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性》 第1章 林惊辞 “衡哥！我靠！你知道我在班主任办公室那边听到什么了吗！” 宋倾衡刚回到教室就看见火急火燎的沈策跟猴子下山一样蹦到他眼前。 “干什么……我记得森林公园离我们这里挺远的啊，你是哪儿的猴？”宋倾衡侧身躲过沈策的飞扑，顺手抢过他手里的饼干，“什么事让我可爱的儿子这么着急分享给爸爸？” “我去，衡哥你又占我便宜”见宋倾衡一副大爷样地坐回位置上，沈策屁颠颠的跟了上去，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衡哥，你知不知道向译上午没参加开学典礼？” “……我不仅知道3班班主任向译没去，我还知道3班沈策逃了开学典礼，也没去，”宋倾衡将手臂上的红袖章取下来塞进桌兜里，“你爸爸好歹是学生会会长，能不能挑重点说？” “得嘞爸爸，我刚听到我们班要来个转校生！超级牛逼的那种！” 宋倾衡挑了挑眉，能让见多识广的沈策评价“超级牛逼”的人也是很少见的。 宋倾衡来了兴趣。 “有多牛逼，说出来听听” “来，同学们安静一下，我讲个事情啊”没等沈策开口，向译笑呵呵地走了进来，春风满面，像是捡到什么大宝贝一样。 不知道沈策跟多少人说过，班里面要来一个转校生，一个个都抻着脖子往门口看，好奇感都要溢出整个教室。 不过那位倚着门框的转校生好像感觉不到。 宋倾衡在向译的声音里听到了前排女生们的好奇，惊讶，兴奋 ……嗯，甚至还有男生的 宋倾衡坐在第一组的最后一排，眯着眼睛只看到了那人低头玩手机时露出的脖颈。 宋倾衡皱了皱眉。 这人怎么这么白？ 完了，忘记问沈策这人的性别了。 湖南有这么高的女生吗？ 自己长这么大只在电视上的体育新闻看到过。 “……新学期新气象，首先我要告诉大家，我们班新来了一位同学，大家掌声欢迎一下啊……林同学，进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唉唉，衡哥，我有时候真觉得向译干教师这一行真的屈才了”沈策一边鼓掌一边扭过头跟宋倾衡说悄悄话，“这控场能力，咱们向老师可以向外蓬勃发展一样。” 宋倾衡没理他，将目光重新聚焦到讲台时有一瞬间的愣神。 沈策说的“牛逼”还真没说错。 讲台上的男生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左边胸口处还绣着某个不认识的logo，领口处露出的脖颈修长苍白，细碎的刘海刚好挡住他垂下的眼眸，显得有些懒散又温顺。 男生侧身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字，嗓音像是浸过山涧里的泉水，冷冽又好听 “大家好，我叫林惊辞。” …… “我靠，姐妹，好帅的帅哥！” “这身高，这颜值，这气质，妈妈我要恋爱了！” “妈呀！我们班要迎来第二个帅哥了！” …… “妈呀，衡哥你3班最帅的地位好像不保了，”沈策回头正准备调侃一下后桌，结果看见的是一脸沉思的宋倾衡，一时间不知道这位爸爸在想什么，小心翼翼开口，“衡哥？没事的，您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帅的……” “沈策” “嗯嗯？衡哥你有事吩咐”宋倾衡突然抬头给沈策吓一跳 “新生是不是要去行政楼拿书？”宋倾衡公事公办。 “昂……是吧？”沈策有些迷茫 不是，您是学生会主席还是我是啊？这活不是年级组长交给你的吗？ “新同学是不是不知道行政楼在哪儿？” “啊……应该是吧” “那就是说，”宋倾衡像是说服了沈策，也说服了自己，理了理衣服，平常踩在椅子上的腿也规规矩矩地放好，“身为人民心中的好会长，我是不是应该主动去帮助新同学去拿书” 沈策挠了挠头，有些摸不清这位祖宗在抽什么风，只能跟着应和，“啊对，我觉得你说的对啊” “嗯……这样啊，林惊辞同学，你先暂时坐在宋倾衡旁边吧，就他旁边还有空……哎，宋倾衡，把你旁边那个位置清出来。” “向老师，已经清好了。” 沈策看着平常拽的跟二八五万似的宋倾衡难得乖巧举手回答，又回头看了一眼被向译寄予厚望般地拍了一巴掌、正向这边走来的林惊辞，突然醒悟 “衡哥，你是要和他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吗？” “……滚一边儿去，不要破坏我和新同学的感情。” 毫不留情地怼完沈策，宋倾衡一抬头，林惊辞的目光直挺挺的撞进他的眼里，林惊辞的眼尾略微有些上挑，和宋倾衡对视的一瞬间，像是意识到这样有些不礼貌，眉眼弯了弯，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乖巧的不像样。 ……完了，我好像犯花痴了。 宋倾衡眨了眨眼睛，收起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露出自己标准的微笑，“林惊辞同学，我叫宋倾衡，也是学生会会长，你有任何问题都能问我。” “嗯，谢谢。” 不出宋倾衡所料，这位新同学的性格跟他长相一模一样。 “同学们，把化学书拿出来，虽然这节课快结束了，但是我们还是来讲一下课后练习，”向译把书放在讲台上，双手撑在旁边，还不忘嘱咐，“林惊辞，你先和宋倾衡看一本吧。” 林惊辞点了点头，刚看向宋倾衡，某人的书已经规规矩矩地摆在两人中间了。林惊辞道了一声“谢谢”，手上就被塞了支笔。 “？” “嗯……想写啥就写啥，不写就装样子，向译课上不成文的规定，”宋倾衡摇了摇手上的笔，“谁不拿笔谁遭殃，跟开了定位一样。” 林惊辞皱了皱眉，“什么叫开了定位一样？” “沈策！我搁这儿讲题呢，你好歹拿支笔给我装个样子啊！不拿笔是打算咬破手指血书吗？我上个课你别给我整出失血过多啊……” “看吧。”宋倾衡扬了扬眉，眼中没有一点对好兄弟的同情，只有对自己精准预判的认可。 “……很独特的企业文化。”林惊辞转了转手上的笔，在宋倾衡崭新如初的化学书上留下一个勾 宋倾衡突然发现林惊辞这人也挺有趣的。 “叮叮叮——” “行，下课吧，”向译把书夹在自己腋下，手里拿着保温杯，准备离开教室时冲着最后一排喊道，“宋倾衡，记得给林惊辞去拿书，怕人家找不到地方。” “得嘞，”宋倾衡朝向译摆了摆手，顺便抓住了准备去上厕所的沈策，“下节课什么课？” “语文课吧，”沈策掏了掏桌兜，发现自己的纸不翼而飞，“我靠，又有人偷我纸，衡哥快借我，我要抢不着坑了。” 宋倾衡将自己的纸丢进他的怀里，一边摁住准备起身跟着自己的林惊辞，一边给沈策交代事情 “等会儿巧丽姐来上课了，帮我请个假，我去拿书。” 沈策掂着两张纸，小拇指微微翘起，朝着宋倾衡蹲了蹲身，将纸向肩膀上甩了一下，“小的嗻。” “你去影帝那里进修了？”宋倾衡丢下这句后，从桌兜里掏出手机，迅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等宋倾衡抱着一堆书站到班级门口时，一句“报告”还没喊出口，就跟站在讲台上的林惊辞对视上了。 不是，他的亲亲同桌怎么又上讲台了？ “宋倾衡？进来吧。”刚好被林惊辞挡住的乔巧丽露出脑袋，招呼着宋倾衡回位 宋倾衡将教材放在林惊辞座位上，立马戳了戳前桌，“干什么呢这是？” “巧丽姐一进门就有人说来了个新同学，巧丽姐打算认认人，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成自我介绍详情版了。”沈策偏着头回答 “林惊辞自己愿意？” “巧丽姐问了，他自己说行。” “行吧，”宋倾衡重新缩回座位上，有些懒洋洋地靠着墙，脚不老实地踩着椅子，手肘靠在膝盖上，手指中间夹了支笔无意识地卷着自己的头发，一眼看过去，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林惊辞把宋倾衡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在对方看过来时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淡定地回答刚刚的问题。 “之前在淮城上学，转过来读书是因为我爸在这边，成绩平均保持在730左右，身高1米87，没有不良奢好，也没谈过恋爱。” “我靠……你们提的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啊？”宋倾衡的手一顿，水笔从指间掉了下来，“居委会的来我们学校查户口啊？” “不知道啊，林惊辞自己说的随便问，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实诚，”沈策贴心地把桌子上的笔捡起来插回宋倾衡手里，还不忘贴心提醒，“别掉了，你给林惊辞一支笔，你再掉支笔你也要跟我一起写血书了。” “……” “我说，我们学校真来了个学神，校长收到这消息笑了三天才把人放进来吧，”涂景阳跟着凑过来，肘击了一下沈策，“最新小道消息，林惊辞语文稳定140，数学稳定150，还参加过全国性的数学竞赛，英语，物理满分，化学政治加起来290啊。” “我去，真正的学霸级别啊，看来我考试之前不用拜柯南了。”沈策捂着被袭击的胸口虔诚祈祷，“七百哥，保佑我开学考能上370分吧，阿门。” 宋倾衡笑着踹了一脚沈策的椅子，“别乱叫，人下来了。” “这是在干什么？”林惊辞回到位置上，看见的就是沈策双手合十地对自己拜了拜。 “他找到了继柯南和文曲星之后，唯一一个在次元上离他最近的神，”宋倾衡指了指桌上的新教材，“你看看，我们这儿教材跟你们那边可能不太一样。” 林惊辞点了点头，看了看手里的教材，发现大部分的课程其实自己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刚打算合上书就听见宋倾衡问道， “这教材我们高一上学期就已经拿过了，你要是要笔记什么的我可以给你借，……那个化学啊，纯属意外，你想要的话我帮你去借。” 鬼使神差的，林惊辞原本想说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说出去的话也变了，“没事的，我化学还不错，不用麻烦了，不过其他的可能要麻烦你了。” 听到这话的宋倾衡反而放心了，拍拍胸脯发誓，“我的笔记，你随便借，当自家人哈。” “嗯，谢谢。” “哦对了，我等会儿跟我朋友一起吃饭，”宋倾衡抬头看了一眼时钟，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怕你抢不过那帮跑的比狗快的牲口。” “可以的。”林惊辞倒是意外的好说话。 “行，但是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宋倾衡顿了顿，一脸严肃，“我们学校食堂的饭” “非常非常非常难吃” 第2章 食堂 直到林惊辞站在打饭窗口时，才明白了宋倾衡所说的“非常非常非常难吃”是什么意思 食堂的土豆丝是没熟的，干豆腐是没有味道的，白菜像是采购阿姨们抢特价菜被挤秃的，扣肉像是把干豆腐里缺的盐又补上了的 看着手里唯一的白米饭，林惊辞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提出一个疑问：“我们学校真的是合法办学吗？” “放心，学校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学生们也都过来了，”宋倾衡空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能活的。” 两人来的不算早，食堂里面已经人满为患，宋倾衡在最前面开道，浅蓝色的校服外套像一个小小的光标，林惊辞站在同色系的人群中，深怕一个晃眼就弄丢了前方的“导航” “唉！对不起对不起！让我过去一下，谢谢谢谢！”一个小个子女生从两人中间穿过，林惊辞紧急停下脚步，再抬头的时候视野里面已经失去了宋倾衡的身影。 ……人看丢了 9月份的食堂闷得像蒸笼，老式的风扇挂在天花板上，疲倦地工作着，摇摇欲坠，卷起的热风还带着林惊辞的燥热 “我去，林惊辞。” 迷失视野之际，手腕上突然贴上一股热意——宋倾衡的手从旁边伸出来抓住了他 “没事吧，我一回头你人都没了，跟着我啊，别丢了，”宋倾衡抓着林惊辞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絮絮叨叨，“我要是把你弄丢了，向译不知道咋削我呢” 宋倾衡的手刚开始抓的那一下很紧，又像怕抓疼他，松了些力，不知道为什么，林惊辞在那一刻似乎能通过两人交叠的地方，感受到宋倾衡的紧张和心跳 看着身边宋倾衡絮絮叨叨的样子，莫名其妙的，林惊辞无声的笑了笑，身上的燥意也消失了一大半 这种被人管着的日子已经多久没体验过了？ “过来，坐”宋倾衡拉着林惊辞在一张有人的桌子前站住，用领口扇了扇风，试图给自己散热，看着对面的人忍不住感慨，“好地方，这食堂一共就6个风扇，对着座位吹的就两个，还真的抢到了。” 对方笑了笑，看了看林惊辞示意道：“你不介绍一下吗？宋主席，我听沈策说你还逃了巧丽姐的课” “这是我新同桌，林惊辞……别听沈策乱讲，我是去帮忙拿书的”宋倾衡的脸被热得有些泛红，拉着林惊辞坐下，介绍道，“这是裴秋声，从初中玩到现在的好朋友，旁边这位是……” “纪闻风，我的新后桌”裴秋声接上话，又转头压低嗓音问起宋倾衡，“我们宋主席刚刚取书的时候懒懒散散、问我话的样儿呢？怎么现在如此精神，有点不对劲儿吧～” “嘘，好好吃饭，不准挑食，不然我就去你奶奶那里告发你，”宋倾衡对着裴秋声轻声说着，并没有动筷子，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后，把手机递给林惊辞看，“你可能吃不惯，我让沈策在外面给你带点菜，你看看，不合适再换” “好，谢谢”林惊辞自然而然接过手机，看到全过程的裴秋声却是一惊 这俩人关系好成绩这样了吗？ 花开富贵：亲爱的儿子，回来的时候打包两个菜回来 傻儿子：？妈，不是……衡，衡哥？ 傻儿子：您要什么菜？是左边那家麻婆豆腐还是右边那家麻辣小龙虾？或者是对面的麻辣烫？您吩咐 花开富贵：别，我同桌要吃的，我查了淮城那边好像都是偏甜食，我同桌可能不怎么能吃辣，给我整点清淡的回来，什么紫菜蛋花汤，清炒莴笋，你看看有没有 傻儿子：爹，丝瓜要不要，特清淡 这是最新一条 想到宋倾衡刚刚的嘱咐，林惊辞点出键盘回了一句 花开富贵：他不吃丝瓜，不要 傻儿子：ok，我马上回来 傻儿子：唉不对，爸爸你怎么知道的？ …… 林惊辞勾了勾唇角，没回复，把手机还给了宋倾衡 宋倾衡还在对着裴秋声絮絮叨叨，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准备打字的手顿了顿，视线在林惊辞的脸上过了一遍，林惊辞露出无辜的微笑，“怎么了？” “没事”宋倾衡的目光回到手机上，打完最后的字 花开富贵：你别管，你爹自然知道 刚收了手机，宋倾衡拨了拨碗里焉了吧唧的土豆丝，默默放下筷子 42度的天，什么饿死鬼来了都没食欲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人在死死盯着自己 “一直盯着我干嘛，有事儿？”裴秋声炽热的目光比今天的天气还高两度 “你就坐我对面啊，我不盯着你盯谁？”裴秋声支着脑袋看着宋倾衡，眼神在他和林惊辞中间瞟来瞟去，好奇心都要溢出来了 “哥知道哥帅，但是帅也不能当饭吃”宋倾衡学着他的样子支起脑袋，一脸正经 “没关系，我们宋主席秀色可餐”裴秋声戳了戳碗里的残羹剩饭，一脸不正经 “别，没听说过五十六个民族里面有食人族这么一个独立出来的民族称号” 没等两人开启新一轮拌嘴，沈策的声音从食堂门口远远传了过来，“衡哥！你在哪儿啊！” “我去，实在不行把沈策这孩子送去参加中国好声音吧”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裴秋声用手挡住自己，拉起身旁的纪闻风准备离开，“我不行了，大半个食堂都看过来了，我们先跑了” “走了？不留下来吃点儿？”宋倾衡朝沈策挥了挥手，看着自家傻儿子手上提着俩塑料袋乐呵呵跑过来 裴秋声看了一眼纪闻风，果断拒绝，“别，沈策这孩子会吓着我家纪闻风的，两位再见” 不知道是裴秋声哪句话出了问题，一直神色淡淡的纪闻风难得露出一点笑容，“两位再见” “唉，纪闻风这孩子也是真好哄”宋倾衡看着俩人与擦肩而过的沈策打了个招呼，某个人的笑容立马收了回去，看了全程的林惊辞在旁边搭腔，“真的假的？” “……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沈策把两大袋放在桌子上，如数家珍一般把菜从袋子里面拿出来，“麻辣豆腐，紫菜蛋花汤，清炒莴笋，焖茄子，剁椒鱼头” “等一下，你把家里菜都搬过来了？”宋倾衡把包装盒的盖子一个个打开，随手放在林惊辞面前 “害，我爸妈今天中午打算出去吃，把所有菜都给我带过来了，你也知道我家窗口就在那学校围墙上面，啥都拿的到”看见宋倾衡的动作，沈策也把菜往林惊辞那边堆，“学霸，别客气，我妈手艺可好了” “谢谢”林惊辞刚道谢，筷子还没拿起来，碗里已经堆出来一小座山 始作俑者宋倾衡倒了一碗汤放在他旁边，察觉到林惊辞的目光，嘱咐道，“不要浪费粮食，这些菜放到晚上吃就坏了，加油，这就是今天中午的KPI了” 宋倾衡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剁椒鱼头 “这个，湖南著名菜品，你要是能接受一点辣的话，可以试试” “没事，一点可以接受的”林惊辞好歹在淮城还是尝过自称正宗的湖南菜，但是当尝到真正的特色菜时，还是被辣到说不出话 “林惊辞，你嘴巴好红啊，你没事吧？”林惊辞突然停下的动作引起俩人注意，宋倾衡凑过来查看，把汤放到他的手上，“你喝口汤顺顺呢？” “咳咳，你们这个……”喝的太着急，林惊辞用手捂着嘴，猛咳了几声， 脖颈处都因为太用力泛了红，眼角被硬生生挤出来了几滴生理性泪水 “没事吧？我去，你别哭哇”宋倾衡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塞进林惊辞手里，又伸手去帮忙拍背 “没，没事……咳咳！”宋倾衡的力道不是一般大，林惊辞慌忙伸出手扣住宋倾衡的手，突如其来的十指相扣成功阻止了接下来的混乱，两人的手僵在空中，宋倾衡语气里满是关切：“同桌，不要强迫自己入乡随俗啊” “没，呛着了而已”林惊辞先一步松开手，耳根都红透了 “我去，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妈在菜里面下毒了”一切发生太快，沈策嘴里还含着块鱼肉，有些含糊地开口 “阿姨炒的菜很好吃，是我不怎么能吃辣” 林惊辞抿了抿唇，不知道听谁说的，辣好像是一种痛觉，明明过去好一会儿了，但是舌尖上的那种感觉依然存在，重麻重辣的东西的确吃不惯，但是……的确好吃，而且还有些上瘾 宋倾衡把林惊辞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沉思了一会儿，拿过林惊辞的筷子，挑了一块豆腐放在林惊辞碗里，“喜欢？试试” 林惊辞看着碗里的一小块豆腐，刚想开口，就被宋倾衡堵了回去，“别说谢谢，当自家人” “哎对，学霸别老那么客气，都自家人哈”沈策跟宋倾衡一唱一和的 “来，跟我一起说，麻烦家人们啦” 林惊辞一句“谢谢”在嘴边打转，迫于两人的压力，只得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想了想两人刚刚说的话，重新组织了一下措辞，小心开口“好吧，麻烦家人们了” 这种只能从沈策嘴里说出来的的话从林惊辞的嘴里说出来总有一种淡淡的诡异感 宋倾衡挑了挑眉，“林惊辞，你人设好像崩了” 沈策跟着附和道，“学霸，你人设好像崩了” “……” 第3章 午休 兵荒马乱的午饭终于结束，宋倾衡嘴里含着块雪莲的冰块，手里拿了根老冰棍递给站在树荫下的林惊辞，含糊着开口，“拿着，给你的” 林惊辞接过冰棍拆开，凉丝丝的白气将夏天降下几度，一口咬下去都有些冰牙 “牲口！一帮牲口！”沈策紧紧抓着一袋雪莲跑过来，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在地上 “怎么了？”宋倾衡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他，嘴里的冰块还没融化，说话时还有白气冒出来 “我靠！涂景阳和宁烟波那帮牲口！几个人一口一个把我冰块儿都吃完了，我好不容易才抢回来”沈策接过纸，胡乱的擦了擦自己的脸和脖子，一回头就看见宋倾衡嘴里的冰块 “……” “……我也是牲口吗？”宋倾衡咬碎嘴里的冰块，把手臂搭在林惊辞的肩上，懒洋洋地靠着他 “那衡哥……你非得这么说的话……”沈策伸出一根手指点着自己的唇故作扭捏道 “……你给我滚啊”宋倾衡笑骂着踹了沈策一脚，被林惊辞扶了一下才站稳，“谁出的钱？我还是不是你金主爸爸？” 沈策一边躲过宋倾衡的飞踢，一边抛了个飞吻 “爱你呦衡哥” “滚呐” “叮叮叮——” 无视掉沈策的搔首弄姿，铃声响起来的下一秒，宋倾衡心道不好，拉着林惊辞三步并作两步跨下楼梯，往教室的方向跑 “我们为什么要跑？”林惊辞跟着宋倾衡上了楼，手里的冰棍快要被太阳烤化 “向译今天中午可能要查人，迟到了又要被他唠叨了” 宋倾衡刚看到“高一（3）班”的门牌，还有走廊另一头的向译，迅速带着林惊辞闪进班里，刚坐回座位上，班主任后脚就跟了进来 向译扶了扶快要掉下的眼镜，视线从两人的身上扫过，拿起自己的保温杯，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刚开学，大家要有时间观念啊，不要动不动就迟到……宋倾衡，你前桌沈策呢？我讲过多少遍了，不要假装请假上厕所，不要趁着中午去打篮球……” “报告！”晚了一步的沈策站在门口，看见向译时被吓一跳，将手上的雪莲迅速藏在身后，一句“报告”给向译吓了一跳 “哎，信不信，沈策嘴里还含的有一块儿”涂景阳悄悄换了个位置，兴致勃勃地转过头给两人分享自己好同桌的“车祸现场” “沈策！又是你小子是吧，又是不听课又是迟到的”向译将保温杯放下，铁制的讲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一天天的，你给我站办公室去……其他同学，可以午休了啊” “我去，沈策好福气啊”涂景阳听到向译的话，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旋转，伸长脖子看着沈策笑嘻嘻地从窗外走过，眼里满是羡慕 “为什么说沈策好福气？”林惊辞偏过脸，看着正在研究校服的宋倾衡 “奥，这个啊，向译办公室里面有空调，16度那种” 宋倾衡说完，林惊辞才发现进了教室有一会儿了，但是周遭的温度不减反增，林惊辞皱了皱眉，“班上不开空调吗？” “no，no，no”宋倾衡树起一根食指，在林惊辞眼前晃了晃，又指了指角落里的空调，“空调已经坏了三个月了，已经不能制冷了” “怎么不换？当前苏联时代留下来的遗物？” “噗”不知道哪个字戳到了宋倾衡的笑点，叠衣服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你这是在做什么？”林惊辞看着宋倾衡将那件校服全部塞进一只袖子里，把它变成一个相当完美的长方块 “枕头，午休必备神器”在林惊辞眼前晃来晃去的食指一转，竖起了个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专业叠衣二十年，老字号了” 林惊辞扯了扯自己的领口，试图扇风降温，细密的汗珠坠在他的发梢上，在起伏的呼吸间滚落在课桌上 “唉，可怜孩子，别热死了”宋倾衡从桌兜里掏了半天才摸出一个小的电风扇，将它递给了林惊辞，“给，用这个” 林惊辞接过小风扇按了按开关，迟钝的扇叶转了转，像老旧的时针卡顿地走着，没转几下就彻底止步了 “哎，忘了这玩意儿没电了，你等我去薅个充电宝”宋倾衡左脚踩着椅子，左手撑在课桌上，整个人贴在桌上，伸出手试图去拿沈策桌兜里的充电宝 涂景阳在一旁睡得沉，宋倾衡也不好弄出太大声响，悄悄折回来对林惊辞小声交代着：“帮我压好桌子啊” 林惊辞也跟着小声的念了句“好的”，伸出手帮忙压住 宋倾衡曲起腿压在桌上，一只手撑在旁边的墙上，弯下腰，腹部紧贴着膝盖，扒开沈策碍事的椅子 中午的太阳格外毒辣，透过窗户印在宋倾衡的身上，校服顺着少年的身体的弧度滑下，露出宋倾衡紧绷的腰身 林惊辞瞟到一眼后，默不作声地看了半晌，又默默移开视线，刚打算提醒，那人迅速回手把自己的校服往下拉了拉，用口型说道：快，帮我拉着！ 林惊辞腾出一只手接过那片衣角帮宋倾衡拉住，伸进校服里的手甚至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滚烫的温度 “来，给你的充电宝”宋倾衡把充电宝放在林惊辞的手上，欣慰般拍了拍林惊辞的手，“好兄弟，我的贞洁由你守护，朕很欣慰啊” “……不客气” 林惊辞开始怀疑这个学校的热门选科是表演系了 42度的天气要将人烤化，老旧的电风扇卷着热浪，六十几号人的教室里伴着盛夏的燥热，林惊辞拿着一把嗡嗡作响的小电扇，向来没有午休习惯的他意外的睡着了 “林惊辞！我们林家没你这个人！我林家扬没有你这个儿子！” “林家扬！你不能这么对我们！你不能这么对我！” “赵惋月，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你也给我滚出去！” “林惊辞！你给我滚！” …… “林惊辞，林惊辞！” 男人歇斯底里的怒骂和女人哀婉凄切的哭声搅的人心烦，被摔碎的古董花瓶擦过女人的脸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林惊辞，起床了，要上物理课了” 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使劲晃了晃自己，像是怕林惊辞醒不过来一样 皱着的眉还没松开，眼前的视线还是模糊的，林惊辞抬手揉了揉眼，就看见自己的同桌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还在用手摇他，嘴里还在念叨，“同桌，快起来上物理课了” …… 怎么会有人自己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叫别人起床？ “同学们，醒一醒啦，我们要上课啦”一道温柔的女声从讲台的方向传来，林惊辞用另一只手，安抚性拍了拍宋倾衡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抬起头看向站在讲台上的物理老师 “不要再睡觉啦，起床了，物理课还上不上了” 讲台上的小个子女生手里拿着翻页笔，看着台下睡了一大片的学生有点头疼，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张晓声，物理老师，我们班是她教的第一届”宋倾衡伸了个懒腰，有些迷迷糊糊地开口，“张老师人挺好的，特别可爱的一个老师” 话刚说完，宋倾衡左手垫着自己的头，整个人靠在墙上，从桌兜里掏出物理书随便翻了一面，手上拿了只笔，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犯困 “林惊辞你好好听课啊，我下课找你借笔记……帮我看着点老师” 林惊辞有些好奇，这人是怎么全程闭着眼睛还能行云流水的找到自己要的东西 “黄毅，别睡啦，快起来……” “李朝，起来上课了……” 张晓声跑下讲台，顺着走廊一个一个拍着同学的肩膀叫着起床，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是抬了一下脑袋，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没过一会儿，张晓声走到了林惊辞面前 “唉？你是新同学吗？你叫什么呀？” “我叫林惊辞”林惊辞抬头看着张晓声，但是在桌子底下不动声色地用膝盖撞了撞宋倾衡 “好，那你物理上面有不懂的可以来旁边的办公室找我” 张晓声看向旁边的宋倾衡，刚打算开口就看见那人一脸迷茫地清醒了 “……嗯？老师好” 宋倾衡刚睁开眼睛就措不及防地跟张晓声对上视，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宋倾衡，你翻错面啦，别睡啦”张晓声轻轻地点了点宋倾衡的课本，温声细语的提醒 “好的老师”宋倾衡翻了几页，找到正确的位置，张晓声又看了看 ，直到宋倾衡给她展示了自己的笔记，张晓声才放心地转身回到讲台 “帮我看着向译”张晓声刚转头，宋倾衡立马又趴回了原来的姿势，几乎是一瞬间就睡着了 宋倾衡有些无奈，看了看全班，能把脑袋立起来的只有八个人，能睁开眼睛的不到四个人，更不用说听课了 “同学们，我们来把上堂课的课后练习讲一讲”张晓声对这种场景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有同学能答得上来问题，她就能继续说下去 张晓声讲的题目都是些基础题，对于林惊辞来说没有什么难度，但是想到旁边那人的嘱咐，林惊辞还是认命般老老实实地写下步骤，顺便在题目上圈出几个关键词来批出思路 不过有些好笑的是，宋倾衡虽然在犯困，但是好歹也在书上留了些笔记 ……虽然看起来像是没清醒留下的鬼画符 “叮叮叮——” 漫长的40分钟终于结束，本来还在坚持的几个脑袋一下子就垂了下去，张晓声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走出教室门的时候顺便关上了灯 与此同时，宋倾衡手上的笔立刻失去了支持力，从手上脱落，一直滚到地上，偏偏那人还没有一点反应，林惊辞弯下腰将宋倾衡唯一幸存的笔捡起来，刚想放回桌子上，却发现宋倾衡的睡姿立马换了个样，没有给一支笔留下任何的安身处所，林惊辞只能把笔放进他的桌兜里 下午第三节课 宋倾衡总算是趁着上课铃前一分钟睡醒了，一睁眼就看见向译带着沈策进了教室门 “唉？不是两节物理课吗？向译怎么来了”宋倾衡将桌上的物理书收了起来，“我靠，谁在我书上乱画了？” “你睡了两节课，现在是化学课”林惊辞将宋倾衡打算动作收进眼底，想了想还是把物理书收了回去，拿出了自己的化学书 “沈策，回你的座位去吧，好好听课啊”向译看着站在一旁的沈策，拿着保温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沈策点了点头，朝着向译发誓，“老师我肯定好好听” 沈策刚回座位，趁着向译转头打开PPT的功夫，立刻回过头分享情报 “衡哥衡哥，我在办公室听到老师在讲开学考的事情” “开学考？我什么都忘完了，现在告诉我要考试？”涂景阳听到了，立马转过身参与讨论 “是啊，下个星期的星期二星期三”沈策拿出向向译发誓的架势，“真不骗你，监考老师都安排好了” “沈策！你给我站前面来，刚刚才跟我保证，现在又开始了是吧”一小节白色的粉笔头准确无误地跨越半个班级打到了沈策头上，“晚自习你跟着我去其他班上课去，一天天的嘴巴多” “等着朋友们，我晚自习再给你们套情报出来”沈策站起身，背对着向译朝几人用手锤了锤自己的胸口，丝毫没有被逮到的窘迫 “去吧去吧，3班的人民群众会记住你的”宋倾衡也跟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一场罚站，偏偏演出了江湖仁义的味道 林惊辞看了眼洞察一切的向译，又看了看旁边的江湖有些好笑 到底谁研究出来的这几个人？ 第4章 晚自习 晚自习的最后两节课 “哎！都上课了听不见吗？都把书给我拿出来”向译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焉了吧唧的学生淡定地喝了一口水，冲着门口喊着，“进来啊，还给你俩害羞上了？” 正在专心致志教林惊辞怎么叠枕头的宋倾衡立马抬头看向门口，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被宋倾衡抓住手腕的林惊辞闻声也抬起头 棕色的教室门后出现两人的黑影，沈策在前，咬着下嘴唇不知道在偷偷摸摸笑着什么，视线忍不住往自己身后瞟，一步三回头地腾出了个位置 “沈策这孩子，憋个笑都给自己憋成锥子脸了”宋倾衡如是评价道 “可能是知音难觅吧”林惊辞看着另一个走进班级的人如此结论道 慢沈策一步的男生看起来只有一米六八的样子，两只手交叠在身前，咬着下唇，踱着步慢悠悠晃进来，低着头，跟沈策两人围着饮水机相顾无言，目光一触即分，憋着笑，两人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你俩还笑是吧？站后面听课去……其他人把书拿出来啊”向译假装咳嗽了一声，盯着俩人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有些没好气地开口 听了向译的话，沈策和梁晨低着脑袋装作乖巧的样子从拥挤的过道里走到后门边上，脸上的笑容还没收住，俩人的手就已经在互相掐对方了 “好哎，听课了，别搞了啊”向译将目光从后面俩人身上收回，刚打算翻开书，看着空荡荡的桌面一震 “谁把我化学书拿了？” 向译毫不留情地把左右护法叫醒，问道：“黄毅，李朝，看见我的书没” “……啊？”黄毅迷茫抬头，伸了个懒腰又软绵绵趴在桌子上，对上向译的目光有些发懵，“不知道啊” “……清醒点，去一班把书给我拿过来”向译举起手毫不留情地拍了拍黄毅的脑袋，“顺便醒醒你的瞌睡” “哦” “衡哥，衡哥”梁晨站的位置离宋倾衡不到20厘米，趁着向译分神热情地戳了戳面前的宋倾衡 “老常客，又来莅临指导了？”宋倾衡侧着身，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整个身子靠在墙上，一只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挑着眉问道 “衡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沈策这人一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人往我旁边一站，向译都没我俩讲的欢”梁晨也跟着凑过去靠着墙，小声问道，“衡哥，陈瑞华问你今天晚上来不来开黑啊” “不来”宋倾衡飞快的瞟了一眼林惊辞，一本正经地回道，“我是好学生，我不打游戏” “……？” “好了，大家安静啊，把书翻开，我们来讲讲新课” 向译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了书，黄毅已经趴在化学书上昏昏欲睡，梁晨拿起书挡住自己的脸，侧过头问身旁的沈策：“衡哥受什么刺激了？我的野王陨落了？” 沈策也跟着拿起书挡住自己，小声回答：“别看我，向译看过来了……你玩个瑶天天就挂我们衡哥头上，我玩个射手天天被你放生” “我靠，你就说是不是躺赢？你今晚必须来，我高低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实力” “来就来，看谁带飞谁啊” …… “这什么鬼的方程式？”宋倾衡抓了抓脑袋，又低头看了看题目，试图理解黑板上出现的化学方程式，“这生成物是什么玩意儿？哪里讲生成□□了？” “这里，黄绿色气体，在高中一般都是指□□”林惊辞用笔在宋倾衡的书上指了指 “哦……有点印象，这什么时候讲的？” “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湖南这边应该是必修一的第二章第二节，氯及其化合物”林惊辞收回手，在课本上留了个记号 “我靠，牛逼，这么准”梁晨在两人身后小声地欢呼 “我靠，我亲爱的bro，你背着我学习了？你怎么知道人家说对了？”沈策捂着胸口装作痛苦的样子 “啊？没有啊，这种脱口而出的不都是大佬吗”梁晨疑惑开口，“我亲爱的bro，我都不知道化学书上有这玩意啊” “向译听了两人直接被打死了”宋倾衡用拳头抵着自己的嘴唇，悄悄靠近林惊辞，笑声闷在喉咙里，眉眼间全是笑意 莫名的，林惊辞也跟着弯了弯唇 “……好了啊，我们也讲了四十分钟了，下面一节课你们自己自习啊，只能搞化学啊”向译找了把椅子坐下，四十分钟过去，早就有人受不了了，几乎是向译刚说完，有些人就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林惊辞，林惊辞”宋倾衡拍了拍正准备写数学题的林惊辞，凑过去用气音小声开口，“物理书，借一下” 林惊辞心下了然，从桌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物理书递给他 “ok，谢谢我好同桌”宋倾衡掏出自己的物理书翻开，照着林惊辞的书开始做笔记，看着满满当当的字迹，宋倾衡有点惊讶“我靠，这么多的吗？” 抄着抄着，宋倾衡总感觉怪怪的，每个地方的批注都像是把题目揉碎了一个个分开讲解，抄个笔记给自己抄会了，宋倾衡抬头瞟了一眼正在写题目的林惊辞有些感慨 这就是学霸笔记吗？抄都能抄会啊 “砰！” 宋倾衡身后突然响起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几乎全班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趴下去的脑袋立马立刻竖了起来，向译站起身快步走了过来 宋倾衡一回头，本来虚掩着的后门此时大咧咧地敞开着，梁晨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地上了，迷茫地挠了挠头 “这怎么搞的？”向译看着坐起身还在发懵的梁晨，向一旁笑弯腰的沈策问道 “他，他站着睡着了”沈策用书挡着嘴边，忍不住笑出声，声音里还带了些颤抖，“他左脚拌右脚，突然往那边倒，我抓都没抓住，他就躺地上了” 在向译听原委的空档，梁晨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心虚地扣着手站在一边 “梁晨，你站着都能睡着啊？跟我来趟办公室”向译恨铁不成钢地揪着梁晨的耳朵从后门走出去，听着梁晨最后的哀嚎，沈策贴心地关上了后门 “什么事啊？沈策！咋了！”看向译走了，几个没看到现场的男生站起来询问沈策，好奇心简直快要溢出来，“快讲！发生什么了！” “别急！我给你演一波！衡哥你记得接一下我啊”沈策立马把化学书丢到身后的柜子上，顶着全班的目光假装撸了撸袖子，站在了梁晨的位置上 他靠着身后的书柜，双手环胸，手里还假装拿了本化学书，双腿互相交叠在一起，仰着头刚好靠在身后的柜子上，突然身形一晃，直直倒了下去，刚好撞开了后门，被宋倾衡一脚稳稳卡住即将摔倒的自己，又是惹得全班一阵哄笑 沈策就着这个姿势向宋倾衡比了个心：“爱你哟，衡哥” “滚啊，快起来，你爹腿要被你压断了”宋倾衡笑着收回踩着柜子的脚，顺手拿纸把自己的脚印擦干净 “哇哦～我们衡哥真是人美心善呢” 宋倾衡抬脚就要踹，被沈策预判躲过 “欠的”宋倾衡总结道 “等会儿铃响了你们放学就直接走啊，不用等我放了”向译突然从敞开的后门出现，教室里面瞬间鸦雀无声，看着宋倾衡伸出去的脚，向译看着他问道，“宋倾衡，腿伸这么长干嘛呢你” 宋倾衡悬空的腿一时间不知道放哪好，转了一圈踩在了林惊辞椅子的踏脚档上，顶着向译的目光，艰难开口：“林惊辞说他椅子不太稳，我给他踩着” 向译的目光从宋倾衡的脸上转移到林惊辞的脸上：“林惊辞，你椅子有问题？” 林惊辞脸上倒没有什么变化，他淡淡看了一眼把手挡在太阳穴隔绝自己跟向译对视的宋倾衡，不慌不忙地开口：“是的向老师，我的椅子有点问题，不太稳” “……行，明天让宋倾衡带你重新换一把”向译狐疑地看了看两人，看着俩人的乖巧劲儿没说什么 “行了，沈策你回去吧，给我好好听课啊” “得嘞，向老师，我一定好好学习”沈策欢天喜地地坐回位置上，向译看了一圈班级，又交代了两句“不要趁我不在就聊天啊”，转头回办公室教育梁晨了 “叮叮叮——” 放学铃刚响起来，林惊辞还没来得及把书包拿出来，已经有人冲出了教室，宋倾衡稍微慢一步，背着书包拍了拍林惊辞，“好兄弟，救命之恩感激不尽，下次打游戏带你上分啊，对了，你家在哪啊？看看我俩顺不顺路？” 林惊辞报了个地址，宋倾衡听完挑了挑眉，“呦，刚好顺路，一起呗” “好” 两人倒也也不着急，等着林惊辞收拾完书包，宋倾衡绕到教室前面顺手关掉了电风扇和灯，带着林惊辞经过向译办公室时，里面的灯已经熄了，估摸着向译已经放人走了 “沈策呢？不跟你一起？”林惊辞看了一圈没见到沈策 “沈策和梁晨顺路，跟我家是反方向”宋倾衡将肩上的书包带往上提了提，因为太热，校服外套被他系在腰上 “那你一直一个人回去？” “啊？嗯……要两个人回去也挺难的其实”宋倾衡像是想到了什么，用手揉了揉鼻尖，一股心虚劲儿 起初林惊辞有些不太理解，直到看着宋倾衡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开到他面前，把书包放在前面，还拍了拍后座让他坐上来 看着林惊辞有些呆住的样子，宋倾衡下车把头盔给林惊辞戴上：“我一般都是骑共享单车回家的，那个……位置有点小，将就坐啊孩子” “没事，我只是没坐过而已，你不戴头盔吗？”林惊辞跟着宋倾衡坐在车上，宋倾衡发动车子的那一刻，林惊辞瞬间抓紧了座位 “哎哎哎，没事啊，你可以抓着我，小问题啊，我好歹也带过人的……你先戴着，我家还有一个，明天带上就行，你先戴着吧”宋倾衡尝试开出一点距离，林惊辞的手瞬间环住宋倾衡的腰 “哎也行，你怎么自在怎么来啊，我都能骑”宋倾衡骑着电动车开出人行道，绿色的小电驴瞬间融入车水马龙中 身边来来往往的车辆几乎都要擦着林惊辞曲起的膝盖，又被宋倾衡一手出神入化的骑车技术躲过，不到十分钟，宋倾衡已经穿过拥堵的马路到达林惊辞家的小区 “顺利到达”宋倾衡在小区门口停下车，向里面看了一眼，“牛逼，别墅区哇” “嗯对”林惊辞下了车，将头上的头盔摘下递给宋倾衡，“戴着，头盔不戴不安全” “行，那我先走了？”宋倾衡戴好头盔准备调转车头 “等下，加个微信，向译的微信我忘记加了，进不了班级群，也不知道明天什么时间到”林惊辞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把二维码调了出来 “行，我等会儿把你拉进群，时间表再给你发一份”宋倾衡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林惊辞的微信头像还是微信的默认头像 “你这还是新微信？”宋倾衡扬了扬手机 “之前的号找不到了”林惊辞通过了好友申请，宋倾衡的头像似乎是在海边，有一个黑色的剪影 “帅不帅，我爸拍的” 宋倾衡凑过去在林惊辞手机上点开自己的头像 “帅的”林惊辞把照片放大，发现照片里的人和现实中的宋倾衡不太一样，“这是你小时候？” “对啊……那我先回去了，我把表发给你了，别迟到啊，拜拜” “明天见” 宋倾衡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拧动油 门顺着路灯摇摇晃晃了几米，又陡然加速，没过两分钟就从林惊辞的视野里消失 手上的手机震了震，林惊辞低头点开看着发送过来的时间表，一下子愣住，刚扬起的笑容立马收了回去 早上……六点二十赶到？ 第5章 早起 林惊辞从来没有起那么早过，五点多从睡梦中清醒时还有些发懵 看了一眼手机只剩二十五分钟的提醒，林惊辞的眼神都清澈了几分，随手扯过一旁的衣服穿上，皱着眉去洗漱 ……到底谁发明的早起？ 来不及准备早餐，林惊辞单手拎起书包搭在肩上，从玄关处随便踩了双鞋子从自家花园里挑了个近道往小区门口走。绕过物业精心布置的景观，刚打算用手机打车，手机上方就弹出来一条信息 宋倾衡：出来 “林惊辞！” 熟悉的声音搅乱了林惊辞的烦躁，猛地一抬头，隔着一层镂空铁艺大门，宋倾衡坐在一辆粉色的小电驴上朝他挥了挥手，笑容灿烂 “跑起来！要迟到了！” 推开沉重的大门，林惊辞快步走过去，匆忙洗漱过的发梢还有些湿润，眉眼间都还有一股化不开的、关于早起的怨气，直到站在了宋倾衡的面前才有些安稳的迹象 “早上好” “早啊，没睡好？”宋倾衡双臂撑着车头，笑眯眯地看着林惊辞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来，上车，哥带你兜风去” “好” 林惊辞自然而然地扶了一把宋倾衡的腰，抬腿上了车 “给，头盔”宋倾衡向后递了一个头盔，被林惊辞稳稳接住 林惊辞看着那个粉色猫耳装饰的头盔有点好奇：“挺可爱的。这是谁的？你的呢？” “我妈的，她特喜欢这种的，这车也是她的”宋倾衡心里挣扎了半天，有些愁苦地掏出另一个白色兔耳的头盔，转身给林惊辞展示，“你也可以试试这个” “快走，还有二十分钟要迟到了”林惊辞熟练地给自己带好头盔，双手环住宋倾衡的腰，“衡哥，带我兜风” ……我怎么记得你小子好像比我大呢？ 宋倾衡放下头盔正准备启动电瓶车，腰上的一只手突然圈紧了他，整个人被往后扯了一下，后背突然传来一股暖意，没等宋倾衡开口询问，林惊辞从他面前的挂钩上取下那个白色的兔耳头盔放到了他手里 “戴上，安全” “……行行行，你先松开我，我感觉要被你勒死了”腰上的禁锢突然消失，林惊辞的手像刚开始一样搭在他的腰侧，宋倾衡看着手里的兔耳头盔叹了一口气，心如死灰般戴上 ……早知道就自己再买个了 夏天的太阳来势汹汹，六点多的阳光把整个地面染成金色。粉色小电驴的马力倒是很足，带着两个人也毫不费力，在马路上留下一道细长的黑影，人行道上蓝白色的校服熙熙攘攘 宋倾衡拐了两个弯，直直地冲进一处大草坪里，找了个安静的小巷子停下车，旁边还歪歪扭扭地摆着几辆共享单车 “下车，到地方了” 林惊辞跟着宋倾衡下了车，把猫耳头盔放在了宋倾衡伸过来的手上。宋倾衡打开座椅把两个受尽瞩目的头盔放进去，盯着林惊辞疑问的目光，把两个头盔往底下埋了埋 “行，走了”宋倾衡把电动车的钥匙揣进兜里，带着林惊辞走出巷子回到人流中 “电动车不能开到学校？”林惊辞记得学校门口好像就有停车场 “我上一秒把电动车开进去，向译下一秒就拿保安的钢叉给我叉出去”宋倾衡低着头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所以我们一般都停在西街，再走两步到学校” 宋倾衡抬头看了一眼林惊辞，扬了扬手机，“早餐吃了吗？煎饼果子吃不吃？有没有忌口？” “吃，不吃辣椒” “行，等会儿过去直接拿就行”宋倾衡看了一眼时间还剩十二分钟，时间相当充足 “提前预订？”林惊辞猜测，看着宋倾衡略微惊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那如果我吃过早餐了呢？” “这个啊，给沈策啊，这孩子天天都在找东西吃”宋倾衡来了兴致，把手机揣进兜里，跟钥匙叮铃哐当地响，“有次向译拖堂，沈策没抢到饭，给他饿的，在向译门口办公室哭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结果呢？” “结果向译带着他去学校门口吃了两碗粉才哄好”宋倾衡站在煎饼店门口，将打包好的煎饼果子递给林惊辞，“至此之后，饭点前的那节课向译再也不拖堂了，跑的比沈策还快” “谢谢”林惊辞接过早餐，拿出手机，“多少钱，我转你” “六块”宋倾衡也没客气，拿出手机收了钱 “滴滴——！” 尖锐的哨声突然从田径场传过来，接着就是童声整整齐齐的口号声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我去！” 林惊辞不解地看了一眼周边，不光是宋倾衡，旁边的一圈学生几乎是同时喊出声 ……这是什么校园怪谈吗？ “有病吧死学校？” “我靠，什么鬼啊？神经病啊” “开学第二天跑操？死学校我祝你倒闭” …… 身边的时空好像加速，几乎每个刚刚还在磨蹭的学生都在骂骂咧咧地往学校跑，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只有蓝白色的方块混着天光在晃动，让林惊辞有一瞬间的恍惚 “愣着干什么？跑啊！”宋倾衡一回头发现林惊辞还站在原地发愣，牵着他两步跳下阶梯往学校门口赶 身子倏然往前一倾，林惊辞下意识抓紧宋倾衡的袖子，匆匆赶了两步追上宋倾衡的步伐，眼前的事物剧烈晃动，所有的视线逐渐聚焦于一个点开始变的清晰 “发什么痴啊？煎饼果子给你香晕了？”宋倾衡拽着林惊辞一路狂奔到教室后门，喘着气用最后一点力气把自己砸进座位里 林惊辞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宋倾衡脸上泛着潮红，一边拿着矿泉水往嘴里灌，一边抓着自己的领子扇风 林惊辞从宋倾衡的动作里看见他胸口处泛红的皮肤，随着校服的扇动忽隐忽现。他收回目光，看向匆匆进了教室的向译 “同学们，今天要跑操啊，提前五分钟下去集合，快点啊” “啊——怎么又跑操——” “老师我觉得我今天有点命不久矣了，可以请假吗？” 听着学生的抱怨，向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们一个二个的……早自习睡得打鼾的时候怎么没听你们抱怨呢？” 众人哀嚎着站起身，一个个心如死灰般走出教室，体委从教室角落里拿出班牌扛在肩上，带着一群死气沉沉的同学往操场走去 “手机，记得拿上”宋倾衡拉住准备起身的林惊辞，小声交代着 林惊辞的手腕被抓住，就着这个姿势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口袋，然后跟着大部队站起身往外面走去，刚走两步就发现某人没跟上来，刚转身准备开口询问，就看见向译站在宋倾衡旁边说了些什么，表情关切，但是宋倾衡只是摇了摇头，笑着说了句“谢谢老师”，撑着桌子站起身，一转头发现林惊辞站在后门静静地看着他 “呦吼，还等我，好兄弟”宋倾衡笑眯眯的走过去，把手搭在了林惊辞的肩膀上，回头止住了向译想说的话，“我没事的，向老师” 没等林惊辞看清向译的表情就被宋倾衡半推半拉地走出教室 “快走，沈策和涂景阳还在等我们两个” 宋倾衡拉着林惊辞下了楼走到操场上，已经有好几个班站整齐了，只有个别几个离教学楼比较远的班级的人还没有到齐 “后面的同学，跑快点，磨磨唧唧干什么呢！”混杂着杂音的音响里传出模糊的男声，伴随着嘈杂的音乐声吵的人心烦 “我一猜就是伍国胜就回来了……”宋倾衡站在队伍最后一排，林惊辞站在他的右边。宋倾衡拍了一下左边的沈策，“带着没？” “带了带了，放心吧，我们这几个都带在身上的”沈策比了一个大拇指，“全靠爸爸您救我狗命” “出息” “为什么要带着？” 嘈杂的音乐被暂停，只有伍国胜拿着话筒在说话，全年级几乎没人在听 宋倾衡转过头看向发出疑问的林惊辞，有些神秘地扯过林惊辞的袖子，侧过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发现没？每个班的班主任是不是都不在？” 林惊辞用余光扫视了一圈，只有几个老师站在操场的正中央聊天，看起来不独属于某一个班级 “开学第一天，不管是哪个学校都希望学生们要开始收心……你觉得这么多老师现在都在干什么？”冗长的演讲终于结束，专属于跑操的音乐开始播放，宋倾衡跟着音乐，小幅度的摆动手臂 “查违禁物品”林惊辞跟着大部队走了两步 “Bingo，答对了”宋倾衡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勾，跟着整个队伍慢慢悠悠地跑着 “都认认真真跑啊！不要在队伍里交头接耳，口号呢！大点声！”伍国胜站在主席台上看着底下拖拖拉拉的方阵，一只手搭在铁制栏杆上，一只手拿着话筒，上半身倾出去，没好气地大喊，“一个年级的声音！还没有我的声音大！还有不穿校服的！学生会都记下来扣分！” “我靠，国胜今天早上吃的核弹馅的包子啊？”经过主席台的时候，沈策的耳朵被伍国胜的声音震的头疼，“像我们七百哥才转过来哪里来的校服……国胜昨天晚上被嫂子赶出家门了？” “学生会主席，是时候该出手了！”沈策两手往右上角一甩摆了个姿势，被宋倾衡偏头躲过，宋倾衡淡淡开口，“中二少年欢乐多” 三圈下来，不光是女生累的气喘吁吁，宋倾衡也不例外。刚一停下，宋倾衡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满脸通红，眼前的事物都还在晃动 “你们这个跑操啊，一点都不整齐，给我留下来加练！再跑一圈，你们什么时候能跑整齐，不在队伍里说话，我们就什么时候结束”伍国胜皱着眉看着主席台底下的方阵，十分不满意 “我操……衡哥你去旁边休息会儿去吧？”沈策看了一眼旁边用领口扇风的宋倾衡，有些担忧地开口，“你身体……你休息去吧” “嗯，行”宋倾衡也懒得推辞，自己什么身体素质他比谁都清楚，一转头就看见林惊辞盯着自己看，不知道在哪想什么 林惊辞什么都没说，但是又像什么都问了 “同桌，加油啊，我搁旁边精神上鼓励你啊”看着林惊辞的眼睛，宋倾衡露出一个笑容，拍了拍林惊辞的背，“我的精神与你同在” “都安静点，除了特殊情况外不准有人请假，老老实实地给我跑完……学生会主席，你上来一趟”伍国胜看了一眼刚走出队伍都宋倾衡以及几个蠢蠢欲动的学生，严肃地说道，“慢慢跑，不要跑太快，最重要的就是整齐！” “……啧，整这些事儿干嘛啊”宋倾衡嘟嚷一句，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转了个身走到主席台上，站在了伍国胜面前，轻声喊道，“伍老师” “嗯”伍国庆点了点头，鼻子里发出一道气音，相当于回答了宋倾衡，“坐旁边去吧” “得令”宋倾衡看了一眼哀嚎连篇的队伍，凑到伍国胜的耳边小声说道，“胜哥，咱们老师也查的差不多了，讲两句算了” “滚一边儿去，叫伍老师，没大没小的”伍国胜懒得看宋倾衡，没想明白宋晴怎么生出来这个玩意儿。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叫停了跑操，开始絮絮叨叨，“你们身为高中生，这么点毅力都没有吗？这次集合花了八分钟，听到集合铃就要快点跑下来，磨磨蹭蹭……下次再跑成这样再加圈！解散！” “得了，你小子下去吧，回去上早自习”伍国胜看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宋倾衡，没好气开口，“你这个学生会主席就当的好啊，下次把他们的圈全加你头上” “得，您要是真想这么加，您就不会把我叫上来了”宋倾衡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班级，措不及防跟刚好抬眼的林惊辞对上视，宋倾衡的话一噎 “……看啥呢，看痴了”难得看宋倾衡这张嘴讲不出话，伍国胜来了兴趣，也跟着望过去 “……得，我先撤了，我同学还等我呢”宋倾衡转身往阶梯的方向走，“伍老师下次记得来我们家吃饭啊，我妈的包子比你那核弹馅的包子健康啊” “……我真服了，宋晴和周铭两人怎么生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伍国胜双臂靠在围栏上，看见宋倾衡朝着那个站了半天的男生跑过去，奋力一跳邀住那男生的脖子，把人往下带，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个人都差点站不稳。伍国胜皱了皱眉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不穿校服？ 第6章 早自习 宋倾衡整个人挂在林惊辞身上，笑眯眯地带着林惊辞往教室走去，隔着教室还有五米远就看见走廊上乌泱乌泱站了一堆人 “还没查完？”宋倾衡松开林惊辞，把手搭上了趴在窗户边上往里偷窥的涂景阳 “没呢衡哥，向译还搁里面查，收了一堆小说了”涂景阳被宋倾衡吓一跳，指了指讲台上堆起来的“小山”，“沈策那几本玛丽苏小说也在里面” “滚啊！涂景阳！我才不看！”沈策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宋倾衡望过去，一脸绝望的沈策扒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小说被收入囊中十分心痛，“不好！我的仙丹！” “……” “那你嗓门儿就大唉，全走廊就你一guo吵服了”向译用篮子提着自己的战利品走出教室，看见沈策恨铁不成钢，用手翻了翻那几本书，“看滴是莫子啊？看滴都是女娃儿们看滴” “这是在说什么？”向译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林惊辞听不明白，他拉了宋倾衡一把，远离向译指指点点的同时，宋倾衡搭在涂景阳肩上的手也滑了下来，“退后一点，别撞到了” “说沈策嗓门大，全场都能听到他在为他的玛丽苏小说哀悼”宋倾衡顺势靠着栏杆，看着沈策被向译用书敲脑袋 “我不看玛丽苏！衡哥为我正名！”沈策用手捂着心脏，痛心疾首地看着向译远去的背影 “得了，你想想怎么跟沈悦玥说吧”宋倾衡一手拉着林惊辞，一手拽着沈策往教室里面走，“叫你瞎没收你妹妹的书，这下真被没收了……你妹妹要知道她的书没了，你也完蛋了” “我忘记这茬了……不然我就提前给它藏起来了”沈策坐在椅子上懊恼地挠了挠头，“沈悦玥要是知道我把杨潇萌送她的书弄没了，我真就要死掉了” “别难过，等会儿放歌给你点一首《祝你平安》”宋倾衡宽慰地拍了拍沈策的肩，回到座位上把英语书拿出来 林惊辞弯腰在桌兜里找书，听到宋倾衡欠欠的语气有点好笑，就着这个姿势抬头凑过去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也没放过他” 林惊辞此时的身位有点偏矮，说话时的气息刚刚好打在宋倾衡的脖子上，弄的宋倾衡觉得那一小片皮肤有点微微发热。 等林惊辞刚坐正身子，教室外有个陌生的年轻女老师走进来，没等他问，宋倾衡迅速凑过来，学着林惊辞刚刚的样子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解惑，“柏庄姸，英语老师” “……行”林惊辞僵了半天，耳尖微微发烫，半天才挤出一个字。 他看了一眼某个刚调戏完自己且完全不知情的同桌，听着柏庄姸布置的任务翻到书的最后面开始记单词 “唉！又睡觉是ber！一锅锅昨到晚上搞莫子起哒！”柏庄姸一拍讲台，一口方言毫无威压，“一锅锅睡死哒！等哈儿滋上阔找人上黑板默写奥” 身旁的宋倾衡拿着一支黑色水笔在手上转了几圈盯着英语书上的单词发呆，思维早就已经到了九霄云外。 早起的太阳透过窗外被围起来的枇杷树，温柔地洒在一角书桌上，水笔的影子被拉长，一直延伸到林惊辞的手上 “修炼爱情的悲欢～我们这些努力不简单～”前面二人的合唱团唱的格外投入，沈策和涂景阳一人拿了一本英语书卷成话筒深情对唱，全身心投入，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大，唱到最后两人颇有感受地闭上眼睛，另一只手捂着胸口，一个往天花板仰头，一个朝地板低头，“别讲想念我～我会受不了这样～” “您两锅唱莫子唉？上讲台上起唱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柏庄姸已经站在涂景阳身后，涂景阳仰头睁眼的时候措不及防和柏庄姸对视上，吓得最后一个尾音都颤了颤 “不是……涂景阳你最后一个音怎么唱成这样……我靠！”沈策也是不负众望被柏庄姸吓一跳 “哟，感情真好，还陪一个颤音”宋倾衡也不发呆了，撑着头看戏 “来，上台来，我看哈儿滋唱莫子样子”柏庄姸有些微胖，十分轻松地把瘦小的涂景阳提起来，嘴里还喊着沈策，“沈策，跟到起，我看哈儿你们两锅早自习练锅练成莫子样子” “错了错了，姐，下次一定啊，今天没有这个行程啊” “你叫爹都没用” 涂景阳在柏庄姸的手里吱哇乱叫，被毫不留情地丢上讲台，和沈策一起成为柏庄姸的左右护法 柏庄姸没再管昏昏欲睡的学生们，坐在讲台上欣赏刚刚录下来的唱歌视频。涂景阳和沈策站在柏庄姸身后悄咪咪地玩黑板上的电脑 宋倾衡记不进去单词，也没兴趣找别人聊天，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准备睡一觉，闷热的阳光穿过闭上的眼皮将血管照得一清二楚，透过窗户的金光让宋倾衡不耐烦的转过头用后脑勺对着恼人的太阳，灼热感烤着后背，宋倾衡不自觉地往阴凉处窜了窜 “热？”林惊辞的声音沉静又温柔，一个字勾得宋倾衡心尖儿痒痒的 宋倾衡躺不下去了，用手搓了搓心口的位置，把那片皮肤揉的通红。投降一般睁开眼，林惊辞一手拿笔，一手撑着头看着他，眼里盛着阳光，“要换座吗？” “嗯——”宋倾衡从桌子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又软趴趴地趴下，半张脸贴在桌子上，细碎的刘海歪斜在一边，眉眼间都是困倦，“好同桌，有你是我的福气” 趁着柏庄姸没往这边看，宋倾衡迅速和林惊辞换了座位。宋倾衡的屁股往后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趴下，揉了一把自己的脑袋 ，像是鼓励自己睡觉一般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宋倾衡枕着自己的手臂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没一会儿就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抬起头 这睡眠质量怎么回事儿？ 刚刚不是睡的好好的吗？换个座位就睡不着了？之前也没发现自己认床……呸，认桌啊？ 宋倾衡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被自己压出来的红印，眼珠微动，又聚焦于橙黄色的木制桌面 这怎么……林惊辞给这桌子熏入味儿了？ 反正睡不着，宋倾衡干脆趴在桌子上看他的亲亲同桌学习 刺眼的阳光穿透被教学楼围在中间的枇杷树梢，在斑驳的绿色里明明灭灭，照在林惊辞的侧脸上，给林惊辞的轮廓渡上一层金边，宋倾衡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小绒毛 林惊辞的眼睫颤了颤，抖落一片细碎的光影，眼眸里像是盛了太阳的余色。薄唇流畅好看，感觉很…… “不睡了？”林惊辞轻轻侧了个身子，靠在墙边，在英语书上潦草的写下单词，抬眼轻飘飘地看着宋倾衡 “……不睡了，等会儿吃饭了”宋倾衡被林惊辞这么一看不知道为什么怪紧张的，抬头看了看教室里的时钟，发现还有好一会儿 “那你买的早餐呢，不吃吗？”林惊辞曲起手指敲了敲宋倾衡的桌面，“你是打算给谁吗？” 林惊辞看起来像开玩笑的 但是莫名的，宋倾衡不敢赌 “……哈哈，我醒太早了，这不是忘记时间了吗……我再睡会儿”宋倾衡打算打着哈哈混过去，偏过头，把脑袋埋进手臂里拱了拱，找个了舒适的姿势窝着 暖烘烘的太阳烤着后背，趴了没一会儿宋倾衡就开始有些犯困 林惊辞轻轻挪了挪身子，挡住了大半的阳光，撑着头看着宋倾衡微微起伏的脊背，将白色的校服凸出来明显的一条脊椎骨 宋倾衡太高，也太瘦，宽大的校服在宋倾衡的腹下被空气灌满，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空气包。林惊辞看了半天，没忍住将手伸过去拍了拍那个鼓起来的包，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 “叮叮叮——下课了......” 下课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在宋倾衡睁眼的前一秒，林惊辞收回了手 宋倾衡伸了个懒腰，弯腰钻到林惊辞和自己桌子的空隙里，掏出自己的煎饼果子吃了起来，还不忘帮林惊辞那份拿出来递给他 “我靠......沈策你属牛的？”讲台上，柏庄姸刚走，沈策和涂景阳就开始抢夺电脑放歌权，沈策凭着身材优势，硬生生把涂景阳撞走了 “小小涂景阳......轻松拿下！”沈策站在讲台上扭着屁股得瑟 “唉唉唉，给我排个队”宋倾衡一口饼还含在嘴里，话都讲不明白，跟着去凑热闹 “衡哥你要听啥” “我要听《祝你平安》” “滚啊！” 三个男生站在讲台上你推我攘地讨论放歌曲还是mv，没等决出胜负，教室门口出现一个陌生的卷毛 卷毛看着讲台上的混乱，眼尖地找到了宋倾衡“哎，宋倾衡，你们班考试座位表” “哎，谢瑞宇啊，行行行，给我吧” 宋倾衡右臂夹着沈策的脑袋，左手伸过去从谢瑞宇手上接过，“得嘞，麻烦了” 松开吱哇乱叫的沈策，宋倾衡翻了翻手上的考试座位表，不出意外的，临时转学的林惊辞被排在了最后一个考场 “衡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我坐几号考场啊” 薄薄的两张纸像是什么终身大事的宣判书，留在教室里面的人基本上都围了上来 “……得得得，你们自己看，到时候放我桌子上去啊” 宋倾衡随手把那张纸往沈策手上一塞，穿过拥挤的人群跌跌撞撞地回到座位上 林惊辞刚换回自己的位置，宋倾衡坐在椅子上还能感受到上面留下来的温度 嘶……屁股好烫…… 宋倾衡不动声色地站在椅子的后面，靠在后面的门框上试图找到躲避太阳的死角，余光里看见林惊辞抬眼侧过头望着自己。金色的阳光轻轻洒在林惊辞脸上，倒是好看 “你不去看考场和座位？”宋倾衡歪歪斜斜地靠着门框，双手环胸，两条腿懒懒散散地搭在一起 “你不是在么？”林惊辞歪了歪头，“等他们看完了还回来，我再找你借” “……行”宋倾衡此时此刻有点不太理解自己的行为，的确，有很多人有这种“反正都要看，什么时候看都一样”的想法，既不用跟别人抢着看，又可以根据座位分析局势，但是这种话被林惊辞说出来……感觉还不太一样 宋倾衡抓了抓头发，既然林惊辞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到底讲不讲自己已经帮他看了……会不会显得自作多情？ “你呢？哪个考场？座位多少？”林惊辞发现宋倾衡这个人真的把什么心情都放在脸上 “啊……我啊……”讲实话，宋倾衡压根儿没看自己的，但是好歹也是年级前40，大概的位置还是能估计出来，“应该还是在一号考场……座位啊，35号左右吧” “左右？” “都差不多差不多……”宋倾衡坐回椅子上，35分钟的早餐时间过得飞快，柏庄姸已经抱着教科书走了进来 在柏庄姸转过身打开PPT的时间里，座位表悄无声息地传回了宋倾衡手上，宋倾衡顺手就放在了同桌手上，弯腰在桌兜里找英语书 林惊辞拿到表，倒是没急着去找自己，慢悠悠的从第一个人名开始往下看 陈瑜音 01考场 18号 宋倾衡 01考场 32号 …… 涂景阳 03考场 4号 沈策 03考场 11号 …… “宋倾衡，我坐哪啊”林惊辞起了心思，捏着纸张的边缘，用手撑着头，拖着尾音故意问道 “14考场42号” 宋倾衡刚掏出英语书放在桌子上，下意识跟着回答上 “……？” 这回都不用感觉，宋倾衡都发现了林惊辞是故意的。他微微张着嘴，反应过来后再林惊辞腰上狠狠拧了一下 “套路我？嗯？” 林惊辞哪知道他会来的这么一手，赶紧侧身，试图拦住他 宋倾衡出手果断，林惊辞两只手一下子都没拦住，“笑笑笑，你还笑上了？” “别，我错了”林惊辞被这一刺激立马服软，一只手抓着宋倾衡两只手腕，眼里放着宋倾衡不相信的诚实 宋倾衡试图挣扎了一下，结果发现林惊辞这小子看着文文弱弱，手劲儿这么比他想象的要大，挣扎无果，只能抽回手放狠话 “……切，大人不记小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