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总,我喜欢你很久了》 第1章 认识一下 f城十月份的清晨,夏末的余威热力已失了底气,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咄咄逼人,黏稠地裹住每一寸皮肤。 一条小巷挤在旧楼之间,晾衣竿上的衣物如战旗般泾渭分明。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却切不开凝固的沉默。 我如往常一样低着头走在这条拥挤的巷子里。 “小寒,去上学了啊。”隔壁阿婆的声音从窗口飘来。 我微微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笑,喉咙里却只滚出了一个字。 “嗯”,心底却没有掀起半分波澜。 阿婆看着我走远,叹了一口气,跟她老头子说:“小寒这孩子,真是命苦呦!那么小没了父母,亲戚也不管他,一个人长这么大。” 老头子不耐烦的回复,“他舅不是管着他吗?你瞎操什心。” 阿婆反驳道, “他舅那算管他吗?只给他一点钱,根本不够用的,小寒这孩子不是一直在打工吗,真是丧良心啊。” 老头子被反驳,脸色微变,只得回复道, “人各有命,这小子,说不定他哪天发达了,还是遇到贵人了呢,咱俩这把老骨头,还是操心好自己吧。” 阿婆喃喃道,“但愿吧……” 只是她的声音太轻,没人听见,只得飘散在了这条破败的小巷,无人理会,。 * 穿过校门,嘈杂的声音瞬间将我吞没。 走到教学楼,走廊里有人在聊天,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我低着头向前走,身体本能地避开碰撞。 在走廊喧嚣的人流里,我的视线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侧影。 他正侧头与人说话,不知道说到了什么,锤了那人的肩膀一下,像是撒娇。 清晨的阳光斜照进走廊,在他轮廓上晕开一圈柔和的光晕。他微侧着脸听人说话时,卷曲的睫毛微微颤着,随着眼睑开合投下细碎的影子。脸颊还带着点未褪的婴儿肥,阳光掠过时能看见细小的绒毛。那双总是泛着水光的红唇正微微上扬,像初绽的山茶花瓣沾着晨露。 我慢吞吞的向前走,与他擦肩而过时,一缕清冽干净的松木香气,轻轻掠过我的呼吸。 我在心底默念他的名字,每个音节都裹着阳光的温度: “江屿” 舌尖轻轻抵住上颚又松开,像完成了一个无人知晓的虔诚仪式。 * 来到教室门前,穿过半开的教室门,我径直走向最后一排那个靠窗的位置。木质椅板发出轻微的响动,书包被我塞进桌肚。 我低着头看书,像往常一样。 前排的嬉闹声 、粉笔的吱嘎声、窗外隐约的哨声,都像被蒙在一层厚厚的玻璃罩外。 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我把自己安放进这片喧嚣中唯一的寂静里。 我翻开课本,铅字整齐的排列着,却映不进眼底,脑子里全是江屿的样子。 ‘今天也好漂亮’ 我在心底暗暗的想, 我从来没想过能和江屿认识,能看到他就好,这样就好。 * 放学铃声响起,我独自留下值日。锁上教室门离开时,天空已布满黄昏。 我走在毗邻学校的窄巷,这里经常有不良少年聚集,很少有人从这走。但是今天离开学校有点晚,从这里过到打工的地方比较近。 我低着头步伐匆匆,没走多远,听到了不远处有人嘲弄的笑声:“嗤——”。 我身形突然变得僵硬。 抬起头,果不其然,看到那几个总爱霸凌我的人。 这个年纪有的的人,似乎总有种无端的恶意,把欺负人当作炫耀的资本。 过往每一次反抗,都是两败俱伤——他们狼狈,我也挂彩。这更大的滋生了他们恶意,想要让我求饶。 我握紧拳头,心底明白不可能轻易结束了。 * 与此同时, 江屿刚刚走到学校门口,他今天被老师留下来改卷子,黄昏时分才离校。 “李叔一定等他好久了吧,唉,那今天李叔唠叨的时候就不要打断他了。”江屿在心底暗暗想。 也可以夸一夸李叔用过生发液,却头发更少的头顶变得茂盛了。 想到这,江屿脸上漾开一抹狡黠的笑容。可偏偏他长相毫无攻击性——皮肤白皙,脸颊肉乎乎,睫毛又长又密,这一笑,就像棉花糖里藏了颗小小的坏心眼,甜得让人明知是陷阱也心甘情愿跳下去。 可惜周围没人看到,江屿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爱。 平常怕人多,江屿让李叔停车停的有点远,江屿只得加快步伐过去。 * 当他走到学校旁小巷的入口时,却听到了打斗声以及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江屿不由得想起了弟弟曾经被欺负后无助的眼神。他立刻给李叔发了消息,然后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功能。 毫不犹豫地踏入小巷。他白皙的脸上满是认真,长睫毛下的眼睛清澈而坚定,像是要将一切污秽都涤清。那身影在昏暗中,宛若一道清亮的光,勇敢又纯粹。 * 小巷中,我正将一人压制在地,两侧忽有巨力传来,将我猛地拽开。挣扎间,余光瞥见巷口光影里站着一道清瘦身影——江屿。 我心神一震,手上力道微松,瞬间被对方掀翻在地。我蜷缩在地上,用双臂护住头部,预期的重击却迟迟没有落下。 “我已经报警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像利刃劈开了浑浊的喧嚣。我勉强侧过头,逆着巷口微弱的光,看见江屿站在那里。他双手紧紧举着手机,屏幕的冷光向上映亮了他线条柔和的下颌与紧抿的嘴唇。 “所有过程我都录下来了,”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警察马上就到。” 整个小巷霎时间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那几名施暴者互相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方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散。 他们明显慌了,却仍恶狠狠地指着我,又指向江屿: “你俩都给我们记着!” 随即转身狼狈逃去。 江屿走到我面前,轻声问, “你怎么样,要去医院吗?” 我喉咙像是被哽着,哑声说 “没事” 我撑着膝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扯到伤口时忍不住吸了口气, “就是点皮外伤。” 江屿却蹙着眉,伸手轻轻按住我的手腕。他的指尖微凉,触到破皮的伤口时,我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别动。”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碘伏棉签和创可贴,动作熟练地撕开包装, “低头。” 我怔怔地照做,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巷口的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你平时都随身带这些?” “习惯了,”他轻声说,用棉签小心地消毒, “我弟弟以前也总是受伤。” 贴好创可贴,他抬起眼,忽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不过,你很勇敢。” 我愣愣地注视着他,视线从他含笑的眼眸滑过鼻梁,最后落在他微扬的唇角。 世界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褪去,只有他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认识一下,我是江屿。 第2章 帮忙 我怔在原地,喉咙发紧,那个在心底默念过千百遍的名字此刻却重若千钧。 “闻寒。”声音干涩得几乎破裂。 他眉眼弯弯,将用过的棉签仔细包好: “哪个‘han’?寒冷的寒吗?” 我点头,目光贪恋地停留在他脸上,哪怕多一秒也好。这远超我贫瘠幻想中的场景,让我如同置身梦境。 “名字有点酷哦。” 他笑着将垃圾收进口袋,语气自然, “你家住附近?要不要……我让家里司机顺便送你一段?” 他看了眼我身上明显的尘土痕迹,体贴地没有追问。 “不用!” 拒绝脱口而出,太过急切。 我稳了稳呼吸,避开他清澈的目光, “我……我还要去打工。很近,就在前面。” 不能让他看到我更狼狈的样子,不能。 江屿眨了眨眼,没再坚持: “那……你自己小心点。这个给你,”他又掏出几个创可贴塞进我手里, “备用。我先走啦!” 他转身朝巷口跑去,那里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他拉开车门,回头朝我挥了挥手,夕阳在他周身勾勒出温暖的光边,然后弯腰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驶离。 我僵在原地,直到尾灯消失在街角,才仿佛重新学会呼吸。掌心紧紧攥着他给的创可贴,边角硌着皮肤,传来清晰的痛感,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他指尖微凉的触感还停留在手腕,那句“你很勇敢”在耳畔循环播放。 心底那片沉寂多年的冻土,似乎裂开了一道细缝,有什么东西正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 * 车子平稳地驶离学校附近,窗外的景物逐渐变得规整、繁华。 “ 李叔,抱歉久等了。” 江屿拉好安全带,语气带着点撒娇般的歉意。 “没事,小屿。” 李叔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目光温和, “事情处理好了?” “嗯!”江屿用力点头,随即又蹙起好看的眉, “就是……看到有同学被欺负了。” 他没有细说,李叔也没有多问,只是温和地转移了话题,说起家里今天做了什么菜。 * 回到那座总是安静而温暖的别墅,江屿换上拖鞋,声音轻快地朝里面喊: “刘姨,我回来啦!” 系着围裙的阿姨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是慈爱的笑容: “回来啦,洗手准备吃饭,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马上好。” 江屿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去洗手,而是轻手轻脚地上了楼,走到弟弟江堰的房门前。门虚掩着,他推开一点缝隙,看到14岁的少年正戴着耳机,专注地对着画板,手指捏着画笔绘画,画纸上的上的色彩黑暗压抑。 江屿没有出声,只是倚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 江堰似乎有所察觉,猛地回头,看到是他,紧绷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松弛了一点,默默摘下一只耳机。 “画什么呢?” 江屿走过去,揉了揉弟弟硬硬的头发。 江堰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却没躲开,声音闷闷的: “作业。” “我们小堰真厉害。” 江屿笑眯眯地,丝毫不在意弟弟的冷淡。 他知道江堰只是性格如此,不像他这样情绪外露。小时候江堰因为不爱说话,被不懂事的孩子排挤,是江屿一次次把躲在角落的弟弟找出来,护在身后。在他眼里,弟弟这份闷闷的酷劲儿,藏着无限的认真和可爱。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江屿靠在桌边,随口问。 “嗯。”江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过了几秒,又补充道:“还行。” 很简单的对话,江屿却心满意足。 他看着弟弟重新戴上耳机投入创作的样子,脑中却不由得想起了巷子里那个清瘦倔强的身影——闻寒。 他和江堰是截然不同的类型,江堰的沉默带着被保护得很好的棱角,而闻寒的沉默,却像是背负了太多东西的疲惫。但那双在困境中依然不甘的眼睛,让他莫名有些触动。 …… 楼下传来母亲程婉温柔的声音: “小屿,小堰,爸爸回来了,下来吃饭了!” “来了!”江屿应着,又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走吧,吃饭。” 餐桌上灯火温馨。 父亲江泰安脱去了商场的严肃,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的柔和。母亲程婉是高中老师,正笑着说起今天学校里的趣事。 “……所以啊,现在的孩子,想法真是又多又奇妙。” 程婉给丈夫盛了碗汤,语气轻快。 江泰安接过汤碗,看向小儿子: “小堰,最近学习跟得上吗?” 江堰点了点头,专注地啃着排骨。 江屿笑着插话: “爸,小堰厉害着呢,刚才还在画画呢,画得特别好,未来的大画家。” 江泰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又看向大儿子: “小屿呢?听说今天帮老师改卷子到这么晚?” “嗯,顺便……还做了件好事。” 江屿含糊了一下,没有细说。家庭氛围很好,但他知道有些事,需要更郑重地提出。 饭后,江泰安照例要去书房处理一些未完成的工作。江屿犹豫了片刻,跟了过去。 “爸,有点事想跟您说。” 江泰安有些意外,在书桌后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下说。怎么了?零花钱不够了?” “不是。” 江屿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组织了一下语言, “今天放学,我在学校旁边那条小巷里,看到几个不人在欺负一个同学。” 他尽量客观地描述了看到的情况,略过了自己录像威胁的细节,重点强调了霸凌的恶劣性质,以及那个同学(他隐去了闻寒的名字)所处的弱势境地。 “……爸,我知道这可能不归我们管,但我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那个同学看起来……很不容易。” 江屿抬起头,眼神清澈而认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学校方面,能不能……稍微加强一下这方面的管理和警示?至少,让那些想欺负人的人有所顾忌。” 江泰安看着儿子。 他深知自己这个儿子,被家庭保护得很好,内心却善良而富有正义感。他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温和地问: “你很关心那个被欺负的同学?” 江屿怔了一下,耳根微微泛红,语气却坚定: “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这样。任何人都不应该被这样对待。而且……这让我想起了小堰小时候。” 最后一句,他声音低了些。江泰安的目光柔和下来。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找机会跟你们校长沟通一下。校园环境,确实需要共同维护。” 江屿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落满了星光: “谢谢爸!” 看着儿子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和如释重负,江泰安心中微软,补充道: “不过,下次再遇到这种事,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可以找老师,或者直接报警,知道吗?” “知道啦!” 江屿用力点头,笑容绽开,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显得格外柔软。解决了心头一件事,他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那爸您忙,我不打扰您了!” 看着儿子轻快离开书房的背影,江泰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噙着一丝笑意。他拿起手机,找到了通讯录里的某个名字。 …… 夜色渐深。 我躺在吱呀作响的旧床上,手背轻轻贴着额头上那个印着小熊图案的创可贴——这是他给我的那一枚。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黄昏小巷里的每一个细节,他坚定的声音,他微凉的指尖,他专注的侧脸,还有最后那个浅浅的、却足以照亮我整个灰暗世界的笑容。 “江屿……” 我在心底再次默念这个名字,舌尖尝到了一点陌生的、名为“希望”的滋味。 窗外,F城的灯火零星闪烁。在这个普通的十月的夜晚,有些人安然入梦,有些人却 在命运的牵引下,悄然改变了航向。 我知道,我依然是我,那个沉默的、住在破旧小巷里的闻寒。 但有些东西,已经从裂缝中生长出来,再也无法忽视。 第3章 真相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往常一样上学、打工,生活似乎没有任何改变。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经过那条小巷时,我会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却又忍不住朝巷口望去。那个黄昏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唯有额头上早已愈合的伤口,和书包夹层里那枚没用上的小熊创可贴,证明一切真的发生过。 * 我开始在人群中下意识地寻找他的身影。 我知道他在高二(七)班,是理科重点班。教室在二楼走廊的尽头,窗外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而我的班级在一楼最西边,旁边就是喧闹的篮球场。 我们之间,隔着整整一层楼,和一段我无法跨越的距离。 *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班主任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同学们安静一下,这位是新转到我们班的同学,林修远。大家欢迎。”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我抬起头,愣住了。 站在讲台上的少年,穿着干净的校服,身姿挺拔,眉眼间带着几分不羁。 他简短地说了句“我叫林修远”,便不再多言。 班主任安排他坐在了我斜后方的空位上。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江屿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这个认知让我的后背莫名地绷紧了几分。仿佛通过他,我和那个光芒万丈的人,有了一丝微弱的、间接的联系。 * 放学后,我照例要去“闲趣”书屋打工。这份工作来得很偶然——几周前,我在学校公告栏看到招聘启事,去应聘时,老板几乎没多问就录用了我。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好。 今天下班比平时早,我决定回学校的天台拿落在那里的参考书。教学楼的楼梯很安静,我走到通往天台的楼梯转角时,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所以他在书店做得还不错?” 是江屿的声音。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藏在楼梯的阴影里。 “老板说他很认真,就是话太少。” 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点调侃,“不过阿屿,你至于这么拐弯抹角吗?直接告诉他是你帮他找的工作不行吗?”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修远,你不懂。”江屿的声音很轻, “他那个人......看起来就很要强了。如果知道是我在背后帮忙,说不定反而会拒绝。” “所以你就在公告栏贴假招聘启事?你可真行。” “我只是......不想看他那么辛苦。” 江屿顿了顿,“那天在小巷里看见他,我就......”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我的手指紧紧抓住冰凉的栏杆,指节发白。 原来不是运气好。 原来那家书店,那个工作,都是他精心安排的。他甚至连招聘启事都考虑到了,就为了让我“偶然”发现,不至于伤到我的自尊。 我悄悄退下楼梯,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被欺骗的羞恼,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小心翼翼珍视的震动。他明明可以施舍,却选择了守护我脆弱的骄傲。 * 第二天在书店,我照常整理着书架,心里却乱成一团。当门口风铃响起,看到江屿和林修远一起走进来时,我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了。 “欢迎光临。”我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 江屿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 “好巧。” 林修远在他身后,径直走向漫画区。 我知道这不是巧合。自从听到天台那番对话后,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事——他偶尔来书店“偶遇”,他总是不经意地问起工作是否顺心,还有那些恰到好处的关心。 “修远在找一套绝版的漫画,”江屿走到我身边,声音很轻, “听说这家书店可能会有。” “嗯。”我低头整理着手中的书,不敢看他的眼睛。现在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编织的‘温柔陷阱’。 林修远选好书过来结账时,江屿突然从笔筒里抽出那支记账的铅笔,撕下一张便签纸写下什么。 “这个”,他把纸条递给我,上面是一串数字,“我的手机号。如果......如果再有人找你麻烦,可以打电话给我。” 我看着那张纸条,心里五味杂陈。这一次,我没有犹豫,接了过来。 “谢谢。”我轻声说,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 风铃再次响起,他们离开了,我手里一直握着那张纸条。 * 那天晚上,我把纸条和创可贴放在一起时,心里不再是卑微的仰望,而是一个崭新的决心——我要变得更好,好到有一天,能够坦然站在他面前,不只是作为一个被守护者,而是作为一个对等的人。 心底的嫩芽,在真相的浇灌下,悄然生长。 第4章 进步 日子在书本与打工之间平稳滑过。我将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小心地收在铅笔盒夹层里,与那枚小熊创可贴放在一起。它们像两个秘密的坐标,标记着我贫瘠生活里突然出现的绿洲。 我开始更用力地学习。深夜的台灯下,困倦袭来时,只要看一眼那张纸条,就能重新获得力量。我知道我和他之间隔着的不仅是那一层楼的距离,更是整个世界的差距。但如果能够靠他近一点,哪怕只是成绩单上的名次靠近一些,也好。 书店的工作依旧继续。现在每次见到老板,我都会想起那个真相。但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更认真地擦拭书架,更细心地整理图书。这是我唯一能回报的方式。 江屿来得比以往更频繁了些。有时是陪林修远来找漫画,有时是"恰好"路过借本书。我们之间的对话依然简短,但不再那么生硬。 * “这本《建筑形态》很难找,”有一次他借书时,我忍不住说, “上次有个客人找了好久。” 他眼睛微微一亮:“你对建筑感兴趣?” “只是......整理的时候偶尔翻翻。”我低下头。其实是因为看见他常借这类书,才开始留意。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笔记:“这是我整理的建筑入门书单,也许......对进货有帮助。” 我接过笔记本,封面上是他工整的字迹。翻开第一页,详细列出了从基础到进阶的推荐书目,旁边还有细心的批注。 “谢谢。”我的声音很轻,心里却泛起涟漪。这又是他不动声色的温柔——用一个合理的借口,分享他热爱的事物。 * 期中考试的成绩公布那天,我站在红榜前,第一次在年级前五十名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第四十七名。对于很多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这是无数个挑灯夜战换来的飞跃。 “进步很大。”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猛地回头,看见江屿站在不远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运气好。”我下意识地说,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他走近几步,目光落在红榜上: “我记得你上次是第一百二十名。这不是运气。”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他竟然记得我之前的排名。 “要庆祝一下吗?”他轻声问,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学校后门新开了家糖水铺,他们家的双皮奶很不错。” 这是一个邀请,明确而直接的邀请。 我该拒绝的。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每一次靠近都像是在偷窃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可是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五点半要去打工。” “现在才四点。”他看了眼手表,“来得及。” 最终,我点了点头。这个微小的动作,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勇气。 糖水铺很小,但很干净。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他柔软的头发上跳跃。 "听说你要参加这次的数学竞赛?"他舀了一勺双皮奶,状似随意地问。 我愣了一下。这件事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林修远和你同班。”他笑着解释, "他说在报名表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原来如此。我心里松了口气,却又隐隐有些失落。也许他对我所有的关注,都只是出于善良的本能。 "试试看。"我说,"不一定能选上。" "你可以的。"他的语气很肯定, "上次月考的最后一道大题,全校只有三个人做对,你是其中之一。" 我怔怔地看着他。连这种细节他都记得。 "那道题......很巧,我做过类似的。" "不是巧合。"他放下勺子,目光认真, "我看了你的解题步骤,和标准答案不一样,但更简洁。你有自己的思路。" 窗外的阳光太明亮,晃得我眼睛发酸。从来没有人这样认真地看过我的答卷,记住我的解题步骤。在老师眼里,我只是个成绩中上的贫困生;在同学眼里,我是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怪人。 可是他却看见了,看见了那个藏在沉默外壳下的、微小的闪光点。 "谢谢。"我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我发红的眼眶。 "该说谢谢的是我。"他的声音很轻,"谢谢你愿意和我来这里。" 我抬起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靠近,用他的方式守护着我的自尊,等待着我自己走出那一步。 回书店的路上,我们并肩走着。斜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汇在一起。 "下周的数学竞赛集训,"在书店门口分别时,他突然说,"我也参加。"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复习。"他说完这句话,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当然,如果你觉得……”。 "好。"我打断他,声音轻却坚定。 他愣了一下,随即绽开一个明亮的笑容,比夕阳还要温暖:"那说定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站在书店门口,许久没有动弹。掌心里还残留着糖水铺的温暖,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带着甜而微涩的滋味。 我知道,从答应那个邀请开始,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了。我不再只是站在原地,等待他的光偶然照进我的世界。 我开始学着,向他的方向,迈出第一步。 第5章 转折 数学竞赛集训成了我灰暗青春里最明亮的一段时光。 我们通常会在放学后的空教室复习。江屿并非我想象中那种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天才,他思路清晰,讲解题目时极有耐心,偶尔被我独特的解题角度惊艳到时,会毫不吝啬地露出赞赏的笑容。那笑容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总能在我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 我们之间的话渐渐多了起来。除了数学,他也会聊起他喜欢的建筑,说起那些线条与空间时,他眼里有光。我大多时候是安静的听众,但不再像最初那样局促。我开始敢在他低头验算时,偷偷凝视他低垂的睫毛,在阳光下像两把小扇子,投下淡淡的阴影。 * 林修远偶尔会来找他。有时是送遗漏的书本,有时只是倚在门口,笑着看他,说一句“不打扰你们用功了”。 每次他来,江屿的注意力总会不自觉地被牵走片刻,眼神会变得更加柔软,甚至带着一丝我无法完全理解的、依赖般的亲昵。 那时,我心里刚升起的微小勇气便会像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瘪下去,只剩下淡淡的酸涩。 但我告诉自己,足够了。能这样靠近他,已经是命运的恩赐。 * 转折发生在一个闷热的晚自习后。 暴雨将至,空气黏稠得让人喘不过气。我因为一道难题留在教室耽搁了些时间,走出教学楼时,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鬼使神差地,我绕到了实验楼后面,那条通往学校僻静小花园的路。然后,我看见了他们。 就在那棵巨大的榕树的阴影下,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林修远将江屿紧紧压在粗壮的树干上,吻得深入而缠绵。借着远处路灯微弱漫射过来的光,我能清晰地看到江屿的表情——他双眼紧闭,长睫剧烈地颤抖着,脸上泛着动情的潮红,平日里总是淡色的唇被吻得湿润红肿。 他的一只手无力地搭在林修远肩上,另一只手则被林修远的手指紧紧扣住,压在粗糙的树皮上。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依附在林修远的怀里,任由对方予取予求。那种全然盛放的、被**浸透的美丽,像一朵在夜里被露水打湿的白色花朵,脆弱又妖冶,冲击力远比之前任何一次窥见都要强烈百倍。 我像被钉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心脏疯狂地擂鼓,撞得胸口生疼,伴随着一种几乎让我呕吐的眩晕感。 卑劣。下贱。可耻。 这些词语在我脑中尖啸,可我的目光却如同最贪婪的饿鬼,死死地锁在江屿那张意乱情迷的脸上,将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声压抑的喘息,都牢牢刻进脑海里。 原来,他真的可以这么漂亮。 漂亮到让我自惭形秽,漂亮到让我所有的幻想都显得苍白贫乏。 林修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微微一顿,侧头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冷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那一瞬间的羞耻感达到了顶峰。我猛地转身,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离了那个地方,冲进即将落下暴雨的夜色里。 冰冷的雨点很快砸落,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却无法浇灭我脸上和心头的滚烫。我一路跑回那间狭小潮湿的房子,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身体因为冷和剧烈的情绪波动而不停发抖。 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混合着某种温热的液体,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完了,我知道。 我不仅无法停止喜欢他,甚至无法停止这种自我毁灭般的、病态的窥视与想象。我像一个坠入深渊的人,明知道下面是万劫不复,却依然贪婪地凝望着顶端那一点遥不可及的光。 而那光,永远永远不会属于我。 * 雨水敲打着铁皮屋檐,像无数根细针扎在鼓膜上。我蜷缩在冰冷的床板上,湿透的衣服黏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可身体内部却燃烧着一团火,一团由嫉妒、渴望和深切自我厌弃点燃的邪火。 闭上眼睛,那个在榕树下的画面便不受控制地浮现,然后,像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晕染、扩散,变得更加具体,更加不堪。 我想象着,在那间我从未去过、但定然宽敞明亮的卧室里。月光会透过昂贵的窗纱,柔柔地洒落在凌乱的大床上。 林修远会如何慢条斯理地解开江屿校服衬衫的扣子,露出下面那片我从未敢亵渎的洁白皮肤。我想象江屿会如何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期待。他的脸颊会泛着比黄昏晚霞更秾丽的红色,那双总是清澈望着我的眼睛,会蒙上一层湿润的、只映得出林修远一个人的迷雾。 他会哭吗? 也许不会出声,只是眼泪会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鬓角。林修远会俯身,用嘴唇吻去那些咸涩的湿意,动作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心折的温柔,或是……不容抗拒的强势。 他会发出声音吗? 那些细碎的、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呜咽,会不会像小猫的爪子,挠在林修远的心上,也挠在我千疮百孔的心里?我想象他修长的手指会如何无力地抓住床单,留下褶皱,或者,会紧紧攀住林修远的背脊,留下无意识的、泛红的指痕。 他一定会很漂亮。 像一件被精心打磨、终于绽放出所有内在光华的艺术品。每一寸线条都绷紧,每一分表情都鲜活,沉浸在只有那个人能给予的浪潮里,脆弱又极致动人。那是一种摧毁性的美丽,足以让旁观者心碎,也让旁观者……沉沦。 而我,就是那个最卑劣的、躲在想象中的旁观者。 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挛缩,伴随着某种生理性的、让我无比羞耻的反应。我猛地蜷缩起身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驱散脑中那些栩栩如生的画面。可没有用。 那些想象如同最缠绵的毒药,明知会致命,却依然让人贪恋那片刻虚幻的慰藉。我在这种自我构筑的炼狱里反复煎熬,一边痛恨着这样意淫他的自己,一边又无法控制地在每一个细节上添砖加瓦,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在这段无望的感情里,打下一点点属于自己的、肮脏的烙印。 * 雨水还在下,仿佛永无止境。 就像我这份无法宣之于口、只能在自己内心腐烂发霉的感情。 我把自己深深埋进冰冷的被褥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面的一切,也能隔绝掉内心那个不断叫嚣着、渴望着的、卑劣的自己。 我知道,我玷污了那份最初的、干净的悸动。 可我停不下来。 第6章 竞赛 第二天数学集训,我请了假。 我无法面对他。无法在面对他清澈关切的目光时,想起昨天傍晚他如何在另一个人怀里意乱情迷。 傍晚去书店打工时,我状态恍惚,打碎了一个杯子。蹲下去捡碎片时,指尖被划破,渗出血珠。我看着那点红色,莫名想起他给我贴创可贴的那个黄昏。那时我以为的救赎,原来只是他无心的善举。 * 门口风铃响起。 我猛地抬头,看见江屿和林修远一起走了进来。江屿看到我,眼神立刻带上担忧,快步走过来。 “闻寒,你没事吧?今天怎么没来集训?”他蹲下身,想查看我手上的伤,“手怎么了?” 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的前一秒,我猛地缩回了手,动作大得近乎失态。 他愣住了,困惑地看着我。 林修远站在他身后,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在我和江屿之间扫过,嘴角带着一丝了然又疏离的弧度。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江屿的心思,也知道我的……他像个旁观者,看着我这蹩脚的独角戏。 “没事。”我站起身,背对着他们,声音干涩,“不小心而已。” 江屿还想说什么,林修远却走上前,轻轻揽了一下他的肩膀,语气自然:“阿屿,我要找的那本书在哪儿?” 江屿的注意力被拉走,他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跟着林修远走向书架区域。 我站在原地,看着指尖那点微小的伤口。它远不及心口疼痛的万分之一。 那天晚上,他们离开后,我从铅笔盒夹层里拿出那张纸条和创可贴,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走到店外的垃圾桶边。 夜风很凉。我想把它们丢进去,让这个可笑的梦就此结束。可手指悬在桶口,却怎么也松不开。 最终,我还是把它们收回口袋。 不是还抱有期待,只是……那是我贫瘠青春里,唯一收到过的、哪怕只是伪装的温柔。我舍不得。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从我看到那个吻开始,就已经彻底改变了。 * 接下来的日子,我把自己变成了一具空壳。 数学竞赛集训,我依旧去,只是选择离他最远的位置。他偶尔投来关切的目光,我便会立刻低下头,假装专注地演算。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动,写下的却不是公式,而是一遍遍无意识的“屿”字,又慌忙用凌乱的线条涂黑。 我无法给他脸色看。他是江屿,是那个在小巷里为我贴上创可贴的人,是那个小心翼翼维护我自尊的人。我怎么可能对他冷言冷语? 于是,我只能对自己更苛刻。 在书店打工,我把自己累到没有力气去想别的。厚重的书籍搬了一摞又一摞,灰尘呛进肺里,反而带来一种麻木的踏实感。当他偶尔和林修远一起来时,我会努力挤出一个和平常无异的笑容,说着“欢迎光临”,然后借口整理库房,躲到逼仄的后间,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听着前面隐约传来的、他和林修远低低的交谈声,心脏像被细线勒紧,一阵阵发疼。 我依然会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话语简短到不能再短。 “最近很累吗?”他问,眼神里是真切的担忧。 “还好。”我答,然后抱起一摞书,转身走向书架深处。 “这本笔记,或许对竞赛有帮助。”他递过来一本崭新的活页本。 “谢谢。”我接过,指尖避免与他有任何接触,将那本承载着他善意的本子放进背包最底层,不敢多看一眼。 我收下了他所有的好意,却再也无法从中感受到曾经的甜蜜。那些都变成了带着倒刺的温柔,扎在心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疼痛。 * 数学竞赛的结果出来了,我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拿到了一等奖。红榜贴出来那天,许多人围着恭喜我,我站在人群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寻找他的身影。 他也在看榜,和林修远一起。林修远揽着他的肩膀,笑着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江屿便转过头,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我身上。 他对我笑了。 那是一个纯粹为我感到高兴的笑容,清澈、温暖,不掺一丝杂质。可正是这份纯粹的赞赏,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口发疼。他永远不知道,这个奖项背后,有多少个深夜,我是靠着反复咀嚼他那点不经意的温柔,才撑过困倦与疲惫。 “恭喜,闻寒。”他走过来,语气真诚,“你很厉害。” “谢谢。”我垂下眼,不敢与他对视太久,怕眼底汹涌的情绪会泄露秘密。他身上的气息淡淡传来,是清爽的洗衣液味道,混着一点阳光的味道,让我心跳失序,也让我喉咙发紧。 林修远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了然和淡淡的审视,仿佛早已看穿我所有卑劣的心思。我几乎是仓促地找了个借口,逃离了那片让我窒息的空气。 第7章 少年心事 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被捅破后,曾经需要小心翼翼窥探的秘密,忽然变得无处不在。 他们似乎并不刻意张扬,但也未曾刻意隐瞒。属于少年恋人的亲昵,像春天的藤蔓,不经意间便缠绕在校园的各个角落。 * 我看见过他们在图书馆僻静的角落,共用一副耳机,江屿低头写着什么,林修远就靠在旁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他柔软的发梢,江屿会无奈地偏头看他一眼,嘴角却噙着纵容的笑意。那笑意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我心口。 我看见过他们在放学后人流渐稀的林荫道上,并肩走着,肩膀挨得很近,偶尔手臂相碰,江屿会微微侧头听林修远说话,侧脸的线条在夕阳下柔和得不可思议。我远远跟在后面,像一道多余的影子,贪婪地捕捉着他的轮廓,心里却酸涩得如同未熟的青梅。 * 最让我难以承受的,是撞见他们接吻。 一次是在教学楼通往天台的楼梯转角。我抱着作业本上楼,刚转过弯,就看见他们隐在阴影里。林修远将江屿圈在墙壁和他之间,正低头吻他。江屿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微微仰起的、白皙的后颈,和那只搭在林修远臂弯上、骨节分明的手。 他们吻得专注而投入,仿佛世界里只剩下彼此。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直到林修远余光似乎瞥见了我,他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将江屿搂得更紧,带着一种无声的宣告。我仓皇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怀里的作业本散落一地也顾不上捡。 还有一次,在“闲趣”书店门口。那天我下班晚了些,刚锁好门转身,就看见街对面,江屿和林修远站在路灯下。似乎是在告别,林修远揉了揉江屿的头发,然后自然地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江屿没有躲,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路灯昏黄的光线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神情是全然信赖的温顺。 那一刻,街上的车流人声都仿佛消失了,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盏路灯,和路灯下接吻的他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楚和钝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那么那么喜欢的江屿。 我喜欢他眉眼弯弯说“名字有点酷哦”的样子,喜欢他递给我创可贴时指尖的微凉,喜欢他讲解题目时专注的神情,喜欢他一切一切的温柔和美好。 可他的笑容,他的亲昵,他闭眼时毫无防备的温顺,都属于另一个人。 我依旧每天都能见到他。在教室,在走廊,在书店。我依旧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而心跳失序,但那悸动之后,紧随而来的便是无边无际的酸涩和绝望。 我知道我不该看,不该想。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那份深埋心底、见不得光的喜欢,在日复一日的窥见与酸涩中,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像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渗出血色,却也开出了更加扭曲、执拗的花。 我更加拼命地学习,近乎自虐。仿佛只有让身体和大脑都疲惫到极点,才能暂时麻痹那颗因为他而不断酸胀抽痛的心。成绩单上的名次不断攀升,老师投来赞许的目光,同学私下议论我是“黑马”。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所有的努力,最初和最终的目的,都只是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哪怕他永远不知道,哪怕他身边站着别人。 我躲在暗处,像守护一个秘密的园丁,小心翼翼地灌溉着这份无法言说的感情。酸涩是它的养料,孤独是它的土壤。 而他,是我唯一渴望,却永远无法触碰的光。 第8章 (江屿视角)林修远 江屿的记忆里,童年是被阳光浸透的。而大部分阳光,都来自隔壁那个画板不离身的男孩——林修远。 他们住在同一个安静舒适的别墅区,两家花园只隔着一道低矮的白栅栏。江屿的家庭氛围宽松开明,父母更注重他的快乐成长而非严苛要求,这养成了他温和柔软的性子。而林修远从小就显得比同龄人沉稳,话不多,带着点生人勿近的冷淡,唯独在面对江屿时,那份冷意会悄然融化。 他会把自己最宝贝的进口糖果悄悄塞进江屿的书包,会在江屿练琴练到枯燥时,默默坐在琴房外的台阶上,用铅笔在速写本上沙沙作画,直到琴声再次流畅响起。江屿则会在林修远因为画不好一个细节而跟自己较劲时,递上一杯温热的牛奶,安静地陪在旁边。 * 小学毕业那年,林修远因叔叔工作调动,随家搬去了北方城市。离别那天,两个少年在榕树下沉默地站了很久。林修远把一本厚厚的速写本塞到江屿怀里,里面画满了他们一起爬过的树、看过的夕阳,还有无数个江屿看书、练琴的侧影。 "我会给你打电话和写信的。"林修远的声音有些哑。 "嗯,我等你回来。"江屿抱着速写本,眼眶微红。 * 距离并没有切断他们的联系。书信、偶尔的电话,以及后来流行的网络通讯,将两根平行的线紧紧牵连。林修远在信里讲述北方的大雪和艺术氛围,江屿分享着南方的梅雨和学业趣事。他们在各自的轨道上成长,江屿依旧是那个温和优秀的少年,林修远则在艺术道路上愈发沉稳出众,那份冷峻下深藏的温柔,似乎只在对江屿的字里行间流露。 * 高二开学不久,江屿从父母那里得知,林修远一家搬回来了,就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他的心莫名地快跳了几下。 真正重逢是在一周后的学校走廊。江屿抱着作业本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迎面撞上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人身形挺拔,眉眼冷峻,正是林修远。他身边跟着几个艺术班的同学,似乎在讨论着什么画展。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都愣了一下。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静止。 "江屿。"林修远先开口,声音比记忆中低沉许多,但那份独有的熟稔感未变。 "修远。"江屿弯起眼睛,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欢迎回来。" 简单的问候后,便各自被人流裹挟着离开。但那天之后,某种微妙的变化开始在两人之间滋生。 * 由于不在同一个班级,他们的见面不再像童年那样频繁自然。但这反而让每一次相遇都显得珍贵。 林修远会“偶然”出现在江屿班级门口的走廊,等他一起放学。起初只是并肩走着,沉默多于交谈。后来,林修远会自然地接过江屿手里沉重的书包,会在江屿被其他同学玩笑打闹时,不动声色地将他护在身侧。 江屿则会在午休时,特意绕路去林修远班级那边的小卖部,有时会“刚好”多买一瓶林修远常喝的牌子的矿泉水。他会去画室找林修远,安静地坐在角落看他画画,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进来,将画架和两个少年的身影拉得很长。 林修远依旧话不多,但他的目光越来越多地追随着江屿。他会注意到江屿微微蹙眉,便递上一颗糖;会在江屿考试前,默默把他的笔记整理得更加清晰。他的关心是沉默的,却无处不在。 江屿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沉默下的温柔。他看着林修远专注的侧脸,看着他对自己流露出的、与对待旁人截然不同的耐心,心里那片柔软的土壤,渐渐有什么破土而出。 深秋的周末,林修远约江屿去他们童年常去的那个山坡写生。那里几乎没什么变化,视野开阔,能望见远处城市的轮廓。 林修远支好画架,却没有动笔。他转身看向坐在旁边草地上、抱膝望着远方的江屿。夕阳的余晖给江屿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柔软得不可思议。 "江屿。"林修远轻声唤他。 江屿回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林修远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向来冷静的眸子里,此刻漾着清晰的紧张和温柔的涟漪。 "这些年,我画过很多风景,"他的声音在晚风中格外清晰,"但最美的,永远是你。" 江屿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热。 "小时候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开心,现在..."林修远顿了顿,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现在这份开心变了质。我想以恋人的身份,继续陪在你身边。" 他轻轻握住江屿的手,掌心温暖而稳定:"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江屿望着他,那双总是盛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里泛起明亮的光彩。他没有丝毫犹豫,反握住林修远的手,用力点头,声音清朗:"好。" 笑容终于在林修远脸上绽开,驱散了所有冷峻。他低头,将一个带着颜料清香的、郑重的吻,轻轻印在江屿光洁的额头上。 那个傍晚,夕阳沉落,繁星未现,两个少年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静静相拥,开启了属于他们的、温柔甜蜜的恋爱篇章。 第9章 观察 对闻寒而言,观察江屿和林修远的恋爱,成了一种既痛苦又无法戒除的习惯。他像一台沉默的摄像机,被动地记录着他们的甜蜜,每一帧画面都像是在他心口缓慢凌迟。 *图书馆 我坐在老位置,那个能看清入口的角落。当江屿和林修远一起走进来时,我手里的笔顿住了。 林修远替他拉开椅子,动作熟练得刺眼。江屿仰头对他笑,那种毫无防备的依赖,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 整个下午,他们偶尔低声说话,更多时候只是安静地看书。林修远把水杯推到他面前,他碰到有趣的段落就轻轻碰碰林修远的手臂。阳光很好,把他们照得像画一样完美。 我坐在阴影里,书上的字母开始扭曲变形。看着江屿因为林修远一句话就微微泛红的耳尖,看着林修远看他时眼里化不开的温柔,我觉得自己像个卑劣的小偷。偷看着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却被这温暖灼伤。 *操场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我习惯性地在操场上寻找江屿的身影。 他们坐在树荫下,江屿似乎累了,林修远弯腰对他说了什么,然后伸出手。江屿笑着把手放在他掌心,被拉起来时脚步不稳,轻轻撞进林修远怀里。 林修远顺势搂住他的腰,两人对视着,脸上带着心照不宣的笑。然后,在周围隐约的目光中,林修远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那一刻,我的呼吸停了。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弯下腰。我猛地转身,背对着那片刺眼的阳光和相拥的他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周围的喧嚣像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我只听见自己血液奔流和心碎的声音。 *雨中 放学时突然下起大雨。我没带伞,站在教学楼屋檐下看着雨帘。 然后我看见他们。 林修远撑着黑伞,紧紧搂着江屿的肩膀,小心地不让他淋到雨。江屿依偎着他,两人共用一把伞,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他们的身影在雨雾中有些朦胧,却异常和谐。 雨水溅湿了我的鞋面和裤脚,冰凉刺骨。但我感觉不到冷,只是死死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盯着那把为江屿遮风挡雨的伞。 我那么渴望能为他撑一次伞,哪怕只有一次。可现在,我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他们走到路口,看着林修远把伞更偏向江屿那边,自己的半边肩膀都湿了。看着江屿仰头对他说了什么,林修远只是无所谓地摇摇头,搂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 直到那柄黑伞彻底消失在街角,我才缓缓收回目光。 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雨水带来的寒意此刻才密密麻麻地渗进来,冷彻心扉。 这些无声的默片每天都在我眼前重映。每一次"偶然"的目睹,都像在心底那株叫"妄念"的毒草上浇灌苦汁,让它长得更加扭曲茂盛。 我不再流泪了,只是把所有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任由它们发酵变质。 我知道我病了,病入膏肓。而唯一的解药,那个笑容温暖如阳光的人,永远站在我触及不到的对岸,身边守着另一个强大的守护者。 这份无望的守望,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也许,要等到我被这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的那一天吧。 第10章 挑衅 林修远对江屿的占有欲,近乎一种病态的依恋。他享受着江屿全部的注意力,江屿的温柔,江屿的依赖,都该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任何可能分散江屿注意力的人或事,都会让他感到不悦。 闻寒,就是这样一个让他不悦的存在。 他并非认为闻寒能构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江屿善良,对谁都温和,帮帮这个沉默寡言的同校同学再正常不过。林修远有绝对的自信,江屿的心在自己这里。 他在意的是闻寒看江屿的眼神——那种专注的、仿佛在贫瘠土地上仰望唯一水源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的所有物被玷污了。江屿是他的,岂容他人这般贪婪地窥视? * 一次在“闲趣”书店,江屿正低头翻找一本闻寒提到的旧书。林修远倚在旁边的书架上,目光落在柜台后默默整理书籍的闻寒身上。他能感觉到闻寒身体的僵硬,那是一种极力忽视却又无法真正忽视的紧绷。 林修远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他走上前,停在柜台前,手指随意地敲了敲台面。 闻寒抬起头,眼神平静,甚至有些空洞。 林修远微微倾身,隔着柜台,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慢条斯理,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看够了没有?” 他不是在警告,更像是在驱赶一只碍眼的飞虫。他笃信江屿不会喜欢闻寒,但这种驱逐行为本身,能让他获得一种确认和快感——看,我能轻易地让你连看的资格都没有。 闻寒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握着书本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动作,仿佛林修远只是空气。 这种沉默的、近乎麻木的反应,让林修远觉得无趣,却也更加确认了对方的无足轻重。 * 真正的冲突发生在一个傍晚。 林修远和江屿刚从画室出来,在校园里碰巧遇到了抱着重重一摞练习册的闻寒。 江屿看到闻寒有些吃力,下意识就想上前帮忙。 林修远却一把揽住了江屿的肩膀,将他带向自己身边,动作亲昵而自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他看向闻寒,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冷意和审视,像是在打量一件不合格的物品。 “江屿,”林修远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他故意用脸颊蹭了蹭江屿柔软的头发,语气亲昵, “我饿了,我们快去吃饭吧。”他在用行动宣告,这个人的时间和注意力,都属于我。 江屿被他突如其来的撒娇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忘了要去帮忙的事,轻轻“嗯”了一声。 就在他们要与闻寒擦肩而过时,林修远停下脚步,侧头看向闻寒,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施舍般的“关切”: “同学,需要帮忙吗?”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轻飘飘的, “不过我们赶时间,恐怕帮不了你了。” 这话语里的虚伪和刻意,连江屿都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轻轻拉了拉林修远的衣袖。 闻寒始终低着头,厚重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抱紧了怀里的练习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没有回应林修远,甚至没有看江屿一眼,只是迈着有些僵硬的步子,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背影单薄又倔强。 “修远,你刚才……”江屿微微蹙眉,觉得林修远的态度有些过分。 “没什么,”林修远打断他,重新露出那种掌控一切的、带着点慵懒的笑容,揽着他往前走, “看他好像不太需要帮助的样子。走吧,想吃什么?我请客。”他成功地在那个窥视者面前炫耀了他的所有权,心情愉悦。他并不在乎闻寒是否会因此痛苦,他在乎的,只是江屿此刻在他身边,注意力回到他身上。 他以为这只是无关痛痒的插曲,是巩固他地位的小小游戏。他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根本不在意,闻寒在他们转身后,停在走廊尽头,回头望过来的那一眼——那眼神深处,不再是卑微和躲闪,而是沉淀下去的、冰冷的,某种类似于执念和蛰伏的东西。 林修远沉浸在他对江屿病态的依恋里,享受着独占的快乐,却不知道,正是这种过度紧绷的、试图完全掌控的依恋,在未来异国他乡的孤独和压力下,会反过来成为他们之间争吵的导火索,也将那细微的裂缝,最终撕扯成无法跨越的鸿沟。 而此刻,处于风暴中心却一无所知的江屿,只是隐约觉得林修远偶尔的举动让他有些不适,却依旧沉浸在被需要、被珍视的恋情里。 第11章 闻寒酸涩暗恋日记(1) “闲趣”书店里,阳光透过积灰的玻璃窗,在漂浮的尘埃中切割出安静的光柱。我正蹲在书架最底层整理一批新收的旧书,动作刻意放得很轻。 门口的风铃响了,伴随着熟悉的、带着笑意的交谈声。 “都说了这家店小,不一定有你要的那本绝版画册。”是江屿的声音,清朗温和。 “万一呢?阿屿,你得相信我的直觉。”林修远的语调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 我维持着蹲姿,身体僵硬,像被钉在原地。透过书架的缝隙,能看到他们走了进来。江屿穿着干净的校服白衬衫,肩线挺括;林修远则是一件黑色T恤,姿态随意。 林修远径直走向艺术类书架,江屿跟在他身后。他们停在不远处。 “没有。”林修远扫了一眼,有些失望地撇撇嘴。 “早跟你说过了。”江屿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他随手从旁边抽出一本建筑图鉴翻看着。 林修远却似乎对书失去了兴趣,他的目光落在江屿低垂的、专注的侧脸上。他悄无声息地凑近,从身后环住江屿的腰,下巴亲昵地搁在江屿的肩上。 “喂……”江屿身体微微一僵,耳根迅速泛红,压低声音, “别闹,在外面。” “没人看见。”林修远低声说,呼吸拂过江屿的耳廓。 我的指尖抠紧了手中厚重的书脊,木质地板传来的凉意钻进膝盖。 林修远侧过头,飞快地在江屿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很轻的一个吻,却让江屿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但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真正的怒气,只有羞赧和一丝……无可奈何的甜意。 他飞快地瞟了一眼门口方向,确定没人注意,才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林修远,低声道:“走了!” 林修远得逞般地笑起来,松开他,顺手揽住他的肩膀,两人一起朝门口走去。 风铃再次响起,他们消失在午后的阳光里。 我依旧蹲在原地,直到双腿麻木。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江屿身上淡淡的松木味,混合着旧书店固有的陈腐气息,令人窒息。我低头,看着手中那本被我不自觉攥出褶皱的书封,慢慢松开手,指节泛白。 * 放学后,我去实验楼交还之前借用的器材。天色将晚未晚,呈现一种朦胧的灰蓝色。绕到楼后,准备从偏僻的侧门进去,却在那棵巨大的、枝叶繁茂的榕树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江屿被林修远困在树干和他之间。 林修远一手撑在树上,另一只手捧着江屿的脸,正低头吻他。那不是书店里蜻蜓点水的触碰,而是深入的、缠绵的亲吻。江屿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微微仰起的、白皙的后颈,线条脆弱又顺从。他的一只手无力地搭在林修远的臂弯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蜷缩。 夕阳的余晖穿过枝叶的缝隙,在他们周身投下破碎的光斑。画面竟有一种诡异的、让人心碎的美感。 林修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睁开眼,余光精准地捕捉到了僵在不远处的我。他的动作没有停下,反而更加深入,甚至带着一种无声的挑衅和宣告。他搂在江屿腰间的手收紧,让两人的身体贴合的更密不可分。 江屿似乎完全沉溺其中,并未察觉我的存在。 我像被一道惊雷劈中,动弹不得。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心脏处传来尖锐的疼痛,比任何一次霸凌带来的拳头都要猛烈。 最终,我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器材都忘了还,从另一个方向仓皇离开。那个黄昏,灰蓝色的天空,榕树的剪影,以及那对缠绵接吻的身影,成了我记忆中一道深刻而屈辱的烙印。 * 一次模拟考后的下午,大部分学生都提前离校了。我因为值日,留在教室打扫卫生。空荡荡的教学楼很安静。 当我提着垃圾袋准备去倒掉时,经过走廊尽头那间常年闲置的乐器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低的、熟悉的笑语声。 鬼使神差地,我停住脚步,透过门缝向内望去。 江屿和林修远坐在窗边的地毯上,身边散落着几本乐谱。夕阳将整个房间染成暖金色。林修远正拿着一个小提琴琴弓,笑着去挠江屿的痒痒。江屿一边躲闪一边求饶,脸上是毫无阴霾的、灿烂的笑容,那是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全然放松的快乐。 闹着闹着,笑声渐渐低了下去。 林修远放下琴弓,双手捧住江屿的脸。江屿没有再躲,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林修远低下头,极其温柔地吻上他的唇。 那个吻,不同于实验楼后的激烈,也不同于书店里的匆忙,它缓慢、珍重,充满了爱怜的意味。阳光为他们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我站在门外阴暗的走廊里,像个多余的、见不得光的影子。手中的垃圾袋变得沉重无比。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我所有的窥视、所有酸涩的暗恋,在他们之间真实流淌的感情面前,是多么的卑微和可笑。 我默默地转身离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些片段,像一帧帧无声的电影,在我往后无数个等待的日夜里反复播放。每一次回想,心口依旧会泛起熟悉的、密密的酸疼。但正是这些疼痛,让我更加确信,我无法放手。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哪怕只能等待,我也要留在有他的世界里。 第12章 闻寒酸涩暗恋日记(2) 校运会前夕,我被安排去打扫操场东侧的老看台。 那里位置偏僻,水泥台阶缝隙里长满了杂草。当我提着扫帚走到最高一层时,动作瞬间僵住。 下方靠近围墙的阴影里,江屿和林修远并肩坐在那里。林修远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Zippo打火机,开合间发出清脆的声响。江屿则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有种旁若无人的亲昵。 林修远侧过头,看着江屿安静的睡颜,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专注和柔软。他低下头,极轻地吻了吻江屿的额发。 只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跟不小心踢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子。 “咕噜噜——” 石子滚落的声音在寂静的黄昏里格外清晰。 林修远敏锐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向看台高处,精准地捕捉到了我的存在。他没有丝毫被撞破的窘迫,反而微微挑了下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眼神仿佛在说:“又是你。” 江屿也被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顺着林修远的视线望过来。看到我时,他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坐直了身体,脸上泛起一丝薄红。 “闻寒?你怎么在这里?”他开口,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我紧紧攥着手中的扫帚柄,指节泛白,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我只是深深地看了江屿一眼,那一眼包含了我所有无法言说的痛苦、卑微和挣扎,然后猛地转身,几乎是跑着冲下了看台。 身后似乎传来林修远低低的轻笑声,和江屿带着疑惑的询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他永远不会知道。 * 图书馆里,我喜欢靠窗那个最角落的位置,安静,无人打扰。 那天下午,我正埋首于一堆艰深的公式中,忽然听到旁边书架后传来刻意压低的、带着笑意的争执声。 “这本《存在与虚无》明明是我先找到的!” “上面写你名字了?我先拿到的就是我的。” 是江屿和林修远。 我身体一僵,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 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从书架后转出来,手里争抢着一本厚厚的哲学书。两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不像争吵,更像**。 最终,林修远仗着身高优势,将书举高。江屿够不着,有些气恼地瞪着他。林修远趁机低头,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给你给你。”林修远笑着把书塞到江屿怀里,语气宠溺。 江屿接过书,脸上红晕未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真的生气。两人抱着书,自然地在我斜前方的位置坐下。他们共用一副耳机,肩膀挨着肩膀,林修远偶尔会凑到江屿耳边低语几句,引得江屿弯起嘴角,用笔轻轻敲他的手背。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在他们身上,将这一幕渲染得如同青春电影里最美好的画面。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旁若无人。 而我,坐在他们身后的阴影里,像一个多余的、不该存在的注脚。面前的公式变得模糊不清,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低低的耳语和交织的呼吸声。我死死盯着书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心脏像是被泡在冰冷的酸液里,一点点被腐蚀。 直到图书馆闭馆的铃声响起,他们才收拾东西离开。自始至终,江屿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我。 我看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看着林修远自然地接过江屿肩上的书包,看着江屿侧头对他微笑……那笑容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进我的眼底,疼得我几乎要流下泪来。 我慢慢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图书馆。晚风很凉,却吹不散心头的滞闷。 这些细碎的、无处不在的日常亲密,比任何一次激烈的亲吻都更让我感到绝望。它们无声地向我宣告着:江屿的生活,他的喜怒哀乐,他所有的温柔和亲昵,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躲在暗处的旁观者,连嫉妒的资格,都显得那么可笑和卑劣。 回到那间寂静的小房间,我拿出那个小小的铁盒,打开。里面,小熊创可贴和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静静躺着,像上个世纪的遗物。 我轻轻抚摸着创可贴上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熊,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个黄昏,他指尖微凉的触感。 江屿,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 我知道,我困在了自己编织的牢笼里。一边贪婪地汲取着关于他的一切,哪怕只是痛苦的碎片;一边又被这些碎片,切割得遍体鳞伤。 第13章 出国 时间是最公正的裁判,也是最温柔的良药。 高三那年,像按下了加速键。我依旧在书店、学校、家教地点之间奔波,生活被试卷和生存的压力填满。偶尔,在堆满参考书的课间,会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 虽然我并不想知道,但流言却像初春的风,悄无声息地钻入校园的每个角落。我是在食堂排队时,清晰地听到那个消息的。 “听说了吗?林修远和江屿,要一起出国了!” “真的假的?他们家里都安排好了?” “那还有假?好像是去同一个国家,江屿学的建筑,林修远去的艺术学院……”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周遭所有的声音都瞬间褪去,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跳动,一下,又一下,像是敲响了某种终结的钟声。 我端着餐盘的手稳得出奇,没有一丝颤抖,只是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沉默地找到角落的位置坐下,机械地将食物送入口中,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吞咽变得异常艰难。 原来,他们不仅要离开,还要一起离开。去一个他永远无法触及的、更远更广阔的世界。 几天后,在“闲趣”书店,我听到了更确切的消息。江屿和林修远一起来找一些关于海外留学的书籍和目的地风土人情的画册。 他们站在旅游书籍的区域,低声交谈着。我在整理着不远处的书架,动作缓慢,每一个感官却都像被无限放大,清晰地捕捉着他们的对话。 “……签证材料差不多齐了。”这是林修远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沉稳。 “嗯,李叔说公寓也看好了,离你那边艺术学院不远。”江屿的声音里则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别担心,有我在。”林修远的语气笃定,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背对着他们,手指拂过一本本书脊,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想象着那个画面——异国他乡,他们住在同一个城市,或许就是同一间的公寓,没有熟悉的同学,没有窥探的目光,只有彼此。 林修远会继续用他那种沉默而强势的方式守护着江屿,而江屿,会在那片新的天空下,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 那画面太美好了,美好到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入我的心脏,并且残忍地搅动了一下。 我几乎能闻到那股焦糊味,来自自己被灼烧殆尽的希望。 * 放学时分,我鬼使神差地绕到了艺术楼附近。看到林修远和江屿并肩从楼里走出来。林修远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大概是作品集之类的东西。江屿走在他身边,正仰头看着天空,侧脸在夕阳下柔和得不可思议。 林修远侧头看着他,眼神是闻寒早已熟悉的、专属的温柔。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帮江屿理了理被风吹得微乱的额发。 “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林修远问。 “嗯,妈妈帮我一起整理的。”江屿点点头,随即微微蹙眉, “就是有点舍不得……” “以后假期还可以回来。”林修远的声音放得很轻,“而且,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句话像最终判决,敲碎了我心底最后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侥幸。 我看着他们,看着林修远接过江屿肩上的书包,看着他们并肩走向校门,走向那个他没有资格参与的、光明的未来。 这一次,我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逃离,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贪婪地,看着江屿的背影,直到它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融入了那片象征着离别与远方的橘红色霞光里。 我知道,这场持续了整个青春的、无声的默片,终于要落幕了。 我缓缓抬起手,按在自己左胸的位置。那里,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剩下一种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空洞。仿佛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被连根拔起,随着那远去的背影,一同消失了。 夜幕渐渐降临,笼罩了我孤单的身影。 我依然会等待吗?或许。但等待的,不再是可能的重逢,而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定义的、渺茫的东西。江屿要走了,去往我永远追不上的远方。而我,被留在了这片逐渐暗沉的土地上,与那些发霉的、无法言说的记忆一起,慢慢腐蚀。 * 接下来的日子,对我而言,像是在真空中行走。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色彩也仿佛蒙上了一层灰。我照常上学,打工,做题,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精准却毫无生气。 我能感觉到那种离别的氛围在校园里弥漫。尤其是围绕在江屿和林修远身边,那种即将踏上新旅程的、混杂着兴奋与淡淡离愁的气息,与我周身死寂的冰冷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我不再刻意去寻找江屿的身影,因为知道寻找的结果只会是更深的绝望。但那些关于他们出国的细节,还是会通过各种渠道,不受控制地钻进我的耳朵——他们拿到了某所知名大学的offer,他们的签证通过了,他们定好了机票……每一个消息,都像是一块石头,投入我心底那片死水,却连一丝涟漪都泛不起,只是让那潭水变得更加深不见底。 * 在书店打工时,我变得更加沉默。老板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但只是以为高三压力太大,并未多问。江屿和林修远偶尔还会来,似乎是做离开前的最后采购,买一些介绍当地文化和历史的书籍。 我站在柜台后,低着头,听着他们轻声讨论着“这个博物馆一定要去”、“听说那里的秋天很美”,感觉自己像个透明的幽灵,旁观着另一个世界的生活。收钱,找零,动作机械,全程没有抬头。我能感受到林修远投来的、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的目光——大概觉得我这个潜在的威胁,终于要随着他们的离开而彻底消失了吧。 而江屿,依旧温和。有一次,他甚至在离开前对我说了一句:“闻寒,加油,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 那句话轻飘飘的,带着礼貌的善意,却像一根最锋利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我用麻木筑起的堡垒。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谢谢”。 门上的风铃随着他们的离开清脆作响。我站在原地,许久,才缓缓松开手,掌心留下了几个带着血丝的月牙印。 * 我渐渐学会,把那个雨夜,那个黄昏,连同那张小熊创可贴和电话号码,一起打包,却不是封存,而是妥帖地安放在心底最深处。那不是遗忘,而是将那份无法言说的感情,化作自身的一部分。 我依然感谢江屿。感谢他曾经像一束光,照进我灰暗的青春。感谢他不动声色的帮助,让我在最艰难的时候得以喘息。甚至,我也要感谢那个让我心碎的发现,它打碎了我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逼着我真正地站立起来,却也让我更加清晰地看清自己——看清这份喜欢,究竟有多顽固。 * 毕业典礼那天,阳光很好。 我坐在台下,看着江屿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走上主席台。他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衫,身姿挺拔,在阳光下仿佛会发光。校长念着他的名字,列举着他取得的各项成绩——不仅是优异的学业,还有他在各类竞赛中的奖项。 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台下是雷鸣般的掌声。我坐在人群里,仰头看着他,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只是这一次,目光里不再只有卑微的仰望,还多了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沉静的坚定。 他的发言清晰有力,感谢师长,祝福同窗。最后,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祝大家未来一切顺利,一路顺风。” 他的目光似乎在不经意间掠过我的方向,短暂得像是错觉。 我安静地坐在那里,随着人群鼓掌。心中没有嫉妒,没有不甘,只有一种奇异的平静。他本就该站在那样的地方,接受所有人的瞩目。而我,也有我自己该走的路。 * 典礼结束后,人群熙攘。我准备离开时,却在礼堂外的梧桐树下看到了他们。 江屿和林修远站在一起,周围还围着几个祝贺的同学。林修远很自然地抬手替江屿拂去落在肩上的树叶,江屿微微侧头对他笑了笑,那种默契与亲昵,自然而真实。 我停下脚步,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阳光透过榕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江屿似乎感应到什么,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看到了我。 我们隔着喧闹的人潮对视。他眼神复杂,似乎想说什么。我看着他,看着他身边同样出色的林修远,然后,轻轻地,对他点了点头。 没有笑容,没有言语,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 像是在说:再见。 也像是在说:我一直会等你,江屿。 然后我转身,汇入离开的人流,没有再回头。但我知道,有些决定,已在心底生根。 第14章 送别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哪天的航班,也没有去打听。但在那个清晨,我鬼使神差地坐上了通往机场的公交车。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也许是为了给这场漫长的暗恋画上一个句号,也许只是想再看一眼那个身影,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瞥。 国际出发大厅里人来人往,空气里弥漫着离别与重逢的气息。我躲在一根巨大的承重柱后面,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很轻易就找到了他们——江屿一家,还有林修远一家,聚在一起。大人们脸上带着笑容,互相叮嘱着什么。 江屿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清爽干净得像从未被这世俗沾染。林修远站在他身边,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他的行李箱拉杆上。当林修远看向江屿时,眼神里的温柔毋庸置疑。 我看着江屿和父母拥抱,看着他和林修远的父母礼貌道别。然后,林修远向他伸出手。 江屿微微愣了一下,脸上泛起薄红,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群,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轻轻把手放在了林修远的掌心里。 林修远紧紧握住,然后在双方家长带着笑意的注视下,在机场熙攘的人流中,低下头,在江屿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吻。 不是偷偷摸摸的吻,而是光明正大的,带着承诺意味的吻。 那一刻,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我死死盯着那个画面,眼睛酸涩得发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心脏像是被瞬间抽空,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呼啸着穿堂风的空洞。 江屿的脸更红了,轻轻推了林修远一下,却没有真正挣脱。林修远直起身,拉着江屿的手,转身走向安检口。 他们没有回头。 我靠在冰冷的柱子上,看着那两个并肩的背影消失在安检通道的拐角处,彻底离开了我的世界,也彻底带走了我青春里所有的光和暖。 机场广播里航班起降的信息变得模糊不清。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然后,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出机场大厅。外面的阳光刺眼得让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抬起头,看着一架白色的飞机轰鸣着冲上云霄,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最终消失在蔚蓝的天际。 江屿,真的走了。 我站在原地,仰着头,许久许久。最终,我低下头,默默地走向公交车站。背影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异常单薄和孤独。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而那份深埋心底、从未有机会说出口的感情,也随着那架起飞的航班,一同死在了这个阳光灿烂的早晨。 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需要我独自去面对的未来。 第15章 荒芜中,独自前行。 看着那架飞机消失在云层里,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回到家,坐在吱吖作响的床上,我回想起了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学校组织了一次简单的动员大会。结束后,人群熙攘着散去。我刻意留到最后,想等人都走光了再离开。就在我收拾好书包,准备走出空荡荡的礼堂时,却在后排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江屿。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低着头,肩膀微微塌着,看上去有些疲惫,甚至……有些孤单。夕阳的余晖透过高高的窗户,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林修远不在他身边。 这个发现让我的心猛地一揪。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停住了脚步,躲在厚重的帷幕后面,偷偷看着他。 他就那样安静地坐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的带子。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也不再是林修远怀里那个清冷温柔的爱人。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也会感到累的少年。 一种强烈的、混杂着心疼和难以抑制的爱慕的情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我这些日子以来艰难筑起的堤坝。我想走过去,想问他怎么了,想告诉他没关系,想……想把他抱在怀里。 这个念头如此强烈,几乎要驱使我的双腿迈出去。 可是,我凭什么? 以什么身份?一个躲在暗处的偷窥者?一个心怀不轨的暗恋者? 就在这时,礼堂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和林修远熟悉的呼唤:“阿屿?怎么还在这儿?” 江屿抬起头,脸上的疲惫和孤单瞬间被点亮,他应了一声,站起身,朝着门口的光亮走去。 我看着他和林修远并肩离开的背影,看着林修远自然地接过他的书包,看着他侧头对林修远露出的、带着依赖的笑容。 帷幕后面,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血痕。那点刚刚升起的、可怜的勇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江屿,终究是别人的。 而我,只配躲在阴影里,独自品尝这发酵了整整一个青春的、苦涩至极的酸楚。 * 江屿离开后,我的生活像一潭死水。我依旧每天往返于打工的地方和这个破旧的小屋,但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我开始绕路走,避开那条小巷,避开那家书店,避开所有可能想起他的地方。 我最终选择了北方的一所大学,刻意远离了南方的F城。这里的冬天会下雪,干燥寒冷的风与F城终年的潮湿温润截然不同。我需要这种彻头彻尾的改变。 第16章 入职 大学生活像一卷徐徐展开的新画卷,色彩与我熟悉的F城截然不同。 我刻意切断了与过去的所有联系,换了手机号,注销了旧的社交账号。在新的环境里,我成了一个纯粹的、没有任何背景的空白的人。我给自己定下目标——拿到最高等级的奖学金,参加最有含金量的项目竞赛,掌握最前沿的技术。 我将所有时间投入到学习和实践中。图书馆和实验室成了我最常驻留的地方。我不再是那个需要靠偷窥一点温暖才能活下去的可怜虫,我是闻寒,一个目标明确、行动力极强的计算机系学生。 大学里不乏向我示好的人,男女都有。但我都拒绝了,干脆利落。不是因为骄傲,也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好。只是因为,我的心好像在很多年前那个湿漉漉的黄昏,就被一个叫江屿的人填满了,再也没办法为别人跳动。那份感情,是我贫瘠青春里唯一的珍宝,哪怕它从未属于过我,我也无法轻易挪动。 周围的同学渐渐给我贴上了“学神”、“卷王”的标签。他们觉得我冷漠,难以接近。我并不在意。独来独往成了我的常态,我享受这种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眼光的自由。偶尔,在深夜离开实验室,走在回宿舍的林荫道上,听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我会感到一种冰冷的平静。 没有狂喜,也没有大悲。这很好。 * 大二那年,我参与的一个开源项目引起了业界关注,连带着我简洁高效的代码风格也受到了赏识。一天,我收到了一封邮件,来自一家在国内科技领域颇有声望的公司——晟科科技。邮件里表达了对我的技术的欣赏,并附上了一份实习邀请。 晟科科技的总部,就在我所在的北方城市。 这似乎是一个机会,一个彻底告别过去、开启新生活的机会。一个完全凭借自身能力获得认可的机会。 我盯着那封邮件,看了很久。 然后,他移动鼠标,光标在“回复”按钮上悬停。 是接受,去一个全新的环境,尝试埋葬过去,开始一段或许依旧孤独但至少由自己掌控的人生?还是继续停留在原地,被那些早已远去的记忆束缚? 我深吸一口气,窗外,是这个陌生城市华灯初上的夜晚。 最终,我点击了回复,开始敲击键盘。 * 毕业前夕,晟科科技的录用通知书静静地躺在邮箱里,是一份不错的offer,足以让我在那座北方城市站稳脚跟,开启远离过去的新生活。 然而,另一封邮件,几乎在同时,悄然而至。 它来自“江泰集团”,标题是“校招终面通过及录用意向确认”。江泰集团——江屿家的公司,总部就在F城,那个我以为再也不会回去的地方。 手指在鼠标上停滞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复杂难言的涟漪。 是巧合吗? 我投递简历时,并未特意关注公司背景,只是被其技术岗位的要求和优渥的待遇所吸引。现在,一个清晰的选择摆在了面前。 去晟科,意味着安全、崭新、与过去彻底割裂。 去江泰,则意味着……回归,以及无法预测的、可能与江屿再次产生交集的未来。 脑海中闪过过去的画面,闪过多年来的酸涩与等待。一种近乎自虐的冲动,混合着深埋心底、从未熄灭的不甘,悄然滋生。 我想知道,如今的自己,站在那个曾经需要仰望的人面前,会是什么样子?我想知道,那个活在阳光下的江屿,是否还记得当年那个阴郁沉默的少年? 我甚至阴暗地想,如果……如果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江屿家的公司里站稳脚跟,甚至爬到足够高的位置,那么…… 这个念头带着危险的诱惑力。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我移动鼠标,点开了回复江泰集团HR的窗口。指尖在键盘上停顿片刻,然后坚定地敲下: 【您好,确认接受录用。期待加入江泰集团。】 我放弃了晟科,选择了回归F城,选择了一条看似更便捷、实则可能布满情感荆棘的道路。这不是为了重逢的喜悦,更像是一种隐秘的挑战,对自己,也对那个早已远去的、象征着整个青春遗憾的人。 * 入职江泰集团总部,一切顺利。 实习期间,我表现出色,解决了好几个遗留的技术难题。我的冷静、高效和对技术的敏锐洞察力,给部门负责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实习结束时,我顺利拿到了毕业后的正式录用通知书。 毕业,入职。我成了江氏集团技术部一名最年轻的新人,却没人敢小觑。 我住进了公司附近租住的公寓,不大,但干净明亮。我依旧保持着高效而规律的生活,工作,学习新技术,偶尔跑步。日子像设定好的程序,稳定运行。 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平静,充实,没有意外。 直到那天,内部通讯系统弹出一则全员通告: “兹任命江屿先生为集团战略发展部副总经理,即日生效。江屿先生毕业于海外知名建筑学院,拥有……” 后面关于他履历和能力的介绍,我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名字——江屿。 他回来了。 不是遥远的、停留在记忆和想象中模糊的影子。他回来了,就在这家公司,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心脏久违地、剧烈地跳动起来,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恐慌的节奏。我以为早已冰封的情绪,原来只是被深深埋藏,此刻正蠢蠢欲动,试图破冰而出。 我关掉通告界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代码上。 屏幕上的字符却开始扭曲、模糊。 我知道,我辛苦构建的、看似坚固的平静,从这一刻起,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冲击。 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17章 重逢 那则通告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我以为早已波澜不惊的心湖里,激起了难以平息的涟漪。 一整天,我都有些心神不宁。敲代码时指尖会微微发僵,开会时听着技术讨论,思绪却会偶尔飘远。那个名字,那个身影,带着青春时代所有的光晕与痛楚,再次变得清晰而具体。 我试图用理智压制这股陌生的躁动。他现在是集团高管,我是技术部一名普通员工。我们之间,隔着不止是岁月,还有清晰的职级壁垒。或许,我们根本不会有交集。偌大的集团,不同的楼层,不同的部门,就像高中时那隔着一层楼的距离,看似很近,实则遥远。 *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开玩笑。 第二天下午,部门经理临时召集我们小组开会,说战略发展部新上任的江总对我们正在研发的一个数据可视化项目很感兴趣,要亲自过来听听进度,让大家准备一下。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有些紧绷。同事们小声议论着这位空降的、背景显赫的年轻副总,语气里混杂着好奇与一丝紧张。 而我,坐在角落,感觉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耳朵,周围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手心沁出薄汗,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放在膝上的拳头。 他要来了。 不是遥远的想象,不是人群中的惊鸿一瞥。他要走进这个房间,坐在我对面,听我说话。 几分钟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部门经理率先走进来,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容。随后,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江屿。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比少年时更加挺拔颀长。褪去了几分青涩,眉眼间的温和依旧,却沉淀出一种沉稳内敛的气度。他目光扫过会议室,礼貌而疏离,最后落在了我们展示的投影屏幕上。 “江总,这边请。”经理将他引到主位。 他微微颔首,步履从容地走过来,落座。他身上传来一阵清淡好闻的雪松香气,与他少年时阳光干净的味道不同,更添了几分成熟与冷冽。 我的呼吸一滞,几乎是本能地垂下了眼睫,盯着面前空白的笔记本,不敢与他对视。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每一下都提醒着我此刻的失态。 会议开始,项目经理开始介绍项目背景和架构。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但所有的感官仿佛都不受控制地聚焦在他身上。能听到他偶尔翻动资料纸张的细微声响,能感受到他目光偶尔扫过我们这边带来的无形压力。 “……关于底层数据交互和实时渲染这部分,主要是由闻寒负责的。”经理提到了我的名字。 我猛地抬起头。 恰好,江屿的目光也正望过来。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滞了一秒。 他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清晰的讶异,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我。那讶异很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审视和回忆的深邃。他看着我,像是要通过我此刻的模样,辨认出当年那个沉默阴郁少年的痕迹。 我的喉咙发紧,几乎发不出声音。 “江总。”我听到自己干涩地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 他看着我,眸色深沉,过了两秒,才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语气平淡无波:“嗯。继续。” 没有久别重逢的寒暄,没有多余的疑问,仿佛我只是一个恰好同名、又恰好有点面熟的普通下属。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掉心头那抹尖锐的失落和依旧狂乱的心跳,将注意力拉回项目,开始讲解我负责的模块。我的语速比平时稍快,但逻辑清晰,要点明确。 讲解的过程中,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带着专注的倾听。这让我更加紧张,却也激发了一种莫名的、想要表现得更好的冲动。 当我讲解完毕,会议室里安静了片刻。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依旧停留在我脸上,开口,声音平稳:“数据处理逻辑很清晰,渲染效率的优化思路也不错。” 是公事公办的肯定。 “谢谢江总。”我再次垂下眼。 会议后续的讨论,我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散会,他率先起身离开,没有再看我一眼。那阵清淡的雪松香气渐渐消散在空气里。 我坐在原地,直到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缓缓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掌心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指甲印。 重逢了。 以这样一种始料未及的方式。 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而我,似乎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站到了一个可以被他“看见”的位置。 虽然,那目光里,不再有当年的温和与善意,只剩下上司对下属的、冷静的评估。 心底那片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正悄然苏醒。 第18章 项目 那次会议之后,我的生活看似恢复了之前的轨迹,但某些东西确实不同了。 我开始下意识地留意集团内部的邮件和通知,搜寻任何可能与“战略发展部”或“江屿”相关的信息。我知道他办公室的大概楼层,偶尔在电梯口等待时,会不受控制地瞥向高管专用的那部电梯,心脏在期待与畏惧的矛盾中悬空。 他很快展现出了与他温和外表不符的雷厉风行。几个由他主导的新项目陆续启动,涉及跨部门协作时,技术部也常常被要求参与。我因为之前那个数据可视化项目给他留下了专业的印象,被部门经理点名加入了其中一个重点项目的技术支持小组。 这意味着,我和他之间,有了更多不可避免的工作交集。 * 第一次项目协调会,我提前十分钟到达会议室,调试设备,整理资料。门被推开时,我正低头检查投影仪接口,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正好对上他走进来的目光。 他今天没穿西装外套,只着一件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和一块简约却价值不菲的腕表。他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对我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径直走向主位。 会议过程中,他言辞精准,逻辑严密,对项目细节追问到底,气场强大却不咄咄逼人。我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一边汇报着技术方案的可行性,一边用余光描摹着他专注倾听时的侧脸轮廓。他偶尔会提出疑问,目光锐利地看过来,我需要调动全部的专业素养才能保持冷静对答。 我发现,褪去少年光环,作为职场精英的江屿,身上散发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具攻击性和吸引力的魅力。这让我感到陌生,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 会议结束,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经过我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闻寒。” 他叫了我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像一道电流瞬间窜过我的脊柱。 我立刻站起身:“江总。” 他看着我,眼神温和,语气平淡如常:“技术方案做得不错,细节考虑得很周全。” “应该的。”我克制地回应。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一句简单的、上司对下属的工作肯定,却让我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同事拍我的肩膀,才恍然回神。心底那丝隐秘的喜悦,像黑暗中悄然滋生的苔藓,带着湿漉漉的、见不得光的生机。 * 我开始更加疯狂地投入工作。不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展示。我将负责的每一个模块都打磨到极致,主动承担额外的难题,在项目群里提出的建议总是直击要害。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里,最初的审视和陌生渐渐褪去,赞赏和倚重越来越多。 我们之间的交流,严格限定在工作范畴。邮件,会议,偶尔在走廊擦肩而过的点头示意。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江总,而我,是技术部那个能力出众却沉默寡言的工程师闻寒。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在悄然改变。就像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 有一次,项目组加班到深夜,行政送来了宵夜。大家围在一起吃东西时,他难得没有立刻回办公室,也留了下来。有人开玩笑地问起他国外的留学生活,他笑了笑,简单说了几句,语气轻松。 那一刻,他身上那种属于“江总”的疏离感淡了些,依稀仿佛又是当年那个阳光温和的少年。我坐在人群外围,低头吃着东西,耳朵却竖起来,捕捉着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语气词。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来。我立刻仓促地别开脸,假装被食物呛到,咳嗽了几声。 再抬头时,他已经移开了目光,正和旁边的项目经理说着什么。 但我似乎看到,他端起水杯时,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那细微的弧度,像羽毛轻轻搔过我的心尖。 我开始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完全忘记了当年那个躲在阴影里的我。还是说,在他眼里,我真的已经彻底蜕变成了一个全新的、只与工作相关的“闻寒”? 无论是哪一种,我都知道,我辛苦构筑的心理防线,正在他不经意的、或许全然无心的靠近下,一点点土崩瓦解。 那份沉寂多年的、名为“喜欢”的火山,内部正涌动着越来越炽热的岩浆,等待着某个喷发的契机。而我,似乎并不想,也无力去阻止。 第19章 江总 项目进入攻坚阶段,加班成了常态。某个周五深夜,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另外两个同事,以及还在会议室里与海外团队视频连线的江屿。 我处理完手头最后一段代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准备关电脑离开。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江屿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他松了松领带,看到外面只剩我们几个,似乎有些意外。 “还没走?”他的声音因长时间说话而有些低哑,但依旧温和。 另外两个同事连忙解释手头工作刚收尾。江屿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我身上:“闻寒,你那边进度怎么样?” “核心模块已经调试通过,测试报告明天上午可以出来。”我站起身汇报。 “嗯。”他应了一声,没再多问,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我和同事一起下楼,在公司门口道别。夜风带着凉意,我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见江屿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车钥匙。 他看到我,脚步顿了一下:“没开车?” “没。”我摇头。买车不在我目前的计划内。 夜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有些凌乱,少了白天的严谨,多了几分随性,像从前校园里那个温柔的少年。 他看了看空旷的街道,又看向我,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这个点不好打车,住哪里?我送你一段。” 心脏猛地一跳。 理智告诉我应该拒绝,保持距离。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那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对与他独处的渴望,压倒了所有谨慎的考量。 “……谢谢江总。”我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他的车是一辆低调但性能很好的黑色轿车,内饰简洁,带着和他身上一样的淡淡雪松香。我坐在副驾驶,尽量让自己靠在车门边,缩小存在感。 车子平稳地汇入夜间的车流,车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运作的微弱声响。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你变了很多。” 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心头一紧,侧头看他。他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侧脸线条在窗外流转的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 “……人总会变的。”我低声回应,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是啊。”他轻轻应了一声,像是感慨, “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我心湖。他记得……他果然还记得以前的我。那个阴郁、沉默、需要他暗中帮助的闻寒。 是觉得我现在看起来……还算不错吗? 一种混合着酸涩和微甜的情绪在胸腔里弥漫开来。 “当年……”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后来没再遇到麻烦吧?” 原来他一直记得。 “没有了。”我回答,声音有些发干,“谢谢你……当时做的……一切。” 最后两个字,我说得很轻,囊括了所有我知道的,以及我不知道的,他曾经的维护。 他似乎是轻笑了一下,很轻微,几乎被引擎声掩盖:“举手之劳。” 接下来又是一段沉默,但之前的凝滞感仿佛消散了些。 车子在我租住的公寓楼下停稳。我解开安全带,再次道谢:“谢谢江总,路上小心。” 他转过头,看向我。车厢内光线昏暗,但他的眼睛很亮,像蕴着星子。 “闻寒,”他看着我的眼睛,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工作交流都要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以后私下,不用总是‘江总’‘江总’地叫。” 我怔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呼吸都停滞了半拍。 他……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我回应,他已经转回了头,语气恢复了平常:“到了,早点休息。” 我几乎是有些慌乱地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他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深处。 夜风吹拂着我发烫的脸颊,“私下”两个字在我脑海里反复回响。 这算是什么?是上司对得力下属的笼络?还是……一种界限的模糊?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心底那座名为理智的堤坝,在今夜,被他这几句看似平常的话,冲开了一道明显的缺口。 渴望,像藤蔓,沿着缺口疯狂地攀爬滋生。 回到冰冷的公寓,我靠在门板上,第一次没有立刻去开灯。黑暗中,似乎还能闻到那缕淡淡的雪松香气。 我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左胸的位置,那里,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剧烈地跳动着。 完了。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好像,又要重蹈覆辙了。 第20章 纠缠 那晚之后,我和江屿之间,似乎确实有某种东西不一样了。 他依旧是我的上司,布置任务、审核方案时严谨得不近人情。但在非正式场合,比如加班后的宵夜,或是电梯里偶遇,他看我的眼神里,那层冰封的疏离感似乎在缓慢融化。他会偶尔问起我工作以外的近况,语气随意,像是对一个熟悉旧识的关心。 我开始小心翼翼地回应这份“模糊界限”的靠近。不再一味地沉默回避,会在合适的时机,用尽量自然的语气与他交流几句。我发现,褪去“江总”的光环,私下里的他,偶尔会流露出与少年时代相似的、不经意间的温和。 这种变化让我既欣喜又惶恐。欣喜于他似乎真的看到了“现在”的我,惶恐于自己是否会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 关于他过去的感情,我并非有意探听。是在一次跨部门的饭局上,几个与他相熟的高管,几杯酒下肚,话便多了起来。我坐在角落,像个透明的背景板,那些零碎的信息却不由自主地钻进耳朵。 “……阿屿在国外那会儿,跟林家那小子,开始真是好得不行,我们都以为他俩能定下来。” “后来还不是闹过一阵?理念不合吧。” “那时候不是有个金发碧眼的家伙趁虚而入?跟阿屿好过一段,时间不长……” “再后来,不又跟林家小子纠缠?分分合合的,唉,年轻人嘛……” 那些话语像一块块冰冷的拼图,逐渐拼凑出他离开后,我所不知道的那段岁月。原来他和林修远并非一帆风顺,原来他也有过短暂的迷失,有过与他人的亲密。 心脏像是被浸泡在冰冷的柠檬水里,酸涩肿胀,却又奇异地升起一丝卑劣的慰藉。看,他并非完美无瑕,他的感情世界也曾一片狼藉。他和林修远,也并非坚不可摧。 这种想法让我感到羞愧,却无法抑制。 我知道林修远现在并不在国内,似乎是在某个艺术之都追寻他的梦想。那么,江屿现在……是单身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疯狂蔓延。 * 项目庆功宴安排在了一家高级餐厅的露台。夜色迷人,灯火璀璨。江屿作为项目负责人,自然是全场的焦点。他游刃有余地周旋于众人之间,举止得体,谈笑风生。 我依旧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端着酒杯,目光却始终追随着他。看着他与人碰杯时微扬的下颌线条,看着他倾听时专注的侧影,看着他偶尔露出的、带着些许疲惫的松弛。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有人起哄让江屿讲讲国外的趣事。他笑了笑,倚在栏杆上,简单说了几件学业和旅行中的见闻,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私人情感的领域。 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全场,有一次,与我的视线在空中不期而遇。 隔着喧闹的人群,他看着我,没有立刻移开。霓虹的光影在他眼底明明灭灭,看不真切情绪。他忽然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我所在的方向,微微示意了一下。 那一刻,周围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我怔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随即疯狂地跳动起来。血液冲上头顶,耳根发热。我几乎是有些慌乱地,也举起了自己的酒杯,隔空回应了他这个微小而突兀的举动。 他看到了我的回应,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然后便自然地转回头,继续与旁边的人交谈。 仿佛刚才那个隔空的互动,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瞬间。 可我握着酒杯的手指,却微微有些发抖。那口喝下去的酒,也变得灼热滚烫,一路烧灼到心底。 第21章 失言 那口酒灼烧着我的喉咙,也让我更加清醒。我放下酒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江屿已经转过身,继续与身旁的投资部总监谈笑风生,仿佛刚才那个举杯示意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社交动作。也对,他向来待人温和有礼,或许这只是一个上司对下属的认可,仅此而已。 * 宴会接近尾声,人群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我正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却听见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闻寒。" 我顿住脚步,转身。他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领带依旧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今晚辛苦了。"他的语气温和而官方, "项目能顺利完成,离不开你的技术支持。" "这是我分内的工作。"我微微颔首,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他点了点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江总。"我应道,"您也早点休息。" 他转身离开,背影从容。我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缓缓松了口气。 * 我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独自走到露台的角落。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酒气,也让我的思绪更加清晰。 刚才那一刻的心跳加速,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江总,而我,只是他众多下属中的一个。那些关于他过往感情的传闻,更不该成为我产生非分之想的借口。 我望着脚下璀璨的城市灯火,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思既可笑又可悲。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被困在那场无望的暗恋里,甚至连他一个礼貌性的举动都能让我胡思乱想。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回头。江屿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两杯温水。 "看你还没走,想着你可能喝了酒,喝点水会舒服些。"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我,动作自然。 "谢谢。"我接过水杯,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微凉的触感让我心头一颤。 我们并肩站在栏杆前,一时无言。这份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宁静。 "有时候站在高处看这座城市,"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会觉得每个人都像一颗星星,明明靠得这么近,却又隔着光年的距离。" 我握紧手中的水杯,没有接话。这句话太过感性,不像平日那个理性的江总会说的话。 他似乎也意识到失言,笑了笑,语气恢复如常:"可能是今晚喝得有点多。走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江总,"我连忙拒绝,"我自己打车就好。"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坚持:"那路上小心。" *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我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 今晚的江屿确实有些不同,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和,少了几分疏离。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也许只是因为项目成功让他心情愉悦,也许只是他作为上司对下属的例行关心。 我不能再重蹈覆辙,不能再让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占据心神。现在的我,能够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他的认可,这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我不敢想,也不能想。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屿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我的心再次泛起涟漪。我深吸一口气,回复:"到了,谢谢江总关心。" 放下手机,屏幕上“谢谢江总关心”几个字冰冷而疏离。我靠在出租车冰凉的座椅上,闭上眼,试图将今晚他所有不寻常的温和、那隔空的举杯、那并肩时的沉默、还有这条看似关心的短信,都强行归因于上司对下属的认可,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项目成功后的短暂松弛。 但我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尖锐地嘲笑这种自欺欺人。我知道,我做不到。那个在F城破败小巷里滋生、在无数个窥视与酸涩中疯长、又被他离开的航班生生斩断的妄念,从未真正死去。 它只是在我刻意构建的冷静与疏离下蛰伏,等待任何一个可能的缝隙,便会破土而出,缠绕我的心脏,勒紧我的呼吸。 “我不可能放下。”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我会一直喜欢他。” 这份认知让我痛苦,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平静。既然无法摆脱,那就带着这份感情,走下去。至少现在,我站在了能被他看见的地方。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而我的心,在经历过短暂的动荡后,重新回归平静。这份平静里带着些许苦涩,却也是我唯一能守住的体面。 第22章 出差 接下来的日子,我更加专注于工作,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我需要成绩,需要认可,需要在这家公司站稳脚跟,需要……有朝一日,能拥有更多与他平等对话的资本。 我负责的模块屡次受到表扬,在部门内的声望悄然提升。与江屿的工作交集也越来越多,他似乎越来越倚重我的技术能力,交给我的任务也愈发核心。 我们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公开场合,他是江总,我是闻工,界限分明。但在偶尔的深夜加班后,他会自然地提出送我回家,或者在只有我们两人的电梯里,问一句“最近还好吗”,语气里的温和,偶尔会越过上司的界限。 我小心翼翼地回应着,既不敢靠得太近,怕泄露心底翻涌的岩浆,也不愿退得太远,舍不得这片刻虚幻的暖意。 * 直到有一天,公司内部开始流传一些小道消息——战略发展部可能有一个海外合作项目需要江总亲自去考察,据说,常驻国外的林修远先生,近期也有回国的计划。 这两个消息像两股暗流,瞬间搅乱了我勉强维持的平静。林修远要回来了。那个名字,像一道深刻的烙印,提醒着我青春时代所有的卑微和求而不得。 果然,不久后,江屿的出差通知正式下达,目的地是欧洲某个以艺术和设计闻名的国家,正是林修远所在的城市。我作为核心技术人员,被点名随行,负责对接项目中的技术细节。 出发前,我鬼使神差地翻出了那个藏在行李箱夹层的小铁盒,里面,褪色的小熊创可贴和那张字迹模糊的纸条静静躺着。我看了很久,最终没有把它们拿出来,而是将铁盒重新塞了回去。仿佛带上它,就带上了我全部孤注一掷的勇气。 * 出差行程紧凑而高效。江屿在工作状态下展现出极强的专业素养和掌控力,与对方代表的谈判、对合作方公司的考察,他都处理得游刃有余。我则全力配合,确保所有技术层面的演示和沟通万无一失。 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表现是满意的,眼神中赞赏的意味越来越浓。偶尔在异国他乡的街头,结束一天工作后,我们会一起找家安静的餐厅吃饭。脱离了熟悉的环境,他似乎也放松了些,会跟我聊起一些对行业发展的看法,甚至偶尔会提及留学生活中的零星片段,但都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关于感情的私人领域。 第23章 暗流汹涌,共进晚餐 直到行程的最后一天下午,我们刚结束最后一场会议,回到酒店大堂,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 是林修远。 他比高中时更加成熟挺拔,艺术家的随性气质中混合着经年沉淀的沉稳。他站起身,目光直接越过我,落在江屿身上,嘴角勾起一个带着复杂意味的笑容。 “阿屿,”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忽视的亲昵,“听说你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江屿显然也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了常态,走过去:“修远?你怎么知道我们住这里?行程有点紧,本来打算晚上联系你的。” “想给你个惊喜。”林修远很自然地伸出手,帮江屿理了理其实并不凌乱的领带,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晚上一起吃饭?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餐厅。” 他的目光这才仿佛不经意地扫过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了然的审视,微微颔首:“闻寒?好久不见。” “林先生。”我点头回应,喉咙发紧,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局外人。 江屿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转头对我解释道:“修远是我……老朋友。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你也一起。” 我本想拒绝,但看着林修远那看似随意实则带着宣告意味的姿态,一种强烈的不甘和固执涌了上来。我点了点头:“好的,江总。” * 那顿晚饭的气氛诡异得让人窒息。 整顿晚餐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进行。林修远熟练地点了江屿喜欢的菜,席间谈笑风生,大多是他们共同的回忆——那些在异国他乡,我完全无法参与的过去。他说话时,目光总是落在江屿身上,那种专注和熟稔,像一道无形的墙,将我牢牢隔绝在外。 江屿偶尔会应和几句,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但比起林修远的热情,他显得平静甚至有些疏离。他几次试图将话题引到我身上,询问我对当地建筑或技术的看法,但每次都被林修远巧妙地、不着痕迹地绕开。 “阿屿,还记得我们在佛罗伦萨那个小广场吗?你当时为了等我画那幅水彩,坐了一下午,差点中暑。”林修远笑着,语气亲昵,每句话都仿佛在说江屿多么喜欢他。 “嗯。”江屿轻轻应了一声,用叉子拨弄着盘中的食物,没有接续这个话题,反而转向我,“闻寒,这次合作方提供的底层数据架构,你觉得稳定性如何?” 我正要回答,林修远却抢先一步,轻轻握住了江屿放在桌上的手腕,语气带着些许嗔怪:“工作的事情明天再谈嘛,现在是私人时间。阿屿,你总是这样,一工作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 江屿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林修远握住他的手腕,却没有立刻挣脱,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好,不谈工作。” 那一刻,我看着林修远自然流露的占有姿态,看着江屿默许的、带着些许纵容的无奈,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我像个局外人,旁观着他们之间那种经年累月形成的、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我沉默地吃着东西,味同嚼蜡,只觉得这顿饭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晚餐终于结束,林修远提出送江屿回房间。江屿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道:“闻寒,明天早上的航班,别迟到了。” “好的,江总。”我垂下眼睑,避开他的目光。 我看着他们并肩走向电梯的背影,林修远的手甚至自然地虚扶在江屿的后腰。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我的视线,也像彻底将我排除在他的世界之外。 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种混合着嫉妒、不甘和深深无力的情绪几乎将我淹没。我知道林修远是故意的,他在用这种方式宣示主权,提醒我谁才是那个与江屿共享过去、关系匪浅的人。 而江屿的态度……他虽然没有热烈回应,但也没有明确拒绝。他们之间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让我感觉自己所有的努力和靠近,都像是个笑话。 第24章 同一间房 回国后,林修远果然也回来了。他似乎暂时没有长期居留的打算,但却频繁地出现在江屿身边,接他下班,一起吃饭,甚至以“老朋友”的身份,参与了一些非正式的公司聚会。 我尽量避开他们同时出现的场合,但有些相遇无法避免。一次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我亲眼看到林修远俯身,极其自然地从江屿的杯沿尝了一口咖啡,然后笑着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江屿的耳根瞬间泛红,轻轻推了他一下,那神情并非恼怒,更像是害羞。 还有一次,我加班到深夜,下楼时,看到公司门口,林修远正将一条柔软的羊绒围巾仔细地围在江屿脖子上,动作温柔细致,江屿微微仰着头配合他,夜色中,两人的身影靠得极近,仿佛一幅唯美的画卷。 每一次目睹,都像在我心口的旧伤上再添一道新痕。我拼命工作,用疲惫麻痹自己,但那个名为“江屿”的毒,早已深入骨髓,无药可解。我告诉自己,该放弃了,可那份持续了整个青春岁月的执念,岂是说放就能放的? * 转机发生在一个临时的出差任务上。 一个重要的外地项目突然出现技术难题,需要紧急处理。江屿必须亲自前往,而作为技术核心,我再次被点名随行。 这次,只有我和他。 在飞往目的地的航班上,江屿似乎有些疲惫,靠在椅背上小憩。我坐在他旁边,能闻到他身上那缕熟悉的、清淡的雪松香气。他安静的睡颜毫无防备,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柔和得让人心尖发颤。 这一刻,没有林修远,没有公司里身份的隔阂,只有我和他。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情感,如同休眠的火山,在我胸腔里剧烈地涌动、冲撞,寻找着宣泄的出口。 抵达酒店办理入住时,前台却告知因为系统错误,预定的两间房只剩下一间套房。江屿皱了皱眉,看向我,带着歉意:“抱歉,闻寒,看来要委屈你和我挤一挤了。” 我的心跳骤然失序。和他……同一个房间? “没关系,江总。”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套房很宽敞,有独立的客厅和卧室。江屿很自然地指了指卧室:“你睡卧室吧,我睡客厅沙发就好。” “不,江总,这不行……”我立刻拒绝。 “别争了,”他温和地打断我,语气却不容置疑,“你明天还要处理技术问题,需要好好休息。就这么定了。” 他的体贴像一把温柔的刀,割裂着我最后的理智。当晚,我躺在卧室的床上,听着外面客厅里他轻微的、规律的呼吸声,或许他也没睡着? 我感觉自己像个即将引爆的炸弹。过去的一幕幕在我脑海中疯狂闪现——小巷里他递来的创可贴,糖水铺里他温和的笑容,机场他离开的背影,还有如今,他与林修远之间那些刺眼的亲密…… 我知道,我忍不下去了。 * 第二天,我们高效地处理完了项目问题。返程前,还有一个下午的空闲时间。当地同事热情地推荐了一个颇具特色的艺术园区。江屿似乎很有兴趣,我们便一同前往。 园区很安静,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穹顶洒下,在光洁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们并肩走在空旷的展厅里,周围只有我们两人的脚步声。气氛难得的宁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在一个展示着抽象画作的展厅中央,江屿停在一幅色彩浓烈、笔触狂乱的画作前,静静地看了很久。阳光透过侧面的高窗,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睫毛上仿佛跳跃着金色的光点。 他忽然轻声开口,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有时候觉得,感情就像这幅画,看似混乱,毫无章法,但或许在作画人心里,每一笔都有它必须存在的理由。”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和疲惫。 第25章 告白 这句话,像最终点燃引线的火花。 所有的理智、克制、自卑、隐忍,在這一刻土崩瓦解。我停下脚步,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在光影中显得有些不真实的背影,积压了多年的话,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低沉而清晰地,在这个寂静无人的艺术展厅里,响了起来: “江总。” 他闻声转过身,略带疑惑地看向我。 我直视着他那双漂亮得让人心碎的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喜欢你。”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空气凝固,只剩下我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我看着他脸上那温和的表情一点点褪去,被错愕、惊讶,以及一丝……我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他怔怔地看着我,那双总是泛着水光的唇微微张启,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将自己卑微而炽热的真心,毫无保留地摊开在他面前。等待我的,会是彻底的毁灭,还是……一丝微乎其微的可能?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眼中的错愕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那双总是温和含笑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出我孤注一掷的身影。时间仿佛被拉长,展厅里静得能听见尘埃在光柱中飞舞的声音。 "闻寒..."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哑,带着难以置信的确认。 "高中时,不是在小巷里你给我创可贴的那天,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你了。" 我打断他,既然已经说出口,便不再给自己留退路,"我知道这很可笑,很逾矩。你是江总,而我..." 我哽了一下,那些深藏的自卑如潮水般涌上,却还是固执地说完:"但我控制不了。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他的目光在我脸上细细描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我这个人。我看见他白皙的脖颈上,喉结轻轻滚动。 "那些年..."他轻声问,"你一直在..." "是。"我回答得斩钉截铁,"看着你和林修远。" 这个名字让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一丝复杂的情绪掠过——是愧疚?是了然?还是别的什么? "修远他..."江屿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疲惫的坦诚,"他早就知道。"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我最后一点侥幸。原来我的隐秘心事,早已在当事人面前无所遁形。那种被**裸看穿的羞耻感让我耳根发烫,可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解脱感也随之而来——再也无需隐藏了。 "我知道。"我迎上他的目光,"但我还是想说。江屿,我已经不像当年那样需要你的保护和帮了。我可以站在你身边,以平等的姿态。" 这是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舌尖还残留着颤抖的余韵。 他沉默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落回那幅色彩混乱的抽象画上。阳光在他侧脸镀上一层柔光,却照不透他此刻眼中的情绪。那种沉默比任何拒绝都更让人难熬,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沉默压垮时,他终于转回头,目光复杂地看向我。那里面有惊讶,有犹疑,有一丝被打动的柔软,但更多的,是一种我读不懂的深沉。 "闻寒,"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敲在我心上,"给我一点时间。" 这不是拒绝。 也不是接受。 但这已经足够让我死寂的心重新跳动起来。他没有厌恶地推开我,没有用上司的身份训斥我的冒犯,他只是...需要时间。 "好。"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回答。 第26章 谈心 回程的飞机上,我们默契的没有再提起那个展厅里的告白。他依旧看着窗外的云层,我依旧沉默地坐在一旁。但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微妙的张力,每一次眼神的偶然交汇,都带着心照不宣的悸动。 * 回到公司后,林修远依然时常出现。但我能感觉到,江屿对他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再那么自然地接受林修远的亲近,偶尔会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 一次下班后,林修远照常来办公室等江屿。我正好从技术部出来,在走廊尽头看见林修远伸手想帮江屿整理领带,江屿却微微侧身避开了。 "阿屿?"林修远的手僵在半空,语气带着不解。 "修远,"江屿的声音平静却疏离,"有些事,我们需要谈谈。" 那一刻,我看见林修远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走廊,准确无误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不再是高中时的轻蔑,也不是餐厅里的审视,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敌意的警惕。 他知道了。 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我正在办公室处理一个紧急的技术问题。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江屿发来的消息:「还在公司?」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自从出差回来后,这是我们第一次私下联系。 「在。处理一个bug。」 「来我办公室一趟。有点技术问题想请教你。」 这个时间点,"请教技术问题"的借口显得格外蹩脚。但我没有戳破,只是回复: 「好的,马上到。」 * 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我敲门进去时,看见江屿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衬衫,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纤细的手腕。桌上放着一瓶开了的红酒,和两个酒杯。 "坐。"他转过身,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却朝我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我依言在沙发上坐下。他走过来,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我面前。 "不是技术问题,对吗?"我轻声问,接过酒杯。 他笑了笑,笑容里有一丝自嘲:"被你发现了。"他抿了一口酒,目光落在杯中摇曳的红色液体上,"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窗外城市的灯光映在他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点。这一刻,他不是江总,不是那个需要时刻完美的天之骄子,只是一个也会迷茫、也会疲惫的普通人。 "我和修远..."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只是感情那么简单。" 我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他想要的是一个完全属于他的江屿,眼里心里都只能有他一个人。"江屿的声音很轻,"但你知道的,我不可能那样。我有我的责任,我的事业,我的...自我。" 他又喝了一口酒,喉结轻轻滚动:"出国后那段时间,我试过。但那种窒息感...让我喘不过气。所以后来我提了分手,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了一段时间。" 他第一次主动提起那段过往,语气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修远他...他不肯放手。我们之间牵扯太深,两家人的期望,那么多年的感情..."他抬起头,看向我,眼神复杂,"有时候我觉得,我就像被一张无形的网困住了。" 他的坦诚让我心惊,也让我心痛。我看着他眉眼间的疲惫,那股想要保护他、想要把他从那张网中拉出来的冲动再次涌上心头。 "江屿,"我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值得被爱,但不是以失去自我为代价。"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眶似乎微微发红。良久,他轻轻笑了,那笑容里带着释然,也带着一丝脆弱:"闻寒,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我。"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涌遍我的四肢百骸。 那一晚,我们聊到很晚。不再是上司和下属,更像是相识多年的朋友——或者说,是彼此试探着靠近的两个灵魂。我告诉他这些年来我的努力,我的挣扎,我对事业的热爱;他则分享他在海外求学的趣事,他对家族企业的抱负,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压力。 直到凌晨两点,我才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叫住我。 "闻寒。" 我回头。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但那双看着我的眼睛却格外明亮。 "谢谢你。"他说,"谢谢你的...喜欢。" 那一刻,我知道,有些界限已经被打破了。前路依然布满荆棘——林修远不会轻易放手,身份的差距依然存在,我们之间还有太多需要厘清的东西。 但当我走出办公楼,迎着凌晨微凉的风,抬头望向顶层那扇还亮着灯的窗户时,心中第一次涌起了真实的希望。 这场长达整个青春的漫长暗恋,终于照进了一缕真实的阳光。 而我知道,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 第27章 吵架 那一晚办公室的深谈,像一道分水岭。我和江屿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靠近。 他依然是我的上司,布置工作、审核方案时依旧严谨,但偶尔在茶水间相遇,他会很自然地问我昨晚休息得如何;加班到深夜,他会发消息让我别太拼,注意身体;甚至有一次部门聚餐,他状似无意地坐到了我旁边的位置。 这些细微的变化,或许在旁人看来并不明显,但对我而言,每一个瞬间都如同甘霖,滋润着我干涸已久的心田。我能感觉到,他在尝试着了解我,接纳我,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 * 然而,林修远的存在,始终是悬在我们头顶的阴云。他显然察觉到了江屿的疏离,出现的频率更高,姿态也愈发强势。 一次,我因为一个技术方案需要江屿最终签字,拿着文件去他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林修远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阿屿,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是因为那个闻寒吗?” 我脚步一顿,停在门外。 “修远,这跟闻寒没关系。”江屿的声音带着疲惫,“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我说过了,我需要空间。” “空间?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现在跟我说需要空间?”林修远的语气激动起来,“是不是因为他?我早就看出来他对你心怀不轨!从高中时候就是!一个阴沟里的老鼠,也敢觊觎...” “林修远!”江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罕见的厉色,“注意你的言辞!闻寒是我的员工,也是凭自己能力走到今天的。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他。” 门外的我,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他...在维护我。 “员工?只是员工吗?”林修远冷笑,“阿屿,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对他,真的只是上司对下属?” 里面沉默了片刻。这短暂的沉默,却让我的呼吸几乎停滞。 “这是我的私事,修远。”江屿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 “选择?你要在他和我之间做选择?”林修远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丝恐慌,“我们十几年的感情,比不上一个突然冒出来的...” “不是突然。”江屿轻声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他...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这句话如同最温柔的雷霆,在我耳边炸开。他知道了...他不仅知道我的现在,也明白了我的过去。他知道那份感情,并非一时兴起。 * 办公室里传来东西摔落的声音,似乎是林修远愤然离去。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跳如鼓,手心却因为江屿那句话而微微发烫。 过了一会儿,我深吸一口气,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江屿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我推门进去,他正站在窗前,背对着我,身影在午后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地上散落着一支摔坏的钢笔,墨汁溅在地毯上,像一团化不开的阴郁。 “江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倦意,但看到我时,眼神微微柔和了些。“放桌上吧,我待会儿看。” 我依言放下文件,却没有立刻离开。目光落在地上的狼藉,“需要...我叫保洁来处理一下吗?”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去,轻轻摇了摇头,“不用。”顿了顿,他看向我,眼神复杂,“你...刚才在外面?” 我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听到了一些。”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揉了揉眉心:“抱歉,让你看到这些。” “该道歉的不是你。”我看着他,“你不需要为任何人的情绪负责,包括我,也包括...林先生。” 他抬起头,有些讶异地看着我,随即露出一抹苦笑:“你说得对。”他拿起我放下的文件,一边翻阅,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晚上有空吗?我知道新开了一家江浙菜,味道应该...比公司食堂好点。” 这不是命令,甚至不是上司对下属的邀请。这是一个带着试探的,私人的邀约。 我的心跳再次失控。我看着他在文件上签下名字,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那支价值不菲的钢笔,动作优雅从容。 “有空。”我听到自己回答,声音比想象中要镇定。 他抬起头,对我笑了笑,那笑容驱散了些许他眉宇间的阴霾,如同云破月来。“好,下班等我。” 那一刻,我知道,我和他之间,那条横亘了多年的鸿沟,正在被一点点填平。前路依然未卜,林修远不会轻易罢休,公司里也可能会有流言蜚语。 但当他对我露出那个毫无防备的、带着些许依赖的笑容时,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场漫长的守望,似乎终于迎来了结果。而这一次,我将不再只是沉默地站在阴影里,看着他。 第28章 了解我 那顿江浙菜的气氛比想象中要轻松。江屿似乎暂时抛开了与林修远之间的烦恼,专注地品尝着美食。 "这道蟹粉豆腐很地道。"他舀了一勺,语气平和,"修远一直不喜欢江浙菜,觉得太清淡。" 我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这是他今晚第一次主动提起林修远。 "每个人的口味不同。"我轻声回应。 他放下勺子,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几分审视:"闻寒,我一直很好奇。你说喜欢我很久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我措手不及。在他的注视下,那些尘封的往事涌上心头。 "高中,在小巷里你帮我之前就喜欢你了。"我如实回答,"之前...我只是远远看着你。"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那些年,你一直在..." "是。"我坦然承认,"但我从没想过要打扰你。你和林修远...很般配。" 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即便心有不甘,我也必须承认,那时的他们确实是校园里最耀眼的一对。 他轻轻摇晃着茶杯,眼神有些飘远:"我和修远...太熟悉了。熟悉到有时候分不清是爱情还是习惯。"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震。这是第一次,他如此直白地剖析他与林修远的感情。 "那天在艺术园区,你的告白让我很意外。"他继续说,"但更让我意外的是,我发现自己并不反感。" 我屏住呼吸,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他的声音很轻,"也许我需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所以,"他抬眼看我,目光清澈,"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吗?让我慢慢了解你。" 这不是接受,也不是拒绝。这是一个开始。 "当然。"我听见自己回答,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 接下来的日子,江屿确实在履行他的承诺——开始真正地"看见"我。 周一的项目评审会上,他破天荒地询问我对市场趋势的看法,而不只是技术细节。午休时,他会偶尔来技术部转转,看似随意地聊几句。甚至有一次,他路过我的工位,注意到我桌上那盆快要枯死的绿萝,第二天就让人送来了一盆新的。 这些变化很细微,但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 然而,林修远的存在依然如影随形。他不再激烈地争吵,而是换了一种方式——每天雷打不动地来接江屿下班,送的礼物从玫瑰变成了江屿最喜欢的艺术画册,甚至在公司的周年庆晚宴上,他以"家属"的身份自然地和江屿站在一起。 我能看出江屿的犹豫。每次林修远出现,他的眼神都会变得复杂。那是十几年感情留下的印记,不会轻易抹去。 * 这天晚上,我加班修改一个紧急bug。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安静得能听见键盘的敲击声。 "还没走?"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抬头,看见江屿站在那里,手里拿着车钥匙。 "马上就好。"我保存了代码,"江总怎么还没下班?" "刚和修远吃完饭。"他走进来,靠在桌边,"他下个月要在国内办画展,希望我帮忙。" 我敲键盘的手指顿了顿:"这是好事。" "是啊..."他轻声说,语气有些飘忽,"他一直很有才华。"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一边是熟悉的旧情,一边是尚未开始的新可能。 "江屿,"我保存完最后一段代码,关上电脑,"你不用急着做决定。" 他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我说过,我会等你。"我站起身,与他对视,"无论你需要多长时间。" 他的眼神微微闪动,像是被什么触动了。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了解我。" "因为我一直在看着你。"我轻声说,"从很久以前就是。" 这句话让他的耳根微微泛红。他移开视线,语气恢复了平时的从容:"走吧,我送你回家。" * 在送我回家的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但气氛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平和。 车停在我公寓楼下时,他忽然开口:"下周三我要去B市出差,需要一个技术人员随行。你愿意去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既是工作,也是一个机会。 "好。"我毫不犹豫地答应。 他笑了笑:"那早点休息,明天见。" 看着他车子远去的尾灯,我知道,这场漫长的等待终于迎来了一丝转机。虽然前路依然充满未知,但至少,他愿意向我迈出第一步了。 而我要做的,就是让他看见,那个一直在他身后注视着他的我,值得他回头。 * 周三的出差很顺利。在B市的三天里,我们白天处理公务,晚上则有了更多独处的时间。 一次晚餐后,我们沿着江边散步。晚风习习,吹散了白天的燥热。 "其实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江屿忽然说,"冷静,专注,而且很有想法。" "谢谢。"我轻声回应。 "不只是工作,"他停下脚步,看向我,"那天在艺术园区,你的勇气也让我印象深刻。" 江面的灯光倒映在他眼中,波光粼粼。我们站在栏杆边,距离很近,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 "江屿,"我轻声问,"现在的你,看见我了吗?" 他微微一怔,随即笑了。那笑容在夜色中格外温柔。 "是的,"他轻声说,"我看见了。" 这一刻,江面上的游船恰好驶过,灯光将我们的身影映得格外清晰。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但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 从B市回来的飞机上,我无意中看见江屿在翻看手机相册。其中一张,是多年前他和林修远在国外的合影,两人笑得灿烂。 他很快划过了那张照片,但我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旧爱的痕迹不会轻易消失,但我愿意给他时间,也给自己时间。毕竟这场暗恋,我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刻。 重要的是,他终于开始看见那个一直在他身后的我。而我要做的,就是让他相信,选择我,不会是一个错误。 第29章 等待 从B市出差回来后,我和江屿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微妙的阶段。他不再回避我的目光,偶尔在茶水间相遇,会多停留片刻,聊几句工作之外的话题。但我们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距离,既因为公司环境的约束,也因为他与林修远之间尚未厘清的关系。 这天下午,我正在测试一个新模块,内线电话响起。是江屿。 "闻寒,来我办公室一趟。"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我放下手中的工作,快步走向他的办公室。 * 推门进去时,我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是一条深蓝色的领带,一看就价值不菲。 "修远送的。"他揉了揉眉心,"他说要配我下周参加行业峰会的那套西装。" 我沉默地看着那条领带。林修远在用这种方式提醒我,他依然了解江屿的每一个细节,知道他会穿什么衣服,出席什么场合。 "很适合你。"我轻声说。 江屿抬眼看我,目光复杂:"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个。" "但你在乎他。"我说出了这个我们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他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条领带的丝绸面料。良久,他才开口:"十几年了,闻寒。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我明白。"我在他对面坐下,"我从来没有要求你立刻忘记他。" 窗外夕阳西斜,将办公室染成一片暖金色。在这个安静的傍晚,我们第一次如此坦诚地谈论这段复杂的关系。 "那天在B市,你说你看见我了。"我轻声问,"现在呢?" 他凝视着我,眼神中有挣扎,也有真诚:"我看见了一个认真、执着、值得被好好对待的人。但是..."他顿了顿,"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这个回答虽然不算圆满,却比虚假的承诺更让我安心。至少,他是真诚的。 "那就慢慢来。"我说,"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 他微微一愣,随即笑了:"你总是这么有耐心。" "等你这件事,我已经做了很多年。"我也笑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 接下来的几周,我们确实像朋友一样相处。一起加班后去吃宵夜,周末偶尔去看场电影,或者在咖啡馆各自工作一下午。这种不紧不慢的节奏,反而让我们的关系更加自然。 我了解到他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其实恐高,却为了公司形象不得不经常乘坐透明电梯;他喜欢甜食,但为了保持形象很少在人前吃;他压力大的时候会一个人拼乐高,办公室的抽屉里藏着好几个完成的作品。 这些细小的发现,让我眼中的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江总,而是一个有血有肉、会脆弱也会任性的普通人。 * 然而,林修远的画展还是如期而至。开幕那天,江屿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出席。 "你要一起去吗?"他问我,眼神中带着试探。 我摇摇头:"这是你的私人场合,我不适合出现。" 他看起来既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 那天晚上,我独自在办公室加班。十点多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江屿。 "你在公司吗?"他的声音有些疲惫,"我能上来找你吗?" 半小时后,他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还穿着出席画展的正装,但领带已经松开,整个人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倦意。 "画展不顺利?"我给他倒了杯水。 他接过水杯,苦笑着摇摇头:"很顺利。修远的作品很受欢迎,卖出了好几幅。" "那为什么..." "他当着所有来宾的面,说下一系列作品要献给我。"江屿的声音很低,"他说,我是他永远的缪斯。" 我沉默着。这是林修远的风格,浪漫、高调、不容拒绝。 "然后呢?"我问。 "然后我提前离开了。"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在停车场,他问我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的心沉了下去:"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需要时间。"他揉了揉太阳穴,"但说实话,闻寒,我很迷茫。每当我以为我已经走出来了,他就会用某种方式让我想起我们曾经的美好。"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直白地向我展露他的犹豫和脆弱。我本该感到嫉妒或不安,但奇怪的是,我反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江屿,"我在他身边坐下,"你还爱他吗?"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 "我爱过。"他终于开口,"但现在...我不确定了。那份感情里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习惯、责任、两家的期望...有时候我分不清,我放不下的究竟是他,还是那段青春。" 这番话让我看到了希望。如果他对林修远的感情已经变得如此复杂,那说明我们之间并非全无可能。 "那就不要急着做决定。"我说,"给自己一点时间,也给我们一点时间。" 他转头看我,眼中有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你为什么能这么冷静?你不怕我最终选择他吗?" 我笑了笑,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怕,当然怕。但比起失去你,我更怕你因为压力而做出违心的选择。" 他怔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动容。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举动——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谢谢你,闻寒。"他的声音很轻,"谢谢你愿意给我时间。" 他的手心很暖,指尖微微发颤。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握手,却让我心跳加速。 那天晚上,我送他回家。在他公寓楼下,他下车前忽然回头:"下周公司团建,你会参加吧?" "当然。" 他笑了笑:"那到时候见。" 看着他走进公寓楼的背影,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又向前迈进了一小步。虽然前方依然迷雾重重,但至少,我们都在努力走向彼此。 第30章 团建 公司年度团建选在了一个临海的度假村。阳光、沙滩、海浪,本该是放松心情的绝佳场所,但我的注意力全程都聚焦在一个人身上——江屿。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POLO衫和卡其色短裤,戴着墨镜,看起来比平时年轻随和许多。林修远没有来,这让我暗自松了口气。 "闻工,来打沙滩排球吗?"市场部的小张热情地招呼我。 我正要拒绝,却看见江屿也走了过来:"加我一个?" 于是我们分成两队,在细软的沙滩上展开了比赛。江屿运动神经不错,扣杀的动作干净利落。有一次为了救球,我们不小心撞在一起,他扶住我的手臂稳住身形,掌心温度透过布料传来。 "没事吧?"他低声问,呼吸因运动而略显急促。 "没事。"我摇摇头,感觉被他碰触的地方像过了电一样。 * 比赛结束后,大家三三两两地躺在沙滩椅上休息。江屿很自然地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冰镇椰子汁。 "没想到你排球打得这么好。"我说。 他吸了一口椰汁,嘴角带着笑意:"之前练过,很久没打了。" 海风吹起他柔软的黑发,阳光在他侧脸勾勒出金色的轮廓。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江总,只是一个享受假期的普通人。 * 晚上是海滩烧烤晚会。同事们围在篝火旁,喝酒、唱歌、玩游戏。江屿被几个高管拉着聊天,我独自坐在稍远处的沙滩上,看着潮水一次次漫上沙滩又退去。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回头,看见江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两罐啤酒,递给我一罐。 "有点吵。"我接过啤酒,罐身还带着冰凉的湿意。 他在我身边坐下,我们并肩看着夜色中的海面。远处篝火的欢笑声变得模糊,只剩下海浪有节奏的拍岸声。 "其实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他忽然说,"总是要维持形象,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 "那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这是工作的一部分。"他苦笑一下,"就像很多事一样,不是喜不喜欢,而是该不该。" 这句话让我想起他与林修远的关系。是否也是"该不该"多于"想不想"? 我们沉默地喝了一会儿酒。海风渐凉,他轻轻打了个寒颤。我下意识地想脱下外套给他,却发现自己只穿了件短袖T恤。 "冷了吗?要不要回去?"我问。 他摇摇头:"再坐一会儿。这里很安静。" 月光洒在海面上,碎成万千银鳞。在这样静谧的夜色里,我们之间的距离仿佛被无形地拉近了。 "闻寒,"他忽然轻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最终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你会后悔吗?" 我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眼睛像盛满了星光的深海。 "不会。"我回答得毫不犹豫,"喜欢你这件事,从来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即使没有结果,这个过程本身就已经值得。"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中情绪翻涌。良久,他轻声说:"你真是个傻瓜。" 这句话没有任何贬义,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技术部的小王,说服务器出了点问题,需要我远程处理一下。 "我去一下商务中心。"我站起身,"很快回来。" 他点点头:"我等你。" 这句话让我的心轻轻颤了一下。 处理完工作问题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我回到海滩,发现大部分同事已经回去了,只有江屿还坐在原处,望着海面出神。 "问题解决了?"他听见我的脚步声,回头问道。 "嗯。"我在他身边坐下,"你怎么还没回去?" "说了要等你。"他微微一笑,"而且,今晚的星空很美。" 我们仰头望去。远离城市光污染的夜空,繁星如钻石般闪烁。 "我以前经常一个人在天台看星星。"我轻声说,"那时候觉得,如果能和你一起看星星,该有多好。"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我,眼中倒映着满天星光。 "江屿..."我轻声唤他。 "嗯?" "我可以..."我顿了顿,鼓起勇气,"可以吻你吗?" 海风在这一刻静止了。我能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化为一种温柔的复杂。然后,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个默许的动作让我心跳如狂。我缓缓靠近,在他微凉的唇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很轻,很短暂,却像点燃了夜空中最绚烂的烟花。 当我退开时,他睁开了眼睛,眸中水光潋滟。我们静静地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轻声开口:"很晚了,回去吧。" 我们并肩走回度假村的房间。在走廊分别时,他忽然拉住我的手腕。 "闻寒,"他的声音很轻,"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点点头:"好。" * 回到房间,我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漆黑的海面,唇上仿佛还残留着他微凉的触感,这是我的初吻。我知道,这个吻并不意味着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但至少,他愿意向我敞开心扉,让我走近一步。 这场漫长的等待,终于让我等来了第一个吻。而我相信,只要他愿意给我机会,我就能让他看见,我值得他放下过去,走向新的未来。 第31章 “饭局” 团建结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 早晨的部门例会,江屿准时出现在会议室。他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神情专注专业,仿佛海滩上那个随和的身影只是我的幻觉。但当他目光扫过我时,我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柔软。 "关于下个季度的技术规划,"他翻看着手中的文件,"闻工,会后你来我办公室详细讨论。" "好的,江总。"我平静地回应,指尖却在平板电脑上微微收紧。 会议结束后,我故意拖延了片刻才去他办公室。敲门进去时,他正站在窗前讲电话,语气温和: "嗯,昨晚刚回来...画展的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是林修远。我安静地站在一旁,等他结束通话。 "抱歉,"他挂断电话,转身对我笑了笑,"修远下周末回国。" 我点点头,压下心头泛起的涩意:"技术规划的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花了半小时讨论工作。他的专业素养无可挑剔,每一个问题都切中要害。但当我们结束正题时,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那天晚上..."他轻声开口,耳根微微泛红,"在海边..." "如果你觉得尴尬,我们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我抢先说道,不想让他为难。 他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我只是...需要时间厘清自己的感情。" "我明白。"我看着他的眼睛,"我说过,我会等你。" 他轻轻叹了口气:"有时候我觉得,我配不上你的这份执着。" "感情里没有配不配得上,"我说,"只有愿不愿意。" 这句话让他沉默了。良久,他伸手轻轻整理了一下我的领带,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 "领带歪了。" 这个亲昵的举动让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我的颈侧,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 "晚上有空吗?"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从容,"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日料店。" "有空。"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微微一笑:"那下班后见。" *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关系。白天是专业的上司与下属,晚上却会一起吃饭、散步,像两个互相试探的追求者。 我了解到他更多的小习惯:他喝咖啡一定要加半勺糖,看书时会无意识地咬笔帽,紧张时食指会轻轻敲击桌面。这些发现让我感到一种隐秘的喜悦,仿佛在一点点收集属于他的拼图。 周五下午,我正要下班,收到江屿的消息: 「今晚临时有个饭局,不能一起吃饭了。」 我回复:「好的,少喝点酒。」 * 一小时后,我在公司附近的便利店买晚餐时,无意中透过玻璃窗看见对面高级餐厅里的情景——江屿和林修远坐在一起。林修远说着什么,江屿微微点头,脸上带着我熟悉的温和笑容。 我的心沉了下去。原来所谓的"饭局",是这个。 我匆匆结账离开,不想再看下去。回到空荡荡的办公室,我盯着电脑屏幕,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 晚上九点多,手机响了。是江屿。 "你在公司?"他的声音有些疲惫,"我看到你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嗯,在处理点事情。"我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饭局结束了?" "刚结束。"他顿了顿,"我上来找你。" 几分钟后,他推门进来。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和餐厅的香水味,但眼神很清醒。 "你看见了?"他直接问道。 我点点头:"在便利店门口。" 他走到我面前,语气带着歉意:"修远突然回来,说想谈谈。我应该告诉你的。" "你不需要向我报备行程。"我说,"我们是...朋友,记得吗?" 这句话让他的眼神暗了暗:"只是朋友?" "在你做出选择之前,是的。"我迎上他的目光。 我们沉默地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忽然,他向前一步,轻轻抱住了我。 这个拥抱很轻,却让我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脸颊贴着我的颈侧,呼吸温热。 "对不起,"他低声说,"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需要这个。" 我缓缓抬手,轻轻回抱住他。他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单薄,在我的怀抱中微微发颤。 "他想要复合。"江屿的声音闷在我的肩头,"他说愿意为了我改变。" "那你怎么想?"我问,手心因紧张而微微出汗。 "我不知道。"他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我们之间有太多回忆,太多羁绊。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我的衣角:"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很轻松。不需要伪装,不需要勉强。" 这句话像一道光,照亮了我心中的阴霾。 "江屿,"我轻声唤他,"看着我。" 他依言抬头,眼中水光潋滟。我轻轻捧住他的脸,拇指抚过他微红的眼角。 "跟着你的心走,"我说,"无论你选择谁,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给我一点时间。下周末,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好。"我轻声应道。 那晚我送他回家时,他在下车前轻轻握了握我的手:"谢谢你,闻寒。" 看着他走进公寓楼的背影,我知道,这场漫长的等待即将迎来结局。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我勇敢地争取过,也让他真正地看见了我。 而此刻,我能做的只有等待,和相信。 第32章 追求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三下午,我正和技术团队讨论一个新项目的架构设计。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瞥了一眼,是江屿的短信。 「今晚有空吗?想和你见面聊聊。」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自从江屿请假思考他和林修远的关系以来,这是我们第一次联系。我强装镇定地回复: 「有空。在哪里见面?」 「老地方,那家江浙菜馆,七点。」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几乎无法集中精神工作。每一个可能的结果都在我脑海中反复上演——他选择和林修远复合,他需要更多时间,或者...我不敢想那个最好的可能。 六点半,我提前到达餐厅。坐在靠窗的老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七点整,江屿准时出现在餐厅门口。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澈。当他走向我时,我注意到他眉宇间那抹常驻的忧郁似乎消散了。 "等很久了?"他在我对面坐下,声音平静。 "刚到。"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你...这几天还好吗?" 服务员上来点菜,这段插曲让我得以稍作喘息。点完菜后,我们之间陷入了一阵微妙的沉默。 "我和修远,"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结束了。"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他后面的话。 "...今天下午彻底谈清楚了。"他继续说道,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我们之间,早就该画上句号了。" 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回流到四肢百骸。我的指尖开始发麻,心跳快得几乎要窒息。多年来的等待、期盼、酸楚,在这一刻汇聚成汹涌的浪潮,几乎要将我淹没。 "你..."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你是说..." "是的。"他直视着我的眼睛,唇角泛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我和他,彻底分手了。" 这一刻,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餐厅里的嘈杂人声、窗外的车流声,全都消失了。我只能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我的耳膜。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周围的食客投来诧异的目光,但我完全顾不上了。 "对不起,"我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我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拍打脸颊。镜子里的人双眼发红,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他分手了。 他真的分手了。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允许自己在心里大声地说出这句话。不再是偷偷的奢望,不再是卑微的幻想,而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实。 我扶着洗手台,深深地呼吸,试图平复激动的心情,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镜中的自己,眼眶湿润,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因为这些年的委屈终于得到了释放。 在洗手间里待了足足五分钟,我才勉强整理好情绪。当我回到座位时,江屿正望着窗外出神。 "抱歉,"我重新坐下,声音还有些不稳,"刚才失态了。" 他转回头,目光落在我依然微红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没关系。" 我们沉默地对视着,空气中流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所以,"我深吸一口气,鼓起所有的勇气,"现在,我可以正式追求你了吗?" 他微微一怔,随即笑了。那笑容如同破云而出的月光,温柔而明亮。 "你可以试试看。"他轻声说,眼中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柔软。 这一刻,我知道,我的漫长等待终于迎来了曙光。而这场我准备了整个青春的追求,现在,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了。 第33章 暧昧 那顿晚饭的后半段,气氛完全变了。虽然我们依然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全新的张力。每一个眼神交汇都带着心照不宣的意味,每一次不经意的碰触都让我心跳加速。 送他回家的路上,我开着车,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等红灯时,我忍不住侧头看他。街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流转,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你在看什么?"他轻声问,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你。"我老实回答,"感觉像在做梦。" 他笑了,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臂:"不是梦,闻寒。" 这个简单的触碰让我整条手臂都酥麻了。绿灯亮起,我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开车,但心中的雀跃几乎要满溢出来。 * 在他公寓楼下停车时,我鼓起勇气:"明天早上,我能来接你上班吗?" 他解安全带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我:"为什么?" "我想让你每天早上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我说,"而且,我可以给你带早餐。" 他的耳根微微泛红,轻轻点头:"好。" 这个简单的"好"字,让我整晚都沉浸在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中。 * 第二天早晨,我提前半小时就到了他家楼下。手里提着还冒着热气的豆浆和他最喜欢的虾饺,心跳快得像初恋的少年。 七点四十分,他准时出现在公寓门口。看到我手中的早餐,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暖的笑容:"你真的来了。" "我说到做到。"我为他拉开车门,"趁热吃。" 去公司的路上,他小口吃着早餐,偶尔侧头看我一眼。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中。 "你知道吗,"他忽然说,"这是第一次有人特意来接我上班。" "以后会有很多次。"我轻声承诺。 到了公司地下停车场,我们默契地对视一眼。他轻轻整理了一下领带,又恢复了那个严谨的江总模样。 "下班后..."他顿了顿,"要不要一起去买盆栽?你办公桌上那盆绿萝,看起来需要换个伙伴了。" 这个看似平常的邀约,却让我心中一暖:"好。" * 白天的工作中,我们依然保持着专业的态度。但在茶水间的偶遇,他会多停留片刻;送文件到他办公室时,他会轻声问我要不要喝咖啡;开会时,我们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寻找彼此。 这些细微的变化,像春雨般滋润着我干涸已久的心。 下班后,我们一起去了一家花店。他仔细地挑选着盆栽,时而弯腰闻花香,时而用手指轻抚叶片。夕阳透过玻璃窗洒进来,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这盆白掌怎么样?"他指着一盆翠绿的植物,"很好养,而且能净化空气。" "听你的。"我微笑着看他。 付钱时,我们的手不小心碰到一起。他微微一顿,却没有移开。这个细微的默许,让我的胆子大了一些。 回程的路上,我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指微微颤动,然后缓缓翻转手心,与我的手指交缠。 十指相扣的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车停在他家楼下时,我们都没有立刻下车。夜色渐浓,车内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要上去坐坐吗?"他轻声问,"我泡茶给你喝。" 这是第一次,他邀请我去他的私人空间。 他的公寓整洁得近乎冷淡,黑白灰的主色调,处处透着精致,却少了几分烟火气。唯有阳台上的几盆绿植,为这个空间增添了些许生机。 他泡茶的动作很优雅,热水注入茶杯,蒸腾起氤氲的白雾。 "这里很安静。"我说。 "有时候太安静了。"他轻声回应,将茶杯推到我面前,"没什么人来,这里一直没什么人气。" 这句话让我心中一动。他在向我展示他真实的生活,那些不为人知的孤独。 "以后会热闹起来的。"我握住他的手,"我会经常来打扰你。" 他看着我,眼中情绪翻涌。然后,他轻轻靠过来,将额头抵在我的肩上。 这个依赖的姿态,比任何言语都让我心动。我环住他的肩膀,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 "闻寒,"他的声音闷在我的衬衫里,"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慢慢学会怎么接受。" "好。"我轻抚他的后背,"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这一刻,我知道,这场漫长的追求终于走过了最艰难的路段。前方的路或许依然漫长,但至少,我们终于并肩走在了一起。 而我相信,只要我们牵着彼此的手,再远的未来都值得期待。 第34章 追求日常 清晨六点半,我已经站在江屿的公寓楼下。手里提着刚出炉的可颂和手冲咖啡,咖啡的温度透过纸杯传到掌心。 七点整,他准时出现在楼下。看到我时,他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浅浅的笑意。 "早。"他接过咖啡,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 "早。"我为他拉开车门,顺手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 去公司的路上,他安静地吃着早餐。阳光透过车窗,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我调低了车载音乐的音量,让他能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等红灯时,我注意到他领带有些歪了。自然地伸手替他整理,指尖轻轻掠过衬衫领口。他的喉结微动,却没有躲闪。 "今天下午的董事会,资料都准备好了?"我收回手,语气如常。 "嗯。"他抿了一口咖啡,"你要的技术部预算批复,我已经签了字。" 我们就这样保持着工作与私密之间的平衡。直到车停在地下车库的专属车位,我才轻轻按住他准备解开安全带的手。 "等一下。"我从后座拿出一个纸袋,"昨天看你咳嗽,炖了点冰糖雪梨。" 他接过还温热的保温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你什么时候..." "昨晚回去后。"我轻描淡写地带过熬到深夜的事,"趁热喝效果更好。" * 白天的会议室里,我们依然是专业的上司与下属。他听着各部门汇报,偶尔提出精准的质疑。我在做技术演示时,能感受到他专注的目光。 中场休息时,我起身去倒水。经过他身边时,顺手将他凉掉的半杯咖啡换成温热的参茶。他正低头看文件,只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叩了两下表示知晓。 这个细微的互动,只有我们彼此明白。 * 下班后,我们一起去超市。他推着购物车,我走在旁边。经过生鲜区时,他停下脚步看着龙虾。 "想吃什么?"我轻声问。 他摇摇头:"太麻烦了。" 我没说话,只是让店员称了两只最新鲜的。结账时,他看着我熟练地处理这些琐事,眼神柔和。 * 在他家的开放式厨房,我系上围裙开始准备晚餐。他靠在料理台边看着我处理食材,忽然轻声说:"以前都是阿姨做这些。" "现在有我了。"我将切好的水果递到他手边。 晚餐后,他主动要洗碗。我接过他手中的碗碟:"去休息吧,你今天开了六个小时的会。"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会儿,最终听话地窝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等我收拾完厨房,发现他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眼镜还歪歪地架在鼻梁上。 我轻轻取下他的眼镜,调暗灯光,把薄毯盖在他身上。他无意识地往毯子里缩了缩,像只找到温暖窝的小动物。 窗外夜色渐深,我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处理邮件,偶尔抬头看他安静的睡颜。这一刻的宁静,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人心动。 晚上十点左右,他醒了。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毯子从肩上滑落。 "我睡了多久?"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不久。"我合上电脑,"要喝点水吗?" 他点点头。我起身去厨房倒了温水,回来时发现他正看着窗外发呆。 "下周要去德国出差。"他接过水杯,"一周。" "我知道。"我坐回他对面,"已经让助理把你的过敏药和东西都准备好了。" 他微微一怔,低头喝了口水。暖黄的灯光下,我看见他唇角浅浅的梨涡。 送我到门口时,他忽然说:"闻寒。" 我回头。 "明天见。"他轻声说。 这三个字简单平常,却让我整晚都带着笑意。 这场漫长的追求,终于在日常的细枝末节里,找到了最踏实的落脚点。而我知道,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照顾,终将汇成他离不开的温柔。 第35章 江屿出差 去德国出差的前一晚,我带着整理好的行李来到江屿的公寓。他正在书房开最后一个视频会议,我轻车熟路地把行李箱摊开在客厅地毯上。 除了必备的衣物和文件,我悄悄塞了几包他常喝的中药茶包,一盒缓解飞行疲劳的蒸汽眼罩,还有他最近在看的书。检查完电源转换器,我把他的护照和登机牌放进随身背包最里层。 会议结束的提示音从书房传来。我合上行李箱时,江屿正好走出来。他松了松领带,目光落在收拾妥当的行李上。 "都准备好了?"他问,声音带着开完会的疲惫。 "嗯。"我把行李箱立起来,"药在侧袋,文件在夹层,充电器..." 话没说完,他已经走到我面前,轻轻靠进我怀里。这个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我怔住,随即自然地环住他的肩膀。 "怎么了?"我低声问。 他摇摇头,脸颊贴在我衬衫上:"累。" 这个单字里包含的信任,比千言万语都珍贵。我轻抚他的后背,感受着他微微紧绷的肩胛骨渐渐放松。 "泡个澡?"我提议,"我放了温水。" 他轻轻"嗯"了一声,却还是没有动。我们就这么在客厅中央相拥,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 * 送他去机场那天早晨,雾很大。我开车很慢,后视镜里能看到他靠窗小憩的侧脸。 在VIP候机室,我仔细核对登机信息时,他忽然开口:"闻寒。" 我抬头。 "这周我不在,"他语气平静,"别熬夜改代码。"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暖。原来他都知道。 登机前,他站在安检口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转身轻轻抱了我一下。很短暂的拥抱,却让周围嘈杂的人声都瞬间远去。 "每天给我发消息。"他在我耳边低声说。 "好。"我承诺。 看着他走向登机口的背影,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依依不舍"。 * 他离开的一周,我保持着每天三条信息的频率:早晨提醒他按时吃早餐,中午问他会议是否顺利,晚上催他早点休息。他的回复总是很简短,但从不间断。 周五深夜,我收到他发来的一张照片。是酒店窗外的夜景,玻璃上隐约映出他穿着睡袍的身影。 「明天回来」——信息很简单。 我立刻回复:「几点落地?我去接你。」 这次他回得很快:「不用,有司机等。」 我看着这行字,心里有些失落。但下一秒,手机又震动起来: 「如果你想来,我就不让司机来了。」 笑意不由自主地爬上嘴角。我回复:「好。」 * 接机那天我提前到了。站在接机口,看着航班信息屏上"已抵达"的提示,心跳竟有些加快。 他推着行李箱走出来时,我一眼就看到了。七天不见,他好像清瘦了些,但精神很好。看到我时,他眼睛微微亮起,加快脚步走过来。 "不是说了不用来接。"他语气带着轻微的责备,眼里却含着笑。 "想来。"我接过他的行李箱,自然地揽住他的肩膀,"累吗?" "还好。"他靠在我手臂上,"德国的饭不好吃。" 这个小小的抱怨让我忍不住微笑。上车后,他系好安全带就闭上眼睛:"我睡一会儿。" 车开到一半,等红灯时我侧头看他。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我轻轻调高空调温度,把外套盖在他身上。 他无意识地往外套里缩了缩,睡颜安稳。 到家时,我停好车,犹豫要不要叫醒他。他却自己醒了,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外:"到了?" "嗯。"我解开安全带,"上去再睡。" 他点点头,下车时很自然地握住我的手。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比任何情话都动人。 电梯里,他靠着镜壁,眼睛还半闭着。我轻轻把他揽到身边,让他靠在我肩上。 "想你了。"他忽然低声说,声音轻得像梦呓。 这三个字让我的心柔软成一片。我收紧手臂,在他发顶落下一个轻吻。 开门进屋,行李箱还立在玄关,他就已经窝进沙发里。我蹲下身帮他脱鞋,发现他脚踝有些浮肿——肯定是长途飞行导致的。 去打热水时,我听见他在身后轻声说:"闻寒,有你在真好。" 没有夸张的表白,没有煽情的承诺。但就是这样平常的时刻,这样简单的话语,让这段感情落地生根,枝繁叶茂。 第36章 追求日常 早上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将刚煮好的手冲咖啡放在江屿桌上,他正专注地看着屏幕,睫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纤长。 "今天的豆子有酒香。"我轻声说。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视线仍停留在屏幕上,唇角却微微扬起:"嗯。" 这个细微的表情让我一整个早晨都心情愉悦。转身要离开时,他的手指轻轻勾住我的袖口:"下午的客户资料,帮我准备一下。" "好。"我的目光落在他勾住我袖口的手指上,骨节分明,修剪整齐。 他很快松开手,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个意外。但我知道不是。 * 午餐时间,我在员工餐厅遇见他。他正独自坐在窗边,面前摆着几乎没动的餐盘。我端着托盘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 "不合胃口?"我问。 他轻轻推开盘子:"太油了。" 我把自己那份清蒸鲈鱼推过去,换走他的餐盘:"吃这个。" 他抬眼看了看我,没说话,却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看着他慢慢吃下我给的食物,心里泛起隐秘的满足感。 "明天别吃食堂了。"我状似随意地说,"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粤菜馆。" 他放下筷子,用餐巾轻轻擦拭嘴角:"明天中午我有约。" 我的心微微下沉,但下一秒就听见他补充:"和董事长。你要不要一起来?" 这个邀请来得突然。我看着他被茶水润泽的唇,缓缓点头:"好。" * 加班到深夜的办公室只剩下我们两人。我修改完最后一段代码,抬头发现他不知何时站在我工位旁。 "忙完了?"他问,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嗯。"我保存文件,"你呢?" 他没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摘掉我肩上一根掉落的睫毛:"有东西。" 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我的颈侧,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走吧。"他收回手,转身时耳根微微泛红,"我饿了。" 在深夜的粥铺,他小口喝着热粥,热气熏得他脸颊微红。我把自己碗里的虾仁都夹给他,他抬头看我一眼,没拒绝。 "下周的技术峰会,"他忽然说,"你和我一起去。"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我看着他被热气模糊的侧脸,轻轻应了一声。 送他回家的路上,等红灯时我伸手调了下空调出风口。收回手时,不经意碰到他放在腿上的手。两个人都顿了一下,但谁都没有移开。 直到绿灯亮起,我才缓缓收回手。余光里,看见他轻轻握了握刚才相触的指尖。 * 技术峰会那天,我特意选了条和他领带同色系的领带。在会场门口遇见时,他目光在我领带上停留片刻,唇角微扬。 整天的会议中,我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但在茶歇时,他会自然地走到我身边;午餐时,他会把我喜欢的菜转到面前;讨论时,他会微微倾向我这边倾听。 这些细微的举动,像无声的宣告。 晚上回程的车上,他靠着车窗假寐。我小心地调暗灯光,却听见他轻声说:"没睡。" 车内陷入温柔的沉默。等红灯时,我忍不住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我,眼中映着街灯的光。 "今天的演讲很精彩。"他说。 "因为你坐在下面。"我实话实说。 他轻轻笑了一声,转过头去。但借着窗外的灯光,我看见他耳尖泛起的薄红。 车停在他家楼下时,谁都没有动。夜色深沉,车内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要上去喝杯茶吗?"他轻声问。 "好。"我解开安全带。 电梯里,我们并肩站着。镜面映出我们般配的身影。他忽然伸手,替我整理了一下其实并不歪的领带。 "好了。"他说,手指在我领结上多停留了一秒。 这一秒,像是一个温柔的默许。 我知道,这场小心翼翼的追求,正在一步步走近他的心。而每一个这样的瞬间,都让等待变得值得。 第37章 暧昧拉扯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不断跳动。江屿站在我身侧,目光落在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上,但我知道他的注意力并不在那里。刚才整理领带的手指还残留着温度,在颈间隐隐发烫。 "叮——" 电梯门打开,他率先走出去,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我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看着他微微低头开锁时露出的一截白皙后颈。 公寓里很暗,他伸手开灯,暖黄的光线瞬间洒满玄关。 "拖鞋在柜子里。"他边说边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挂在衣架上。 我打开鞋柜,发现里面多了一双崭新的灰色羊绒拖鞋,尺码正好是我的。拿出拖鞋时,我的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了一下。 "茶还是咖啡?"他走向开放式厨房,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 "茶吧。"我说,"晚上喝咖啡你会睡不着。" 他动作顿了顿,没回头,但我能看见他耳廓微微泛红。水壶开始发出轻微的嗡鸣,他靠在料理台边等待,侧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我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中的茶罐:"我来吧。" 我们的手指在茶罐上交叠,他轻轻松开,却没有退开。我泡茶时,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动作上。 "你泡茶的手法很专业。"他轻声说。 "练过。"我将第一泡茶水倒掉,"知道你喜欢喝茶。"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伸手接过我递去的茶杯。指尖相触时,我们都假装没有注意到那瞬间的停顿。 我们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他小口喝着茶,目光落在窗外夜景上。 "今天的峰会,"他忽然开口,"李总对你很赏识。" "是吗。"我淡淡回应,注意力全在他被茶水润泽的唇上。 他转回头,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他问我,能不能把你调去他那里。" 我的心微微一沉:"你怎么说?" "我说,"他放下茶杯,声音很轻,"这要问闻寒自己的意愿。"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缩短了。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茶香,混合着熟悉的雪松气息。 "我不去。"我说。 "为什么?"他问,声音更轻了。 "因为这里有你。" 这句话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过了很久,他轻轻叹了口气。 "闻寒,你太纵容我了。" "我乐意。"我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而且,你值得。" 他抬起头,眼中情绪翻涌。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的目光落在我唇上,又很快移开。 "很晚了。"他轻声说,却没有动。 "我该走了。"我说,同样没有动。 又一阵沉默。最终,他缓缓站起身:"我送你到门口。" 在玄关,他看着我穿鞋。当我直起身时,他忽然伸手替我整理了一下衣领。 "明天见。"他说,手指在我肩头轻轻按了一下。 "明天见。"我握住他的手,在他指尖落下一个轻吻。 这个举动让他怔住了,但并没有抽回手。他的指尖在我掌心微微颤动,像受惊的蝴蝶。 我松开手,转身开门。在门关上的前一秒,我听见他极轻地说: "路上小心。" 走在深夜的街道上,唇间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我知道,我们正在玩一场心照不宣的游戏,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个触碰都意味深长。 而这种暧昧的拉扯,比任何直白的告白都更让人心动。 第38章 暧昧拉扯 第二天清晨,我照例提前来到江屿的公寓楼下。手里提着还冒着热气的早餐,目光不自觉地望向那个熟悉的阳台。 七点十分,他出现在公寓门口。今天他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衬得肤色愈发白皙。看到我时,他脚步微顿,耳根泛起熟悉的薄红。 "早。"他接过我手中的纸袋,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我的手背。 "早。"我为他拉开车门,注意到他今天系的是我送的那条深灰色领带。 去公司的路上,他安静地吃着早餐。等红灯时,我伸手替他擦掉嘴角一点面包屑。他微微一怔,却没有躲闪,只是耳尖更红了。 "谢谢。"他轻声说,低头继续吃早餐。 车停在地下车库,他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即下车。 "下午的季度汇报,"他转头看我,"你来做技术部分的演示。" 这是个重要的机会。我点点头:"好。" 他伸手轻轻调整了一下我的领带夹:"准备好了就没什么可紧张的。"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仿佛我们已经这样相处了很久。直到他转身下车,我还能感受到他指尖残留的温度。 * 下午的汇报很成功。我在台上演示时,能感受到江屿专注的目光。每当我说到关键处,他都会微微点头,唇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汇报结束后,几位高管围上来提问。江屿自然地走到我身边,接过话头替我解围。我们配合默契,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回办公室的路上,我们在茶水间偶遇。他正端着杯子接水,我走到他身边泡咖啡。 "今天表现得很好。"他轻声说,目光落在咖啡机上。 "因为你坐在下面。"我实话实说。 他轻轻笑了一声,接过我泡好的咖啡尝了一口:"太苦了。 "下次给你多加半勺糖。"我说。 我们并肩走出茶水间,在走廊分开时,他的小指不经意地勾了下我的手指。这个细微的触碰转瞬即逝,却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 加班到九点,办公室只剩下我们两人。我整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抬头发现他不知何时站在我办公室门口。 "忙完了?"他问,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嗯。"我关上电脑,"你呢?" 他走进来,随手拿起我桌上的一个摆件把玩:"饿了吗?" 这个邀约来得突然。我看着他被灯光柔化的侧脸,轻轻点头。 我们去了常去的那家日料店。坐在包厢里,他脱了西装外套,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纤细的手腕。 点菜时,他很自然地把我喜欢的菜都点了一遍。服务员离开后,包厢里陷入温柔的寂静。 "下周我要去新加坡出差。"他忽然说,"三天。" "我知道。"我给他斟茶,"机票和酒店都确认好了。" 他抬眼看了看我:"你记得比我的助理还清楚。" "因为是你的事。"我说。 这顿饭吃得很慢。他小口喝着清酒,脸颊渐渐泛起绯色。离开时,我自然地接过他的西装外套,他没有拒绝。 送他回家的路上,他靠着车窗假寐。等红灯时,我轻轻把他滑落的头发拨到耳后。他睫毛颤动了一下,但没有睁眼。 车停在他家楼下,我轻声唤他:"到了。" 他缓缓睁眼,眼中还带着睡意:"要上去坐坐吗?" 这次我摇了摇头:"明天一早你要赶飞机。" 他怔了怔,随即露出一个浅笑:"你总是为我考虑得太周到。" 下车前,他忽然倾身过来,在我脸颊留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晚安,闻寒。"他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我在驾驶座怔怔出神。 手指轻轻抚过刚才被吻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他唇间的温度。夜色中,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公寓大门后,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 第39章 又出差 早上五点,我的车已经停在江屿公寓楼下。后备箱里放着整理好的行李,副驾驶座上放着热腾腾的早餐。 五点二十分,他出现在公寓楼下。看到我的车时,他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无奈的笑容。 "不是说不用来送吗?"他坐进车里,接过早餐。 "顺路。"我轻描淡写地带过特意早起的事实。 去机场的路上,他小口吃着三明治。晨光熹微,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色光点。等红灯时,我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沙拉酱。 "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我说。 "嗯。"他低头整理安全带,"三天而已。" 话虽这么说,但当他推着行李箱走进安检口时,回头望的那一眼,分明也带着不舍。 * 他离开的三天里,我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联系。每天早晚各一条信息,不多不少。我知道他行程排得很满,不想打扰他工作。 第二天晚上,我收到他发来的一张照片。是新加坡夜景,模糊的玻璃上映出他穿着睡袍的侧影。 「这里的海南鸡饭不如你带我去的那家」 我看着这条信息,忍不住微笑。回复他:「回来带你去吃。」 他回得很快:「好」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这个夜晚变得格外温柔。 * 航班信息屏显示从新加坡回来的航班已经落地。我站在接机口,手里拿着刚从便利店买的热饮。 十五分钟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江屿推着行李箱,正低头查看手机。他穿着浅灰色的针织衫,比出发时清瘦了些。 看到我时,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加快脚步走来。 "不是说好不用来接吗?"他语气里带着些许责备,但眼角已经漾开笑意。 "正好在附近办事。"我把温热的茶递给他,"顺手。" 他接过纸杯,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茶水的热气氤氲而上,给他略显疲惫的脸添了几分柔和。 "会议顺利?"我自然地接过他的行李箱。 "嗯。"他抿了口茶,跟在我身侧,"就是饮食不太习惯。" 我们并肩走向停车场。傍晚的风带着凉意,他悄悄往我这边靠了靠。我放慢脚步,让他的肩膀能轻轻贴着我的手臂。 车上,他系好安全带就闭上眼睛。等红灯时,我侧头看他,发现他其实没睡,正透过车窗反射的倒影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 他转回头,眼里带着狡黠的光:"其实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吧?" 我没否认,只是伸手替他理了理被安全带压住的衣领。这个动作让他耳根微红,终于老实靠回椅背休息。 快到公寓时,他忽然说:"去你家吧。" 我微微一怔。平时都是回他那边,因为离公司更近。 "我那边冰箱是空的。"我提醒道。 "没关系。"他望着窗外流动的灯火,"就是想换个环境。" 这个任性的要求让我心头一软。调转方向时,我注意到他悄悄扬起的嘴角。 开门进屋,他好奇地打量着我公寓的布置。这里确实比他那边简陋许多,但很整洁。 "浴室在左边。"我放下行李,"我去煮面。" 他在浴室洗漱时,我在厨房煮宵夜。水沸的声音盖过了他走来的脚步声,直到他从身后环住我的腰。 "好香。"他把下巴搁在我肩上。 我关小火,转身将他抱上料理台。这个高度让他不得不低头看我,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 "欢迎回来。"我说。 他低头吻我,带着牙膏的薄荷清香。这个吻很轻,却比任何语言都动人。 面煮好了,我们坐在客厅地毯上吃。他靠着我,说起新加坡见闻,说到兴起时眼睛发亮。我静静听着,偶尔替他擦掉嘴角的汤渍。 夜深了,他靠在我肩上昏昏欲睡。我把他抱到床上,他迷迷糊糊地抓住我的衣角。 "明天..."他声音越来越小。 "嗯,明天休息。"我轻声应着,替他盖好被子。 月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照在他安睡的侧脸上。这个夜晚很普通,却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特别。 * 周末早晨,我带着新鲜食材来到他家。开门时他还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惺忪。 "吵醒你了?"我轻声问。 他摇摇头,侧身让我进门:"正好醒了。" 在厨房准备早餐时,他从身后经过,很自然地伸手拿了片我切好的水果。我们的身体轻轻擦过,他睡衣的布料柔软地蹭过我的手臂。 "今天有什么安排?"他靠在料理台边问。 "看你。"我把煎蛋装盘,"想出去还是在家?" 他思考了一下:"在家吧。上次你说要修的书架还没弄。" 早餐后,我们一起整理书房。他递工具给我时,指尖总会不经意地相触。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修好书架,他站在我身边整理书籍。当我们同时伸手去拿同一本书时,他的手轻轻覆在我的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我们保持着这个姿势,谁都没有动。最终,他缓缓抽回手,耳根泛红:"抱歉。" "没关系。"我说,心里却希望这个触碰能再久一些。 傍晚时分,我们坐在阳台看夕阳。他捧着茶杯,侧脸在余晖中显得格外柔和。 "闻寒,"他轻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转头看他,夕阳在他眼中点燃温暖的光:"因为是你。" 这个回答让他微微怔住。随后,他轻轻将头靠在我肩上,像一只终于放下戒备的猫。 夜幕降临,星星渐渐亮起。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亲密。 第40章 同居 雨季来临的周五傍晚,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我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江屿的内线电话响了。 "来我办公室一趟。"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 推开门时,他正站在窗前看雨。转身时,我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这个项目结束后,给你放个长假吧。"他轻声说,目光落在我略显疲惫的脸上。 "没事,不累。"我笑了笑,走到他身边。 他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窗框:"你最近瘦了。" 这话说得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又继续道:"每天来回跑,很辛苦吧?" 确实。从他家到公司,再到我家,每天要多花一个多小时车程。但我从没觉得这是负担。 "不辛苦。"我说。 雨声渐大,敲打着玻璃窗。他忽然转身,很轻地拉住我的手腕:"搬来和我住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我怔怔地看着他,心跳如擂鼓。 "客房空着。"他补充道,耳根微微发红,"这样你早上能多睡会儿。"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好。"这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蹦出来的。 他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料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随即,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周末搬家?" "明天就搬。"我说。 这个回答让他笑出了声。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悦耳起来。 * 周六清晨,雨过天晴。我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大部分东西都决定重新置办。按响门铃时,心跳快得不像话。 门开了。江屿穿着家居服,头发还有些凌乱。看到我手里的行李箱,他愣了一下:"这么快?" "怕你反悔。"我实话实说。 他轻笑一声,接过行李箱:"进来吧。" 客房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床单是新的,窗帘也换成了我喜欢的浅灰色。窗台上还摆着两盆绿植。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他站在门口,语气带着些许不确定。 我放下行李,走到他面前:"很喜欢。"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他发梢跳跃。我们站在客房里,一时无言。这个场景太过美好,让我有些恍惚。 "我..."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最后是他先笑了:"你先说。" "谢谢。"我说,"谢谢你愿意让我走进你的生活。" 他摇摇头,伸手替我理了理衣领:"该说谢谢的是我。" 整理行李时,他一直在旁边帮忙。挂衣服时,我们的手偶尔会碰到一起;摆放书籍时,他会问我喜欢的顺序。这些平常的小事,因为对象是他,都变得格外甜蜜。 中午我们叫了外卖,坐在餐厅吃饭。阳光洒满整个空间,他看着我,忽然说:"感觉家里多了些烟火气。" "以后会更多。"我给他夹了块排骨。 饭后,他带我熟悉家里的布置。书房里添了一张书桌,就在他的桌子旁边。"这样加班的时候,可以互相陪伴。"他轻声解释。 站在阳台上,能看到远处的江景。他靠在栏杆边,风吹起他柔软的黑发。 "闻寒。"他忽然唤我。 我转头看他。 "欢迎回家。"他说。 这三个字让我的心彻底柔软。我轻轻握住他的手,这次没有松开。 傍晚时分,我们一起准备晚餐。他在洗菜,我在切肉,配合默契得像已经这样生活了很久。当饭菜的香气飘满整个屋子时,我忽然意识到,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晚上,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他渐渐靠在我肩上,呼吸平稳。我轻轻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电影结束时,他已经睡着了。我小心地把他抱回卧室,盖好被子。在门口驻足片刻,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满是暖意。 回到客房,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窗外月色正好,而我的心里,装着一个终于实现的梦。 这一天,我等了太久。但当他真的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一切都值得。 第41章 第一次 搬进江屿家的第三周,一个闷热的夏夜。 我们在书房各自加班,空调的冷气也驱不散空气中的黏腻。快十一点时,窗外突然下起暴雨,豆大的雨点猛烈敲打着玻璃。 江屿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走到窗边:"雨真大。" 我抬头,看见他站在窗前的侧影,白衬衫被汗水微微浸湿,贴在清瘦的背脊上。或许是今晚的气氛太过特别,或许是连日来的亲密让我有了勇气,我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他身后。 "累了就休息吧。"我说,声音比平时低沉。 他转过身,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很近。雨声轰鸣,却盖不住我如雷的心跳。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 “闻寒。"他轻声唤我,尾音消失在又一个惊雷里。 我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他的皮肤微凉,在我掌心下轻轻颤了颤,却没有躲开。这个默许让我鼓足勇气,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起初只是轻柔的触碰,像试探。但他的唇比想象中更软,带着清茶的淡香。当我稍稍退开时,发现他闭上了眼睛,长睫轻颤。 "可以吗?"我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环住我的脖颈,用一个更深的吻作为回应。 这个吻变得急切而缠绵。我揽住他的腰,将他轻轻抵在落地窗前。冰凉的玻璃贴着他的后背,而我的胸膛紧贴着他,能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 “去卧室,”他在亲吻的间隙轻声说,声音已经染上情动的沙哑。 我将他打横抱起,他轻呼一声,手臂自然地环住我的肩膀手臂自然地环住我的肩膀。主卧的床单是深灰色的,将他衬得愈发白皙。我小心地将他放在床上,俯身时撑在他两侧的手臂有些发颤。 "紧张?“他抬眼问我,眼中水光潋滟。 "怕弄疼你。“我诚实地说,毕竟我是第一次,指尖轻轻解开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他握住我的手,引导着放在第二颗纽扣上:"慢慢来。" 衬衫缓缓滑落,露出他精致的锁骨和单薄的胸膛。我的吻细细落下,能感受到他肌肤逐渐升高的温度。当他终于完全展露在我面前时,我几乎要屏住呼吸—他美得像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别看…"他难堪地别过脸,耳尖通红。 我轻轻将他的脸转回来,在他眼睑落下一个吻:“宝宝好漂亮。" 雨声渐歇,只剩下缠绵的余韵。当我们的身体最终结合时,他仰起脖颈,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我停下动作,拭去他眼角的泪。 "疼?"我轻声问。 他摇摇头,双腿却缠得更紧:"继续" 这个夜晚变得漫长而炽热。我们像两个探索彼此的旅人,在每个陌生的反应里找到熟悉的共鸣。当他终于在我怀中颤抖着到达顶峰时,我听见他无意识地唤了我的名字。 事后,我抱着他去浴室清理。温热的水流中,他靠在我怀里,累得连手指都不愿动。我用浴巾轻轻擦干他的身体,注意到他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些许红痕。 "抱歉,"我轻抚那些痕迹,“太用力了。” 他却握住我的手腕,将脸颊贴在我掌心:"挺好的。" 重新躺回床上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他背对着我窝在我怀里,我们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我轻轻吻了吻他的后颈,听见他发出满足的喟叹。 "睡吧。"我说,将他圈进怀里。 他在我怀中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呼吸渐渐平稳。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他安静的睡颜上。我看着他微微红肿的唇,心中满溢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这一刻,我们之间最后的距离也消失了。 从少年时遥不可及的梦,到此刻怀中的真实,这条路我走了太久。但当他无意识地往我怀里蹭了蹭时,我觉得一切等待都值得。 雨后的的清晨格外宁静,而我的世界,终于完整了。 第42章 第二天 晨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投下温柔的光斑。 我睁开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江屿安静的睡颜。他枕着我的手臂,睫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纤长,呼吸轻浅而均匀。我们的腿在薄被下交缠,皮肤相贴处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昨夜的记忆缓缓回笼,让我的耳根微微发烫。我小心地动了动发麻的手臂,他立即无意识地往我怀里靠了靠,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动物。 就这样静静看了他很久,直到阳光渐渐爬上床沿。我轻轻抽出手臂,穿上床尾的睡衣。 在厨房准备早餐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转身看见江屿倚在门框上,穿着我的衬衫——那件他昨夜穿过就没还给我的浅灰色衬衫。宽大的衣领微微滑落,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红痕。 "早。"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目光有些闪躲。 我放下锅铲,走到他面前:"疼吗?" 他摇摇头,耳尖却红了。我轻轻将他揽入怀中,感受到他微微一僵,随即放松地靠在我胸前。 "我煮了粥。"我低声说,"去坐着等。" 他点点头,转身时脚步有些迟缓。我伸手扶住他的腰,他轻轻抽了口气。 "还是不舒服?"我皱眉。 "没事。"他小声说,睫毛低垂,"就是...有点酸。" 这个坦诚的回应让我的心柔软成一片。我将他抱到餐厅椅子上,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蹲下身,轻轻按摩他的小腿。 "别..."他下意识想躲。 "听话。"我按住他的脚踝,"放松。" 他渐渐不再抗拒,任由我按摩酸痛的肌肉。阳光洒在他微微泛红的脸上,这一刻的亲密比昨夜更加动人。 早餐时,他小口喝着粥,偶尔偷看我一眼。当我看向他时,他又迅速低下头,唇角却悄悄扬起。 "今天有什么安排?"我问。 他摇摇头,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想在家休息。" "好。"我伸手擦掉他嘴角的米粒,"我陪你。" 这个自然而亲昵的动作让他怔了怔。随后,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腕,将脸颊贴在我的掌心。 这个依赖的举动胜过千言万语。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的关系进入了全新的阶段——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踏实温暖的相守。 阳光渐渐爬满整个餐厅,我们在晨光中静静对望。这一刻的安宁,比任何激情都更让人心动。 第43章 甜蜜日常 早上6点,我轻轻起身,江屿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攥住我的衣角。我俯身在他额间落下一个轻吻,他这才松开手,翻了个身继续安睡。 厨房里,我将泡好的米下锅,顺手整理他昨晚留在岛台上的设计稿。七点整,卧房传来窸窣声响。我端着温水走进房间,他正坐在床沿揉眼睛,睡袍松垮地搭在肩头。 "早。"我把水递到他唇边,他就着我的手喝了两口。 清晨的阳光里,他倚在浴室门边看我替他挤牙膏。这样的晨间仪式已经持续了两个月,却依然让我心生暖意。 * 机场贵宾室里,他靠在我肩头小憩。昨晚赶项目到凌晨,此刻眼底还带着倦意。我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空乘经过时对我了然一笑。 "各位旅客请注意..." 广播响起时,他在我肩头轻轻蹭了蹭:"到了叫我。" 三个小时的航程,我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空乘送来毛毯,我小心盖在他身上。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地拂过我的颈间。 落地时他醒来,发现我僵硬的肩膀,轻轻替我按摩:"傻不傻。" "值得。"我握住他的手。 * 项目会议上,他作为总负责人听取汇报。我在技术环节发言时,能看见他专注的目光。茶歇时他走到我身边,借着递咖啡的动作轻声道:"第三页的数据需要修正。" 我点头,在他转身时闻到他袖口熟悉的雪松香。 深夜的酒店套房,我们各自对着电脑工作。他偶尔抬头与我交换一个眼神,继续低头批阅文件。凌晨两点,我合上电脑走到他身后,轻轻按摩他紧绷的太阳穴。 "还有多少?"我问。 "马上。"他仰头靠在我胸前,"这个节点过了就好。" 我俯身看他屏幕上的建筑图纸,下巴轻蹭过他发顶。他放松地靠着我,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 "这里,"我指向结构梁的位置,"荷载计算需要调整。" 他抓住我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你说得对。" 这样的工作默契让我们相视而笑。 * 回到我们的城市,正值雨季。他从公司车库出来时,我撑着伞等在电梯口。 "不是说在车里等?"他快步走进伞下。 "想早点见到你。"我揽住他的肩,将伞倾向他那边。 晚餐叫了他喜欢的粤菜外卖。他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烧鹅,我替他擦掉嘴角的油渍。电视里放着无聊的财经新闻,他却看得很专注。 "下周要去柏林。"他忽然说。 "我知道。"我把他滑落的毯子重新盖好,"签证已经办好了。" 他靠进我怀里,发丝蹭过我的下巴:"你总是准备得这么周到。" 窗外雨声渐密,我们依偎在温暖的灯光下。这样的夜晚平凡却珍贵,就像每一个有他相伴的日子。 * 柏林的项目遇到技术难题,我在公司待到深夜。回到酒店时,发现他睡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手边还摊着未看完的文件。 我轻轻抱起他,他迷迷糊糊醒来:"解决了?" "嗯。"我把他放进被窝,"睡吧。" 他往里面挪了挪,给我留出位置。我躺下时,他自然地靠过来,手臂搭在我腰间。 * 晨光透过窗帘时,我发现他正睁眼看着我。 "早。"他轻声说,指尖抚过我下巴新生的胡茬。 我握住他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这样的清晨,胜过世间所有风景。 项目顺利收官那晚,我们站在酒店阳台看柏林夜景。他从身后环住我的腰,脸颊贴在我背上。 "下次去哪?"他问。 "你去哪,我去哪。"我覆上他交叠在我腰间的手。 远处教堂钟声响起,他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们拥有着最熟悉的彼此。 第44章 园区项目 暮春的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会议室的白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江屿站在白板前,衬衫袖口挽到手肘,正在讲解新园区的设计理念。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掠过他清瘦的手腕,落在他因专注而微蹙的眉间。 "......所以在这个节点,"他转身,马克笔在白板上轻轻一点,"我们需要一个智能化的能源管理系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这是我和江屿负责的第一个大型项目——城西生态科技园的规划。他负责整体设计,我主导技术方案。 "能源管理系统的核心是实时数据采集和自适应调控。"我起身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中的马克笔。我们的手指在交接时轻轻相触,他微微侧身给我让出位置。 我在白板上画出系统架构,他能精准地接上我每一处停顿的解释。这种默契让在座的高层频频点头。 会议持续到傍晚。散会后,我们并肩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渐亮的灯火。 "去园区看看?"他提议,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 暮色中的工地安静下来,只有塔吊的轮廓在夕阳中伫立。我们戴上安全帽,走在刚刚浇筑完成的路基上。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混凝土的接缝。 "这里将来会是一片樱花林。"他指向远处的空地,"春天的时候,从你设计的控制中心看出去,应该很美。" 晚风拂起他额前的碎发,我伸手替他扶正安全帽。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他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浅浅的笑意。 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们几乎形影不离。他的设计工作室在我技术部门的楼上,每天午休时,他会带着图纸来找我。有时我们各自工作,偶尔抬头交换一个眼神;有时就技术细节讨论到深夜,在星巴克打烊后转战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某个加班的雨夜,我们在实验室测试系统集成。他靠在控制台边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建筑图纸。我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他无意识地往温暖处蹭了蹭。监控屏幕的蓝光映在他安静的睡颜上,让我想起大学时在图书馆通宵的夜晚。 项目进入关键阶段的那个周五,系统突然出现数据异常。整个技术团队排查到凌晨,问题依然悬而未决。凌晨三点,我推开他办公室的门,发现他还在核对施工图纸。 "去休息。"我拿走他手中的笔。 他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你也没睡。" 最后我们并肩坐在沙发上,共享一条薄毯。他靠在我肩头小憩,我继续排查代码。天快亮时,我终于找到问题所在——一个不起眼的传感器配置错误。 修复完成的那一刻,晨曦正好照进窗户。他醒来,看着监控屏幕上恢复正常的数据流,轻轻握了握我的手。 "恭喜,"他声音沙哑,"闻总监。" 园区落成典礼上,他作为总设计师致辞。我站在人群后方,看着他站在樱花初绽的庭院里讲解设计理念。当他提到"感谢技术团队的卓越贡献"时,目光准确地在人群中找到了我。 典礼结束后,我们避开喧闹的人群,走在刚刚完工的景观步道上。四月的风吹落一阵樱花雨,他停下脚步,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丝绒盒子。 "项目纪念。"他轻声说,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枚精致的铂金袖扣,刻着园区的经纬度坐标。 我接过盒子,指尖擦过他微凉的指尖。樱花花瓣落在他肩头,我伸手轻轻拂去。 "下周开始的新项目,"他望向远处刚刚封顶的建筑,"还合作吗?" "当然。"我将袖扣握在掌心,"永远。" 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长,在樱花铺就的小径上渐渐交融。这个春天,我们共同创造了不止一座园区。 第45章 甜蜜日常 晨光漫过卧室的飘窗,我在厨房煮咖啡时,江屿穿着宽松的睡衣从身后环住我的腰,下巴轻抵在我肩头。 "早。"他带着睡意的声音软软的。 我关小火,转身将他抱上料理台。他惊得轻呼一声,拖鞋掉在地板上。这个高度让他刚好能平视我的眼睛,晨光在他睫毛上跳跃。 "松饼还是三明治?"我抵着他的额头问。 他歪头思考时,睡衣领口滑落,露出锁骨处淡去的吻痕。"都要。"最后他笑着说,小腿轻轻晃荡。 这样的早晨已经成为我们的日常。 * 周末午后,我们在家办公。他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设计图,我在地毯上修改代码。阳光透过纱帘,在他专注的侧脸投下温柔的光影。 "闻寒,"他忽然用笔轻点我的肩膀,"这个参数你看一下。" 我转身握住他递来的手,就着他的手看图纸。他的指尖有淡淡的墨水味,我低头轻吻他的指节。他耳尖泛红,笔尖在图纸上晕开一个小墨点。 "专心工作。"他小声抗议,却任由我十指相扣。 后来我们真的没能专心工作。设计图散落在地毯上,他靠在我怀里小憩,发丝蹭得我下巴发痒。笔记本电脑屏保程序启动,星空在昏暗的房间里缓缓流转。 * 公司年会上,他作为高管需要应酬。我在宴会厅角落看他游刃有余地与人交谈,偶尔抬眼与我目光交汇。当他第三次婉拒递来的酒杯时,我走上前去。 "江总,"我自然地接过那杯香槟,"技术部有急事需要您确认。" 他配合地露出歉意的微笑,随我离开喧闹的会场。走廊转角处,我将他拉进空置的会议室。 "什么急事?"他背靠着门板轻笑。 我低头吻住他带着酒意的唇:"想带你回家。" 最终我们还是提前离场。城市夜景在车窗外流转,他靠在副驾驶座上,手指轻轻勾着我的衣角。 "其实那杯酒我能应付。"他轻声说。 "我知道。"我握住他的手,"但我不想你应付。" * 雨季来临的夜晚,我们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他穿着我的旧毛衣,尺寸有些大了,袖口遮住半个手背。看到感人处,他悄悄把脸埋在我肩头。 "冷吗?"我拉过毯子盖住我们。 他摇摇头,却更紧地靠过来。电影片尾曲响起时,他已经在我怀里睡着。我关掉电视,在雨声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他的后背。 这样的夜晚让我想起项目最忙的时候,他总是在书房工作到深夜。有次我凌晨醒来,发现他睡在书房沙发上,眼镜还架在鼻梁上。我把他抱回床上时,他迷迷糊糊地说:"图纸在桌上,明天要用。" 那一刻的心疼与现在满心的柔软如出一辙。 * 最近他迷上了烘焙。虽然我从不让他碰烤箱,但他会坐在料理台边指挥。面粉沾在他的鼻尖,我低头替他擦掉,顺势偷了一个吻。 "专心点。"他笑着推开我,手指却还攥着我的衣角。 当烤焦的饼干出炉时,我们相视而笑。他拿起一块形状歪扭的曲奇递到我唇边,眼睛亮晶晶的。 "好吃吗?" 我细细品味这份甜蜜的失败作,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点头。 窗外夜色笼罩,厨房里飘着淡淡的焦糖香。这就是我们的日常,平凡却闪着细碎的光。每一个这样相伴的时刻,都是我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 第46章 旅游 旅游出发前三天,我开始整理行李。两个登机箱摊开在衣帽间地上,我先往自己箱子里塞了几件速干面料的长裤和衬衫,然后转向江屿的衣柜。 他的衣物按色系整齐悬挂。我挑出几件轻薄的亚麻衬衫和卡其裤,仔细卷好放进箱隔层。在抽屉里找到他常用的防晒霜,顺手塞进洗漱包侧袋。 "在干什么?"江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刚下班,还穿着西装,领带松垮地挂着。走到我身边蹲下,手指拨弄箱子里叠好的衣物。 "这些太正式了。"他抽出一条西装裤。 "以防万一。"我把裤子拿回来重新叠好,"海岛晚上会凉。" 他没再反对,看着我把常备药、充电转换器和一本他正在看的建筑杂志收进背包侧袋。 * 出发当天清晨,我检查完门窗水电,把行李箱拎到门口。江屿刚刚睡醒,在吃我给他做的早饭。脸上懵懵的,像一只困倦的小猫,特别可爱。 机场高速畅通无阻。他坐在副驾驶翻看行程单,晨光透过车窗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 "潜水装备租借确认了?"他问。 "嗯。教练资质也查过了。"我递给他一杯热美式,"你的衣服尺寸按上次的订的。" 他接过咖啡时指尖擦过我的手背,很轻地说了声谢谢。 托运手续办得很快。候机时他去书店买了本旅行指南,回来时往我手里塞了盒薄荷糖。 "上次你说晕机。"他若无其事地翻开杂志。 飞机起飞后他很快睡着,头靠着舷窗。我向空乘要了条毛毯盖在他身上,他无意识地往我这边靠了靠。 三小时航程,我看了两部电影,帮他调整了三次睡姿。空乘送来餐食时,他刚好醒来,睡眼惺忪地接过餐盘。 "到了?"他揉着眼睛问。 "还有一小时。"我把沙拉里的橄榄挑出来,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落地时海风扑面而来。租车行给的是一辆白色SUV,我放行李时,他站在车边看地图,衬衫被风吹得鼓起。 "先去酒店?"他坐进副驾驶,把导航设置好。 "嗯。"我调整后视镜,"你饿吗?" 他摇摇头,但车开出去十分钟后,我从后备箱拿出准备好的保温盒。 "三明治。"我说,"你中午没吃多少。" 他接过盒子时眼睛微微睁大,然后笑了。阳光很好,海风从车窗灌进来,带着咸涩的气息。 第48章 旅行日常(2) 清晨五点,海平面泛起鱼肚白。我轻轻起身,江屿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攥住我的衣角。 "再睡会儿。"我低声说,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 他翻了个身,丝绒被滑落,露出肩颈处淡淡的红痕。我替他拉好被角,走进套房客厅烧水。 酒店套房的厨房很齐全,我找到胶囊咖啡机。机器运作的声音里,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江屿穿着睡袍靠在门框上,头发乱翘。 "怎么起这么早?"他揉着眼睛问,声音带着睡意。 "不是说要看日出?"我把刚做好的拿铁递给他。 我们并肩坐在面海的露台上,天际线正由靛蓝转为橙红。当第一缕阳光跃出海面时,他轻轻靠在我肩上。 "比设计稿上的渲染图还美。"他轻声说。 早餐是送到房间的。他小口吃着煎蛋,我把自己的培根分给他。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色光点。 * 餐后我们换上休闲装准备出门。他站在衣帽间前犹豫,我递给他一件浅蓝色亚麻衬衫。 "穿这个。"我说,"今天太阳很大。" 他接过衬衫时指尖擦过我的手背。更衣时我注意到他后腰有处浅浅的压痕,是昨晚书桌边缘留下的。我伸手轻轻抚过,他耳根微红,迅速系好扣子。 酒店私人沙滩上,他赤脚走在前面,留下串串脚印。我跟在后面,注意着他被海风吹起的衣角。 "闻寒!"他回头喊我,指着远处礁石,"那边有海豚。" 午后太阳毒辣,我们回到酒店泳池。他泡在水里喝果汁,我坐在池边处理工作邮件。偶尔抬头,总能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目光。 "不下水?"他游到池边,湿漉漉的手搭在我膝上。 "待会儿。"我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水珠。 他忽然撩水泼我,得逞后迅速游开。我摘下眼镜跟进水里,他笑着躲闪,最后还是被我揽住腰抱起来。水花四溅中,他仰头大笑,阳光在他湿润的皮肤上闪烁。 傍晚我们去做SPA。相邻的理疗室里,能听见他偶尔舒服的叹息。结束后他浑身散发着精油的香气,懒洋洋地靠在我身上。 "晚餐想在哪里吃?"我抚过他微湿的发梢。 "房间吧。"他声音慵懒,"不想换衣服了。" 客房服务送来海鲜塔和香槟。我们坐在露台上,看夕阳沉入海平面。他尝了口香槟,把杯子递到我唇边。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他唇齿间的甜味。 夜深时,我们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他靠在我怀里,看到一半就睡着了。我关掉电视,小心地把他抱回床上。 月光透过纱帘,海潮声隐约可闻。他无意识地往我怀里靠了靠,呼吸平稳绵长。我听着他的心跳,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旅行。 第49章 旅行日常(3) 早上六点,生物钟让我准时醒来。江屿侧卧着,脸颊陷在羽绒枕里,一只手还搭在我腰间。我小心移开他的手臂,他无意识地哼了一声,翻身裹走了大半被子。 套房的厨房配备了齐全的厨具。我煎蛋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江屿穿着我的白衬衫站在中岛旁,下摆刚好遮住大腿。 "偷我衣服?"我把火调小。 他揉着眼睛靠过来,"你的比较舒服。"衬衫领口滑落,露出锁骨处的痕迹。 上午我们没有出去,待在酒店里休息。 开着电视,他窝在我的怀里,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中午在酒店用餐。 下午的行程是深海钓鱼。快艇破浪前行,他坐在船头,衬衫被海风鼓成帆。我站在他身后护着,闻到空气中咸涩的海水味。 "看!"他忽然指向远处。 海豚跃出水面,划出银色的弧线。他转身抓我的手臂,笑容比阳光还耀眼。 钓到的鱼晚上请酒店厨房加工。他饿得先吃了些面包,嘴角沾着碎屑。我伸手替他擦掉,他顺势轻吻我指尖。 露台晚餐时下了场太阳雨。服务生匆忙收拾餐具,我们躲进室内。他靠在落地窗前看雨,我从身后环住他。玻璃映出我们的身影,与窗外雨幕重叠。 "明天要回去了。"他说。 "嗯。"我把他往怀里带了带,"下次带你去北海道看雪。" 他转头看我,眼睛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明亮。 "好。" 雨停时满天星辰。我们窝在沙发上看卫星电视,他渐渐睡着,头枕在我腿上。我关掉电视,指尖轻轻梳理他的头发。 月光洒满房间,他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影。 第50章 回家 飞机降落在熟悉的城市时正值黄昏。舱门打开,潮湿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与海岛清爽的海风形成鲜明对比。 取完行李,我推着两个行李箱往外走。江屿跟在我身侧,脸上还带着飞行后的倦意。 "车在B2。"我看了眼手机上的停车信息。 他点点头,伸手要接自己的行李箱,我侧身避开,"我来。" 地下停车场闷热不堪。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时,他靠在车边揉了揉太阳穴。我调低空调温度,递给他一瓶水。 "累了就睡会儿。"我发动车子,"到家叫你。" 他系好安全带,很快闭上眼睛。晚高峰的车流缓慢移动,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等红灯时,我伸手把他滑落的头发拨到耳后。他无意识地蹭了蹭我的手指,继续沉睡。 回到公寓,空气中还残留着出发前的气息。我打开窗户通风,他赤脚走到客厅中央,环顾四周。 "像是很久没回来了。"他轻声说。 我把行李箱推进卧室,"去洗澡吧。" 他洗澡时,我简单收拾了行李。他的洗漱用品放回浴室,我的衣服挂进衣柜。当他把湿发靠在我肩上时,整个空间终于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叫外卖?"我闻到他发间熟悉的洗发水味道。 他摇头,"煮面吧。" 厨房里,我煮水下面,他靠在料理台边看手机。氤氲的水汽中,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工作安排。 "明天要去公司。"他说,"积压了不少文件。" "我送你。"我把煎蛋放进面碗。 他低头吃面时,发梢还在滴水。我拿过毛巾替他擦头发,他配合地低下头。 睡前检查门窗时,发现他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我轻轻抱起他,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好了?"他问,声音含混。 "嗯”,我把他放进被窝,"睡吧。" 关灯时,城市的光晕透过窗帘缝隙。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我知道我们回到了日常的轨道上。 * 周一清晨,城市在晨光中苏醒。我系领带时,江屿从衣帽间出来,手里拿着两条领带犹豫不决。 "这条。"我接过深蓝色的那条,替他系上。他仰着脖子,喉结在我指尖下轻轻滚动。 早餐后一起出门,地下车库里有员工在取车。我们默契地拉开半步距离,他接过公文包时轻声说:"下午董事会。" "资料在你平板里。"我按下电梯键。 电梯镜面映出我们并肩的身影,他伸手替我拂去肩上看不见的灰尘。 * 公司走廊里,我们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午休时在茶水间相遇,他正站在咖啡机前发呆。 "又忘了加糖?"我接过他手中的杯子。 他揉了揉眉心,"上午的会议太耗神。" 我把调好的咖啡递回去,指尖相触时他轻轻握了一下。市场部经理走进来时,我们已经恢复正常的社交距离。 * 下班后在地库汇合。他坐进副驾驶,松开领带长舒一口气。 "累了?"我发动车子。 他摇摇头,看向窗外渐亮的霓虹,"想吃你做的炖牛肉。" 超市里,他推着购物车跟在我身后。经过甜品区时放慢脚步,我往车里放了盒他喜欢的抹茶大福。 "明天要体检。"他提醒道。 "所以今天吃完。"我把盒子往购物袋深处藏了藏。 他轻笑,伸手整理我被购物袋压皱的衣袖。 * 周末早晨,阳光洒满客厅。他盘腿坐在地毯上修改设计图,我坐在沙发处理邮件。偶尔抬头,能看见他咬着笔杆沉思的侧影。 "闻寒,"他忽然抬头,"这个结构承重..." 我俯身去看图纸,他的头发轻轻擦过我的下巴。讨论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什么,"洗衣机好像停了。" 晾衣服时,他站在阳台边帮我递衣架。风吹起衬衫,像扬起的帆。 "下周要去B市出差。"他把最后一个衣架递给我。 "我知道。"我接过衣架,"机票已经订好了。" 他靠在阳台栏杆上微笑,"你总是这么周到。" 傍晚时分,我们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他靠在我怀里,看到一半就睡着了。我关掉电视,小心调整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 夜色渐沉,他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影。这样的日常,就是我最想要的永远。 第51章 甜蜜日常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会议桌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江屿坐在长桌尽头,指尖轻触平板电脑,调出下一张设计图。我坐在他斜后方,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圈在灯光下微微反光。 "能源中心的钢结构需要优化。"他转向技术部门,"闻工,这个节点..." 我调出准备好的三维模型,"建议采用交叉支撑结构。" 会议持续到中午。散会后,他走在人群最后,等我们并肩时轻声问:"下午的客户几点到?" "三点。"我按下电梯键,"来得及吃午饭。" 员工餐厅里,我们选了靠窗的位置。他把不吃的青椒都夹到我盘子里,我自然地接过。隔壁桌的实习生偷偷朝我们这边看,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讨论下午的演示方案。 * 周五傍晚的交通格外拥堵。车流中,他放松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直接回家?"我问。 "嗯。"他声音带着倦意,"这周太长了。" 等红灯时,我伸手替他调整歪斜的领带。他睁开眼,握住我的手腕轻轻捏了捏。 超市生鲜区灯火通明。他推着购物车,在我挑选蔬菜时突然开口:"要不要试试那个新食谱?" "龙虾意面?"我看了眼他手机上的图片,"材料可能不齐。" 最后我们还是买了龙虾。回家路上,他靠着车窗睡着了,购物袋里的龙虾在袋子里窸窣作响。 * 厨房里,他系着围裙帮我打下手。我切洋葱时,他悄悄从背后抱住我的腰。 "小心切到手。"我把刀移远些。 他轻笑,下巴抵在我肩上看我操作。龙虾下锅时溅起油星,我下意识侧身挡住他。 "没事。"他伸手关小灶火,"你太紧张了。" 晚餐后下起雨。我们坐在阳台听雨声,他赤脚踩在木地板上,脚踝白皙。 "下个月的项目启动会..."他忽然说。 "都安排好了。"我把他冰凉的脚拢进怀里,"你在担心什么?" 他摇摇头,望向雨幕,"只是觉得...这样很好。" 雨声渐密,我把他拉起来带回室内。关阳台门时,看见玻璃上映出我们相拥的身影。 深夜的书房,他对着设计图纸工作,我处理邮件。台灯的光晕笼罩着书桌,铅笔划过纸张的声音和键盘敲击声交织成安心的韵律。 当他终于放下笔时,我已经热好牛奶。接过杯子时,他的指尖冰凉。 "睡吧。"我说。 他点点头,靠着我的肩膀站起身。卧室里,他蜷缩着陷入枕头,我关灯时听见他模糊地说:"明天...晨跑..." “好。"我轻声回应,替他掖好被角。 窗外雨停了,月光悄悄漫进来。这样的夜晚,平凡得让人心生感激。 第52章 甜蜜日常 晨光微露,我系好跑鞋鞋带时,江屿还蜷在被子里。轻轻拉开窗帘,他无意识地把脸埋进枕头。 "再五分钟..."声音闷在羽绒被里。 我把运动手表放在床头,"六点了。" 他慢吞吞坐起来,头发乱翘。洗漱间传来水声,我整理着心率带,听见他刷牙时含糊地哼着歌。 清晨的公园雾气氤氲。他跑在我前面,运动服衬得腰线清瘦。经过湖边时他放慢脚步,等我并肩。 "下周的行业论坛,"他调整着呼吸,"你陪我去。" "嗯。"我拭去他额角的汗珠,"演讲稿准备好了?" 他点头,继续向前跑。朝阳穿过梧桐叶隙,在他发梢跳跃。 * 公寓楼下,我们遇见熟人。她笑着打量我们相似的运动装,"两位晨跑?" 江屿自然地侧身半步,"习惯多年了。" 电梯里,他借着镜面整理衣领。数字跳动时,我伸手拂去他肩上的落叶。 * 午休时的紧急会议打乱了日程。他坐在主位,指尖轻敲桌面听取汇报。我在投影仪旁补充技术细节,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戒圈在激光笔光线下微微闪动。 会议超时半小时。回到办公室,他解开领口纽扣,"咖啡?" "三明治更重要。"我把纸袋推过去,"你没吃午饭。" 他接过三明治,手指不经意擦过我的腕表。窗外乌云渐聚,雨滴开始敲打玻璃。 * 下班时雨势正猛。我们并肩站在大厦门口,他望着雨幕出神。 "车在A1。"我撑开伞。 他钻进伞下,手臂轻轻贴着我的。地下车库潮湿闷热,发动车子时,他靠在头枕上闭目养神。 "直接回家?"我问。 "去那家书店吧。"他睁开眼,"想找本建筑年鉴。" 书店暖黄灯光下,他在专业书架前驻足。我站在文学区等他,随手翻开一本诗集。雨水在玻璃窗上划出蜿蜒的痕迹,映出他专注的侧影。 结账时他拿起两本书,把其中一本递给我,"看你翻了好久。" 诗集扉页上,他刚写下的字迹墨迹未干:「给闻寒——愿你每个雨天都有诗。」 晚餐叫了外卖。他盘腿坐在地毯上翻看新书,我处理未回复的邮件。空调低声运转,雨声渐歇。 "这里,"他忽然指着书页,"和我们正在做的项目很像。" 我俯身去看,发梢擦过他的脸颊。讨论渐渐变成依偎,诗集滑落在地毯上。 * 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流淌。江屿靠在床头看图纸,台灯在他侧脸投下温柔的阴影。我走进卧室时,他正好放下铅笔,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还在忙?"我坐在床沿,手指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他闭上眼,睫毛在灯光下微微颤动。"马上就好。" 指尖下的肌肤温热,能感受到脉搏平稳的跳动。当我俯身吻他时,他手中的图纸轻轻滑落在地毯上。 这个吻开始得很轻,像夜风拂过海面。他的回应带着图纸上铅笔石墨的气息,手指无意识地攥住我的衣襟。我顺势将他压进床垫,在换气的间隙低声问:"可以吗?" 他轻轻点头,眼中映着床头灯温暖的光。 解开睡衣纽扣时,他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我吻过他锁骨处的旧日痕,听见他压抑的轻喘。手指沿着脊椎缓缓下滑,他微微颤抖,像被惊扰的蝶。 "冷?"我拉过薄被盖住我们。 他摇头,主动仰头吻我。这个举动让我理智的弦瞬间绷紧,我加深这个吻,直到他眼角泛起湿润。 过程中他很安静,只是手指紧紧扯住我的头发。我停下,轻吻他泛红的眼尾。"疼?" "不是."他声音沙哑,"只是……觉得好喜欢你。” 这句话让我的心柔软成一片。我放慢节奏,细细吻过他耳后敏感的肌肤。当他终于放松下来,细微的呻吟从唇间逸出,像夜莺的低语。 床头灯在墙壁上投下交叠的影。他的双腿环住我,脚背因为用力微微绷直。我握住他的手腕,指尖擦过那白皙光滑的皮肤。 “闻寒,”他轻声唤我,声音支离破碎。 这个时刻,窗外城市的喧嚣都远去,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他在我怀中颤抖着,我低头吻去他眼角的泪痕。 从浴室出来回到床上,他背对着我蜷缩。我从身后抱住他,掌心贴在他微湿的小腹。他的手指轻轻覆上我的手背,呼吸渐渐平稳。 月光移过床畔,在他肩头停留。我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觉得这一刻的安宁比激情更让人心动。 * 清晨醒来时,他已经醒了,正静静看着我的睡颜。见我睁眼,他微微一愣,耳根泛起熟悉的红色。 "早。"我吻了吻他的额头。 他往我怀里靠了靠,声音还带着睡意:"今天周末。" 这个提醒让清晨的空气突然变得暧昧。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睫毛上跳跃。当我再次吻上他时,他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环住我的脖颈。 这个早晨,我们过得比平时都要慢。 第53章 甜蜜日常 清晨六点十五分,江屿的睫毛在我颈间轻轻颤动。我停下动作,任由他在睡梦中攥住我的衣角。 "再五分钟..."他含糊地说,把脸埋进我的颈肩。 阳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在他散落的黑发上跳跃。我保持着当时的姿势,直到他缓缓睁开眼。 "早。"他仰头给我一个朦胧的微笑,松开了我的衣角。 这样的晨间仪式,从我们同居第一天延续至今。 厨房里,咖啡机发出轻柔的嗡鸣。他赤脚走进来,从身后环住我的腰,下巴搁在我肩头看煎蛋在锅里滋滋作响。 "今天要面试新人。"他声音里还带着睡意。 我关火转身,将他抱上料理台。这个高度让他微微睁大眼睛,睡袍下摆滑落,露出白皙的小腿。 "紧张?"我抵着他的额头问。 他摇头,指尖轻抚我的衣领:"有你在。" 这个回答让我低头吻了他。晨光里,我们分享着带有咖啡香的亲吻,直到面包机"叮"的一声打破静谧。 * 城西科技园的项目进入最终阶段。会议室里,江屿站在全息投影前讲解设计理念,激光笔的光点滑过悬浮的建筑模型。我坐在他斜后方,能看见他耳后白皙的皮肤。 "能源系统的实时监测..."他转身,目光自然地落在我身上。 我接上技术细节的说明,同时将平板电脑推到他手边。他低头看了眼我标注的重点,继续流畅地讲解。这种默契让在座董事频频颔首。 午休时我们在天台吃便当。他靠在栏杆边,我伸手替他挡住刺眼的阳光。 "下个月就要竣工了。"他望着远处即将封顶的建筑。 我将他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我们做到了。" 他转头对我微笑,眼底映着晴空。 * 某个加班的雨夜,我在实验室调试系统。手机震动,是他发来的照片:客厅落地窗外电闪雷鸣,配文「等你回家」。 我放下工作驱车返回。开门时他正窝在沙发上看图纸,听见声响抬起头,眼睛亮起来:"这么快?" "怕你怕打雷。"我脱下沾湿的外套。 他赤脚跑过来抱住我,发间有家里香薰的温暖气息。"骗你的,"他小声说,"只是想你了。" 这一刻,窗外暴雨如注,而我们的世界安宁圆满。 * 项目竣工典礼前夜,我们在园区做最后巡查。樱花道上,他忽然停下脚步。 "还记得这里吗?"他指着控制中心外的空地,"我们第一次来看场地时,还是一片荒地。" 月光洒在他带笑的侧脸,我忍不住低头吻他。夜风拂过,树叶簌簌落在我们肩头。 "明天就要交付了。"他轻声说。 我握住他的手,指尖擦过那对刻着园区坐标的袖扣:"下一个项目,还一起?" 他笑着点头,眼底有比星光更温柔的光。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他在玄关转身为我解领带,动作轻柔得像在拆一份珍贵的礼物。这样的夜晚,让所有奔波都值得。 第54章 约会 周五傍晚,江屿从身后递来一张卡片。我放下手中的书,看见烫金的「天文馆」字样。 "新开的穹幕影院。"他倚在沙发靠背上,"今晚有流星雨特别场。" 我接过邀请函时注意到他修剪整齐的指甲,还有袖口处淡淡的柑橘香——他特意换了香水。 "几点?" "七点半。"他假装整理书架,"我订了第二排的座位。" 天文馆的穹顶洒下星辉,我们隐在昏暗的观众席。当人造流星划过天际时,他轻轻靠向我,手指在扶手上与我的相触。 "小时候,"他低声说,"我总以为抓住流星就能实现愿望。" "现在呢?" 他转头看我,睫毛在星光照耀下像蝶翼,"现在我知道,最好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散场后我们沿着江岸散步。晚风拂过他微卷的发梢,我脱下外套披在他肩上。对岸灯火如星子落满人间,他忽然停下脚步。 "看。"他指向天空。 一颗真实的流星正掠过天际。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闭上眼睛许愿。 "许了什么愿?"我问。 他睁开眼,笑意盈盈:"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们在深夜的巷口找到一家关东煮小店。他小心吹着热气,把最喜欢的竹轮分我一半。老板娘笑着多送了两颗鱼丸,"你们常来啊。" 回程的车上,他靠着车窗哼歌。等红灯时,我伸手替他系好安全带,他顺势在我脸颊轻吻。 "下周,"他翻着手机日历,"去植物园吧。" "好。"我握住他微凉的手指。 路灯的光影在车内流转,他渐渐靠着我睡着。这样的夜晚,比任何星空都值得珍藏。 第56章 回家 晨光透过木格窗,在青石板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江屿还在熟睡,脸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睫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纤长。我轻轻起身,替他掖好被角。 灶台上升起袅袅炊烟,民宿老板已经在准备早餐。我借了厨房,熬上一锅白粥。米香渐渐弥漫开来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好香。"江屿穿着睡衣靠在门框上,声音还带着睡意。 "去洗脸。"我把煎蛋装盘,"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他凑过来看了眼煎蛋,"形状很完美。" 早晨的古镇笼罩在薄雾中。我们沿着溪流往深处走,踏过湿润的石阶。他在一座废弃的戏台前停下,轻轻触摸斑驳的雕花。 "小时候,外婆家也有这样的戏台。"他轻声说。 我站在他身侧,看他专注的侧脸。晨光渐渐明亮,将他柔软的发丝染成浅金色。 午后我们租了条乌篷船。船夫在船尾摇橹,唱着当地的小调。江屿靠在船头,手指轻轻划过水面。 "像画一样。"他望着两岸的白墙黛瓦。 我伸手替他挡住斜射的阳光。船身轻轻摇晃,他的肩膀不经意靠上我的。 返程前,他在一家老书店挑了本旧诗集。老板用牛皮纸仔细包好,他像得到宝贝般小心捧着。 "给。"上车后,他把诗集递给我,"扉页有题字。" 泛黄的纸页上,他用钢笔工整地写着:「给闻寒——愿每次旅途都有诗。」 回程的高速公路笼罩在暮色中。他靠着车窗翻阅诗集,偶尔念出喜欢的句子。当夕阳沉入远山时,他已经枕着诗集睡着了。 华灯初上时分,我们回到城市。公寓里还保持着出发时的模样,只有窗台上的绿植稍稍蔫了些。 "还是家里舒服。"他赤脚踩在地板上,伸了个懒腰。 我放下行李,从背后抱住他。城市的光晕透过窗帘,在我们周身镀上温柔的轮廓。 "下次想去哪里?"我轻声问。 他转身靠进我怀里,"只要和你一起,哪里都好。" 夜色渐深,我们相拥在沙发上。古镇的时光像一场美好的梦,而此刻的相守,才是最美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