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阿飘那是我老婆》 第1章 有鬼 祁星纥家里,有鬼。 客厅的电视被打开,屏幕上放映一部搞笑综艺,屋内通明空调打冷风,吸尘器工作发出微响,桌上的水杯里倒满了水,自行滑到了桌子另一侧。 一个模糊的虚影从客厅占据了一面墙的落地窗前闪过,眨眼不到一秒时间,一张青白的脸贴到透明玻璃上,下半身透明,头发长到半遮双目,透着层层死气。 静默了会儿,青白的脸出现惊诧,又含分欣喜的表情,“他回来了!” 在外出回来的人进门前客厅重新恢复一切正常,仿佛方才失控的场面从未出现过。 祁星纥眉眼冷倦地推门进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自己穿过了鬼影,然后动作称不上温柔地将手上东西扔开,上了楼。 鬼紧紧跟上,走的每一步都朝他的脸目不转睛,思忖祁星纥怎么突然心情不好。 用死亡的脑袋想了一分钟,最后他得出:祁星纥每一天心情都不怎么好。 困在这所房子里的日子中他看到祁星纥每天都很忙,总是兴致缺缺冷淡中又有愁苦,好像心中锁着事。 鬼这时不禁庆幸自己失忆了,否则死了都还要带着生前的烦心事,太糟心。 祁星纥把自己关进二楼书房,偌大的家一人一鬼冷清中又带着阴森,顶灯散开的光线都仿佛变成幽绿色。 不过家里住进的这只鬼素质挺高,没有去打扰祁星纥,在外头飘了几十圈给自己整腻了,发现时间到达凌晨,书房里的灯却还亮。 今晚祁星纥又熬夜了,对这种的作息习性鬼是严厉斥责的。 于是他正着脸熟稔地进入书房,关了电脑收拾杂乱的桌子,将目光移至靠着椅子睡着的人。 祁星纥闭目眼皮下只露出两排睫毛,眼窝和鼻底打下两片阴影,脸部绷着冷傲。 面前的影子逐渐扩散成一个男生的人形,两只手抱着脸颊,眼里充斥着好奇与几分不解。 他又靠近了一些,独自念道:“好香……” 只犹豫了一瞬,鬼便朝人伸出渴望已久的手。 一天二十四小时里他就盼望着这一刻,祁星纥身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对自己有无法克制的吸引,但如果在祁星纥醒时靠近肯定会吓到他的,所以只好在每天晚上偷偷满足自己。 像个偷奶酪的小老鼠。 手指的皮肤上没有血色,白得狰狞,鬼毫无防备地去触碰人类,顷刻却看到自己手指被灼烧散发出白烟。他喉咙叫了一声,身体本能往后退。 那是什么?他身上有符?怎么会有符啊,我们不是平日里不是相处得很和谐吗…… 鬼想不通,捧着被灼伤的手,目光撞上了祁星纥的眼神,一时定在了原地。 人类静静地用沉寂的眼眸注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角色互换,鬼变成了被凝视的对象。 在空气快要凝固前,鬼心中一动,将原本白净的脸扭曲化成可怖鬼祟的形态,同时伴着鸣叫声,用来吓人是绰绰有余。 结果祁星纥不为所动。 鬼又“咔咔”扭着脖子,露出血腥的一面。 祁星纥面无表情拿起桌上的杯子喝水。 一个鬼唱了半天独角戏,却没有得到情绪反馈,沮丧地缓缓恢复原状,变得更尴尬了。 自己还是第一次完整出现在祁星纥面前,他竟然会那么淡定,真可怕。 “玩够了?”祁星纥说。 鬼感到心虚:“玩够了……”在心里默念“我是鬼他是人,我是鬼他是人”壮胆。 鬼偷偷观察对方。 祁星纥像是明了面前他的意图,了当地戳穿:“想躲,你能躲到哪里去。”语调凉凉。 话还真说对了,房子也出不去,就算躲进角落里,祁星纥身上有符,要灭了他只是时间问题。 “那个,你能不能……别杀我。”鬼战战兢兢犹豫地道。 祁星纥无言,向前了一步,鬼紧跟着警惕地后退,像是看到个什么充满威胁之物。 祁星纥眼里几不可察流转,用手指从衣袖里抽出一张黄符,再抬眼看鬼,仿佛在确认这样东西的威慑力。 鬼用力点头回应,然后下一秒眼前的人便把符撕碎并扔掉,动作干脆,毫无留恋。 一时被信任的感觉包裹住自己,鬼没心眼地敞开一个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人的。”说完他揉了一下被刘海扎到的眼睛。 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晃,蓬松得让人想用手压一压。 祁星纥睨了一眼,“知道,害人的鬼没你那么怂。” “啊……” 鬼沉默下来,两只手在腹前相交抠着手指,接着开始没话找话:“其实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的,白天你不在家我有帮你拖地,洗衣服,浇花,擦桌子,收拾书房……” 鬼边掰手指边悉数,最后还指了一下旁边桌上的电脑,“还有还有我刚刚只是来帮你关电脑的,没害你,真的,我从来没想过害你。” 尾音落,鬼直勾勾与祁星纥对视,听到他说:“我知道。” 大概一个月前,祁星纥家里开始出现种种异常现象。 如一年前找不到的书突然出现,放在沙发上的衣服无缘无故跑进衣柜,垃圾增多,灯突然损坏,时不时刮一阵凉风等等,不正常的事太多太多。 祁星纥不喜欢外人在自己家进出,所以请的阿姨只会隔一段长时间来一次,他基本能断定家里多出的“客人”不是人不是动物,而是鬼祟。 不过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还是个不成熟的鬼,不伤人,但总会弄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有被发现,实际上存在感极高。 祁星纥从未理过他,他也从未在人面前现过身,和平共处了一阵到了今天才真正处于面对面的状态。 鬼愣住,不可置信流露于表:“你都知道啊。” 那他这个鬼当的,还真平易近人。 祁星纥像用看傻子的目光瞥他,手一捞一推,把桌子前的电竞椅推到鬼面前,自己手掌撑着桌面,身子一松倚靠在桌子边,“坐着。” 鬼听话地坐下,这回对方居高临下的姿态变得更加明显,让他有一种接受审讯的错觉。 “待在我家里好玩吗?”祁星纥道。 “嗯!”鬼点头,后又猛一摇头,抿着没有血色的唇颇为谨慎。 “不想走了是吗。”祁星纥唇角微一动,冷冰冰中还夹杂了丝嫌弃。 鬼安静看他几秒,反应过来低下头泄气说:“不是我不想,现在我想出去也出不去……” 听见这么说,祁星纥眯缝起眼睛:“当个鬼还又怂又不要脸。” “……” “我是真的出不去,否则过去这么多天,我可能都在投胎的路上了。”鬼对他的不信任产生了一丢丢不满,勃然小怒道。 “是么,还有呢。”祁星纥慢道 搭在膝盖上的手倏尔收紧,鬼说话变得有点顿:“还有,还有……你可能不信,但是我其实,失忆了。” 鬼说得慢,总是会一边说一边悄悄偷看祁星纥的表情,还被抓包了。 祁星纥脸上看不出情绪,手臂忽而一伸把电竞椅连同上面坐着的鬼拉过来。 距离相近,膝盖撞到膝盖,他另一只手贴到鬼苍白的脸上,遮住眼睛的头发被他一齐捋上去,漂亮的眉骨与眼睛,却搭配着一身比白瓷还要灰白易碎的肤色。 鬼的长相与恐怖搭不上边,特别是一双净明圆润的眼睛,像小猫,瞳色很浅,透着第一次当鬼的局促。 “失忆”的“忆”字还没说出,鬼因为突然而来的接触,身子一颤,生起了惊慌,眼眸瞪圆。 祁星纥垂下眼,眼神像要把他剖析干净,右腿挤进鬼的双腿中间,鬼迫不得已仰着头靠到椅背上,有点没搞懂此时的情况。 祁星纥:“失忆,我还没见过会失忆的鬼。” 鬼干笑道:“我也没见过。” 如果他没失忆的话可能早早就投胎了,也就不会遇到祁星纥。 唉,失忆也有失忆的弊端。鬼在心里遗憾叹言。 他蜷了一下手,小臂碰上祁星纥的胳膊,对方的体温意外地凉,令一个鬼都心生惊讶。 不过放在额头上的那只手掌心却在不断升温,鬼听到祁星纥问自己:“你叫什么名字。” 巧了,鬼虽然失忆,脑袋空空,却装有自己的三个字大名。 鬼答道:“南予昼。” 说完他有些纠结,眼尾下弯,像是鼓足了勇气带着请求的意味朝祁星纥问:“我可以摸一下你吗?” 第2章 道士 南予昼没有任何关于生前的记忆,就仿佛生来就变成了鬼。 因为没有当鬼的经验,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正常,漫无目的飘荡了一阵,实在压不住好奇心,于是他悄悄凑到其他鬼朋友身边。 “你好,这位大……”年近八十的老人转过头,南予昼硬是继续说出了“大哥”两个字。 “我想问一下,您还记得你活着的时候是干什么的吗?” 老人低头看一眼身上写着厂标的工作服,模样看着年迈却意外有精神,朝南予昼看了又看:“你脑子昏头了吧小子!” 大爷没失忆。 不过南予昼并没有放弃,又找到了一位落单的年轻鬼,对方坐在一棵树下保持着眺望远方的姿势,神色入迷。 南予昼同样礼貌问他,年轻鬼没有回头,道:“怎么会不记得呢,我死得太早了,很后悔没能陪她走到最后。” 跟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南予昼共情地感受到他的悲伤,最后说了句“抱歉”。 在此经过后又遇到了不下十位鬼魂,不同年龄段,男女都有,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拥有生前的记忆。 唯独南予昼不同。 最后遇到的那位鬼哥在赶去投胎的路上,好心拉上游荡在世间明摆着迷茫的南予昼一块儿,反正死都死了,还不如快点去开启下一世。 等到了去往阴间的岔路口,一个一身黑的鬼官放了鬼哥通行,却拦下南予昼。紧盯片刻,鬼官声音低沉道:“你的魂魄有问题。” “啊?”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南予昼也感知到了自己的不同,“那我想投胎的话要怎么办?” “找到死亡地点,找到葬身之处,二者缺一不可,等找回记忆填补你的空缺届时也不迟,”鬼官扬了扬袖子,带着鬼哥上路,走之前回头又瞧了一眼还处在原地的南予昼,“去吧。” 得到了提示,应当目标明确才对,可南予昼仍旧不知去向。 别忘了,他可失忆了,啥啥都不记得,更别提自己怎么死的死在哪里,墓碑又立在何处。 要他去找,跟海底捞针有什么区别。 南予昼无助地飘,想寄托希望于运气,路过一片别墅住宅区时,欲与往常一样直接穿过去,却不自主地在一家门口驻足,脚跟被钉了钉子般,抬不起来更飘不起来。 心口有个冲动推动他步入这间别墅,里面似乎存在某样致命吸引他的事物,让理智崩塌。 那天是南予昼第一次见到祁星纥,五官傲人皮骨优越,神态却无形孤寂,像寒季里唯一耸立的雪峰。 于是南予昼没忍住近距离观赏雪峰,等自己反应过来,手指已经冒犯地抚上祁星纥的面容。 那一回开始他便总想靠近,祁星纥对他来说像一个巨大行走的诱惑,像刻在他行为机能里的代码,怎么也克制不住。 也是从那天开始南予昼再也出不去这栋房子,尝试什么办法都没用,情况糟糕,不过稍稍靠近祁星纥一点心情又会莫名好起来,南予昼一时不知道该称这个为好消息还是坏消息(>_ 第3章 对象 道士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席地而坐准备画张大符,南予昼又害怕得一缩,两边肩膀上忽而多了双手。 祁星纥表情不多,却好像从中看到了安抚。 等道士画完符南予昼知道为什么要安抚自己了。 将身上袍脱下铺在地上,划分了东南西北各方位,道士让南予昼坐在袍上,说写的符文不会对他有影响,但多少仍让鬼有些忌惮。 刚开始道士脸上出现了如临大敌般的神情,在做完一切仪式,符张开始起作用后才松了口气。所幸南予昼的确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倒是地上出现了一条血线,指向了其中一个方向。 “好!”道士气松,去看祁星纥,“从这方位一带去查,应该不会出错。” 南予昼起身,歪头跟着看向地上渐淡的血线。 这样就好了吗?他很快就可以去投胎了吗? 祁星纥对道士致了谢,在道士快走出门口时南予昼突然追了上去,对他说“谢谢”。变成鬼以来除了祁星纥他还没接触过人,都说人鬼殊途,所以对于帮助自己的人类他很珍惜。 道士愣住之后,和善道:“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走到房子前院,道士的脚步忽然停止,转身弯下腰,手中捏着一张符纸沾上无名血,在地上画出张牙舞爪的秘密符咒,血光速渗入还了地面一片净。 南予昼对于今天祁星纥不事先同自己商量,自己还被吓了一跳表示很愤怒。 始作俑者静静看他,南予昼有理有据“输出”完几句也逐渐没了声,弱弱问:“怎、么了?” 祁星纥手指伸在他面前,捏住了一缕搭在眼睫毛上的头发,随他眨眼的动作,发丝也跟着晃。 人死变成了鬼自然而然就不会在意形象好看与否,所以即便自己有时觉得刘海太长碍事,也没想过要修剪。 南予昼瞧见祁星纥那里把剪刀过来,几秒后恍然大悟,带着天真向他说:“你要帮我剪头发吗?” 祁星纥顿了一下,否认道:“想多了。” “那好吧。”南予昼不受影响自顾自地举起剪刀在刘海前面比划,但迟迟没下去手,祁星纥似乎对他并不关心,眼睛看着手机。 南予昼扭回脸继续看镜子,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生疏,一剪子下去,视野清明了,也拥有了齐刘海。 他对镜子左瞧右看,最终不太自信地去问祁星纥:“帅吗?” 关上手机应声抬起头,祁星纥神色明显滞住,南予昼以为是被自己丑到了,霎时感觉窘迫得不好意思见人,捂住了自己的脸独自伤心。 数秒过去,又觉得哪里不太对,于是手指打开了条缝隙,他看到祁星纥嘴角漾起弧度,不深但让他整个人柔和了不少,像一块冷硬的冰融化。 南予昼愣住,在他发呆的期间祁星纥已经敛起了笑。 “你刚刚好像笑了。”南予昼道。 “……” “所以你是开心了吗?” 祁星纥依旧没回答。 “我现在可以碰你了吗?” 南予昼比他矮,眼睛转溜溜,从祁星纥的嘴巴鼻子看到下巴喉结,嗅到令鬼舒适的香气,南予昼咽了一下口水。 祁星纥重新给他修剪残的头发,左手搭在南予昼脑袋侧方,掌心按着柔软的头发,小指还碰到了耳尖,“别乱动。” 南予昼只好悄悄伸手去揪他的衣摆,任由对方摆弄。 前面刘海和两鬓还有脖颈的发尾,都让祁星纥修短了些,看起来比之前更干爽青春,活人感加倍。 南予昼惊喜又开心,摸着自己脸心想用粉扑打上一点腮红是不是都能以人类自居了。 “谢谢你呀!” “顺手而已。”祁星纥说。但看见他的表情变得有点不对劲,总觉得像是在难过,祁星纥咂了一下嘴欲开口,南予昼抢先惊呼了一声。 “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想明白你为什么长那么矮了?” 想法突如其来,南予昼看他的眼睛:“我想到我怎么出去了!” 给祁星纥说完自己的想法,而后尝试了一整天,在天完全黑之前,南予昼终于踏出困住自己一个月的房子,光是一步,即便自己另一部分鬼魂还在里面也足够让他高兴。 祁星纥瞅他围着屋外转圈快把自己转晕的模样,没忍住问:“出个门能让你那么兴奋么。” 南予昼笑得灿烂又因为唇色苍白显得很虚弱,他身影像缥缈的雾霭,夕阳能直接透过他将金黄铺在地上。他说:“对呀,而且你不是也希望我能快点走吗?” “我……”祁星纥停住话语,神色莫名看向另一侧。 天一黑南予昼就被催促进屋,他猜测祁星纥现在应该心情不错,于是跟着走进客厅问:“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觉吗?” “……” 祁星纥装作没听见,得不到答复的南予昼又重复了一遍,祁星纥终于说:“我没空。” 他快步上了楼,撂下南予昼思考他说的“没空”是什么意思。 没空的意思是没时间,祁星纥是说没时间跟他一起,而不是不让他在床上睡觉,那意思……就是同意了? 祁星纥同意了! 南予昼豁然开朗,飘向楼。 他就知道祁星纥不是个绝情的人! 可能因为鬼魂不完整,南予昼和普遍的鬼不太一样,有时会像人一样想睡觉,还会吃东西。 比如之前祁星纥做饭的时候,他会趁对方转身偷偷拿一块尝,直到出锅菜起码少一半,也不知道祁星纥有没有发现过。 白天南予昼跳下床,给被子整理整齐了走出房间,祁星纥坐在客厅手里还在拿手机打电话,似乎很忙。 听到声音祁星纥扭头,手指曲起朝他道:“过来。” 眨眼的瞬间,南予昼和恐怖片里的一样骤然平移到人身边,他震惊关心道:“你昨晚没有睡觉吗?都在跟谁打电话呀,好辛苦。” 前一天晚上南予昼先睡了过去,没记得祁星纥什么时候休息。 祁星纥也没解释,动身带南予昼去衣帽间。 刚停下,南予昼就被一件高饱和的上衣就贴上上身比对。 鹅黄、桃粉、群青…… 一堆颜色晃过南予昼的眼睛,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祁星纥的衣帽间是一块巨大的色卡,明明人看起来很不友善,私底下竟然会收藏那么多衣服玩搭配游戏。 南予昼独自沉浸思考了半天,然后向祁星纥感叹:“你的衣帽间……” 祁星纥滞了一瞬。 南予昼道:“好大啊。” 说完他怀里多了一套衣服。 祁星纥说:“换吧。” 南予昼发愣了一会儿,抱着衣服有些失措:“这是你的衣服啊。” 祁星纥无所谓地扭脸:“都是以前的,因为太丑,我没穿过。” “是吗?那好吧,”南予昼手指揉过布料,都还很新,“谢谢你。” 他身上本穿的上衣和裤子有一大片吓人的血迹,虽然被他一点点都洗干净但总伴着阴森的诡色。 祁星纥留给南予昼换衣服的空间。 对着落地镜子穿上,南予昼嘟囔句“也不丑啊”,随之打开门想告诉祁星纥尺码刚刚好,脑袋上便迎下一片阴影。 “是帽子吗?”南予昼抬手摸了摸,侧过身去看全身镜,然后毫不吝啬地对着祁星纥夸赞。 “对了!你知道吗?衣服的尺寸我穿着正好,我是不是跟你之前一样高啊?” 祁星纥瞥他帽檐下的眼睛。 南予昼憧憬地又说:“这会不会说明,我以后也会跟你现在长得一样高。” 祁星纥:“你多大了,别做春秋大梦。” 穿着色彩丰富的衣服站在祁星纥身边,鬼气都被掩盖了不少。 祁星纥还指着剩下的一堆说都给他穿。 “这些……都是你穿不下的啊?”南予昼看呆。 祁星纥淡定道:“嗯。” “怎么会有那么多?” “我喜欢购物。” 现在天亮,变成了南予昼催祁星纥出门。 他目前还不能自主走出大门,只能用一缕鬼魂附到某样东西上,然后由祁星纥带出去,祁星纥身上阴气重,鬼魂越淡混进其中效果越好,成功的几率也越高。 祁星纥被他前一天练得已经很熟练,面无表情拿出手机给他附身上,然后放进口袋,出门,一气呵成。 原望咖啡厅,白望听在前台对着收银电脑发呆,又像在思考,客人走近时他敞开温和的微笑,欢迎光临的话还没说,看到人脸笑容一下变了味,挑起眉。 “这位客人来得正好,帮我尝尝新品?”白望听贼兮兮地朝祁星纥抛眼神。 “别倒垃圾在里面就行。”祁星纥懒得抬眼。 “好啊,”白望听笑一声,“客人的要求我肯定满足的。” 最里面的那张桌子旁边墙上做了扇窗户,正对后面的花屋,祁星纥坐下一会儿,白望听便拿上两杯咖啡过来坐在他对面。 “怎么那么早就找我来了,听说你上午不是有一节课?” 祁星纥拿起杯子饮下半口,“不早了。”没有回答他后面的问题。 白望听打了个哈欠软骨头地靠着椅子,开玩笑深沉道:“还得是你们年轻人啊,有活力,不像我每天早上都想生个病找借口不起床。” 杯子重新放回桌上时发出轻声,白望听手肘搭在桌上追问:“好喝吗?你这杯是哥亲手为你做的,百年一遇!” 看见祁星纥此刻的表情,他倏地收起自己的没正形,在祁星纥开口前及时给拦下。好了他已经知道祁星纥是为了什么来的了。 白望听一边嘴里念叨,一边调出收到的资料,摆在桌上,屏幕被一一划过。 “目前查过的这些墓园中都没有符合你要求的,其他的话还没消息。” 祁星纥浏览得快但细致,要将白望听的手机放下时身周牵起一小阵冷风,熟悉的身子出现在他身侧。 祁星纥眼皮一动,南予昼脑袋几乎和他的头蹭在一起,一动就能碰到。 “真的都没有我的名字啊。”南予昼模样摆得很认真道。 祁星纥给他的帽檐抬起来一些。 “哦,你不用担心,他们都看不到我!”南予昼对着他笑道。 祁星纥回眸不看他,对白望听说了句“谢了”。 白望听正瞅他对空气来了个互动还疑惑呢,回过神来:“谢什么……哎你查的这个呃是你朋友吗?英年早逝啊真可惜。” “你就当是吧。” 白望听手转着杯子,摇着头道:“我看你半夜给我发信息时都震惊得小腿抽筋儿呢……瞧,就这儿呢。”他伸直右腿把裤子拉上去一截。 祁星纥吐出几个字:“没抽死你。” “嘁,”白望听收回腿,两手横在脑后枕着,“害,话说当时透着文字我都能感觉到你激动,还以为是找到你对象了。” 对象?恋人? 原来,祁星纥有恋人? 消息来得太快,南予昼不可置信唇瓣张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