铺都开着门,大家伙带着帽子、围巾,从这个地方快步走进那个地方,搓手打招呼。 两人进了店,服务员就迎了上来,陆祎安要了个大包间,待会人来了能坐得下。 陆祎安坐在二楼,将这店打量了一下道:“这店还挺大的。” 萧予点头:“应该算这里最大的店了吧。” 说完他拿起菜单,点了几道菜,抬头对着陆祎安道:“尝尝这里的野味,其他地方都不大容易吃到。” 头顶的光照在萧予的身上,他脸上带着笑意,心情看上去很不错,陆祎安也觉得心情挺好,随口问道:“你对这里很熟悉?” 萧予将目光从菜单上移开:倒了被茶递给陆祎安:“住过一段时间。” 陆祎安伸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这地方离京都挺远的。” 萧予给自己也倒了杯,漫不经心道:“也不远,更远的地方我都去过呢。” 确实,他去过柏林,还去过…… 陆祎安突然想起来蔓元之前跟他说的话:““听说去了国外,专门走私毒品的地方,具体怎么死的,我就不清楚了……” 以前有些事儿,陆祎安觉得自己没立场问,现在既然两人在一起了,彼此之间还是需要坦诚一点。 陆祎安手指绕着茶杯转了几圈,突然抬头看向萧予:“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萧予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唇,并没有为陆祎安突然转换了问题而感到奇怪:“你问吧。” 萧予这么随意的样子,反而让陆祎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沉默了一会:“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陆祎安一直觉得萧予的生活是个迷,但陆争年既然将他安排在自己身边,那就说明之前关于他的一些传闻并不一定准确。 可能是觉得自己问的太过于笼统,陆祎安又继续道:“你是不是在执行我父亲的一些任务,必要时需要隐藏身份。” 萧予看陆祎安艰难的说出这两句话,看起来很是苦大仇深,轻笑一声道:“我以为这件事应该很明显了。” 陆祎安眼睛一亮:“这么说,你出国贩卖毒品,这些事都是假的?” 萧予无奈:“也不能这么说,表面上我确实去和那些毒商周旋,谈好价格将这些毒品引进过来,实际上设计端了他们的窝,顺便将自己弄的半死不活。” 他喝了口茶继续道:“我应该是做的很不错。” 陆祎安怔了一下,眼前的人轻描淡写的将那些凶险的日子随意概括,但这其中需要付出的代价没有人能想象:“那你当时是不是很难过。” 还没等萧予回答,店里的人就把菜送了上来。 这些菜颜色都很鲜艳,冒着热气,萧予夹起一块红烧野鸡肉放在陆祎安碗里:“先吃饭吧,我们才刚在一起,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答疑解惑。” 陆祎安也扯嘴一笑,将碗里的那块鸡肉塞进嘴里,两人周围的低气压似乎转瞬就消散了,他嚼着鸡肉道:“是的,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 萧予笑了一声,陆祎安又想是想起来一样:“那老头子为什么又要将你调到警局来呢,这不会引起怀疑吗?” “还不是因为你行事太过不留情面,那些人被逼急了,也想培养些在警界的势力。” 陆祎安哂笑:“那你就是那些人安排在局里的眼线?”过了一会又道:“你这是演谍战剧呢,双面间谍?” 萧予无奈的扫了他一眼。 陆祎安砸吧了下嘴:“那也挺不错的,直接把你推到我身边来了,男朋友~” 萧予第一次听他这么喊自己,将菜朝他旁边推一推,礼尚往来的道:“谁说不是呢,男朋友~” 陆祎安显然对这个称呼很是受用,眉眼都笑弯了。 于此同时,一个人在外面鬼鬼祟祟了很久,自从陆祎安把车子停在饭馆门口,他就注意到了,从一楼蹭到了二楼,又蹭到了隔壁桌,反复确认之后,他立马走到正在吃饭的两人面前,拍了拍萧予的肩膀道:“真的是你啊,萧予,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萧予夹着的菜都差点被他拍掉下去,他抬头,那人脸上的喜色更甚,直接挨着萧予坐着。 萧予放下手中的筷子打了声招呼:“挺多年了。” 陆祎安满脸疑惑的抬起头,眼前这人一脸笑意,浅褐色的眸子,鼻子高挺,穿着花色棉服,搭一双牛皮长靴,嘴唇一张一合间,看上去很是张扬而有活力,不得不说,长相很是惹眼。 看着恨不得要贴在萧予身上的人,陆祎安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萧予向陆祎安介绍道:“邹凛,应该是这家店的老板。” 邹凛笑了一下:“那还不是多亏了你。” 萧予又介绍了陆祎安,后者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 但邹凛似乎并不在意,兴奋的道:“你们刚到这吧,晚上到我家去住,也省得找宾馆了。” 萧予道:“我们这次来了不少人……” 话还没说完,邹凛又道:“没事儿,我家的空房间多得事,实在住不下,隔壁还有房子呢。” 陆祎安眼皮都没抬:“哟,就你家房子多。” 挖苦的含义不言而喻,邹凛仔细瞧了一眼陆祎安,两人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对猎物的占有**。 而最高级的猎手往往都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两人互相示威了很久,陆祎安突然轻飘飘的移开了目光,将注意力放在桌上的菜里。 用筷子随意的挑拨了几下后,夹了块肉片,手指一弹,肉片一个飞身,直接拍在了邹凛的胸口,还挂着些汤汁。 邹凛哎呦一下站了起来,陆祎安又夹了块肉片塞进嘴里,漫不经心的道:“手滑,可能这肉片也跟这家店的主人一样喜欢死皮赖脸。” 邹凛正用纸在油渍处简单擦了擦,听完这话不怒反笑:“萧予,你这朋友真有意思。” - 梁剑他们没一会就过来了,火车开得速度虽然没陆祎安快,但好在没有绕路。 几个人吃了饭之后就往邹凛家走去。 邹凛说他家离这不远,陆祎安就没开车了。 一路上,梁剑都很好奇的四处东张西望,还顺道又在路边摊买了些吃的。 邹凛家很大,四合院形式的,房间一排一排的,难怪他说来多少人都住得下,几个人自己挑了房间,邹凛对萧予道:“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要不咱两今晚一起睡好了。” 这话一说,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又冷了一点。 萧予道:“我不习惯和人一起睡。” 邹凛不依不饶:“睡着睡着不就习惯了。” 萧予抿唇一笑道:“我对象不同意。” 说完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陆祎安,对方默默的放下了撸起的袖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邹凛家在这一带算是家境相当不错了,家里的各个房间都被下人打扫的很干净。 萧予他们把行李放进房间,邹凛的父母就很热情的将客厅摆了好些点心。 客厅里的火炉很大,照得这个房间红彤彤,暖烘烘的。 梁剑边吃边拿,手上一刻都没停过,嘴上却客气道:“这多不好意思,太不好意思了。” 初南翻了个白眼,但两个老人显得很高兴:“喜欢吃就对吃点,家里好久没那么热闹过了。” 说着邹凛的妈妈端了一晚红豆糯米糍递到萧予手上,眼睛里的喜爱一点也不掩饰:“萧予,这两年有没有谈对象?” 这话一出,陆祎安立马警觉起来,果然邹凛妈打量萧予的眼神就像是打量未来儿媳妇一样。 邹凛也目光灼灼的看过来。 萧予接了糯米糍碗,笑道:“有,已经有对象了。” 说完他直接把碗端到陆祎安面前道:“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嘛,吃一点。” 陆祎安对萧予的回答很是满意,但对于这碗‘图谋不轨’的糯米糍却失去了兴趣,摇头刚要说不要,萧予就用筷子夹了一块递到陆祎安面前:“尝尝味道?” 陆祎安盯着萧予,一口咬了下去。 这个画面把梁剑看得一愣一愣的,他看向旁边的孙平,对方也是一脸疑惑。 靠,这两领导有猫腻。 邹凛妈遗憾的嘟囔了一句:“这样啊,京都谈的吧,哪家的?” 陆祎安这时候接话道:“陆家的!” 像是一道闪电劈下来,警署来得那几个人除了初南,其他人都像石化在那里。 卧槽,我们老大真几把牛逼,这是在宣誓主权吗? 还有……就这几天就拿下了新领导。 凛妈一愣:“陆家,是京都那个煊赫的陆家?” 萧予点头,凛妈就彻底没了声音,这样的人家,伸伸手指头都能把他们压死,哪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 邹凛却玩笑似的道:“这不是刚谈嘛,变数多着呢。” 陆祎安凶巴巴的瞪了邹凛一眼后,凉飕飕的道:“一般能有的变数,都会提前被我捏死。” 凛妈连忙拉了拉自己儿子的手,陆祎安则是又让萧予给他喂了几次,才被安抚好了情绪。 两个老人年纪大了,一会就回去睡觉了,街上时不时的传来嬉闹的声音,陆祎安抬头看了看。 梁剑趁机道:“老大,现在睡觉还太早,要不咱们出去看看?” 这动静是从街东边传过来的,一大群人围在那里,嘴里叫喊着,这么冷的天,有的人竟然还激动的流出了汗。 萧予道:“这是青安镇比较有特色的娱乐项目,斗鸡。” 虽然京都也有,但青安的鸡大多是从深山老林里抓来战斗力很强的野鸡。 这些鸡非常凶猛,而且领悟能力也相当好,买定的鸡有个自己能感应的颜色,只要用一束小光照在它要攻击的对象身上,这些鸡就能敏锐的捕捉到。 邹凛一进去就挑了只鸡,想要邀请萧予玩一把,萧予摇头,说他不喜欢这样的活动。 邹凛只好自己玩。 他是这边的熟人,老板特别热情的让他挑了一只,陆祎安不屑的看了一眼,心道,这有什么好玩的。 这时候正好听到卖鸡的人道:“邹老板挑的这只叫雄风可以,块头大,喙锋利,但前两天因为一只小母鸡,和另外一只叫荷尔蒙的鸡大打出手,两只鸡斗的不分上下,还好我发现的早,及时拉开了。” 说完,那鸡老板还伸出自己伤痕累累的手:“你看,这就是被它们啄的。” 看斗鸡的人都哈哈一笑。 陆祎安突然接话道:“给我把荷尔蒙给拎出来。” 鸡老板连忙应了声。 这些鸡上了赛道,一个个雄赳赳的挺着胸,爪子在地上不断的划拉,这些地面天冷都变成了冻土,但鸡爪经过处都留下很明显的划痕。 梁剑也来了精神:“老大要斗鸡了,大家快来围观。” 孙平道:“听说这里的鸡都挺强的,也不知哪只最强。” 陆祎安掸了一眼这两人,两人立即会意:“哈哈哈,这还有说,老大的鸡儿最强。” 陆祎安满意的点头,两人拍了拍胸口。 这些鸡不是一对一,而是选十只参赛的鸡放在一处,在限定时间内,斗到只剩一只鸡站着为止。” 大家也就这个斗鸡结果,买定离手。 显然两个热门鸡“雄风”和“荷尔蒙”因为老板的那段故事而备受关注。 各人将鸡放进赛道,那些鸡在没有指示的情况下混战。 过了一会,雄风和荷尔蒙就缠斗在一起。 邹凛将指示灯照在‘荷尔蒙’的眼睛上,陆祎安鄙夷的看了一眼,也开始指导。 两只鸡斗了足足有十几分钟,都没分出胜负,邹凛因为常玩斗鸡,所以‘雄风’一开始占上风,慢慢的‘荷尔蒙’也开始发力。 两只鸡斗的不相上下,最后‘雄风’以微弱的优势赢了‘荷尔蒙’ 比赛结束后,邹凛挑衅的看了陆祎安一眼。 陆祎安一声不响的走到老板面前,跟他嘀咕了半天。 萧予还以为他会为这事不高兴,刚要安慰几句,梁剑就把头凑过来道:“老大,你跟那老板说了什么?” 陆祎安轻描淡写的道:“哦,我刚让老板把那只叫‘雄风’的鸡卖给我,炖了让我尝个野味。” 众人:“……” 果然,男人的妒火是很可怕的。 大家各自都进了自己的房间。 半夜。 萧予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本来睡眠就浅,听到动静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 但他没立即表露出来,而是背对着墙,准备先探一探对方想要干什么。 月光照了进来,将来人的身影斜斜的投在墙面上,那人蹑手捏脚,尽量不发出身影,慢慢的朝萧予挪过去。 半晌,看床上的人没动静,他将门掩上,小声的喊道:“萧予……” 后者一听到这声音,好看的眉眼就舒展开来,轻轻的嗯了一声,刚要转过身来,就见一个身影像鱼一样的扑过来,拽住他的被子就要往里面挤。 娴熟的动作之下藏着一个砰砰跳着的心,陆祎安借着黑夜掩饰自己微微发红的脸,快速的钻到萧予的被子里。 萧予愣了一瞬之后,给陆祎安空出了些位置,避免他待会掉下来。 陆祎安一转身,就与萧予的目光对上了,然后试探性的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深吸了一口气。 属于萧予的青木香钻进了他的鼻子里,他见萧予似乎并不抵触,又轻轻在他怀里拱了拱,手指搭在萧予的腰身处,忐忑的不敢下一步动作。 陆祎安在房间里翻来覆去,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觉得自己的对象在哪都很扎眼,他不能保持矜持的态度了,不然让别人钻了空子。 陆祎安每做一个动作,萧予的内心就复杂几分,对于身边的这个人他几乎是魂牵梦绕的,想了十几年的,这样的情感随着年岁的增加而越发的强烈,而这人就这么突然的撞过来,也真是太考验他的忍耐能力。 陆祎安在他怀里蹭了半天才抬起头来,正好撞到了萧予的下巴,脸上的温度已经上升到不能控制的地步。 萧予轻声道:“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温度随着呼吸不断攀升,陆祎安嚅嗫道:“一个人睡冷。” 萧予失笑,这么一笑,气息喷在陆祎安脸上,他不自在的动了一下,显然没有了刚刚扑上来的那股劲了。 “你身上烫的跟火一样,你告诉我说冷?”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陆祎安突然觉得这样扭捏的人设和他不符,于是手开始不安分的朝萧予的腰间探去。 还没伸到一半,手就被人一把抓住,陆祎安抬起头,不解的看着萧予。 对方闭着眼睛,喉结滑动了几次后,睁开眼时,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压抑着浓浓的欲,微微有些泛红。 温热的唇落在了萧予的脸上,眼睛、鼻子、睫毛……陆祎安像是一只寻蜜的蜂一样,在萧予的唇瓣上摩挲,轻轻的伸出舌头,想要敲开萧予的嘴巴。 陆祎安能感觉到萧予的气息越来越不稳,却并没有回应他的动作,陆祎安有点懊恼,用牙齿在他的唇边啃了啃。 萧予吃痛张开了嘴,却一把抓住了陆祎安的手,声音低沉的道:“这是在别人家,不能胡来。” 陆祎安显然没听到萧予的话,被萧予抓住的手挣了挣,想更进一步,身体的某一处也出现了明显的反应,理智渐渐的从脑海中抽离,他含糊的喊道:“萧予……” 这一声带着颤抖,黏糯的把陆祎安自己都吓了一跳。 萧予的眼睛一瞬变得更加的漆黑,黑夜中,他闭上了眼,轻轻的嗯了一声。 “萧予……” 萧予的心也被他喊得就像要融化了一样,他只能一次次的回应。 半晌萧予用手指轻轻覆在陆祎安唇上,轻声问道:“你确定要跟我过一辈子吗?” 陆祎安的理智慢慢恢复,他将扣在萧予腰间的手松开,重重的嗯了一声。 陆祎安道:“这次回去我就像把你带回家,我爸对你的印象比对我好,他肯定不会反对,我妈那就更好解决了,她什么事都顺着我。” 萧予轻笑:“这么早。” 听到这话,陆祎安突然坐起身,灼灼的看向萧予:“早晚都要讲,我想早点告诉他们,也省的他们老是给我瞎介绍对象。” “最近挺乱的,我的身份又有很多不确定性,现在说不合适。”萧予闷闷的道。 陆祎安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有什么事我都陪着你。” 萧予沉默了好久,从后面将陆祎安抱住。 陆祎安感觉到身后人的呼吸,绵长而柔软,却似乎带着一点悲伤,就像第一次遇见他时他的情绪。 冷漠而厌世。 他将头靠在萧予的肩上,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以后有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 萧予嗯了一声,陆祎安试探性的问了一下:“你刚刚是在拒绝我吗?” 萧予哂笑道:“在结婚之前,可不能乱来哦。” “亲亲也不行?” “可以,但伸舌头……不行。” 陆祎安瞬间就不高兴了:“那怎么行,我不同意!” 第二天早上起来,陆祎安从萧予的房间出来,睡眼惺忪,头发凌乱,把站在外面刷牙的初南吓了一跳。 他直起身反复的确认了下房间,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刚要开口质问,过来洗脸的梁剑也长大着嘴巴跑了过来。 初南一把扔了牙刷道:“你为什么从少爷的房间里出来?” 陆祎安打了个哈欠,懒得搭理初南。 初南的牙齿几乎被咬得咯咯响:“你对我们少爷做了什么?” 说着他就要上前,被梁剑一把抱住。 陆祎安懒洋洋的伸了个腰道:“我跟萧予这叫相互取暖,你懂个屁。” 梁剑歪着求知的大脑袋:“老大,就取暖?” 陆祎安嫌弃的把他一把推开:“你这肮脏的脑袋瓜里想啥呢?” 梁剑:我想个几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清晨太阳从地平线冉冉升起,朝霞探头。 外面还是冰天雪地的天气,大家洗漱完吃完了早饭,就准备出发了。 昨晚萧予让邹凛派人去准备的装备,今天一大早就送过来了,满满当当的好几个背包。 登山鞋,长绳、洛阳铲、探灯,火折子,手电筒、指南针,炸药…… 还有很多干牛肉,压缩饼干、罐头等吃的。 梁剑新奇的打开这些包,将这些东西拿出来瞧了瞧,疑惑道:“怎么没有铁锹啊,就几把洛阳铲怎么进的去。” 陆祎安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盗墓的了,咱们是去逮人的,里面的人早就给咱挖好道儿了。” 梁剑哈哈一笑:“看到这些东西,突然就整忘了。” 陆祎安蹲下来,检查了下这些装备,质量都听不错的,邹凛走过来道:“放心吧,这些东西我都是挑的最好的。” 陆祎安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也不睬他。 他们过来的时候,特意带了个赌场里逮到的盗墓的人,他来过这个地方,对盗墓也有经验,他们确定了大概的方向,待会那个人能凭借山势带他们去找。 一切准备妥当,大家七手八脚的将包背在身上,换上专门的鞋准备出发。 邹凛也背上了一个包,走到萧予面前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搭把手。” 陆祎安将人从萧予身边拨开,皱眉道:“你跟过去干嘛,到时候遇到危险,我们可没工夫把你救回来。” 邹凛一笑:“我身手挺好的。” 陆祎安也露出了一个微笑:“身手好也没用,这事儿就不合适外人插手。” 陆祎安虽然因为萧予的关系,不怎么待见邹凛,但这话说得却没错,这次青安的行动,随时都有危险,他们出任务,没时间顾及到所有人,一个外人加入会造成很多不确定性。 接下来要走的路是山路,不方便开车,他们几个人步行着上去。 越往上天气就越寒冷,脚下也容易打滑,但偶尔还有几户人家,房屋破旧,越往前就越稀少。 梁剑背着包,嘴里一直喋喋不休:“老大,你说我们待会进墓会不会看到僵尸啊,那种千年不变的古尸,这东西怪吓人的。” 前面走得盗墓人叫阿彪,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肯定是走过了很多这样的山路,所以这段路他步伐没有其他人那样艰难。 他听梁剑这么说,回过头来道:“墓里很邪乎,什么东西都能遇到,古尸倒也还好,只要它没有诈尸,就用不着担心,就是有好些毒物,蜈蚣啊,蝎子啊,还有好多长期生活在黑暗里,我们都叫不上名来的东西。” 说着他顿了顿:“这些东西毒性很大,我们中很多人就命丧在它们手上。” 梁剑听了打了个寒颤,阿彪又道:“干我们这行,基本上都是把命系在裤腰带上,接触的都是些死人,有些诅咒迷信的,也不能不信,本来就是冒犯死者,死的不明不白的多了去了。” 这么一说,梁剑顿时就想到自己还没娶老婆这一茬,顿时就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其他人的心也跟着开始紧张起来。 这么多人就带阿彪过来,一是因为他干这个行当有些日子了,经验丰富,还有就是他人不算坏,要不是欠了肖震这小子一大笔钱,他也不会跟着干上这挖人祖坟的缺德事。 他是自愿要求过来的,说是能帮上警察的忙,将那些跟他一样被迫干这行当的人救出来,确定了肖震的罪名,他们这些人也算是解脱了。 这次要盗的这个墓是西晋的墓,听说是司马氏,这个朝代昏君特别多,而昏君最爱的就是吃喝玩乐,搜刮民脂民膏,所以他们的墓葬也是很丰厚,但正因为陪葬品丰厚,墓里的机关毒物就越多,越邪乎。 他见有好些警官都有些紧张,又开口宽慰道;“上面的墓那一批人肯定已经在勘探了,我们只要在外面等着就好。” 这么一说,梁剑松了口气。 陆祎安看他那样子,拍了拍他肩膀道:“活人还能被死人给吓死,别在这里自己吓唬自己。” 梁剑嗯了一声,心情似乎舒展了一些。 阿彪像是看见了什么,快步走了上去,萧予跟着他上前,看到上面的薄雪上有一排脚印。 萧予蹲下身来看了一下:“这些脚印是你同伴留下的?” 阿彪点了下头,抬起自己的脚道:“他们鞋子的脚印和我一样,里面上面印有当铺的标记,方便走散了寻找。” 萧予又看了下附近道:“这些脚印只有进去的,说明他们还没有出来。” 阿彪的眼里露出了一丝赞叹的神色,眼前这警官观察力很明锐。 大家一看找到了目标,不需要盲目的整座山的跑,脚程就更快了一点。 但越到上面就越是陡峭,回头时青安镇已经渐渐不在眼力范围之内了。 上面的温度比下面低很多,讲话呼出来的气都能把人脸给盖住。 陆祎安没带帽子,露在外面的头发已经结成了冰渣子,萧予伸手拽了拽他,示意让他低头。 陆祎安本来站在高萧予一截的地方,看到萧予的动作,立马跳下来,听话的低下头。 萧予伸手将他头上的冰渣子掸下来,有几粒顺势掉进了陆祎安的脖颈里,萧予伸手小心的将其从他脖子里掏出来。 掏完之后,他从背包里翻翻找找,掏出了与自己头上款式颜色都一样的帽子,对陆祎安道:“这么冷的天,你上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带帽子。” 陆祎安看到帽子和萧予的一样,立马把头伸过去:“之前的帽子被邹凛这货抓过。” 萧予一笑,这家伙醋精还真大。 初南扫了一眼两人,深刻的觉得只要有陆祎安在,少爷的眼里就没有其他人了。 梁剑也可怜的吸了吸鼻子,露出了单身狗的苦笑:“别人都带情侣帽了,我连姑娘小手都没牵过哦。” 又爬了一阵子,纷纷扬扬的雪花突然飘了起来,而且下的势头越来越大,阿彪指着对面的一个破旧的房屋道:“警官们,这雪下的看不清路,不好找路,我们先到那地方避一避,等雪小了再走。” 萧予点了下头,陆祎安带头往那方向走去。 那个屋子不大,看起来很是破旧,里面也没什么摆设,陆祎安将门推开时,弹起了不少灰尘,门也不堪重负的发出了‘吱嘎’一声响。 陆祎安伸手挥了挥鼻尖的灰,低头走了进去。 其他的人也陆续跟了起来,大家聚在一起后,似乎没那么冷了,这地方应该是猎人们春夏季节打猎时暂时住的,为了方面做饭,堆了不少柴火。 梁剑将木材拢了拢,准备从背包里掏出火折子来点火,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陆祎安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扔到梁剑手上:“你丫的找个东西怎么这么费劲,这还是在外面呢,还是真要下墓,你能找到什么?” 梁剑此时已经冻得双手通红,连忙用打火机点上火。 刚刚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大家,他们赶紧将背包里的东西熟悉了一下,至少要知道每个东西放在什么位置,不然遇到事真不一定能第一时间找到。 萧予道:“大家将随时要用到的东西揣到口袋里,最好放些吃的,以备不时之需。” 阿彪倒是很淡定,他伸出手在火上烤了一会,等寒意渐渐散去之后,他笑呵呵的道:“萧警官说得很对,揣些要紧的东西,包丢了也不会那么慌忙。” 梁剑突然凑过来道:“阿彪,你在墓里遇到过什么离奇的事儿,提前跟我们说说,我们的提前注意点。” 阿彪憨憨一笑:“注意也没什么用,我们也不是正经盗墓出生,下去之后就抓紧时间找值钱的东西,有些手狠的人直接就从尸体身上扒东西,首饰啊,金银玉石这些都不用说了,有的是金丝做成的衣裳,直接就从尸体身上脱下来。” “身份尊贵的人,嘴里都藏着好东西,基本上被上上下下撸过一遍之后,那些尸骸已经不成样子了,我就遇到一次,那棺材里的尸体几百年没腐烂,脸上还带着金箔面具,上手要摘下来的时候,那尸体突然就把眼睛睁开了,当时吓得我魂飞魄散……” 萧予用长一点的棍子挑了下火,火堆发出噼啪的声音。 每个人脸上都被照得通红的,陆祎安显然没再听,这些邪性的东西他都不相信。 见萧予也没有听的意思,陆祎安从包里掏出保温杯,打开递到萧予手上道:“喝点热水。” 萧予接过,陆祎安朝他坐的地方靠了靠,握了握他的另一只手:“你手挺冷的啊。”说着直接将萧予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 梁剑耳朵听阿彪讲故事,眼睛还时不时的瞎瞄,这会贱兮兮的道:“老大,我的手也很冷。” 陆祎安一瞪眼道:“滚一边去。” 其他几个也看到了萧予的手放在了陆祎安的口袋里,也嚷嚷道:“老大,我们也冷。” 陆祎安眉头一皱:“起哄是吧。” 大家哈哈一笑,阿彪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完阿彪像想起来什么一样道:“从这里翻过几座山,到青安镇隔壁,流绥镇有个庙听说求姻缘挺灵的,好多人都过去,香火旺得很,警官们将这里的事处理完,可以去看看。” 梁剑一听来了兴趣:“老大,咱们下山了去一趟?” 陆祎安道:“我的姻缘还用求,这不就在身边嘛。” 说完他看了一眼萧予,萧予微笑道:“是有这么个地方。” 梁剑又道:“老大,你不能自己有了对象就不管我们死活了呀,我这么大年纪了,也想有个甜甜对象。” 初南鄙夷道:“就你这样,谁能看得上啊。” 梁剑立马生气:“你这话说得也太不地道了吧。” 初南见他那样,也忍不住憋出了一个笑。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雪渐渐小了下来,但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 他们出来的时候,前面人留下的痕迹已经被覆盖掉了。 陆祎安问阿彪后面的路怎么走,阿彪表示都走到这了,他看看周围的山势,差不多能辨清大概的位置。 墓葬这东西讲究风水,一般都会选择钟灵俊秀、山水宜缨、阴阳调和的灵气充沛的地带。 这样的地方一般向阳,风徐,水秀而天地人合一。 阿彪有多年的盗墓经验,对于墓葬的选址寻找还是有一些经验的。 果然过来不久,他指着一处,找到了一个盗洞,他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同伴留下的,这是他们留下的寻墓的痕迹,那个墓大概就在这附近。 陆祎安一听就在这附近,对着其他人道:“大家分头找,半小时后汇合。” 没过一会就听阿彪道:“警官,来这里。” 几个人迅速阿彪的方向走去,顺着阿彪指着的方向,能看到那处被雪覆盖,但上面隐隐约约冒着白气,就像雪地里平白升起的烟一样,不怎么引人注意,但看起来却显得异常诡异。 萧予将周围的雪拨开,露出里面的土层,用手捏起一点搓了搓:“确实是新土,但这冰冻程度,他们进去也差不多有五六天了。” 阿彪脸色微微有点难看:“五六天还没出来?” 萧予点头,阿彪焦急道:“那他们肯定被困在里面了,我们一般进去顶多就待上两三天,水和粮食也就多备上一天,不会一下去就这么久的。” 萧予简单的扫视了一下周围,这地方似乎并没有像阿彪先前说得那样,乍看是灵山钟秀,高峻疏朗,一片祥宁的样子,仔细一瞧却又不一样了,前面有高山遮挡阳光,仅一阵雪就弥漫这浓郁不散的湿气,湿气聚阴。 雪光的白竟然在这地方透不出一点缝隙,就好像在地面就被吸收了光亮一样。 这地方哪是个天地聚灵的宝地,明明是晦暗藏阴的山脉,再好的东西到这里都不知道能成什么…… 陆祎安对于这些山水位置也不感兴趣,他将背包里的手电筒拿着,一个跃身跳了下去,阿彪连忙阻止道:“陆警官,你先别忙着进去,那里面肯定比想象中的危险。” 陆祎安回头道:“这批来盗墓的大概有多少人?” “我们十人组一队,但这次墓来之前就听说是个大墓,所以又加了五个人。” “十五个人一个都没出来,不进去难道让他们白白死在那?” 阿彪道:“可是……” 陆祎安没等他说完,不耐烦的道:“我去里面看一下,你们先在这等着。” 萧予将他拉住,本来俊朗舒展的眉头此刻也皱了起来,里面有危险,但他并没有说来,而是转头对上面的人道:“我也去,先给我们系上绳子,绳子要被连续拉了三下,就把我们拉出来。” 初南也立马道:“给我也拴上一根绳。” 梁剑一看这情况道:“干脆大家一起进去吧。” 陆祎安道:“听萧予的,我们几个先进去查看一下,另外的人留在外面。” 梁剑突然也跳下去道:“那我们四个先下去。” 陆祎安笑道:“你不是害怕嘛。” 梁剑也笑道:“你不是说了,害怕我就跟在你后面。” 最后决定连同阿彪,他们五个先进去查看状况,其他人在外面待命。 因为这个盗洞之前已经又人挖过了,进去的时候倒是没有那么困难,陆祎安在前头,拿着手电筒,边走边查看四周地势。 盗洞进去比较狭窄,陆祎安个头大,只能弯腰前行,后面的人也差不多。但越往里走就越宽敞,渐渐的身体可以直起来了,人就不用那么拘得慌了。 但里面的味道也越来越难闻,陆祎安皱了皱鼻子,将手伸到后面探了探,确定萧予就在离他一臂远的位置时,继续往前走。 洞里面除了他们走动和绳子拖动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响动。 里面的石壁开始变得嶙峋,陆祎安用手电筒照了照,石壁上刻着一些符文,以及简单的图案,大致就是墓主人生前的功勋事迹,他又朝地上照了照,前面一段有一截向下的阶梯。 陆祎安停顿了一下朝里面喊道:“有人在吗?” “人在吗?” “在吗…………” 声音很大,在洞穴里传开来,洞穴深处有回声传过来。 这声一出,洞壁上就有大量窸窸窣窣翅膀煽动的声音,有黑黢黢的东西都几人脸上飞过,梁剑吓得直叫唤,一直往陆祎安方向挤,十分惊恐的道:“老大那是什么东西。” 陆祎安被他挤得站不住脚,拍了拍梁剑的肩膀道:“蝙蝠,你别瞎动。” 他还要再喊,阿彪连忙制止他:“陆警官,咱不能这么在洞里叫唤,免得招来了危险的东西。” 陆祎安反问道:“你们的人到底进来没有,别挖个洞就自己回去了吧。” 阿彪被他说得一愣,随即道:“这事绝对不可能。” 陆祎安道:“那怎么没有一点动静?” 阿彪被晒的黝黑的脸上浮出了很深的忧色:“他们多半在洞里遭遇了不测,不然就是遇到了什么被困在那里。” 萧予道:“我们还没走多远,这地方很难看出什么端倪,再往前探探。” 陆祎安嗯了一声,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人拽了一下。 他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回头,只见梁剑哈着腰道:“老大,我离你近点,有安全感。” 陆祎安一把拍掉了他的手:“别靠我那么近。” 前面不远处又一处石阶,阶面平整,蜿蜒着向下延伸,就像一个黑洞,通往不知名的幽深之处。 萧予用手电筒照了照,石阶下通着一条甬道。 他向下走了几步,里面隐隐约约听到滴水的声音,脚下的路也变得有些泥泞。 萧予边走边提醒后面的人道:“这里比较滑,当心摔倒了。” 陆祎安跟着他后面走,抬起手向上照了照,上面有个石头做的巨大的宏顶,上面密密麻麻的雕刻着一些浮雕,蛇一样的扭动在一起,仔细一瞧,那一个个尖尖的脑袋上都有一双狭长的眼,此刻似乎无声的在监视他们。 梁剑看了背脊寒,连忙移开视线。 陆祎安调侃道:“这里的死人还挺会享受的嘛,在这个洞里大做文章,在那么落后的古代,这可是重工业了。” 他话刚说完,就有个黑影从上面一闪而过,消失在阶梯深处,陆祎安连忙用手电筒的光追上去:“有人?” 萧予似乎也看到了那道黑影,加速往前跑去。 后面的人也紧跟其上,跑了一阵,阶梯处发出了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石碑从上面掉下来,封住了他们之前的路。 梁剑被吓得尖叫了起来,但又想到刚刚蝙蝠满头飞的场景,连忙用手捂住嘴巴。 阿彪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他们身上的身子被死死的压在石缝底下,而萧予在不远处喊道:“这里躺着一个人。” 陆祎安立马就要往那走,掏出口袋里的匕首,将身上的绳子砍断,阿彪立马阻止道:“陆警官不可以。” 但话喊完的时候,陆祎安已经将绳子砍断了,边往萧予那边跑边道:“你们留着绳子就可以,我过去看看。” 梁剑僵愣了一会,立马尝试着抽动绳子,蹲地上拽了很久也没有拽动,他都动了和陆祎安一样拔刀割掉绳子的念头,但一想到割断绳子就和外界端了交流,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萧予也砍断了绳索,站在阶梯口,看到陆祎安朝这赶过来,他将手电筒照在自己斜对面的一个地方,那里躺着一个人。 萧予面对陆祎安,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背后躺着的看个人迅速的站起来,举刀朝萧予脖颈那刺去。 那人动作奇快,萧予回头时,脖颈处已经感受到了寒意。 陆祎安喊了一声小心,迅速将萧予扑到在地,而那刀从他的后背划过,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他闷哼一身,下意识的用手护着萧予的头。 萧予连忙翻身将陆祎安抱住,手上已经被他的血染湿了:“你受伤了。” 萧予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他眉头紧皱。 陆祎安伸手摸了下后背,不开心的道:“操,差点就被他劈成两半。” 萧予没有反应,他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萧予通红的双眼,他一瞬间坐起了身子,这眼神他见过,那一夜萧予卡住沈承哲的脖子,差点把他杀了时,就是这个眼神。 他连忙轻声安抚道:“萧予,我没事,你冷静一点。” 萧予听到这话,恢复了清醒,低头查看陆祎安的伤势。 那人影又朝陆祎安面门刺去,陆祎安侧身躲过,一个侧踢,踢到那人小腹上,他以为对方吃痛会朝后退去,但黑暗中身影就因为惯性,晃了一下后,立马又朝这边攻过来。 陆祎安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这是人吗,刚刚那一踢,他用了十足的力气,正常情况下,胸前的肋骨都要断上两根,他怎么像是没有感觉? 那攻势是完全将自己的命门暴露在人面前,不敢不顾的只想置别人于死地。 萧予从裤腿处拔出刀,那人视线似乎被萧予的动作吸引了,拿刀刺向萧予。 萧予横刀向前,那角度一刀封喉毫无难度,但他没这么做,而是将刀刺向那人大腿,接着手臂、肩膀、每刺一下,他就迅速调换位置,结果那人对这样无关紧要的刀伤,丝毫没有察觉,就连走动也没有受影响,依旧不停的挥刀砍向萧予。 陆祎安道:“这人有问题。” 萧予一把握住那人手腕,朝后一撇,那人的刀应声落地,他将人擒住,而后道:“感觉不到疼痛,没有自主意识,就像傀儡一样。” 陆祎安忍着背上的痛上前,手电筒的光照在那人的脸上,陆祎安一惊:“这不会是墓葬里的僵尸吧。” 手电筒光下的人脸毫无血色,周围皮肤蜡黄,眼角呈褐黑色,身上多处流着脓水。 这边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那边梁剑的惨叫声又传了过来。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梁剑在那里兢兢业业的拔绳子。 绳子被拔动的一瞬间,他庆幸的拍了拍胸口,刚刚可能只是被卡住了。 他想现在他们的路被封了,得告诉上面的人想办法,准备按照之前约定的,用力拽绳子三下。 但他一直拖拽绳子,那头似乎没有受力点,他越拔越觉得不对劲,直到旁边堆了一堆绳子,他哭丧着脸大喊道:“老大,外面已经没人抓着绳子了。” 陆祎安一愣,外面也出事了? 初南和阿彪也检查了一下自己腰上的绳索,确实另一端已经松了。 初南已经听到另一边的打斗声,他也割断了绳子朝楼梯深处跑去,其他两人也不敢留在原地,也一起跟了过去。 阿彪看到萧予擒住的人时,刚开始眼睛里还有一丝欣喜,他认出了那是和他一起下过墓的吴三,两人关系虽然不算亲厚,也算是聊过几次天。 越靠近阿彪脸上的表情就越僵,直到看到吴三的脸色和身上的伤口,阿彪的身体不自觉的朝后退了退。 眼前这个人和他印象里的吴三相差甚远。 萧予将手上的人退给初南,转身查看陆祎安的伤势。 陆祎安坐在角落,身上的棉衣被划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地上已经流了一滩血。 萧予立即蹲下身子帮他检查,那口子划得挺深,要不是穿了棉衣,可能就要刺穿后背了。 他连忙从包里翻出一些止血消炎的药,从杯子里倒出些热水,将消炎要递到陆祎安嘴边。 陆祎安把消炎药叼进嘴里,看到萧予的手指也受伤了,拿起他的指头随便吹了一下,也含进了嘴里。 萧予连忙要抽手:“脏。 陆祎安浑不在意:“这消炎药我还没咽下去,你手上的伤顺便也消个炎。” 陆祎安背后的伤口被萧予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血已经止住了,他嘱咐陆祎安不要做太大的动作,免得伤口再次裂开。 初南押着吴三,阿彪一直尝试跟他说话,但他却毫无反应,只是在不停的挣扎,探他的鼻息,还有呼吸。 梁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道:“这到底是人是鬼啊。” 阿彪道:“他还活着,只不过现在神志不清。” 陆祎安道:“他何止神志不清,你看看他身上的刀伤,那么多处,竟然不知道疼。” 阿彪顿了顿又道:“这个墓很邪乎,吴三说不定被鬼上身了。” 萧予处理好陆祎安的伤口,站起身来对初南道:“先用身子将他的手捆起来,将他身上的伤口涂点药,暂时放在我们身边。” 陆祎安突然开口道:“刚刚在阶梯口快速闪过的身影,是他吗?” 萧予将他扶起:“没看清楚。”说着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套在陆祎安身上:“你穿我这件,这里环境比较复杂,你伤口暴露在外面容易感染。” 他自己将陆祎安涂药时脱下来的棉衣套在身上。 陆祎安罕见的听了话。 萧予问初南:“你们几个的绳子那段都没动静了?” 初南点头,陆祎安道:“我们得出去看看。” 萧予摇头:“那石门我们打不开,得另找出路。”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找到另一个出口,或者找到那些盗墓人。 他们往前走了一会,又有黑影从他们面前飘过,往更深的地方而去,几人加快了脚步。 追了一会,他们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阿彪眼睛一亮,他们到了主墓室了,他职业习惯的将周围打量了一下,这一看就看到了不少好东西。 墓室周围很宽阔,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棺椁,盖子还没被掀开,但尾部微微倾斜,显然有人已经动过了。 萧予看了看,与他们所在的位置的宽阔不同,他周围一圈全是黑洞洞的,像是一个个小房间,上好的铜门虽然已经掉漆,但还是能看出彩绘过的痕迹,而他们所处的位置如同众星捧月一般,最显眼也是最好攻击的一个地方。 阿彪谨慎的观察了下四周,终于还是没忍住,手痒的去查看周围的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道:“这果然是个大墓,你看看这陪葬品,玉石,瓷器、还有黄金做的碗,这些东西随便拿出去一件卖给外国人,这一辈子都不愁了。” 梁剑一听也来了精神,走过去道:“那个比较值钱,我挑一个揣口袋里带回去。” 陆祎安在旁边凉飕飕的道:“你不怕墓主人半夜站在你床前,叫你把拿的东西还回去?” 梁剑一听,刚要碰到东西的手‘嗖’的一下缩了回来:“老大,你别吓我。” 陆祎安叉着腰:“要你别碰就别碰,这么好拿,还能留给你,之前的那些人早把这里搬空了。” 萧予看着旁边洒落的瓷瓶,青铜器道:“他们也来过这里。” 阿彪却没听陆祎安的话,他眼睛直溜溜的盯着那块‘血玉’,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了放口袋里。 刚刚一直安静的吴三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本来失去表情的一张脸顷刻间布满了恐惧,不断的想要挣脱绳索,往来时的方向跑。 而这时候地面出现剧烈的震颤,之前那个如黑洞一样排着的房间,迅速向这边移动,主墓室的空间被压缩的越来越小,而与此同时,棺椁朝地面陷了下去,源源不断的有瘴气喷薄而出。 萧予迅速往后退,喊道:“有危险,这气体有毒!” 几人迅速的用毛巾捂住了口鼻,聚在了一起。 阿彪还尝试着往回去的甬道里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周围黑色的房间已经把出口给封死了,手电筒的光在这些气体里显得越来越微弱。 这些黑洞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几人之间的空间也越来越小,如果出不去,过不了多久他们几人就会被那些墙体挤成肉酱。 梁剑哀嚎一声道:“我们是来抓盗墓贼的,不是来盗墓的,墓老爷不要弄死我们。” 萧予连忙制止他道:“不要说话,四周都是毒气,尽量减少呼吸。” 果然梁剑在吼完那句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肺部就像被无数的针扎一样难受,他吓得再不敢多说。 初南一手捂住毛巾,一手拿刀像移动的房间砍过去,墙面坚硬无比,震的手生疼。 突然这些房间像罗盘一样转动起来,墙体靠过来的同时,各个铜门里的红光就好像流血一样倾斜而出。 陆祎安和萧予一直站在一块,此刻更是紧贴在了一起,墙体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之间的空间也越来越逼仄。 萧予从包里抽出矛勾,准备摔到高处探探有没有出路,结果矛勾根本探不到顶,直接砸了下来。 而那些瘴气已经让他们的意识越来越不清醒。 陆祎安喊了一声去你妈的,提了一口气,就朝着那个鬼气森森的门踢过去,这一脚扯动了他背上的伤口,他疼的‘咝’了一声,好像有动静。 他提腿想再来一脚,却被萧予拦腰抱住,陆祎安一怔,萧予将他紧紧箍在怀里,轻声道:“说了不要乱动。” 虽然这个场地不太合适,他还是莫名的脸红了一阵。 萧予制止了他后,自己猛地朝铜门踹去,而刚刚能踹动的铜门,此刻就像实心一样,萧予道:“这些门都和那些房间一样转动,踹不开。” “不对,刚刚那个能动。” 萧予一听立马明白,这些转动的门有些是生门,有些是死门,他们要调到一个能打开的门或许能逃过这一劫。 而房间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萧予快走几步,走到刚刚陆祎安留下脚印的那个门前面,猛踹了几脚。 梁剑已经感觉到了那些墙已经贴近自己的鼻子了,突然听到了一个破门的声音,随后萧予喊道:“快进来。” 萧予守在门前,示意旁边的人。 瘴气瞬间冲进门内,里面除了微微的红,什么也看不见。 初南道:“少爷,你赶紧进去。” 萧予道:“你们先进去。” 初南:“你不进去,我就不进去。” 萧予的目光立马冷了下来,梁剑在后面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家就不要那么客气了。” 阿彪第一个跨了进去,随即就像踏空了一样,发出了一声惨叫。 但显然他们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选择了,留在这里肯定没有生路了。 几人一起跨了进去,萧予和陆祎安留在最后。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跳了下去,萧予拽住了陆祎安的手,将自己的身子调转向下,用手护住了陆祎安的背。 于此同时,墓室的墙体发出‘咚’的一声沉闷的合并声。 阿彪滚下来之后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就被梁剑这个大块头砸在胸口,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紧接着初南,吴三,萧予还有陆祎安。 萧予下来的时候,背部着地,而陆祎安这么大的块头,就像一只猫一样,被他强制性的按在怀里,这会才松开。 陆祎安似乎很享受被萧予保护的样子,一改往日的跋扈,变得乖顺起来。 这里似乎是另一个墓室,但没有了主墓的丰厚陪葬品,而是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棺材,这些棺材以诡异的形式摆放着,有的还用铁链掉在半空中。 而周围都雕刻着蛇纹浮雕,那些蛇形状各异,中间的那蛇头上还长出了两角,一个个吐着信子,有种随时都要扑下来的感觉。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墓内隐约还腾起他们刚刚摔倒时的灰尘。 夹杂着流溢出的瘴气,梁剑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安慰惊魂未定的小心灵。 而背后那些悬挂着的棺材又让他汗毛乍起,他小声逼逼道:“我们这是到了乱葬岗了吗,这棺材这么还悬在半空中。” 陆绎安站起身来,倒是没有显示出多少惊慌;“这里应该是陪葬墓吧,这待遇,应该是妻妾之类的.” 萧予点头:“确实,普通陪葬的下人是没有棺材这种待遇的。” 初南喃喃:“这棺材数量也太多了吧,看上去多少也有一百多口。” 梁剑对这点表示很理解:“你懂什么东西,古代的帝王、王爷啥的,谁还没个三妻四妾,后宫佳丽三千呢,这才哪到哪.” 初南斜楞了梁剑一眼,鄙夷道:“你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他刚说完这话,后背就被某个东西刮蹭了一下,他立即伸手,反身擒住。 陈三正幽幽的看着他,原本空洞的眼神此刻好像稍微有了点生气。 没有了刚刚在主墓时的情绪激动,陈三此刻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要不是初南抓住了他的手,大家几乎都要忽略他的存在了。 阿彪过来查看,顺便尝试着喊了喊他:“三儿,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陈三没反应,但手却一直在动,初南能感觉到他的手指有所指向,于是放开了他的手。 陈三一把抬起被绳子捆住的两只手,指着后面的棺材道:“吃人。” 这话音还没落,原本静止的棺材突然发出异响. 指甲划木板,听的人立马就要起一层鸡皮疙瘩. 陈三指着棺材的手不停的颤抖,一下躲在了初南的背后. 异响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就像夏日里的蝉鸣一样。 萧予敛神,掏出枪:“这些棺材里有东西。” 陆绎安倒不着急,他朝棺材那走了几步:“操,死了几百年了,难道真诈尸了,这东西得活捉一个带回去好好给科技院的研究研究。” 梁剑被他的动作吓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老大,你别往那走了!” 越走近陆绎安听到的声音就越明显,里面还隐约夹杂着木板被掀动的声音。 萧予不动声色的走到陆绎安身后,为他在后面防护,陆绎安回头正好看见他,开玩笑似的道:“那些僵尸估计要跳出来了。” 幽深的一处地下墓葬,其他地方都安静的如同死物一般,只有这一处,越来越躁动。 阿彪道:“可能我们身上的阳气将那些死物唤醒了。” 陆绎安旁观的棺材,动了半天都没有被掀开,只是在不停的上下翻动。 他观察了一阵,似乎厌烦了那样“契契查查”的声音,从背后掏出匕首,沿棺材缝捅了进去。 阿彪连忙阻止道:“陆警官,不可以!” 但显然这个提醒已经来不及了,陆绎安下手毫不拖泥带水:“几个僵尸,老子还是能搞定的。” 棺材盖被挑开的一刻,里面传出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刚刚那么瘆人的声音,陆绎安都没啥多大反应,这一个猛吸,把他吓了一跳:“这里面有活人。” 萧予也掀开了旁边的一个有响动的棺材、里面蜷缩着一个人,旁边就是分不出什么部位的遗骸,那人脸色惨白,眼圈发黑,和陈三差不多一个造型。 后面的棺材也被陆续的撬开,接二连三的就有个半死不活的人躺在那里,也有极个别真的死了。 几个人忙活着将这些人抬出来,一个个摆在地上,到最后一个棺材打开,地上共躺了13个人,11个活着,2个已经断了气。 陆绎安仔细数了数道:“不对啊,这里少了一个人。” 他看向阿彪:“你确定来了15个。” 阿彪点头。 萧予蹲下身子给其中的几个人喂了水,水里还特意加了些葡萄糖,初南也帮忙,他好像发现什么,看了眼萧予。 萧予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他们吃了药。” 陆绎安停下了步子,萧予继续道:“这应该和林皙的药出自同一处,只不过药效看起来更加强烈。” 陆绎安闻言,也蹲下身来查看:“你是说那个致幻的?” 萧予道:“致幻只是其中一个功能,还有很多可怕的后遗症。” 梁剑道:“那他们还救的回来吗?” 萧予翻了翻那些人的眼皮:“他们服用量不大。” “那他们怎么都在棺材里?” 阿彪道:“这不奇怪,我们盗墓人遇到毒气和危险时、确实会有人躲进棺材里暂时避难,但事后都会出来……” 陆绎安坐在旁边的石墩上:“这些人估计进来的时候就服了药。” 萧予点头:“有可能,这药能短期内提高人的兴奋程度、提高胆量。” 这时候,陈三突然开口,含糊不清的道:“我…们…进来之前……确实吃了…药。” 陈三的眉头拧成一条很深的沟壑,他之前一直陷入有鬼追杀他的幻觉中,就在刚刚掉下来的那一刻,他才意识清醒了一点。 后来的几个人也陆陆续续的转醒,陆绎安将确定死去的人报到棺材里,合上棺盖。 然后在每个棺材那掏出三根烟点燃,插进土。 这算是变相的给他们上了柱香了。 忙活了大半天,等他们终于定下来的时候,梁剑看了下手表,已经晚上**点了。 这会就算不在墓里,天也已经漆黑了,而他们现在什么也没吃。 阿彪后来跟那些盗墓的人说明情况,也分给他们一些吃的,现在只有一个人不见踪影。 而意识渐渐清醒的陈三道:“那人估计已经逃走了,他是我们这个队的头儿,药是他发给我们的,他自己吃没吃,也没人知道。” 阿彪道:“他吃了才有鬼呢。” 梁剑道:反正人已经都找到了,我们快点找出口回去啊,这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萧予道:“先吃点东西再想办法找出口吧,我们来的那条路已经封死了。” 大家紧张劲儿一过,肚子确实又些饿了。 几个人从背包里拿出吃的,直接坐在地上,陆绎安让梁剑拿了几个罐头,分给那些盗墓的。 里面大部分人都还很虚弱,吃的太干,万一噎住了,还没力气吐出来。 陆绎安也觉得自己肚子饿了,从背包里翻出几块牛肉干,萧予这时候走过来,手里拿着消炎药道:“先把药吃了,我帮你检查下伤口。” 陈三听阿彪说是自己意识不清楚时伤了陆绎安,觉得很不好意思,一个劲的在他耳边道歉。 陆绎安说没事,陈三还是絮絮叨叨:“陆警官,我那时候意识很不清醒,眼睛里看到的都是僵尸,他们都想要我命。” 阿彪也道:“其实陈三胆子很小,他下墓九成都是被逼的,不过他祖上干过这行当,对于墓里求生,陪葬品摆放都挺有研究,所以他一直被抓进来。” 萧予小心的将陆绎安身上的那件棉衣脱下来,放在一旁。 里面的衣物早就被划开了口子,倒不麻烦脱,他拿手电筒照了照陆绎安的伤口,秀气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伤口又裂开了,血肉被强行扯开,比早上的伤口看起来更加严重。 陆绎安扭头想要看一下,被萧予按住脖子又扭了回来:“别乱动。” 陆绎安讪讪的,说了句:“没事儿,皮外伤。” 为了证明自己没问题,他还举着双手准备做一下拉伸,结果萧予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 萧予指尖微凉,骨节分明,手扫过陆绎安的头皮时带着一点酥麻的痒。 陆绎安没忍住,扯着萧予的手在唇边亲了亲,萧予微愣了一下,眸子里漾出了笑意。 在手电筒的光照下,那个笑居然就如三月春风一样,黑暗迷糊间带着摄人心魄的美。 陆绎安心里甜滋滋的,找了个这样的体贴好看又能打的男朋友,简直是血赚。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把人带回家时,问萧予的择偶标准,毛遂自荐的一段话。 “人要长的帅,还要会疼人,能给人安全感,警察这个职业就很不错……” 陆绎安笑了起来,这段话放在萧予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原来这是陆绎安自己选男朋友的标准。 萧予见他莫名其妙的笑了,问道:“笑什么呢?” 陆绎安毫不掩饰的道:“在窃喜,我眼光真不错。” 萧予检查伤口的手顿了下,反手揉了揉陆绎安的耳垂。 陆绎安的脸微不可查的红了红。 萧予又低头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你这地方流了不少血,我用水帮你擦一下。” 陆绎安自然很是乐意。 萧予拉他到了一个棺材后面,遮蔽性不错。 萧予在旁边生了堆火,火光照在他脸上,显得轮廓越发的分明,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火苗的光。 陆绎安坐在那里,想搭把手,萧予不准他动,他只能抱着膝盖,看着萧予忙来忙去。 确定了这火烧着,温度还可以后,萧予就开始帮陆绎安脱衣服,外套,毛线……到里衣。 他动作很轻柔,尽最大可能的不牵动陆绎安的伤口,而后者一直在捣乱。 一会凑过去将头搁在萧予的肩膀上,一会又在他脖子那嗅一嗅。 萧予都尽可能的躲开他,但陆绎安仍是锲而不舍的乱动。 直到最后一件衣服脱完,陆绎安趁萧予不注意,在他的眼睛眉骨那亲了一下。 萧予的眉头挑了挑:“看来你很欠办啊……” 陆绎安怔愣了一秒,笑意立即盈满了眼。 哇哦,萧予还有那么狂野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火光跳动,偶尔发出噼啪声响。 陆绎安的身体被照的泛红,修长的脖颈,流畅的肌肉线条,腹肌,如果仔细看,还有人鱼线…… 一看就是经过长年累月的锻炼,但这锻炼并不像那些狂热的健身者身上的肉疙瘩。 他身上的肌肉不多不少,看起来健康阳光,是让人舒服的体型。 不过萧予此刻显然是更关心他背上的那道刀伤,他从背包里掏出毛巾,倒上水,小心的擦拭。 直到这时候陆绎安才反应迟钝的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袁敏曾经为陆绎安一辈子打光棍操心时,就说她这个儿子虽然长着一张妖孽的脸,平时就爱仗着这张脸虚张声势,关键时候比谁都纸老虎。 在感情这事上,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空想的巨人行动的侏儒。 现在看来,袁敏女士对自己的儿子还是非常了解的。 尽管萧予已经很小心了,但他的手还是时不时的就会碰到陆绎安背上的肉。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萧予还以为弄疼他了,抬头道:“你再忍一会,马上就好了。” 而此时的陆绎安为了不让萧予看出什么端倪,憋的就跟个河豚一样,再也没有刚刚那种轻佻的模样了。 伤口处理完后,萧予又帮他把衣服一件件穿起来。 陆绎安的肚子这时候响了起来,刚刚为了处理伤口,那牛肉干他就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萧予正好将消炎药收起来,听到这动静,抬头笑道:“饿了?” 陆绎安嗯了一声,伸手在包里翻东西,萧予按住他的手道:“你现在刚上完药,不能乱动。” “那我怎么吃东西呢?” “我喂你。” 陆绎安这餐饭吃的很是舒心,萧予开了罐头,用勺子喂他吃了一半,然后牛肉干、面包等。 等陆绎安吃的差不多了,萧予随手拿出一块压缩饼干吃了一口. 陆绎安这时候身上穿着干爽的衣服,一下又恢复了纸老虎的气势:“萧予,我也想吃饼干。” 萧予闻言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递过去,陆绎安摇头。 萧予不解。 陆绎安勾了勾唇:“我要吃你嘴上的那个。” 萧予:“……” 所有的人都吃了些东西,都围在火堆旁烤火。 梁剑又看了一下表,已经差不多11点了,他揉了揉眼睛,正好看见两人走出来。 梁剑打了个哈欠,就连初南脸上也有很深的倦意。 阿彪已经靠在墙边打盹了,他们两人还强撑着精神。 萧予出来道:“你们先睡一会吧,我在这里守着。”说完他看了一眼陆绎安:“你赶紧睡会,不然伤口不容易好。” 陆绎安也不推辞:“我先眯一会,后半夜起来换你。” 萧予拨了下火苗,初南道:“少爷,我来守夜,你也去睡会吧。” 最后初南还是没有扭过萧予,乖乖的去睡觉了。 不知道是真的累了还是失血过多,陆绎安的眼皮特别重,一会就睡了过去。 其他人也陆续的进入了梦乡。 渐渐的,墓里除了火苗炸裂的声音,基本上没有其他声音。 而静安镇的凌晨却引起了一片骚动。 在邹家想接媳妇班的中年人一脸惊恐的跑出来,边跑边喊:“杀人了,杀人了……” 声音凄厉,把周围的人都吵醒了。 静安的警察赶到时,邹家紧闭的门前围了不少人,而这个在静安镇富甲一方的邹家,已经惨遭灭门。 邹家一家三口被抬出来后,陆续死了的下人也都被抬了出来。 据法医检查,邹家的命案发生已经超过了12个小时。 就是萧予他们没走多久,这家人就遇难了。 ** 半夜,陆绎安睡的并不是特别安稳,这么冷的天,他的额头竟一直在冒汗。 萧予起身去摸他的额头,入手滚烫,陆绎安发烧了。 萧予的手微凉,陆绎安下意识的往他旁边靠。 萧予倒了点水在手上,小心的涂抹在陆绎安的额头。陆绎安睡梦中蹭了蹭他的手,面色微红。 萧予呼吸一滞,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 旁边有黑影闪过。 萧予没有理会,继续给陆绎安物理降温。 而陆绎安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那个黑影却丝毫没有不耐烦,又在萧予身边荡了荡。 萧予又摸了下陆绎安的头,确定了他的烧确实退了一点之后,才站起身来,朝黑影的方向走过去。 黑影似乎在那等了很久,但他却不敢有什么情绪。 见萧予走近,他立即恭敬的鞠了一躬:“大人,现在陆绎安的身体正好很差,你为何不这时候下手呢?” 他话刚说完,眼前就一黑,他错愕的来不及反应,对面的人已经扼住了他的脖子。 修长的手指蕴藏的力量惊人,那人挣扎了一会,艰难的开口:“大…人…我们布局了…那么……久…” 要在这里杀了陆绎安。 这是他最近接到的新任务,当然,这个任务不是陆争年交代的。 在黑影闪过第一次时,他其实就追上了,而后才碰见了陈三。 随后一阵骨头错位的“咔嚓”声,萧予将瘫软的人放下来,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另一边,阿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看着萧予,眼神有点复杂。 他已经在陆绎安身边,迅速的往陆绎安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萧予的眸子瞬间一冷,从怀里掏出匕首就要掷过去。 阿彪将陆绎安拉起,挡在身前,他知道眼前这几个人,已经处于意识游离状态,他在水里动了手脚。 萧予投掷的动作果然一顿。 但阿彪还没来得及高兴,手臂处却传来刺痛的感觉,而被他抓着的陆绎安,反手将他的胳膊拧到错位。 他呸的一声将嘴里的药粒吐出来,恶狠狠的道:“你在老子嘴里塞了什么,难吃的要命。” 阿彪一惊,眼前这人怎么还清醒着,那药难道是过期了,不然怎么可能会醒? 陆绎安可没给他思考的时间,从口袋里掏出枪抵在阿彪头上:“你给老子吃的什么?” 阿彪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哆嗦着偏了偏头,陆绎安就顺着他的方向,直接把枪抵在他的脑门上。 接着其他被救的人也醒了过来,陆绎安朝那边看了一眼,就这么一分神,阿彪一低头,朝陆绎安的背后捶去。 这一锤正好锤中陆绎安背后的那个伤口,他拿枪的手滞了一下。 阿彪乘机躲过了陆绎安的枪,朝那些人喊道:“杀了这人,我们回去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梁剑立马坐了起来,掏枪瞄准,眼神也变得犀利。 是谁敢动他老大! 其他的人先是一愣,反应快的已经明白过来了,有些人在蠢蠢欲动。 他们讨厌这样土拨鼠一样不见天光,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随时都要丢掉性命的日子。 眼下回去反正也多半活不了,还不如在这里拼一下。 空气在这一刻变得紧张了起来。 陆绎安嘴角一勾,这人居然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反手一合,枪柄直接砸在阿彪的头上。 阿彪吃痛,头上立马就有热乎的液体流出来,他伸手一摸,沾了一手血。 陆绎安又将枪抵在他头上,对着阿彪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阿彪脸上的血淌下来。 陆绎安一笑:“最讨厌你这种两面三刀,吃里扒外的双面人。” 阿彪气急:“你们快动手啊,肖老板承诺的好处还有假。” 那些盗墓人骚动起来,有的人也开始掏枪了。 陆绎安冷笑:“你的肖老板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还能给你过上好日子?” 场面一度混乱,而一旁的萧予早已瞄准了阿彪的头。 他的声音清冷,似乎没带任何情绪:“把你们手里的东西放下。” 阿彪突然冷笑一声道:“你这是叛变了,你这次来的任务难道忘了吗?” 梁剑举着枪,不可置信的看着萧予:“萧头儿,那瘪三说的话什么意思。” 陆绎安倒是很冷静,他知道萧予肯定和背后的人有联系,而他的任务就是在那些人中间周旋。 阿彪道:“你忘了,我来帮你回忆,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把陆绎安干掉,你现在不动手,怎么回去交差。” 梁剑听了这话,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对着阿彪大骂道:“你在放屁。 说着他看了眼初南:“你倒是说句话啊。” 初南也跟着沉默了起来。 陆绎安冷冷道:“你这时候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的安危吧,还有空操心别人。” 阿彪对陆绎安的反应很是诧异:“你不惊讶,天天和你黏在一起的人,其实一直在算计你。” 陆绎安道:“我乐意。” 这句话把阿彪和其他人都讲蒙了:“你要是长成他那样,我也让你算计。” 梁剑捂脸,老大,你这时候能不能正经一点。 陆绎安扫过众人道:“你们好好搞清楚现在的局势,不要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又丢了。” 那些刚刚还摇摆不定的人,立马就安分了起来,以他们现在的身体素质,还没打起来就被撂倒了。 阿彪一看形式不对,想要挣扎,被陆绎安一枪砸在后脑勺,昏了过去。 接着,他将人扔给了初南:“拿绳子把他捆起来。” 梁剑喊道:“老大?” 这两个人是来杀你的啊,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显然陆绎安此时很明白到底是什么状况,但他选择相信萧予。 空气有一分钟的凝住。 初南看向萧予,后者已经走上前检查陆绎安的伤口,似乎眼前发生的任何事,在陆绎安的伤面前都是小事。 两人对这事尽然默契的保持沉默,萧予没有解释的意思,陆绎安也没问。 但过了一会,陆绎安的神志就越发的不清明,眼前的萧予开始晃动,一个变成两个,然后逐渐模糊……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萧予伸手接住瘫软下来的陆绎安。 梁剑兔子一样的跳起来,举枪对准萧予:“把我老大放下来。” 按照现在的形式,如果萧予和初南联合,随便就能将他放倒。 但梁剑却一改之前畏畏缩缩的样子,眼神都多了几分凶狠。 样子看起来有点像护主的狼狗。 萧予见他那样,勾了勾唇:“你是怕我把你老大吃了?” 梁剑现在还搞不清楚萧予到底是什么立场,继续举着枪问道:“老大为什么昏倒了。” 萧予将手扶在陆绎安肩上,尽量不碰到他背后的伤口,那姿势看起来就很像一个拥抱。 见陆绎安呼吸平稳,他才缓缓道:“药力发生作用了,能坚持到现在才晕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刚刚陆绎安将嘴里的药吐了出来,但那东西只要沾上,就肯定会起反应。 萧予将陆绎安放平,将背包垫在他头下。 梁剑一看,这哪有半点伤害老大的意思啊,萧头儿现在恨不得自己变成毯子盖在老大身上,给他取暖才好。 但刚刚阿彪明明讲…… 初南过去将梁剑还举着枪的手拦下来,淡淡道:“你举这半天,不累吗?” 梁剑疑惑:“这到底怎么回事?” 初南:“说来话长。” 于是两个人就找了个绳子,将阿彪捆的结结实实。 捆完梁剑用胳膊肘戳了戳初南,初南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梁剑道:“你们真的不会伤害我老大。” 初南懒得搭理他。 梁剑又问:“老大吃了那药,是不是就会睡觉?” 这会初南终于正眼看他了,思忖了半晌,才道:“不止。” 梁剑睁着一双求知的大眼睛,初南又继续道:“会让人兴奋,产生幻觉,也会勾起人内心最大的**。” 梁剑吞了吞口水:“**,那岂不是很失态~” 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突然有一点隐隐的小期待。 初南一看梁剑,对方脖子45度倾斜,眼睛放空,表情里竟带着些猥琐。 “想什么呢,你老大药没吃下去。” 顶多是沾了一点点。 但这一点好像也起了反应。 陆绎安虽然闭着眼睛,却吸了吸鼻子,朝萧予靠过来。 萧予想退让,被他强势的拽了回来,头搁在他脖子旁边嗅的更加厉害。 萧予无奈,又怕碰到他伤口,只能任由他动作。 结果陆绎安得寸进尺,嗅还不够,尽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舔还不够,又张嘴咬了一口。 这把梁剑看的脸红心跳的:“老大不会想在这里把萧头儿给办了吧。” 这话听的初南很是不高兴:“胡说什么,要办也是我们少爷把他给办了。” 梁剑眼睛亮晶晶,就像装了两个手电筒在上面一样:“古墓、落难、棺材下……哎呀这是什么限制级的画面,也太刺激了吧。” 其他人也被梁剑说的觉也不想睡了。 “看来老大的**就是萧头儿啊。” 初南立马制止他:“你给我闭嘴吧。” 梁剑立马用手捂着嘴,等着陆绎安的下一步动作,其他人也一瞬不瞬的看着两人的方向。 就在陆绎安在萧予脸上啄了一口后,萧予凑到他耳边道:“你又在手下面前丢脸了哦。” 没想到陆绎安也偏过头,用气声轻声道:“我亲我男朋友,丢什么脸。” 萧予一愣:“你是清醒的?” 他偏头看向陆绎安,对方用手抱着他,呼吸匀长,他刚刚确实讲了自己想讲的话,发自内心的**。 萧予嘴角一弯,眸子里似有星辉照过,璀璨热烈。 回头时,大家都忙不迭的收起眼光,萧予也浑然不在意。 这一夜过的并不太平,初南坚持守后半夜,萧予就靠在陆绎安对面眯了一会。 期间陆绎安将头挪到萧予的大腿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着。 差不多6点多的时候,萧予就醒了。 初南将昨天点的火熄灭,大家也陆续转醒了。 只有陆绎安还在一直昏睡。 梁剑走到他面前想把他叫醒,萧予摇头制止了:“他身体里残留着那药的余毒,还发着低烧,只是昏睡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梁剑看看周围的那些脸色蜡黄,乍一看就像墓里的鬼一样的人,由衷的点了点头。 老大的脸色虽然看上去也有点憔悴,但也不至于变成他们那个样子。 但听萧头儿说,那药老大就含了一下,就起反应了,昨晚的样子看起来,直接从霸道攻变成软萌受了,这样可还行。 他觉得他老大可以变成霸道受。 这么一想,梁剑又自己一个人嗨了起来,自己在那笑个不停。 初南嫌弃的道:“昨天阿彪是把药塞到你嘴里了吧,你这一大早起来看着对面笑什么?” 梁剑对此讳莫如深,轻飘飘的丢了句:“你不懂。” 阿彪醒过来之后,一直很聒噪,梁剑干脆剪了块胶布,将他的嘴贴了起来。 大家都吃了点早饭。 陈三昨天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恢复了不少,虽然身上伤口看起来很恐怖,但都是因为发炎没有好好处理,昨天吃了消炎药就好多了。 他主动走到萧予面前,要求带路。 初南警惕的提醒道:“他可能和阿彪一样,有所企图。” 萧予倒是没有疑问,直接同意了。 按照陈三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比谁都希望早点出去。 而他们这次来,除了昨天他解决的那个头目接收到了两个任务。其他人都是来盗墓的。 毕竟这墓葬里的宝贝,哪样拿出去都价值不菲。 打算出发时,萧予将陆绎安扶起,梁剑走过来道:“老大现在还没醒,我身体壮实,我来背着他。” 萧予皱眉,将梁剑的手往旁边推了推:“不用,我来就好。” 梁剑啧了下嘴,悻悻的走开了,这两人看起来是挺腻歪的。 陆绎安要是清醒,他断不会想到,自己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被一个人背在背上竟然毫不费力。 萧予小心的将他的头搁在自己的肩窝里。 此刻的陆绎安是任人揉捏的陆绎安,梁剑瞅准机会在他脸上戳了戳。 果然没啥反应,但迫于他平时的淫威深重,梁剑就不敢再戳另一下了。 临走时,萧予让初南将昨天那人的尸体放在棺材里,也点上了三根烟。 陈三拿着手电筒在前面探路,光照在墙面上,到处都是雕刻的蛇纹。 他说可以跟着蛇头的的指向走,果然过了一会,他们就走出了那个下层的墓室。 期间大家休息了一会,吃了点东西。 继续赶路时,萧予刚扶起陆绎安,他就开始转醒了,但大家似乎都没有察觉。 陆绎安看萧予半蹲着身子,将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 萧予身上有特别好闻的青木香,他的手有力的勾在陆绎安的两腿之间, 陆绎安玩味的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 萧予略微偏头,缩了缩脖子,陆绎安轻声道:“累不累啊。” 还没等萧予反应,初南耳朵尖的已经听到了:“醒了还不快从我家少爷身上下来。” 梁剑又看法独特:“身上?” 陆绎安懒懒的笑道:“怎么,轮得到你说话吗?” 果然,初南听到这话一噎,陆绎安此时也不想逗他,拍了拍萧予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萧予却没有松手,只偏头道:“清醒点了没。” 陆绎安嗯了一声,梁剑赶紧道:“老大,你都睡了一个早上了。” 期间他们经过了蝙蝠老窝,那些蝙蝠一个个比老鼠还肥,撞在他脸上跟石块一样。 梁剑像是憋坏了一样,跟陆绎安讲着他睡着时发生的事情。 陈三带他们走到一处峭壁处,远远的就听到有水流的声音,走近才发现里面竟然隐藏着一个瀑布。 山体之间的瀑布、显然是地下水。 水流从高处倾泻而下,陆绎安用手电筒照过去,一束光打在水流之间,水面泛着白光。 陆绎安看着陈三:“这地方是出口?” 陈三笃定的点点头:“通常这样的大墓一旦封死,出口就难寻,但只要有活水,就一定能出去。” 梁剑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陈三道:“我已经听到另一批人的脚步声了,他们不就是从外面进来的。” 梁剑:“???” 陈三的话音刚落,确实有脚步声又远及近的赶过来,连带着传来一阵笑声。 萧予听到这声音,手立即按向腰间枪的位置。 那人开口,说出了带着口音的中文:“萧予,你怎么还没有动手,我等了那么久。” 萧予的眉眼聚着凉意:“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伊藤先生。” 伊藤道:“不,你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他现在就在你旁边,杀了他。” 他站在高处,背着手,来回的踱步,细碎的脚步声已经渐渐的向他们包围过来。 伊藤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他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依旧满脸笑容道:“你这样,是不是和我之前说的一样,喜欢上那个小子了。” 伊藤又看了眼陆绎安道:“其实我也挺喜欢他的,长得……这话怎么说……” 他沉吟了一会,像是好不容易才想起来:“一表人才。”随后他又摇摇头:“可是他不听话,老是搞破坏,那我就对他的好感大大减少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第60章 第六十章 地下水的声音缓缓响着,四周除了手电筒的追光,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 伊藤的声音很温和,就像个慈祥的长者,只有萧予明白,他干过多少令人发指的事情。 简单而言,在他的眼里一切阻碍利益的人都和蝼蚁一样,手随便碾一下,麻烦就消失了。 但他看着陆祎安时眼里的笑意是抑制不住的,里面确确实实带着欣赏。 所以他沉吟了一会,对萧予道:“既然我们两个都对那小子感兴趣,说明他确实很不错,要不,你劝他为我办事,我也好去喝你们一杯喜酒。” 陆祎安很不喜欢那种被死死注视着的目光,就像贪婪的秃鹫等人死后变成腐肉想去啃食。 他毫不客气的抬头向上道:“老子有名字,对我感兴趣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这话一说出,伊藤又是哈哈一笑:“萧予,难怪你喜欢他,我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我当年的样子,初生牛犊不怕虎。” 说着他又摇摇头:“可惜在我变成一个真正的老虎时,就知道这样的莽撞有多愚蠢。” 陆绎安轻蔑一笑:“呸,别拿我跟你做比较,我可不想年纪大了之后变成你这样的老树根。” 他说着就拿枪瞄准了上面的伊藤,扣住扳机的手逐渐缩紧。 伊藤看到他这个动作,并不躲闪:“陆警官,太固执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陆绎安没有耐心跟他调笑了,直接道:“做好准备、阎王爷的本子上要写上你的名字了。” 伊藤道:“年轻人就是冲动。” 他又慢悠悠的道:“陆警官,你们周围一早就埋了炸弹,按钮就在我手上,如果不想那么多人陪葬,就把枪放下。” 周围人皆是一怔,而后面露惧色。 陆绎安握枪的手也顿了下,梁剑在他耳边幽幽道:“那变态这么阴险。” 说完他觉得自己这句话很多余,都是变态了,阴险才正常。 萧予从头到尾都没有举枪,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的动作,只淡淡道:“你想怎么样?” 似乎是为了佐证梁剑的话,伊藤摸了摸下巴:“怎么样……” 他的声音从瀑布上面飘下来,明明是自上而下,却让人感觉是从地下钻出来的一样:“你和陆绎安我都喜欢,但我只能带走一个,要不你们互射怎么样?” 他说着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谁没死,我就放了谁,要不,这里的人就一个也别想出去。” 梁剑突然吼道:“你个变态,有种你炸死我们啊,唧唧歪歪。” 他说完看向陆绎安道:“老大我不怕死,不要搭理那个老变态。” 初南也了声:“少爷……”虽然就这么一声,但里面包含的意思和梁剑也差不多。 那些盗墓者都无措的站在那里,本来就蜡黄的一张张脸,现在就更加恐怖了。 其中有人嗫嚅道:“警察本来就是要牺牲的,死一个总好过我们全都死吧。” 有人帮腔道:“是的,我们也是因为你们才被卷进去的。” 这些说话的人似乎忘了,若不是陆绎安一行人,他们早在窒息死在棺材里了。 他们也忘了,他们被救出来时,谁给他们处理伤口和给他们吃的东西了。 梁剑瞪了他们一眼,毫不客气的骂道:“白眼狼。” 伊藤见下面没有动静,又勾了勾手指,后面就有人推出几个被捆住手封住嘴巴的人。 那些是在洞口被抓的几个人,他们的身上全是伤痕,一看就是战斗了很久。 梁剑一看,叫了一声:“孙平!” 上面的人手被捆着背在后面,眼角和嘴角都是淤青,他不停的摇头,示意他们不要管。 伊藤道:“那这里的人,你们也不管了?”他停顿了下道:“总共有五个人,我给你们时间考虑,过一分钟,我就杀一个人。” 伊藤说完,拿出了一个计时器,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墓地里传开。 初南将手握成拳:“少爷,我们跟他拼了。” 萧予的脸色也不太好,但他摇头:“你是第一天和这个人打交道吗,不要乱来。” “难道就这样看着你们自相残杀,而且就算这样,就能保证他能放过我们吗?” 萧予没有回答他的话,端枪转身,脸上的表情也随之一变:“来吧。” 陆绎安将握在手里的手电筒往旁边一抛,一束光呈一个弧形,翻转着落了地,正好照在他的脚面上。 他看了眼萧予,也举起了手枪。 计时器上的嘀嗒声一直在响。 就算是光线这么暗的地方,以这两人的枪法,射击一定是一枪毙命。 伊藤在上面开始报数:“10、9、8………” 伊藤边报数,边将孙平的脸压在崖边上,瀑布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脸,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梁剑急的头上的汗都流出来了:“不要。” 伊藤看着下面,用枪抵在孙平太阳穴:“3、2……” 一阵枪声响起,伊藤满意抬头。 瀑布底下,一个人的身影就像脱线风筝一样倒下。 是陆祎安,他将自己手枪收回的同时,扣动了萧予枪上的扳机。 枪声在洞中回荡,血溅了萧予一脸。 梁剑扑过去,大喊了声:“老大!” 陆绎安倒下时,觉得脑袋极其的痛,可能是被射了一个血窟窿吧。 他看到了萧予把枪对准了自己的脑门,但他不想萧予死。 陆祎安想,还好自己手劲儿大,不然萧予的脸就破相了,这样怎么行。 他知道,萧予跟自己想到一处去了,不过他得抢先一步。 他是不允许自己的男人受伤的。 萧予握枪的手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他一把缆住陆祎安,陆祎安朝他一笑道:“操,早知道那晚就该干你……” 萧予将陆祎安抱在怀里,一想都清冷缱绻的眼眸一下变得暴戾嗜血。 如果他死了,那就让所有人都陪葬吧。 他抬头,从陆祎安手里拿出另一把枪,站起身来。 枪声不断响起,射向伊藤的手腕,似乎连他躲闪、后退的路径都算的清清楚楚。 伊藤的左右手均被射穿,肩膀也被射中了好几处,他立马躲在孙平后面,萧予的枪依旧没停。 伊藤大喊道:“你看看这是谁?” 萧予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子弹不停的射向伊藤。 哪怕他露出的身体部位再小,子弹也能一击即中。 他的眼睛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 初南的眼里露出了焦急之色,他知道萧予的状况,他现在进入了另一个状态,完全就不认人了。 伊藤的手彻底被射报废了,孙平身上虽然有伤,但来自萧予的却是极少。 在被孙平拖出来,推下去的那一刻,伊藤身上又连续中了几枪。 他拼死按下那个按钮,怪异的喊道道:“去死吧。” 爆炸声震的墓顶颤抖,巨大的冲击波将人掀起,周围被一瞬间照亮。 伊藤的尸体砸进了瀑布的激流区,一下就被冲下了万丈深渊。 大家都匍匐在地,萧予捂着胸口,一口血毫无预兆的吐了出来,他顾不得擦,抱起陆祎安就往外走。 梁剑身上也到处有伤,看着陆祎安垂下来的胳膊,哭的泣不成声:“老大,你不能有事啊。” 初南则拽住了梁剑,让他不要去打扰萧予。 出墓的时候,外面的太阳正好落山。 夕阳的余晖照在两个人的身上,萧予看着陆绎安,血已经将他的脸和脖子都染红了。 他不停的给他将脸上的血擦尽,仿佛这样他就没有受伤一样。 突然一张带血的照片从陆绎安贴身的口袋里掉在地上。 萧予颤抖着手捡起来。 照片里的两个人,左边的人清瘦俊朗,眉眼间自带一副招桃花的出挑,偏偏敛的气质温润,右边的人通身痞气,腿不正经的站着,眼睛里透着十足的不耐烦,很有种不良青年的感觉。 萧予走后,陆绎安只身一人到照相馆取照片,自那以后,照片就一直贴身放着。 宝贝的不让任何人碰…… 萧予双手捂住眼睛,眼泪却从指缝里流了下来。 他哽咽道:“237,你又受伤了,每次都是为了救我……” 他说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跟空气呢喃。 陆祎安的手指颤了颤。 萧予继续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家吗?怎么现在想不守承诺。” 陆祎安艰难的想抬起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眼,他想问萧予,他怎么知道这个编号的…… 但他的意识又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醒过来的时候,陆祎安已经躺在北宁的医院里了,袁敏在他床边哭的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一样。 见他醒过来,袁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边哭边哽咽道:“醒了,醒了……” 下人立马去喊医生。 萧予疲惫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但他就站在旁边,并没有多说话,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表现的很激动。 陆祎安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头,感觉有点刺疼,他下意识的看了下周围,问道:“其他人呢。” 他说完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的萧予,立马就高兴了起来。 袁敏道:“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妈,这两天也快活不了了。” 陆争年走过来道:“其他人没你伤的严重。” 陆祎安突然摸了摸脸:“你走开点。”挡着我看萧予了。 陆争年:“……” 袁敏见他还挺有精神,松了口气:“赶紧给我把这破工作辞了,要不我就把你锁在家。” 说完她将站在旁边的萧予拉了过来:“你受伤之后,萧予一直陪着妈妈,安慰我,要不是他安慰,我现在可能都急的也住院了。” 陆祎安不动声色的笑了一笑,轻声道:“真贤惠。” 袁敏:“你刚跟我说话?” 陆祎安道:“妈,我跟萧予有点事要谈,你们先出去吧。” 袁敏知道他们这次能回来很凶险,是萧予拼死护住了陆绎安。 知道他们有话说,立马答应着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还把陆争年带走了。 病房里就剩他们两人,萧予走到他身边。 陆祎安道:“你这张脸,我护的还挺好的。” 萧予摇头:“下次不许这样了。” “怎样了。” “让我欠你一条命。” 陆祎安一笑:“那欠的是不是要还,我可是个讲究人。” 他说完抿唇,明显带着得了便宜的笑:“肉偿吧。” 萧予凝眸,漂亮的眉眼,微微上挑。 他伸手将陆祎安捞起,放坐在桌上,自己居高临下的看着陆祎安。 陆祎安的喉结滚了滚,这个妖孽又在引诱他。 萧予附身压向他,独特的青木香,让陆祎安的思绪有点飘飞。 萧予掐住陆祎安的腰,紧锢在自己腰内,亲了他一下,低声道:“够不够?” 嘴唇触碰间,两人呼吸一滞,陆祎安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萧予的唇又压了下来,撬开陆祎安的嘴巴,一把吸住他的舌头缠绵。 陆祎安没穿裤子,雪白的大长腿在桌下荡来荡去,身体其他部位也和萧予靠的很近。 过了一会,萧予抬起头来:“这里是医院,剩下的以后再还。” 陆祎安不要脸的点了点头。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半晌之后,萧予又把陆祎安抱到了床上,帮他掖好了被子。 陆祎安从被子里将手伸出来,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编号237。” 萧予愣了一下,他听见了。 他又将陆祎安手放了进去:“别受凉了。” 陆祎安没有说话,他在等萧予的答案。 而萧予也并不打算隐瞒,抬起头与他对视:“因为我是1号啊,陆祎安。” 这个画面与十几年前的画面重合,但对陆绎安说出这句话的人并不是眼前的萧予。 这应该算的上是一个巨大的乌龙。 时间倒退到十几年前。 陆祎安记得自己从训练地回来时的极其不情愿,但他是被陆争年强制捆回去的。 因为他在那又闯祸了。 他和萧予经过几个月的训练,要外出执行任务,这相比于在训练地,任务更加艰巨,这也是考量筛选的方法。 自从上次他在萧予那住了几天,感觉两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 虽然萧予还是一天讲不到几句话,但陆祎安能感觉到,他对自己并没有那么排斥了。 但之前跟他玩的挺不错的几个人,去看他的时候,几个人围着他说,还是237有手段。 他们这段时间用尽了心思,1号始终在考核中稳居第一,而237偏偏反其道而行,用苦肉计将1号骗的直接放弃了考核。 他们中的一个伙伴得了第一,还特意去找陆祎安道谢了。 这一幕正好被萧予撞见,陆祎安还没来的及解释,萧予就冷冰冰的转身离开了。 自此之后,萧予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甚至对陆祎安的态度更加冰冷。 每次陆祎安想要去解释,萧予都是一脸高岭之花不容侵犯的样子。 后来陆祎安的大少爷脾气也上来了,在又碰壁后直接掀了自己的饭盘,大声朝萧予喊道:“不搭理我就拉倒,搞的谁稀罕似的。” 陆祎安好没骨气,生气了也只能掀自己的饭盘。 围坐在陆祎安面前吃饭的人连忙搭腔:“就是,给脸不要脸,当自己是谁呢,整天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 “这种人不识抬举,一看就是孤儿的命……” 萧予则面无表情的离开。 而他不知道当他走了的时候,陆祎安又将那两个插话的人的饭盘也掀了:“谁让你们多嘴的,你们他妈才是孤儿的命,以后嘴里再不干不净,老子替你爹收拾你……” 那些被骂的人顿时静音,这个领导家的大少爷,他们可不敢惹。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陆祎安当真没有再找萧予了,但每次训练和有考核任务,陆祎安总装作不经意的和萧予碰见。 虽然对方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 每次陆祎安刚刚软磨硬泡的拜托教官让他装作巧合,将他和萧予等在一起后。 第二天,萧予就自己又换到另一个组。 陆祎安觉得自己比惨死的窦娥还冤,窦娥是八月飞雪,他估计差不多要十二月飞蚊了。 而他也算是摸清了萧予这祖宗的性格,这样的高岭之花,打不得骂不得,哄不好也非的要哄。 他都忘了之前刚来的时候,多么看不惯人家,还天天立志要打败他。 这怎么住着住着,走向就偏了。 出去执行任务,搭档就不能随意挑选了,教官根据综合素质将两人分成一组、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外出的机会。 萧予肯定是毫无悬念,当天晚上三组外出的名单出来后,萧予就去了总教官那里。 结果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这次萧予和陆祎安一起出任务,教官说他们两的综合素质最强,性格也互补。 “1号细腻缜密,而237则大胆有冲劲。” 两人便装出门的时候,一起坐车的时候,萧予至始至终都没有给我陆祎安一个正眼。 陆祎安也赌气的不跟他说话。 车里是一片安静。 这次任务的地点直接在北宁,陆祎安都有直接回去的冲动。 陆祎安还是自己的身份,也能回家。 但陆争年没有放出一点消息,也没有接他的意思,袁敏也不知情。 可能他就在背后观察他这个儿子,也可能是根本没在意。 陆祎安也记得自己身上的任务。 但陆祎安回来之后,就有一大群朋友找过来,他要维持自己纨绔街霸形象,也是这段时间憋的太长了,一直在外吃喝玩乐,没事就出去打打架。 他在北宁的名声狼藉,一直是个惹事的主儿,被他揍伤的人,不计其数。 脾气任性,花钱大手大脚,每天就致力于到处搞事情,所以也树敌无数。 而萧予要执行任务的对象,就是上次被陆祎安拦在门口揍的那小子的爹-许海。 萧予选择从他的儿子许景润,陆祎安的死对头入手。 他要想办法杀了许海。 他平日里不跟陆祎安联系,只有交换信息时才和陆祎安说上几句话,其他时间都不搭理他。 许景润看上萧予的好样貌,他和他爹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他爹恋童,他男女通吃。 而被许海玩过的人都会不明不白的被他灭口,死的不明不白。 上次陆绎安揍他,就是因为许景润那小子把一个姑娘困在学堂里,准备猥琐她。 陆祎安正好路过,听到许景润一直在调戏姑娘,满嘴都是污言秽语。 陆祎安一脚就把学堂门踢开了,把他揍的鼻青脸肿。 许景润从教室里逃出来后,陆祎安还扬言要将他的命根子给折了。 结果可想而知,许海带着许景润找上了陆争年,只字不提他儿子猥亵别人。 而陆争年也觉得陆祎安又到处找事,将他关了几天禁闭。 在他被关着的那一段时间内,许景润把那女孩给强了,还隔三差五的去骚扰她,女孩家里没钱没势,又不敢告诉父母。 只能找陆祎安求救,陆祎安才找人把许景润堵在学堂门口了。 萧予与许景润站在一起的时候,陆祎安只觉得看到了一朵鲜花被牛粪追着跑。 两人碰面,只能装作不认识。 而陆祎安还当众扇了萧予的耳光,还出言侮辱了他。 这事情在萧予心里郁结很久,对陆祎安的最后一点点好感也消失不见了。 他似乎终于认清了,眼前这人是个富家纨绔,他说的话当不得真,说要跟他交朋友的事也是随口一说。 现在陆祎安回到北宁了,有那么多认识的人,他在陆祎安眼里就只是个故作清高的人。 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践踏他。 而他不知道陆祎安打他的那巴掌时,手都是抖的,回去之后更是懊恼的一晚上睡不着觉。 果然没过多久就出事了。 萧予的样貌不仅被许景润看上了,也被许海盯上了,许海为人狡诈,在接近萧予的时候试探了很多次。 那天晚上,许海约萧予去歌舞厅,萧予应约而去,许海一直灌萧予酒,这点酒对萧予来说算不得什么,他在找机会对许海下手。 但那时的他还是太过稚嫩,许海在酒里下了药,让其他人将歌舞厅包厢的门全都守住了。 但萧予觉得头昏和四肢无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整个人都天旋地转,眼前许海的脸不断扭曲,不断放大,不断的靠近他。 陆祎安踹门进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带血,嘴角也被揍的乌青。 他踢开门的一刹,就拿起酒瓶砸在许海的脑袋上:“老子**的,死变态,今天不把你几把剪了,老子就不叫陆绎安。” 他听说萧予进了这个房间,撇下了朋友,单枪匹马的就冲了过来。 许海被他砸的头血直流,他的手下一下蜂拥上来,陆祎安一开始还勉强支撑。 最后渐渐体力不支,许海走到萧予面前,抬起他的下巴看了一会:“你认识这小畜生。” 说着也抄起酒瓶就要向萧予砸过去。 陆祎安腹部被人踢了一脚,鼻血被人打的直挂,他还跌跌撞撞的跑到萧予面前。 用身子护着萧予,酒瓶直接砸在他脑袋上,许海恶狠狠的道:“你护着他是吧,给我打。” 几个人上前对陆祎安就是拳打脚踢,他抱着萧予的手一直没放。 萧予在陆祎安怀里愣住了,他第一次被人这么保护,而这人明明也是需要人保护的小孩。 陆祎安被揍的咿咿呀呀,嘴里还不断的安慰萧予:“别哭,老子不疼。”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扁。 许海试图将萧予带走,陆祎安死活都不松手,许海猛的用手肘砸在陆祎安背上。 陆祎安喉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等萧予清醒一点,解决了那些人后,陆绎安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了。 他扶着陆祎安出门,放出了完成任务的信号蛋。 在他们的人派车来接他俩前,陆祎安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笑道:“我这衣服很贵的。” 萧予想帮他把头顶的血擦去,但他头被酒瓶砸了很大的口子,怎么擦也擦不掉。 陆祎安虚弱的挤出一个笑:“那天考核,我没有用苦肉计,我是真的不会水,我也没笑你,但还是对不起……” 萧予的眼眶通红,鼻子也被堵住了。 后来陆祎安的朋友跑出来又跟他说:“祎哥打你,是因为许景润在怀疑你俩的关系,他说他不能给你添乱……” 萧予摇头。 陆祎安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萧予抱着他,很久很久像个无助的小孩:“237,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那次任务完成的不算出色,只能算是有惊无险。 陆祎安受伤严重,陆争年派车来接。 他想带萧予回去,但一直没找到他的人。 回去之后,他养了小半年才缓了过来,身体恢复之后就吵着要回训练地或者将萧予接出来。 陆争年一概不理。 陆祎安就自己去查,三四年竟然都没气馁,终于摸到点线索。 陆争年怕他胡来,自己把1号送到他面前。 而此时的两人都已经变了样,陆绎安也没怀疑,他自己这几年样貌也变了不少,陆祎安对他很好,带他逛遍了北宁,介绍朋友给他认识,自己的东西都几乎和他共享。 而1号也比之前变得与他更亲近,但陆祎安总感觉哪里不对。 后来他自己总结,觉得自己是个贱骨头,别人对他态度好了,他还不舒服了。 但渐渐的和他也疏远了。 陆祎安躺在病床上,一脸的不高兴:“你们在我面前还唱起戏来了?” 萧予偏头,略显疑惑。 陆祎安咂嘴:“狸猫换太子啊,枉我之前对那个假冒的1号那么好,他从我这捞了不少好处,自己溜了。” 萧予轻笑,眉眼染上了暖意:“我都知道。” “那你还和我爹合起伙来骗我。” 萧予低头在他眉骨处亲了一下:“不生气了,好不好。” 陆祎安一把抱住他,在他脸上啃了好几下,直到袁敏过来敲门,才放开了手。 陆祎安由于伤的比较严重,在医院多住了一段时间,其他受伤的人都已经出院了。 那场爆炸,并没有伊藤说的那么可怕,他们不了解墓内结构,炸弹并没有造成多大危害。 梁剑孙平等人过来看他的时候,在陆祎安面前吹了好一顿彩虹屁,把陆祎安说的通体舒畅。 连初南也带了些水果过来,虽然也没说几句好听的话。 阿彪被带回来之后,指认了肖震,警方正式查封了赌场。 陆祎安出院,袁敏让他回去修养一段时间,陆争年将他喊到了书房。 陆祎安的头上还绷着伤,陆争年站在窗边,叹了口气:“一直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但你脾气怎么这么倔。” 陆祎安笑道:“那还不是随了你的脾气。” 陆争年道:“下面的事情不管你参不参与那些人已经盯上你了。” “哪些人?” “在北宁盘踞,企图趁着战乱,将北宁傀儡化的人。” 陆争年吸了口气:“这些人蚕食北宁,企图通过扶持一个统治者,让北宁彻底成为他们的殖民地。” “那你打算怎么做?” 陆争年转身:“彻底血洗,这是场硬仗,我们必须阻止傀儡统治者上位,同时杀掉背后的操纵者。” 那人在北宁蛰伏多年,他的势力蔓延于北宁的各个部门。 但近些年来,随着“逆鳞”行动的展开,操纵者身边的人被暗杀的暗杀、死伤的死伤,一直敛财的门路也被陆祎安打压,他急了。 而陆争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这么多年,那么多人付出的努力,一定要在最后关头,投以致命的一击。 萧予在那潜伏那么久,是唯一一个没被他发现端倪的人,但这次杀掉陆祎安的任务没有完成,那边对他已经开始怀疑了。 陆争年说着,眉头微微拧紧:“现在他可能再次面临危险。” “我喜欢萧予,不会让他有危险的。” 陆争年转身:“你胡闹,现在是谈恋爱的时候吗?” “那等事情都结束了,我再把他带回家。” * 萧予已经消失四五天了。 也没来局里上班,连初南也找不到他。 陆绎安和他爹谈过之后,当天晚上就去了萧予住的亥氏十二行,他以前住的地方。 但萧予不在里面,陆祎安进去之后,在几个屋里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他的身影。 就这样他们和萧予似乎失去了联系,陆祎安想起了陆争年的话。 萧予被人带走了。 在那个将无数未成年小孩当**实验,通过自相残杀来获得生存机会的地方。 他曾经受尽苦难,变成了精神分裂。 萧予醒过来的时候,几个人正在外面把守,一看到他醒了,里面有人过去通报。 过了一会,那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就过来了,依旧是满脸的笑容。 萧予恭敬的弯了弯腰,老人立马制止了他的动作:“不要那么客气,这次喊你来的匆忙,有什么不礼貌的地方,还请海涵。” 萧予的头因为药力的作用有点疼:“无妨,老师,这次的事我没处理好。” 老人一笑,完全不在意这里墙面的脏污,直接坐在了萧予的对面:“这事怪不得你,是伊藤自己没用,枉我栽培了他那么久。” 下人们给老人搬来了座椅,老人还道了谢:“年纪大了,腿脚就不太好使,还老是麻烦别人。” 萧予的表情不变,好看的眼眸低垂,看不出什么情绪。 老人又道:“我已经让人放出消息,你这两天先在这委屈一下,等陆祎安来救你。” 萧予终于有了点反应,老人也不拆穿:“萧予你啊,魅力太大了,听说去北宁警局几天就把陆争年的儿子迷住了,古话怎么说,食色性也。” 萧予抬起了眼眸,声音也随即冷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老人依旧笑容满脸,但那笑意里带着裂痕,虽笑却莫名让人觉得恐怖:“怎么心疼了?” 他伸手扣住萧予的上颚:“我培养你这么多年,你到底还是背叛了我。” 老人的手上没有多少力气,萧予却没办法挣脱,只一会,萧予的脸上又恢复了清冷,闭上了眼睛。 一会,有人拉开铁门,穿着一身白大褂,给萧予注射了一针,而萧予的胳膊上已经有数个针孔的痕迹了。 白大褂给萧予注射了一针,但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惋惜,这个人曾经在这里是多么的优秀,是多少人瞻仰的对象。 在他身上似乎找不到任何缺点,样貌就不用说了,被那桃花眼看上一回,身体都得酥一半。 而他办事的能力与杀伐果断是所有人都比不了的,所以他才能在这么残酷的环境下脱颖而出。 但这几针注射下去,他基本上就算是废了,这个东西有很强的依赖性。 临走时他对萧予道:“得罪了。” * 陆祎安几乎把整个北宁都翻了一遍,都没找到萧予。 初南也急的团团转,他知道少爷肯定被那帮人带走了,但他一想到那个满脸微笑的老头,头皮就发麻。 少爷也不允许他透露消息给陆祎安,他怕陆祎安冲动寻过去,肯定会受伤。 而另一边,北宁的政界也是一片动荡。 大选在即,虽说是民主,但其实已经被藤田福冈控制了。 他在北宁待了很长时间,一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仅是北宁,越南、柬埔寨都在他的操控范围内,没几个人见过他的面,也没人敢提起他的名字。 而这次选举,一向谦逊温和的陆争年却态度十分强硬。 内部会议算是不欢而散。 紧接着警署就收到匿名信件,陆祎安将信打开就驱车冲出了警局。 但车没开多久就有人尾随,陆争年坐在其中的一辆车内,表情复杂,但他没有犹豫,直接下命令,不管用什么办法逼停陆祎安的车。 陆祎安连续撞废了三辆车,每一辆车被他撞出去之后,后面的车又会堵上来。 直到他自己的车也彻底熄火了。 陆祎安额头上被撞出了血,他出来时,掏出了手中的枪:“谁要再拦老子,老子就开枪崩了谁。” 陆争年从后面的车走下来:“那你先开枪崩了我。” 陆祎安的眼睛都红了,举枪的手顿了顿:“萧予他出事了,我要不过去,他们就把他杀了……” 陆争年抬了抬眼皮:“就算这样,萧予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爸!” 陆祎安的声音有点颤抖:“你不能这样,他是我爱人。” 陆争年不再跟他说话,对旁边的人示意道:“带下去。” 陆祎安被软禁了起来,陆争年还是有私心,总是要给陆家留个后的。 陆争年下这盘棋已经很久了,为此他已经牺牲掉一个儿子的性命,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这一次他也要赌上自己的命。 而萧予被抓也是在他的计划之内,这一次,他将这两个年轻人放在一边,他们还没有活到生命最精彩的部分,而自己活了这么久,已经够了。 明天就是大选的日子,所以藤田福冈按耐不住了,若是上次他觉得陆祎安阻碍了他的财路,这次陆争年的这一举动,才是猛虎归山。 陆争年捏了捏手里的信封,折了折揣进了口袋,重新坐回车里。 车子在夜幕中扬长而去。 陆绎安在袁敏的帮助下从看守下出来时,已经是凌晨。 陆争年一晚上都没有回家,这是这几十年来绝无仅有的一件事。 陆绎安出去的时候,北宁政界传出了巨变,原定隔日选举出的傀儡统治夜里被人掳走,生死未卜。 而一直在幕后操纵,在北宁浸淫多年福冈也不见踪影。 似乎背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操纵着北宁的局势朝着其他的方向发展。 陆绎安一脚油门,朝昨晚信指示的方向疾驰而去,凌晨的冷风吹的他脑子越发清醒。 陆争年永远都严肃的脸,萧予的笑,都在他的脑子里回荡。 而他的车开到一半又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陆祎安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从怀里掏出了枪,眼神里的决绝,就算是那日他拿枪抵着自己的脑袋也从未出现过。 他没等车里的人下来,就直接对着其中一个车轮开枪。 巨大的枪击声与轮胎爆裂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 陆祎安举枪对着着车里的人,其他的车都紧急刹住,周围一片安静。 那辆黑色的轿车被打开,一个头戴黑帽,皮肤异常白皙的人从里面探出了头。 紧接着做了个双手举高的姿势,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陆祎安却随着他起身的动作瞄准了他的头,这些人他一个都不相信。 那个被陆祎安瞄准头的人,朝陆祎安躬了躬身,伸手取下了自己的帽子。 陆祎安微一怔愣,对面的人蓝色的眸子,亚麻色的头发,一看就不是中国人。 而他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有股浓重的洋味:“陆公子你好,我是来接你的。” “是谁让你来的?” “萧公子。” 陆祎安眸子倏忽一亮:“萧予?” 他将枪放下:“萧予怎么会认识你?” 那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在柏林,到了你就知道了,你父亲也在那里。” 陆祎安上了车,一路上,那个蓝眼睛的洋鬼子就一直盯着陆绎安看,丝毫不掩饰。 饶是陆祎安平时脸皮很厚,也被他看的很不自在,那个洋鬼子话说的很蹩脚,说自己叫皮特,萧予在柏林很受欢迎,很多柏林的姑娘都喜欢他,非常热情的邀请他回去过夜。 陆祎安听到这话,本来绷紧的脸出现了裂痕:“过夜?” 皮特笑了笑:“我们柏林的姑娘不像这里,遇到喜欢的人,都会热情的表达。” 似乎注意到对方那双阴森森的眼睛,皮特赶紧补充道:“萧予说自己有爱人了。” 陆祎安的神色缓了缓,皮特又继续道:“但是我们的姑娘都很勇敢,说只要没结婚,就还有机会。” 陆祎安的脾气上来了,这人在逗他玩呢,他将头别到车窗外,再没搭理那聒噪的洋鬼子。 车子开的速度不慢,皮特也喋喋不休的在给他讲关于萧予的事,陆祎安虽然假装不在意,也留了一只耳朵给他。 那个皮特洋鬼子对萧予十分的尊敬,对他在柏林的事如数家珍。 他说,萧予在柏林申请了留学生,在柏林洪堡大学短短的时间内,简直大放异彩。 陆祎安知道,洪堡大学是世界学术中心,在那么多国家之中公认的最高学府。 萧予去治病的当口,还在那里出了名? 车子在外国大使馆停下,这地方他熟,他自己住的那栋别墅就在这附近。 隔了几条街,但情况却大不相同,大使馆寻常人连看都不能看几眼。 但凭着陆争年的权势,进去倒也不难,只是陆祎安对进洋鬼子的盘踞地也不感兴趣。 这会皮特的车一靠近,里面的人就立即弯腰,友好的将门打开。 使馆里虽然都是洋人,但也分三六九等,这待遇,说明他在里面的地位肯定不低。 “这些人对你很恭敬。”陆祎安瞧了一眼道。 皮特微笑:“我只是一个下人,不过主子厉害罢了。” “主子?” “克劳斯。” 听到这名字,陆祎安的眼睛微微一暗,这个克劳斯的名头可比福冈响多了。 福冈是臭名昭著,而克劳斯这人作为大使,则有调动整个德兵的实力。 但这个手握军权的人这会站在门口,用翘首以待的姿势看着陆祎安下车。 这让陆祎安又一次发现,外国人盯人的眼神真的有点瘆人。 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动物园的猴一样。 他还没走近,克劳斯就迎了出来,紧紧握住陆祎安的手,陆祎安抽了几次都没能抽出来,最后索性放弃了。 克劳斯脸上堆满了笑意,让陆祎安进去,边走边道:“我今天总算看到了萧予在柏林拒绝了那么多美女的人了。” 克劳斯长得很高大,但陆绎安的个子竟还比他高一些。 眼前这个人德国贵族出身,无论在哪别人都把他当成贵客,而能被这样的人奉为上宾,那就太难得了。 陆祎安简单的看了一眼周围,欧式的水晶灯,电话,彩色玻璃。 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也不在乎对面的人到底是什么大人物,他想知道,萧予到底在哪? 刚要开口问就见萧予批着一件衣服走出来,看到陆祎安,他漆黑的眸子瞬间就流光溢彩。 克劳斯似吃醋的道:“我把你接过来这么久都没见你笑过,他一来,你气色都变好了。” 陆祎安见萧予脸色苍白,立马也不管旁边的克劳斯,直接走到萧予面前,将他上上下下摸了一遍:“你哪里受伤了?” 萧予摇头:“没受伤。” 克劳斯走上前来:“都快把命丢了,还说没受伤。” 萧予立马一个眼神扫过去,克劳斯笑了一下,立马道:“好,我不说,别把你的宝贝爱人吓坏了。” 陆祎安占有欲很强的握了握萧予的手:“怎么回事?” 萧予冲他微微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这事说来话长,我待会再跟你细讲。” 陆祎安又闻到了熟悉的青木香,耳边温热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服。 他轻轻的点了下头。 外面正好有人过来,见到克劳斯简直是诚惶诚恐,而克劳斯则一改之前的热情,恢复了贵族的清冷。 外面的人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话,就被皮特叫住了,而克劳斯则转身进了屋。 那人和皮特聊了几句,皮特摇头…… 后面陆祎安就不知道了,陆争年从里面出来,克劳斯对他到没有多少情绪,这样的政客,他每天都会遇到很多。 不要说在北宁,中京圈的他也可以不搭理,刚刚皮特就给他拒绝了个中京特意请他吃饭的人。 从中京到北宁,几天车程,克劳斯没兴趣,特别是萧予就在北宁,那他就哪也不想去。 他想说服萧予跟他再回柏林,他觉得像萧予这样的人不应该待在这里。 他体贴的给了三个人说话的时间。 使馆内的其他人一下就撤走了,下人也只会待在门外,因为他记得,萧予不喜欢别人伺候,也不喜欢很多人待在他旁边。 陆争年见到陆祎安的时候有一点惊讶,但这远没有他在这见到萧予时那么多。 现在的萧予已经不是当年在众多小孩中想引起他注意的小男孩了。 当他这么轻易的将他苦心布局多年想要除掉的组织和人送到自己面前,他就知道,眼前这个胳膊上满是注毒针孔,命悬一线的萧予比他想象中强大多了。 但以他传统的性格,他并不想自己的儿子跟他牵扯在一起,萧予的心思没有人能猜透,而他的城府也是无人能及的。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骨子里的温柔和执着,他不能让陆祎安冒险。 所以自从进了这个使馆,他始终没跟萧予聊过,现在也是一样,当陆祎安准备趁着萧予和他爹都在的时候,将他两的关系说明白,陆争年转身就走。 陆祎安的手尴尬的停在原地,看着萧予:“我爹就是老古板。” 萧予抿唇一笑:“慢慢来。” 虽然这么说着,陆祎安还是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丝丝失望。 陆祎安撞了撞萧予的肩膀:“我回去一定会搞定这个老头。” 话刚一说完,他就察觉到了萧予的不对劲。 尽管他强忍着没表现出来,眉毛还是痛苦的拧了一下。 陆祎安敏锐的将视线落到萧予的胳膊上。 萧予也知道瞒不住了,将自己胳膊上的衣服往上撸了撸,触目惊心的针孔让陆祎安瞳孔一缩。 这是注毒的针孔,比直接吸食毒品更致命。 萧予看出了陆祎安瞬间炸起来的情绪,连忙安抚他道:“没事,克劳斯已经给我安排他们这最好的医生了电疗了。” 陆祎安心疼的伸手想触一下,却又久久没碰上去。 萧予轻笑了一声:“有没有心疼?” 陆祎安的嘴嘟嘟囔囔的:“那可太心疼了……” 他说的既快又含糊,萧予说没听清,让他再说一遍的时候,陆祎安却死活也不肯开口了。 克劳斯带来的医生在柏林是专门为贵族治病的,早年也游历过各个国家,在医学界各方面都属于顶尖水平。 萧予心脏方面就是由他治好的,陆祎安听到这里才稍稍有些放心。 但他突然又想起了皮特在车上跟他说的话,心里微微有些泛酸:“听说你在柏林也招蜂影碟了。” “没有。”萧予回答的非常干脆。 陆祎安继续泛酸水:“但她们都特别的热情奔放,有恒心。” “我更有恒心.” 陆祎安不甘心的道:“咱两得赶紧成亲,不然你一眨眼就会被人抢走了,我今儿个觉得那个洋鬼子也对你感兴趣。” 萧予眉眼一弯,轮廓分明:“克劳斯已经有妻了,感情也很好。” “那他怎么这么盯着你看,对你那么好。” 萧予揶揄:“难道我只有皮囊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当然不是,我予哥不论在哪都是焦点,我都开始患得患失了。”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萧予的身体对毒还是有一定的依赖性. 而这毒最可怕的事,不仅能让身体产生依赖,心理也会有依赖。 所以他最近除了要接受电疗,还要克服精神上的赖药性。 索性陆祎安在他身边,他精神状态很不错。 楚伈挺着大肚子出现的时候,陆祎安看了她一眼,眼前的姑娘少了在歌舞厅的浓妆艳抹,多了些作为母亲的慈爱。 她本人倒是清瘦了很多,脸也肉眼可见的憔悴了,隐隐能看出一些病态。 她是萧予的线人,准确的说,她确实参与过运输文物的事,也去过几次柏林。 但这其实是个幌子,实际上将北宁发生的事告诉萧予,并且将那些文物妥善交给萧予。 再由他运到文物局,而顾妙就是文物局里负责接应的人。 顾妙失踪后,萧予就料想到肯定是福冈的人查出了端倪,派人解决顾妙。 而这时候虽然克劳斯极力想让他留在柏林,他还是赶回来了,他心里知道,他回来不仅仅是解决这些事,而是这里有他最重要的人。 无论他曾经去过多少地方,无论那些地方多么繁华,他始终还是要踏上北宁的这块土地的。 因为这地方有他最重要的人,是他每次午夜梦回,都想揽入怀里,压在身下的人。 萧予看了一眼陆祎安,而陆祎安则扫了一眼楚伈,楚伈挺着肚子,还是向萧予鞠了个躬。 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但她硬撑着没有流下来。 楚伈的孩子差点买保住,要不是萧予把她送过来。 虽然现在她和孩子都还是随时会出事,但有顶尖医生抢救,存活率会高很多。 * 由于藤田福冈的消失,这次北宁免遭一场战事,陆争年将此事处理的很好,很多人都觉得他这次会趁机夺权。 他却完全放弃了这次被选举的权利,而是推举了沈承哲的父亲-沈光远。 沈光远是个十足的实干派,早年曾在海外研习政法,归国后深耕北宁基层十余年,最是懂民间疾苦。陆争年力排众议推举他时,不少人揣测其中有利益交换,直到沈光远上任后第一时间整顿吏治、减免苛捐杂税,甚至将自家名下半数田产捐出用于修缮学堂与医院,那些质疑声才渐渐平息。 北宁的春天来得悄无声息,使馆里的白玉兰开得正盛,花瓣落在窗台上,沾着晨露,像极了萧予眼下未褪的淡青。陆祎安坐在床边,手里捏着棉签,小心翼翼地给萧予胳膊上的针孔消毒——那些狰狞的印记已经淡了许多,却依旧像针一样扎在陆祎安心上。 “医生说今天可以少做一次电疗。”萧予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伸手握住陆祎安的手腕,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别总皱着眉,都快成小老头了。” 陆祎安抬眼,撞进他盛满笑意的桃花眼,心头那点郁结瞬间散了大半,却还是嘴硬道:“还不是被你吓的。”他放下棉签,将萧予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那老东西给你注射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都治疗这么久了还没好利索。” 萧予轻笑,另一只手顺着他的短发轻轻摩挲:“是特制的神经抑制剂,不仅会让人产生依赖,还会放大负面情绪,当年很多人就是被这个逼疯的。”他顿了顿,语气淡了些,“不过克劳斯找的医生很厉害,再坚持两个月应该就能彻底戒断了。” “两个月?”陆祎安挑眉,“那这段时间你可得乖乖听我的,不许偷偷熬夜处理那些破事,也不许再跟克劳斯瞎聊——我总觉得那洋鬼子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正说着,门外传来皮特蹩脚的中文:“陆公子,萧公子,克劳斯先生让我来请你们去吃早餐。” 陆祎安翻了个白眼,故意提高音量:“知道了,告诉你们先生,我们中国人吃早餐讲究清淡,别弄那些半生不熟的牛排。” 萧予被他逗笑,扶着床头慢慢起身。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他的气色好了不少,只是身形依旧清瘦,穿一件月白色的长衫,领口衬得脖颈愈发白皙。陆祎安下意识地伸手扶着他的腰,指尖触到温热的布料,心里踏实得很。 餐厅里,克劳斯已经坐在主位上,面前摆着咖啡和三明治,看到他们进来,立刻起身笑道:“萧,你今天看起来精神多了。”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眼底闪过一丝玩味,“陆,你昨晚是不是又缠着萧聊到很晚?我听见你们房间的灯凌晨才灭。” 陆祎安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我们聊正事呢,不像某些人,整天就知道想些乱七八糟的。” 克劳斯挑眉,没再多说,转头对身后的佣人吩咐了几句,很快就有中式早餐端上来:粥、包子、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我特意让人学做的北宁小吃,”他看着萧予,“你以前在柏林总说想念这个味道。” 萧予点头致谢,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陆祎安嘴边:“尝尝?温度刚好。” 陆祎安张嘴咽下,甜糯的米粥在嘴里化开,他眯起眼睛,像只满足的猫:“好吃,比我家厨子做的还强。” 一顿早餐吃得也算和睦,只是陆祎安总觉得克劳斯看萧予的眼神带着点不甘,直到饭后克劳斯单独叫住萧予,他心里那点醋意又翻涌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萧的。”克劳斯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走到他身边,语气认真,“我认识萧的时候,他还在柏林洪堡大学读书,那时候他每天泡在图书馆,偶尔会去我家的画廊看画。”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怀念,“他很聪明,也很孤独,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看。” 陆祎安愣了愣,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他当年在柏林治病,情况很不好,”克劳斯继续道,“精神分裂发作的时候,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是我找了最好的心理医生陪着他。”他看向不远处正在和医生交谈的萧予,“我很高兴他现在能找到你,陆,萧值得被好好爱着。” 陆祎安心里一暖,对克劳斯的敌意消了大半:“我知道,我会用一辈子护着他。” 克劳斯笑了:“我相信你。等他彻底康复,我会帮你们安排一场婚礼,就在柏林的古堡里,那里的玫瑰开得最好。” 陆祎安刚想拒绝,就见萧予走了过来,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不用去柏林,我们在北宁办就好。”他看向陆祎安,眼神温柔,“我想让所有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陆祎安的心跳漏了一拍,忍不住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好,都听你的。” 日子过得平静而安稳,萧予的身体日渐好转,那些因药物产生的焦躁与失眠渐渐消失,眼底的阴郁也被温柔取代。陆争年虽然依旧对他们的关系不置可否,但也不再刻意阻拦,偶尔还会让袁敏炖些补汤送到使馆来。 这天下午,梁剑和孙平带着一群兄弟来看望他们,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老大,许海那老东西在逃到边境的时候被我们截住了,还有当年那些参与人体实验的人,一个都没跑掉,全被抓起来了!” 陆祎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 梁剑嘿嘿一笑,看向萧予:“萧先生,之前多有得罪,您别往心里去。”他当年还误以为萧予是敌人,好几次想找机会暗算他,现在想来真是后怕。 萧予摇头轻笑:“都是过去的事了。” 孙平也道:“现在北宁太平多了,沈市长把那些黑恶势力都清干净了,我们局里也轻松不少。”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大,我和梁剑商量着,等您和萧先生成亲,我们想给您俩当伴郎。” 陆祎安哈哈大笑:“没问题,到时候给你们包大红包。” 众人热热闹闹地聊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才离开。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萧予靠在陆祎安怀里,手里翻着一本旧相册。 “你看这张照片,”萧予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上的两个少年穿着训练服,一个清冷,一个张扬,“这是当年我们第一次执行任务前拍的,你那时候还不愿意跟我站在一起。” 陆祎安凑过去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时候不是误会你了嘛,以为你看不起我这个纨绔子弟。”他想起当年在歌舞厅为了保护萧予被打得半死,又想起墓地里萧予失控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涩,“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萧予抬头,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没有对不起,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在那个鬼地方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比的认真,“陆祎安,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陆祎安收紧手臂,将他紧紧搂在怀里,鼻尖蹭着他的发顶,闻到熟悉的青木香:“我也是。”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夜色渐深,使馆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虫鸣声此起彼伏。萧予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眉头舒展,脸上带着恬静的笑意。陆祎安没有睡,他睁着眼睛看着怀里的人,心里满是安稳。 他想起当年在训练地,第一次见到萧予时,就被他清冷的样子吸引;想起在北宁的街头,为了不暴露关系,故意扇了他一巴掌后,自己心疼得一晚上没睡;想起在古墓里,看着他举起枪,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萧予死。 还好,他们都活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陆祎安带着萧予回了陆家。袁敏早就站在门口等着,看到他们进来,立刻迎了上去,拉着萧予的手嘘寒问暖:“小予,身体好些了吗?阿姨给你炖了鸡汤,快进来尝尝。” 萧予笑着点头:“谢谢阿姨,劳您费心了。” 陆争年坐在客厅里看报纸,看到他们进来,抬了抬眼皮,没说话。陆祎安拉着萧予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爸,我和萧予打算下个月成亲,希望你能同意。” 陆争年放下报纸,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萧予身上:“你知道我们陆家的情况,也知道外面会有多少闲言碎语。” 萧予点头:“我知道,但我不在乎。我只想和祎安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陆争年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罢了,你们自己的路,自己选的人,以后好好走就行。”他看向陆祎安,眼神复杂,“你这小子,从小就倔,现在总算找到自己想要的了。” 陆祎安眼睛一亮:“爸,你同意了?” 陆争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袁敏高兴得不行,拉着萧予开始商量婚礼的细节,从场地布置到宾客名单,说得不亦乐乎。 婚礼定在月初的一个晴天,场地选在了陆家的别墅里,院子里摆满了萧予喜欢的白玉兰,还有陆祎安特意让人从外地运来的红玫瑰,两种花香交织在一起,格外清新。 来的宾客很多,有警局的同事,有陆争年的朋友,还有克劳斯带着皮特特意从柏林赶来。梁剑和孙平穿着笔挺的西装,忙前忙后,脸上满是喜色。 仪式很简单,没有复杂的流程,只有彼此的承诺。当牧师问他们是否愿意一生相伴、不离不弃时,陆祎安看着萧予的眼睛,声音坚定:“我愿意。” 萧予的眼眶微红,嘴角带着笑意,同样认真地回答:“我愿意。” 交换戒指的时候,陆祎安的手有些抖,他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在萧予的无名指上,低头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萧予,往后余生,我护着你。” 萧予也为他戴上戒指,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腹:“陆祎安,余生予安,皆是你。” 掌声四起,袁敏抹着眼泪,脸上却满是笑容。陆争年看着眼前的两人,嘴角也勾起一抹难得的笑意。克劳斯举起酒杯,远远地朝他们示意,眼底满是祝福。 婚礼过后,陆祎安带着萧予去了江南。那里没有北宁的纷争,只有小桥流水和鸟语花香。他们住在一座临水的小院里,院子里种满了花,每天早上,陆祎安会去集市上买新鲜的食材,回来给萧予做早餐;萧予则会坐在院子里看书,或者侍弄那些花草。 偶尔,他们会一起去河边散步,看着夕阳西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映着两人的身影;偶尔,也会邀请梁剑他们来做客,大家一起喝酒聊天,畅谈未来。 萧予的身体彻底康复了,再也没有出现过精神分裂的症状,那些可怕的过往,仿佛都被江南的温柔岁月抚平了。他不再是那个清冷孤高、杀伐果断的1号,只是陆祎安的爱人,一个会笑、会闹、会依赖他的萧予。 这天晚上,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柔而静谧。萧予靠在陆祎安怀里,手里拿着那张三寸照片,照片上的两个少年依旧青涩,却已经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萧予轻声问。 陆祎安点头:“当然记得,你走后,我一直把它带在身上,生怕弄丢了。”他想起当年在墓地里,这张照片从他口袋里掉出来,萧予捡起来时,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一阵柔软。 “其实,当年在训练地,我早就对你动心了。”萧予的声音带着一丝羞涩,“只是那时候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是陆家的少爷,而我只是一个孤儿,一个在地狱里挣扎的人。” 陆祎安收紧手臂,吻了吻他的发顶:“傻瓜,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好。”他抬起萧予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不管你以前是谁,以后你只是我的爱人,是我要用一辈子去珍惜的人。” 萧予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幸福的暖意。他主动吻上陆祎安的唇,这个吻温柔而缠绵,带着彼此的深情与眷恋。月光下,白玉兰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见证着他们历经磨难后的相守与幸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平静而美好。北宁的局势越来越稳定,沈光远把城市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们安居乐业。陆争年偶尔会来看望他们,每次来都会带来很多东西,虽然依旧话不多,但眼神里的认可与疼爱却越来越明显。 克劳斯每年都会来江南一次,每次都会抱怨陆祎安把萧予藏得太紧,让他想见一面都难。陆祎安总是笑着反驳,说萧予是他的,当然要好好藏起来。 梁剑和孙平也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梁剑娶了警局里的一个女同事,孙平则回了老家,开了一家小饭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他们偶尔会给陆祎安和萧予寄来家乡的特产,分享彼此的生活点滴。 萧予偶尔会想起那些黑暗的过往,想起训练地的残酷,想起伊藤的阴狠,想起那些为了生存而自相残杀的日子。但每次看到身边的陆祎安,那些不好的回忆就会烟消云散。 他知道,那些苦难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他,拥有了全世界最好的幸福。 陆祎安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思,握紧了他的手:“在想什么?” 萧予抬头,看着他眼底的温柔,笑了笑:“在想,幸好遇见你。” 陆祎安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我也是。”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小院里,将两人的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往后余生,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他们都会这样相守在一起,不离不弃,直到地老天荒。 北宁的风会记得他们的故事,江南的水会见证他们的幸福,而他们的爱情,会像院子里的白玉兰一样,年年岁岁,绽放出最纯净、最美好的光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