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嘴一瘪,乖戾太子爷追着哄》 第1章:挟恩求报 凛冬已至,初雪降临,今年冬天的京市比往年更要刺骨寒冷。 许迎棠站在别墅门外,纤细的身子裹着雪白大衣,寒风卷着雪粒,像细小的刀片割过脸颊。 她攥着伞柄的指节已经冻得发白,掌心却渗出一层薄汗。 管家进去已经快十五分钟了。 她抬头看向别墅二楼,窗帘被拉上,只隐隐透出冷白的灯光,心似要跳出来。 陆霁野,会见她么? 又是十五分钟,雪下的更急了,她紧紧攥住衣摆,盯着大门的眼神越来越沉。 忽然,别墅的灯全部亮了起来。 许迎棠眼神一亮,刚沉下去的心又燃起几分希冀。 别墅大门被推开,老管家撑着黑伞快步走来:“少爷让你进去。” 许迎棠被迎进温暖的客厅,指尖还在发抖,她强作镇定被管家带着坐在了沙发上。 “许小姐稍等,少爷等会就来了。” 等了十分钟,楼上就传来了脚步声。 许迎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随着脚步声的走近,她的心也提了起来。 旋转的楼梯上,先出现了一双居家拖鞋,紧接着就是裹在黑色休闲裤里的长腿,贴身休闲家居服衬的他宽肩窄腰,锁骨若隐若现。 男人面容轮廓锋利,鼻梁高挺,最摄人的是那深邃如墨、深不见底的一双眼睛。 冰冷,淡漠,让人无法接近。 她看陆霁野的时候,陆霁野也在打量着她。 毫无温度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把凌迟的刀子,悬在她的头顶。 如今的陆霁野,比当年还要让人生畏。 “陆少。”许迎棠收回视线垂下头,毕恭毕敬地喊了声。 他看着她,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听说,我欠你恩情?” 许迎棠喉咙发紧,“我……” “所以现在,是来讨债的?” 他缓步走近,鞋子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却让她无端绷紧了神经。 她仰头看着他,声音轻却坚定,“陆少,我走投无路了。 陆霁野越过她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手指散漫的点了点腕骨的手表表盘,嗓音冷冽。 “十分钟。” 随着冰冷的话音落在,头顶的威压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许迎棠重新坐了下来,仪态端正,“陆少,我伯父伯母要逼我嫁给纪琮,三日后就是婚期,我不想嫁,求你念在我当年救过您的份上,也帮我一次。” 她一口气说完,手撑在沙发上,紧张到不自觉地收紧。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纪琮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十八岁就有女人带着私生子找上门来,这些年更是不知收敛,荒唐事不断。 整个京市的权贵都避他不及,许迎棠自从被他盯上后,隔三差五受到骚扰,但因为纪家在京市权大势大,所以无人敢帮她,也没有人会帮她。 陆霁野,是她走投无路的最后一张底牌。 陆霁野薄唇扬起讥讽的弧度,漆黑的瞳孔直直望向她反问:“救过我?” 许迎棠咬唇,“九年前,黛山竹屿码头,暑假我在外婆家,救过你。” 那年她13岁,陆霁野16岁。 她都记得的事,他肯定也记得。 奈何,陆霁野脸不红心不跳、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我不记得了。” 许迎棠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四目相对间,男人眼中的事不关己很是明显,甚至还有几分看戏的意味。 “陆少这是打算不认账?” 陆霁野混不吝地笑了出声,“我都不记得了,如何认?” 许迎棠咬唇攥紧了衣摆,这一刻她真的很想一走了之。 沉思片刻后,她站了起来,解开了大衣,将羊绒内搭撩起。 陆霁野的眸光沉了沉,略带厌恶地启唇道:“王叔,将她丢出去。” “陆少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这道疤,或许就能想起来了。” 许迎棠将腰部的衣服撩起。 纤细的腰肢,莹白肌肤在冷光的照射下仿佛透着淡淡的光,像一匹无价的丝绸。 只可惜,那纤细到弧度明显的侧腰上,有一道斜着的、大约五厘米长的疤,破坏了美感。 陆霁野看过去,眸光顿了顿。 “陆少,可想起来了?”许迎棠许久没听见回应,忍不住出声问。 陆霁野收回思绪,抬眸看她,清丽精致的五官,彻底与记忆中的面容重合。 许迎棠放下衣服,见他还是不为所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破罐子破摔道:“这是救命 之恩,陆少是还恩还是不还,给个准话吧。” 陆霁野翘着二郎腿,搭在膝盖上的手,食指规律地敲打着,“你的婚事,为什么由你伯父伯母敲定?” 他记得,她有父母。 许迎棠垂下眼帘,说:“飞机失事,我爸妈他们都没回来。” 大厅里一时安静得可怕,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九年前那点小事帮你?” 许迎棠的指尖微微发凉。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他的眼睛,“陆少威名在外,肯定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陆霁野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浅,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寒。 “许迎棠,”他慢条斯理地念着她的名字,嗓音低沉,“你倒是很会说话。” 许迎棠屏住呼吸。 陆霁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影子笼罩下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王叔,送她离开。” 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许迎棠脸色顿时煞白一片,她放下衣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乞求:“陆少!求您,救救我!” 第二章:逃跑 “许小姐,您离开吧。”管家走到她身边做出请的姿势。 “请您...请您帮忙...”许迎棠急的眼眶通红。 管家叹口气:“抱歉许小姐,请您离开。” 看着他淡漠的脸孔,许迎棠有点愣怔,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多谢...” 说完,许迎棠转身离开。 走出别墅,冰凉的雪花扑在她单薄的身子上,许迎棠吸了吸鼻子撑伞离开。 路灯将她单薄的身影拉的很长,最后独留雪花纷飞。 许迎棠打车回家,中途接到了闺蜜俞星苒的电话。 “棠棠,怎么样?陆少答应帮忙了吗?” 许迎棠声音低落,“不知道,他没拒绝也没有同意。” “棠棠,你逃吧,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不能坐以待毙了。” 许迎棠攥着手机的指尖发白,“我知道。” 俞星苒一路安慰着她,直到出租车到了许家门口。 今夜的许家别墅灯火通明,显然所有人都没睡,在等她回来。 许迎棠刚踏进客厅,就看见大伯许柏威、大伯母唐凤婉坐在沙发上,表情各异。 “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野了?"唐凤婉尖着嗓子问,"过几天就要和纪大少结婚了,也不知道检点些!” 许迎棠不想闹出些事,没得添了麻烦,径直往楼梯走去。 “棠棠。”大伯许柏威朝她招手“过来坐下,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许迎棠脚步一顿,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什么事?” 许柏威推了推金丝眼镜,瞧着儒雅,“棠棠,过几天你就要结婚了,有些事得提前安排好。你父母留下的那些资产等你结婚后就要解冻了,你现在还年轻在上大学,不懂管理……” 许迎棠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明白了大伯的意图。 她从来没透露过爸爸妈妈留给自己的那些财产,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那笔遗产,必须自己领证结了婚才能解冻。 原以为是他们碍于纪琮逼迫,现在想来从头到尾就是为了爸爸妈妈留给自己的一笔巨产。 “所以呢?”她问。 “所以我和你伯母商量过了,”许柏威将桌上的协议书推向她,将笔塞进她手里,“等你嫁给了纪大少,由我替你管理,等你毕业熟悉了公司运作,再慢慢交还给你,到时候你就安心做豪门的贵太太。” 许迎棠咬唇,现在公司的情况急转直下,所以她这所谓的大伯盯上了爸爸妈妈留给她的最后一点财产。 连自己的婚事,他们都能用来做交易。 许迎棠迎上他的目光,嗓音淡淡:“大伯,这些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我自己可以管理。” 许柏威的笑容慢慢冷了下来,镜片后的目光变的凉薄锐利。 “棠棠。”他嗓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大伯的耐心,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多。” “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他轻笑,指节敲了敲桌上的协议,瞧着儒雅斯文,却字字诛心,“签了它,乖乖听话,你还能体面地嫁进纪家。否则……” 话落,门外冲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将她纤细的身子埋没。 许迎棠垂眸,捏紧了手上的笔,现在的情况硬碰硬只会让自己更危险。 良久,她掀起眼帘:“我答应婚事。” 许柏威眯起眼睛,指了指协议:“算你识趣,现在就把协议签了。” “不”许迎棠抬起头,随手将笔扔进了垃圾桶,“我可以答应嫁入纪家,但签字得在婚礼之后。” 唐凤婉尖声道:“你还想耍花招!” 许柏威抬手制止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许迎棠。 片刻后,他忽然露出和蔼的笑容:“棠棠,大伯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那就按你说的办。” 他语气亲切,却掩盖不住眼中的贪婪:“不过,这三天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别到处乱跑了,婚礼当天,我会亲自送你去见纪大少。” 许迎棠轻轻点头,她知道所谓的“休息”就是软禁,但至少这破协议暂缓了。 “这才乖。”唐凤婉假惺惺地替她整理凌乱的衣领,“纪家可是豪门,嫁过去是你的福气。” 刚进房间,房门立刻被锁上了。 许迎棠呼出口气,躺在床上想着应对的办法。 脑子一片乱麻,但至少现在,暂时安全了。 希望,陆霁野能有良心,来救她。 当年若没有自己救他,他早就死在那片大海里喂鱼了。 一定会来的... 若不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夜晚,许迎棠站在窗前,指尖死死攥着窗帘,指节泛白。 三天了,明天就是婚礼。 陆霁野始终没有出现。 她扯了扯嘴角,眼底最后一丝希冀也彻底熄灭。 她转头看向床上摆放着的婚纱,这些是刚刚管家送进来的,现在晚上十点,三点化妆师就要上门。 没时间了。 “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 她上前将婚纱裙摆一点点撕开拧在一起,接成了一条很长很长的绳子。 从窗户上放下去,可以落地,她的房间正对着别墅后的花园,落下去后翻过荆棘围栏,就能逃出去。 收拾利索后,正要顺着绳子逃走,楼下传来了吵嚷碎裂声。 许迎棠屏气听着楼下动静,是纪琮发酒疯,混账到嚷嚷着要和她提前过新婚夜。 她不再耽搁,动作利索出了窗子,纤细的身子顺着绳索往下。 楼下摔砸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上楼脚步声传来,夹杂着纪琮醉醺醺的咒骂声。 她咬牙坚持着,双脚在湿滑的墙面上艰难地寻找支点。 纪琮砸门的巨响和不堪入耳的咒骂接踵不断。 刚要落地,纪琮的咆哮声从窗口传来:“她跑了!” 许迎棠这些天除了等陆霁野,就是睡觉吃饭,绝不亏待自己,就是为了逃跑做准备。 落地后,她快速的跑向后花园,荆棘上的刺在她身上,她似感觉不到奋力的向上爬。 “分头找!她跑不远!”许柏威怒骂声传来。 许迎棠跑向了小路,尖锐的木枝在她身上留下血痕。 妈妈喜静,所以当初爸爸选址的时候,选在了郊外,加上天气恶劣,如今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许迎棠不顾一切向前跑,刺骨的寒风侵袭着她。 脚底生疼她也不敢停,就算脚烂了,也总好过停留在原地等死。 寒风侵袭,许迎棠只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毛衣和一条高腰牛仔裤,呼出来的气息都变成了白雾。 小路尽头是一条偏僻的公路,偶尔有车辆驶过。 许迎棠步伐加快冲到路中央,挥舞双臂拦车,一辆辆车绕过她行驶,呼啸的寒风刮的她浑身发抖。 第三章:别看她,看我! 没有一辆车停下。 许迎棠不再拦车,继续沿着公路旁边的草丛往前跑,摔倒了也立马爬起来,肺部火辣辣的痛,她一刻也不敢停下。 夜晚的公路,似墨浓黑,她不知道跑了多久,整个人都快要惯性往前冲了。 看着一旁黑漆漆的树林深处,她咬咬牙正要跑进去。 汽车的轰鸣由远及近,许迎棠惊恐回头。 不过几个呼吸间,轮胎在地面上划出尖锐摩擦声,三辆车挡在面前,七八个保镖从车上下来慢慢的围住她。 “大小姐,跟我们回去。” 许迎棠跑了太久,膝盖发软,慢慢后退,手上还捏着木棍,她脸上全是雨水,浑身都被冻的发抖。 为首的车,车窗玻璃降下,露出许柏威那双阴冷的双眼:“赶紧把她抓回去,别让纪少久等了。” 一声令下,两个保镖一起上前,押着她就往车里塞。 “放开我!” 许迎棠的视线被雨水模糊,她仍死死盯着那个坐在车里的男人,她父亲的亲哥哥,记忆中和蔼可亲的大伯,如今却要亲手将她推入火坑。 绝望中,她猛地低头,狠狠咬在保镖的手腕上,保镖吃痛将她甩开。 许迎棠跌在地上,膝盖也被磨破流着鲜血,保镖们正要重新架起她。 突然——巨大引擎声咆哮着传来。 刺目的远光灯突然从道路尽头射来,黑色的柯尼塞克划开夜幕,疾驰冲来,后面还跟着两辆同样疾驰的路虎。 “怎么回事?”许柏威皱眉。 最前面的柯尼塞克,临近的时候不仅没有减速,反而还打了下方向盘,朝他的位置撞来。 林肯车被撞到变形,左侧的车门凹了进去,车胎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狠狠地撞上了旁边的护栏。 整台车可以说是报废了。 里面传来许柏威痛苦的叫喊声。 许迎棠整个人都是懵的,车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有风夹杂着雪和雨,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 她怔怔地望着那辆只是车头变形了的黑色跑车,眼眶逐渐被泪水浸湿。 随即车门猛地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打着伞跨步而出。 他穿着黑色长风衣,肩线凌厉如刀,雨水在他周身形成一层朦胧的雾气。 伞面微抬,许迎棠看到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颀长的身形逆光而来,晕染了她满目晶莹。 陆霁野走到她面前,沉着脸蹲了下来,看着狼狈、眼眶和鼻尖都泛红的女人冷硬开口: “还能起来么?” 许迎棠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见她实在狼狈,陆霁野起身脱下自己的大衣外套,丢给了她。 “自己披上。” 许迎棠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就多了一件带有温度的大衣,上面沾染的木质香和冰冷的空气混合在一起,涌入她的鼻腔。 她松了口气,七上八下的心微微安定。 陆霁野的保镖已经全部从路虎车上下来了,有两个人来到许迎棠的身边,给她撑起了伞。 “先把她带上车。” “是,陆少。” 许迎棠被两人扶了起来,她披上大衣,强忍着膝盖上的刺痛,一瘸一拐地上了一辆路虎车。 透过车窗,她看见陆霁野高大的身影朝许柏威那冒烟的林肯走去。 许柏威被保镖搀扶着从冒烟的林肯车里走出来,额角渗着血丝,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 当他看清站在面前的男人时,愤怒的面容一瞬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 “陆、陆少?”他声音微颤,"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即便隔得很远,许迎棠也能看见,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 许家在京市也是豪门,但陆霁野的父亲姓陆,母亲姓林,陆、林两家可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顶级豪门。 他陆霁野可以不认识许柏威,但许柏威可不敢不认识这位太子爷。 许柏威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不远处的路虎车,透过半开的车窗能看到许迎棠苍白的侧脸。 "陆少认识我家棠棠?" “你说呢?”陆霁野轻笑,身强力壮的保镖往他身后一站,压迫感更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许柏威面色骤变。 这丫头何时与太子爷有了牵连?眼下纪家步步紧逼,两家联姻本就是冲着那笔巨额资产,如今被陆霁野横插一脚,纪家那边怕是难以交代了…… 陆霁野漫不经心地轻叩伞柄,嗓音低沉:“许总是瞧不见我,还是觉得我不配与你说话?” 他微微抬眸,目光如刃,“——别看她,看我。” 许柏威脊背一凉,立刻收回视线,:“陆少误会了,许某绝无此意。只是棠棠年纪小,不懂分寸,怎敢劳烦您过问家事?” 陆霁野轻点伞柄,濛濛细雨夹杂着雪花模糊了他立体的脸庞。 “许总说话真是好听,可惜我最近无聊,特别想管一管你家的事。” 许柏威的脸都黑了,偏偏敢怒不敢言,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陆霁野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道:“许迎棠,我带走了,纪琮要是够胆,就亲自来找我要人。” …… 许迎棠坐在车里,隔得有些远,听不见他们的谈话。 但她看得出来,伯父的脸色很不好,但却不敢有一丝不服从。 陆霁野说,他就点头。 即便面如菜色,也不敢忤逆半分。 没过多久,陆霁野就转身,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许迎棠的心也提了起来。 那辆黑色的柯尼塞克车头损毁,他大概率不会开了,所以很可能会和她同乘一辆车。 果不其然,陆霁野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他身高腿长,气场强大,许迎棠觉得原本宽敞的后座无形中变得拥挤了起来,连空气都有些稀薄。 她紧贴着一侧车门,拢紧身上的大衣,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了。 和大多数人一样,她心底里,也是有些惧怕这位阴晴不定的京市太子爷的。 第四章:我们两清了 车子启动,平稳地驶上公路。 隔板已降下,后座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许迎棠偷偷侧眸看了看旁边的男人,他翘着二郎腿,双手搭在膝上,右手转动着左手食指上的银色蛇纹戒指。 路灯忽明忽暗地打在他的半边侧脸上,冷峻的面容轮廓,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今晚……谢谢你。” 陆霁野没看她,视线落在车窗外,语气冰冷绝情,“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了。” “好。” 车内暖气很足,许迎棠的体温也渐渐恢复了。 她刚想劫后余生地喘口气,就听见司机敲了敲隔板,然后开口道:“陆少,后面有车跟着。” 许迎棠瞬间警惕。 她回过头去,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仔细观察了好一会,才发现真的有两辆车很是可疑。 许迎棠对陆霁野道:“我没见过,应该不是我大伯派来的。” 陆霁野也看见了,闻言不屑的冷笑:“是纪琮。” 许迎棠拧眉沉思,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纪琮只是派人跟着,而不是直接上来拦车抢人,说明他对陆霁野尚有忌惮,不想撕破脸皮。 远远的跟着,估计也只是想看看她对陆霁野来说到底有多大的分量。 “去哪?”陆霁野问。 许迎棠心里一咯噔,陆霁野这是要赶人了,后面的事,他并不打算理。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们之间两清了。 “我……我身上没钱没手机,无处可去了。” 陆霁野侧眸看她,女人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但语气迷茫、恐慌,被雨水打湿的黑发黏在脸上,显得楚楚可怜。 他收回视线,直视前方,说:“我可以大发善心,给你点钱,再给你开个房。” 许迎棠想也不想就摇头,如果陆霁野直接把她扔酒店里,就算今晚纪琮他们不行动,明天她也会被压到婚礼现场的。 她现在只有待在陆霁野身边,等事情彻底过去了,才算安全。 陆霁野见她摇头不语,心里已经猜到她的想法了。 嗤笑一声,幽幽地问:“那你想怎样?” “陆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去你家住几天。”许迎棠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特别难为情。 “想利用我,彻底摆脱纪琮?” 他的语气让许迎棠心里很是没底,她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陆霁野冷笑,周身的气压更低了,语气里带上了更多的冰冷,“许迎棠,利用我,你有想过后果吗?” 许迎棠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住了,她不敢抬头,但头顶的视线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着她。 她头脑在进行风暴,想着能劝服陆霁野的话术。 但陆霁野心里不爽,已经全无耐心了。 他对司机道:“前面靠边停车。” “不要!”许迎棠回神,因为着急,手下意识地攥住了陆霁野的袖子。 很显然,司机只听陆霁野的,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许迎棠也顾不得害怕了,坐得离陆霁野近了些。 等她看向陆霁野时,才发现他的目光晦暗不明地落在她攥着他袖子的手上。 许迎棠赶紧撒手,“对不起,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把我扔下?” 陆霁野没什么表情地抚平了袖子上的褶皱,提醒道:“希望你懂得适可而止。” “我知道,当初救你都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实在不应该向你索求,但我现在真的无路可走了。” “这样,如果有什么是我现在有的,或者以后会有的,你尽管提要求,就当是我们做个交易,你帮我渡过这个难关,我欠你一个人情,可以吗?” 陆霁野:“如果我说,我不需要呢?” 四目相对间,许迎棠看见了他眼里的绝情和冷漠。 雨雪打在车身上,噼里啪啦的。 当许迎棠眼眶里的泪水再也蓄不住,从脸庞滑落时,陆霁野的心一揪,搭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 许迎棠自嘲一笑,“确实,人情什么的,太过虚无……” 她许久不语,就在陆霁野以为她终于要放弃了的时候,她又开口了,还扯出了一抹笑,“不知道我长得对陆少胃口不?我没谈过恋爱,很干净。” 陆霁野懵了,但他面上不显,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 等反应过来时,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火,他垂眉怒道:“许迎棠,你还真是豁得出去。” “对!我只有一个俗愿,那就是好好活着。” 陆霁野冷笑:“为了活着,连自尊都不要了?” 许迎棠苦笑:“我从出生开始,便是处在权势旋涡中的人,我也是到今日才明白,只有爬到上层,才配讲自尊。” 陆霁野看了她整整两分钟。 这两分钟里,许迎棠感觉就像是过了两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车子再次上路。 而她,没有被赶下去。 * 这边,陆霁野带着许迎棠离开后,许柏威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给纪琮去了电话。 纪琮在许迎棠的房间里,已经洗完澡开好酒了。 就等着许柏威把人带回来。 他听完许柏威的话后,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怒骂道:“你特么是废物吗?” 许柏威有苦难言,只能尽力恭维。 纪琮稍微冷静了点,酒也醒的差不多了,本来也没多醉,就是想到许迎棠那张脸和身段就心痒痒,连明天都等不及了而已。 “许迎棠怎么会认识陆霁野?” 许柏威:“我们都不知道,陆少常年在国外,基本没回来过,我真的不知,也从未听许迎棠提起过。” “废物!”纪琮骂了句,“他们怎么走的?” “开车。” “车牌号有吗?” 许柏威:“有有有,我特意留了个心眼,记下了……” 等纪琮怒气冲冲地离开后,唐凤婉才拨出去个电话,“柠柠,出事了。” …… 第五章:快死了就滚远点 黑色的路虎驶入榭璟天府八十八号。 还是那位管家迎了出来,看见许迎棠从车里下来的时候,他眼里闪过三分疑惑和七分不可置信。 “给她在一楼安排间房。”陆霁野说完,就径直进去了。 身高腿长的身形在路灯的照射下,映射出一道很长的影子。 周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想回话,少爷已经跑没影了。 于是他把视线放到这个前不久才刚见过面的女孩身上,她着实狼狈,不仅身上湿了,还有不少血迹。 特别是那一双白皙小巧的脚,血淋淋的,踩在雪水混合的地上,把地板都染红了。 看着触目惊心。 许迎棠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棉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她局促地挪了挪脚。 周叔意识到自己失礼了,立马收回视线,神色如常道:“许小姐,你可以喊我周叔,请跟我进来吧。” “好。” …… 许迎棠洗完澡出来,沙发上已经放了一套黑色的男士衬衫了,贴身衣物就装在一个小袋子里,已经干洗过了。 她觉得奇怪,为什么连贴身衣物都能准备,却不给她准备一套睡衣或者女装呢? 不想多想,她把衬衣换上了。 总比披着浴袍到处跑强吧? 没过多久,门就被敲响了,外面传来周叔的声音,“许小姐,少爷说,如果你好了,请出来见他。” 周叔语气客气,但许迎棠知道,这绝对不是陆霁野的原话。 原话里应该带“滚”。 有求于人,她不敢耽误,匆匆收拾了一番就打开了门。 穿过长廊来到客厅后,她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懒散叵测的男人。 陆霁野那透着冷意的眼神也在第一时间射向她。 互相扫视。 不同的是,一个光明正大,一个小心翼翼。 许迎棠属于后者。 陆霁野穿着黑色的浴袍,领口大开,偏白的肤色上还沾染着水珠,引人垂涎。 加上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简直活脱脱一个勾人的妖孽。 当然,前提是要忽略他那冰冷的眼神。 陆霁野眼中的许迎棠,穿着他的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细白均匀的腿,却已经足够让人起邪念了。 “过来。”他声音微哑。 许迎棠心跳如擂,想起自己在车上说的话,也只能艰难迈步。 “陆少。” 即便她再怎么假装平静,语气里的轻颤也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感受。 自然也瞒不过陆霁野。 陆霁野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看,继而轻笑一声,“怕了?” “不怕,你是京市人人忌惮、敬仰的太子爷,能当你的女人,是我的福分。”许迎棠一板一眼地说。 眼底闪过一抹嘲讽,是对自己的。 许迎棠!你真贱! 但这和让伯父他们奸计得逞、春风得意相比,不值一提。 很快,她的眼里就只剩下坚定了。 陆霁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身,尾音拖得很长,仿佛知道了许迎棠的心不对口。 许迎棠的心不上不下的,忐忑着。 随后又听陆霁野懒淡地来了一句,“那开始吧。” 许迎棠怔住,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在、在这里吗?” “怎么?你挑环境?”陆霁野轻笑一声,眼睛里的冰冷难得散去。 但却多了一股,许迎棠更不愿看到的炽热。 许迎棠:难道不该挑吗?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叔和佣人都不在,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落地窗却连窗帘都没拉上。 顶上白色的吊灯亮得晃眼。 原谅她真的没法在这样没有安全感、没有氛围感的地方,生出旖旎的心思来。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车声。 许迎棠手腕一紧,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跌入陆霁野的怀里了。 她惊呼一声,温软的唇擦过陆霁野的脖颈,冷冽的木质香涌入鼻腔,和她身上黑色衬衫的味道一模一样。 许迎棠瞬间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透过衣衫传递过来的温度一点都忽视不了,染红了她的耳根。 陆霁野凑近她的耳朵,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根上,“你不配合,这出戏就别想演了。” 许迎棠:戏? 大门外,纪琮刚下车,就透过落地窗看见了这一幕。 男人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女人完全掩盖,陆霁野低头,许迎棠仰头,似在接吻。 他们肤色对比明显的腿交缠在一起,像是一幅旖旎的画。 纪琮的眼睛都红了,这可是他觊觎已久,明天就将娶进门的人啊! “陆叔,你看!”他像个怨夫一样,指向里面的两人。 陆敬先没瞎,早就看见了。 此刻呼吸不顺,“这个逆子!!!” 他对保镖吩咐道:“把门给我打开。” 陆霁野家里的保镖也瞬间做出应战的状态。 陆敬先阴沉着脸说:“我是陆霁野他爸,谁敢拦我?!” 周叔十分恭敬:“我们少爷说了,他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无父无母。” 陆敬先差点气死。 纪琮看着里面即将要擦枪走火的两人,气得五官扭曲,大声喊:“他以为他是孙悟空吗?里面的女人是我未婚妻,快放我进去。” “没有少爷的命令,放不了。” 两边僵持着,谁也不让步。 陆敬先觉得老脸都丢尽了,忍无可忍地冷声下令,“把门给我拆了。” “你拆我的家,我也敢拆你的,你信不信?” 陆敬先话音刚落,一道略带嘲讽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来——是陆霁野。 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他倚靠在墙上,浴袍乱糟糟的,目露嘲讽,左手指间夹着根烟,整个人看起来放荡不羁。 陆敬先一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怒骂道:“你这个逆子!你把老子老脸都丢尽了你知不知道?你平时私生活有多乱我都可以不管,但你玩别人未婚妻,你还有人性吗?你还要脸吗?” 一口气说完,他捂着心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陆霁野走了过来,隔着一扇铁门和他们对话。 云淡风轻道:“然后呢?” 陆敬先黑着脸,“赶紧把人还给人家,再去登门认错。” 陆霁野挑眉:“认错?拯救心爱的人出水火,我何错之有啊?” 纪琮在一旁握拳,恨不得把陆霁野瞪出一个洞来。 他咬牙一字一句地道:“许迎棠是我的未婚妻。” “哦,所以呢?有夫之妇你都能疼,你的未婚妻而已,我有什么不能疼的?”陆霁野嘴角扯起嘲讽的弧度。 陆敬先被气得浑身发抖,伸出手指着他,“你……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 陆霁野:“快死了就滚远点,别污了我家的大门。” 第六章:打算报答我? 许迎棠躲在楼里的门后,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看来外界传言不错,陆霁野和他的父亲势如水火。 陆敬先:“你把门给我打开,你看我打不打得死你!” “那不行,我的地盘有个规定,那就是陆敬先、林箐与狗不得入内。” 林箐就是陆霁野的生母,父母离婚,早已各自成家。 他从小就被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后来出了国,一待就是九年。 如果不是外公外婆装病,他压根不打算回来。 一旁的纪琮心里烦躁到了极致,“陆霁野,我不想听你那大逆不道的发言,我现在要求你,把许迎棠还给我。” “哦?”陆霁野语气嘲弄,挂满不屑,“把她交给你可以啊,请出示一下她的卖身契。” 纪琮:? 陆霁野:“没有?古代买卖人口都得有卖身契吧?你这张口闭口你的人,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国内退步到古时,订个婚女方就成男方的附属品了呢。” “你……”纪琮暴怒,但却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 简直要气炸了! “许迎棠明天就要嫁给我了……” 陆霁野:“这不是还没嫁吗?我宣布,婚礼取消。” 陆敬先刚缓过气来,就听见他这无理又放肆的发言,他大声斥道:“胡闹!” 婚贴都已经发出去了,若是能和平取消婚礼也就罢,可如今陆霁野干出这种混账事来,要是传出去,他陆家的脸还往哪搁?! “陆霁野,你别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纪琮是真的怒了。 偏偏……他还真奈何不了陆霁野。 否则也不会请来陆敬先。 陆霁野轻笑一声,抬起手,指间的烟已经快要烧到尾了。 一名保镖见状取下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递到他的手边。 陆霁野随手掐灭,并嚣张道:“话我就放这了,人……你们带不走。” 纪琮和他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我暗恋阿野已久,如今久别重逢、两情相悦,希望纪少成全。”一道女声打破了这充斥着硝烟的氛围。 众人循声望去。 许迎棠披着陆霁野的大衣,走了出来。 她发丝微乱,发尾还染着潮湿,素面朝天,却美得让人过目不忘。 陆霁野目光毫无波澜地落在她的身上,看不出思绪来。 许迎棠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然后又大着胆子上前,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 大冬天的,刚下完雪,气温冷得刺骨,但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浴袍,就这么走了出来,仿佛无感似的。 许迎棠刚刚在屋里看着都替他觉得冷。 她用仅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我不想你因为我和纪家结仇。” 陆霁野漆黑的瞳孔盯着她看,笑她天真,“你以为你说几句体面话,他就会甘愿就此揭过?” 果然,纪琮一看见许迎棠,瞬间七窍生烟,“贱人,你还有脸出来?” 许迎棠:…… 打脸来得不要太快。 她甚至听见了陆霁野从胸腔里传出一声嗤笑。 许迎棠:“我本来就不喜欢你,是你和我伯父他们串通强娶,比贱和仗势欺人,我还真比不过你们。” “你找死?” 陆霁野:“她死了,你也别想活。” 语气平缓,但话却很嚣张。 “够了!”陆敬先拿出长辈的音量,额头青筋突突的跳。 他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儿子和许迎棠,最终好声好气地对纪琮道:“琮儿,你看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不如叔叔给你点补偿,你再另寻佳人,可好?” “这许迎棠不守妇道,婚后也必定不老实,不配入你纪家的门。” 他厌恶地瞥了一眼许迎棠,眼睛里充满了鄙夷。 许迎棠的脸色白了白,但什么都没说。 她是这个局里的获利者,她连委屈都不配有。 陆霁野垂眸看了眼被许迎棠无意识攥紧的袖子,转头看向陆敬先的眼神又冷了几个度。 纪琮咬牙恶毒道:“不,她我娶定了,我要把她娶回家,让她生孩子生到死,这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许迎棠屈辱地咬唇。 纪琮荒唐,众人皆知。 他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污秽的话,说明他是真的被气疯了。 陆霁野不知因何生气,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那我先废了你。” 陆敬先一时哑言,这纪琮……有点不像话了。 这种事怎么能拿出来说? 一道电话铃声打破了你死我活的气氛。 纪琮看到来电显示——爷爷。 他以为爷爷是打算为他撑腰的,但接通后,对面说的话却让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 最后,手机被他用力摔到地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纪琮眼睛赤红,抓着铁门,瞪着陆霁野,说:“陆霁野,你外公外婆总有死的那天,到时候,我看你这个孙子还能靠谁。” 陆霁野的父母都不想管他,人尽皆知。 但陆敬先这种看待面子比命还重的人,听罢瞬间黑脸,“我还没死呢!” 也只有在涉及自己脸面的时候,他才会站在陆霁野这边。 陆霁野嘲讽一笑,满脸挑衅:“要死也是你爷爷先死,到时候你这个小废物,一定死得比我惨多了。” 陆霁野的外公外婆,也就是林家二老出手了。 不知道他们给了纪家什么好处,许迎棠和纪家这场婚约,应该是不作数了。 这场深夜闹剧,最终不欢而散。 纪家趁着夜色就开始发出消息:婚礼取消。 原因没说。 许迎棠跟着陆霁野进屋的时候,魂不守舍地低着头。 陆霁野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到冰箱,拿出一瓶冰水就往嘴里灌。 许迎棠张了张嘴,终是怎么都没说。 这人是不怕冷吗? “陆霁野,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 陆霁野:? 他偏头看过去,许迎棠像个鸵鸟一样缩着脑袋,大衣遮不住的腿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还没处理过。 陆霁野觉得好笑,“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麻烦我?” 许迎棠:“……我没有想到会这么麻烦。” 他以为纪琮会因为陆霁野的身份知难而退,却没想到还惊动了陆、林两家。 走神之际,陆霁野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她的面前。 许迎棠下意识地后退,却撞到了沙发扶手,退无可退地被陆霁野的气息包裹着。 男人强势的气息让她有点生理抗拒,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如今她没有资格忤逆这条大腿。 “所以呢?”陆霁野弯腰垂眸,问:“打算报答我?” 第七章:伴君如伴虎 许迎棠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慌乱,但还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好,你想要什么报答,只要我有的,都可以。” 视线里是陆霁野那撑在沙发扶手上,骨节分明、青筋蜿蜒的手,食指的蛇纹戒指似吐着蛇信子,盯着猎物。 一如她面前的陆霁野一般。 但出乎意料的是,陆霁野突然站起身来,远离了她。 许迎棠不解地看向他,男人眼里重新恢复了冰冷之色,仿佛不久前眼里那抹炽热是她产生的幻觉。 陆霁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可惜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语毕,他便悠然上楼了。 许迎棠:…… 还有这么好的事? 许迎棠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才确定,陆霁野是真的不打算向她索取报答了。 回房不久,周叔就把药箱拿过来给她了。 她很是感激,处理完伤口就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她真的太累了。 …… 医院里。 许柏威刚处理完伤口出来,就看见了纪老发过来的信息,差点被气到昏厥。 “前功尽弃了,一切努力都白搭,还招惹了个阎王。” 听到丈夫这样说,唐凤婉急得团团转,“怎么会这样?那贱人怎么会认识陆霁野?” “柠柠,你的圈子里都是年轻人,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许佳柠也烦,“我怎么会知道?” 她都约好了朋友,明天一起去婚礼现场看许迎棠笑话了,如今突然生变,她还要跟大家解释。 烦死了! 她才不会让他们知道,许迎棠认识陆霁野呢。 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等等!”许佳柠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兴许这事,另有隐情。” 许柏威:“怎么说?”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许迎棠自学了经济学,参加了学校的校考,打算出国留学。” 许柏威、唐凤婉:“什么?” 他们脸上都有对许迎棠试图逃脱他们掌控的愠怒。 许佳柠:“爸爸妈妈你们想啊,如果她真的攀上了陆霁野,下一步不是应该借势向我们夺回公司吗?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偷偷考试出国呢?” “还有,我听人说,陆霁野最终还是要出国的,他之所以在国内逗留这么久,还是因为林家二老将他的护照藏了起来。” 听完这一番话,三人都恍然大悟。 觉察到了这些事里的怪异之处。 许柏威老谋深算地眯起眼睛,“而且,这陆霁野回国都差不多三个月了,为什么会到婚礼前一天才出现?” “对啊,那许迎棠都被我们囚禁那么多天了,失联的日子里,难道陆少就不担心吗?”唐凤婉脑子不算聪明,但她大半辈子都在研究男女之情,这才得以在许柏威发财后,还一直对她不离不弃。 所以此刻也有些后知后觉了。 许佳柠扬起唇来,笑得奸邪,“所以不用过于担心,就算陆霁野要护,又能护得了她几时?” “只要纪琮对她还有兴趣,她就逃不掉我们的手掌心。” * 次日一早,许迎棠就起床了。 她今天要去学校拿准考证,三天后就要考试了,她还没来得及复习,此刻心里很是没底。 陆霁野已经明说,他们之间两清了,他不会一直护着她的。 所以她的希望,还是在这次出国考上。 等出国名单一出来,许柏威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好阻止她离开。 昨晚周叔就给她送来了一套女冬装。 许迎棠也是在后来才知道,她身上的衬衫是陆霁野故意为之,为了演戏而准备的。 她刚换好衣服走出房门,就看见迎面走来的周叔。 周叔经历了昨晚的事,对许迎棠更客气了,面目和蔼道:“许小姐,我们备了早餐,你吃了再走吧。” 许迎棠不好拂了他的好意,笑着道谢。 只是吃的过程中,她时不时就要看一眼楼梯口,生怕陆霁野下来了。 周叔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笑着说:“放心吧,少爷一般中午才醒。” 许迎棠:…… 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周叔是个好人,还派了司机送她。 二楼主卧处,窗帘被拉得很是严实,只剩下一条小缝。 陆霁野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上车,车尾最终消失在转角处。 黑暗中,无人知道他的神情。 其实车里的许迎棠也似有所感地回头了,但除了紧闭的窗帘,她什么都没看见。 许迎棠离开后,陆霁野才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眸光懒恹,整个人都漫不经心的。 周叔立马端出一份新的早餐,放到餐桌上。 陆霁野刚拿起刀叉,余光就瞥见了桌上的便利贴。 上面有着娟秀的字迹:谢谢你,哑巴哥哥。 落款处,画了一个简笔海棠花。 陆霁野整个人都怔了怔。 周叔见状解释道:“这是许小姐留下来的。” 陆霁野回过神来时,眸光沉了下去,“扔了。” 周叔不明所以,但照办。 * 纪琮和许迎棠的婚事取消得让人猝不及防。 很多人都早起准备参加婚宴了,结果打开手机一看,婚礼取消。 众人:? 这不闹呢吗? 谁家婚礼搁当天凌晨取消的? …… 本该今日结婚的许迎棠出现在了学校。 她第一时间去找辅导员。 辅导员看到她来,松了口气,说:“你家人突然打电话来请假,说你要结婚了,我还以为你试也不打算考了呢。” 许迎棠:“抱歉,确实遇到了点麻烦,但现在解决了。” 辅导员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这么努力,肯定不是为了结婚。” 许迎棠听出她话里有话,更听出她的担忧,一时间眼眶有些热。 除了苒苒,这好像是第一个真心关心她的人。 临走前,她挥了挥手里的准考证,笑着对辅导员说:“我会加油的。” 辅导员嫣然一笑,笑容里带着对她的祝福。 许迎棠刚走到楼梯口,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她踉跄了几步,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响了起来,“棠棠,你终于回来了,再联系不上你,我真的要报警了。” 俞星苒说完就松开了许迎棠,掰着她的肩膀,把人转了两圈,关心道:“你没事吧?” “没事,好着呢。”许迎棠笑眯眯道。 俞星苒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但眉头还是紧锁着,“这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失联了那么多天,是不是被你伯父他们关起来了?” “嗯。” “那婚礼取消……是陆霁野的手笔?” 许迎棠:“对。” 俞星苒拍着胸脯,“太好了,幸好他不是个没有良心的人。” 许迎棠评价:“有点良心,但不多。” 和他待在一起,她体会到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第八章:在意的人只有两个 许迎棠和俞星苒找了个咖啡馆,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 俞星苒听完后秒变星星眼,“陆霁野也太帅了吧!” 许迎棠:“……重点是这个吗?” “当然不是。”俞星苒瞬间认真了起来,“棠棠,你已经彻底和那家吸血鬼撕破脸皮了,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许迎棠握着勺子,搅弄着杯里的拿铁,说:“考试,我要出国留学,要有足够的知识支撑,才能在许柏威的手里夺回许氏。” “而且陆霁野这个避风港不可能让我待太久的,一旦他再次出国,我的生活又会恢复原状,所以我要趁着这段时间,拿下出国名额,等名单公之于众后,许柏威迫于面子,也不会阻止我出国的。” “到时候天高路远,他们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一想到那样的光景,许迎棠的眼睛都是亮的。 俞星苒也很是动容,握住了她的手,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但你可千万不能忘了我呀。” 想到要分离,她还是红了眼眶。 许迎棠笑着反握住她的手,说:“当然不会啦。” * 陆霁野回了趟林家。 昨晚是外公外婆出手了,今天他要是敢不过来道谢,这二老就敢去他家门口上吊。 他直接绕开气派的主楼,往后面的二层小洋楼走去。 路上的佣人见了他,又惊讶又害怕,低头问好。 陆霁野充耳未闻,大迈步往前去。 林群枭和岁荷听见佣人来报后,手里还抓着烤鸡腿。 岁荷:“他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林群枭老脸懵逼:“不知道啊。” “还愣着干嘛?收拾啊!”岁荷对佣人急声道。 她指的是桌上那些个烤鸡、甜品、啤酒和奶茶。 佣人反应过来了,赶紧上手。 大少爷好几天没来了,他们都差点忘了,老夫人现在可是个“病人”。 陆霁野才刚到楼下,就闻到了香味。 佣人硬着头皮拦他,“大少爷,老夫人还在艰难洗漱,请你稍等一会儿。” 陆霁野无奈,冲着楼上大声喊:“别白费功夫了,柒品斋的烤鸡味儿我隔老远就闻到了。” 正准备上床的岁荷:…… 林群枭看向她,眼神询问:这? 岁荷:“这小子向来诡计多端,别管他,我们装我们的,反正想要护照,不给!” 林群枭:“对,不给!” 陆霁野听着楼上各种慌乱的声音混在一起,难得露出一抹真心的笑。 他懒散地倚靠在墙上,难得耐心地等上面布置好,通知他上去。 “大少爷,好了。”佣人都觉得有点演不下去了,低头不敢看他。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大少爷早就发现老夫人装病了,只有他们二老乐在其中。 陆霁野上楼,刚来到房门口,就听见外婆痛苦“哼哼唧唧”的声音。 外公林群枭坐在床边,心疼地道:“是不是更疼了?都怪那个臭小子,又惹事,把你气得病更重了。” 陆霁野笑了,“你们想点我,也不用这么刻意吧,平时也没少看电视剧呀,怎么演技差成这样?” “说什么呢你个臭小子。”岁荷中气十足地喊了声,差点被气到坐了起来。 还是林群枭咳嗽了两声提醒她,她这才又虚弱地哼唧了两声,难过地骂道:“没良心。” 陆霁野从旁边拉过椅子,坐到床边,说:“真的别演了,嘴里一股烤鸡味儿,还有你外公,啤酒味儿。” 林群枭、岁荷:…… 岁荷心虚:“生病就不能吃点好的了?” “可您这中气十足的,哪里像生病的样子?” 岁荷:…… “你昨晚做的那件混账事,我真的没险些气出病来,幸好那纪老看重利益,才得以解决,你知道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有多不好吗?” 陆霁野翘起二郎腿,“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你未来老婆在乎!”岁荷不装了,坐起来瞪他。 陆霁野眼帘垂着,一副叛逆样,“我不举,娶不了老婆。” 二老震惊。 林群枭气得拿鞋捶他,“你再给我乱说话试试!” 陆霁野站起来躲,林群枭就追过去。 岁荷制止道:“行了行了。” 二人停下。 林群枭指着陆霁野的鼻子,气呼呼地警告:“再乱说话我打断你的腿。” 陆霁野笑而不语。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他在意的人的话,那就是眼前这两个了。 看他们生龙活虎的,他就放心了。 “你少说这些不着边的话,我听说昨晚的场面可是很香艳的,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岁荷挤眉弄眼道。 陆霁野无语:“……外婆,联姻都不带这么快的好吗?” 岁荷眼睛一亮,“你真想娶她!” 她想得很简单,等霁儿结了婚,应该就愿意留下来了吧。 那国外有什么好的?就他一个人在那。 等陆霁野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套话时,已经晚了。 他冷淡道:“不想。” 岁荷和林群枭懵了。 “你不想,那你冒着得罪纪家的风险……”后面的话林群枭没说,他知道霁儿懂他的意思。 陆霁野笑得很不着边,“她来求我救她,说她不想嫁给纪琮,我看她长得漂亮,就没忍住。” 林群枭和岁荷听到这话,脸真的黑了下来。 …… 二老真的生气了,对这个孙儿有点失望,但内心更多的是愧疚。 是他们没教好他啊! 陆霁野哄不好,便只能先离开了。 * 许迎棠每天晚上都在图书馆复习到十点,然后再回榭璟天府。 连着两天晚上,她都没有见到陆霁野,所以心也宽了点。 今晚她肚子饿了,不想惊动周叔他们,便自己去了厨房。 面还没下好,大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了。 许迎棠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陆霁野醉醺醺地走了进来。 陆霁野盯着许迎棠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答应过她,让她在这里住几天。 许迎棠尴尬:“我在煮面,你要吃吗?” 她以为他会说不要。 结果陆霁野说:“可以。” 他今晚心烦,多喝了几杯。 外公外婆自从那天见面后,就不理他了。 今天又听说他补办了护照,买了出国的票,结果外婆真的被气倒,进了医院。 许迎棠没有忽略他眉眼间的阴郁,尽量放柔了声音,说:“那我多煮一点。” 陆霁野没应,而是换鞋、脱掉大衣,松了松领口,然后迈着虚浮的步伐往楼上走。 等他稍微靠近了点,许迎棠才看见,他的白色衬衣领口那里,沾染了点口红。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缩了缩,像是缺氧了似的,有些难受。 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第九章:走了最好 许迎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醒酒汤也煮上了。 陆霁野洗了个澡下来,酒已经醒了七八分。 她看见许迎棠正把面条端上桌,有一碗里面没有放香菜。 陆霁野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顿,某段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又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个淳朴的小院。 夏季的傍晚,余辉铺满大地,海棠树下,慈祥的老奶奶端来了两碗面条,放在女孩和男孩的面前,慈爱地说:“吃吧,在外面吃比较凉快。” 女孩活泼可爱,笑起来明媚不已,“谢谢外婆。” 男孩不语,脸色阴冷,嘴唇紧抿着。 女孩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来伸长了腰,把筷子强势地塞到男孩的手里,并说:“快趁热吃。” 男孩机械地尝了一口,吃到不爱吃的香菜,也只是轻微皱了下眉。 怎料下一秒,面前的碗就被夺走了。 比他还小的女孩操心地挑出里面的香菜,“不爱吃就挑出来嘛,不爱表达的小孩没糖吃。” …… 陆霁野思绪回笼,这才发现许迎棠站在餐桌旁,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他有种被人窥见了秘密的羞恼感,脸色更冷了。 他之前说过,他不记得她了的。 许迎棠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想触霉头。 只是又进厨房,把醒酒汤盛了出来,放到陆霁野那边。 陆霁野刚坐下,见状皱眉道:“以后多余的事别做。” 许迎棠愣了愣,她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于是面无表情地说:“你也可以不喝。” 说完后她就后悔了,万一陆霁野赶她走怎么办? 陆霁野也感到意外,随后毫无感情地嗤笑了一声,可算是装不下去了。 他印象里的许迎棠,哪是个会处处讨好人的人? 现在不过是需要他的庇护,在演戏罢了。 许迎棠的头都快埋到了碗里,所幸陆霁野没计较。 吃到一半,陆霁野的手机响了。 许迎棠眼睛快,看到来电显示,没有备注,只有一串号码,是京市本地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陆霁野周身的气压更低了,他挂了电话,并反扣过去。 但没过一会儿,又响了起来。 陆霁野似是不堪其扰,冷着脸按下接听。 没开免提,但对方声音不小,许迎棠还是能听见。 “陆霁野,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陆霁野:“再讲废话,我就挂了。” “你要是还有良心的话,来医院看你外婆。” 陆霁野:“你们滚,我自然会去。” “陆霁野,我是你妈,不是你仇人吧?” 陆霁野冷笑:“那可说不定。” 对面还在说话,但陆霁野已经给挂了。 可能是被气疯了,他端起那碗醒酒汤干了,喉结滚动时,颈间的青筋暴起,可见他真的很气。 许迎棠知道此时最好不要说话,但内疚让她无法闭嘴,“你外婆生病了,是不是和我有关?” “少自作多情。”陆霁野直接冷漠道。 许迎棠对上他毫无温度的眼睛,突然意识到,陆霁野好像很讨厌她。 “对不起。” 她道了个歉,然后起身端碗,“我回房间吃,不打扰你了。” 许迎棠走了,陆霁野心里更烦躁了,他双手扶额,手肘撑在桌上,平复心情。 回房间关上门,许迎棠却没了胃口。 勉强塞了几口,还是没忍住烦闷,给俞星苒发信息:【陆霁野好像很讨厌我】 俞星苒瞬间拨了个视频电话回来。 一接通就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了?” 许迎棠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就是他的态度,让我觉得有些难受。” “不止吧?按你说的,他的态度一直都不好呀。” 俞星苒不愧是许迎棠的闺蜜,对她很是了解,一语道中。 许迎棠:…… 许迎棠的犹豫和纠结让俞星苒有些生气,“你再不说,我就和你绝交三天。” “就是……”许迎棠还是有些说不出口,但看俞星苒真的有些生气,还是咬咬牙说:“他今晚喝醉了,回来的时候,领口上沾了口红,他之前……不是没碰我吗?” 俞星苒:“所以你吃醋?” 许迎棠被她这个总结吓了一跳,急声否认:“没有,怎么可能?就是觉得,他讨厌我,让我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了。” “而且他今晚心情不好,是因为他奶奶生病,我觉得多半和我有关,所以他看我不顺眼,也正常。” “就是……给人添麻烦了,心里难受。” 俞星苒顿时明了,许迎棠自从父母去世后,遇到什么苦难都是自己扛过来的,就是不想欠人人情,更不敢依赖于人。 可如今她走入了死胡同,唯一的出口只有陆霁野能打开。 但陆霁野讨厌她,又不得已不帮她。 这样的态度,让心思敏感的许迎棠难受了。 俞星苒说:“棠棠,你明晚来我公寓住吧。” 许迎棠知道她的好意,但之前她已经害她家被大伯报复过一次,这样的事,她是不会再让发生第二次了。 于是她笑着说:“不用,我回宿舍,刚好可以在图书馆待晚点。” …… * 陆霁野去医院看了外婆。 老人家高血压、高血糖,躺在床上瞬间没了生气。 陆霁野变着法子哄了好久才哄好,唯独在提起许迎棠时,他的回答总是不顺着二老的意。 晚上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 前两晚,一楼那间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但今晚,灭了。 “少爷,你回来了,老夫人还好吗?”周叔忧心忡忡地问。 他是二老派过来照顾陆霁野的,和二老感情深厚。 陆霁野:“高血压,以后得多注意。” “她睡了?” 周叔知道他问的是谁,于是如实相告:“许小姐已经走了,她说搬回学校住。” 陆霁野怔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昨晚那道落寞的背影。 顿时又心烦了起来,嘴上冷硬道:“走了最好。” 第十章:自打自脸 许迎棠一出考场,就看见俞星苒在朝她挥手。 她笑着快步走去。 俞星苒:“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许迎棠:“有。” “噢耶,走走走,今晚我们好好放松一下,带你嗨皮去。” 许迎棠无奈地被她拖着走,一语道破:“我看是你自己想玩了吧。” 俞星苒心虚:“嘿嘿,一点点啦!” …… “风惰酒吧”是豪门子弟的销金窟。 许迎棠没有想到,俞星苒会带她来这里。 这里是纪琮他们的常聚地,所以她有些犹豫。 俞星苒看出来了,凑到她耳边说:“放心吧,我都打听过了,纪琮他们一群人今天没来。” “那万一有熟人告诉他呢?” 俞星苒“嘿嘿”一笑,“这你也放心吧,陆霁野在。”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许迎棠还有些恍惚。 就这一个间隙,她就被俞星苒拉进去了。 俞星苒边走边说:“你实在害怕的话,我们不多待,我就带你看一个人,看完我们就走。” 许迎棠看着她兴致极佳的样子,只能应声。 俞星苒轻车熟路地拉着她到吧台前,对着一个消瘦颀长的调酒师背影就道:“你好,两杯蓝色海洋。” 男人回过头来,面容清俊,笑起来如沐春风。 许迎棠看了眼自家闺蜜,OK,眼冒爱心,这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在旁边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二十分钟,然后才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俞星苒:“需要我陪你不?” “不用。” 许迎棠总算知道她今晚的目的了,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穿过长长的走廊,才看到洗手间。 许迎棠经过楼道口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娇媚的声音,“陆少,今晚我陪你,好不好?” 陆少? 许迎棠下意识放慢了步伐。 熟悉的声音响起,冷漠和厌恶到了极致,“滚!” 许迎棠想起那天晚上在他领口那里看到的口红印,这下是彻底走不动道了。 陆霁野的私生活…… 好吧,她承认她有点好奇。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我什么都不要,只是倾慕于你……啊!” 随着一声痛呼响起,楼道的门突然被撞开,女人踉跄着跌了出来,正好倒在许迎棠的脚下。 许迎棠:? 女人的左手紧紧地握着右手手腕,疼得冷汗都出来。 她刚刚只是想碰一下这个男人,结果还没碰到就被拧断了手腕骨,扔了出来。 顿时所有缠绵的心思都消失殆尽了,她站起来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许迎棠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感慨:这么漂亮的美女都看不上啊? 没来得及感慨很久,她就感觉到一道压迫感十足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她机械转头,果然对上了陆霁野那冰冷又带着审视的视线。 许迎棠:“我上洗手间,只是路过。” 陆霁野:“我问了吗?” 许迎棠小声嘀咕:“嘴长我身上,我想说就说。” 陆霁野大概听清了,但还是道:“大声点。” “我没说什么,先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许迎棠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 许迎棠:别听别听。 但脚却很诚实地停住了。 身后有脚步声逼近,烟草的味道钻进了她的鼻腔,似有若无地撩拨着她的神经。 陆霁野想干嘛?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从你搬出来那天开始,你的事我就不会再管了。” 许迎棠品味过来,有些愠怒的转身,“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来这里,真的是和我朋友过来玩的,不是冲着你来的。” 陆霁野不语,只幽幽地盯着她看。 仿佛不信一般。 许迎棠顿感心里憋了口气,果然低头求人一次,就再难抬起了。 她不想再待下去了,掉头就走。 结果下一秒手腕一紧,天旋地转之间,她被人拉进了楼梯间里,门也被关上了。 楼道上光线昏暗,空气中还有没来得及散去的烟草味,和陆霁野身上的一样。 许迎棠拧眉质问:“干……”嘛? 话没说完,就被陆霁野的大手捂住了嘴。 门外传来交谈声。 “人呢?” “是不是在洗手间里?” “要不要打电话告诉纪哥?” “别别别,万一是我们看错了呢?再看看吧。” …… 声音渐渐远去。 许迎棠却是被吓得脸色发白。 陆霁野松开手,人也有些沉默。 他这是打了自己的脸? 许迎棠:“……谢谢。” 不过他刚刚不是说,不会再管她了吗?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许迎棠犹豫了会儿说:“那我先走了。” 陆霁野没说话,许迎棠也成功离开。 许迎棠从后门出来,上了出租车后,才给俞星苒发信息。 这手机是她后来买的,以前那个还被没收在许家。 …… 陆霁野又在楼道里抽了根烟,然后才回包厢。 他一进来,大家瞬间拘谨。 只有方子期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八卦道:“哎,刚刚桃夭去追你了,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 陆霁野笑得意味不明,反问:“你想听什么?” 方子期一看他那样子,瞬间泄气,“……算了,你没把人家怎么样吧?” 前两天晚上,有个女孩的唇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衣服,他就直接把人丢出去了。 真是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拧断了她的手。” 方子期:……OK啊,再创新高! “我听了一个八卦,和你有关。” 陆霁野干了一杯酒,神情懒恹,“什么?” “那纪家突然取消了婚约,听说是新娘子出轨了。” 陆霁野顿了顿,“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事儿陆、林、纪三家一起压的,应该传不出去才对。 方子期:“那纪琮喜欢许迎棠,几乎到了痴迷的境地,如果许迎棠出轨,以他的劣性,应该会把奸夫杀了,然后把许迎棠娶回家折磨才对。” 陆霁野:“所以呢?” “所以那和许迎棠搞在一起的人,身份地位,一定是比纪琮高的,那就只有陆、林两家了,你父家和你母家。”方子期一边说,一边观察陆霁野的神情。 “然后?” 方子期:“然后我用了排除法,只有你最可疑。” 安静了整整一分钟。 陆霁野突然一笑,有些渗人,“方子期,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死得最早。” 方子期懵了,死不死的先抛一边。 他站起来,大惊:“我焯!” 第十一章:努力一场终成空 方子期这一声,招来了很多人的视线。 陆霁野想踹他的念头一起,立马便做了。 方子期“嗷~”的一声,捂着膝盖重新坐下,等疼劲过了点才对大家说:“你们玩你们的,别管我们。” 大家虽好奇,但不敢八卦。 方子期的八卦之心已经战胜了对陆霁野的恐惧,他低声问:“真的是你啊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喜欢那款……高岭之花?” 许迎棠大学四年,如今大四即将毕业,蝉联了四届京大的校花之名。 追她的人数不胜数,但她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别说谈恋爱了,身边就连男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咋咋呼呼的闺蜜俞星苒。 方子期咂舌,看来桃夭她们没勾引成功,是因为走错了路线啊! 陆霁野冷声道:“别多问。” 方子期拧眉:“哥,你这不是害人吗?你可是要出国的人,你走了,那许迎棠成了纪琮的眼中钉、肉中刺,她还能有活路吗?” 陆霁野满不在意地笑了一下,“那是她的事。” 既然敢找他帮忙,就要预想到后果。 方子期看他这反应,有点懵了,这是喜欢人家还是不喜欢? 难道他陆哥是那种提起裤子不认账的混蛋? 方子期刚准备开口,就听陆霁野冷声道:“再问我就走了。” “别啊!你可比明星难约。” 方子期又道:“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订好票了?准备走人?” “嗯。” 得到确切的答复,方子期有些蔫了。 这才回来几天啊?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有个人听到这两句对话,发了条信息出去。 【陆少已订票,准备出国了】 * 许家。 许佳柠一收到消息,就迫不及待地下楼,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爸爸妈妈。 许柏威今天刚出院,身上还缠着绷带。 闻言眼睛都睁大了几分,“当真?” “不会错的。”许佳柠满脸嫉妒地道:“虽然不知道那许迎棠用了什么狐媚之术,竟然得到了陆霁野的青睐,但我早就说过了,她嚣张不了几天的。” “听说她从陆家搬回学校住的时候,我就猜到这一天不会晚了。” 唐凤婉:“太好了,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要告诉纪少爷吗?” 许佳柠微微一笑,“先不着急,只要不让许迎棠出国,我们有的是时间陪她玩。” 许柏威想到陆霁野那张狠戾的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们这样做,真的不怕得罪陆霁野吗?” “爸,那陆霁野在京市又无实权,无非就是出身好,有个好爹妈罢了,我们的家事,他陆霁野有脸管,但他爸妈肯定不好意思管啊。” “到时候我们就说,不放心许迎棠一个人出国就好了。”许佳柠道。 许柏威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弯了弯唇,“好。” * 京大一年一度的、由经济学院筹办的出国留学考试,是针对大四学生展开的。 不论是什么专业的人都可以参考,但出国名额只有十个,名单进行全校公示。 许迎棠就是吃定了,这样的荣誉会引起很大的关注,许柏威碍于脸面,无法阻止她出国。 所以她从大二就开始跨专业做准备了,把那些考点吃得很死。 她十分有信心,可以说是势在必得。 但当她重复看了三遍名单,都没看到她的名字时,心里油然而生一股绝望感。 如今她唯一的一条退路,都被堵死了。 “这怎么可能?”俞星苒反复看了五六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拉着许迎棠的手站了起来,说:“走,我们去找辅导员问问。” 许迎棠如提线木偶般跟着她走。 辅导员听完后看着许迎棠,哀叹了一声。 许迎棠:“老师……” 辅导员:“你的考试成绩是全校第一。” 俞星苒不解地问:“那是为什么?” 许迎棠心里一片寒凉,猜到了七八分。 辅导员说:“你家给学校捐款了,并美曰其名,怕你一个人出国不安全,于是上面就决定,将你换下了。” 许迎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胸腔里汹涌着恨意。 俞星苒也不敢说话,怕刺激到她。 前方,许佳柠带着两个跟班突然出现,像是故意等在那里的一样。 俞星苒立马像护犊子似的,张开双臂站在许迎棠的面前,怒道:“你来干嘛?” “我找我的姐姐,关你什么事?”许佳柠厌烦地瞪了她一眼。 俞星苒:“我呸!少姐来姐去的恶心人了,赶紧给我滚,不然一会儿别怪我动手了。” 她现在看到这张脸,是真手痒。 许佳柠不仅不怕,还欠揍一笑,说:“你动手试试,教务处就在前面,我不介意送你一个大过处分,让你延迟毕业。” “你……”俞星苒被气得胸膛起伏,瞬间没了办法。 如今大四了,要是延迟拿毕业证,爸爸妈妈和哥哥不得骂她个狗血淋头。 许佳柠看向许迎棠,看见她失去了光彩的眼睛,没忍住笑了出声。 “姐姐,你说你换了手机和电话号码也不告诉家里一声,不然我肯定会提前告诉你,不用大费周章去考试了,省得白忙活一场。” 预想中许迎棠发怒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她只是冷冷地抬了下眼,“你真的以为,你们能一直赢下去吗?” 许佳柠不知所谓,并且十分嚣张,“那不然呢?还能是你赢?” “你以为勾引了陆霁野,就能农民翻身把歌唱?简直天真,陆霁野那样的人就犹如皇室贵胄,最是绝情,凭你也想拿捏?” 语毕,三人都嘲讽地笑了出声。 俞星苒快被气炸了,“你们就真的不怕?” “怕?陆霁野都要出国了,我有什么好怕的?”许佳柠笑意吟吟,满脸得意。 俞星苒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干架。 但被许迎棠拉住了,“我们走。” 她现在心力全无,实在不想打嘴炮了。 但许佳柠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自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她离开,而是在她经过的时候,语气欠揍地说: “努力一场终成空的感觉,不好受吧?” 第十二章:打起来了 许迎棠确实是无力打嘴炮了,但打架可以。 动手解气! 她右手蓄力,转身的一瞬间狠狠地扇向了许佳柠的脸。 “啪”的一声,许佳柠的脸狠狠歪向一侧,脚步也踉跄了几下,险些没站稳。 她捂着左脸,那里火辣辣的疼,耳朵还在打鸣,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两个小跟班也懵了。 那如疾风一般迅速的巴掌,真的是许迎棠这个软包子打出来的? 别说她们了,就连俞星苒也张着嘴巴,满眼不可置信。 她闺闺打人这么厉害的吗? 等许佳柠回过神来的时候,气得嘴都歪了,她眼睛淬了毒般瞪去,“许迎棠,你竟然敢打我?” “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许佳柠从小到大,连爸爸妈妈都不曾打过她。 听罢彻底失去了理智,冲上去和许迎棠扭打了起来。 许迎棠也没客气,发了疯般还击。 俞星苒原本想加入的,但却听许迎棠说:“她们不动你也别动。” 她们指的是许佳柠的小跟班们。 那两人已经完全懵了,完全没想到会打起来,她们不敢动,因为打架会被记过,要延迟发毕业证的。 很快就有人听到动静,往这边聚拢了。 教务处里的人也冲上来拦,场面乱做一团。 不知道是谁报了警,警车过来的时候,许佳柠才意识到事情闹大了,周围的人全在录像。 这下完了! 许迎棠却笑了,她才不怕丢脸,反正也已经一无所有了。 狼狈的两人被拉去了警局。 这两姐妹算是彻底火了。 许柏威去警局捞人的时候,黑着一张脸,连头都不好意思抬。 唐凤婉冲上去就想给许迎棠一巴掌,但被许迎棠攥住了手腕,她冷声警告道:“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敢把你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全部说出去。” 她的眼神不再是唯唯诺诺的,而是充满了狠厉和坚定,带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唐凤婉被唬住了,一时没动。 许柏威:“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唐凤婉只能作罢,甩开手后,心疼地去把许佳柠抱在怀里。 许佳柠一辈子都没那么狼狈过,发丝凌乱,脸上全是抓痕,如果不是冬天衣服厚,估计身上的伤口也不会少。 许迎棠好像趁乱掐了她好几下,现在腰上都隐隐作痛。 许柏威没在明面上为难许迎棠,但心里却恨她入了骨,他装模作样的说:“棠棠,这些年我们掏心掏肺地对你,竟然你不懂得感恩,那从此以后,我们就分家吧。” “你也长大了,可以自立门户了,不用再受我们的气了。” 说得好像他们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许迎棠没说话,只是冷笑。 许柏威他们最终只带走了许佳柠,独留下许迎棠。 他们就是要她受点苦,让她知道,不听话的下场! …… 过去了一个小时。 民警们看着坐在拘留所里一言不发的许迎棠,莫名生出了心疼之意。 他们派了个代表过去,蹲下来问她,“你真的不用打电话叫人来保释你?这事儿也不大,来人了,签个保证书,就可以走了。” 许迎棠仿佛回神般动了动,扭头看他,面容平静地说:“不用了,我在这待会儿也挺好的,这里安静。” 而且,她不知道找谁来保释她了,手机是新的,里面只有星苒一个联系人。 星苒不来,应该是被家人带回去了,他们得罪不起许柏威这个小人。 她也不想连累他们。 警察大概懂了,叹了口气,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进去道:“喝点暖暖身子,有什么事喊我们。” 许迎棠有些诧异,心里感动。 她接过,并说:“谢谢。” …… * 红山赛车俱乐部是方子期开的。 整座红山的山路都被改造成了赛道,凶险但刺激。 不少热爱极限运动的人都会首选这里。 赛场上,一辆黑色的科尼塞克率先冲过终点线,随后减速,并稳稳停下。 巨大的荧屏上出现几个大字:【本场冠军:77号选手】 身着黑色赛车服的男人迈步下车,身高腿长,宽肩窄腰,妥妥的黄金比例身材。 大家不由得屏息望去,不知道那头盔后的脸能不能配得上这样的身材。 骨节分明的手揭开了黑色的头盔,众人得见一张优越的侧脸,凌乱的碎发遮住了眉眼,鼻梁高挺,薄唇轻抿,如墨的眼眸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这一次的欢呼声,是因为男人长相妖孽。 陆霁野嫌吵,迈步离开。 方子期追上去接过他手里的头盔,不怕死地伸手攀上他的肩膀,高呼道:“刚刚那个转弯反超,帅爆了!” 陆霁野不语,只是点了根烟。 进了休息室,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喧闹后,他才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方子期收起嬉笑,担忧地问:“你又失眠了?” “嗯。” 方子期想了想:“有件事,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 陆霁野问:“什么?” “你小蜜出事了。” 陆霁野拧眉,“什么?” 方子期掏出手机一边查找一边说:“就是许迎棠啊,你还给我装傻,呐,你看看。” 陆霁野犹豫了一下,接过手机。 视频里,两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扭打在一起,难分胜负。 其中一个就是许迎棠。 方子期知道他常年在国外,对国内的情况和人都不太了解,于是解释道:“这事我也八卦了一下,另外一个女人叫许佳柠,是许迎棠的堂妹。” “据说是你小蜜先动的手,有人报警了,两人都被带走了,但那许柏威夫妻过去的时候,只带走了许佳柠。” 陆霁野:“注意你的称呼。” “那叫……嫂子?”方子期贱兮兮的,眉飞色舞。 陆霁野只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他就老实了,“叫许迎棠。” 陆霁野看完视频,退出页面后发现这是京大的校园论坛。 清一色的帖子好像都在讨论这件事,各种角度的视频都有,评论比点赞还多。 【怎么回事?她俩怎么打起来了?】 【窝趣,这两姐妹窝里斗?哈哈哈哈哈】 【许迎棠人设崩了吧!不是高岭之花吗?】 【我倒是觉得这样更可爱】 【看来两人不像传闻那般和谐】 …… 陆霁野突然问:“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什么?”方子期有些不明所以。 陆霁野语气肯定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 方子期坏笑,“……嘶~你很了解人家?” 陆霁野一皱眉,方子期立马转移话题,“这事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要说这京市谁的消息最灵通,那非属我不可,我现在就打电话去问。” …… 第十三章:我可能需要哭一会儿了 深夜,警局里更冷了。 许迎棠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一动都不曾动过。 警察时不时递进去的水,她也只喝了几口。 走廊上的灯熄灭了几盏,她的身影笼罩在昏暗灯光下,显得十分孤寂。 陆霁野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缩在墙角里,眼睛无焦距地望着前方,发丝凌乱,脸上的伤口被处理过了,结了一点痂。 米白色长裙和大衣都沾上了灰土,围巾上有点点血迹,整个人可以用狼狈来形容。 陆霁野的心没由来的闷痛了一下,很轻很轻,轻到他不想去探究原因。 警察说:“许迎棠,有人来保释你了。” 许迎棠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神。 她还以为是俞星苒,结果抬头的一瞬间,整个人都顿住了。 陆霁野逆光站着,身形很高大,正垂眸看她。 他头发和肩上都沾染了雪沫,站在那里宛如一棵挺拔的雪松。 这一幕在许迎棠的脑海里,莫名和那夜被许柏威他们追着,他驱车出现的那一幕重合,宛如天神降临,让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喉咙哽塞。 她想问:“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不会再管我了吗?” 但这两个问题听起来,好像都有撒娇的意味。 许迎棠一时间没想好该说些什么,倒是陆霁野在警察把门打开后,先开了口,“能起来吗?” 许迎棠后知后觉,自己屈膝坐久了,血液不流通,下半身都是麻的。 若是平日里,她就算是咬牙也会说“能”。 但今天她太累了,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可以暂时依靠的肩膀,她不奢求多的,只是暂时靠一靠就好。 于是陆霁野就看到,少女红着眼眶摇头,带着鼻音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不能。” 还理直气壮的。 陆霁野险些被气笑了。 最后他左右脑短暂地搏斗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劝服自己的,他走了进去,站在许迎棠的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许迎棠惊愣,顺着那只好看的手往上看,手主人的那张脸完美到毫无死角可言。 但面部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甚至可以说是冰冷。 她檀口微张,表示震惊。 陆霁野会这么好心吗? 见她许久未动,整个人像是凝固了一样,陆霁野烦躁道:“你起不起?” 许迎棠下意识地把手搭了上去。 明明陆霁野才是从室外进来的人,但他的手却温暖如火炉,许迎棠的就跟个冰棍似的。 陆霁野皱了皱眉,一个用力将人拉了起来。 没想到用力过猛,许迎棠根本刹不住车,惊呼一声后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去,脸上带了惊慌,却也比刚刚多了许多生气。 陆霁野见状及时松手,顺势揽住了她的腰。 许迎棠没摔,但脸却有些发烫。 分开后,她假装很忙地捋了捋头发,问出了那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陆霁野:“因为你火了。” 许迎棠:? 有种不好的预感。 警察适时打断,“要不你们出去说?还有些手续要办。” 陆霁野转身就走。 许迎棠看着他冷冰冰的背影,一瘸一拐地跟着走了出去。 写了保证书,办完手续,就可以离开了。 外面果真下起了雪,还不小。 许迎棠冷得止不住地打哆嗦,脑子还在迷茫。 警局外停着那辆科尼塞克,已经被修好了,看不出一丝瑕疵。 陆霁野径直上了驾驶座,许迎棠没敢动。 她不确定陆霁野会不会带她。 过了会儿,车窗瑶下,露出陆霁野那张冷漠中带点无奈的脸,“怎么?要我抱你上车?” 许迎棠想起刚刚圈在她腰上的、坚硬有力的手臂,耳根子忍不住发热。 她急忙摇头,上了副驾驶。 陆霁野问:“去哪?” 许迎棠:…… 学校肯定关门了,她还能去哪? “你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吧。” 陆霁野:“……那我还不如让你在里面过夜呢。” 许迎棠:“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 陆霁野哑言,憋了一口气,继而冷笑道:“还救错了。” “没有,如果你不来的话,我估计得在里面住很多个晚上。” 陆霁野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刻薄地说:“那你人缘可真差。” 许迎棠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扎了一箭。 曾经她也是很受欢迎,有很多朋友的,但自从父母去世,许佳柠来了并带头孤立她后,她的朋友就少了。 再后来,她忙着学习,把以前的朋友也越处越远。 到如今只剩一个星苒。 再回想,自己的所有努力,都不敌上位者的一句话,她蓄谋已久的出国计划在最后一刻被扼杀,她两年多的努力付之一炬。 “陆霁野,我可能需要哭一会儿了……呜~呜~” 压抑的哭声一声高过一声,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陆霁野毫无防备,心中升起了一股名为不知所措的情绪,但他面上依旧冷硬,专注开车,其实身子紧紧地绷着。 许迎棠压抑了一天的心情,终于在此刻释放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怨天不公,怨父母去的早,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 等她哭完,车子也已经停在榭璟天府外了。 许迎棠还一抽一抽的,见状看向陆霁野,说:“你、你愿意收留我?” 陆霁野斜着眼瞥了下她,原本苍白的脸因为哭过而多了几分血色,反倒有些……勾人。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别过头去,无奈地说了句,“真是欠了你的。” “什么?”许迎棠吸了吸鼻子。 哭得太狠了,耳朵像蒙了一层纱。 陆霁野冷声道:“没什么。” 周叔已经撑着伞出来迎接了。 陆霁野打开车门下车,朝车内抬了抬下巴,说:“给她撑吧。” 周叔:? 谁? 等陆霁野离开后,许迎棠才磨磨蹭蹭地从车上下来。 周叔这样见过世面的人都愣了。 这怎么又带回来了?不是说走了最好吗? 许迎棠也觉得不好意思,喊了声,“周叔。” 第十四章:如果成为陆太太 周叔带许迎棠回了她原来那个房间。 许迎棠进去后才看见,里面居然还没被动过,就连她之前学习落下的草稿纸都没被清理掉,而是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面上。 周叔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少爷不开口,我们也不会动手收拾。” “许小姐你先洗个澡吧,我一会儿给你把医药箱拿过来。” 许迎棠真心道:“谢谢周叔,辛苦你了。” 周叔离开后,许迎棠就从衣柜里拿出了自己之前没带走的睡衣,进了浴室。 镜子里倒映出她狼狈的模样。 她站在镜前,恍惚了很久,脑海里全是对未来的迷茫。 陆霁野今晚又救了她一次,可之后呢? …… 许迎棠洗完澡出来,周叔已经把医药箱放在桌子上了。 上完药她就爬上床,给俞星苒发信息报平安。 俞星苒秒拨了个电话过来。 “棠棠,你没事了?” 许迎棠:“嗯,没事了,别担心。” “对不起,我爸妈把我抓回家了,不让我去救你,肯定是你那黑心大伯又威胁我爸妈了。”俞星苒语气带着哭腔,心里极其不好受。 许迎棠安慰她,“没事啦,别哭。” 俞星苒:“你怎么出来的?现在有地方住吗?要不去我公寓吧。” “陆霁野去捞的我,我现在在他家。” 俞星苒震惊的好一会儿没出声,过了半响才疑道:“陆霁野?” “嗯。” “他不是对你冷冰冰的吗?你还说他讨厌你,他怎么会这么好心?” 许迎棠也不知道,“这也是我疑惑的点,但没找到机会问。” 俞星苒:“算了,不管他,你没事就好,我差点都要跳窗出去救你了。” 许迎棠笑:“有朋友如此,此生足矣。” “死鬼,就会说话哄我开心。”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俞星苒再开口:“棠棠,现在你和他们的脸皮已经彻底撕破了,你打算怎么办?” 刚刚还劫后余生的气氛,陡然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许迎棠坐在床上,将身体蜷缩起来,手臂环抱着膝盖,她说:“我刚刚洗澡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很荒诞、很冒险的想法。” “什么?” “如果我成为了陆太太,是不是所有的烦恼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俞星苒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想法很离谱,可是离谱在哪? 陆霁野的身份地位,就是让很多人望尘莫及。 如果棠棠真的嫁给了他,那今后她伯父那一家子,哪里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可是…… “棠棠,那你喜欢他吗?” 许迎棠笑了笑,“谈喜欢,太过虚妄了。” 俞星苒:“那就是利用更多?” “嗯。” 俞星苒担忧、着急,“不行,那陆霁野是什么人?!他对救命恩人态度都这么冷漠,足以说明那些说他暴戾、残忍,仗着家世为所欲为的传言并不虚,你这么做,和在老虎身上拔毛有什么区别?” 许迎棠把头埋进膝盖里,声音充满了疲惫和绝望,“可是我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我爸妈留给我的那笔钱,必须得在我婚后才能使用,出国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那笔钱就是我在京市立足的资本。” 俞星苒沉默良久,然后才道:“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支持你。” “谢谢。” 俞星苒:“不过你得抓紧了,陆霁野定了后天的机票,飞M国。” …… 许迎棠重新换上了初到这里时穿的那件黑色衬衫——陆霁野的。 自上次穿过后,他就一直没要回去。 今夜倒是派上用场了。 许迎棠对着镜子给自己苍白的唇补了点口红,显得气色好些。 脸上的抓伤开始结痂了,颜色颇深,有点影响颜值。 但她真的没有时间了。 周叔说过,因为陆霁野喜静,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他和佣人保镖们都是住在旁边那栋小楼里。 这偌大的主楼,如今只有她和陆霁野两个人。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的心脏就“砰砰”狂跳个不停。 这时候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许迎棠拿出来看了一下,是俞星苒。 俞星苒:【如果陆少把你丢出来了,请给我消息,我保证会破除万难出现在你身边】 【别太紧张,你就当是点了个顶级男模,在玩剧情】 许迎棠:【……】 被俞星苒这两条信息打断了思路,许迎棠的紧张有所缓解。 据她之前的观察,陆霁野晚上下楼的话,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喝水。 所以许迎棠也不确定是不是能等到他。 凌晨一点半。 许迎棠都快要睡着了,楼上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 陆霁野刚和方子期打完电话,口干舌燥的,下楼就看见这样的一幕。 客厅里只开了蓝色壁灯,昏暗却可视物。 许迎棠站在沙发前,穿着一件黑色衬衫,那件衬衫是他的,对于她来说有些宽大,却恰好可以遮住重要部位,一双笔直、匀称的腿明晃晃的暴露在空气中,皮肤白得晃眼。 她青丝垂腰,发质很好,远远看去就像是上等的丝绸。 那张脸即便有瑕疵,也难挡风华。 陆霁野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见状眸色深了深,喉结滚动,更加口干舌燥了,语气便也算不得好,“不睡觉你在这干嘛?” “我……睡不着。” 陆霁野看出她好像有话要说,但却故意不问,而是扯了扯唇角道:“哦,那你在这待着吧。” 他径直走到冰箱前,打开拿出一瓶冰水。 他喝水的时候,头微仰着,上下滚动的喉结十分性感,充满了蛊惑。 许迎棠自认为自己是可以免疫男色的,但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脑海里想的是,这样的男模点一次得需要多少钱。 意识到自己被俞星苒的话带偏了,她赶紧摇了摇头。 把那些荒唐的想法和念头撇去。 陆霁野余光一直在看她,见状不解地拧了拧眉。 许迎棠见他喝完水好像就要上楼了,于是慌忙地问:“我实在睡不着,可以开你一瓶酒喝吗?” 客厅旁边有一个古香古色的酒架,上面摆了很多好酒。 第十五章:是喜欢我,还是利用 陆霁野还当是有什么事呢,闻言淡声道:“可以。” 许迎棠的双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揪着。 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劝她放弃勾引的念头,一个劝她要豁出去。 终于,在陆霁野的脚即将迈上楼梯的那一刻,她鼓起勇气,道:“陆霁野,你可以陪陪我吗?” 陆霁野皱眉,下意识地想拒绝。 但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她在车上哭得撕心裂肺那一幕,脚步一下子就像是被胶粘住了,挪动不了半分。 他烦躁地“啧”了声。 是对自己被轻易牵动情绪的不满。 许迎棠误以为是他不愿,烦自己得寸进尺,失望地低下了头。 哪知陆霁野去而复返,走到酒架上拿了一瓶红酒、两个高脚杯,然后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用开瓶器把酒开了。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因为脸好看,身材好,手好看,所以更像是男模了。 许迎棠陡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陆霁野十分不解,明明刚刚还像是要哭的人,怎么就又笑了? “你笑什么?” 许迎棠赶紧摇头,她怎么敢被他知道心中所想? “就是觉得你人好。” 不管如何,先发好人卡。 陆霁野却是看出她口不对心,嗤笑了一声,没说话。 他倒了两杯酒,许迎棠没敢让他递,自觉地端起了其中一杯。 第一口入喉,微甜,更多的是辛辣。 许迎棠第一次喝酒,还是有些被呛到了,但是她死死地忍住了,没咳嗽。 陆霁野神色自然地喝完了一杯,突然开口,“有什么话,直说吧。” 直觉告诉他,许迎棠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会是他爱听的,所以他下意识地释放出威压。 如果许迎棠有社会经验的话,就能感知到,这是商人在谈判场上才会露出的施压之态。 许迎棠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可是又不得不开口。 她为了壮胆,把一杯酒全闷了。 陆霁野难得转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许迎棠低头,不敢和他对视,半响才憋出一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陆霁野:? 他又瞥了眼她的穿着,回想了一下刚刚她的反常,再结合方子期告诉他的,关于她白天打架事件的原委,他大概猜到了她的意图。 一时间眉眼染上了寒霜。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般,许迎棠听见陆霁野嗤笑出声。 他说:“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许迎棠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一时间愣住了,脸色白了白,觉得羞愧。 陆霁野胸腔里憋了一团火,不想发作,站起来准备走。 但衣角却被人拉住了。 他冷着脸回过头来,薄唇抿得很紧,宣示着他的不爽。 但许迎棠看不透,她跪坐在沙发上,右手小心翼翼地扯住了他的衣角,她很勉强地扬唇,露出一抹笑,说:“我可以改,照着你喜欢的样子。” 陆霁野舌尖顶了顶上颚,眸中的墨色更深,散发出危险的信号来。 他伸手握住了许迎棠细白的手腕,一个用力就让她疼得松开了手。 许迎棠蹙眉,感觉手腕要断了似的。 她惊恐地抬眸,这才看见陆霁野的眼神有多么的可怕。 她预想中的欲望没有再现,有的只是隐忍的怒火,漆黑瞳孔里翻涌着嘲讽与厌恶。 许迎棠心里“咯噔”一声,立马意识到,自己玩脱了。 陆霁野的另一只手朝她伸来,许迎棠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大掌钳住了她的下颌骨,比掐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力道还要重,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鼓起勇气看他。 陆霁野的嘴角挂笑,却让人毛骨悚然,“为什么要变成我喜欢的样子?” 这一刻,许迎棠才仿佛看到了传言中的他。 阴晴不定、暴戾! 许迎棠有种预感,如果自己敢说利用,那肯定不止是被丢出去那么简单。 她此刻无比的后悔,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颤颤巍巍地说:“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我?”陆霁野讥笑着反问。 “对,喜欢你。” 许迎棠话音一落,陆霁野就彻底收回了脸上所有的笑意。 如同夏日里突然袭击的雷雨,让人毫无防备。 “所以你今晚是打算献身于我?”陆霁野问,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刻意在她裸露的腿上停留。 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情欲,只有嘲讽。 这才让许迎棠更加的难堪,好像他看透了自己,在逗弄一个玩物一样。 许迎棠扯着衣摆往下拉,半响才发出声音,“……是。”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出卖色相。 陆霁野抬眸,看见她泛红的眼尾,瞬间觉得,自己今晚自作多情救她,就是个笑话。 你救了她,她却想利用你。 呵! “许迎棠。”陆霁野毫无温度地唤她的全名。 许迎棠感觉自己的心跳都骤停了。 陆霁野讥笑道:“恩将仇报这种事我这种混账都没做出来,你倒是想做了。” 许迎棠目露恐慌,陆霁野却没打算放过她。 他的大拇指碾住她侧脸上的抓伤,用力摁了下去。 许迎棠低声痛呼,五官都疼得向中间聚拢。 她忍不住挣扎,“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 现在的陆霁野在许迎棠的眼里,像个疯了的暴君。 许迎棠真的被吓到了,但脸侧的刺痛不允许她分神去想对策。 陆霁野突然凑近,语气阴鸷,喷出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 “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想欺骗我、利用我?” 许迎棠一惊,彻底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陆霁野有读心术。 殊不知,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陆霁野答案。 陆霁野今天晚上对她刚升起的那点怜惜之情瞬间消失殆尽,如今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甚至还有恨。 “一个刚失去了出国机会的人,一个不久前对我惧怕到了骨子里的人突然来说喜欢我,许迎棠,你把我当傻子吗?”最后一句话,陆霁野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胸膛起伏,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却在微微发着抖,颈间的青筋暴起,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许迎棠瞬间意识到,自己踩到陆霁野的禁区了。 “对、对不起。”她艰难开口。 这一刻什么目的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她现在只希望,陆霁野不要这么难受。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霁野却不想听她解释任何,只是自顾自地道:“你知道上一个欺骗我、利用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许迎棠被禁锢的根本动不了,只能含泪看着他。 她知道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 陆霁野阴鸷一笑,恶魔般在她耳边低语,“他吸毒失控掉进了河里,被捞起来时,整个人就像个被吹到了极致的气球,连五官都看不见了。” 许迎棠:“呕~” 脑海里出现的是之前看的悬疑剧画面,许迎棠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陆霁野仿佛怕脏了自己的手般,奋力将她甩开了,并抽了几张纸擦手。 由始至终,那张脸甚至连冷漠都不再称得上,只有浓浓的厌恶和隐忍的怒火。 第十六章:棠棠,你逃吧 许迎棠只是吐出了一些酸水。 等她吐完后,陆霁野早就已经不在了。 她整个人虚脱地倒在沙发上,心有余悸。 今晚这一闹,算是把他们之间那点微不足道的情谊全部闹没了。 许迎棠蜷缩起身子,想哭,但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 许迎棠一晚上没睡着,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她就离开了。 上午十点钟,她约了一个人见面。 去的路上又下雪了,她在买伞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已经没剩多少钱了。 情况一天比一天差,她内心反而无比平静。 程风是她父亲的好友,也是替他立遗嘱的律师。 许迎棠找他,是想问问靠法律拿回公司的机会有多大。 见面地点是律所,许迎棠到的时候,程风正在埋头整理案件。 许迎棠轻轻敲了敲门,喊:“程叔叔。” 程风从文件中抬起头来,见到人立马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棠棠来了?快坐。” “好。” 等许迎棠坐下后,程风看着她,语气充满了怀旧,“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 “是啊。”许迎棠笑了笑。 脑海里父亲和程叔叔喝茶的画面清晰的仿佛发生在昨天。 程风:“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许迎棠直入话题,“程叔叔,我现在还有机会从我伯父手里拿回公司吗?” 程风面露震惊,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关心地问:“怎么了?是你伯父他们对你不好吗?” “是。” 程风一时间怒火迸发,将手中的笔狠狠拍在桌面上,骂了声,“真是狼心狗肺。” 这时候程风的助理进来送了杯咖啡。 等他出去后,程风才惋惜道:“棠棠,可惜了,根据你父母的遗愿,他们确实是将许氏无偿赠送给了你伯父,这点法律上帮不了你。” 许迎棠攥紧了膝盖上的布料,这些天接憧而来的坏消息,让她深陷绝望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开口问:“那我父母留给我那笔钱,一定要结婚后才能使用吗?” “是,那是你父母留给你的嫁妆,得在你领证结婚后,才会解冻。”程风解释道,继而又叹了口气,“或许,你父母也猜到了你伯父不一定可靠,所以才给你留了一条后路吧。” 许迎棠眸里无光,喃喃道:“真的是后路吗?我现在去哪找人结婚。” 程风沉默了,这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意识到自己影响到别人了,许迎棠抱歉一笑,对程风说:“程叔叔,我想知道的就这些了,我就先不打扰你工作了,再见。” 她站起来,鞠了个躬,表示感谢。 程风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当许迎棠重新站直身子时,他又恢复如常了。 依旧疼惜地道:“好,那要是有什么叔叔能帮得上忙的,一定要来找我,千万别客气。” 许迎棠感激一笑,“谢谢。” 等人离开后。 程风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走到窗台处,拨了个电话出去。 等对面接通后,他语气凝重道:“这次你真的把人给逼急了。” …… 许家。 许柏威挂断电话,整张脸沉的能滴出水来,里面蕴含着怒火和一丝似有若无的恐惧。 许佳柠的脸刚上完药,正躺在沙发上等吸收,此刻见爸爸脸色不对,便问:“爸爸,怎么了?” 许柏威:“许迎棠去找律师了,想从我们手里夺回许氏。” “什么?”唐凤婉刚从厨房把银耳羹端出来就听见了这句话,开口的时候声音都破了。 她和丈夫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心虚和担忧。 只有许佳柠不知所谓地嘲讽一笑,“她在做梦吧?这公司股份都在爸爸名下了。” 许柏威没有开口,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当初遗嘱上的真正内容。 幸好,程风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许佳柠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不对啊,许迎棠不应该还在警局里吗?” 许柏威、唐凤婉:…… 他们立即打电话去了解,得知是陆霁野带走的许迎棠后,他们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许佳柠快气疯了,“这陆霁野到底充当的是个什么角色啊?” 要说,他这样的大人物,想要他们死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但他却又不曾对他们下手,却又三番两次对许迎棠施以援手。 三人忧心忡忡地沉思了很长一段时间。 许柏威才眯着眼睛道:“或许,陆霁野对许迎棠的感情并不深厚,他会救她于水火中,但和许迎棠的感情,不足以让他动用家里的势力,与我们为敌。” 这几乎完美的解答,瞬间被所有人认可。 许佳柠:“那事情是不是就很好办了?等陆霁野对许迎棠彻底无感,我们再亲手将她送入地狱。”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五官都扭曲了。 她讨厌许迎棠,讨厌这个处处都压她一头的许迎棠。 只有她过得不如意,她内心才觉得痛快。 许柏威满脸严肃地摇了摇头,说:“来不及了,柠儿,你必须去打听清楚,陆霁野什么时候走。” * 许迎棠在俞星苒的公寓里待了整整一天。 俞星苒上完课回来,才发现她什么都没吃。 她佯装轻松道:“棠棠,你想吃什么?我来点外卖。” 许迎棠不想她担心,笑了笑说:“呃……想喝酒吃烧烤。” 俞星苒一愣,“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昨天晚上在陆霁野家喝了一点,感觉还不错。” 俞星苒:“……好吧。” 等外卖到了,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 基本都是俞星苒在逗许迎棠笑。 中途,她忍不住问:“棠棠,明天你要去送一下陆少吗?” 许迎棠自嘲一笑,“送?我以什么身份送?” “他救了你这么多次,对你就真的没别的感情吗?” 许迎棠很肯定,“没有。” 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是我对他有恩,他估计早将我千刀万剐了,换位想想,一个异性阴魂不散地跟在你身边,总拿着儿时的一段恩情来说事,既要又要,确实讨厌。” 俞星苒:“你这么好看,才不会觉得讨厌呢。” 许迎棠轻笑出声,“他那样的人,什么好看的女人没见过?估计谈的都不少,对我……除了一点原始的欲望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俞星苒沉默了,东西都有些吃不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很严肃地说:“棠棠,我借钱给你,你逃吧。” 许迎棠很坚决的摇头,她绝对不会连累星苒一家的。 况且,大概率是逃不掉的,她不想浪费时间。 而且她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第十七章:中计 许迎棠知道,等陆霁野一走,伯父他们照样不会放过她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他们的动作居然会这么快。 …… “许柏威,我爸妈已经死了,你们连他们的骨灰都不放过,你们还是人吗?”许迎棠躲进卫生间,压低了声音吼道。 她和俞星苒原本还在睡觉,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因为是新号,所以她以为是骚扰的,看都没看就挂了。 但很快又响了,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睁开眼睛一看,瞬间认出了那串号码——许柏威的。 许迎棠瞬间清醒,坐了起来。 怕吵醒俞星苒,她小心翼翼地出了客厅,去了卫生间。 接通后,许柏威用父母的骨灰威胁她登船。 许柏威听到许迎棠这样说,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反而轻笑道:“有一位大师说,你父母死于空难,得以水来化解,我和你伯母也是为他们好,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不可以不出现,赶紧来吧。” “我不会去的,我不迷信。把我父母的骨灰放回去,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许迎棠气得声音都在发抖,眼睛泛红,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流。 父母就是她唯一的软肋。 她真的没有想到,许柏威会卑劣至此。 许柏威恍若未闻,只是冷笑道:“不来的话,后果自负。” “你应该知道你最近做的这些蠢事,让我有多生气。” 电话挂断。 许迎棠仿佛掉入了冰窟中,浑身血肉都被冻僵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重新站起来时,她认真洗漱了一番,然后下楼给俞星苒买了她爱吃的早餐。 出门的时候,她穿的是那件红色的针织长裙。 第一次去陆霁野家时,周叔他们准备的。 俞星苒说很好看,比米白色更适合她。 所以如果穿这件去见爸爸妈妈,他们也会觉得好看吧! …… 京市东码头,停靠着一辆双层的小游轮。 上面有纪家的标志。 许柏威他们连演都懒得演了。 许迎棠到的时候,许柏威、唐凤婉都狠狠地松了口气。 许佳柠脸上的伤才结痂,没有许迎棠恢复得好,她恶狠狠地瞪着来人,穿红裙子的许迎棠即便不化妆,也秒杀了一大群人,包括她。 “棠棠,来了就好。”许柏威慈祥地笑着,虚伪地说。 许迎棠没搭理他,径直上了船。 许柏威立刻命人去开船,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 他之所以选择出海,一是怕许迎棠逃跑,二是怕陆霁野又杀过来。 今天过后,就算陆霁野知道了发怒也没用,因为事情将会迎来定局。 许迎棠会在今日成为纪琮的妻子,领证、结婚、洞房,一起办了! 游轮第二层。 纪琮看着那道红色的倩影,眼里仿佛冒着绿光。 他的身边是一群狐朋狗友。 见状吹捧道:“纪少好福气啊!” “我看是那许迎棠好福气吧,如果不是纪少欣赏,以她的身份,有机会嫁入纪家这样的顶级豪门吗?” “就是就是,还是个被陆霁野玩过的……” 有人撞了撞他的胳膊,示意他闭嘴。 “纪少大喜的日子,别提那些晦气的人。” 纪琮已经听见了,脸色阴沉。 连带着看许迎棠的眼神,都带上了怨恨,他阴冷道:“等着吧,我会让她哭着喊着说出后悔和陆霁野勾搭。” …… 许迎棠站在甲板上,看着船逐渐远离岸边。 她的视线落在二层一瞬,很快就收了回来。 第二层的窗户是特制的,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但她能猜到,那里一定有人在看她。 唐凤婉打扮起来还是别有一番韵味的,她扭着身子走向许迎棠,说:“棠棠,这次做法的大师可是伯母花大价钱找来的,你可要好好配合啊!” “你们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参加婚礼呢。”许迎棠讥讽道。 被她说中了,唐凤婉的脸色一时间有些好看。 许佳柠却是嗤笑道:“我们穿得再好也没有你好吧,你父母的骨灰还摆在那里等着大师做法呢,你就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衣,也不怕他们的冤魂不得安宁。” 许迎棠脸色未变,只是看向父母的骨灰,淡淡地开口道:“那样甚好。” 许柏威、唐凤婉、许佳柠:…… “听说红色招冤魂、厉鬼,如果这些真存在的话,就让他们上我的身吧,惩罚我这个不孝女的同时,顺便给那些想将他们的女儿嫁给禽兽的人一点教训。” 许柏威和唐凤婉都是迷信之人,闻言脸色白了白。 瞬间感觉许迎棠身上的红裙仿佛是被血染红的般,嘴角的笑容也很怪异,像是她又不太像是她。 许佳柠再怎么说也是受过现代高级教育的,没有那么封建迷信。 她故意加大声音说:“你骂谁禽兽呢?人家纪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她故意说给二层的纪琮听的,妥妥拉仇恨的行为。 许迎棠却不以为意地笑,“那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许佳柠:…… 这该怎么回答? 如果说要,会不会被纪琮盯上?但如果说不要,那会不会惹恼纪琮? 许迎棠笑得意味不明,继续道:“我看妹妹天天在我面前夸纪琮,还老是酸溜溜的,想来是对纪琮有意思的。” 许佳柠彻底愣住了,她什么时候夸纪琮了? 许迎棠耳朵有问题吧?她那明明是嘲讽!嘲讽懂吗? 唐凤婉毕竟是多吃了几年米饭的,瞬间猜到了许迎棠的意图,好恶毒的心思啊! 她居然想引起纪琮对柠儿的注意。 许迎棠也确实做到了,二层纪琮的朋友们都在起哄,说许家的两个女儿都为纪琮着迷,甚至还争风吃醋的。 纪琮面上不显,但虚荣心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色眯眯的眼睛落到了许佳柠的身上,虽然长得不如许迎棠,但也是小家碧玉的,挺讨喜。 唐凤婉把许佳柠拉到身边,小声对她道:“你别说话了,低调点。” “为什么?”许佳柠拧眉不解。 唐凤婉却很严肃,“听话。” “哦。” 许迎棠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只觉得可笑。 唐凤婉直接进入正题,对下人道:“请大师出来,开始吧。” 她口中的大师,一看就是个神棍,哪怕不是神棍,也是个演员。 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留着一撮胡须,说话高深莫测的,许迎棠懒得听。 大师拿着剑胡乱挥舞,嘀嘀咕咕了一长串后,高声道:“请后辈上香。” 许迎棠照做。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香点燃,闻进鼻腔里,瞬间觉得喉咙都干了,十分令人不适。 幸好上香的时间很短。 远离了那股味道,她才敢大口呼吸。 从上船那一刻开始,她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警惕着周围。 但没有想到,还是中招了。 体内的情潮来得突然又汹涌,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第十八章:死前拉个垫背 那个香有问题! 烧给死人的香,他们也敢动手脚。 许迎棠气得浑身发抖,红血丝都爬满了眼眶。 看着许柏威他们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她恨得指甲都挤进了掌心里,有血珠涌了出来。 大师:“现在请至亲端着骨灰,放在海面上绕三个圈。” 两个骨灰盒静静地躺在托盘上,托盘前有一碗米,米里插着许迎棠刚刚上的香。 见许迎棠没动,大师以为她没有理解。 于是继续道:“就是端起来,伸出护栏外绕三个圈,就可以端回来了,然后仪式就结束了。” “小姑娘……” 手里的疼痛让许迎棠回了神,她做了很大很大的决心,才走上前去。 那香仿佛能抽走人的力气,每闻进一点,手脚就发软一分。 许迎棠减小呼吸的弧度,端起托盘的手都在发抖。 骨灰盒被打开了,里面白色的粉末勾起她无限美好的回忆,可那份美好在如今,变成了利刃,扎入她的心。 许迎棠转身,背对着他们,一步步往前走去。 所以他们没有看到,她泪流满面的脸。 只当她肩膀发抖,是因为药效起了。 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天空和海面连成一线,像一张巨大的蓝色毯子,而那白云,只是上面的图案。 眼前的风景美如画,但许迎棠却感觉自己身处黑暗无底的深渊中。 站在护栏前,她停顿了很久。 唐凤婉忍不住催促:“棠棠,干什么呢?快点吧,外面怪冷的。” 如果不是为了做戏做全套,压根不需要这些步骤。 许迎棠在她的催促下,做了一个让大家都震惊到合不拢嘴的举动。 只见她拿起其中一个骨灰盒,就往海里倒。 那白色的粉末随风而飘,落到海面上,像是蓝色毯子上的点缀。 许佳柠见状脸色大变,冲了上去,“你干嘛?” “许迎棠,你疯了?” 唐凤婉险些被吓晕,颤抖的手指着她骂:“你、你这样是会遭天谴的,你个不孝女!” 许柏威大惊,也赶紧冲了上去。 但他们毕竟隔了些距离,等许佳柠到的时候,许迎棠已经全部倒完了。 那一刻,她的眼里没了光。 许佳柠趴在栏杆上,一脸不可置信,“你个疯子……啊!”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迎棠禁锢住了。 许迎棠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短水果刀,抵在了许佳柠的脖子上。 “啊!”许佳柠被吓得尖叫出声,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尖锐的刀尖刺破她细嫩的皮肤,带来些许刺痛。 这下她连叫都不敢叫了,只是浑身发着抖,低低哭泣,腿软到站不稳。 许迎棠拿刀指着许柏威,“滚!给我后退。” 许柏威看清许迎棠的模样后,瞬间被吓得六神无主,慌忙往后退了几步。 许迎棠此刻双目赤红,连哭出来的泪都是红色的,眼里的恨意似要把人给凌迟。 他绝对相信,现在的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好好好,你先把刀放下,我们好好说可以吗?”许柏威尽量安抚她的情绪,生怕她伤了许佳柠。 许佳柠哭着说:“爸爸妈妈,救救我。” 唐凤婉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挟持了,差点冲上去和许迎棠拼命。 “许迎棠,你不想要命了是吗?你赶紧把我女儿放开!” 许迎棠嗤笑,“我放开她,你们会放过我吗?” 许柏威急道:“放放放,我们不会再逼你了。” 闹得这么大,纪琮他们都从二层室内走了出来,他们脸上大多都有震惊,但却没几个是觉得许迎棠可怜的。 他们也不说话,只当是在看戏。 “你们以为我还会信?” 许迎棠此刻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但她拿刀的手却很稳,所以许柏威和一众保镖都不敢轻举妄动。 许迎棠:“我死了,我爸妈的骨灰也不能落在你们这群禽兽手里。” 如果她侥幸没死,他们也再没了可以威胁她的东西。 许迎棠说完,压着许佳柠一起,半个身子坤出了护栏外。 所有人都以为,她挟持人是为了谈判,却没有想到,她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要拉个人当垫背。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 大家都来不及营救,而许佳柠没挣扎过许迎棠,伴随着她的一声尖叫,两人双双坠入了海里。 无情苍茫的大海瞬间吞没了所有声音。 船底有螺旋桨,一旦被卷入就没了活路。 唐凤婉彻底被吓晕了。 许柏威大喊:“救人,快救人啊!”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二层也终于有人开始害怕了,“纪少,这要是闹出了人命,我们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纪琮:“怕什么?要有麻烦也是他们的家事。” “是是是。” 有这句话,他们就放心了。 陆霁野赶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抹艳红落入海中。 就像是一朵枯萎、从枝头落败的红玫瑰。 他脑海里仿佛看到了她那张美艳的脸上,垂落的泪水。 那天晚上,周叔问他,“少爷,给许小姐准备的衣服,对款式和颜色有什么要求吗?” 他原本想说,这种小事就不用问他了。 但是他又觉得,她那张脸,穿浅色系虽然显得温婉无害,但却远没有穿深色系惊艳。 于是出乎意料地道:“买红色的吧。”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错。 坠入海里的许迎棠就像是一条红尾鲤鱼,越游越深、越游越远,马上就要淡出陆霁野的视野了。 刹那间,陆霁野感觉眼中的色彩全部褪去了,世界变成了灰白色,只余下那一抹红。 13岁少女活泼可爱的模样竟也在脑海里变得模糊。 心脏一秒钟像是被大掌攥住了,失去了心跳。 陆霁野几乎想也没想,单手翻过围栏,跳入了海里。 方子期和一众保镖被吓得呼吸骤停,伸手去拉却没拉住。 “救人……快救人!”方子期崩溃大喊:“这位祖宗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别想活了。”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绝对不会告诉陆霁野关于许迎棠的事。 冬日的海中营救,难如登天! 很多人刚下水没多久,就被冻到手脚抽筋了,只能一脸痛苦的赶紧上岸。 第十九章:别走 平静的海面上只有两艘船,但却乱作了一团。 许迎棠任由自己往深处沉,她会游泳,但抱了死的心。 手臂里的许佳柠连气都不会憋,早已呛水,挣扎的力道很大,但却怎么都挣不开许迎棠的禁锢。 许迎棠看到有保镖朝她们游来,猜到他们是领命来救许佳柠的。 她的手瞬间圈的更紧了,她可以死,但许佳柠也别想活! 许柏威一家不让她好过,那她拼死也要给他们重创,一个都逃不掉。 泼光粼粼的海面上,出现了爸爸妈妈的脸。 许迎棠扬唇,呛了一口水。 再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她出现了幻觉,视线里出现了陆霁野的身影。 他的脸上终于不再是那万年不变的冷漠和讥讽,而是着急、担忧,甚至有后悔。 许迎棠甚至觉得,他红着眼,好像哭了。 她忘记自己是在海里了,张了张唇,咸而冰冷的海水灌入,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想问:你怎么又来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似有若无的希望,才是最致命的? 陆霁野见她呛水,眼睛里无法掩饰地露出了惊慌之色,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加快速度往下游,着急、担忧的心足以让他忽略海水的冰冷。 陆霁野和许家的一名保镖几乎同时到达两人身边,各自拉住了一个人。 可无论两人怎么用力,许迎棠都不肯松手。 陆霁野看向许迎棠的眼里带上了不可置信,她难道就真的不想活了吗? 许迎棠也在看他,她的眼神告诉他,她想活,但不想任人摆布的活。 陆霁野胸腔震怒,他知道她想要什么。 许佳柠已经昏死过去了,眼看许迎棠也即将闭上眼睛。 陆霁野才动了动唇:我帮你。 他一张嘴,就有气泡冒出,挡住了他大半的脸, 但许迎棠还是看懂了他的唇语,松了手。 有得选的话,她不想死! 保镖立马拉着许佳柠往上游,这种天气这种深度,稍有不甚就会出现意外。 陆霁野上手揽住许迎棠的腰,带着她往上游去。 许迎棠因为早已呛了几口水,此刻已然憋不住气,海水无孔不入,瞬间灌满了她的呼吸道和喉咙。 她忍不住咳嗽,可这一咳,就吞进了更多的海水。 如此循环,令她面露痛苦。 陆霁野的眸色凝了凝,犹豫片刻后低头含住她的唇,给她渡气。 柔软的触感传来,许迎棠震惊到瞳孔放大,视线里有他闭着的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垂落,像一幅温柔画卷。 但许迎棠知道,他的心是冷的。 可为何……他又会来救她? 等许迎棠口腔里有了空气后,陆霁野便第一时间退离了。 保镖们也赶来接应。 众人很快浮出水面。 此时海面上的两条船距离已经十分的近了,各自放下绳索救人。 许佳柠状况很不好,上船后脸色铁青,陷入了昏迷。 有人在给她做人工呼吸。 许迎棠则是在咳出几口水后,恶狠狠地瞪向了许柏威,一双琉璃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她活了,可父母的骨灰却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但这也意味着,从此以后,伯父一家再也没有可以要挟她的东西了。 许柏威这边紧张着女儿,但也能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瞪着他。 他汗流浃背,心虚地回头。 另一条游轮的甲板上,自家侄女娇小的身躯后,陆霁野宛如一匹凶狼,看向他们的眼神里,平静却充满压迫感。 纪琮面色阴郁地开口:“陆少来得可真及时啊,这出英雄救美,在我这价值一千万,回头我让人给你送钱过去。” 许柏威瑟瑟发抖,两个大神打架,他生怕被波及。 纪琮这不明摆着是挑衅吗? 堂堂陆少被当成戏子? 这性格暴戾的他,不得炸了? 方子期快气死了,刚刚人人都急着下海救人时,就他们跟个看客一样,还面带笑意的,简直没人性。 “纪琮,你大爷的!” 陆霁野没理会他们,收回视线看向许迎棠。 她还维持着瞪人的姿势,双手紧紧握拳,即便满是血也似感觉不到痛般,丝毫不松,反而还越攥越紧。 那一双眼睛红透了,流出来的泪都是浅红的。 陆霁野以为,她是在海里泡久了,伤到眼睛了,于是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她的双眼,隔绝了她的视线。 眼前黑下来那一刻,许迎棠感觉压在自己心里的石头一下子就松了,周围的声音全部散去。 只有陆霁野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许迎棠卸了力,连坐都坐不稳,身子朝陆霁野身上栽去。 这一次,陆霁野没躲。 许迎棠的头顶擦着他的下巴而过,发丝的清香似能蛊惑人心。 陆霁野不着痕迹地咽了口唾沫。 女人柔弱无骨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红唇轻启:“我难受。” 他以为她冷,于是抱着人站了起来。 对面的纪琮脸色彻底黑如锅底,而许柏威,抖如筛糠。 陆霁野冷冷地瞥向纪琮,说:“我会亲自去你家,找你爷爷。” 纪琮:? 许柏威大惊失色,陆霁野不出国了? 那他们怎么办? 留下这句话,陆霁野便抱着许迎棠,大步进了船舱。 舱内暖气足,怀里的许迎棠似乎受不住温度的骤变,往他的怀里埋了埋首,抓着他胸膛衣服的手有些发白。 陆霁野低头,只能看见她泛红的侧脸,眉头痛苦地拧着,有泪滑过鼻梁,最后渗进他的衣服里,似乎在他的胸口烫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对身后跟上来的方子期说:“去找套干净的衣服给她。” “哦,好。” 陆霁野抱着她随便进了间房,直奔浴室。 把她放下后只说了一句,“洗澡!” 语毕他转身打算回避,却没有想到许迎棠从背后抱住了他。 柔软的上身隔着衣服贴在他的身后,连呼吸的弧度都感知清晰。 许迎棠语气带着哭腔,娇而不媚,“别走。” 第二十章:要了我吧 陆霁野的呼吸急促了几分,但脸色却越来越冰冷,他说:“同样的戏码,别再上演第二次。” 说完,他伸手想掰开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 许迎棠根本没有力气和他对抗,没一会儿就被迫松开了。 没了支撑,她软趴趴的身子险些站不稳,还是扶了下洗漱台,才勉强支撑住。 “陆霁野,他们给我下药了。” 陆霁野已经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而后回头。 许迎棠整个人都泛着异常的红,不是病态的,而是诱人的。 她轻咬着红润饱满的下唇,泫然欲泣,娇艳欲滴。 陆霁野浑身都燥热了起来,喉结滚动几番后收回视线,声音有些暗哑:“忍着!” 说完他真的转身就走。 许迎棠死死地咬唇,人还是清醒的,见状眸子里划过几分不解,她明明看见,他也是有反应的,为何…… 她垂眸沉思几秒,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要赌一把! “陆霁野。” 陆霁野拧眉,脚步再次顿住,回头语气有些暴躁道:“不管你说什么,这件事我都不可能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许迎棠,我不会护你一辈子。” 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许迎棠撑着洗手台,红着眼睛看向他。 四目相对间,陆霁野看见她的眼里有欲望、冷静、算计。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几种情绪会同时出现。 许迎棠说:“我不敢奢求你的垂怜,但你可不可以给我随便找个人。” 她撑在洗手台上的手不断用力,骨节发白。 心仿佛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陆霁野明明知道,她这是在激他,也是在威胁他。 可他偏偏,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在意,胸腔里灌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有愤怒、震惊、厌恶…… 更多的是占有。 意识到这一点后,陆霁野紧握双手,骨骼咯吱作响。 他猛地跨步进去,虎口钳住许迎棠的下颌,逼迫她抬起头来。 许迎棠撞进他如被浓墨浸染的瞳孔中,心中却无多少惧意。 她有种预感,她赌赢了! “许迎棠,你非要这么作践自己?” 许迎棠:“不是作践,是我这里太痛了,我想缓解、我想转移注意力,我不想被活活疼死。” 她这话虽是为了博同情,但并不假。 亲手将父母的骨灰撒向大海,足以让她愧疚至死。 陆霁野顺着她的手看去,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手指微曲,恨不得将心掏出来。 他的心没由来地钝痛了一下,呼吸略微不畅。 许迎棠将骨灰撒入大海的那一幕,他没看见。 是拿着望远镜观望的方子期告诉他的。 陆霁野松了手,许迎棠脱力地朝他倒去,跌入他的怀里。 没有支撑点,许迎棠只能抱着他的腰。 在陆霁野看不到的地方,许迎棠的眼睛还是清明的,她深知还差一点。 于是继续道:“这次我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 “陆霁野,你就要了我吧。” 陆霁野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了,浑身气血上涌,又往下汇聚在某处。 偏偏许迎棠的身体又紧贴着他的,根本连藏都藏不住。 许迎棠垂下眼帘,心里的痛其实已经足以令她屏蔽那股情欲,可是她要抓住机会。 后颈一紧,陆霁野燥热的手圈住她纤细的脖颈。 用力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然后低头,与她对视。 “你确定?” 许迎棠咽了咽唾沫,药性恰好可以掩饰她内心的慌乱,她点头说:“嗯。” 但却有泪从眼角滑落,并且越来越多。 她也很讨厌这样,利用别人以及不择手段的自己。 陆霁野表情冷漠,但眼睛里却浸染了情欲。 他的大掌缓缓往前,拇指抵在了许迎棠的红唇上。 这里的触感刚刚他在海里体验过了,他并不讨厌,甚至有些回味。 于是陆霁野勾了勾唇,彻底不再掩饰地、哑着声音说:“好,取悦我。” 许迎棠低垂着眉,闻言睫毛颤了颤。 陆霁野轻笑:“怎么?怕了?” 他略带嘲讽的话音一落,许迎棠就攀着他的肩,踮脚吻上了他的唇。 这一次,陆霁野的心乱了。 他眼睛逐渐睁大,目露震惊,浑身僵在那里,像个木桩子。 接吻的感觉出乎许迎棠的意料,不知道是不是药性作祟的缘故,她不仅没有讨厌,还想不断深入。 等陆霁野回过神来时,视线里是她紧闭的双眼,睫毛轻颤,眼角不断有泪溢出。 她的吻技烂的不行,毫无章法所言。 却能不断撩拨他的心,诱导他失控。 陆霁野感觉自己要疯了! 内心挣扎了几秒后,他一手扣住女人的细腰,将她抵在洗手台上,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 衣物落地。 室内染上了旖旎之气。 …… 方子期找好衣服过来,敲了好几下门都没人应。 疑惑之下,他将耳朵贴着门。 里面传出的微弱声响先是让他疑惑了几秒,然后大惊失色,再然后就是面红耳赤。 他撒腿就跑,并叫住了打算经过这里的保镖们。 跑出很远后,又看见手里的衣服袋子,于是又认命地回去挂在了门外的把手上。 * 游轮靠岸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悬挂在海面上,将大地晕染成了橘黄色。 甲板上,保镖凑到方子期身边,问:“船靠岸了,我们要不要去告诉陆少一声?” 少爷抱着许小姐进了房间那么久都没出来,他们就算再没有脑子,也能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方子期咬着手指,心里琢磨的全是陆霁野的心思。 直到陆哥这次回国,他才发现,其实他也不了解他,心里顿时生出了几分挫败感。 “你想死就去。” 保镖:“……不想,还是看风景吧。” 没看多久,陆霁野就出来了。 他脸色阴沉,怀里抱着一个几乎被裹成了粽子的人,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只有一头长发垂落下来,发尾还有些潮。 一动不动的,好像晕过去了。 码头上司机早已把车开过来候着了,看见陆霁野大迈步下了游轮,他急忙打开了车门。 至于陆少怀里的那个女人,他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慌忙垂头。 直到陆霁野上了车,方子期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会不会玩得太过了? 第二十一章:较量 车内,隔板降下。 陆霁野仍抱着许迎棠,怀里的女人面色潮红,呼吸微重。 这次是病态的。 刚刚不论他怎么折腾,她都不喊一声疼,他以为…… 陆霁野烦躁地拨通了周叔的电话,“请个女家庭医生过来候着,要快!” …… 陆霁野回到榭璟天府时,周叔已经带人严阵以待了。 他以为是少爷生了病,结果没想到回来时怀里抱着个人,是个女人,还是个老熟人。 “许小姐这是怎么了?” 陆霁野此刻没空回应他的话,直接抱着人上楼,并道:“叫医生上来。” 周叔愣了。 少爷不是从来不喜别人上二楼的吗? 陆霁野想也没想,直接推开了自己的房间门,把许迎棠放到了床上。 她连昏迷了都不安稳,眉头紧锁着,呼吸又乱又急促。 陆霁野刚给她盖好被子,女医生就拎着医药箱进来了。 他急道:“她坠海了,现在在发热,你给她看看。” “好。” 医生十分迅速,掀开被子那一刻却愣了下,病人身上的衣服穿的歪七扭八的,裸露出来的肌肤都有欢爱的痕迹。 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她平静地问:“病人是第一次有房事行为吗?” 陆霁野:“嗯。” “陆少请回避一下,我做个更全面的检查。” 陆霁野听话的出去了。 楼下佣人保镖都散了,只有方子期和周叔在。 周叔小声向方子期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少爷不应该在飞机上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方子期刚想说,就看见陆霁野冷着张脸下楼了。 他迅速地咳了几声。 周叔立马会意,低头闭口不言。 “周叔。”陆霁野开口,“叫厨房先备点清淡的粥。” 周叔:“是。” 陆霁野走到沙发上坐下,疲惫地仰起头,性感的脖颈上有几道浅浅的指甲划痕。 方子期一脸八卦地走过去凑近看。 而陆霁野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说:“要不脱光衣服给你看个够?” “嘻嘻,不敢不敢。”方子期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便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边。 陆霁野显然没有心情多说,方子期也不敢多嘴。 直到楼上的医生下来才打破平静。 “退烧的药水已经吊上了,伤口也已经上了药,接下来就先观察一下。” 陆霁野听罢坐直了身子,问:“什么原因造成的?” 方子期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还好意思问? 医生:“受寒、受累,最重要的是心病。” “她就连睡着了都不安稳,这一病,估计不会那么快好。” 陆霁野点头,说:“那麻烦你先在家里住下,我让人收拾房间。” “好。” 陆霁野说完就起身上楼。 “等一下。”医生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忐忑地提醒道:“那种事情上,节制点。” 陆霁野:“……” 他面容吃瘪,脚步都略显急促。 方子期死死憋着,才没笑出声来。 陆霁野轻轻打开门,原本独属于他的床上此刻隆起一团。 他走近,许迎棠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床上,被子盖得很高,只露出一个头来。 她睡得极不安稳,脸颊泛红,眉头紧锁着,嘴巴张张合合,仿佛在嘟囔着什么。 陆霁野不由自主地坐到床边,凑近去听。 “爸爸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许迎棠的梦里是一片汪洋的大海,她在海里不断下沉,不管如何游都浮不出水面。 直到体力耗尽。 随后她的眼前出现了爸爸妈妈的脸,他们哭得好难过,对她说:“棠棠,爸爸妈妈好冷啊。” 许迎棠难过地呜咽出声,泪水顺着眼尾滑落,最后消失在发丝上,浸入了枕头里。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她醒不来。 陆霁野看着,心里莫名沉闷,手下意识地伸过去,想帮她擦一下眼泪。 结果才刚碰到,许迎棠就猛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满脸依赖地将他的手垫在了脸下。 入手一片湿滑软,陆霁野愣了神。 眼看许迎棠的情绪渐渐安稳了下来,陆霁野始终没将手抽出。 片刻后。 他才打了个电话出去,“方子期,帮我个忙。” …… * 许迎棠这一昏迷,直接不省人事了一天两夜。 等她悠悠转醒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的她有些恐惧。 她想张口喊人,结果干的像生了锈的嗓子直接呛得她剧烈咳嗽了起来。 “刚醒就折腾什么呢?” 黑暗中传来一道还带着睡意的声音,夹杂着被吵醒后的不满。 许迎棠咳得有些缓不过来,但还是知道了他是谁,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陆霁野先是跑去拉开了窗帘。 晨曦的光突然照了进来,许迎棠不适地抬手挡眼。 夹缝中看见陆霁野穿着一身灰色的长款睡衣,逆光朝她走来。 许迎棠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些黄色废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了。 她最后是怎么晕过去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陆霁野从桌子上拿起一杯插着吸管的水,然后坐到床边,喂给许迎棠。 许迎棠确实渴的不行了,张嘴就吸。 等水滋润了喉咙,她才勉强能发出声音来,“这是哪?” “我房间。”陆霁野神色淡淡,眉眼间挂着懒恹。 这话一出,许迎棠愣了愣。 陆霁野竟然会带她回他的房间?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许迎棠忍不住出声,“昨天……你怎么会出现在海面上?” “那已经是前天的事了。” 许迎棠震惊,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怪不得会这么饿。 陆霁野看着她的脸,问:“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许迎棠先是疑惑,在看明白他眼里的怀疑后,自嘲一笑,反问:“我怎么会知道?” 陆霁野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于是收回了视线。 许迎棠:“我出海的时候只知道,你要坐飞机出国了。” “所以我要是没出现,你真打算和那女的同归于尽?” 许迎棠苦笑,“对啊。” 两人表面平静,但无形中却似乎拉开了一场较量的序幕。 第二十二章: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陆霁野嗤笑一声,“你中了药,伤心欲绝,还不忘勾引我的初心,你就没有什么目的?” “有啊。”许迎棠直视他,眸光透亮,“我的目的你早就猜到了,我要陆太太的位置。” 陆霁野:“你这次倒是直言不讳。” 许迎棠:“因为你说过,不喜欢别人欺骗你。” “就这么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陆霁野嘲讽地看着她。 许迎棠躺着说话太累了,她缓慢且艰难地坐了起来。 这期间,陆霁野没搭一把手。 许迎棠也不敢指望他,坐起来后,气息还有些喘地说:“如果你能答应我,你就是我的金主,金主的喜好,迎棠一定牢记。” “我要是答应,能得到什么好处?” 许迎棠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我现在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我以后肯定会有的,到时候陆少想要的,只要我有,尽数奉出。” 陆霁野嗤笑,满脸不信,“那你图什么?” 许迎棠沉默片刻,眼眶慢慢红了,她哽咽道:“出一口恶气,将父母的公司从伯父手中夺回,还有我的家,我要挖掉院子里所有的牡丹,种上我妈妈喜欢的海棠,就像多年前一样。” 说完,她已经控制不住地落泪,泣不成声了。 陆霁野毫不掩饰地嘲讽:“就你这动不动就哭的性子,能干成这样的大事?” “我可以!”许迎棠坚定道。 两人沉默着对视片刻。 陆霁野突然轻笑一声,说:“可以啊,我就把陆太太的位置借给你一年,一年后你若是再敢纠缠的话,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无声无息地离开这个世界。” 他答应得猝不及防。 许迎棠直接懵了,“你……你真的答应了?” “是。” 许迎棠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陆霁野:“比起看幼狼在老虎嘴下垂死挣扎,我更喜欢看幼狼成长起来,并和老虎厮杀。” “未来的陆太太,希望这出戏,你不会让我失望。” 许迎棠极力掩盖住内心的狂喜,说:“只要陆少不觉得吃亏就好。” 用自己的婚姻做筹,来换取一出戏看。 这种荒唐的事情,也只有陆霁野能干得出来了。 但也证明,许迎棠没有看错人,更没有走错路,她赌赢了! 陆霁野听罢诡异一笑,说:“我有什么好吃亏的?妻子的义务,你必须履行,一个都别想逃脱。” 许迎棠的笑容僵了僵,回想起那天晚上的疼痛,她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又白了一个度。 但还是点了点头。 陆霁野:“还有,不管你做什么事,都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助力,记住你自己说的话,你要的只是陆太太的位置。” “好。” 这一点许迎棠应得很爽快。 即便陆霁野不说,她也不会再要,因为再继续索取下去,她就真的还不清了。 陆霁野离开后,许迎棠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虚幻的美梦,一点都不真实。 太阳不知不觉已经高高挂起。 房间里什么东西被折射出了一道光。 许迎棠眯着眼睛看去,看到了两个小小的琉璃瓶。 瓶子里装着一些水,就放在床头柜上,与这个冷清的房间格格不入。 许迎棠似被什么蛊惑了般,情不自禁地拿了起来,观摩着。 很快,一道灵光从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逐渐清晰了起来。 她有些急切地打开瓶盖,闻了闻,海水淡淡的腥咸味涌入鼻腔。 许迎棠顿时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这两个琉璃瓶,在她的心里已经成了爸爸妈妈新的骨灰盒。 这是一个念想,也是一个精神寄托。 …… 门被敲响的时候,许迎棠才赶忙擦干眼泪。 她嗡着声音说:“请进。” 周叔端着粥和一些小菜进来,说:“许小姐,先吃点东西吧。” “谢谢。” 许迎棠的肚子应景地叫了声,她尴尬脸红。 周叔却只是慈祥一笑。 跟在周叔身后进来的还有一个佣人,她给许迎棠打水洗漱,期间头一直垂着,耳朵微微泛红。 许迎棠一开始不明所以,直到在房间里的全身镜上看到自己的模样。 她身上穿着陆霁野的白色衬衫,版型宽大,但领口却被她蹭开了,露出整个锁骨,那白皙的皮肤上面,还有未消散的吻痕。 许迎棠的脸顿时红成了一个水蜜桃,赶紧拢了拢被子。 她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先出去吧,一会儿我吃完了会把碗拿下去的。” 周叔笑了笑,递给她一个全新的手机,并说:“许小姐,你之前那个手机被水泡坏了,这是少爷叮嘱我给你买的,还是你原来的那个手机卡。” “谢谢。” 等人都离开后,许迎棠才敢松懈下来。 她一口气喝完了一碗粥,然后把碗拿下去。 楼下没有看见陆霁野的身影,于是她便问周叔,“你们家少爷呢?” 周叔:“少爷出去了,许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问问。” “好,那你先在家好好休息,一会儿医生会来给你检查身体。”周叔道。 许迎棠:“好的,谢谢。” “不客气。” 不知道是不是许迎棠的错觉,周叔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好像更温和了。 许迎棠还是回了自己一楼的房间,陆霁野的房间里全是他的气息,待着就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监视着她般,十分不自在。 她打开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俞星苒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俞星苒就在对面哭成了个泪人。 许迎棠把人安抚好后,才愧疚地说:“苒苒,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俞星苒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棠棠什么时候利用了她,但还是立刻道:“没关系的……” “有关系的。”许迎棠打断她,“苒苒,有关系的,我一定要和你坦白,否则,我就真的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在去码头的路上,她给俞星苒发了条短信。 可以说是遗书,上面刻意交代了她要去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会想方设法救我,而你能想到的人就只有陆霁野,你或许联系不上陆霁野,但我知道你之前加过方子期的联系方式。” 俞家有意搭上方家,曾起过联姻的心。 但俞星苒和方子期彼此都很抵触,于是就不了了之了。 “陆霁野在这之前已经厌恶了我,所以这场求救,绝对不能由我提出,我只能借你之口,对不起……。” “我不敢和你直说,是因为陆霁野这个人太多疑了,哪怕你少一分着急,他都能看出端倪,真的很抱歉苒苒,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却连你都利用。” 许迎棠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 眉宇间皆是痛苦和挣扎。 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第二十三章:明天领证 俞星苒止住了哭声,严肃道:“这有什么的?能帮上你,比任何事都重要,你又不是害我性命,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许迎棠一愣,然后又哭又笑的,“苒苒啊,你心怎么这么大呀?” “我不管,反正我是要做你一辈子最好的朋友的,以后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许迎棠感觉心里暖暖的,“那说一声谢谢你。” “嗯……那这句话我就受了吧,嘿嘿。”俞星苒高兴道。 接下来,许迎棠如实和她说了在船上发生的事情。 俞星苒时不时一个惊叹出声,她既佩服棠棠,又很心疼她。 * 许迎棠在榭璟天府待了整整两天,却连陆霁野的面都没见到。 就在她忐忑的猜测陆霁野是不是要反悔了时,一则财经新闻席卷京市,几乎轰动了所有企业。 #陆霁野继承外公股份,接管繁晔集团# 繁晔集团可以说是林氏的命脉子公司之一,属于新能源高科技产业,备受国家关注。 几乎没有人想到,竟然就这样交给了陆霁野。 毕竟陆霁野姓陆,随父姓。 许迎棠刚想再翻翻评论,门外就传来了车声。 听着像是陆霁野那辆科尼塞克。 周叔走了出去,喊了声,“少爷,您回来了。” 陆霁野淡淡地“嗯”了声。 想见到他和真见到他是两回事儿,许迎棠紧张得不知道该站还是该坐。 陆霁野进来的时候,她是站着的。 穿着冬季款睡衣,双手局促地背在身后,眼里强装着镇定,但陆霁野还是一眼看穿了她的伪装。 陆霁野毫不掩饰地看着她,边脱大衣边说:“紧张什么?怕我反悔?” 有了之前的经验,许迎棠知道不能在他面前撒谎,于是“嗯”了声。 “我既然答应过,就会说到做到。” 得到保证,许迎棠松了口气,“谢谢。” 周叔适时插话,“我去厨房让人准备晚餐。” 他走了,把空间留给两人。 陆霁野懒散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整个人都疲惫地往后仰,闭目养神。 他身高腿长,脚几乎抵到了茶桌上,而许迎棠就站在过道中间。 陆霁野的腿虽然没碰到她的,但距离却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许迎棠脑子里想着事,一时间没觉察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陆霁野突然出声,“你要是想站军姿,请换个地。” 许迎棠:…… 她不是,她没有! “陆霁野。”许迎棠喊了他一声,又顿住了,有些犹豫该不该问。 陆霁野拧眉:“你再这样墨迹,以后就别和我说话了。” “我想问你,你还出国吗?”许迎棠立即道。 “我的私事你少打听。” 许迎棠仗着他闭着眼睛撇了撇嘴,她就猜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还不如不问呢! 她心里不满,但语气却很乖巧,“哦,我就是想跟你说,如果你想出国的话,大可以去,不必顾及我。” “我说只要陆太太的身份,这是真的,不管你在不在京市,我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以后没有人敢为难我了。” 陆霁野轻笑一声,睁开了眼睛。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许迎棠,混不吝地说:“我牺牲了那么多,要是真出国了,既看不到戏也睡不到你,岂不是亏大了?” 许迎棠愣了一下,然后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那晚的回忆实在不算美好,她心里有些抵触。 但陆霁野说的也并无道理。 这场关系里,他获利甚少。 陆霁野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知道她往后退肯定不止是因为害羞。 于是嗤笑了一声,好心提醒道:“你现在想反悔,还来得及。” 许迎棠惊了一下,立马道:“我不反悔。” 那反应,生怕陆霁野反悔了似的。 陆霁野“啧”了一声,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他说:“行,那明天去领证。” 他再一次语出惊人,许迎棠整个人都傻掉了。 好一会儿才说:“这么急吗?” 陆霁野:“嫌急的话就慢慢来,反正一年期限,从明天开始算。” “不急不急,明天就可以去民政局。”许迎棠挤出一抹笑。 陆霁野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形瞬间将许迎棠罩在了他的影子里,“别笑了,假的像画上去的,看着渗人。” 许迎棠:…… 两人一起沉默着吃完晚饭,许迎棠就出门了。 她要回许家拿户口本。 陆霁野还没有告诉大家他们要结婚了的事,但周叔听闻她要回家,还是给她安排了司机和两名保镖。 这些天许迎棠住在这里,周叔免不了去打听了些情况,知道她不被伯父一家善待,怕她受了欺负。 而且他猜测,少爷突然改变主意不出国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许小姐。 …… 许迎棠再次回到久违的许家,心境已经彻底发生了改变。 她眼神冷漠,眼里再无一丝亲情留恋。 保镖问:“许小姐,需要我们和你一起进去吗?” “不用了,你们在车里等我就好。” “好的。” 许迎棠一个人迈步进去。 整个许家都亮着灯,但大门却没关。 许迎棠刚踏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人在说话。 唐凤婉心疼道:“柠儿,别怕,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家了。” “妈妈,妈妈……许迎棠不在吧?我不要她回家,她晚上来杀我怎么办?”许佳柠的声音一惊一乍的,带着恐惧和哭腔。 明显精神出现了点问题,还没有恢复好。 许迎棠心里没有半分愧疚,反而觉得痛快。 里面紧接着传来许柏威疲惫的声音,“行了,你先带她上去休息吧。” “好。”唐凤婉刚应下。 许迎棠就开了口,“聊什么呢?带我一个。” 她连鞋都没有换,直接走了进去。 客厅沙发上的三人脸色大变,许柏威和唐凤婉如临大敌般下意识地站了起来,面露不解、怨恨和忌惮。 陆霁野接管繁晔的事,如今人尽皆知。 但陆霁野待许迎棠如何,他们还尚不可知。 许佳柠缩在沙发上,身体发着抖,没有了平日里见到她时的趾高气昂。 尝过一次濒死的滋味,她才知道害怕,才知道大家为什么总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当许迎棠亲手把父母的骨灰撒向大海时,她就成了那个光脚的人。 第二十四章:许迎棠也疯了 唐凤婉觉得自己是长辈,许迎棠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于是硬气道:“你还回来干什么?” 许迎棠:“我容许你们在这里住久了,你们就真的忘了,这个房子属于谁吗?” “以前属于谁不重要,但现在,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许柏威道。 许迎棠笑了笑,“当初你哄骗我把房子转到你的名下时,我才17岁,还未成年,所以大可反悔。” 许柏威听罢脸色一沉,他怎么忘了这个事? 许迎棠冷着脸走近。 他们竟然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和陆霁野相似的压迫感。 唐凤婉咽了咽口水,说:“怎么?你还想把我们从这个家赶出去?我告诉你,要是没有我们,你都长不了这么大,早随你那命贱的父母去了。” “你敢赶我们走,明天整个京市、整个京大都是关于你不孝的传言,你大可试试!” 她越说越硬气,像是真觉得自己为许迎棠付出了许多。 但事实却是。 他们从许家拿到了想要的一切后,就对许迎棠非打即骂。 不仅篡改她的高考志愿,还经常找理由不给她零花钱,如果不是有星苒这个闺蜜,许迎棠估计连饭都吃不饱。 15岁的许迎棠一支《晚棠》舞冠绝京市上流圈子,可16岁父母去世后,她就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野,变成了一个别人谈及时只能评价“花瓶”二字的边缘人。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他们将她的高考志愿,从“古典舞专业”改成了“戏剧影视文学专业”。 许柏威和唐凤婉都以为,许迎棠马上就要毕业了,所以会对自己的名声有所在意。 却不料,许迎棠突然大笑了起来,看向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乐子。 唐凤婉一想到女儿受的苦,她就恨不得掐死许迎棠,于是握着拳怒问:“你笑什么?” 许迎棠:“我笑你们胆子大。” 许柏威意识到有些不妙,制止住了想要说气话的妻子,自己开口道:“你什么意思?” 许迎棠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上,眼里的怨恨和冷漠不再掩饰,“这几年来你们想着法子败坏我的名声,生怕我抢了许佳柠的风头,是,之前的我人微言轻,斗不过你们。” “但我现在好心提醒你们一下,许迎棠的名声你们可以随便败坏,但陆太太的呢?” 说完,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许柏威和唐凤婉顿时觉得背脊爬上了一股寒意,原来海上那场意外,疯的不止是柠儿,许迎棠也疯了! 不然的话,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许柏威心中大骇,但脑子还算清醒,他转换了一副面容,好声好气地试探道:“棠棠,我知道你失去了父母的骨灰备受打击,但你也不能说胡话呀,那陆家……是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能进得去的吗?” “伯父不必试探了,你自己想想,那陆霁野是个会守规矩的人吗?”许迎棠反问。 此话一出,许柏威和唐凤婉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他们两个愣在原地,恐惧一寸一寸地从心底蔓延开来。 唐凤婉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许迎棠敛去笑意,冷淡道:“说起来,还得感谢伯父伯母那一剂药,如果不是你们,我和阿野的感情进度也不可能一夜间就突飞猛进。” 她最了解刀子该往哪里捅,才能让他们痛。 许柏威的脸色果然变得很难看,“难道你们之前没有……” “当然啦,我以前救过他一命,他配合我演戏摆脱纪琮,仅此而已。” 许柏威脸色铁青,捂着心脏往后退。 陆霁野要娶许迎棠,竟然是他一手造成的。 唐凤婉被吓坏了,赶紧给丈夫顺气、倒水。 其实她心里也快郁闷死了。 他们步步算计,竟把许迎棠逼到了更高处,活生生给她做了嫁衣。 许迎棠毫无温度地勾了勾唇,问:“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上去拿户口本了。” 她的户口并没有迁到他们那里,是独户,所以一直都是自己保管的,好拿。 许柏威喝了两口水,缓过来了些,立马就认清了局势。 他柔和地开口道:“棠棠,我们之间只是有些误会,血缘至亲,哪有什么仇恨可言?你嫁给陆霁野后,我们就是你坚实的后盾。” 唐凤婉看见了丈夫使的眼色,勉强笑了笑,应和道:“是啊。” 如今他们已经把纪家得罪了,要是再来一个陆霁野,那是真没活路可走了! 许迎棠和他们相处多年,早已见惯了他们的变脸和虚伪。 闻言只是哼笑一声,迈步往楼上走。 越往上,她的眼神就越冰冷,表情却愈发痛苦。 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如今她手里的资本,还有能力都不足以支撑她夺回公司,且再等等! 只是,很对不起爸爸妈妈。 许迎棠关起门,忍不住在房间里痛哭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始收拾东西。 走的时候,她只带了两个行李箱。 许柏威和唐凤婉心里不踏实,追出来和她说话,旨在讨好。 但却被两个保镖给拦住了。 看见陆霁野还派了保镖来保护许迎棠,他们才彻底信了她所说,顿时面如死灰。 …… 许迎棠回到榭璟天府时,已经十一点半了。 平时这个点周叔他们都去睡了,但今夜却还在厨房里。 许迎棠进去才看见他正在做咖啡。 周叔:“你回来了?” 许迎棠:“是的,刚回到,这咖啡是给陆霁野的吗?” “是的。” 许迎棠略微诧异:“这么晚了……” 周叔:“刚接管公司,有得忙,虽然老爷派了人带少爷,但很多事情他仍是要亲力亲为,否则底下的人不服气。” 许迎棠思索了一番,犹豫着道:“周叔,我可以拿上去给他吗?” 周叔有些犹豫。 因为少爷不喜别人打扰,更不喜欢别人进入他的地盘,但许小姐不仅进过少爷的房间,还睡过他的床。 周叔:“如果少爷生气的话……” 许迎棠会意一笑,“我就说是我自作主张的。” “行,少爷在书房,左边走廊倒数第二间房。” “好。” 周叔退下了,脚步有些欢快。 他打算一会儿就发信息给老爷和老夫人,告诉他们这两人或许有戏! 许迎棠见冰箱里放了些草莓,便洗了些上去。 她站在门外忐忑了一会儿,然后才敲响门。 “进!” 第二十五章:方便我索取 陆霁野以为是周叔,所以人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闭上眼睛养神,有些疲惫地往后靠。 “放桌上就好,你去休息吧。” 许迎棠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喊了声,“陆少。” 陆霁野睁开漆黑的双眸,里面闪过一丝不悦,质问道:“怎么是你?” “是我让周叔给我拿上来的,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陆霁野盯着她略显忐忑的脸看了会儿,见她双眼有些红肿,内心有些莫名的郁闷。 他说:“放下吧。” 许迎棠松了口气,刚把托盘放下,就听见陆霁野讥讽道:“我还以为你成为了陆太太后能有多大的能耐呢?结果还不是回个家都能被人给气哭?” “我不是被气哭的。” 陆霁野:“那是为什么?” 许迎棠垂头不语,但陆霁野坐着,刚好能看到她落寞的神情。 她好一会儿才道:“想我爸妈了。” 陆霁野怔了怔,一向说话不喜欢饶人的他此刻难得闭上了嘴。 许迎棠很快就收拾好情绪,说:“对了,我还没谢谢你送我的琉璃瓶呢,那对于我来说很有意义,谢谢你。” “不是我送的,是方子期多管闲事。”陆霁野冷淡道。 许迎棠:“好,那我下次见到他了亲自谢谢他。” 陆霁野:……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随你,还有什么事吗?” 许迎棠看他电脑开着,桌上还有很多文件,估计是在忙,想赶人了。 于是识趣地直接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明天领完证后,我是住在这里,还是搬出去住?” 陆霁野:“住在这里,而且还要睡我房间。” 许迎棠:…… 陆霁野笑得意味不明,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补了一句,“方便我索取。” 许迎棠咬唇,有些难堪,也有些害怕。 他眼神里的淡漠好像总是有意的提醒她,这只是一场交易。 许迎棠道:“我知道了。” 陆霁野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她,她刚从外面回来,穿着束腰的及踝长裙,厚重的冬衣都抵挡不住她曼妙的身姿。 优越的五官镶嵌在脸型流畅的小脸上,给人一种惊艳的冲击感,再配上她此刻苍白的脸色,惹人垂怜。 作为一个男人,他对许迎棠或许没有爱意,但有欲望。 特别是在发生过关系后,这种欲望便越来越强烈,完全遮掩不住,而他也没打算遮掩。 他哑着声音说:“过来。” 许迎棠震惊抬眸,看见他眼底那一抹欲色后,便顿感危险逼近。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明明刚刚还是对她有所戒备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就变样了? 陆霁野看见她的动作,眼神冷了冷,说:“怎么?这还没领证呢?就装不下去了?” “不是,我没有。”许迎棠应急似的反驳,生怕陆霁野会反悔。 她不再犹豫,朝他走去。 陆霁野坐在办公椅上,等她走近后突然就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形挡住了许迎棠所有的视线。 许迎棠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腰间一紧,被他抬起来放到了办公桌上。 “你……” 许迎棠看着他不断放大的脸,只说出了一个字,唇瓣便被两片温软给堵住了。 她震惊地瞳孔放大,便见陆霁野紧闭着双眼,挡住了里面的冷色,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好看的过分,似能摄人心魄。 许迎棠心想: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生物。 陆霁野的吻一开始乱七八糟的,许迎棠紧绷的身子一直放松不下来。 但后来就渐入佳境了,时而轻缓时而急切。 渐渐的,许迎棠的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整个身子都软的一塌糊涂。 陆霁野揽在她腰上的手不断用力,肌肉线条明显的小臂青筋凸起,似想把她的腰弄断似的。 许迎棠忍不住扭头,拧眉痛苦道:“我的腰快断了。” 陆霁野愣了愣,这才卸了力道,但手还是轻轻地搭在她的后腰上。 盈盈一握,很是好搂! 陆霁野额头抵着她的,呼吸沉重,眼神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盯着她,说:“那回房间?” 许迎棠差点被他那张妖孽的脸给蛊惑到了,但内心的恐惧让她及时清醒过来,“我……我伤还没好。” 她说得很小声,脸颊更红了,像是抹了上好的胭脂。 两人呼吸纠缠,鼻腔里全是对方的体香。 许迎棠想,陆霁野应该不会顾及她的感受的,她拼命做着心理建设。 结果…… 陆霁野神色恹恹地抽身离开,瞬间柔情全无,他说:“那算了,你走吧。” 许迎棠懵了一会儿,她说不上来是难过、庆幸,还是失落,反正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不是拒绝的意思。” 陆霁野:“嗯,我要忙了。” 许迎棠看着他眼底的情欲一点点散去,便知道他真的不会再动她了。 于是从桌上跳了下来,说:“那我先走了。” 陆霁野没出声,算是默认。 许迎棠走出几步,便又听身后传来声音道:“把草莓拿走,我不爱吃。” “……好。” 许迎棠等走出门外,关上门后,才扶着门大喘气。 原来陆霁野的阴晴不定,不是说说而已。 * 次日。 许迎棠起了个大早,昨晚忘记问几点去民政局了,所以她只能尽早准备,免得让陆霁野等她。 拍红底结婚照需要穿白衣服,所以许迎棠穿了件白衬衫打底,准备外搭一件厚点的大衣。 会冷,但为了方便只能如此。 她简单化了个淡妆,便打算出门去客厅等着陆霁野。 结果出去的时候人都看傻了,客厅里安静地坐着一群人,他们穿着民政局的工作服,胸口还戴着工作牌。 旁边连拍照的背景和相机都搭好了。 许迎棠:…… 他们面面相觑时,楼上传来脚步声。 陆霁野穿着睡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眼稀松地迈步下来。 他双手插兜,看见“盛装打扮”的许迎棠后,顿住脚步,饶有兴致地说:“哟,准陆太太这是准备出门?” 许迎棠看见他眼里的戏弄之色,咬牙:我忍! 陆霁野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她,今天是工作人员上门办理结婚证的。 许迎棠顶着大家狐疑的目光淡定地说:“不出门。” 她转身的时候忍不住气鼓鼓地翻了个白眼,走到沙发上坐下。 陆霁野难得在她脸上看到这么灵动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 他继续走下来,下面的工作人员站起来打招呼,“陆少。” 语气里带着恭敬和敬畏。 第二十六章:疼就对了 刚坐下的许迎棠屁股下意识地起了一半,然后趁没人注意又赶紧坐下了。 接下来,化妆师给陆霁野打理头发。 就连衣服都有人备好了。 陆霁野几乎全程连话都不用说。 起了个大早的许迎棠觉得自己仿佛是个笑话! 一名女化妆师走过来对许迎棠说:“夫人,上镜吃妆,我再给你打点腮红?” 许迎棠:“好,谢谢。” 化妆师果然不愧是专业的,许迎棠化妆技术不差,加上底子好,上妆就更是简单了。 但经过化妆师的几笔加工,她整张脸的气色都提升了不少,白里透红的。 化妆师忍不住感慨:“夫人,你真漂亮!” 她这话是真心的,她平时没少帮一些演员明星化妆,但眼前这位女孩的颜值,比起她们也有过之了。 有人起了头,其他或恭维、或真心的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口。 “是啊,和陆少简直是郎才女貌。” “我们听闻陆少要办理结婚证的时候都惊呆了,心想要什么样的女孩才配得上他,直到见到夫人才明白。” “我要是陆少,我也得赶紧结,否则被别人觊觎了怎么办?” …… 他们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陆霁野的神色。 生怕惹他不快。 但陆霁野始终面无表情,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许迎棠觉得很是尴尬,但陆霁野不说话,她便只能尴尬地应着,说“谢谢”说到嘴巴都累麻了。 等差不多聊完的时候,陆霁野突然开口,“周叔,一会儿给他们每人发个大红包。” 周叔从早上到现在都是懵逼的状态,听罢好一会儿才做出反应,“是。” 他愁苦地想:这少爷怎么突然就要结婚了?这事儿老爷和老夫人知道吗? 众人又惊又喜,连声道谢,干起活来更卖力了。 许迎棠也忍不住看了眼陆霁野,他闭着眼睛,神情懒恹,身上却透着一股矜贵的疏离感。 终于到了拍照环节。 两人都身穿白色衬衣,一张脸桀骜不驯,一张温柔似水,一张赛一张的好看。 工作人员们干活都有劲,很久没看到这么势均力敌的两张脸了,简直太配啦! “请两位新人坐近一点。” “陆少可以搂着夫人的腰。” “夫人的头可以朝陆少那边歪一下哈哈哈,别太紧张,否则照片出来,显得你们不熟似的。” 许迎棠:…… 有没有可能本来就不熟? 陆霁野“啧”了声,似不耐烦,上手掰许迎棠的脸。 许迎棠也不敢挣扎,任由他掰扯。 陆霁野将她的头按向自己,并说:“看镜头,不会笑的话,就用嘴型喊茄子,别拍出来像是我强抢民女似的,分明我才是被强抢那个。” 许迎棠:“……我没那能耐。” …… 红色证件到手的时候,许迎棠甚至没空打开看。 因为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音,她打开一看,果然是银行解冻的信息。 爸爸妈妈留给她的三千万,到手了! 许迎棠差点喜极而泣,为自己的重获新生。 陆霁野手里的结婚证也还没有打开,崭新的本子还带着温度,他的目光凉凉地落在许迎棠那本,被冷落在桌上的红本子上。 心里莫名的不爽。 偏偏许迎棠还不知死活地把手机往他面前递,眼睛含泪但笑容灿烂,“陆霁野,我有钱了。” 陆霁野看到上面的信息,整整三千万,他的脸冷了下来,但语气平静,“哪来的?” “我爸妈留给我的呀。”许迎棠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完全没注意到陆霁野早已沉下了脸。 她后知后觉,心慌了,“我没告诉过你吗?” 许迎棠根本没打算瞒着他这件事。 陆霁野冷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许迎棠心虚加忐忑,小声道:“你没问。” 她当初猜到陆霁野会生气,所以本来就打算告诉他的,结果可能是没机会,就忘记了。 周叔送工作人员离开,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明明暖气很足,但许迎棠却感觉冷到了骨子里。 陆霁野的眼神让她害怕,她顶着压力解释道:“这件事我真的没想瞒着你,我是一直没有机会说,后来就忘了。” “我爸妈给我留了这笔钱,但是要我结婚后才能解冻使用,算是嫁妆,估计也是为了防范我伯父他们,当初我伯父要我嫁给纪琮,有大半的目的就是为了这笔钱。” “没想瞒我?”陆霁野讥讽一笑,手腕一个用力,那红色的结婚证就呈抛物线飞出,落入了垃圾桶里。 许迎棠的心彻底提了起来。 陆霁野:“不知道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我还能信几句?你又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许迎棠看着他,不敢开口。 陆霁野站了起来,走近她,虎口钳住她的下颌骨,逼迫她仰头和自己对视,这样的角度,她脸上任何表情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许迎棠疼得拧眉,撑在沙发上的手不断收紧。 陆霁野冷声问:“在海面上那天,你朋友找上方子期,方子期找上我,真的不是你刻意算计?” 心跳陡然加快,心脏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但这个问题,许迎棠做过心理建设,也在镜子前演练过无数遍,她眼角滑落一滴泪,倔强地说:“不是。” 陆霁野眼睛危险地眯起,“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是!” 陆霁野看不出任何破绽。 许迎棠忍不住问:“陆霁野,你这么多疑,心里到底能信得过谁?” “反正不会是你。”陆霁野冷漠道。 许迎棠的心莫名一痛,明明两人昨晚还在书房拥吻,可今日,他又语出伤人。 “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我真的没打算瞒着你,如果我真要瞒的话,刚刚也不会告诉你。” 陆霁野:“你刚刚不告诉我,以后我也会发现,到时候你只会更惨!” 许迎棠默了,这件事仿佛被打上了死结,怎么解都解不开。 紧接着她手腕一痛,陆霁野几乎粗暴地把她往楼上攥。 许迎棠害怕极了,但越挣扎握着她手腕的手就越用力,她就越疼。 “陆霁野,我疼。” “疼就对了。”陆霁野回头,阴冷地笑,“陆太太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这一刻,许迎棠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股夹杂着怒火的疯感。 她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招惹错人了? 第二十七章:求你对他好点 许迎棠一边恐惧,一边努力跟上他的脚步,让自己的手腕不至于那么痛。 刚走到一半楼梯时,陆霁野裤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急促的铃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十分突兀。 陆霁野的脚步停了下来,在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脸色更阴沉了。 他按下接听键,冷声道:“讲!”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许迎棠听不清楚,但陆霁野眼里的疯感好像慢慢散去,只余下一片冰冷。 陆霁野:“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许迎棠不敢大喘气,但心里十分感激来电的人。 陆霁野挂断电话后,仿佛知道她心里所想般,冷笑一声道:“别以为这件事能就这么了了,我说过的,我这辈子最恨欺骗我、利用我的人。” “我真的没有。” 陆霁野仿佛没听见般,大跨步离开。 许迎棠看着他充满怒火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扶着墙缓缓蹲了下来,平复心情。 这伴君如伴虎的危险感,可真不好受。 她想要变强大的心更加急切了。 许迎棠整理好心情后重新下楼,把两本结婚证都收了起来。 恰逢周叔从门外进来,神情复杂地看着许迎棠。 从借住的可怜女孩,到少奶奶的身份转变,他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许迎棠朝他点了点头,准备回房。 结果周叔开了口,“许……少奶奶。” “怎么了?”许迎棠回头,她对这个称呼也还很陌生,迟钝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 周叔:“少爷有话让我带给你,他说既然已经是夫妻了,你理应搬到主卧和他同住。” 许迎棠的心又不平静了起来,原来还是躲不掉啊。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搬上去。” 周叔:“好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们。” “好。” 许迎棠刚准备走,周叔再次叫住她。 这次,他的眼里不再是主仆间的情感,而是更像一个长辈,他脸带祈求地道:“少奶奶,虽然不知道你和少爷怎么突然就领证结婚了,但是作为一个从小就看着他长大的人,我希望、也祈求你对他好一点,他从小就过得不快乐。” 许迎棠心想:他才应该对我好一点吧? 但嘴上还是乖巧地笑道:“好。” 陆霁野的房间许迎棠不是第一次进,但翻动他的东西还是第一次。 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占不了多少地。 而陆霁野那大大的衣帽间里,也没有什么东西。 她这一刻才对他回国三个多月有了实感,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估计真的不会留下来吧? 许迎棠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东西收到一个角落里,然后坐在床上发呆。 这一刻她才清晰地感觉到,这间房间里真的全是陆霁野的味道。 有些强势、冷冽,让她不由自主地会回忆起船上那天发生的事。 突然响起来的电话铃声将她从痛苦的回忆里拉了出来。 是辅导员打来的。 许迎棠已经请了很多天的假了,这次辅导员打电话来,就是让她回去上课的。 临近期末了,辅导员不说,她也会回去的。 之前只是因为忌惮纪琮他们,而如今她和陆霁野已经结婚了,那张结婚证就是她的保命符。 暂时的。 她要在这一年内,在京市混出自己的名头,把真正属于自己的保命符攥在手里。 …… 白天陆霁野被一通电话叫走,晚上又迟迟未归。 许迎棠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于是迷迷糊糊中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原本睡得很安稳,直到夜晚有一堵热墙压在了她的身上。 许迎棠被惊醒,入眼一片漆黑,她吓得抬手就想将人打下去,手却在半空中被人攥住了。 陆霁野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怒火,“怎么?刚领完证就想过河拆桥?” 许迎棠后知后觉,如今自己已经是有丈夫的人了。 虽然只是一场不公平的交易,但法律上却是实实在在有了关系的。 “没有……我就是被吓到了。” 陆霁野不再言语,直接开始办事。 许迎棠虽然被他的大掌燎得起火,但身体却是十分僵硬,内心惊惧。 终于,她受不了这一室的压抑,忍不住开口:“陆霁野,你会弄伤我吗?” 她是真的怕了那种痛。 陆霁野呼吸急促,性感撩人。 室内气氛暧昧,仿佛让人置身于云上,忍不住想深陷下去。 可偏偏两人各有心事,那云下仿佛置了钢板,让人无法达到全然放松的状态。 陆霁野冷笑:“你不配提要求。” 语毕,炽热的吻就落在了许迎棠的唇上,将她余下的话全部挡了回去。 两人明明做着最亲密的行为,但两颗心却各自冰封。 …… * 次日许迎棠醒来的时候,陆霁野已经不在了。 室内还残存着潮湿、旖旎的气息。 她喉咙是哑的,身体是痛的,根本一动都不想动。 但今天得去学校了,还约了苒苒一起去食堂吃早餐。 许迎棠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下楼时,可把周叔吓了一跳。 但想到昨天是两人领证的日子,虽然少爷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但应该也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与少奶奶无关。 所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想而知。 周叔道:“少奶奶,今天可是要去学校?” “是的,早餐我就不吃了,约了朋友一起。”许迎棠打起精神来挤出一抹笑。 “好,但厨房备了补气血的汤,这个总可以喝一碗吧?” 许迎棠看见周叔眼里的揶揄,有些尴尬地红了脸。 想到今天的课程之多,她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这碗汤喝下去她估计会好受些。 于是“嗯”了声。 周叔笑眯眯地让人盛汤,看着许迎棠喝下去后,又送她去院子里坐车。 许迎棠到京大的时候。 那个点,正是没有早八的同学吃早餐的高峰期。 俞星苒远远地就在朝她挥手了。 许迎棠笑着小跑过去,俞星苒则是朝她飞奔过来,然后将她抱了个满怀,高兴地道:“棠棠,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这也没隔多久吧?” 俞星苒眼睛都红了,松开她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许迎棠心里一暖,捏了捏她的脸。 “走吧走吧,早餐我已经打好了,我一会儿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俞星苒一边拉着她走进食堂,一边兴奋地说。 俞星苒是真的饿了,坐下后猴急猴急地喝了好几口粥,都顾不上说话。 胃里有了点东西后,她才注意到许迎棠穿得严严实实的,不解地问:“棠棠,你不热吗?要不要把围巾解下来?” 许迎棠心虚的眼神闪躲,说:“不用了,我不热。” 没等俞星苒说话,她紧接着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是的,天大的好消息,你要不要猜猜看呢?”俞星苒神秘兮兮地道。 许迎棠:“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因为我也有个事情要告诉你,等会儿要上课了来不及。” “好吧。” 第二十八章:最不好惹的就是商人 俞星苒道:“我的好消息就是,纪琮被禁足啦!” “真的?”许迎棠没忍住勾唇。 “对啊对啊,这种事我怎么可能拿来骗你,让你白高兴一场呢?!” 许迎棠问:“那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俞星苒:“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呀?那你今天知道后,真得感谢一下陆霁野。” “是他做的?” 俞星苒:“对,我听人说,是陆霁野亲自登门,出来后纪琮就被他爷爷关了禁闭,为此,纪琮那群狐朋狗友可没少说陆霁野的坏话呢。” 许迎棠想了想,说:“虽然不知道陆霁野去说了什么,但我猜想,纪家肯取消婚约,一定是收了陆、林两家不少好处的,结果纪琮仍在纠缠我,这便是纪家理亏了。” “陆霁野都亲自登门了,纪老爷子如果不罚,说不过去。” 俞星苒:“有道理!” 许迎棠叹息。 “怎么了?这难道不应该是喜事吗?”俞星苒不解地问。 许迎棠:“是喜事,我只是在想,这么大的情该怎么还。” 俞星苒:“你之前还救了陆霁野一命呢,他们做这些,也不算过分吧?” “我只是救了陆霁野,但没救他全家呀。” 俞星苒无话可说了。 随后才想起来问:“对了,你要告诉我什么事啊?” 许迎棠:“你听了以后,一定要控制住音量。” 她搞得神秘兮兮的,俞星苒更好奇了,她捂住嘴巴,重重点头。 许迎棠说:“我结婚了,和陆霁野。” 俞星苒没发出声音,但下巴快落地了。 她张着嘴,久久不能做出反应,脑海里在消化着这个惊天大雷。 许迎棠笑道:“你别被惊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俞星苒知道事关重大,于是把头凑过去,并放低了音量。 她双目瞪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许迎棠:“昨天才领的结婚证,之前一直怕陆霁野反悔,所以就没和你说。” 俞星苒没再说话,麻木地进食。 虽然棠棠之前和她说过她的这个想法,可说是一回事儿,真正拿下了陆霁野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棠棠结婚了的事。 俞星苒还没做好心理疏导,许迎棠又当着她的面吃了一颗避孕药。 一直嚷嚷着要找男模,但迄今为止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的俞星苒有些emo了。 去教室的路上,俞星苒不停地“啧啧”出声。 许迎棠无奈地说:“你干嘛?自从接受了我结婚的消息后,就变得怪怪的。” 俞星苒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摘围巾了,原来是昨晚吃得太好了。” “我发誓,二十五岁之前我要是还找不到男朋友,我就要去点男模!” 许迎棠被她的“壮志酬筹”给吓到了,说:“你可别小说看多了,对这种事充满幻想,其实没有书里描述得那么好……” 等她想闭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俞星苒双眼发亮。“你的意思是,陆霁野技术不好?” 许迎棠:…… 她选择装听不见。 但俞星苒已经完全不管她了,沉浸在自己的知识海洋里,“也不一定是技术问题,陆霁野手掌大、手指长,喉结大,青筋也明显……” 她的每一句分析许迎棠脑海里都有实影,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时那么仔细地观察过陆霁野。 俞星苒最后给出结论:“可能是尺寸问题。” 许迎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面红耳赤,一边咳嗽一边捂住了俞星苒那张大嘴巴。 “求求你闭嘴吧,大黄丫头。” 两人打打闹闹地到了教室,刚进去不久,老师就来了。 这节课算是水课,台下的学生基本都在干自己的事情。 许迎棠和俞星苒的身后坐着几位男生,他们在激情地讨论着实习去向。 “我跟你说,不管能不能进,我都要往繁晔投递一下简历。” “繁晔是好公司没错,但那陆霁野算个什么东西啊?说白了,他懂个屁,二世祖一个。” “管他什么祖呢,有钱发工资就行。” “就是就是,而且现在繁晔岗位空缺大了,你们没看昨天的财经新闻吗?那陆霁野直接把不服他的员工全部开除了,听说光赔偿就赔了几百万,人家大手一挥直接给了,眼睛都不带眨的。” “窝趣,我要是有这样的家境就好了,看谁不爽就干谁!” …… 许迎棠不由自主地就被他们的谈话给吸引了。 俞星苒见她有兴趣,便道:“这事儿我也有关注,但我看到有专业人士分析说,他裁人裁得很是巧妙,几乎都是公司里无关紧要的蛀虫岗位,所以现在有人坚信他是会管理公司的,但更多的是嘲讽、等着看他笑话的人。” “棠棠,你觉得陆霁野他会经商吗?” 许迎棠几乎没有想很久,便道:“应该会。” “为什么?他不学无术、混账玩乐不是出了名的吗?即便身在国外,都有炸街视频传回内网。” 许迎棠问:“我的专业成绩也是年年踩着及格线,但我是真的蠢笨无知吗?” 俞星苒愣了一下,然后小声道:“你的意思是,他和你一样,藏拙了?” “不知道,都是猜的,左右也和我们无关。” 俞星苒点头:“也是。” 许迎棠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有些不安。 这个结论是她凭直觉做出的,因为陆霁野身上有一种气场,真的挺像商人的。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最不好惹的,就是商人。 …… 许迎棠上完课,又在图书馆温习到晚上才回榭璟天府。 她其实是想逃避陆霁野的,但没提前和他知会过,也不敢擅作主张直接住在宿舍。 她不想再承担他的怒火了。 原以为有了陆太太的身份就可以获得自由了,没想到不仅不自由,还要顶着巨大的压力。 豪华的别墅里灯火通明,许迎棠刚踏进玄关,就意识到气氛不对了。 周叔迎了出来,目露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许迎棠心里“咯噔”一声,立马就猜到,陆霁野回来了,而且此刻很可能坐在客厅里准备找她麻烦。 剑悬头顶,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第二十九章:婚后协议 客厅里,顶上奢华的吊灯散发出柔美的光。 沙发上,陆霁野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翘着二郎腿靠坐着,他的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眼睛闭着,眉目平静,但气场却十分强大。 许迎棠眼尖的看见,桌上放着两份合同。 等她走近,就听见陆霁野说:“我还以为……”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睁开双眼,漆黑的瞳孔给人压迫感,微微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接着道:“陆太太今晚要夜不归宿了呢。” 许迎棠:“临近期末了,最近要复习,所以回家的比较晚。” 陆霁野转了转食指上的蛇纹戒指,然后下巴微抬,示意了下桌上的合同。 “看看。” 许迎棠走过去坐下,拿起来看。 这是一份婚后协议。 陆霁野是甲方,而她是乙方。 这里面的条款包括且不限于:【婚姻期限为一年,这一年内甲方可随时提出解除婚约,而乙方无权提出,且无权对甲方所提做出拒绝。】 【婚姻期内,乙方不得向甲方提出任何要求,若提,甲方有权拒绝。】 【婚姻期内,乙方须无条件满足甲方的生理需求。】 【婚姻期结束后,乙方净身出户,不得向甲方索取任何补偿。】 …… 许迎棠逐字看完一遍后又粗略地看了一遍,这密密麻麻全是字的合同里,竟没有一条是对她有利的。 陆霁野看着她愤愤不满,却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郁结的心情终于有所舒缓。 他开口道:“如果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许迎棠咬唇,小声道:“见过不公平的合同,没见过这么不公平的。” “你说什么?”陆霁野明知故问。 许迎棠:“……没什么。” 陆霁野冷笑,“你觉得不公平对吧?” 许迎棠在心里暗骂:知道不公平你还好意思拿来让我签?! “你别忘了,这段婚姻是你自己要死要活求来的,对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况且,你还瞒了我不少事。”陆霁野提醒道。 许迎棠理亏,赶紧拿起桌上的笔,“我签我签。” 她生怕陆霁野又旧事重提,待会儿又给自己整生气了,晚点受折磨的还是她。 陆霁野的视线里,女人低头签字,围巾已经被她解下来随手放到一边了,露出细长白皙的后颈,她今天扎了个丸子头,细碎的发丝散落在上面,让人想上手拂开,露出那如玉般的肌肤。 精致柔和的侧脸,下巴侧还有一道细微的红痕,是之前和许佳柠打架的时候留下的。 “好了。” 许迎棠签完后就坐了起来,转头后才看见陆霁野在盯着她看。 她有些心慌,“你……” 陆霁野开口打断她,语气有些气急败坏,“许迎棠,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妄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我,再让我发现一次,我能保你,自然也能让你再陷群狼环伺的处境。” 说完,他就起身上楼了。 许迎棠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懵,她没干什么吧? 估算了会儿时间,许迎棠也上去了。 和这样的人共住一间房,她真的不是很想回家。 所幸,陆霁野一从浴室出来,就去了书房。 许迎棠终于敢大喘气了。 洗完澡出来,她红着脸把自己买的安全措施放到了陆霁野那边的床头抽屉里,她听说吃药对身体伤害很大,所以希望陆霁野能配合点。 昨晚没睡好,今天又上了一天的课,许迎棠如今眼皮子打架,恨不得一沾床就睡。 但她想了想,还是写了张纸条放在陆霁野的床头,上面写着:【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做完这一切,她开着床头灯便直接睡死过去了。 一夜安眠,没有被陆霁野吵醒。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许迎棠神清气爽。 只是眼前的视线似有所遮挡,她疑惑地抬手摸了摸额头,扯下来一张便利贴。 正是她昨晚留给陆霁野那张。 上面除了她的字,陆霁野竟也给她回了——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许迎棠摸了摸额头,无语地道:“幼稚。” 她拿出手机保存了号码,微信里就跳出了推荐好友,微信名只有一个大写的“L”,头像是漆黑的海面,和他这个人一样,给人压迫。 吃早餐的时候,周叔拿来一个小盒子递给许迎棠,并说:“少奶奶,这是早上你伯父拿过来的,说是你的手机,他说想见你,我没应。” “谢谢周叔。” 许迎棠很快就明白了,她和陆霁野结婚的事,估计已经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许柏威正是听到了消息,所以才会送东西来讨好。 她不禁有些担忧,许柏威都知道了,那陆、林两家那边估计也瞒不住了。 她若是和那些个豪门大家的人打交道,能占上风吗? * 上完课,俞星苒约许迎棠去吃午饭。 学校门口有一家西餐厅,是俞星苒的最爱。 她们经常光顾。 但今天过去的时候,许迎棠却被拦在了门口。 俞星苒拧眉质问服务员,“你们什么意思啊?” 服务员恭恭敬敬地道:“这位小姐,你进去可以,但这位许小姐,已经进了我们家餐厅的黑名单。” 许迎棠和俞星苒对视一眼,问:“请问我是做了什么吗?” “这个我们不知,是上头下的通知。” 俞星苒:“呵,你们这做生意的,不给理由就把人拉进黑名单,是嫌自己赚钱多了吗?” 服务员见人生气了,面露惧色。 因为已经有人听见动静,在往这边靠了。 许迎棠拉住俞星苒的手,说:“算了,她也只是个帮人干活的,我们去别的地方吃。” 服务员面露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俞星苒气得胸膛起伏,但她也知道,为难一个服务员没用。 两人正打算离开,餐厅里面就传出一道女声,语气嘲讽,“你想要一个理由是吧?” 完全陌生的声音,许迎棠不解的回头。 就见两名穿着华贵的女孩迈步走出,其中一个栗色卷发的,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怨恨和恶意。 第三十章:到我老公面前说理去 俞星苒凑到许迎棠的耳边说:“栗色头发那个叫安怡,旁边那个是她的闺蜜陈仰月。” “对了,这家餐厅好像就是安怡她家开的,棠棠,你得罪她了?” 许迎棠想了想,摇头,“应该没有吧,我都不认识她。” 她心里也困惑极了。 印象中,这也不是许佳柠的朋友啊。 许迎棠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我得罪你了?” 安怡厌恶道:“你得罪的人可不少。” “洗耳恭听。”许迎棠的脸也冷了下来。 围观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但很明显,安怡并不怕自己家的店名誉受损。 安怡:“一个已有婚约还去勾引别人的女人,我家门店自然招待不起。” 许迎棠丝毫不窘迫,反而微微一笑,“没看出来,安小姐还挺善良。” “你什么意思?”安怡拧眉质问。 “我的意思是,我和纪家解除婚约,人家纪家都没说什么,你反而搁这儿又唱又跳的。” 安怡嗤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要替纪家出气了?” 许迎棠懵了一瞬,不是纪家? 那就只能是陆霁野了。 “你和陆霁野是什么关系?” 安怡愣了愣,然后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和恼怒,她声音都大了不少,有些气急败坏,“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干嘛要告诉你?” 许迎棠直截了当,“那就是没关系。” 安怡瞪大了眼睛,气得胸膛起伏,死死地瞪着许迎棠。 她怒道:“如果不是你这个贱人,我和他便不会是没有关系。” 见她即将被气得失控,陈仰月拉了拉她的手臂,低声说:“安怡,注意形象,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改日再收拾她。” 许迎棠也忍不住思索,她和陆霁野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会是陆霁野的相好,然后被自己横插了一脚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许迎棠也不好开腔了,万一骂了陆霁野的心肝宠,那她这条小命都不够赔的。 俞星苒却是气不过,“真是搞笑了,没有关系就是没有关系,一口一个贱人的骂谁呢?叫自己名字呢?”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许迎棠怕俞星苒也卷入其中,于是便将她拉到了身后。 安怡被俞星苒几句话气得火冒三丈,但偏偏她是安家的千金,不能当众失了礼数。 许迎棠说:“安小姐,如果你真觉得自己占理了,不妨我们约个时间,叫上陆少一起,我们好好聊一聊。” 安怡听罢表情一僵,而后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和害怕。 她硬着头皮说:“你不配和我坐在一起聊天。” 许迎棠观她的表情,大概猜到她和陆霁野要么就是没一腿,要么就是感情不深厚,顿时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于是冷笑道:“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自认为的高贵不算真的高贵,我今晚就回去和陆少约时间。” 说完,她作势要走。 安怡慌了,“你等等!” 许迎棠冷漠道:“安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我告诉你,我不要和你们见面,你要是敢告诉陆少,我们就走着瞧。”安怡梗着脖子,仿佛自己这样会有气势些。 刚刚保安已经驱散了门口的人,所以她们此刻说话可以肆无忌惮些了。 许迎棠:“想让我不告诉他也行,你给我道歉。” “我给你道歉?开什么玩笑?”安怡被气笑了。 许迎棠:“行啊,那我们就到我老公面前说理去。” “老公”这个词有多刺耳?安怡不仅嘴气歪了,眼睛也红了。 俞星苒忍不住笑了,“我说是什么妖魔鬼怪呢,原来是单相思的人啊。” 许迎棠不想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于是对俞星苒道:“我们走吧。” “等等!”安怡叫了一声,继而很小声地开口说:“对不起。” 俞星苒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安怡咬唇:“对不起。” 许迎棠回头看她,眼神凌厉地道:“下次你要是再敢辱骂我,就不是道个歉这么简单的事了。” 两人离开。 许迎棠请俞星苒去吃火锅。 中途,俞星苒忍不住问:“棠棠,你说这个安怡和陆少究竟有什么故事呀?我听方子期说,陆少回来后也没有沾花惹草呀。” 许迎棠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不过……你和方子期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嗐,就之前我通过他找陆少的时候呗,后面偶尔聊个一两句,你来我往的,就算朋友了。”俞星苒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之前,两人差点成为了未婚夫妻。 她急忙又解释道:“不过你可千万不能误会哈,我和他之间只有朋友间的友情,并无一点爱情的火花。” “况且我接近他,也是为了你呀,方便打探陆少的消息。” 许迎棠笑道:“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做闺蜜的,在心中。”俞星苒十分仗义地拍了拍胸脯。 快吃饱的时候。 许迎棠的手机铃声响了。 为了避免伯父他们的打扰,她还是用的新手机号码,旧的那个手机直接扔家里任由它关机去了。 许迎棠的新号码除了几个比较熟络的朋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她本以为是推销电话,准备挂掉。 结果却见那号码是本地的,并且含“8”量非常高。 许迎棠一时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迟迟没按下接听键。 俞星苒见她愣在那里,便问:“怎么了?” 许迎棠:“你先吃着,我出去接个电话。” 说完她一刻都没敢耽误,跑了出去。 按下接听键后,她小心翼翼地“喂”了声。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你好,请问你是陆霁野的媳妇不?” 很慈祥的老人声,是个老奶奶,许迎棠乍一听,还以为是外婆,恍惚了一下。 回神后她赶紧恭敬道:“我是。” “我是外婆呀,你和霁儿明天有空不?回来陪我们吃个饭?顺便见个面。”岁荷说完又怕他们有压力,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就我和他外公两个人,没有别人了。” 许迎棠听得出来,她年迈随和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期待。 这缓和了些许她心里的紧张感。 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了,“外婆好,这件事我得和阿野商量一下,主要是看他有没有空。” 岁荷:“好好好,我们等你们的消息。” 挂断电话后,许迎棠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该来的还是来了。 接下来她要见的人,还有很多。 第三十一章:独自去见外公外婆 许迎棠没有心情在外面逛了,早早就回了家。 她要等陆霁野回来,商量一下。 结果等啊等啊,迟迟不见陆霁野回来,于是只能给他发去信息。 中午的时候,他已经通过了她的微信好友申请。 陆霁野信息回得很快,但那些文字却让许迎棠觉得窒息。 【我出差了,你自己去见】 许迎棠直接傻了,她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憋着一口气,她还是敢怒不敢言,窝窝囊囊地发去一条信息:【我可以先不去吗?】 陆霁野:【不可以】 室内安静了良久,然后许迎棠发出一阵爆鸣声! 她在床上打滚、抓头。 明天为什么要是周六,而不是周一呢? 她周一满课。 楼下的周叔听见了楼上传来的动静,嘴角忍不住牵出一抹笑来。 厨房阿姨却是忍不住替许迎棠担忧,说:“少奶奶这么不稳重,以后能得少爷欢心吗?” 周叔笑道:“你不懂,我们大少爷身边啊,就缺个咋咋呼呼的人,等他们两人能彻底袒露心扉那天,这个家就彻底有了生气。” * 第二天一早,许迎棠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起来搭配衣服,还有化妆。 从昨晚到现在,陆霁野竟连一丝叮嘱都没有。 心寒,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而是…… 餐桌上,许迎棠打起了周叔的主意,“周叔,听说你是外公外婆派来照顾阿野的。” 周叔笑眯眯地道:“是啊,我跟着老爷老夫人很多年了。” “那你今天可以陪我一起过去吗?” 周叔看着她充满期待的脸,笑得温和,“不可以。” 许迎棠装可怜,“我一个人不认路。” 周叔:“老夫人很体贴的,定会派人出来接你,而且家里的司机也会把你送到他们的楼下,几乎不用少奶奶你步行。” 许迎棠:“……好吧。” 认命地上了车后,一路顺利地抵达林家。 林家建造别墅的地皮十分之大,不仅有一望无际的花园,还有许多特色人工湖,五彩斑斓的石子路,假山、瀑布,喷泉…… 各种园林美景应有尽有。 许迎棠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顶级豪门。 榭璟天府那样的地方,已经不是许家这种家庭能肖想的家了,没想到还有更甚的。 司机对许迎棠介绍道:“大少奶奶,面前这栋是主楼,是先生、夫人和二少爷的居所,老爷和老夫人住在后面一点的小洋楼里。” “好。” 许迎棠昨晚简单了解了下林家的家庭情况。 林箐是林家独女,和陆敬先离婚后便回了林家继承家业,并和初恋傅明舟再婚了。 傅明舟是入赘,两人生了个男孩取名林暮辰。 家庭成员很是简单。 许迎棠正想得出神,没注意到车子停了下来,司机说:“大少奶奶,到了。” “啊,好。” 许迎棠回神,透过车窗看见一名佣人朝她走来。 她深呼吸了几口,便开门出去了。 佣人抬眸看见许迎棠的那一刻,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她上前微笑道:“大少奶奶,老爷和老夫人在二楼,让我带您上去。” “好。” 许迎棠今天特意打扮得很是温婉,一件半复古风的亚麻色长裙,下摆一侧拼接藏青色花布,外搭同款亚麻色大衣和围巾,青丝只用一根玉簪固定在一侧。 妆容淡雅温和,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她随佣人穿过螺旋楼梯,远远地就闻见一股茶香。 客厅里,桌上摆满了水果、鲜花和点心,岁荷还在念叨着,“我都说了,年轻女孩喜欢喝茉莉花茶,你怎么又泡龙井啊?” 林群枭被骂得瓮瓮的,小声道:“那我把这壶拿回房间,再泡一壶茉莉花茶。” 岁荷白了他一眼,“赶紧的!” 但还是来不及了,佣人开口道:“老爷、老夫人,大少奶奶到了。” 林群枭和岁荷同时回头,两人快速上下扫视了一遍许迎棠,然后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岁荷的笑容在嘴角扩散,真心实意。 她站起来说:“哎哟,棠棠你来这么早呀,你看,我们都没来得及下去接你。” 他们早上起来便一直在忙活着布置和布菜,问那个逆外孙,外孙媳妇喜欢吃什么菜,一问三不知,问出了一肚子火,于是他们便只能多备些了。 没想到不知不觉中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因为不知道许迎棠什么时候到,于是他们便派佣人到楼下等着了。 许迎棠略显局促地笑了笑,说:“没关系的。” 岁荷把林群枭往旁边推,笑着对许迎棠说:“来来来,过来坐,再等一个小时就能开饭了。” “好。” 许迎棠走过去坐下。 岁荷朝林群枭使眼色,林群枭端起茶壶准备走。 许迎棠见状道:“没关系的外公,龙井我也喜欢喝。” 林群枭露出欣赏的笑,“有品位,外公最喜欢喝龙井了,这是最上好的龙井春茶,你尝尝。” 说着,他就给许迎棠倒了一杯。 许迎棠接过,细细品尝了一口,笑眯眯地说:“好喝。” 岁荷在一旁心里有些吃味,她一直跟林箐念叨着想要个外孙女,可女儿眼里只有事业,根本不搭理她,这些年愿望落了空,如今许迎棠嫁进来了,居然先喊了外公。 林群枭这个老登。 岁荷眼巴巴地凑到许迎棠的面前,笑眯眯地说:“棠棠,我是外婆。” 许迎棠:? 岁荷眨巴了下眼睛。 许迎棠似懂非懂地开口,“外婆?” “哎~”岁荷开心地应。 许迎棠也跟着笑了,她能感觉得到,他们很喜欢她,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欢。 她忐忑的心情终于得以缓解了。 岁荷握着她的手说:“你和霁儿结婚太过仓促,那小子也不提前告诉我们,导致我们失了礼数,你别介意。” 许迎棠:“不会的,这是我们商量的结果,都是我自愿的。” 岁荷“哼”了声,“说白了,都怪霁儿他爸,好端端的非要急着给他安排联姻,我说了让他尊重霁儿的意愿,他非要自以为是,害得霁儿委屈了你。” 许迎棠愣了愣,陆家给陆霁野安排了联姻? 林群枭对岁荷使了个眼色,道:“过去的事不说也罢,我瞧着棠棠可比安家那千金好多了。” “那必须的,霁儿的眼光我是很相信的。”岁荷看着许迎棠,笑得一脸满意。 许迎棠看出来了,这两人是真心疼爱陆霁野的,对自己也是爱屋及乌。 但那安家千金…… 第三十二章:警告 许迎棠问:“外公外婆,那安家千金可是安怡?” 岁荷:“是啊?棠棠你不知道?” 许迎棠的笑容有些勉强,她在心里诅咒了一百遍陆霁野。 然后对两位老人笑道:“听阿野说过,但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岁荷:“这个外婆知道,就在前几天啊,霁儿他爸呢,就自作主张直接派人上门给霁儿和安怡扯结婚证了,甚至都不需要霁儿出场,你说,这是一个当爸的能做出来的事?” 她说着说着就很是愤愤不平。 但一想到什么,就又舒心了,笑道:“幸好啊,你和霁儿结婚证领的早,霁儿他爸得知他已有配偶,再娶要犯重婚罪时,差点被气进了医院。” 岁荷捧腹大笑,真觉得出气。 许迎棠却不太笑得出来,陆霁野骗了她! 明明和她结婚,对他也是有利的。 他还天天装作自己吃大亏了的模样。 太可气了! 林群枭意识到许迎棠脸色不太对,疯狂朝岁荷使眼色。 岁荷也是看见了,担忧地问:“棠棠,怎么了?” 许迎棠回神,微微一笑,“没什么。” 林群枭和岁荷对视一眼,眼里都有担忧。 岁荷问:“是不是霁儿今天没和你一起来,你心里有点失落?” 许迎棠摇头,“不是的,可能是昨晚太紧张了,没休息好。” 她找了个借口,把陆霁野的事先放下了。 岁荷体贴道:“下次见我们不用紧张,霁儿说过,我们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以后也是你最亲的人。” 许迎棠看到了她眼里的真诚还有心疼,鼻尖有些发酸。 外婆应该也是查到了她的处境,所以才会用“最亲”这个词吧。 说起来,她比陆霁野还惨,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找不出最亲的亲人了。 林群枭也道:“你也别怪霁儿,他新官上任,又没有经验,忙得焦头烂额是常态。” 许迎棠眼睛泛红,摇头说:“不会的。” …… 沾了陆霁野的光,许迎棠时隔多年又体验到了被人疼爱的滋味。 在外公外婆的怂恿下,她吃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走的时候肚子都鼓起来了。 离开时,许迎棠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位老人逐渐变小的身影,心里竟有些不舍。 但她很清楚,这些亲情爱意都是暂时的。 一年后,她将会和陆霁野分道扬镳,两不相欠。 出神之际,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司机担忧道:“大少奶奶,夫人拦车了。” 许迎棠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透过车窗,她一下子撞进了林箐带着审视的双眼里。 她的眼神很冷,甚至有不屑和防备,和外公外婆对待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许迎棠的心提了起来。 但她反应很开,打开车门下了车。 走到林箐的面前,许迎棠才真切感觉到她身上作为女白领的气场,也明白了“岁月从不败美人”这句话的含义。 陆霁野长相极其完美,甚至担得起妖孽的称号,作为他的母亲,林箐的颜值同样无可挑剔。 岁月的痕迹在她脸上甚至是锦上添花,沉淀出了一种别样的美和气场。 她身材高挑纤细,即便穿着冬款西装,也一点都不显臃肿。 许迎棠站在她的面前,强忍着才没有露怯。 她在心里挣扎了很久,才喊出一声,“妈。” 林箐淡漠道:“你不用这么喊我,因为陆霁野也不认我这个妈,而我,也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儿媳妇。” 许迎棠看得出来林箐不喜欢她,但她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这话听着,确实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于是许迎棠的脸上也收起了小心翼翼,毕竟不喜欢你的人,也不会因为你讨好她,就改变对你的看法。 许迎棠大大方方地回了句,“好。” 林箐:“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你是怎么勾引陆霁野的我不管,但现在陆霁野手里握的是我林家的股份,你们平时怎么荒唐我无所谓,但如果损害到了我林家的利益,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许迎棠垂眸,攥紧了手里的包包。 她有种被看轻了,却无从反驳的耻辱感,像是自尊被人踩在地上,碾碎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声道:“你是想警告我,别给陆霁野吹枕边风,让他为我做事,说白了,就是讨厌我。” 林箐笑了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 许迎棠也笑,“那你的顾虑是多余的,陆霁野很聪明,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他为我折腰。” “……许迎棠,你这是在和我呛声?”林箐有些不可置信的出声。 许迎棠柔声说:“不是你说的吗?你不会认我这个儿媳妇,你甚至接受了阿野不喊你妈妈的事实,那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做出尊重长辈的姿态?” “您大可放心,我不会向林氏寻求任何帮助,我只是阿野的妻子,不是你们林家的儿媳。” 说完,她直接迈步上车。 对司机道:“走吧。” 司机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但他是少爷聘请的人,所以自然优先听少奶奶的命令,踩下油门离开。 林箐盯着远去的车尾,良久才回过神来。 直接被气笑了。 她心想:这许迎棠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怪不得能把自己大儿子拿捏了! …… 许迎棠回到榭璟天府,气得连晚饭都吃不下了。 晚上躺在床上时,还是没忍住给陆霁野发去信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小时后,陆霁野回复:【过几天】 许迎棠对于陆霁野骗了自己的事心存不满,在怒火的驱使下,她壮着胆子给陆霁野打去电话。 她在心里默念:如果陆霁野没接,那这件事就揭过去吧。 毕竟她不敢和陆霁野杠上。 但事与愿违,陆霁野接了。 他略显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依旧那么的低沉又富有磁性,很霸总的声音。 “喂。” 许迎棠下意识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是我。” 陆霁野那边默了一会儿,才问:“有事?” 许迎棠不敢说。 第三十三章:从我的家里搬出去 陆霁野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声,便道:“没事挂了。” “有,有事。”许迎棠急忙道。 她加大了音量,给自己壮胆。 陆霁野:“有事说事,我时间很宝贵,你浪费不起。” 许迎棠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气道:“你骗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听见陆霁野低笑了一声。 开口时,虽然话很贱,但却没有那么强的压迫感了。 “你指的是哪件事?” 许迎棠:“还骗了我多少事?” 陆霁野欠欠地道:“你猜。” 许迎棠:猜你妹! 当然,只敢在心里骂。 许迎棠顺了顺心气,说:“你爸强制性让你娶安怡,你娶我,肯定也有反抗你爸的意思吧。” “是。”陆霁野承认的理直气壮。 许迎棠:“那你怎么好意思立那份不公平的婚后协议的,明明我们结婚,你也是获利方。” 陆霁野不以为然道:“所以呢。” 许迎棠见陆霁野不反驳,以为自己有希望了,忍不住高兴,“所以我想在那份婚后协议上加几条进去。” “两条就行。” 怕陆霁野直接拒绝,她做了退步。 那份协议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颗定时炸弹,陆霁野完全能把她拿捏住。 陆霁野讥讽一笑,笑许迎棠天真,他说:“我不同意。” “凭什么?” 陆霁野远在别的城市酒店里,闻言挑了挑眉,脸上没有怒意。 但说话的声音却刻意压低,听起来有些怒意,“许迎棠,你是在冲我叫吗?” 许迎棠隔着手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她瞬间泄了气势,嗫喏道:“我只是想给自己争取权益。” 陆霁野淡淡地说:“那我问你,我娶你和娶安怡,有什么区别?” “我听你的话呀,安怡可能听你爸和你爸老婆的话呀。” 陆霁野无声地勾了勾唇,心道:居然不好骗。 许迎棠久久没听见他的回应,有些心慌了,问:“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陆霁野哂笑道:“对,你觉得对就对,那三个月后民政局见,我们离婚,我娶安怡。” 许迎棠:? “别!” 听着她的破音,陆霁野胜券在握、悠然自得地点了根烟。 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才问:“还有什么事吗?” 许迎棠咬唇:“我不改协议了,你就当我没提过。” 说完,她狠狠地挂了电话,扯过陆霁野的枕头,用力捶打。 * 陆霁野说过几天回来,结果一连两个星期都不见人影。 许迎棠期末考都考完了,准备放寒假。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周叔,你家少爷还不回来吗?” 周叔震惊:“少奶奶不知道少爷的行踪吗?” 许迎棠尴尬,挠了挠头后道:“噢,我和他闹别扭了。” 其实是不想问。 周叔这才了然一笑。 他说:“公司里事情太多了,少爷回来后便一直住在公司里,昨天又去滨城出差了。” 许迎棠:“好的。” 她端起碗来喝汤,掩饰嘴角的笑意。 不在才好呢! 吃完饭,她便回学校里收拾东西。 结果却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许佳柠似乎瘦了些,下巴更尖了,不情不愿地来到她的面前。 其他舍友都收拾好东西出去喝下午茶了,许迎棠待会儿也要去的,但此刻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 许迎棠当她不存在,自顾自地收拾东西。 许佳柠何时被人这样忽视过,但气归气,爸爸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得罪她。 于是她深吸了几口气,然后问:“你真的和陆霁野领证了?” 依旧改不掉那高高在上、质问般的语气。 许迎棠不想搭理她,专注自己手上的事。 许佳柠却不乐意了,上前一把弄乱她叠好的衣服,怒道:“我问你话呢!” 许迎棠冷冷地看着她,“许佳柠,你这是精神恢复好了,又不怕死了?” 许佳柠的脸色一僵,眼里流露出恐惧。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和许迎棠拉开距离,硬着头皮说:“我爸让我来要你的联系方式,他说你之前那个电话打不通了,你给我,我就走。” 许迎棠冷笑,继续叠衣服,“做梦,你回去转告他,识趣的话,最好你们一家都别来招惹我。” “许迎棠你什么意思?如今攀上高枝了,就忘了是谁养大的你了?” 许迎棠冷冷一笑,“可笑,你们怎么养我的,需要我把旧账翻出来好好和你们算一算吗?” “人要脸树要皮,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和你父母别不当人了。” 许佳柠听罢三分心虚,七分气愤,指着许迎棠骂道:“我妈说得对,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所以呢?” 许佳柠想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勉强收住了脾气,说:“我爸妈说了,你给我们两千万,你做的这些蠢事我们就可以一笔勾销了,过年的时候,你还可以带陆霁野回家吃饭。” 许迎棠嘴角一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许佳柠,发出一声嘲笑。 许佳柠拧眉:“你笑什么?” “我笑你已经蠢到听不懂人话了,果然山鸡生不出凤凰,你的一言一行简直能让人笑掉大牙。” 许佳柠被气得险些七窍生烟,怒喝道:“你别以为攀上了陆霁野,我就没有法子对付你了。” 许迎棠不屑:“那你不妨来试试。” 许佳柠气红了眼,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迎棠:“回去告诉你爸妈,想要我原谅他们可以,但他们要把我爸妈的骨灰打捞回来……” “这怎么可能?”许佳柠打断道。 许迎棠冷笑,“所以想让我原谅你们,也绝无可能。” 许佳柠直接被说傻眼了,这逻辑。 她意识到许迎棠如今攀上了高枝儿,自己在她身上是捞不到好处的了,于是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转身就走,她要回家重新和爸爸妈妈商议计划。 不料,许迎棠在她身后开了口,“站住!” 许佳柠意识到自己不用听她的话时,脚步已经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她气愤地回头,“你还打算朝我耀武扬威?” 许迎棠:“我没空和你玩这些无聊的把戏,我只是要你回去转告他们,尽早从我的家里搬出去。” “你的家?” 许迎棠:“你回去问你爸就知道了,他心里有数,过年前没搬出去的话,我们就法庭上见。” …… 第三十四章:来的不是时候 许迎棠并没有被许佳柠影响心情。 出去和舍友喝下午茶的时候,她去付钱,却在包包里看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张银行卡。 她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包里的? 正巧马路对面就有一家银行,她和舍友们道别后,便去机器那里插卡看了下。 然后便发现这张卡里,不仅没设密码,而且里面居然有八千万的巨款。 许迎棠被吓了一大跳,险些想掏出手机来报警了。 只是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了这是之前去见陆霁野他外公外婆时背的包,心里不免有了几分猜测。 于是她一边走路回学校,一边打电话向外公外婆求证。 岁荷听罢笑呵呵的,在电话那头说:“是啊,我们怕你不收,所以就直接放那给你了,这是我们给霁儿准备的彩礼,你可不能还回来哦。” “我和你外公擅作主张查过你的身世了,想必你也不希望这笔钱落到你伯父那种人手里,所以我和你外公思来想去,还是直接给你最好。” 许迎棠心情复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片刻后才急道:“这钱太多了,我不能收的。” 许迎棠心里还有一个疑惑,难道外公外婆就没看出来她和陆霁野的婚姻有猫腻吗? 周叔就是他们的人,同住屋檐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可能没察觉出异常。 岁荷语气坚决:“收着收着。” 林群枭:“对,收着,我们不差钱!” 许迎棠:…… 她当然知道这二老不会差钱,可这钱她拿着手软啊。 “外公外婆……” “外婆不和你说了,外婆的电视剧放了,改天你来看我再聊哈。”岁荷打断她的话,匆匆忙忙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这下许迎棠彻底没辙了,包里的卡似有千斤重。 她想了想,正准备编辑信息把这件事告诉陆霁野,但又转念一想,还是等他回来了再直接给他吧,免得隔着屏幕他又误以为自己生出了什么祸心。 许迎棠把卡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 在接到祝梓芸的电话之前,许迎棠都过得十分快活自在,每天都可以在房间里忙自己的事情,仿佛死了老公般。 祝梓芸是陆敬先如今的妻子,为陆家添了一儿一女。 她说话不似外公外婆般慈祥,也不像林箐一样直接,而是笑里藏刀的,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是霁野的新婚妻子吗?” 许迎棠:“我是。” “我是霁野爸爸的妻子,你可以叫我祝阿姨,作为长辈,想提醒你一下,是不是该来见见我们了?” 许迎棠能感觉到来者不善,毫不犹豫地搬出了陆霁野这块挡箭牌。 她温和地道:“阿野出差去了,暂时没有时间陪我回去。” 祝梓芸:“你如今也是陆家的一份子了,不需要他陪你也可以来的,阿姨种在温棚里的草莓熟了,你明天过来尝尝吧。” 许迎棠想拒绝,但祝梓芸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 她五官苦巴巴地皱了起来,这祝梓芸给她的感觉十分不友好。 躲不掉,她只能给陆霁野发去信息询问他的意见,顺便打电话去预定上门的礼品。 陆霁野之前让她独自去见外公外婆,估计这次也不会管她。 果然不出许迎棠所料。 一直等到第二日,陆霁野连信息都没回。 祝梓芸又不依不饶地打了个电话来催,许迎棠便只能先去了。 出门的时候,周叔提醒道:“少奶奶,陆家那位夫人不是善茬,你小心点。” 许迎棠:“好。” 今日天上飘着鹅毛般的小雪,寒风刺骨。 许迎棠到那的时候,才发现陆宅之所以叫陆宅,是因为它真是一座充满了古代气息的大型四合院。 建筑辉煌磅礴,屋檐如大鹏展翅。 走在蜿蜒的曲廊里,能看见小桥流水,亭台错落、假山怪石等。 宛如穿越回了古代。 不仅如此,这陆家的佣人,连腰都弯的比别家佣人低,姿态也更为小心谨慎,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许迎棠跟在一名佣人身后走了有十几分钟,依旧不见陆家主人的身影。 她开口问:“请问还有多久到?” 佣人回头恭敬地说:“夫人和小姐她们都在后花园里打牌,所以要费些脚程。” 许迎棠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继续跟着她走。 “许小姐,前面无屋檐遮挡,您撑把伞。” 许迎棠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还挺有格调。” 佣人的头垂得更低了。 许迎棠知道为难她没用,不管是她对她的称呼,还是如今步行这么久,都不过是祝梓芸给她的下马威罢了。 看来不待见她的人,不止林箐一个。 不过想想也是,当初在榭璟天府门外,陆霁野说的那些话也无形中给她和全家拉了仇恨。 怪不得他说,这陆少奶奶的位置不好坐呢! 又走了十分钟左右,许迎棠终于见到人了。 那在冬日里都绽放着百花的后花园里,中间有一个四周都围上了透明玻璃的亭子,四个人围坐在桌上打牌。 其中有两个人,还是熟面孔。 一个是安怡,一个是陈仰月。 佣人说:“许小姐,请在这里稍等。” “好。” 佣人进去后,就站在门口那里,再也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里面穿着华贵的妇人正好背对着许迎棠,想来她便是祝梓芸,她旁边那个看背影衣着像是个年轻人,她猜,应该是陆家的大小姐——陆舒月。 安怡早就看见许迎棠了,如今见她撑伞站在风雪外,挑衅般地冲她扬眉。 许迎棠直接无视,转头看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里面的人依然无动于衷,该玩玩该笑笑,完全当她不存在。 许迎棠一声不吭地等了二十分钟,然后转头就走。 亭子里的佣人见状慌了,急忙冲了出来,拦在她面前道:“许小姐,夫人今天手气好,这种情况不好被打扰,您见谅。” “你都说了不好被打扰,说明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我改天再来。”许迎棠皮笑肉不笑,直接越过她继续走。 “许小姐,没有夫人的命令我们没法给你带路。” 许迎棠:“不用,我从小记性好,走过一遍的路我都记得。” 她笑得人畜无害,可说出来的话却无半句妥协。 佣人急得额头出冷汗,赶紧给另一个佣人打眼色。 另一个佣人这才弯腰跟祝梓芸说话。 第三十五章:服从性测试 祝梓芸听完后脸都沉了下来,怒瞪佣人,“蠢货,连个人都留不住!” 佣人咬唇低头,不敢说话。 一旁的陆舒月把牌一扔,侧头看向许迎棠的背影,厌恶地道:“真是不知好歹。” “就是啊,要是让这样的人进了陆家的家门,岂不是平白惹人笑话?”陈仰月拱火道。 祝梓芸站了起来,佣人立马将她的狐裘披肩给她披上。 穿戴完毕,她才命人将门打开,然后大喊:“迎棠,你去哪儿呀?快进来,外面冷。” 许迎棠停住脚步,默默叹了口气。 早知道用跑的了。 她虚伪一笑,回头,迈步。 终于进了亭子,里面温度适宜,渐渐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 佣人把她的伞收了起来。 没给许迎棠说话的机会,祝梓芸直接指着旁边道:“你坐那吃点草莓,我们先把这局牌打完,阿姨今天手气好着呢。” 四人附和着又继续了。 完全不给许迎棠说话的机会,将她无视了个彻底。 许迎棠不由得高看了祝梓芸两眼,她的手段确实很高明,明着恶心人,却让你找不到切入点爆发。 四个人又说说笑笑的开始了。 许迎棠无奈,坐了下来。 这张桌子上摆着一些茶水、水果和点心,确实有草莓,只不过没有一颗是品相好的,全部都是畸形的,甚至还有烂的。 她摸了摸茶壶,果然不出她所料,茶也是凉的。 许迎棠往旁边扫了一眼。 四人虽然都在打牌,但余光却没少朝她投来。 许迎棠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挑了些葡萄和点心来吃,悠哉悠哉的欣赏景色。 她才不会在意呢,否则就如了她们的意。 果不其然,四人没在她脸上看到想看的表情,一时间都高兴不起来了。 一局牌打完,祝梓芸可惜道:“唉,这运气说没就没了。” 安怡:“阿姨,我说什么来着,手气好的时候最忌被人触了霉头。” 陈仰月:“就是啊,有些人就是矫情,等一会儿又怎么了?” 嘲讽完,她们都看向许迎棠。 结果后者仿佛没听见般,拿着手机在拍照。 陆舒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声咳嗽了几下。 许迎棠这才看了眼她们,然后礼貌笑道:“你们继续,不用管我的。” 她们可以装瞎,那她也可以装聋。 四人顿时憋了一肚子气。 祝梓芸作势往她的桌上看了一眼,然后说:“怎么不尝尝阿姨种的草莓?虽然品相不好,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我吃草莓搭配凉茶的话会拉肚子,所以可能就没有这个口福了。”许迎棠情真意切地说。 祝梓芸听罢眉头一横,看向佣人怒喝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茶都凉了不知道给客人换壶热的?” 佣人战战兢兢的,“是我们疏忽了,马上去换。” 许迎棠:“不用了,我不渴。” 祝梓芸起身坐到了许迎棠的面前,惺惺作态道:“抱歉啊,贪玩怠慢你了。” “没关系。” 祝梓芸:“你如今是霁野的妻子,也算是我们陆家的一份子了,平时要是有空啊,多回来玩玩。” “好。” 祝梓芸随手拿起一颗草莓,皮笑肉不笑地递给许迎棠,说:“尝尝。” 许迎棠掀眸看了她一眼,这算是服从性测试吗? “你可别拿拉肚子来搪塞阿姨啊,你杯子里的茶可一口没少。” 祝梓芸说完,往后一靠,上位者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一般人还真可能会心生惧意,但许迎棠经常在陆霁野面前承受巨压,这点气场对她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她接过尝了一口,点头评价:“中规中矩的味道。” 陆舒月突然开口嘲讽:“因为你只配吃这个味道。” 安怡和陈仰月捂嘴笑了出声,满眼低看。 许迎棠面不改色,看着祝梓芸问:“祝阿姨种的,大多都是这种品相的吗?” “是啊。” 许迎棠脸上立马露出担忧的神色,“祝阿姨,我之前听我伯母找来的道士说过一番话,你可别不信,玄门的事儿很玄乎的。” 她一脸认真,一时没有人打断她。 “那道士说,如果家里种的植物,开出来的果若是没几个是好的,那这个房子多半是有问题的,不是地的问题就是人有问题,当然了,陆家财源滚滚、人丁兴旺,肯定不会是地的问题,那就只能是人有问题了。” “祝阿姨,我建议你查查家里这些佣人什么的,看看有没有人是黑心肠黑心肝、品行不端的,比如手脏盗窃、知三当三,甚至是手染鲜血之人。” 听到“知三当三”四个字时,祝梓芸便握紧了拳头。 偏偏她只能笑脸相迎,“我向来不信这种风水之说。” 许迎棠仿佛看见了她脸上逐渐龟裂的笑面虎面具,她继续接话说:“这样啊,不过也是,这种话大多都是神棍骗人的,那或许是种植方面的问题。” 语毕,手里那咬了一口的草莓便被她放下了。 她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当年伯父伯母的很多言语和行为,都是在对她进行PUA和服从性测试。 她正是因为做了妥协和退步,才逐渐步入了绝境。 如今祝梓芸还想在她身上用这一招,做梦! 祝梓芸彻底笑不出来了,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在强调,这是她亲手种植的。 陆舒月对许迎棠的厌恶程度甚高,闻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问:“许迎棠你什么意思?” 安怡和陈仰月对视一眼,里面充满了震惊,她们都没想到许迎棠会这么勇,同时又暗暗窃喜。 如果能借阿姨的手给许迎棠一点教训,这将会大快人心! 于是安怡假意道:“许迎棠,你少贬低阿姨了,这些残次品都是我自作主张摘来给你的,品相好的棚里多的是,但我觉得你不配吃。” 许迎棠惊慌失措地捂住嘴巴,满脸歉意地对祝梓芸说:“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原来祝阿姨刚刚说全是这种品相的,只是为了不让我难堪啊。” 说完,她强忍失落,愧疚地看着祝梓芸。 安怡:? 她本意是为了把锅揽在自己的身上,顺便讨阿姨个好感,结果弄巧成拙打了阿姨的脸? 安怡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陆舒月,后者瞪了她一眼,她委屈地低下了头。 第三十六章:劝告 许迎棠这个台阶给得太高了,但祝梓芸暂时不想和她闹翻,只能铆足劲迈了上去。 她看向安怡轻飘飘地指责道:“你这孩子,迎棠以后可是我们陆家的大少奶奶了,你可不能这么胡闹。” 说完后,她又看向许迎棠,说:“今天你受委屈了,阿姨晚点送你份大礼,算作补偿。” 许迎棠轻点了下头,其实只要她们别做得太过分,她真的不想这般明争暗斗的。 “陆家大少奶奶”这个身份刺痛了安怡的心,她眼眶忍不住红了,委屈地小声道:“如果不是她勾引霁野哥哥,陆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就是我的。” 此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 陈仰月心疼闺蜜,怒瞪着许迎棠,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个洞来。 而祝梓芸母女俩只当看戏,谁都没有说话。 许迎棠感觉得出来,安怡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心眼,对陆霁野的喜欢应该也是真的。 于是她认真地说了句实话,“陆霁野不想娶的人,谁逼他都没用。” “你胡说,我并不比你差,他喜欢上我是迟早的事!” 安怡满眼不甘,眼泪不争气地掉。 许迎棠无奈叹气,“随你怎么想吧。” 祝梓芸适时开口,惺惺作态地安抚安怡,“好了,小怡,只能说你和霁野有缘无分,既然迎棠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你也是时候放弃了,乖!” “安怡不是接受不了陆少结婚的事,她只是见不得陆少娶了个如此这般的女人。”陈仰月忍不住替闺蜜开腔。 许迎棠冷笑一声,看着安怡问:“所以我要替我老公谢谢你吗?” “谢谢你的一厢情愿,以及自我感动?” 安怡脸色一白,咬唇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你……”陈仰月气得指着许迎棠,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祝梓芸和陆舒月母女俩对视一眼,得逞之意一闪而过。 许久没有人再开口说话,祝梓芸只得出来打破宁静,她笑着说:“好了,马上就到晚饭时间了,我们回客厅吧,你们叔叔应该也快回来了。” 女主人发话,大家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只是当三辆小型观光车开过来的时候,许迎棠对祝梓芸仅存的好感全部消失殆尽。 祝梓芸和陆舒月上了第一辆。 安怡和陈仰月正往第二辆走去,许迎棠便抢先了一步。 陈仰月横眉以对,质问道:“许迎棠,你什么意思?别以为嫁给了陆霁野,就可以狐假虎威了。” 祝梓芸和陆舒月已经上车关上了门,所以听不清她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气氛很不好。 陆舒月笑着道:“最好打起来,我乐得看戏。” 祝梓芸无奈摇头,宠溺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啊~” 许迎棠站在车门旁,无视陈仰月那番话,很认真地对安怡说:“我们聊聊。”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我看到你就烦!” 许迎棠勾唇挑眉:“你不敢?” 安怡愣了会儿,被气笑了,指着自己说:“我不敢?你当你自己是谁啊?我有什么不敢的?” 许迎棠侧了侧身子,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安怡意识到自己中了激将法后,已经骑虎难下了。 她沉着脸,跟陈仰月说了两句话后就气愤地上了车。 许迎棠也紧随其后。 车门关上,车子启动。 安怡便立即怒问:“你想聊什么?” 许迎棠直接开门见山,“陆霁野永远不会喜欢你。” “你……”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许迎棠不给安怡说话的机会。 而安怡看着她肯定的表情,心里竟生出了几分相信。 但她还是嘴硬道:“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 许迎棠:“可以啊,但我还是要说,因为你站在祝梓芸这边,所以陆霁野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他需要的,可不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安怡瞪大了眼睛,看了司机一眼。 她不知道许迎棠是没脑子,还是胆大包天,这里可处处都是陆家的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霁野哥哥姓陆,他和祝阿姨是一家人。” 许迎棠冷笑一声,“若是你口中的祝阿姨容得下你的霁野哥哥,他又怎么会未成年就被送出了国,有家都不想回?” 安怡已经彻底慌了,“你闭嘴!” 许迎棠:“我和你摊牌,是不想和你结仇,如果你还有点理智,就别当恋爱脑。” 安怡的眼神一直往司机身上瞥,她不是为自己担忧,而是为许迎棠。 要知道,她刚刚那番话,算是把祝梓芸得罪了个彻底! 许迎棠看出来了,语气也放缓了些,“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既然嫁给了阿野,就已经是得罪了他们,有没有这番话都一样,他们都会对我出手,不是拉拢就是陷害。” 安怡愣愣地看着许迎棠,眼神逐渐变了。 许迎棠:“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永远不要联合别的人伤害他,伤害他爱的人。” 这番话像是化作了一把小锤子,由轻至重地敲击着安怡的心。 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 到了主楼,大家下车。 许迎棠看见祝梓芸和陆舒月看她的眼神变了,可以说是冰冷到了极致。 终于不演了! 没猜错的话,车内那番话已经被她们知晓了。 安怡小声说:“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得罪不起陆家的女主人。” 说完她就扬起一抹笑,跑向陆舒月,亲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和祝梓芸说话。 陈仰月经过许迎棠的时候,恶狠狠地又瞪了她一眼。 许迎棠心无波澜,这种做法在她看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她已经免疫了,甚至觉得有点可爱。 四个人依旧把许迎棠冷落了个彻底。 这要是换作其他人,或许就忍不住委屈落泪,或者大发脾气了。 但许迎棠仍是安安静静地跟在身后,进门前一言不发地抬头看了看天。 自从爸爸妈妈去世后,她就一直在打个人站,所以陆霁野的这点刁难,于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第三十七章:被陷害 进去客厅坐下后,祝梓芸便把针对摆到了明面上。 她问:“迎棠啊,你和霁野打算隐婚吗?” 许迎棠:“不知道,顺其自然吧。” “阿姨说句不好听的,你毕竟不久前还是纪琮的未婚妻,这结婚的消息啊,还是别那么快传出去为好,否则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说你们呢。” 祝梓芸是在报许迎棠刚刚说她当三的仇。 陆舒月看了眼安怡,后者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气得翻了个白眼。 继而嗤笑道:“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 许迎棠微微一笑,“陆小姐说得对,我和阿野都没什么好怕的,该怕的是那些别有用心、促成两家联姻的人。” 陆舒月顿感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十分无力。 这时候佣人来上茶了, 给许迎棠上茶那位佣人一个不小心手抖,滚烫的茶水尽数洒在了许迎棠的身上。 因为进来的时候已经脱去了大衣,所以现在茶水很快就渗透衣服,带着极高的温度紧贴在了身上。 许迎棠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疼得五官紧拧。 祝梓芸也站了起来,指着佣人怒斥:“你怎么做事的?还不快带许小姐去换身衣服。” 那佣人险些被吓得跪下了,嘴里一直在说对不起。 温度渐渐褪去,许迎棠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见那佣人一副快被吓哭的模样,于是也没有多想,只道:“没事,你下去吧。” 祝梓芸:“我让人带你去换身衣服。” “不用了,就这样吧。” 许迎棠谨慎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反正心里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祝梓芸急道:“那可不行,一会儿霁野他爸回来了,看到我如此招待客人,可是要发脾气的。” 许迎棠在心里冷笑,冷茶烂果都吃了,还差这点招待。 但她面上却感激道:“那就劳烦了。” 现在的新型四合院大多都已经有二楼了,所以许迎棠被佣人带了上去。 等她离开后,祝梓芸母女俩瞬间冷了脸。 陆舒月对着安怡冷嘲道:“安怡,你别忘了我和我妈妈是在为谁出气,你可别被许迎棠三言两语就骗倒戈了。” 陈仰月不明所以,一脸紧张。 安怡赶紧说:“怎么可能?你和阿姨对我这么好,她许迎棠算个什么东西。” “最好是这样。” 祝梓芸开口道:“行了,我们自己人可千万别起内讧,月月,你和你哥商量好了吗?” 陆舒月阴险一笑,“放心吧,经过今天,许迎棠一定会遭到陆霁野的唾弃。” “那就好,既然做不成我们这边的人,那她就没有留在陆家的必要了。” 母女俩说完,意味深长地往楼上看了一眼。 安怡低下头,眼眸里露出了担忧之色。 …… 许迎棠被带上二楼的时候,越想越不对劲。 祝梓芸都敢当面朝她发难了,又怎么会突然就这么好心了? 佣人打开了一扇房门。 许迎棠同时站定了脚步,说:“我想了想,衣服还是不用换了,我去洗手间拿风筒吹一下就好。” 说完她转身就走。 “等等!”佣人快步追上她,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臂,急声道:“这都到了,换个衣服更方便。” 说完,她一个使劲将许迎棠往房间里扯。 力道之大,许迎棠根本挣脱不掉。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佣人:“你别怪我,我只是个下人,不过听命行事罢了。” 这很显然是有人做局,因为这佣人的力气实在是远超普通人。 许迎棠刚想大叫,就被她捂住了嘴,用力推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一片黑暗。 许迎棠摔在地上,她顾不得身上疼的地方,立马站了起来,想跑出去。 但那佣人眼疾手快,直接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从外面锁上的门,从里面根本打不开,许迎棠拼命敲着门,“给我开门!你们知道陆霁野的脾性的,如果被他知道了……” 她话还没说完,背后就突然传来一道阴郁的声音,“嫂子,别白费力气了。” 许迎棠猛地回头,那声音近在咫尺,似紧贴在她的后背。 室内的窗帘被拉得严丝合缝。 许迎棠连人影都看不见,但根据他的称呼猜到了来人的身份,“陆舒尧。” 陆舒尧轻笑了一声,“嘶,原来嫂子知道我呀。” 黑暗中,男人似乎往前走了一步。 许迎棠的鼻尖涌进一股陌生男人的气味,她皱着眉想往后退,但背后已是紧贴着房门,退无可退。 她怒问:“你们究竟想干嘛?” 陆舒尧:“宫斗剧看过吗?对于拉拢不了的人,当然是要毁了呀。”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语气轻松的仿佛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菜。 在这样的环境中,诡异又可怖。 “我不信你们敢杀人。”许迎棠强装镇定地说,其实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陆家还有一个正常人吗? 陆舒尧听罢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完后说:“嫂子你真可爱,但不管是你还是陆霁野,都不值得我付出前程和生命去斗,我只会让你们从亲密无间的爱人,变成彼此厌恶的仇人。” 许迎棠听罢脑海里警铃大作,这陆舒尧是个疯子吗? 黑暗中陆舒尧那幽深的眼眸又染着几分癫狂,他自顾自地说:“要我碰陆霁野碰过的女人,还真是有点恶心,不过一想到一会儿可以看到他暴怒的脸,我又觉得值了。” 许迎棠还没反应过来,陆舒尧突然就伸手扯她的衣服。 陆舒尧憎恨陆霁野,对他的女人也同样厌恶,但此刻一股淡雅的清香缓缓飘在空中,和他之前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这种感觉于他而言就像是闻到了媚药,逐渐点燃了他身体里的火。 许迎棠被吓到脸色发白,为了保护自己,她蹲下来蜷缩着身子。 可男女力量毕竟悬殊,她又哭又喊又踹又挠,但随着“嘶啦”一声响,肩颈处还是涌进了一股寒冷的空气。 她的衣服被撕烂了。 从陆舒尧刚刚的话里,她知道陆霁野一会儿要来。 如果被陆霁野看到了这种场景,他会相信自己吗? 即便相信了,他还会心无芥蒂的和她过完这一年吗? 第三十八章:再救我一次吧 许迎棠心里涌起恨意,同时觉得恶心极了。 黑暗中她瞅准时机,狠狠咬住了陆舒尧的手。 “啊!” 陆舒尧痛呼一声,终于松开了许迎棠。 许迎棠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想冲进卫生间躲一躲,只要等到陆霁野来,就好了。 结果好像连老天都在帮她,她听见门“咔哒”一声,不知道是谁开锁了。 她来不及思考,开门冲了出去。 看见有名佣人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许迎棠拢着衣服往楼下跑,正巧碰见了上来的陆舒月。 当她看透她眼眸那抹不怀好意时,脚已经刹不住了。 陆舒月伸出脚,拌了她一下。 许迎棠身体失衡,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停下来时,她浑身疼得像是要散架了一样,眼前一片漆黑,意识有些恍惚。 她好似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于是赶紧撑坐了起来,摆出戒备的姿态。 等视线清明时,眼里倒映出的是不远处一双锃亮的皮鞋。 许迎棠心里一喜,视线上移,果然看见了陆霁野那张冷如冰山的脸。 她鼻尖一酸。 这时,陆舒尧捂着被咬出血的手,从二楼俯视下来。 看见陆霁野那一刻,他眼里溢出浓浓的厌恶和嫉妒。 他按照计划,指着许迎棠问:“这个女人是谁?先是勾引我,然后又咬了我。” 许迎棠转头抬眸,这才看清陆舒尧的长相。 他皮肤很白,五官本就清秀,再配上眼底那抹阴郁,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阴柔的气息,像是一条躲在暗处吐舌的毒蛇。 陆舒月还站在楼梯上,闻言大惊失色,“什么?哥,你可别乱说,这是……” 她欲言又止,看了眼陆霁野。 祝梓芸眼底闪过得逞之色,但很快又被她掩去了。 她一脸大骇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怒斥陆舒尧,“尧儿,你好好说话,平时荒唐妈妈管不了,但这是你大嫂,你可不能污蔑她。” 许迎棠的视线从陆舒尧身上,转移到陆舒月那里,然后又看向祝梓芸。 这三人身上不愧是流着一样的血,演起戏来就像真的一样。 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三人污蔑她的嘴脸,周遭的景物仿佛都褪去了颜色,她被恶心的人围在中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为什么她总是要经历这种恶心的事。 因为是个女的,所以总是要被造黄谣,就连陷害她,都是用毁了她清白这么恶心的手段。 “过来。” 陆霁野的声音仿佛穿透了世纪,将许迎棠带回了现实中。 她愣愣地转头,视线却被泪水模糊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眨眼,一连落下好几滴泪。 陆霁野的视野里,狼狈又楚楚可怜的女人坐在地上,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但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她僵硬地转头。 眼里即便是灌满了泪水,也遮挡不住溢出的期待。 许迎棠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陆霁野的衣服,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蹲在她的面前,对她说:“陆总喊你过去呢。” 是陆霁野的人。 陆霁野的意思是,他相信自己吗? 这一刻,许迎棠僵硬的心突然变得十分脆弱,眼眶里的泪水决堤而出,她忽视了身上的疼痛,站了起来朝陆霁野冲了过去。 陆霁野…… 再救我一次吧,相信我。 陆霁野看着不顾一切朝他奔来的人,瞳孔里有一瞬间的迷茫。 猝不及防被人抱了个满怀,他的身体因为惯性往后退了两步,站定的时候,手已经下意识圈在来人的腰上了。 “我没有勾引他,他没有你高,也没有你好看,我眼睛不瞎,是他们诬陷我。” 明明是理直气壮的告状,但偏偏语气里又带着令人心疼的委屈。 陆霁野的心揪了一下,竟不自觉地责怪起自己,怎么可以漏看了信息。 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许迎棠不过是遵照约定在演戏而已。 婚后协议里有在外人面前假扮恩爱这一条。 楼上陆舒尧阴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原来是大嫂啊,怪不得一进门就跟我说什么,觉得我才配当陆家未来的继承人,哥,你究竟娶了个什么女人回家啊?” 最后一句,语气里的讥讽意味十足。 许迎棠的心里“咯噔”一声,整颗心都悬在了半空中。 她不知道陆霁野和这些人的关系有多差,但她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委实谈不上相互信任,所以陆霁野会相信谁? 许迎棠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拉开距离后冲他摇头,“不是的。” 送许迎棠上楼那名佣人在得到祝梓芸的眼神示意后,站了出来,紧张地说:“大少奶奶,我明明带你去的是客房,你怎么会从二少爷的房间里跑出来?” 许迎棠感觉自己吸进肺里的气都呼不出来了,憋得慌。 她回头怒瞪:“一直都是喊我许小姐,怎么陆霁野一来,就突然承认我的身份了?” 祝梓芸皱眉,怒道:“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你怎么还敢当面挑拨离间呢?” “霁野,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你始终都是陆家的孩子,如果我真不肯承认许迎棠的身份,又怎么会邀她前来?” 祝梓芸说得那叫情真意切,险些声泪俱下了。 陆舒月冷笑一声说:“原本我还以为是我哥误会了,结果你这么说,我反倒是清楚了,许迎棠,你究竟安的什么心?妄想挑拨我们家的关系。” 佣人:“我看啊,是有些野鸡想当凤凰想疯了,攀上一根高枝还不够,妄想脚踩两根。” 铺天盖地的诬陷压了下来,许迎棠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辩解都争不过了。 于是只能把目光定在陆霁野的身上,看他究竟会相信谁。 陆霁野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没分给那三人半分,只是看着许迎棠,其实他心里早已有了结论。 只是恨当今社会不能杀人,否则,他真的会动手。 陆霁野:“拿水来。” 他莫名的举动引得所有人都面露不解。 刚刚给许迎棠披衣服的谢川二话不说,直接去桌上倒水,递给陆霁野。 陆舒月见状一脸兴奋,她幻想着,陆霁野把那杯水倒在许迎棠的头上。 结果却是,陆霁野把水杯抵到许迎棠的唇上,柔声说:“宝贝,下次狗咬你你就告诉我,别咬回去了,会咬人的野狗很脏的。” “来,漱漱口。” 许迎棠双眼还含着泪,听罢直接看着他懵了。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嘴里确实有一股恶心的血腥味。 第三十九章:有多少演戏的成分 许迎棠就着他的手,含了一口水在嘴里,正愁没地方吐,谢川就把垃圾桶拿过来了。 谢川朝许迎棠点了点头,以表善意。 许迎棠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高智、靠谱、理智,气质实在不凡。 陆霁野身边竟然有这样的人! 如果以后可以夺回许氏,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挖人。 “看够了没有?”陆霁野低声问。 那充满警告的语气瞬间打消了许迎棠的念头,她缩回脑袋,不说话了。 确定陆霁野是站在她这边的,她就放心了。 放心之余,还有一点感动。 祝梓芸的脸早就黑了,她沉声问:“霁野,你什么意思?” “大哥,你真的要维护这种三心二意的人吗?”陆舒月气得声音都在发颤,语气里充满了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许迎棠觉得她这个反应好奇怪,于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陆霁野冷笑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还需要别人挑拨?” 众人:? 他竟然把重点放在了这里! 陆舒尧闻言怒气冲冲地走了下来,说:“哥,她是怎么从纪琮的未婚妻变成陆家的大少奶奶的,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即便如此,你还要信她吗?” 陆霁野没管他,而是低头看着许迎棠。 许迎棠的心都提了起来,她可怜兮兮地摇头,但心里十分没底。 陆霁野会信她吗? 他那么讨厌她,借此机会和她离婚,才是他最想要的吧。 不知不觉中,许迎棠的手已经攥紧了陆霁野的袖子。 那一寸寸收紧的感觉,让陆霁野的心里升起了一点微妙的不明情绪。 所有人都一脸紧张地看着陆霁野。 良久后,陆霁野轻扯了一下唇角,终于把目光从许迎棠的脸上移到了陆舒尧的脸上。 他薄唇轻启:“你过来。” 陆舒尧走了过去。 一走近,陆霁野就突然拉下了脸,然后抬起脚,重重地踢向陆舒尧的腹部。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几乎没有人知道陆霁野是什么时候起的念头,等回过神来时,就看见陆舒尧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摔倒在地。 他捂着腹部,强忍疼痛,即便把脸都憋红了,也不肯喊出声来。 “啊!”祝梓芸大喊一声,满脸着急地跑向儿子。 陆舒月和安怡等人全部愣在了原地。 他们都没有想到,陆霁野竟然会动脚。 陆霁野讥讽道:“栽赃陷害这样的事,你们在我身上做得还少吗?。” 许迎棠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心情复杂地看了眼陆霁野。 陆舒尧听罢握紧了拳头,低声对祝梓芸说:“我要他死!” 祝梓芸:“别急儿子……” “我现在就要他死!”陆舒尧直接吼了出来,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祝梓芸。 别说大家被吓了一跳,就连祝梓芸都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满眼震惊、不安:尧儿这是怎么了? 陆霁野闻言只是冷笑了一声,满脸挑衅和不屑地望着他们。 祝梓芸是个十分伪善的人,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别人说她一丁点不好,所以陆家绝对不能传出她对陆霁野不好的传言。 于是她佯装严肃地对儿子道:“你再生气,也不能说胡话。” 害怕儿子再开口,她转头恶狠狠地瞪着许迎棠,“这下你满意了吧?你个狐狸精,我儿子在房间里睡得好好的,你去勾引他,听见霁儿回来了又倒戈,你真是个贱人!” 祝梓芸这番话虽然是谎言,但却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她儿子被陆霁野这个贱种踢了,她作为母亲怎么可能不气? 许迎棠听罢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你说我在勾引你儿子,那我请问,我是怎么知道阿野会来的?” “你自己老公的行踪,你怎么会不知道?”祝梓芸气上头了,脱口而出。 说出口后,她就突然想明白了。 中计了! 祝梓芸掩在精致妆容下的脸白了白,眼神飘忽。 许迎棠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回头看向陆霁野,柔声问:“阿野,你有告诉我你的行踪吗?” 陆霁野对于这个称呼,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不是抵触,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相信你,受委屈了。” 说到受委屈的时候,许迎棠没忍住鼻尖一酸,眼角滑落两滴泪来。 她忍不住抽噎了两下。 陆霁野鬼使神差的将她拥入了怀里。 许迎棠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陆霁野在演戏,于是她极力放松配合,埋首在他胸膛里。 她后知后觉也忍不住想,自己这番举动又有多少演戏的成分在呢? 陆舒尧看见这一幕,理智彻底被冲垮了。 他突然笑了起来,眼神阴郁地看着陆霁野,说:“哥,你不是有洁癖吗?被我摸过和亲过的女人,你也要?”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又惶恐。 许迎棠想起刚刚在房间里的无助,胃里瞬间泛起一股恶心的感觉。 她脸色有些不好看。 陆霁野从进门开始,强压了好久才压下的怒火又席卷而来,而且比任何时候都猛烈。 谢川此刻的脸色比谁都紧张。 他看着陆霁野颈上因为隐忍而凸起的青筋,他赶紧上手拉住了他的手臂,说:“陆总,冷静。” 陆霁野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知道,这群人趁他不在,将他的人欺负得很惨很惨。 就像当年霸凌他一样! 于是他甩开了谢川的手,拉过旁边的椅子,眉宇间戾气肆虐,眼里爬满了红血丝,逐渐被暴戾取代。 许迎棠看不见他的表情和动作,只觉得自己被陆霁野搂着的肩膀疼得骨头都快碎了,于是忍不住痛呼道:“好痛。” 陆霁野平时一向不会管她的,不以她的痛苦为乐都好了,但这次却罕见地松了力道。 这倒是让许迎棠心里更惶恐了。 一旁的谢川看见陆霁野仅因为这两个字,眼底就恢复了些许清明后,眸底闪过一抹沉思。 陆总不是说,对这位夫人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祝梓芸看见陆霁野的动作后,彻底慌了,她高声问:“你想干嘛?你爸马上就回来了,你要是还敢欺负尧儿,就等着被家法伺候吧!” 陆霁野:“呵!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家还是那个老头做主,所以做什么都有恃无恐?” 祝梓芸听出来他话里的威胁之意,一时间不敢言语了。 她总觉得陆霁野变了,他以前一向直白暴躁,如今面对妻子险些受辱,怎么都能如此冷静? 第四十章:陪你们好好玩玩 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陆霁野极力压制着自己想要杀人的欲望,脑海里已经构思着报复计划了。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刹车声——陆敬先回来了! 祝梓芸耳朵尖,立即伸手按住了陆舒尧的肩膀,阻止了他想要起身的动作。 她冲他摇头,打算故技重施。 这一幕被许迎棠看在眼里,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陆霁野和家里关系差了。 果然是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爸。 陆敬先进来的时候,许迎棠用力捏了一下陆霁野的肩膀,然后带着哭腔大声说:“算了吧阿野,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说什么都是徒劳,还是赶紧走吧,免得真像他们说的那样,让父亲回来用家法惩戒你。” 众人:? 陆霁野狐疑地垂眸看她。 许迎棠抬头和他对视,小声说:“这种时候,强势莽撞的人都没有糖吃。” 陆霁野愣了一下,而后冷笑,“怎么?你以为我还是需要吃糖的年纪?” 许迎棠愣住了,陆霁野的话,好像有其他更深层的含义。 好吧,他好像并不需要自己的帮忙。 祝梓芸在玄关处看见了陆敬先的身影,于是大声道:“许迎棠,你少恶人先告状。” “明明是你勾引尧儿在先,怂恿霁野伤害尧儿在后,你真是一个扫把星,克死你爸妈还不够,还要来祸害我们家。” 许迎棠原本以为自己早就免疫这种谩骂了,没想到此刻心仍然会痛。 陆霁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恍若乌云密布。 陆敬先听到这种吵闹声,头都大了起来,见到还有外人在,他厉声喝道:“都给我闭嘴!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 “老公,霁野已经被这个狐狸精迷昏头了,他竟然踢我们的尧儿。”祝梓芸一边说一边哭了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敬先这才注意到,陆舒尧面容惨白地坐在地上,而陆霁野抱着许迎棠,一脸“我没错”的表情。 不仅如此,他还带了保镖等一群不相干人等进来。 “陆霁野,你又在发什么疯?” “关你屁事!”陆霁野直接回呛。 陆敬先:“这里是陆家,我是你爸,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说完大儿子,他的视线又定格在许迎棠的身上,满脸厌恶,“又是你,我陆家不承认你这个大少奶奶,以后别踏进这里一步。” 祝梓芸听罢暗自勾了勾唇,一脸痛快。 许迎棠讥讽道:“你当我想来?如果不是陆夫人一直相邀,我定不会主动凑近。” 陆敬先转头冷冷地看了眼祝梓芸。 祝梓芸哭道:“我觉得既然是霁儿喜欢的女孩,我怎么着都得为他把把关。” 陆霁野:“我妈还没死呢,轮不到你这个满腹阴险算计的女人。” “陆霁野,你给我放尊重点!”陆敬先一脸怒容。 “尊重?我的妻子险些被你儿子羞辱,你让我对谁放尊重?” 陆敬先这才隐隐觉察到什么,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心里顿时涌起了滔天的怒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祝梓芸。 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还不是因为你娶了位好老婆,她能勾引你上位,自然也敢勾引你弟。” 许迎棠回头,一脸无畏地对上陆敬先,说:“我眼睛不瞎,那种只会躲在母亲身后的废物,我看不上。” 陆敬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有一天会被别人骂废物。 他扬起手来,施加了全部的力气,势要好好发泄一通。 结果在即将碰到许迎棠的脸时,被人拦在了空中。 陆霁野面无表情,用力一拧,只听“咔”的一声。 片刻后,偌大的客厅里传来了陆敬先的痛叫声,他的手腕脱臼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特别是安怡和陈仰月,她们疯狂眼神交流,不知道自己是该跑还是该留。 许迎棠不可置信地看向陆霁野,眼里隐隐有担忧的神色。 如果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了,不知道又会对陆霁野的名声产生多恶劣的影响。 但陆霁野此刻胸腔里郁结着暴怒,直接冷声吩咐:“给我砸!” 他身后的保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近的地方开始动手,不管是花瓶、相框或是茶几,全给砸了。 谢川见状不仅没阻止,反而松了口气。 不是揍人就好! 祝梓芸被吓得尖叫,怕四处溅起的玻璃伤到陆舒尧,于是紧紧地护着他。 而陆舒尧完全不为所动,他紧握拳头,双眼猩红地瞪着许迎棠。 他好恨! 原本他恨陆霁野,但如今他更恨许迎棠,一个残破的女人,凭什么瞧不起他?她有什么资格? 许迎棠原本想阻止的,但见陆霁野这般神色,她便识趣的闭嘴不语了。 等客厅里能砸的都被砸完了以后,陆家的保安才匆匆赶到,见到面前的场景后险些被吓跪了。 这位大少爷可真是个祖宗啊! 陆敬先疼得说不出话来,只用那只没受伤的手颤颤巍巍地指了指陆霁野。 陆霁野看着他们震惊、忌惮、恐慌的眼神,扬唇笑了笑。 他看向祝梓芸。 祝梓芸僵硬地扭头,背对着他,不敢与之对视。 陆霁野说:“你们就那么喜欢和我玩是吧?” 没人说话,谁愿意和疯子玩啊? 他们心里都有种不详的预感。 陆霁野接着道:“那我就收了爷爷要给我的股份,陪你们好好玩玩。” 此话一出,姓陆的人里除了陆霁野,其余的全部瞳孔一震。 陆敬先:“你说什么?” 陆霁野没再理会他们,而是对自己人说:“我们走。” 许迎棠被他搂着腰走了几步,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处有些刺痛。 她很努力地想跟上陆霁野的步伐,但姿势略显滑稽。 陆霁野终于注意到了,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后,二话不说就把人公主抱了起来。 突然的失重感让许迎棠轻呼出声,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了陆霁野的脖子。 室外很冷,但却没有了那股压迫感。 许迎棠如同重获新生般重重地吸了口气,灌入口鼻的冷空气将她的鼻尖染红了。 她真诚地说:“陆霁野,谢谢你。” 伯父一家刚搬进来的时候,许佳柠没少冤枉她。 她拔了院子里伯母最爱的花,栽赃嫁祸给她;她打碎了名贵的花瓶,也是栽赃嫁祸给她;她一个人吃完了冰箱里的草莓,还是栽赃嫁祸给她…… 那时候的她也很傻,一遍又一遍地向别人的父母解释自己是被冤枉的。 但谁会信她呢? 说着说着就会把自己委屈哭了,再然后,她就不想说话,也不想闹了。 所以今天陆霁野的信任,让她筑起高墙的心,有些许动摇。 第四十一章:没碰过这里吗 陆霁野和许迎棠他们离开后,祝梓芸失魂落魄地站起来跑向陆敬先。 她紧紧攥着陆敬先的胳膊,质问:“老公,这不是真的吧?” 陆敬先疼得全身冒冷汗,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祝梓芸不依不饶,“爸不可以这样子,他手里握着的股份和你一样,如果全给了陆霁野,那我们的尧儿怎么办?” “我不管,尧儿也是爸的孙子,他不可以这么偏心,我要打电话给他,讨个说法。” “站住!”陆敬先气急了,大喝一声。 他看了眼安怡她们。 安怡立马识趣道:“叔叔阿姨,月月,我们有事就先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一定不会对外说的。” 陆敬先:“你们都是好孩子,去吧。” 安怡拉着陈仰月,撒腿就跑。 这陆家,她以后都不想来了! 祝梓芸等着陆敬先发话,结果猝不及防的,右脸狠狠挨了一巴掌。 她毫无防备,头歪向一侧,摔在了地上。 “妈!”陆舒月吓坏了,急忙从楼梯上跑了下来,扶起祝梓芸,气愤地质问父亲,“爸,你为什么要打妈妈?” 陆敬先脱臼的右手更疼了,他面色阴沉:“我为什么打她?因为她愚蠢又没有大局观。” “我知道你心里不爽霁野的存在,可今天有外人在,你搞出这样的事情,你就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吗?” 祝梓芸被他的怒火给吓到了,捂着右脸,眼泪汪汪。 陆舒月道:“整个京市,谁敢说我们陆家的坏话?” “呵!你们这群蠢货,真以为京市是我们一家独大了?你们把另外几家大家放在什么位置了?其他家暂且不说,那林家呢?林箐这几年明里暗里和我做了多少对?你们安居于家中,自然不知道我的难处!”陆敬先越说越恼火。 如果不是能用的东西都被砸完了,他非得打死这个蠢婆娘不可。 林箐是他的前妻,如今人家离了婚,回了林家,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 而他陆敬先着实没少被人笑话。 说他之前踩着妻子上位,如今还处处被妻子压一头,说他没用,重新娶的妻子更是比不得林箐。 陆敬先每每听到这些传言,就气得恨不得把人杀了。 祝梓芸听罢再也不敢作声了,瑟瑟发抖地往女儿怀里钻。 这时,陆舒尧发出一声冷笑。 所有人都看向他。 陆敬先:“你笑什么?” “不想被人压一头,就和他们斗啊,不然你就算把我们打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陆舒尧从地上站了起来。 陆敬先冷声道:“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吗?” 陆舒尧掀起眼皮,眼底一片阴冷狠毒,“想要打垮一个知名企业确实很难,但人命那么的脆弱……” “你给我闭嘴!”陆敬先大声制止。 他心里骇然,沉着脸问:“谁教你这些的?” 陆敬先不可置信地看向祝梓芸。 祝梓芸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她也满脸惊骇,儿子这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陆舒尧见状低头,神情恢复如常,笑了笑说:“没谁教我,开个玩笑而已,我上楼了。”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还没回过神来,被他的话给吓坏了。 陆舒尧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说:“对了,下次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再叫我陪你们一起演戏了,凭什么计谋是你们想的,挨打的却永远是我?” 说完,他继续迈步上楼,恍若无事发生。 但祝梓芸却脸色惨白,她看着丈夫解释道:“不是的,老公你听我解释。” 陆舒月也慌了,“爸……” 陆敬先手疼,但心里憋着的火不得不发泄。 他冲上前重重踹了两脚祝梓芸,不顾她的哭喊,冷声道:“再有下次,你就给我滚出陆家。” 祝梓芸低头看着名贵旗袍上的两个脚印,哭得十分悲凉。 …… * 陆霁野和许迎棠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上了车后。 司机立马就降下隔板,并且启动了车子。 许迎棠刚想问陆霁野为什么不回信息,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转头就看见了他冷若冰霜的脸庞。 陆霁野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一次性抽出两张湿巾,然后就凑近许迎棠。 他几乎粗鲁地拽下了披在她身上的、自己的外套。 许迎棠不明所以,一时间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陆霁野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往后仰,露出脖颈和锁骨上的一大片肌肤。 上面没有留下痕迹,但陆霁野看着却眼尾泛红,另一只拿着湿巾的手近乎粗鲁地擦拭着。 顿时,那白嫩的皮肤瞬间泛起了红。 许迎棠一瞬间就清醒了,她没喊疼,只是为自己刚刚的感动感到可笑。 她于陆霁野而言,不过是一件专属物而已。 像他这样的人,占有欲都强,自己的专属物被人碰了,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气,跟她这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霁野阴阳怪气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以后陆家的继承人会是陆舒尧那个废物。” “跟我无关。”许迎棠的语调毫无起伏。 陆霁野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问:“是吗?” 许迎棠感觉自己的心刺痛了一下,眼眶逐渐被泪水覆盖,她咬唇问:“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擅作主张来陆家?” 许迎棠:“我给你发信息了,是你没回。” 陆霁野:“我没回,所以你就能理所当然的自己做决定了?” 许迎棠沉默,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霁野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甚至把许迎棠的后颈都擦了一遍,然后又问:“他还碰你哪了?” 许迎棠眼里的光一丝不剩,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般。 被人当成物品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但她又不停地洗脑自己,都是自己选的路,跪着爬也得爬完。 “没有哪了。” 陆霁野眸光晦暗地盯着她绝望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大掌顺着她的裙摆往里探。 许迎棠整个人都僵了僵,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不停往上的手,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 这一张脸足以魅惑众生,只要稍微笑一笑,就宛若天神降临。 可偏偏,他冷漠的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那么的不近人情、那么的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陆霁野问:“没碰过这里吗?” 车内温度适宜,许迎棠却宛若置身冰天雪地。 第四十二章:你打回来吧 许迎棠裙子里穿着肉色丝袜,陆霁野掌心的温度就像是一块被烧得通红的碳,灼烧着她的皮肤。 陆霁野听不到她的回答,眼睛愈发的猩红了。 说话的语气恍若淬了冰:“说话!” 许迎棠深吸了一口气,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问:“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还要脱下我的裤子来擦拭?” 陆霁野看着她含泪的双眼,心里愈发的暴怒了。 他现在就恨不得把陆舒尧给杀了! 许迎棠被他的表情吓得往后挪。 陆霁野却按住了她的大腿,抓着她那紧贴着肌肤的丝滑布料就想往下扯。 许迎棠眼眶里的泪瞬间滑落,下意识地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在狭窄的空间里异常明显。 陆霁野毫无防备,头歪向了一侧。 过了半响,才用舌尖顶了顶被扇疼的地方。 他的眼神依旧冰冷,但恢复了些许清明。 许迎棠也懵了,掌心里火辣辣的疼痛向她传递着危险的信号。 “我、我不是故意的。” 陆霁野冷冷地睨向她。 许迎棠撞上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时,身躯下意识地抖了抖。 她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但心里却委屈又难受,谁让他这般不尊重她的?她生气难道不应该吗? 陆霁野声线平缓地问:“许迎棠,在你眼里我脾气是不是特别好?” 许迎棠心慌不已,干脆心一横,闭上眼睛仰起头,说:“你要是实在心里有气,就打回来吧。” 她觉得陆霁野估计连杀她的心都有了,像他这种身份地位,应该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吧。 陆霁野长这么大,确实没有被人扇过巴掌,即便是打架,他也几乎没有吃过亏。 偏偏在许迎棠这里,他一次又一次的破例。 面前这张脸和记忆中那张稚嫩的面孔还有七分相似,小小的脸庞上是精致的五官,眉眼温和,唇红齿白,皮肤细腻的连绒毛都看不清楚。 她紧张、害怕的五官都轻轻挤在一起,眼角有泪滑落,像滴进了他心里,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陆霁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走神了,直到许迎棠再次开口。 “如果你不动手的话,我就下车了。” 陆霁野自恼自己的晃神,阴沉着脸坐了回去,翘起二郎腿,手指交叉相握搭在膝盖上,无情地吐出一个字,“滚!” 他那么轻易就放过自己了,许迎棠一开始还觉得不可置信。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就见陆霁野已经闭上了眼睛,薄唇抿得很紧,显然心情很差。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许迎棠敲击隔板,让司机停车。 车子很快就在路边停下了,她一听见车门解锁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下车了。 陆霁野这才睁开双眼,里面弥漫着滔天的怒火。 他嗤笑一声,然后松了松领带,高声道:“开车!” 司机一刻都不敢停留,一脚猛踩油门,冲了出去。 许迎棠看见消失在转角处的车尾,这才大口大口的喘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陆霁野的意思,应该是不会计较那一巴掌了,否则他不会让她走的。 许迎棠坐在公交站台那里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才起身走进一旁的商场。 去了一家自己喜欢的品牌服装店。 她今天就想好好花钱,好好购物! 许迎棠从换衣间里出来,就把烂了的裙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服务员是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小姑娘,从许迎棠进来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关注着了。 闻言忍不住问:“小姐,你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 “我马上就下班了,如果你没有朋友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警局。” 她说得很小心,生怕刺激到许迎棠。 许迎棠被这来自陌生人的善意给感动到了,她笑了笑说:“不用,我没事,你帮我结下账吧。” “好。” 结账的时候,她又忍不住问:“你真的没事吗?” 许迎棠:“没事,我已经解决了。” 服务员松了口气,“那就好,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你也很漂亮。” 收银台旁边有给服务员打赏小费的收款码,许迎棠看了一眼小姑娘的工牌——07.小甜。 她顺势扫了一下,出门后付款了一万元。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善意能用钱贩卖的话,那她愿意花很多很多的钱。 当店面里响起到账提醒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能买得起这个品牌的人都不是缺钱的人,但挺少有人会这么大方的。 小甜追了出去,但只能看见许迎棠走远的背影。 她穿着店里冬季最新款的淡青色针织长裙,外搭白色大衣,一头黑顺直的长发自然垂下,手里领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一件男款大衣,那布料肉眼可见的价格不菲。 背影纤细又萧条。 许迎棠没有立即离开商场,而是逛了很多店给俞星苒挑选礼物。 …… 俞星苒见到许迎棠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傍晚之时了。 见霞海边栈道开了家烧烤店,十分接地气。 冰天雪地下撑起了小帐篷,桌上架着小烧烤炉,还搭配冰的啤酒。 俞星苒一屁股坐了下来,喝了口水后说:“我的乖乖,下次约在这种限时美景的地方时,可不可以提前通知我?我差点就错过这么美丽的晚霞了。” “这不是位置难抢,我先来排队先嘛。”许迎棠笑着给她重新倒了杯水。 俞星苒:“啧啧,这么说,还是你考虑的周全,对我真好!” “还有更好的呢。” 许迎棠说完,就从椅子下拿出了给她准备的礼物。 不管是电子产品、护肤品,还是各种小物件,一应俱全,全是俞星苒喜欢的。 俞星苒第一时间不是感到欣喜,而是担忧:“棠棠,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陆霁野欺负你了?” 许迎棠:“不是,别多想,今晚我们不谈别人,只庆祝我的新生。” 俞星苒把那些礼物大概看了看,越看眉头拧得越紧,“这加起来需要好多钱啊。” “没事儿,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个小富婆。” 俞星苒:“可是你的钱是有大用的,买这些东西给我,太浪费了。” 许迎棠看着她笑道:“如果你不喜欢,那这些钱才是浪费了呢。”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喜欢得很,这不是怕你把钱都花完了,没钱干正事了嘛。”俞星苒怪嗲道,嘴角压不住的渐渐上扬。 “这你就放心吧,不至于。” 俞星苒:“那我不客气啦。” 她迫不及待地上手拆。 第四十三章:喝醉后更像真实的她 许迎棠看见她开心,心里也觉得欢喜跟轻松,她说:“苒苒,我之前没有生活费落魄的那段时间,都是吃你的用你的,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你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这段恩情,我铭记于心。” 俞星苒撇了撇嘴,“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可是把你当闺蜜的,就和亲姐妹一样,没差的。” 许迎棠拿起啤酒,“那就为我们的友情干一杯。” “干杯!”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又哭又笑的,聊过去的悲愤、遗憾,也聊对未来的瞻望。 不知不觉中,就喝多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天上云层很厚,连月亮都露不出脸来。 许迎棠拿着啤酒瓶,撑在围栏上,吹着寒冷的海风。 脑子里一时清醒,一时沉沦。 俞星苒没她喝得醉,拿着她的大衣外套出来,披到她的肩膀上,说:“可以了,可以了,你可千万别喝了哈。” “你还说没发生什么事呢,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事,还是大事。” 许迎棠醉醺醺地摇头,说:“真的没事。” “好好好,没事。” “苒苒,你也喝。”许迎棠脸颊红晕,把酒瓶抵到俞星苒的嘴上。 俞星苒别过头去,说:“我可不能喝了,要是我们两个都醉得不省人事了,那可是要睡大马路的,指不定第二天就被冻僵上新闻了。” 许迎棠见她不陪自己喝,委屈地嘟嘴,“你别怕嘛,我送你回家。” “我哪敢指望你啊。”俞星苒哭笑不得。 但她实在是不知道在棠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问了方子期,他也不知道。 许迎棠失落道:“好吧,您不陪我喝,那我跟我爸爸喝。” 此话一出,俞星苒愣住了。 印象中,棠棠在父母去世后,就很少提及他们了,因为每次提起来,她都会很难过。 俞星苒心疼地看着许迎棠。 许迎棠扶着围栏都站不太稳,摇摇晃晃的,她一边往海里倒啤酒,一边说:“爸爸,我们偷偷喝啤酒,吃小龙虾,不要告诉妈妈哦。” “以前你从不肯让我喝酒,但现在,你管不了我了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被风一吹,就散得七七八八了。 但俞星苒就站她旁边,所以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一起流下了眼泪。 当初棠棠的父母还在的时候,她作为独生女,说是被宠成了公主都不足为过。 可天总是不遂人愿的,那场意外来得太过突然了。 许迎棠当初差点哭瞎了眼睛。 俞星苒擦掉眼泪,扶着许迎棠说:“好了,我们准备回家,不回陆家了,回我那里哈。” “我才不回陆家,我讨厌陆霁野!”许迎棠气鼓鼓的,冲着海面大喊。 俞星苒:“好好好。” 许迎棠:“那个地方谁爱回谁回,我不喜欢和陆霁野睡……唔。” 俞星苒紧急捂嘴,四处环顾了一下,见没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才松了口气。 她呼出一口气,附到许迎棠耳边小声道:“宝贝儿,我们在外面呢,这种事回家再说。” 许迎棠叽叽喳喳的抗议,但发出的声音只有“呜呜”声。 很快,俞星苒就发现问题了。 这栈道出租车开不进来,而且她一个人很难扶着许迎棠走那么远的路,况且还有那么多东西要拿呢。 俞星苒绝望:“我就知道这礼物没那么容易收。” 她扶着许迎棠商量道:“棠棠,我先扶你进帐篷,我去想办法摇人。” 许迎棠现在胃里翻江倒海的,十分难受,她伸手去抓栏杆,含糊着说:“我就在这里,这个风好舒服。” “这冷死了!” 许迎棠不为所动,就要挂在围栏上。 俞星苒无奈,只能原地打开手机,寻找外援。 这人饿了,就是有人送饭。 微信页面上只有一条未读信息,来自方子期。 俞星苒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 方子期那边接得倒是很快,就是声音十分嘈杂。 俞星苒十分夸张地说:“兄弟,江湖救急。” 那边的声音没了,应该是被制停了。 方子期问:“咋啦?” 俞星苒说:“我闺蜜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这边出租车进不来,我没办法带她出去,求你过来搭把手。” 方子期那边沉默了很久。 俞星苒试探性地问:“怎么了?是不方便吗?” “呃……那个,你闺蜜不是和陆哥领证结婚了吗?你怎么不打电话给他?” 方子期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不对劲了。 但俞星苒自己也喝了个半醉,哪能注意到这些?! 她怒道:“可别跟我提他了,棠棠那么难过,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她都说了,不想回陆家,我打电话给陆霁野算怎么回事?卖了我的闺蜜?” 许迎棠打了个酒嗝,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陆霁野”这三个字, 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气呼呼的大声道:“苒苒我跟你说哦,等我有钱有能力了,第一件事就是忘本,我要远离陆霁野这个阴晴不定、反复无常、恶劣又小气的男人。” 话音落下。 方子期那边突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那阵势,起码几十人。 俞星苒懵了。 许迎棠却彻底被酒精冲昏了头脑,她一把抢过手机,怒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我要把你们的嘴巴都缝住,看你们还怎么笑。” 俞星苒赶紧抢过手机,她感觉自己好像惹祸了。 果然,方子期尴尬的声音响了起来,“俞星苒啊,你有没有想过,我是陆哥的朋友,我们晚上基本都会在一起玩的?” 俞星苒张大嘴巴,瞬间按下挂机键。 完了!全完了! 许迎棠还在生气,“苒苒,我们现在就去买针线,我去缝他们的嘴。” 俞星苒抱住她的腰,稳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后说:“这事儿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出市,不然敌人要杀过来了。” “谁?谁敢杀我?他不知道现在是21世纪吗?杀人犯法哦。” 俞星苒这些年已经习惯了沉默寡言、清冷温柔的许迎棠了,喝醉后的她简直活泼又陌生。 但却更像当年的她,真实的她。 第四十四章:敢带她跑一个试试 俞星苒脑海里还在疯狂想办法,手机铃声就像是夺命符一样,又响了起来。 她那一瞬间差点就把手机扔海里去了。 接电话之前,她还特意叮嘱许迎棠,“棠棠,你可千万别出声。” “嗯?要玩躲猫猫吗?”许迎棠小心翼翼地用气音问。 俞星苒很肯定,“是。” 许迎棠捂住嘴巴,只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俞星苒差点被萌化了。 来不及犯花痴,她生无可恋地接下电话,“喂。” 方子期:“发个位置。” 俞星苒:“不是很方便。” 方子期:“你要知道,自首和被抓,后果那可是不一样的。” “见霞栈道。”俞星苒耷拉着脸说了地址。 她真是大意了! 方子期这个混蛋和陆霁野简直就是蛇鼠一窝。 电话那头传来起身时布料摩擦发出的细微声音,紧接着,陆霁野的声音隔着屏幕都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传来,“敢带她跑一个试试。” 俞星苒:“……不敢。” 挂断电话,她真的哭了,“棠棠,我对不起你。” …… 陆霁野、谢川和方子期到的时候,店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许迎棠趴在桌子上,拿着烧烤签不知道在戳什么。 俞星苒在她旁边用手撑着下巴,不停打哈欠,但时不时还是会回许迎棠的话。 当她看见陆霁野的时候,瞌睡虫全吓跑了。 她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宛如学生看见了老师那样,立马站了起来,结巴道:“陆、陆少。” 陆霁野连眼神都没有分给她,而是站在许迎棠的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俞星苒悄悄往方子期那边挪,唇不动的小声道:“方子期,都是你害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方子期幸灾乐祸一笑,“放心吧,死不了……” 他买了个关子,然后继续道:“顶多掉层皮。” 俞星苒忍不住翻白眼,“我去你的,那还不如去死。” 一旁的谢川闻言,拳头抵唇笑了下。 俞星苒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她扭头看去,眼睛亮了亮,极品啊! 她捋了捋头发问:“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谢川:“……” 陆霁野有几分好奇地探头过去,想看看许迎棠在干什么。 结果就发现,她在用烧烤签写字。 而且十分清晰可见地写了个“解”。 “你在干嘛?” 许迎棠:“我在写作业呢,这张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好难啊。” 她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嘴巴撅得老高,看得出来那虚无的题目确实很难。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那年需要外婆辅导作业的小女孩,她遇到不会写的题就是这副表情,然后就会撒娇着来求他帮忙。 不知为何,陆霁野心里的郁结和躁怒渐渐散去了,平静下来的心反而有点闷痛。 陆霁野:“你做错卷子了,老师让做的不是这张。” 俞星苒、谢川、方子期:? 你还是人吗?醉鬼都骗! 许迎棠猛地坐直了身子,一脸惶恐:“真的吗?” “真的!”陆霁野十分肯定。 “那明天老师检查的时候怎么办?” 陆霁野:“明天不检查,后天检。” 许迎棠疑惑地仰头看他,问:“你怎么知道?” 陆霁野勾唇,懒散道:“因为我是课代表。” “哦。” 俞星苒凑近对方子期,问:“陆霁野是脾气这么好,又有耐心的人吗?” 方子期也懵:“不知道他抽什么风,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还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陆霁野弯腰凑近许迎棠,问:“可以回家了吗?陆少奶奶。” 许迎棠乖乖点头,“我也困了,但是我不姓陆,也不叫少奶奶,我叫许迎棠,你都不认识我。” “我认识你,你叫许迎棠。” 方子期和谢川都快惊掉下巴了。 “谢特助,这真是你家陆总吧?” 谢川:“不好说,你听说过夺舍吗?” 许迎棠盯着陆霁野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迷迷瞪瞪地说:“那好吧。” 说完后,她就彻底支撑不住打架的眼皮了,整个人往前栽去,被陆霁野接住了。 陆霁野弯腰把她抱了起来,许迎棠也没挣扎,反而搂紧他的脖子,往他怀里蹭了蹭。 俞星苒见没自己什么事了,赶紧告辞。 并让方子期送她。 谢川苦笑着跟在陆霁野的身后,他依稀记得陆总说过,和夫人一点感情都没有来着。 果然,谈恋爱的男人说话一点都不可信。 因为你根本分不清他什么时候是在矫情。 陆霁野抱着许迎棠一路走过栈道,两张脸和优越的身材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一上车,陆霁野就捏着许迎棠的下巴说:“许迎棠,你胆子真是大得很!” 睡觉被扰,许迎棠“啧”了一声,不满地拍掉他的手。 陆霁野看着自己被打的手背,气笑了。 他依旧让许迎棠坐在他的怀里,没打算放下,上下扫视了她一番。 某人离开他的时候还是两眼泪汪汪的,如今不仅给自己换了新裙新鞋,还戴上了耳饰项链。 陆霁野一想到自己烦躁了一个下午,而许迎棠逛街购物约闺蜜,还喝了个烂醉,他心里就愈发的不平衡了。 他伸手捏住了许迎棠的鼻子。 没过多久,许迎棠就因为缺氧醒了过来。 她埋怨地道:“你干嘛?” 声音委屈,还有几分撒娇的感觉。 陆霁野冷声道:“你别以为撒娇就有用了,起来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觉得陆舒尧比我厉害?” 许迎棠只想好好睡觉,但耳朵边上就像是有个蚊子似的,一直在“嗡嗡嗡”,而且她还听得明白。 她忍不住骂了声,“有病!” 陆霁野懵了,回过神来后脸瞬间沉了下来,他怒问:“你骂谁呢?” 许迎棠在陆霁野怀里挣扎了几下,气性可以说是非常大了,她大声道:“陆舒尧谁啊?吵着我了。” 陆霁野:……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一拳打在棉花上了。 “我也是有病,跟你个醉鬼说那么多。” 许迎棠醉醺醺地重复,“有病!” 陆霁野这次倒是没有生气了。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呢喃着说:“许迎棠,你要是在我面前做真实的自己,我也不至于那么讨厌你。” 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如果只是单纯的讨厌,他根本不会放任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第四十五章:她救过我的命 陆霁野不让许迎棠睡觉的报应很快就来了。 许迎棠面如菜色,坐直了身子。 陆霁野问她,“你干嘛?” “我想吐。” 陆霁野:“……不准!” “控制不住,我就要吐了。”许迎棠说完,瞬间面露痛苦,干呕了一下,又赶紧伸手捂住。 陆霁野脸色一变,立马大声喊:“停车。” 车子刚停下来,许迎棠甚至没等陆霁野做出反应,她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在垃圾桶旁吐了起来。 陆霁野也下了车,谢川紧随其后。 许迎棠吐完后整个人都虚脱了,但胃里好受了不少。 她扶着大树慢慢滑下,想要坐一会儿,结果屁股还没着地,就被人攥着后衣领提了起来。 “干嘛?”许迎棠不满地问。 陆霁野黑着脸,“你敢坐地上,今晚就别想上床。” 许迎棠抗议:“我又不是不洗澡。” “你确定你这个样子还能洗澡?” 许迎棠好像没听见,打了个嗝后就没了后续。 陆霁野的耐心也即将耗尽了,他冷冷地说:“上车。” 许迎棠立马挣扎了起来,面露抵触,“我不要,我晕车,好想吐。” “那你打算在这路边过夜吗?” 许迎棠突然就不挣扎了,她仿佛泄了气的气球般,耷拉下脑袋,“在路边过夜就在路边过夜,我现在没有家。” 陆霁野沉默了,幽深的瞳孔聚焦在她的身上。 过了会儿,他问:“许迎棠,你是不是装醉,在和我装可怜呢?” 这样的手段,她又不是第一次用。 话音刚落,许迎棠胃里的酒精又开始往上冲了,她挣开陆霁野的禁锢,扶着垃圾桶又吐了个天昏地暗。 谢川见状都忍不住开了口,说:“陆总,我觉得人都吐成这样了,装的可能性非常小。” 陆霁野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我用得着你分析?” 谢川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也不知道今天是谁把人气走后,头顶乌云密布了一整个下午,搞得公司里的人都人心惶惶的。 陆霁野看见许迎棠摇摇欲坠的就要倒下了,下意识地上前几步,将她揽入了怀里。 谢川见状,打开了后座车门。 陆霁野良久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他不情不愿地说:“你和司机先开去前面等着,我打电话了你再退回来。” 谢川不明所以,但是照做。 车子驶出去一段路后,他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 然后就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自家矜贵傲气的老板单膝跪到地上,把夫人背了起来。 许迎棠脑海里几乎没有了意识,双脚离地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被宽厚又温暖的大石支撑着。 她下意识地环紧手臂,怕摔下去。 脸颊还蹭到了一堵热源,她贪恋地把被冻得冰凉的脸贴了上去。 陆霁野脚步一顿,颈间冰冷柔软又细腻的触感让他猛地回了神。 他眼底闪过懊恼,十分不能共情前几十分钟的自己,明明是来找许迎棠算账的,结果怎么会让事情脱离轨道至此? 许迎棠这时候喃喃道:“好舒服。” 她脑海里的画面是十岁的自己,那年的初雪,爸爸背着她在院子里嬉闹,而妈妈站在屋檐下操心地说:“慢点,小心摔了……万一冻生病了怎么办?” 陆霁野叹了口气,在心里跟自己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然后就迈开了步伐。 许迎棠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里,所以收起了所有的小心翼翼。 她睁开了眼睛,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好像看见了外婆,于是跟她抱怨,“外婆,九年后的哑巴哥哥,一点都不可爱。” 画面一转,她又看见了陆霁野那颀长的身影,他就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她。 优越的五官拼凑在一起,绘出了她此生见过最好看的男颜。 许迎棠眼睛一湿,立马喝道:“你别说话!” 陆霁野:…… 许迎棠仗着自己脑子不清醒,拼命控诉:“陆霁野,你就不该长那张嘴,你根本就不会说话,如果你还和当年一样是个哑巴就好了。” 陆霁野气笑了,脚步也停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松手,但凭借极强的自制力抑制住了。 他将人往上掂了掂,问:“还有吗?” 许迎棠:“有什么?” 陆霁野冷笑着问:“你对陆霁野还有什么意见?” “那可就多了!苒苒,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陆霁野:“你们待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够三天三夜吧?” 许迎棠脑袋宕机了一下,然后“嗯”了声。 她委屈道:“可是他真的很可恶,哪有人给一颗枣,又狠狠扇一巴掌的?” …… 陆霁野听着这个醉鬼念叨了二十多分钟,她才睡着。 忍着手臂的酸胀,他单手将人托住,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让谢川回来。 回到榭璟天府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周叔他们已经睡觉了。 陆霁野下车后,转了转酸胀的胳膊。 谢川在一旁抿唇憋笑,头低得都快埋到胸口上了。 陆霁野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问:“好笑吗?” 谢川摇头,“陆总,夫人于你而言还是不一样的吧?” 陆霁野原本想说没什么不一样的,但一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为了不让大家觉得他左右脑互博。 便换了个说法:“确实不一样,她救过我的命。” 谢川看出来他不想再多说了,于是便闭了嘴。 或许连陆总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对夫人的感情到底属于哪一种。 陆霁野把许迎棠抱上了楼,她睡得很香,本来他是不打算让她洗澡了,免得把人吵醒了又得安抚好长一段时间。 可是一想到她身上可能还沾染了陆舒尧的气息,他周身的气场便瞬间低沉了下来。 将人放到沙发上后,他便转身去浴室放水了。 第四十六章:像梦一样 等浴缸里放好水后,陆霁野便去叫醒许迎棠。 许迎棠刚睁开眼睛不久,就被抱进了浴室。 她吐了那么多,又睡了一觉,脑子里可算是有点清醒了。 所以当陆霁野把她放下来的时候,她能站稳了。 陆霁野垂眸看着她,问:“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许迎棠:“……你帮我。” 陆霁野的眼睛睁大了几分,十分诧异,他明显能感觉到,她已经有些清醒了。 所以他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许迎棠见他许久不动,自嘲一笑,然后仰头看着他说:“不愿意?还是嫌我脏?” 陆霁野听罢眉目冷冽了下来,“许迎棠,你是在跟我闹脾气吗?” “你是不是想说,我没有这个资格?”许迎棠预判了他接下来的话。 陆霁野一时哑言。 许迎棠耸肩一笑,莫名悲凉,她说:“我确实没有资格和你闹脾气,但我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陆霁野,你今天看我的眼神,我懂了,你是不是也在心里怀疑,我是否有勾引陆舒尧?” 陆霁野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他这样的表情莫名刺痛了许迎棠的心,她继续自嘲道:“你一定是这样想的,我能爬你的床,也一定能爬别人的。” “而在外人的眼里,陆舒尧的名声比你好,比你更受你父亲的喜欢,他才是大家眼中陆家的继承人,我如果勾搭上他了,比跟在你身边好。” 陆霁野听到她能清晰地说出那么多话,大概率是酒醒了一半。 所以他轻笑一声,双手插兜,上前一步逼近她娇小的身躯,弯腰与她平视着问:“所以,你是这样想的吗?” 许迎棠这次不再唯唯诺诺,她平静地迎上他带着审视的双眸,瞳孔漆黑如墨,如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毫不犹豫地说:“不是,我还没有贱到这个程度。” 说完,她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转身冷漠道:“我要洗澡了,你出去吧。” 许迎棠只是脑子清醒了点,其实酒还没有醒,她好几次尝试去拉身后的拉链,都摸了个空。 她也没听见身后传来男人离开的脚步声,顿时烦躁极了。 气急败坏之下,她伸手去扯衣领,试图将衣服扯烂。 可大品牌的衣服质量就是好,扯了好一会儿除了脖子疼了,衣服毫发无损。 许迎棠正在无能地生着闷气,突然“嘶啦”的一声。 领口松了,背后灌入一股冰凉的空气。 紧接着,一只炽热的大掌就顺着拉链敞开处探入,掐住了她的侧腰。 许迎棠只感觉到热和痒,紧接着一股酥麻感就从脚底窜上了头顶。 圈在腰上的手臂一个用力,她就整个人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和陆霁野大眼瞪起了小眼。 两人胸膛紧贴,呼吸纠缠。 陆霁野带着侵略性的眼神令许迎棠有些招架不住,她扭头躲开了。 但下一秒,脸又被掰了回来。 陆霁野一字一句地说:“我这个人占有欲就是很强,我的人,谁都不准碰,你竟然选择了招惹我,那就千万别做出背叛我的事,否则我会让你付出很惨痛的代价。” “那别人招惹我怎么办?今天你要是来晚几分钟,我就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你面前了。” 许迎棠说着,眼眶瞬间委屈红了。 陆霁野的眼睛里瞬间浸满了冷漠和憎恨,他说:“这个不用你管,他们一家,我自会收拾。” “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下次没有我的准许,不许见我家的任何一个人。” 说完,他歪着脸凑近,用自己的唇堵住了许迎棠的。 陆霁野没有像之前那般凶猛啃咬,而是由浅入深。 许迎棠逐渐软化,节节败退,最后撑坐在了浴缸边缘。 待衣服褪去后,她被推入了温泉般的浴缸里。 水浸过脖颈,她憋住了呼吸,伸手抓住浴缸边缘,不让自己再往下滑。 紧接着,陆霁野也进来了,他的白衬衫被水一浸,瞬间变得透明,露出里面块块分明的腹肌,还有蔓延而下的人鱼线。 许迎棠的呼吸滞了滞,视线就像是被黏住了。 喜欢好看的事物,人之常情。 陆霁野凑近,炽热的唇印在了许迎棠白皙的脖颈上。 许迎棠仰着头,在陆霁野看不见的地方,目光逐渐清明,眼里全是对玩弄人心的算计。 祝梓芸想要借刀杀人,那她也会!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不算过分。 …… 陆霁野先出了浴室。 许迎棠瘫在浴缸里,此刻酒是醒了,但头疼欲裂。 她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出来后,打算下楼喝水。 结果就看见开放式的厨房里亮着灯,陆霁野穿着浴袍,十分不着调地斜靠在门边。 他眉目清冷、厌倦,发尾还有些潮,白炽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浴袍带子即便松松垮垮地系着,也依旧能看出来,那腰细的没边。 奶油色的小锅立在灶台上,咕噜咕噜地煮着什么。 许迎棠不自觉地看走了神。 直到陆霁野的声音响了起来,依旧那么的冷漠,“看够了没有?” “没有。”许迎棠很诚实。 陆霁野:…… 他竟然无言以对。 许迎棠迈步下楼,说:“我下来喝水。” 她声音哑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打算喝完水就跑。 结果陆霁野快她一步,关火后将锅里的水倒入了碗里,说:“喝这个。” 许迎棠闻到了一股柠檬的清香,还有讨厌的姜味。 她下意识地拧眉,问:“这是醒酒汤吗?是的话为什么要放姜啊?” 陆霁野瞥了她一眼,说:“你要是受寒感冒了,传染给我,我饶不了你。” 许迎棠:…… 她撇了撇嘴,心道:那干嘛不分房睡呢? 但是她不敢说。 陆霁野顺手把锅洗干净了,那动作非常的娴熟。 许迎棠不禁有些好奇,“你平时也会进厨房吗?” 按理说他这样的大少爷,应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才对。 “不该问的别问那么多。”陆霁野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许迎棠看着他上楼的背影,突然间有些晃神。 白瓷碗里的汤还在袅袅冒着热气,这简直就像一场梦一样。 许迎棠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端了起来,冰冰凉凉的手很快也变得暖和了,这居然是陆霁野煮的。 她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轻轻抿了一口。 蜂蜜柠檬的味道最重,那淡淡的姜味反而没有那么令人讨厌了。 第四十七章:道谢 许迎棠喝得一滴不剩,上楼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头疼也有所缓解。 怕陆霁野已经睡了,她蹑手蹑脚地打开了卧室门。 果然,陆霁野睡在床上,呼吸平稳。 他留着一盏夜灯,手臂弯曲放在额头上,挡住光源。 许迎棠轻轻地走了进去,正准备关灯,就看见卧室的茶几上放着一瓶跌打酒。 刚刚桌上有这东西吗? 她想到某种可能性,意外地看了眼陆霁野。 许迎棠是真的一点都猜不透他的想法,他今晚对她好的离谱,会让她产生一种,他在为今天中午所做的事情,而向她道歉。 但陆霁野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会不会是她想多了? 许迎棠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她今天从楼梯上滚落,大伤没有,但身上却有很多淤青。 于是她走过去擦药。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陆霁野便睁开了眼睛。 在许迎棠发现之前,他又闭上了。 直到闻到跌打酒的味道,他才放心的睡去。 许迎棠擦完药酒,蹑手蹑脚地上床,躺下后她才注意到,陆霁野即便睡着了,眉头都拧得很紧。 不仅如此,他眼底一片乌青,呼吸比往夜要沉重几分。 她终于意识到,他外公外婆说他忙,好像是真的! 许迎棠想起和他经历的一切,想起九年前差点没命了的他,再联想今日在陆宅发生的一切,心里忍不住心疼。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但手伸到一半又立马抽了回来,许迎棠十分懊恼,觉得自己疯了。 如果被陆霁野察觉了,一定会骂她多管闲事的。 许迎棠伸手关了灯,翻了个身背对着陆霁野,很快也陷入了睡梦中。 * 因为身上有伤,所以许迎棠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待在家里。 她原本想找机会把外公外婆给的卡还给陆霁野,但一直没碰着面。 陆霁野忙得简直不像个纨绔,所以最近圈子里对他的讨论度十分之高。 这天晚上,许迎棠去赴俞星苒的约。 俞星苒说,不管是在海面上那天,还是在栈道那晚,都得正式和方子期说声谢谢。 三人约在蓝海酒吧见面。 许迎棠到的时候,俞星苒已经在那了。 她站起来挥手,许迎棠便走了过去。 俞星苒说:“方子期马上就到了。” “好。” 五分钟后,方子期出现。 他笑嘻嘻的,先是和许迎棠打了招呼,“嫂子好。” “你好。”许迎棠回应。 方子期又对俞星苒说:“为什么不约在风惰啊?我还抛下一群兄弟跑过来。” “风惰是什么地方,走两步能遇到五个熟人,你还嫌别人对我们的闲言碎语不够多吗?” 方子期摊了摊手,“他们爱说就说呗,管它呢!” 俞星苒:“不行,我不乐意。” 方子期无语:“我还不乐意呢。” 俞星苒:“言归正传吧,我和棠棠今晚就是想谢谢你,想吃什么夜宵,随便提。” “大冬天的,那必须吃火锅啊!”方子期瞬间来劲了。 许迎棠微笑道:“好。” 三人喝完一杯酒,便一起往外走。 俞家的司机等候在外。 路上,方子期问:“嫂子,不喊上陆哥一起吗?” 许迎棠说:“他还没回家。” “这样啊,我陆哥认真起来那真是没话说,这次一定会打肿某些人的脸。”方子期一脸骄傲。 俞星苒忍不住发出怀疑:“真的假的?他不是跟你一样,只会吃喝玩乐吗?” 方子期一听,瞬间炸毛了,在副驾驶上梗着脖子往后伸,安全带被他拉得老长。 “我们怎么就只会吃喝玩乐了?我可是有一家赛车俱乐部的,往大了说,我可是有一座山头的人。” 俞星苒很勉强地吐出两个字,“行吧。” “什么叫行吧?!”方子期很激动,他不服! 许迎棠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好啦好啦,马上就要到了。” 两人这才不斗嘴了。 片刻后,俞星苒贱兮兮地凑到许迎棠的耳边,问:“棠棠,你还记得你喝醉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 副驾驶上生着闷气的方子期听见了风声,伸长了耳朵来听。 许迎棠的身子僵了僵。 其实她断片了,只记得回家以后发生的事。 她一听俞星苒的语气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于是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记得了,也不想听。” 方子期又炸了,“你怎么能不记得呢?陆哥可是背着你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三公里的。” 许迎棠:? 俞星苒也惊呆了,于是便问:“你怎么知道?” “谢川告诉我的呀。” 许迎棠:“不是有开车吗?为什么要背着?” 方子期:“你吐得厉害,又说晕,陆哥心疼你呗。” 许迎棠被“心疼”两个字吓得抖了抖,但她确实很震惊,也很意外。 陆霁野是被夺舍了吗?不然怎么会对她这么好? 车子停下,到达目的地了。 这个话题也就结束了。 等方子期吃饱喝足后,许迎棠才正式对他提出感谢。 “……除了上面那些,其实我最想谢的还是,你送我的那两个琉璃瓶。” 方子期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道:“哦~那个啊,其实你更应该谢的人是陆哥,是他打电话让我去做的,我一开始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才猛然想起……” 他顿了顿,眼睛逐渐清明。 面带歉意地说:“不说了,不说了。” 许迎棠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明明陆霁野不是这样说的。 方子期没有理由骗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陆霁野撒谎了! 可他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矛盾呢? 对她好又不让她知道,反而一直营造负面形象。 难道是怕她缠上他吗? 接下来的时间,许迎棠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吃完饭和方子期告别后。 俞星苒伸手在许迎棠面前晃了晃,引起她的注意,“棠棠,想什么呢?” “没什么,可能是有点困了。”许迎棠回过神来后道。 俞星苒:“那我先送你回去。” 许迎棠:“不用了,我们不顺路,我在里面的时候已经打好车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那好吧。” 两人挥手告别。 第四十八章:真是个纯情的好宝宝 许迎棠回到榭璟天府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出人意料的是,陆霁野竟然回来了。 他的车就停在院子里,书房亮着灯。 许迎棠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很想直接冲上去问他,到底是不是讨厌她。 但她还是忍住了。 进玄关换了鞋,周叔便迎了出来,“少夫人,厨房煮了粥,一会儿要喝点吗?” “不用了,我刚吃完夜宵。” “好的。” 许迎棠问:“陆霁野是在书房吗?” 周叔:“是的。” 许迎棠沉默着站在原地,有些犹豫不决。 周叔看出来,笑着问:“少夫人一会儿要不要给他送夜宵?” 许迎棠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冲周叔感激一笑,说:“好。” 她上楼洗了个澡,下来时周叔已经把陆霁野的夜宵备好了。 还贴心的为她准备了一份水果拼盘。 许迎棠笑着说:“谢谢周叔。” “去吧。”周叔笑得一脸和蔼。 许迎棠来到陆霁野的书房门外,敲响了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一声,“进。” 许迎棠打开门进去。 陆霁野刚好从桌面上抬起头来,见状问:“怎么是你。” “我有事找你。” 陆霁野直起身子往后靠,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黑色的钢笔,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问:“什么事?” 许迎棠把托盘放在他的桌子旁边,然后就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了外公外婆给她的那张银行卡,递给他,“我来还这个,外公外婆给的,里面是八千万。” 陆霁野挑了挑眉,掀眸看她,声线蛊惑,“你就不想要?” 许迎棠:“你不必试探我,不是我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 陆霁野看见她小脸上的坚定,轻笑了下。 然后说:“你先收着,免得那两个老人家突击检查。” 许迎棠:“……哦,那等我们离婚后,我再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随你。” 陆霁野以为她没什么事了,于是开始看电脑上的文件。 过来好一会儿,余光里那道穿着睡裙的身影仍没有离去。 他停下手里的工作,转头看她,“还有事?” 许迎棠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好一会儿才扭捏地道:“没什么事了,就是想和你说声谢谢。” 陆霁野面露无语:“你是个道谢机器人吗?” 许迎棠:? 陆霁野接着补充,“时不时就触发一下关键词。” “我不是。” 陆霁野:“一本正经的解释更像了。” 许迎棠:…… “那我说什么都不对!” 陆霁野嘴角一边勾起弧度,“你知道就好。” 许迎棠见他又开始忙了,于是便道:“那我先回房间了。” “嗯。” 许迎棠小小地挪动了一下步伐,眼睛却盯着托盘里的水果拼盘。 那可是周叔给她准备的,早知道就先拿回房间了。 现在伸手去拿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许迎棠正失落着,连头都没扭的陆霁野便吐出一句,“拿走。” “……你不吃水果?” “不吃。” 许迎棠高高兴兴地端着离开了。 直到书房的门被关上,陆霁野的余光才从她的背影上收了回来。 这时电话响了。 陆霁野看见是谢川打来的,便接了。 谢川那头的声音十分嘈杂,一听就是在某家会所或者酒吧。 “陆总,鱼儿出现了。” 陆霁野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好,按计划行事。” 他要让陆舒尧知道,觊觎他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谢川:“好。” 陆霁野刚想挂电话, 谢川带着埋怨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陆总,你可以尽快把齐曜调过来吗?我真的不适合做这样的事。” 说完,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他就不是那种能做亏心事的人。 陆霁野笑了笑,说:“好。” …… 此时的风惰酒吧。 陆舒尧一出现,就吸引了很多女孩子的目光。 但他面色阴郁,浑身像是环绕着一股黑气,所以无人敢靠近,包括他的朋友们都不敢开口,生怕做了出头鸟。 陆舒尧今晚就是来发泄的。 所以他打一进门开始,就在灯红酒绿的大厅里寻找猎物了。 很快,吧台上一名穿着绿色旗袍的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 陆舒尧眸光晦暗地盯着她曼妙的身躯。 他的朋友们见状,立马识趣地去找那名女子了。 几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女子含羞带怯地看了好几眼陆舒尧。 没过多久,几人去前台,要了两张房卡,一张给了那女子,一张回来给了陆舒尧。 陆舒尧笑了笑,然后起身,乘坐电梯上楼。 角落里伪装着的谢川收回视线,起身从后门离开,上了大树下一辆很普通的车。 一个半小时后,绿色旗袍的女子出来了。 谢川戴上口罩下车。 女子扭着婀娜的身姿走了过来。 谢川:“办妥了吗?他没察觉吧?” “他痴迷我得紧,怎么会察觉呢?” 谢川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她,说:“想活命的话,今晚就离开京市,半年内都别回来。” 女子一看那支票上的五百万,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急忙伸手接过。 “哟,真这么大方啊!” 谢川看了看自己被她碰到的手,眼睛红了红,“你快走吧。” 女子千情万种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突然凑近,娇媚地说:“等我治好病了,来找你玩好不好呀?” 谢川瞪大了眼睛,猛地后退好几步。 连声拒绝道:“不要,不好,请你离开。” 女子见状捂嘴哈哈大笑了起来。 临了还要来一句,“真是个纯情的好宝宝。” 谢川面色一菜,心里在干呕。 女子终于离开了,谢川红着眼睛,失魂落魄地上了车。 他拿出酒精棉,把自己被女人碰到的手反反复复擦了无数遍,直到泛红才停。 他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给陆霁野打去电话。 刚想埋怨,就听见陆霁野说:“给你新买了一辆车,明天自己去提。” 谢川:“……好的,谢谢陆总。” 电话挂断。 谢川觉得,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牺牲点什么也是应该的。 次日陆舒尧一醒,立马就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了,赶紧打车去了医院。 第四十九章:合作愉快 临近除夕,京市的街道渐渐染上了年味。 到处张灯结彩,路灯都穿上了红色的衣裳,挂上了喜庆的灯笼。 许迎棠发出去的邮箱,终于在三天后等到了回复。 谢路衍:【你好!稿件已收到,我对您的作品很满意,方便面谈吗。】 许迎棠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她几乎立马敲字回复,表示能越快见面越好。 谢路衍是京市本地人,年仅二十八岁,是手握两个大爆剧的导演。 他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于他手握两部大爆剧,而是他只拍了两部剧。 许迎棠加了他的微信。 一聊发现距离不远,于是立马约了晚饭。 许迎棠在电视上见过谢路衍,但谢路衍却是第一次见许迎棠。 来到相约的饭店,谢路衍远远望见许迎棠的时候,就已经被惊艳到了。 他走过去问:“是许小姐吗?” 许迎棠听到后立马站了起来,表示尊重,并朝他伸出手,“是的,谢导你好,我是许迎棠。” “你好,谢路衍。” 两人轻轻握了一下手,就松开了,各自坐下。 谢路衍笑着说:“你这气质、身段和样貌,往这一坐我还以为是哪位明星呢。” 许迎棠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也比电视上要文质彬彬很多。” “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就是个死宅男,大部分时候都比较邋遢。” 许迎棠:“邋遢也并不代表不讲卫生。” 她说的是真心话,谢路衍又高又瘦,看起来挺清爽的。 谢路衍笑得豪爽,“好,那我就接下你这份夸奖,先点菜吧,我们边吃边聊。” 他把菜单递给许迎棠一份,并补充道:“这顿我请。” “不行……” 许迎棠话还没说完,就被谢路衍打断了,他说:“别和我争,我对你的作品是抱了必拿下的决心的,我很希望与你合作,希望你给我个表现的机会。” “真的?”许迎棠又惊又喜。 其实见面之前,她还十分忐忑。 她怕谢路衍对剧本有哪里不满意,需要修改什么的。 但如今看来,他还是挺满意的。 谢路衍笑着说:“真的!” 许迎棠:“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毫不扭捏地点了两个自己爱吃的菜。 谢路衍补充着点了些其他的。 “迎棠是吧?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许迎棠:“当然可以。” 谢路衍问:“你发给我那篇《现代诡志》,是原创剧本吗?” “是的。” 谢路衍有些激动,“从未在任何平台以任何形式发表过?” 许迎棠点头:“对。” 谢路衍激动的一拍桌子,“太好了!” 这番动静惊扰了旁边的几桌人,两人一起向他们道歉。 得到原谅后,谢路衍满脸不好意思地对许迎棠说:“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因为我闭关了一年,就是因为没有看上好的剧本,想要自己创作。” “结果写了好几个故事,都觉得像是一坨,哈哈哈哈,直到我看到你这份投稿,直接惊艳我了,而且这个题材很新颖,我非常想要尝试!” 许迎棠莞尔一笑,“导演圈里,我也只看好你,所以只给你一个人投了稿。” 谢路衍十分惊喜,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好好好,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直接商议合作了?” “是的,谢导,我相信你给我的版权费不会少,所以这点我们直接跳过,我的条件你也听听。”许迎棠十分干脆。 谢路衍满眼欣赏的点头,“好,你尽管说。” 许迎棠:“我从十几岁开始便喜欢写故事了,大学学的是戏剧影视文学专业,这个《现代诡志》就是我二十岁时所作,所以我想在您的剧组里申请编导的职位,您看行吗?“ “没有问题,即便你想演角色,我都十分欢迎。” 谢路衍已经能想象到,眼前这张脸上大荧屏时的惊艳程度了。 许迎棠感激一笑,委婉道:“我就不干这种拖剧组后腿的事了,我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角色竞选时,我需要一票否决权。” “我承认这其中有我的私心,但我的作品,我不希望有我讨厌的人来演,可以吗?” 谢路衍:“可以,但你可以更直接一点,从初选上直接把人pass掉。” “不。”许迎棠说:“我也要让她尝尝,努力过后终成空的滋味。” 谢路衍很有分寸的没有多问,而是道:“好,还有吗?” 这时候服务员上菜了。 许迎棠等菜上完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谢路衍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你说。” “我知道谢导导的剧都是S+级别的,投资额自然也很高,说实话,我手里有两千五百万,想用来投资剧组,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分成,我也愿意的,只希望谢导给口饭吃。” “噢,对了,版权费我也可以用来投资。”许迎棠忐忑地说完后,一脸紧张地看着谢路衍。 谢路衍看见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可以,一定不会亏待了我们的剧本妈妈。” 许迎棠松了一口气,“谢谢。” 这比她预想中的要顺利多了。 很多人都说,谢导脾气古怪,不好相处。 但她一直都觉得,那只是某些资本家控制不了谢路衍,所以故意传出的谣言罢了。 因为谢路衍无论是选角还是剧情改动,都不会听资本家的,全凭自己的心。 这也是许迎棠选择他的原因之一。 …… 两天后,谢路衍便带着合同来了。 两人约在咖啡馆见面。 许迎棠仔仔细细看了两三遍,确定没有坑,并且自己的要求也全部写在里面了后,便爽快的签了。 谢路衍接过合同的时候,整个人都十分兴奋。 他说:“等我拉好投资,最迟明年春天就可以筹备开拍了。” 许迎棠惊讶:“这么快?” 谢路衍笑了笑,“我有自己的门路,而且,我现在也算是导演界的香饽饽了吧,他们追着我合作还差不多呢。” 许迎棠:“也是,那我就等你好消息,如果你对剧情有什么别的想法,尽管来跟我说。” “好。”谢路衍站了起来,朝许迎棠伸出手,“合作愉快。” 许迎棠也站了起来,和他握手,“合作愉快!” 从咖啡馆里出来。 许迎棠抬头看见天空蓝的宛如被水洗过一般,一朵一朵的云静止着,像是一幅画。 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驱散了些许冬天的寒。 她的眼角有些许湿润,她想爸爸妈妈了。 许迎棠在心里默默发誓:几年后,她一定要在京市占据一定的地位,要许迎棠的名字,被更多的人知道,然后再拿回许氏,不再受人牵制、欺辱! 带着眼里的坚定,她迈步往前。 第五十章:让她来见见我 临近过年,京市的夜幕更加璀璨,很多人都放假了,夜生活必不可少。 风惰酒吧的至尊包厢里,只有寥寥几人。 但这几人,全是上层圈子里的精英。 方子期知道陆霁野不喜欢吵闹,所以只约了几个共同好友。 江驰回端着酒杯坐到陆霁野的身边,长臂搭上他的肩膀,问:“陆少,听说你还要接管陆氏的股份?” 陆霁野懒散道:“看心情。” “啧啧啧,有钱有势真是任性,名副其实的京市太子爷。”江驰回羡慕道。 方子期也巴巴地凑过来,巴结道:“那可不,我们陆哥可是圈子里的独一份,两大家的股份啊,这不得气死某些看不惯我们的人。” 陆霁野掀起眼帘瞥向方子期,“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某些人一拍马屁,准没好事! 方子期嘿嘿一笑,“我想给我俱乐部加购一批跑车,但钱不太够。” 众人哄笑。 方子期“啧”了声,懊恼道:“笑什么?” 江驰回:“堂堂方家少爷,混的这么惨。” 方子期:“我这叫有个性,坚决不向家里屈服,我只向陆哥屈服。” 他还趁机拍了个马屁。 陆霁野勾唇一笑,十分爽快地道:“准了!” 一些和陆霁野没那么熟的人都纷纷朝方子期投去羡慕的目光。 其实在这之前,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陆霁野真的会得到陆、林两家的股份。 因为他出国多年,而陆敬先和林箐各自成婚后,也都生了儿子。 几人说话之际,谢路衍匆匆来迟地推开了包厢的门。 他气喘吁吁:“抱歉,在路上堵车了。” 江驰回阴阳怪气道:“哟,比陆少还难约的人终于露头了,真是不容易。” 谢路衍笑着走近,“这一年来被创作搞晕了头脑,真是抱歉了,辜负了你们的邀约。” “那谢大导演可创作出了什么好作品?”方子期问。 谢路衍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地回:“没有。” 他看着陆霁野,走到他的面前,真诚地说:“欢迎回国发展。” 陆霁野抬眸:“你这声欢迎是不是来得晚了些?” “之前没说,是因为你没做好长久留下的准备,所以现在说,才合适。” 陆霁野:“那你也应该说,欢迎回国继承家业。” 谢路衍坐了下来,把大大的公文包抱在怀里,说:“就算没有家业可继承,你也能闯出自己的路。”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真挚,没有半分恭维。 “我们之前都有九年没联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看好我?有点盲目信任了吧?”陆霁野久违地真心一笑。 谢路衍:“虽然没有联系,但我知道我的背后有你。” “方子期不关注影视,但他每次都是我的最大投资方,这背后除了你这个大金主,我想不到别的人了。” 其实一开始谢路衍也想不明白,因为当年比他还小三岁的陆霁野说要支持他拍剧的时候,不过才15岁。 他一直以为是玩笑话,毕竟两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只是误打误撞相识了。 后来陆霁野不知因何缘由被送出国,他也渐渐忘了此事。 直到他一开始为了拉投资处处碰壁,还得罪了不少人时,方子期出现了。 他不仅掏出巨额来投资他,还什么都不干涉,让他放手干。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他就会想方设法弄清楚。 最后查到了陆霁野的头上。 陆霁野和谢路衍相视一笑,什么都不用说,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叙完旧,谢路衍就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公文包,拿出那一叠厚厚的剧本,说:“陆少,不,现在应该叫你陆总了,我又签到了一个好本子,不知道这次你还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大干一场?” 一旁的江驰回听罢,赶紧道:“哎哎哎,这次依旧要带我一个哈。” 谢路衍笑道:“好。” 陆霁野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拿起了那沓剧本,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都市玄幻?” “对,我的第三个剧就是想拍这个题材,但我只想要原创剧本,不想要小说改编,可惜一直以来都没有收到喜欢的本,自己闭关一年也没创作出来满意的,直到前几天看了邮箱,等来了这个惊喜。”谢路衍语速很快,肉眼可见的兴奋和惊喜。 陆霁野翻了几页,看到了手写字。 谢路衍解释说:“作者说,她有时候心不静时,就喜欢手写,有感觉,又能让她的心很快的静下来,这和我的习惯差不多。” 陆霁野觉得这字娟秀、端正,看起来很整齐很舒服。 “女作者?” 谢路衍:“对,全篇也是围绕女主写的,创新点有很多。” 陆霁野说:“可以,需要多少你尽管开口。” “好。” 陆霁野合上剧本,递给江驰回。 江驰回看了会儿,露出惊讶的神情,“这是女作者写的?” “对,而且是一个很漂亮,身上气质很独特的女子。” 方子期好奇了,“她叫什么名字啊?我也有作者圈子,改天我去打听打听。” “那你可千万不能打扰到别人的正常生活,她叫许迎棠。” 这个名字一出来,三人同时懵了。 方子期和江驰回不约而同地看向陆霁野。 陆霁野原本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打火机,闻言顿住了,那原本一关一合的打火机保持在开的状态,蓝黄的火苗窜出一个指节的高度。 他淡淡启唇:“你说谁?” 谢路衍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还有大家的奇怪之处,但他不知道原因,只说:“许迎棠啊,你们认识?” 陆霁野不语,方子期和江驰回也不敢多说。 谢路衍继续道:“她还是剧组的编导,也投资了点钱,虽然没多少,但我很欣赏她,所以打算贴点钱给她多拿点分红。” 陆霁野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说:“听你这么说我对她充满了好奇,不如你让她来见见我这个最大投资方吧。” …… 第五十一章:她是我的妻子 许迎棠接到谢路衍电话的时候,正在和俞星苒逛街。 此时逛街也接近尾声了,所以当谢路衍提出见面的要求时,她便答应了。 俞星苒在一旁听了个七七八八,她真心为许迎棠感到高兴,“太好了棠棠,合作上谢导,这下不得一飞冲天?!” 许迎棠宠溺地敲了敲她的脑袋,说:“可别太早为我高兴,一切还是未知数呢。” “好好好,但我很相信你,去吧!” 许迎棠:“好。” 她拿出手机打车。 俞星苒也给司机发信息,发完后她说:“风惰那边应该会有很多人认识你,如果你不想被人认出来的话,就小心点哦。” “好。”许迎棠柔柔一笑。 …… 许迎棠来到风惰酒吧。 在去往谢路衍所说的包厢路上,听见有人在议论纷纷。 “那陆家二少爷染的是什么病啊?” “脏病呗。” “终生的吗?” “不是,听说就要治好了,只不过有了这档子事,他自己都能膈应一辈子吧。” “可不是,听说他满世界找那个女人,结果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点消息。” “不是说那女的已经离开京市了吗?” “这陆舒尧身份如此尊贵,这下可真是吃了一坨屎啊。” …… 许迎棠的心砰砰砰地加快跳动着。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和陆霁野脱不了干系。 来到指定包间,她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原本没打算里面有人能听见,但她只等了一会儿,刚准备推门进去,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许迎棠看见了谢路衍微笑的脸。 “谢导。”她礼貌地打招呼。 谢路衍笑着说:“进来吧,没什么人,不用紧张。” 许迎棠本来也诧异于里面的安静,直到听见谢路衍这般说。 其实谢路衍也觉得奇怪,在他询问许迎棠,并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方子期突然就起身清场了。 并且陆霁野和江驰回还没有阻止。 他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许迎棠点了点头后迈步进去。 包厢很大,明显比下面的普通包厢要高档得多,里面的味道也很好闻,是淡淡的薄荷香。 许迎棠只能看到中央的沙发上有三个头,都看不清脸,他们坐在那里,就自动生成了一股强大的威压感。 莫名的,她心里有些犯怵,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路衍见她停了下来,于是不解地问:“怎么了?进去坐吧。” “好。” 许迎棠跟在他的身后。 绕过沙发的背面,来到前面的时候,许迎棠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第六感真的很准! 坐在首座那个,不是陆霁野是谁? 旁边还有一个熟人方子期。 许迎棠对上陆霁野那深不见底的黑眸时,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她知道谢导身后有资本撑腰,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人会和陆霁野有关,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陆霁野。 她表示很绝望,这下陆霁野又不知道该怎么揣测她不怀好意了。 在场唯一一个不知情的谢路衍在一一为他们介绍。 等他说完后,全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方子期和江驰回疯狂喝酒,偷偷交换眼色。 谢路衍是真的很欣赏许迎棠,他见没有人搭理,陆霁野那眼神还十分不礼貌地、直晃晃地落在人家身上,瞬间有些恼火。 “哎,让我叫人来的是你们,不说话的也是你们,怎么滴?还要人家小姑娘主动啊?” “一群大老爷们中连一个有礼貌的都挑不出来。” 许迎棠垂头看脚尖,不是她不可以主动,是她不知道陆霁野要不要在谢路衍面前隐瞒他们的关系。 过了会儿,陆霁野突然开口,“过来。” 谢路衍拧眉,已经有些生气了,“有话就说,我不去。”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旁边的许迎棠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朝陆霁野迈步。 谢路衍:? 许迎棠刚来到陆霁野的面前,手腕就突然被他攥住了。 紧接着她被一股力道攥着往前,直直地跌落在陆霁野的怀里。 她的头顶抵着他的下巴,鼻尖是他身上醇厚的雪松香,一只手还撑在他紧实的腰腹上。 两人肌肤相贴,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许迎棠一想到旁边有三个人,她就连呼吸都滞住了,十分紧张地小声问:“你干嘛?” 另外三人见此情景,两人无语一人震惊。 方子期和江驰回知道陆霁野的尿性,一看那场景就知道他又要欺负人了,于是撇了撇嘴移开视线。 作为单身狗,他们并不想看某人美人在怀还装的要死的嘴脸。 谢路衍则是脑子“轰隆”一声,整个人都恍惚了,第一次表情失控到张大了嘴巴。 陆霁野仿佛没有听到许迎棠的话般,“宠溺”地说:“宝宝,你想当编导怎么不和我说?还要那么辛苦自己出去跑。” 许迎棠嘴角抽了抽,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陆霁野这话说的,如果不是他的眼底一片淡漠,她都信了七八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许迎棠配合着道:“我怕麻烦你,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和谢导相识。” 她也是在借机解释,希望他别找茬! 陆霁野扯了扯唇角,脸上的表情依旧让人看不懂。 许迎棠不动声色地掰了掰他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用仅两人可听见的声音问:“在他们面前有演戏的必要吗?” 方子期早已知道他们的关系了,江驰回她虽然是第一次见,但看他的反应也是知晓内情的。 既然如此,还有对谢路衍隐瞒的必要吗? 陆霁野拽拽地道:“我乐意。” 许迎棠:…… 她真的被打败了。 “那谢导真应该发展你,把你拉去演戏。” 陆霁野:“夸奖的话就不必说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向我解释吧。” 谢路衍见他们一直在窃窃私语,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们这是……” 陆霁野抬头,修长的手指勾起许迎棠的一缕黑发,懒散道:“她是我的妻子。” “……你什么时候结婚的?”谢路衍眼里一个小时前还亮着的某缕光,渐渐散去了。 就连语气都带着些许失落。 江驰回自认为算得上是个情场高手,他总算明白了些什么,也知道陆霁野为什么不想告诉谢路衍实情了。 谢路衍好像对许迎棠动心了。 第五十二章:我感觉你会栽 江驰回赶在方子期这个蠢货开口前说:“霁野他和弟妹只是领证了,还没有办婚礼,所以还没有公开,之前我们聚会你又不在,所以你才不知道。” 谢路衍勉强笑了笑,“原来是这样,那我现在说恭喜,会不会晚了些?” “不晚。”陆霁野说完,终于松开了圈着许迎棠腰肢的手。 许迎棠十分快速地从他怀里下来,坐到了他的旁边。 谢路衍也坐了下来,敬了陆霁野一杯。 两人一饮而尽。 谢路衍放下酒杯说:“那投资的事……” “我老婆大人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投资额需要多少,到时候你直接给我报个数。”陆霁野道。 谢路衍:“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不用,这也是棠棠的事业,我理应支持。” 许迎棠被他一个接一个的昵称给整服了,而且喊得还那么自然。 谢路衍笑道:“也是。” 接下来,几人就是喝酒,聊天,陆霁野鲜少发言。 许迎棠在他旁边承受着低气压。 终于,陆霁野站了起来,对许迎棠说:“宝宝,陪我去露台抽根烟?” 许迎棠心里一咯噔,她知道熟悉的问罪环节又来了,但是她避无可避。 “好。” 陆霁野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领着她出去了。 今晚有微风,露台上很冷,许迎棠拢了拢围巾。 陆霁野仿佛故意似的,站在风口处,烟往许迎棠的方向飘,惹得她咳嗽了好几声。 “你找上谢路衍,也是巧合?” 许迎棠:“那不然呢?有几个人知道你和他是朋友?” 陆霁野冷笑,侧头看她,“那你可真是会选人。” “我又不是傻的,娱乐圈现在鱼目混珠,谁真正有实力,很容易看得出来。” “是吗?”陆霁野的嘲意一句比一句明显。 许迎棠被气到了,“既然你不相信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话?直接给我定罪不就好了吗?” “算了,如果阴阳我几句能让陆少你心里舒服些的话,那随你便。” 陆霁野:“急什么?我也没说不信你。” 许迎棠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随后陆霁野又开了口,“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即便你想找人接我的盘,也别打我身边朋友的主意。” 许迎棠漂亮的瞳孔一缩,顷刻间心脏仿佛被一支利箭穿透了。 她看向陆霁野的眼神逐渐染上不可置信、失望和淡淡的恨。 但心里更多的,是对自己的绞杀。 原来放下尊严做一件事后,以后便再难拾起了。 陆霁野看见眼前的人仿佛浑身都结起了冰,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只有眼睛漫起的水雾越来越多。 许迎棠眨了眨眼睛,她及时止住了痛,所以没让眼泪落下。 “陆霁野,我还没有那么贱,如果羞辱我能让你快乐的话,那你现在可以大笑一场了。” 陆霁野怔了怔,看着她那倔强忍着眼泪的样子,心脏莫名钝痛了一下。 许迎棠:“如果你很介意我与谢导合作的话,以你们的交情,让我们解除合约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你想让我出尔反尔?”陆霁野问。 许迎棠无语,“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没求你投资。” 陆霁野急道:“我不是给你投资,我是给谢路衍投资,与你无关。” “那就最好了,以后讨债的时候,可千万别找我。” 陆霁野被她的话整得一口气憋了回去,郁结在心里。 许迎棠冷漠地问:“陆大少爷还有什么事吗?” 她甚至不愿意看他一眼。 陆霁野开口道:“我和你之间真实的关系,不可以让谢路衍知道。” “知道了。” 许迎棠说完,转身就走。 陆霁野沉了脸,看着她的背影喝道:“我让你走了吗?” 许迎棠脚步不停,甚至迈得更大了。 就算因此得罪陆霁野,她也不想管了。 陆霁野眼睁睁地看着她纤细又倔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气得笑了一下,伸手松了松领带。 这时,江驰回从暗处走了出来。 陆霁野愣了一下,眉宇间还有未散的怒火,他沉着脸问:“你怎么来了?” 江驰回欠揍道:“来看一下百年难得一遇的,太子爷吃瘪名场面。” “你是不是嫌现在过得太舒坦了?” 江驰回赶紧举起双手,做投降动作,“不敢不敢,我就是想来帮帮你。” “帮你妹!”陆霁野咬牙道。 “我妹妹好着呢,不用你帮哈。”江驰回依旧不怕死。 陆霁野:“去不去红山?” “我不去,我可不和你比赛车,我跟你不一样,我惜命得很。”江驰回横着挪了几步,远离某个被点燃的炸弹。 陆霁野道:“那我自己去。“ “哎,你等等。” 江驰回把人叫住了,原来人不是想弄他,只是单纯想泻火,那他就不怕了。 他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陆霁野:“有屁快放!” 江驰回:“你不满弟妹和路衍走得近,到底是为了路衍好,还是为了你自己?” “陆霁野,你到底是不是在吃醋?” 陆霁野笔直的身子站在那里,指间的烟就快燃尽了,尾部的火光在他的指节上印出一片红,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一阵风吹过,江驰回瑟瑟发抖地拢紧了身上的衣服,说:“答案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用告诉我。” 说完,他迈步离开。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陆霁野的声音,他声线坚定地说:“我这辈子不需要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值得我爱。” 江驰回笑了笑,没有回头,直接道:“这两句话,你自己跟自己的心多说几遍吧,反正我感觉你会栽。” 作为旁观者,又是了解陆霁野的人。 虽然他今晚表现的和往常一样,看起来都是淡淡的,但他察觉得到,某人的情绪起码变化了不止十次。 江驰回离开了好一会儿,陆霁野都没有任何举动。 直到猩红的火星燃到了皮肤,痛感加重,他才走到桌子旁,心思深沉的将烟掐灭。 第五十三章:回家过除夕 自从那天晚上后,许迎棠就没回榭璟天府了,陆霁野也没找过她。 俞星苒回家过年,她便住在她的公寓里。 时间转眼来到了除夕那天。 许迎棠是被俞星苒的电话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接了,“喂。” “棠棠,你真的不来我家过除夕吗?” 许迎棠翻了个身,说:“不去啦,我今天打算回家看看。” 许柏威一家已经从家里搬出去了,她前些天订购了海棠树,今天想回去亲自种下,这样春天就能看到花了。 俞星苒说:“那好吧,那等我吃完团圆饭就去找你,我们一起放烟花。” “不用,今年除夕你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陪在你父母身边。” …… 挂断电话后,许迎棠也睡不着了。 她起床洗漱,然后换上新衣服打车回家。 前不久,她已经叫人来打扫卫生,并且换上新的家具了。 新的一年,她要许柏威一家的生活痕迹从她的家里消失。 院子里已经叫人挖好了坑,最耐寒的海棠树品种在这样结冰的天气下,也只剩下干巴巴的枝干了。 许迎棠一个人将它们种下、埋土。 大冬日里累得身体发热。 种到最后一棵的时候,许迎棠拿出了包里的两个琉璃瓶。 她盯着它们看了很久很久,什么时候流泪了都不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本该温热的泪早已冷在脸上了。 许迎棠将它们放在坑里,然后用双手一捧一捧地埋土。 埋完土后,又压紧表面。 她轻轻地说:“爸爸妈妈,家我已经夺回来了,但这只是第一步,你们千辛万苦打下的公司,我以后也一定会抢回来的。” 许迎棠说完后,鼻腔里一阵酸涩。 她将额头抵在树干上,汲取力量。 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许迎棠还以为是俞星苒,结果拿出来一看,却发现是陆霁野。 她浑身瞬间僵住了,抵触接这个电话。 铃声停了几秒钟后又响了起来。 许迎棠深吸了一口气,接了,“喂。” 陆霁野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语气居然颇好地问:“你在哪?” 不是他不刻薄了,是他听见许迎棠带着哭腔的声音后,心已经有些乱了。 她这些天不会都是躲起来哭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烦躁地踹了踹旁边的桌子。 许迎棠被那边的声响吓了一跳,但还是回答说:“在家。” 陆霁野一直有让人看着许柏威一家,也知道了他们搬走的事。 所以对于许迎棠出现在那里,一点都不意外。 他说:“我让司机去接你。” “接我去哪?”许迎棠有些懵。 陆霁野:“外公外婆让我们去过除夕。” 许迎棠低头看了看自己沾了泥土的衣服,有些埋怨,“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你让人去苒苒楼下等我吧,我回去换件衣服。” 她虽然不喜欢陆霁野,但该配合演的戏还是要演的,况且他的外公外婆那么好。 陆霁野这才知道,原来她这些天住俞星苒那里了。 “不用,我这边都安排好了,原地等着。” 他甚至没给许迎棠说话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挂了。 许迎棠:…… 她忍不住对着手机吐槽道:“有商有量能要你的命吗?” 趁着司机过来的时间,许迎棠给树桩子浇了些水。 大过年的,路上有些塞。 许迎棠回到榭璟天府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她换了鞋走进客厅,才知道陆霁野口中的“安排好了”是什么意思。 里面站了很多人,周围摆满了各种衣服、包包、鞋子,还有泛着火彩的饰品,看得人眼花缭乱。 许迎棠一动不动地站着,有种穷人进了顶奢店的紧张感。 这时陆霁野从楼上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他身上穿着宽松的黑色休闲服,即便是最普通的款式,但配上他那身材,也穿出了走T台的感觉。 许迎棠现在一看到他就难受,于是别过脸去。 陆霁野看到了,但没和她计较,而是径直走向餐桌,“先吃饭。” 许迎棠干了一个上午的活,确实已经饿的不行了,于是便没有扭捏,走过去坐下吃饭。 只是她全程没和陆霁野说一句话,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陆霁野心里憋闷,那天晚上的场子还没找回来呢,今天一通电话过去,自己还落了下风。 他也是疯了! 此刻居然还好脸色的在这里和她吃饭。 见许迎棠放下了筷子,陆霁野没话找话,“大过年的,穿这么磕碜的新衣服?” 许迎棠也只是气了一下,然后淡淡还击,“我可不敢穿好的,免得你又怀疑我出去勾引谁。” 陆霁野:“……谁给你的胆子?都敢阴阳怪气我了。” “没有人给我胆子,我不过是学到了你的精髓。”许迎棠说完后是爽了,但反应过来后有点怕陆霁野发火、 于是身上的气焰瞬间灭了不少,语气也有些磕碜,“不可以学吗?” 陆霁野看到她的表情变化,以及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后,突然就不气了。 甚至还有点想笑,也就那点胆子了。 “大过年的,我不和你吵,去选衣服化妆。” 许迎棠:…… 阴晴不定的人,心思真是太难猜了。 许迎棠也不想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和他闹得那么难看,于是起身去选衣服。 她下意识地走向浅色系的架子,自从身边有了许佳柠后,她只要一穿色彩夺目的衣服,就会莫名其妙地挨伯母的骂。 所以这么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 陆霁野看见她的走向拧了拧眉,开口道:“穿红色。” 许迎棠脚步一顿,忍不住疑惑:“既然你都替我决定好了要穿什么颜色,又何必大费周章让人拿那么多衣服过来?” 陆霁野低头,转了转食指上的蛇纹戒指,“我乐意。” 许迎棠实在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于是去选衣服。 她选了一件正红色的针织连衣裙,配上黑色的长款大衣和小皮鞋。 简单不张扬,但又很适合她。 因为之前陆霁野挑的裙子也是这个款,她穿上后自己也很喜欢。 许迎棠进浴室换衣服之前,怕陆霁野不满意,于是举着问了下他,“这套可以吗?” 陆霁野看到那件裙子的时候,挑了挑眉,然后点头。 第五十四章:你不会是想向我道歉吧 得到肯定后,许迎棠便进了浴室。 出来时,陆霁野竟然已经换好衣服,在做头发了。 许迎棠不喜欢让人等待她,于是也赶紧坐在了化妆桌前。 化妆师和发型师的动作很快,二十来分钟就全部弄好了。 她说:“夫人你底子太好了,妆容简单些更能凸显你的美。” 许迎棠笑道:“好,谢谢。” “不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离开后,许迎棠这才看见斜靠在墙上看着她的陆霁野,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看了多久。 她有些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已经全部盘起来的头发,问:“怎么了?不好看吗?” 陆霁野反应有些迟缓,他是不会承认,她很好看的。 “还行。” 许迎棠听到评价撇了撇嘴,没说什么,其实也不指望狗嘴里能吐得出象牙,只是想缓和气氛而已。 任谁被陆霁野盯着,都不会舒服吧? 陆霁野突然问:“首饰有喜欢的吗?” “首饰就不用了吧,我不是很喜欢戴这些东西。” 许迎棠是怕一不小心弄丢了,还得赔。 她现在可没什么钱了。 陆霁野轻笑一声,没说话,而是直接走到那放首饰和珠宝的桌面上,仅用了几秒钟就拿起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许迎棠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云起楼的盒子。 云起楼是华国最有名的珠宝首饰品牌,即便是在国际上,也是很有威望的。 它的商品就和它的名字一样,充满了华国古风韵味。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各种花系列作品,每季度一次拍卖会,听说有时一套价格能高至一个亿。 许迎棠鲜少关注,但她很喜欢海棠花,所以今年出的一套海棠花饰品她在手机上刷到过。 陆霁野来到她的背后,说:“戴这套。” 许迎棠和他相处这么些天了,也知道他向来说一不二,也懒得拒绝了。 干脆当自己是个洋娃娃,随便别人折腾吧。 陆霁野打开盒子,很随意地拿出一条项链,打算帮她戴上。 许迎棠:? “你、你要不让谁来帮我戴戴?” 陆霁野:“怎么了?我是没手还是我手无缚鸡之力?连给自己老婆戴个项链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 许迎棠瞬间明白了,他这是要在外人面前演戏呢。 于是也不那么紧张了。 陆霁野将项链圈到了许迎棠的脖子上,然后双手绕到后颈处,正准备拧紧。 就听见许迎棠特别惊讶地来了一句,“等一下!” 陆霁野垂眸看着镜子里的她,问:“又怎么了?” 许迎棠看着锁骨下那泛着火彩光泽的海棠花挂坠,整个身子逐渐僵硬了起来。 这和她前些天刷到的云起楼海棠花那一套拍卖品一模一样。 而且陆霁野出手,不可能是假货。 “这是云起楼这个季度的拍卖品吧?” 陆霁野:“嗯。” 许迎棠瞬间抵触地坐直了身子,背脊僵硬,“你取下吧,这套我戴不起。” “许迎棠戴不起,但陆太太可以。” 许迎棠摇头,“我不是名副其实的陆太太,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留给你以后心爱的人吧。” 陆霁野听罢拧眉,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这样的东西只要我想要,几百、几千套都能有,送给你你就戴着,别老是出门素的跟白馒头一样。” 许迎棠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莫名其妙生气了,无奈又不服气地小声道:“白馒头怎么惹你了?” 陆霁野被气笑了,“有本事你大声说话。” “拍卖品不是得本人到现场喊价吗?你为什么……”许迎棠想转移话题,问出心里的疑惑时,才发现这个问题回答起来会有些暧昧。 但话已出口,想刹车都晚了。 陆霁野也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许迎棠第一次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闪躲,她自己都怀疑自己的眼睛。 霎那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能性。 陆霁野不会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向她道歉吧? 他这样的人,也能意识到自己说话伤人了? 不过,他会在乎自己吗? 许迎棠很快就把这个念头甩出脑后了,她可不敢自作多情。 陆霁野将她的反应全部看在了眼里,随意找了个借口,“路过。” “哦。”许迎棠的语气有些失落。 她接着道:“这是你让我戴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比如掉了什么的,我是不会负全责的。” 陆霁野:“送你的就是你的了,我不差这点钱。” 许迎棠猛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她有钱了,她也要这么装! 陆霁野把盒子给她,上面还有耳环和手镯。 “剩下的你自己戴。” “好。” 陆霁野一转身,就有位工作人员来问他,“陆少,剩下的衣服和首饰要怎么处理?” “帮我搬到楼上衣帽间,先放着就好,你们也早点回去过节。” 工作人员十分高兴,“是,谢谢陆少。” 许迎棠正在戴耳环,听到后震惊地回头,伸手扯了扯陆霁野的衣摆。 “这些衣服你放衣帽间干嘛?” 他总不会这么早就给未来老婆准备礼物吧? 陆霁野回头看她,说:“送你的。” “我不要。”许迎棠下意识地拒绝,在看到陆霁野逐渐难看的神色后,她提醒说:“不是你说的吗?让我别想着占你一点便宜。” “我有说过?”陆霁野问。 “反正肯定有这个意思。”许迎棠不想退步,她是真不想欠他太多。 陆霁野神色淡淡,“哦,那我现在收回,你现在在外身份是陆太太,穿着不能太磕碜。” 许迎棠不服,“我平时的穿着很正常。” 陆霁野佯装看了下手表,拧眉道:“你快点,一会儿外婆又得催了。” “陆霁野,你不会是想向我道歉吧?”许迎棠不惜激怒陆霁野。 不曾想,陆霁野并没有生气,只是俯身凑近她的脸,两人鼻尖差点碰到一起。 他轻笑一声,说:“随你怎么想。” 许迎棠:……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的走向。 这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钱啊?她要不要还啊? 第五十五章:骚包的衣服 在去林家的路上,许迎棠不死心地问:“那些裙子要是有不合身的,可以退吗?” 陆霁野:“都是按你的尺寸拿的,如果他们连这个都把握不准,也不用做那么大的品牌了。” 许迎棠重新坐了回去,叹气。 陆霁野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片刻后他开口道:“我说了是送你的,就是你的了,不会让你还。” “而且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再穿那些随随便便的衣服,让别人怎么议论我?” 许迎棠侧过脸看了他一下,“好吧,那谢谢了。” …… 车子直接驶入林家,来到了林群枭和岁荷所居住的小洋楼里。 里面能看见佣人在忙活。 林群枭和岁荷高高兴兴地迎了出来,两人几乎是默契地略过了先下车的陆霁野,朝许迎棠走去。 许迎棠笑得甜甜的,喊了声,“外公外婆。” 两位老人开心地应着,岁荷亲切地拉住了她的手,说:“你这孩子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啊?看着都瘦了。” “没有,我上称都胖了呢。” 陆霁野的视线从许迎棠的笑脸上移开,淡淡地开口道:“没有人欢迎我吗?那我走了。” 林群枭这才看向自家外孙,责备道:“你别在那矫情,快把礼品拿进去,佣人和你周叔都没空。” 许迎棠原本还在疑惑周叔为什么不在榭璟天府,原来是回这里了。 陆霁野没再多说,笑了下就和司机一起去后备箱拿东西。 几人一起上了二楼。 周叔很及时地和佣人把茶和一些甜点端了上来,然后又去忙活了。 岁荷是第一次看外孙和外孙媳妇同框,所以眼神不停地在两人身上移动,嘴角就没下来过。 看得许迎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陆霁野扯了几颗葡萄扔进嘴里,然后开口道:“外婆,你再看下去,就要把我老婆吓跑了。” 虽然知道他是在演戏,但许迎棠听见这么亲昵的称呼,和暧昧的话,脸颊还是有些发烫。 “啧。”岁荷责备地瞪了一眼外孙,然后对许迎棠说:“棠棠,你别介意,外婆啊,就是看见你们这么般配,感情又好,所以高兴。” 许迎棠看了眼陆霁野,然后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唇角,其实她很好奇,外婆是从哪里看出来他们般配、感情又好的? 岁荷没有察觉到异常,于是凑近许迎棠,和她说悄悄话,“棠棠,是你让他穿这么骚包的衣服的吗?” 许迎棠:? 她略带疑惑地看向陆霁野。 身形颀长的男人斜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的高领毛衣内搭,加酒红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包裹着均匀有力的长腿,皮带和皮鞋都泛着锃亮的光泽。 许迎棠这才注意到,他那酒红色衬衣的衣领处,绣着海棠花。 而且还是和她项链吊坠的图案一模一样。 岁荷还在说话,“还真是有点帅呢,和他外公当年有得一比。” 许迎棠:“那外公肯定比他帅多了。” 陆霁野侧眸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 这时候林群枭对陆霁野道:“房间我们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生活用品什么的也全部备齐了,今晚你们就住在这里,陪我们两个孤家寡人跨年。” 陆霁野笑出声来,“你们是孤家寡人,那主楼那群人是什么?孤魂野鬼?” “呸呸呸!”岁荷赶紧制止,“大过年的,你小子别说不吉利的话,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妈。” 陆霁野顿时收起了轻松随意的状态,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客厅里沉默了一下,许迎棠看见二老对视着默叹了口气。 许迎棠代入陆霁野,突然也替他觉得难过,主楼那里住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而他在这个家庭里,又充当着什么角色呢? 他会不会也和自己当时的想法一样,觉得是寄人篱下,所以才会那么多年都不想回来?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盯着陆霁野看了良久。 两人坐在长沙发上,距离隔得有些远。 当许迎棠的鼻尖突然闻到一股醇厚的雪松香时,她才发现陆霁野已经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此刻也正在盯着她的脸看。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靠,想要离他远一点。 结果后背撞到了他有力的手臂。 陆霁野的长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将许迎棠半圈在怀里,问:“好看吗?” 许迎棠:“好看。” 陆霁野:“……” 一旁的岁荷忍不住笑出声来。 许迎棠反应过来后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极力忽视陆霁野的存在,转身问岁荷:“外婆,今晚就我们四个人吃团圆饭吗?” “是啊,霁儿不想见他妈妈,所以我们就自己开小灶。”岁荷宠溺地说。 许迎棠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反正林箐也不喜欢她。 接下来就是许迎棠陪外婆聊天,陆霁野和外公聊工作。 气氛还算融洽。 一个小时后,林群枭那边聊完了,于是就站了起来,说:“我去后院温棚里摘些新鲜的蔬菜回来,今晚打火锅吃。” “好啊。”岁荷应道,然后对许迎棠说:“大冬天的,就是适合吃火锅。” 许迎棠“嗯”了声,但是她很惊讶,“外公,你还会种菜啊?” 林群枭笑着说:“是啊,退休以后太无聊了,就学着种了,种可好了,怎么样?要不要陪外公去看看?” 许迎棠记忆中的菜园子,还是在外婆家见到的。 陆霁野也见过,许迎棠还亲自给他摘过圣女果吃呢。 不过估计都被他选择性遗忘了。 岁荷看出来许迎棠想去,于是便笑着对她说:“棠棠,想去就去吧。” “好,那我去了。” 许迎棠站了起来,跟在外公的身后出去了。 想去看是一回事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和陆霁野靠的太近了,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刚好可以出去透透气。 第五十六章:孩子是无辜的 两人离开后,客厅里就只剩下陆霁野和岁荷了。 陆霁野说:“外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睡一觉了。” “慢着,你先和我聊聊。”岁荷的语气里有几分严肃。 陆霁野慵懒地掀了下眼皮,问:“聊什么?” 岁荷看见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严厉道:“你给我坐直了。” 陆霁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坐直了身子。 岁荷这才满意些,问他:“你对棠棠,到底是怎么想的?” “都结婚了,还能怎么想?” 岁荷:“是,我之前也觉得可能是我多心了,但刚刚我看得真切,棠棠对你的靠近是有几分抵触的,你们之间的氛围也怪怪的。” “你给外婆交一句准话,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人家喜不喜欢你?” “别是你臭小子又欺负人家了。” 岁荷说最后一句话时,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于是气得站了起来,拿手指戳他的额头。 陆霁野无奈极了,抓住她的手腕道:“外婆,我又不是黑社会,我欺负她干嘛?” “谁知道你呢,你肆意妄为惯了,见人家漂亮你就欺负人家。” 陆霁野无奈地勾唇,“我没欺负她。” 再不解释,他怕老人家都直接给他定罪了。 岁荷这才坐了回去,继续追问:“那另外两个问题呢?回答一下。” “她的事情,你得问她去。” 岁荷拧眉,已经意识到不对了,“那你呢?” 陆霁野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反问外婆,“你会喜欢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吗?” 岁荷眉目忧愁,看来她的感觉没错,这两人之间果然有问题。 “棠棠虽然心事重了点,但外婆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孩子,你说人家戴面具,太严重了吧?” 陆霁野:“或许吧,但我不得不防。” “况且……”他语气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利用我了,她是唯一一个被我知道了,还饶恕的人。” “但这只是因为,她当初救过我的命,仅此而已。” 岁荷的神情更加忧虑了,她从小就很关注霁儿的心理健康,算是很了解他的人。 如果真是“仅此而已”,他这般独裁专横的人,又怎么会解释这么多呢? 只是她现在不敢明说,怕更加引起他的抵触。 岁荷想了想,才说:“披着面具就一定是为了欺骗谁吗?就不能是为了保护自己?” “如果你真对人家有心,有本事就将她的面具摘下来啊,谁不想无忧无虑地做自己?” 陆霁野浑身顿了顿,他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受。 于是逐渐有些烦躁,“我不需要感情这种东西,特别是爱情,外婆你不用再劝我了。” “好啦好啦,外婆不说了。” …… 许迎棠和外公回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有了陆霁野的身影。 岁荷笑着说:“我看他有点困了,就让他去睡觉了。” “好。” 岁荷问许迎棠:“棠棠,你困不?要不也去睡会儿?” 许迎棠:“我不困,反正也是闲着,不如我去厨房帮周叔他们一起准备晚餐吧。” “行,我们一起去,棠棠,你会包饺子不?” 许迎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以前会,但已经很多年没包过了,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包好。” 岁荷笑眯眯地道:“没事没事,会包就行,不会外婆也可以教你,我们去包一些,今晚和火锅一起吃。” “好。” 岁荷走过来牵住许迎棠的手,带着她往楼下走。 许迎棠看见自己被岁荷拉着的手,鼻腔里突然有些酸涩。 她外婆掌心的温度,和这个外婆一模一样。 这样热闹的除夕,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过了。 …… 包饺子的进程接近尾声时,周叔进来跟外公外婆耳语了几句。 许迎棠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片刻后,岁荷便对许迎棠说:“棠棠,剩下的交给你了,我和你外公出去一下。” “好。” 两人离开后,其实桌上也就只剩下四五个饺子要包了。 许迎棠已经上手了,所以很快就包完了。 洗干净手从厨房里出来,许迎棠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争执声。 她不是想偷听,就是恰好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林箐的声音带着怒火,“爸妈,你们别太惯着他了,他是你们的外孙,难道暮辰就不是了吗?你们只陪他一个人吃年夜饭,你让暮辰和明舟怎么想?” 林群枭压低了声音,“你小声点,霁儿和棠棠都在呢。” “许迎棠也来了?爸妈,你们是不是疯了?”林箐不可置信地问。 岁荷的语气也带上了不悦,“棠棠怎么了?棠棠至少在霁儿这次回国陪在他的身边,你们呢?你这个做母亲的呢?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和孩子怄气。” “你口口声声让我们一碗水端平,但你呢?你要是像对待暮辰那样对待霁儿,他又怎么会在国外待了九年都不愿意回来?” 说着说着,岁荷都气到喘不上气来了,直咳嗽。 林群枭见状赶紧上前去帮她顺气,并对女儿说:“好了,你回去吃你的饭吧,我们今年陪陪霁儿,你想想他这些年在国外,可曾吃过一顿像样的年夜饭?” “我又不是不让他吃年夜饭,我的意思是,一家人可以坐下来一起吃。”林箐不知道是因为母亲咳嗽,还是心里有愧的原因,语气放缓了些。 岁荷摇头道:“你觉得可能吗?霁儿心里怨恨着你们呢。” 林箐被气到了,双手叉腰,深吸了一口气,“他要是有暮辰一半听话就好了,不过我觉得这也是基因的问题……” “箐儿!”林群枭怒喝一声,明显动怒了。 岁荷已经被气得摇摇欲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群枭一边扶着妻子,一边平复心情说:“不管你对陆敬先有多大的意见,但你给我记住了,孩子是无辜的!” “……好,我知道了。”林箐见父母快被气出好歹来了,于是赶紧妥协。 许迎棠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偷听了许久。 她有些心虚地转头。 结果就看见,陆霁野就靠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墙上,他的目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看到了外面的三个人。 第五十七章:不一样 陆霁野的头发还带着刚醒时的凌乱,衬衫上多了些褶皱。 他就靠在那里,目光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许迎棠却莫名觉得,他好落寞、好难过。 就像当年,也是这样的一个除夕。 她匆匆赶回家吃团圆饭,结果却被锁在了家门外。 明明平时不锁的铁大门,却在那一天锁上了,而且门卫还放了假,四周没有人能给她开门。 她打电话给伯父伯母和堂妹,结果没有一个人接。 她大声呼唤,也听不见任何回应。 那天,18岁的许迎棠就站在门外,隔着很远的距离,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在餐桌上吃饭,其乐融融的。 她也是从那天开始才真正意识到,原来伯父伯母一家,根本容不下她。 许迎棠现在已经回想不起来当时的心情了,但她知道,肯定是不好受的。 不知道陆霁野此刻是不是和她一样。 又或者比当时的她难受多了,因为此刻站在外面和他外公外婆说话的,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啊。 “陆霁野。”许迎棠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唤了他一声。 陆霁野回神,淡漠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冷嗤道:“你现在是不是挺幸灾乐祸的?在心里骂我活该。” 许迎棠拧眉叹气,“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揣测我的心思?你又不了解我。” “难道我猜错了?” 许迎棠:“是啊,你猜错了,我不仅没有幸灾乐祸,还感同身受的心疼你,行了吧?”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许迎棠快被气死了,说完后掉头就走。 但在经过陆霁野的时候,被他攥住了手腕。 陆霁野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拉着她往楼上走。 许迎棠挣扎起来,“你干什么?” 陆霁野:“别说话。” 就这样,许迎棠被他拉进了房间里。 陆霁野关上门后,说:“别让那二老知道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不然他们又要开始想东想西了。” 许迎棠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他拉自己上来的理由会是这个。 犹豫了会儿,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还好吗?” 陆霁野一脸冷漠,“我有什么不好的?我根本不在乎。” “哦。” 这时,楼下传来了岁荷的声音,“棠棠。” 许迎棠示意了一下陆霁野,见他点头后才应声:“哎,我在楼上,马上下去。” “好。” 许迎棠又问陆霁野:“你要和我一起下去吗?” 陆霁野:“你先下。” “好吧。” 许迎棠开门下楼,林群枭和岁荷已经回到客厅里坐下了。 见她从楼上下来,岁荷仿佛没事人一样笑着问:“你怎么上去了?” 许迎棠脑子一转,说:“我去叫阿野起床,不是快要吃饭了吗。” “哦。” 两人都没有起疑。 没过多久,陆霁野就下来了。 他睡眼稀松的,真像刚醒来似的。 许迎棠再次感慨他的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吃饭的时候,林群枭和岁荷都不停地在给许迎棠夹菜。 久违的被重视的感觉让许迎棠有些不知所措,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 岁荷见自家外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忍不住道:“霁儿,棠棠是你媳妇,你怎么就只顾着自己吃啊。” 陆霁野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淡淡道:“这不是有你们吗?” 林群枭:“我们是我们,你是你!” 陆霁野转头看向许迎棠。 许迎棠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虽然这样说了,但林群枭和岁荷却用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盯着陆霁野。 陆霁野既无奈又觉得好笑,于是从锅里夹了些牛肉放到许迎棠的碗里。 许迎棠:“……谢谢。” “不用谢,老婆大人。” 许迎棠浑身一抖,刚夹起来的青菜重新掉进了碗里,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岁荷和林群枭却是满意极了,继续夹菜给许迎棠。 “棠棠,多吃些牛肉,牛肉对女孩子身体好。” “青菜也要多吃,外公亲自种的,比外面的要好吃多了。” …… 许迎棠看着碗里渐渐堆高的小山,既为难又很开心,说:“够吃了够吃了,我吃完再夹,一会儿还要吃饺子呢。” “好好好。” 岁荷和林群枭这才没继续给她添菜。 许迎棠低头吃菜,却总是忍不住弯唇 这样温暖的氛围,她真的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即便知道这样的幸福是有期限的,但她还是会忍不住沉沦,每一声外公外婆都叫得情真意切。 陆霁野本来就没有完全收回目光。 他看着许迎棠总是偷偷勾起的嘴角,还有泛着泪光亮亮的眼睛,心里有些不解,夹些菜给她吃而已,至于感动成这样吗? 于是在许迎棠吃得还剩半碗菜的时候,陆霁野罕见地、主动地给她添菜。 许迎棠看着碗里多出来的丸子,愣住了。 好一会儿才不解地看向筷子的主人。 陆霁野头也不回,一边吃东西一边说:“看着我就能饱了?” 许迎棠摇头,继续正常吃饭。 她想明白了,陆霁野应该是怕被外公外婆骂,所以才这样的。 吃完饭后,林群枭和岁荷就准备和大家一起贴对联了。 许迎棠见自己帮不上忙,就走到一边看着。 不料岁荷却环顾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她的身上,然后慈爱地招手,对她说:“棠棠,快过来。” 许迎棠走了过去。 岁荷把春联的一个角递给许迎棠,说:“来拿着这里,方便你外公刷胶。” “好。” 许迎棠接过,抬头才发现长长的对联另一侧,拉着的人是陆霁野。 两人四目相对。 许迎棠突然觉得这手里的春联有点烫手。 林群枭开始给春联的背面刷胶,岁荷在一旁辅助他,顺便和许迎棠说话。 “棠棠,你知道外婆为什么要叫你过来一起吗?” 许迎棠:“不知道。” 岁荷:“因为外婆有一年除夕啊,身体特别不得劲,在床上躺了一天,医生来检查了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直到你外公贴对联的时候,扶我出来透气,然后我就帮他扯着对联,在摸到对联的不久后啊,我的身体就很神奇的好了。” “所以从那以后的每年除夕啊,我都会叫上全家人一起贴对联,希望他们都可以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许迎棠:“原来是这样。” 岁荷:“棠棠,霁儿,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了,就让过去那些不好的人、不好的事都停在去年吧,今年你们一定会得偿所愿,惊艳所有人的。” 这样发自肺腑的祝福,让许迎棠的眼睛有些发胀,她哽咽地道:“谢谢外婆。” 陆霁野在看着许迎棠发呆。 在外公外婆身边的她,和在自己身边的她,一点都不一样。 第五十八章:你不可以喜欢他 除夕的傍晚,周围早早就有人在玩烟花爆竹了。 这一片富人区有一大块能燃放烟花爆竹的空地,很多人都聚集在那里。 但许迎棠他们都没去,因为在家里的后花园也可以瞧见烟花。 林群枭和岁荷毕竟上了年纪,两人忙活了一天,吃完饭后就有些吃不消,回房休息去了。 许迎棠见陆霁野在接工作电话,于是自己一个人沿着后花园的石子路开始散步消食。 陆霁野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正好看见了她的去向。 于是盯着她的背影出神。 电话那头的谢川说了很多都没听见一句回应,于是连叫了几声:“陆总,陆总。” “嗯,你说。” “我说完了呀,要重复一遍吗?”谢川试探性地问。 陆霁野捏了捏眉心,说:“刚刚有些走神了,你重复一遍吧。” “好。” …… 聊完电话后,陆霁野给谢川发去一个新年红包。 然后下楼,披上大衣循着许迎棠离开的方向走去了。 他找到许迎棠的时候,她正坐在一个秋千上,目视前方,神情恍惚,魂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高高的围墙外传来孩子的嬉闹声,衬得她的身影特别的寂寞、可怜。 陆霁野走了过去,很自然地站在她的旁边,问:“你在想什么?” 许迎棠被吓了一跳,险些从秋千上摔落。 陆霁野伸手扶了她一把,等她重新坐稳后,又立马松开了。 许迎棠没想到他会来,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脱口而出道:“在想我的外婆,你还记得她吗?” 许久听不见回答。 许迎棠有些失落,“不记得就算了。” 他都选择性遗忘自己了,估计外婆他也早就不记得了。 “记得。” 许迎棠十分震惊地回头看他。 刚刚那,确实是陆霁野的声音。 陆霁野看着她震惊的表情,说:“你不会真觉得我能把十六岁时经历的事情都忘了吧?” “当然不,我只是惊讶于,你终于肯亲口承认了。”许迎棠暗自恨得咬牙。 当初他死不承认,可让她吃了好些苦头。 陆霁野不语,只是抬头看着远处那抹夕阳。 许迎棠忍不住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送你个大礼,要不要?” 许迎棠:“送礼还有问人家要不要的?” 陆霁野垂头看她,眼里没有了往日的高傲和慵懒,而是认真、严肃。 他说:“因为并不是所有的礼,都会让你感到欢心。” 许迎棠觉得,陆霁野是不会用这种话来逗她的,所以他口中这份“大礼”,一定不简单。 “我要。” 陆霁野看着她的眼睛,开口问:“即便会让你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开心,也要吗?” “嗯。”许迎棠的眼里带着坚定。 陆霁野勾唇一笑,眼里似乎带着……欣赏? 他长腿一迈,坐到了旁边另一个秋千上。 “你还记得,你在海上出事那天吗?” 许迎棠的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她深吸一口气,说:“记得。” 陆霁野:“我是那天十二点的飞机,准备飞往M国,你伯父那么怂的一个人,即便有纪琮撑腰,也不应该会急得不管不顾了才对,你仔细想想,在那之前,你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许迎棠听完他这一番话,立马意识到了那被她忽略掉的奇怪之处。 她只回忆了一会儿,就想起来。 寒冷之意瞬间从她的脚底蔓延而上,“我见了程风,我爸爸生前的好友,也是为我爸爸立遗嘱的律师。” 许迎棠当时深陷在痛苦和绝望中,根本没法思考。 如今陆霁野一提醒,她就立马察觉到不对了,那被她遗忘在角落里的回忆,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陆霁野道:“你还不算太笨,我派人去简单查了查,你父亲去世后,他和你伯父的联系可不少。” 许迎棠很快就消化了这个消息。 她看向陆霁野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不是你说的,不会帮我吗?” 陆霁野:“可我也说过我要看戏啊。” “这么多天过去了,请问你都干了些什么?” 许迎棠有些羞愧,眼神闪躲着,说:“我总要自己先变强吧,不然我能干什么?” “你的变强之路,就是再攀上谢路衍?”陆霁野冷笑。 说完后他自己都愣了下,明明他知道这不是她的错来着。 再次听到这种伤人的话,许迎棠心里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了。 她自己解释为:已经麻木了。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谢导吧,如果不是我的剧本好,他又怎么会拍?” “我们各有各的才华,合作只能算是互相成就,而不是我单方面的攀附。” 说完后,许迎棠平静地看向陆霁野。 两人眼睛对上的时候,陆霁野很快就别开了目光,说:“我今天这个消息,也不是白给你的。” 许迎棠:“有什么条件你就开吧,反正我现在也一身债了,不在乎多一点。” 陆霁野凝眸:“你不可以喜欢谢路衍。” “我不会喜欢他。”许迎棠毫不犹豫地说。 陆霁野被她回答的速度和眼里的肯定,给整愣住了。 许迎棠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眼尾有些红了,她看向前方,说:“陆霁野,我和你一样,都是心防极重的人,你不会轻易相信、爱上别人,我也一样!” “我父母的离世告诉我,这辈子我能依赖的只有自己;我伯父伯母的变脸告诉我,这辈子我都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人。” “所以你不用一直防着我,勾引和依靠男人这样的事,我只会做一次。” 陆霁野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越想找回场子,就越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后才说出一句:“最好是这样。” 许迎棠站了起来,“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事,接下来我会自己想办法查的。” 没等他回答,她就快步离开了。 陆霁野:…… 他越想越烦躁,猛地踢飞了脚下的石头。 第五十九章:是阳光的味道 许迎棠一回去就躲房间里了,期间陆霁野没有进来过。 等到晚上的时候,房门才被轻轻地敲响。 这么有礼貌,肯定不是陆霁野。 许迎棠从床上坐了起来,说:“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笑眯眯的岁荷,“外婆没吵着你睡觉吧?” “没有的,我没睡。” 岁荷:“外面天已经黑了,跟多人在放烟花呢,你怎么躲在房间里呀。” “我刚刚有点困,现在已经休息好了。”许迎棠下地穿鞋,跑到岁荷身边挽着她的手说:“外婆,你陪我去看烟花吧。” 岁荷意有所指的语气,“这种时候,你确定不用叫霁儿来陪你?” “不要。”许迎棠低头看脚,声音很低,有些撒娇的感觉。 岁荷瞬间明白了,“他惹你生气了?” 许迎棠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 岁荷却突然笑了起来。 许迎棠抬头看她。 岁荷说:“怪不得他刚刚突然喊他外公陪他去买烟花,想必是想哄你呢。” “脸都打疼了,即便给枣甜了,但还是疼。” 许迎棠并不觉得陆霁野是要哄她,不过是演戏罢了。 但是她现在很烦,没有心情赔笑。 岁荷反拉起她的手,说:“走,阳台上外婆叫人热了奶茶,我们去那里说。” “好。” 阳台的桌子上,一个陶瓷罐里热着很香的玫瑰花奶茶,旁边摆着很多零食点心。 远处的天空上,炸开一朵朵绚烂多彩的烟花。 许迎棠的坏心情都被这种环境治愈了一半。 岁荷将她按到一张椅子上,然后自己坐到了对面,给她倒奶茶。 许迎棠受宠若惊,赶紧伸手想抢过来,“外婆,我来就好了。” “别动!烫。” 岁荷很坚持,许迎棠最终只能收回手。 许迎棠见她只倒了一杯,便问:“外婆,你不喝吗?” “外婆身体不好,不能喝,这是特意做给你的。”岁荷整个人都十分慈爱。 许迎棠感觉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岁荷将杯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说:“快尝尝看,喜不喜欢。” “喜欢。”许迎棠还没端起来,就笑着应声了。 “你这孩子,都还没喝呢。” 两人都笑了起来,场面温馨的像真祖孙似的。 许迎棠喝完一杯,整个人连身到心都暖了起来。 她搬着自己的凳子坐到外婆的身边,弯腰埋首在她的臂弯上。 岁荷给她的感觉太亲切了,让她控制不住地露出脆弱柔软的一面。 而且她相信,她不会推开她,所以她才敢短暂的依赖。 岁荷看着她的发顶,脸上露出心疼之色,她摸了摸她的头,说:“棠棠,受委屈了。” 许迎棠条件反射地摇头,但鼻腔却越来越酸,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哽咽:“没有,就是你太好了,让我想起了我的外婆。” “你们身上的味道很像。” 岁荷笑呵呵地开玩笑道:“老人味吗?” “不是。”许迎棠立马抬头,很认真地说:“是阳光的味道。” “好好好。”岁荷宠溺地应着。 许迎棠又重新埋首下去。 小时候每年暑假,她去外婆那里玩的时候,晚上都是这样埋首在外婆的臂弯上看星星的。 岁荷突然开口:“棠棠,你知道霁儿的过往不?” 许迎棠:“我只知道大家都知道的,还有就是,我在黛山上救了他那次,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 岁荷惋惜地叹气,“你们都是可怜的孩子,霁儿的父母在他出生后不久就离婚,然后又同时闪婚了,他可以说是我们和他爷爷轮流带大的。” “即便我们对他再好,再怎么想方设法地弥补他感情上的空缺,也是无济于事的。” “他父母尚在,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心里的不平衡就越来越大了,逐渐步入了叛逆的时间段,但他的爸爸妈妈那时都没有做正确的指引,所以就导致他的性格变得执拗、偏执,甚至有些暴躁。” “再然后,就是他离家出走,在海面上遇刺被你们所救,回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许迎棠:“他都这样了,那为什么不多陪伴他,还要将他一个人送出国?” “因为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情,如果我们不将他送出国的话,他父母估计就要将他送去精神病院了。” 许迎棠顿了顿,重新坐直了身子。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多了解一点陆霁野的过往,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岁荷目视前方,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 她说:“那年霁儿被接回来后,就开始接受心理治疗,在我们身边的时候,他还是很乖巧的,直到那天,他爸一家来看他了。” “那时我去厨房给他煎中药了,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等我听见声音上去的时候,霁儿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水果刀,死死地抵在祝梓芸的脖子上,血都出来了,如果不是他爸拦着,估计真要出事啊。” “还有一次,就是他把辰儿推下楼梯了,当时是深夜,我们都睡了,听见动静后起来,就看见辰儿倒在楼梯下,血流了一地,而霁儿就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既不呼救,也不扶一下他的弟弟。” 许迎棠听着听着,眉头越拧越紧,“所以你们就觉得,他生病了。” 岁荷:“是,当时精神病院的医生都来了,可那是什么地方啊,就算霁儿没病,说不定也被治出个好歹来了。” “于是我和他外公就打死都不让人把他带走啊,后来他爷爷来了,众人商议出来的决定就是,把他送出国。” 岁荷说着说着,情绪就有些激动了,眼泪都出来了。 又心疼又气愤。 许迎棠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然后呢?” “然后霁儿知道自己要被送出国了,也不吵不闹,直到离开的时候,才跟我说,刺杀他的,就是家里的人。” 许迎棠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那你和外公有去查吗?” 岁荷:“查了,可那群人就是一群劫匪,没有证据能证明背后有人谋划啊。” 许迎棠沉思了一会儿,“可是我觉得,陆霁野不像是会乱说这种话的人。” 岁荷叹气:“可这些年能查的都查了。” “没事,现在陆霁野已经长大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为自己证明的。”许迎棠宽慰道。 岁荷点了点头,看向许迎棠有些欲言又止。 第六十章:陆霁野居然道歉了 许迎棠见状问:“怎么了外婆?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岁荷又沉默了会儿,然后叹气道:“霁儿出国九年,这期间我们去看过他,但他大部分时候都躲着我们,说实话,这次他回来,跟以前真的很不一样了,我们都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外婆想让你帮忙探听一下。” 许迎棠:“他连跟你们都不肯说的事,也不可能跟我说的。” 岁荷狡黠地朝许迎棠眨了眨眼睛。 许迎棠疑惑脸。 岁荷说:“他不肯说,但他身边的人应该会知道些什么,比如方子期和江驰回,他们三个从小就在一起鬼混。” “还有就是霁儿他那个助理,是他在M国时的朋友,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许迎棠有些为难,“外婆,我做这个事情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岁荷愣了一下,然后被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许迎棠也觉得好笑,掩唇笑了起来。 “外婆当然不是让你直接问啦,就是想让你如果知道了些什么,就和我说一声,霁儿的生活我们缺失太多了,心里总是有愧。” “毕竟当年,他父母之间的联姻是我们一手促成的。”岁荷说到这个的时候,语气里尽是后悔和愧疚。 许迎棠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答应了下来。 这时,楼下传来车子的引擎声——是陆霁野和林群枭回来了。 许迎棠循着声音看了下去,正好看见从驾驶座上下来的陆霁野。 他似有所感般,正好抬头。 两人四目对上那一刻,许迎棠迅速移开了视线。 即便陆霁野也挺可怜的,但她的气还没消呢。 岁荷将两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偷偷勾了下唇,然后拉着许迎棠的手说:“走吧棠棠,陪外婆放烟花去。” “好。” 两人下去的时候,陆霁野和林群枭正在搬后备箱上的烟花。 吃完团圆饭后,林群枭和岁荷给家里的佣人们发完红包后,就让他们回去过年了,所以此时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 岁荷一看到烟花,就仿佛变成了个小女孩一样,十分高兴。 林群枭怕她被烫到,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帮她点火,教她各种烟花的玩法。 场面幸福的不得了。 许迎棠在旁边渐渐看呆了,如果美好的爱情拥有写实的话,应该就是眼前这幅画吧。 正看得入迷时,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根仙女棒。 许迎棠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于是诧异地顺着拿仙女棒的手看上去,就看见了陆霁野那张淡漠、又帅得惊艳人的脸。 陆霁野眼皮耷拉着,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慵懒又轻松。 他淡淡道:“拿着。” 许迎棠还有些不明所以,于是迷迷糊糊地就拿住了。 陆霁野在她拿稳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仙女棒的尾端。 这一幕很熟悉,许迎棠刚刚在外公外婆那里看到过。 当火光照亮陆霁野那张脸时,立体的五官侧边映下一片阴影,让许迎棠的心跳漏了半拍。 陆霁野见她半响不动,只是盯着自己看。 于是问:“怎么了?不会玩。” 许迎棠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刚刚好像有点犯花痴了,于是脸颊瞬间爬上了红晕,她感到一阵发热。 怕被陆霁野看出来,她赶紧把脸半埋进了围巾里,说:“会。” 又怕他追问,于是慢慢晃动着仙女棒。 两人就这样,一个人点火,一个人玩。 直到地板上出现了七八条仙女棒的“尸体”时,许迎棠才终于忍不住了,对陆霁野说:“我不想玩这个了。” “那换一个。”陆霁野伸手到旁边翻找。 许迎棠:……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她在心里想,如果陆霁野向她道歉的话,那她就勉强原谅他吧。 结果陆霁野沉默良久,然后吐出一句,“没有。” 许迎棠:“我困了,去睡觉了。” 她见陆霁野还是不说话,于是转身准备去找外婆说一声。 结果还没走几步,就听见陆霁野说:“站住!” 许迎棠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敢有脾气了,她说:“我的腿听不懂人话。” 于是不仅没停,反而加快了。 陆霁野在后面幽幽道:“你别忘了,今晚我们可是要睡在一张床上的。” 许迎棠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陆霁野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话。 她脸颊滚烫,愤愤地回头问:“你到底想怎样?” “过来。”陆霁野得逞一笑,心情颇好地朝她招手。 许迎棠气得胸膛起伏,他就是故意的。 笃定了她脸皮薄,于是拿自己不要脸来拿捏她! 许迎棠“噔噔噔”地走了过去,皮鞋踩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这是她宣誓不满的方式。 陆霁野看着她半埋在围巾里鼓起的脸颊,还有泛着泪光的眼睛。 坚硬冰冷的心突然像是陷进了带着太阳余温的云朵里。 于是原本以为自己打死都说不出口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我傍晚说那番话,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谢路衍对你动心了,我无法和他直说,只能来提醒一下你。” 陆霁野以为,他解释完就会好了。 结果许迎棠却突然落下一滴泪来,她委屈又倔强地转过头去,说:“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会知道他喜欢我?我又该怎么避免别人喜欢我?” 陆霁野愣住了。 远处烟花炸开的声音掩盖了许迎棠大部分的哭腔,但他还是听清了她说的是什么,心里有一瞬间的慌乱。 “所以我现在就在和你解释。” 许迎棠吸了吸鼻子,抹了把泪,“连句道歉都没有。” 或许是外婆今晚给了她太多的温暖,以至于她现在恢复到了以前那种,只要受一点委屈就会泪失禁的状态。 其实话一出口,她就有点后悔了。 陆霁野会不会觉得她很矫情,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平等的,他好像没有义务哄着自己吧? 想明白后,许迎棠连哭都不敢了,水雾雾的眼睛里后知后觉染上了些许慌乱。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陆霁野,于是就见到了他铁青的脸。 许迎棠刚想说些什么话来挽救一下气氛时。 陆霁野就突然开了口,“对不起。” 他说话的时候,远处天空上正好炸开一朵很大很大的烟花,“砰”的一声,几乎将他的声音压了个一干二净。 许迎棠是一个字也听不见,但这三个字的唇语实在太明显了。 于是她愣住了,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陆霁野居然向她道歉了!!! 第六十一章:拉我一把 烟花炸开的声音太响了,于是两人相望着,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那大烟花的声音停下,小烟花的声音不足以盖住说话的声音时。 许迎棠才缩了缩脖子,将大半张脸埋进了围巾里,小声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 陆霁野原本还心存她没听见的侥幸,闻言懊恼地转头,给自己找补道:“你要是现在走了,那二老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许迎棠才不管陆霁野是因为什么道的歉,反正她开心了。 于是“哦”了一声后,自己去挑烟花玩。 陆霁野看着她明显愉悦了不少的背影,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这次买的烟花实在是太多了,岁荷和许迎棠玩累了都还剩很多。 于是岁荷提议道:“霁儿,你陪棠棠出去逛逛,顺便把剩下的烟花分给外面的小孩子玩吧,我和你外公年纪大了,得去休息一会儿了,不然都熬不到跨年倒计时了。” 林群枭附和道:“是啊,别浪费了。” 陆霁野说:“好。” 然后他将所有剩余的烟花装在一起,拎起来对许迎棠道:“走吧。” “哦,好。” 两人并肩离开。 不远处的树后,两个人影迅速躲了起来,将身子陷入黑暗的一面。 等陆霁野和许迎棠走远后,林箐才从树后露脸。 她的眼里有挣扎、落寞和愧疚,十分复杂。 傅明舟在一旁看着,不免有些心疼,于是劝道:“要不我们上去问声好?” “算了,大过年的,不想找架吵。” 傅明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能牵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明舟,你说我是不是错了?霁儿和那个许迎棠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挺开心的,我是不是不应该反对他们的事?”林箐突然问。 傅明舟:“你反不反对又能怎么样,他们已经领证了。” 林箐想起这个事,就气得胸膛起伏,只能用深呼吸来缓解,“他从来就没有听过我的话。” “他已经长大了。”傅明舟替她拢紧了点外套,然后说:“我们回去吧,辰儿还在等我们呢。” “好。” …… 许迎棠和陆霁野来到外面。 那处供人放烟花的空地建成了一个广场,中间有一个大大的人工湖。 因为京市能放烟花的地方特别少,所以此刻那里几乎站满了人,人头攒动的。 陆霁野手里提着的袋子实在是太大了,很快就有活泼的小孩指着“哇”了一声。 “你们看,他们买了好多烟花哦。” “哇,好帅的大哥哥和漂亮姐姐啊!” 五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就这么站在不远处,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陆霁野对许迎棠说:“就全部给他们吧,我们收工回家。” 许迎棠:…… 陆霁野见她不说话,只是眼神怪怪地看着自己,于是不解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家人好像都不在身边,这么多烟花全部给他们,万一出意外了怎么办?” 陆霁野:“怎么?难道你还想陪他们玩?” 许迎棠微微一笑,眼神期待地看着他,问:“可以吗?” 陆霁野目光突然闪躲,“……随你。” “那我去了。”许迎棠说完,跑过去接过那个大袋子,重的她差点没拿稳。 她说:“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就先回去吧,我晚点会回去陪外公外婆倒计时的。” 陆霁野不满道:“我一个人回去,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吗?” 许迎棠沉默了,但是她挺想和小孩玩的。 而且回去也是无聊,如果只剩他和陆霁野的话,还会很尴尬。 陆霁野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了一个石椅,于是扬了扬下巴说:“你自己去玩,我在那里等你。” 他的好脾气让许迎棠的眼底浮现出了几分惊恐,这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直到陆霁野坐了下来,许迎棠才回过神来,回头去找那群小朋友。 陆霁野就坐在那里看着,今天的许迎棠,情绪丰富到让他有些心烦意乱,心跳还时不时会加快跳动。 就比如此时,她蹲下来和一群小屁孩有说有笑的。 那笑容他几乎没见过,心里莫名有些吃味。 但是他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许迎棠玩了一个多小时,陆霁野就看了一个多小时,期间没有任何不耐。 直到小孩的家长找了过来。 这一片是富人区,治安很好,到处都有监控,还有很多保安。 这群小孩都是住在这附近的,所以大人们挺放心他们结伴出来玩的。 许迎棠也累了,她怕陆霁野等不耐烦了,于是便和他们告别。 她跑回到陆霁野的身边,说:“走吧,回家。” 陆霁野神情复杂地抬头,“回家”这个词让他胸腔里的氧气仿佛被抽走了,心脏闷得生疼。 在他的认知里,他好像没有真正的家。 父亲和母亲都有家,但两个家好像都没把他计算在内。 当然了,如今的他也不在乎了。 只是许迎棠口中的“家”,好像是新的概念。 陆霁野:“拉我一把。” “什么?”许迎棠疑惑,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霁野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坐久了腿麻。” “哦,好。” 许迎棠朝他伸手,等他将手搭上来后,就用力将他拉了起来。 这时,突然响起一道稚嫩的童声,“哥哥姐姐。” 两人同时循声望去,就看见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是刚刚那五个孩子中的一个。 许迎棠温柔地笑着,蹲下来问:“怎么了?” “我代表大家来谢谢你们,烟花好好玩呀。” 许迎棠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然后说:“不用客气。” 陆霁野没有说话,于是小女孩就抬头看向了他。 许迎棠怕他毫无反应,会伤了小女孩的心,于是回头朝他双手合十,做了一个祈求的动作。 过了会儿,陆霁野略有些僵硬地蹲了下来。 小女孩笑了起来,可可爱爱的,她毫无征兆地走过去抱住了陆霁野,甜甜地说:“谢谢哥哥。” 然后又过来,亲了亲许迎棠的脸,说:“谢谢姐姐,我走了。” 她挥手告别,然后就跑回了妈妈身边。 陆霁野后知后觉,逐渐找回身体的控制权,站了起来。 然后才发现,许迎棠还蹲在地上,歪着头看他。 第六十二章:那就慢走不送 陆霁野欲盖弥彰地冷漠了下来,问:“看我干嘛?” 许迎棠现在好像真的没有那么怕他了,“你刚刚的反应有点可爱。” 陆霁野:“……无聊,以后别用这么恶心的词来形容我。” 说完后,他转身就走,也不等许迎棠了。 许迎棠也不在意,跟在他身后回了家。 陪外公外婆倒计时完了后,大家就都回房休息了。 时隔很多天再和陆霁野同床共枕,许迎棠说不紧张是假的。 他们的衣服都是外公外婆准备的,许迎棠的睡衣,真的一点都不保守。 所以她一洗完澡,就尽力避开沙发上用电脑工作的陆霁野,爬上了床,然后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高度紧张的环境中,她即便很困也只能浅浅入睡。 迷迷糊糊中,许迎棠听见浴室的门开了又关,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水声停了后,门再次打开,紧接着卧室的灯也关了。 此刻许迎棠似有预感般,睡意散了一大半。 另一侧的床深陷进去,陆霁野带着潮意的胸膛紧贴上她的后背。 许迎棠叹气,睁开了眼睛,说:“明天要早起,今晚可以快点结束吗?” “看你表现。”陆霁野的声音染上了情欲,原本洗完澡有些微凉的身体在贴上许迎棠后迅速升温。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吻顺着许迎棠的脸、唇、颈一直往下…… 室内逐渐升温,一室旖旎。 * 第二天,许迎棠和陆霁野领完外公外婆的红包后就离开了。 一个星期后,陆霁野复工。 许迎棠继续等谢路衍的消息。 她又回了一趟许家,结果就那么刚好,碰上了不速之客。 移栽上海棠树的院子里,许柏威站在那里,脸色阴郁,嫉妒又充满了怨恨。 许迎棠站在门口处,目光冷漠。 “你来干什么?” 许柏威听到声音,迅速收起了脸上的阴郁,摆出一副亲和的模样。 他回头道:“棠棠,你去哪了?团圆饭也不回来吃,伯父和你伯母还有拧儿都很担心你。” 许迎棠冷笑:“是吗?你们家的团员桌上都有多少年没有我的身影了,事到如今还那么虚伪,有必要吗?” “棠棠,之前是伯父错了,我向你道歉,只求你不要那么绝情,毕竟我们才是一家人不是?” 许迎棠一语道破:“所以你今天来,是有事求我?” 许柏威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猾和阴险,这侄女比他想象中要难搞多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 许迎棠:“我不会帮你的,赶紧滚出我家。” 许柏威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狠厉,但很快就被他强压下去了。 他语重心长地说:“棠棠,陆霁野那样的人,你跟着他是不会长久的。” “人陆、林两家那是何等的世家?你和我们解除了关系,就是社会上的一个孤女,没有一个强大的娘家支撑着,以后可是要吃苦头的。” 许迎棠冷笑道:“我在你们家,吃的苦头也不少吧?!” 许柏威有些哑言,继而灵光一闪,把锅全部推给了妻子。 “那是以前你伯母趁着伯父不在欺负你,以后不会了,以后这个家你说了算。” 许迎棠险些翻了个白眼,“你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想要我去吹枕边风,让陆霁野在事业上拉你一把吧。” 许柏威眼睛一亮,但他还是虚伪道:“伯父也不是为了自己,主要还是为了你,我们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他日我们许家飞黄腾达了,你也能被人高看几分不是。” “你知道现在圈内有多少人在议论你吗?他们都说你配不上陆霁野,说你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勾引他,棠棠,你都不知道伯父听到这些话有多痛心。” 许迎棠:“别搞笑了,你虚伪得让我恶心。” 许柏威脸一黑,有些被气到了,“我知道你现在攀上高枝了,但再怎么说我也养了你这么些年了,你连尊重长辈都做不到吗?” “谁养谁啊?你住的地方、你经营的公司,全是我爸妈奋斗下来的,如果没有他们,你们一家连进京市的资格都没有。” “你!”许柏威被气得七窍生烟,理智被冲垮了,扬起手就狠狠地朝许迎棠那张脸扇去。 许迎棠反应很快,伸出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男女力量悬殊,许迎棠往后退了两步才将他的手制止在离自己的脸还有几厘米的地方。 她奋力一甩,厉声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在我家放肆,我就报警了。” “如果报警你不怕的话,我不介意找陆霁野过来,到时候希望你能承受得住后果。” 许柏威没有防备,也被惯性带着往后退了几步。 他被陆霁野这个名字拉回了理智,看着许迎棠那张带着怨恨的脸,心里不由得后怕了起来。 急忙安抚道:“棠棠,伯父刚刚就是突然被气昏了脑袋,不是发自内心地想要打你。” 许迎棠嘲讽一笑,“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遇到了多大的困难,才会让你连那张老脸都不要了,居然这么忍气吞声地来求我。” “你难道不知道?不可能吧棠棠。”许柏威五官有些狰狞,“陆霁野自从接管了繁晔集团后,就不停地从我的手里抢客户抢资源,这些事,难道不是你让他干的?” 许迎棠听完后自己都愣住了。 她也想知道,陆霁野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柏威又转换语气,一副讨好的模样,“棠棠,许氏集团可是你爸爸妈妈的心血啊,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直走下坡路吧?你就大发善心,放过我们吧,好吗?” 良久后,许迎棠勾唇一笑,爽快地说:“可以啊。” 许柏威眼睛一亮,整个人都兴奋不已,脸颊上松垮的肉也轻微地抖动了起来。 但许迎棠还没有说完,她语调一转:“但是……” “但是什么?”许柏威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笑意都僵在脸上了。 许迎棠朝他走近一步,目光狠厉却坚定地道:“把你手中的股份尽数交出给我,换句话说,把许氏还给我!” 许柏威瞪大了眼睛,大吼道:“不可能!许氏是你爸爸交给我的,他立的遗嘱里,许氏就是交给我的。” “给我了,就是我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许迎棠眼睛通红,许柏威这种人,越是强调什么事,就越是有鬼! 她胸膛起伏,想起陆霁野和她说的那番话,她真的很想直接和他对峙。 但她不能这么做! 许柏威这个人阴险狡诈,她现在和他对峙,无疑是打草惊蛇。 许迎棠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恨意,冷漠道:“那就慢走不送。” 许柏威见许迎棠不为所动,气得摘下眼镜指了指她,然后愤然离去。 第六十三章:还远远不够 这个年眨眼间就过完了。 这天,许迎棠看见谢路衍沉寂已久的微博有了新消息: 【开启新征程!是原创剧本,敬请期待。】 短短的几个字,掀起了轩然大波。 甚至在热搜上登了顶。 剧迷们炸开了锅: 【我靠我靠!我男神终于开始工作了】 【太好了,是原创剧本,内娱有救啦!】 【谢导的作品怎么一次比一次神秘啊?这次更离谱,连个海报都没有了】 【至少透露一下题材吧,勾引死我算了】 【连主演是谁都不公布一下吗?真不知道谢路衍是不会做营销,还是太过自大了】 【各位别说了,按照谢导的性子,他现在手里估计只有剧本和投资】 【期待期待,希望这次不再是千篇一律的题材】 …… 许迎棠翻着翻着评论,谢路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迅速接起,“喂,谢导。” 谢路衍:“迎棠,是这样的,除了个别我心里有了人选的角色,剩下的角色我打算按照老规矩进行试镜,给新人们一些机会,你之前问我要了一票否决权,所以你会来的吧?” “是的,我会去。” “好,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一个好位置。” 陆迎棠感激道:“好,谢谢。” “不客气。” 许迎棠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谢导,请问女主一角你心里有人选了吗?” 谢路衍说:“这个倒还真没有,你有看好的人?” “你觉得程七安怎么样?” 许迎棠一直觉得,内娱里她的形象是最贴合的。 她没想到谢路衍那边会进展那么快,所以还没来得及举荐。 谢路衍:“外形倒是很符合形象,只是她的戏路不一直是傻白甜类型的吗?观众会不会出戏?” 程七安的长相是那种可甜可盐的,现实中性格偏冷淡。 公司为了给她营造反差感,接的角色都是一些可爱的、温柔体贴的。 这些年来几乎一成不变,粉丝们审美疲劳了,有些开始脱粉回踩,积累的黑粉也越来越多。 她的公司刚出了一位爆红的小花,所以便放任着她不管,任由她的事业一直走下坡路。 许迎棠说:“我觉得她是实力派演员,说不定能给我们一个惊喜。” “有道理,那我有时间找她谈一谈吧。”谢路衍说。 “好的。” 挂断电话后,许迎棠便发信息约俞星苒见面。 两人自从过年以来,到现在都还没见过面呢。 俞星苒说怀念学校门口的小吃了,于是两人约在那里碰面。 一见面,两人就抱得难舍难分。 “棠棠,我想死你了。” 许迎棠笑着说:“我也很想你。” 俞星苒松开许迎棠,围着她转了一圈。 许迎棠不解:“你看什么呢?” “看你待在那个阎王身边,有没有缺胳膊少腿。”俞星苒煞有其事地说,说完身子还应景的抖了抖。 许迎棠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夸张?” 俞星苒:“看来确实是,不仅没受伤,看起来这段时间过得还挺滋润,都长肉了。” “真的吗?”许迎棠惊恐摸脸。 俞星苒看着她那张长了点肉还更好看了的脸,羡慕的牙痒痒,“真的,但不仅没有影响你的美貌,反而让你更上一层楼了。” “开心了吧?满意了吧,给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条活路吧。” 她假装哭唧唧,心疼地抱住了自己。 许迎棠一边笑一边用手臂勾住了她的脖子,说:“你再说一遍你普通试试,我录下来发到网上让人网暴你。” 下一秒,俞星苒发出爆鸣似的笑声。 “你这夸我的方式,我喜欢。” 两人边走边笑。 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当日被安怡为难的那家西餐厅外。 俞星苒发出疑惑:“棠棠,这里什么时候又开了一家西餐厅啊?” 许迎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安怡家的西餐厅旁边又开了一家名叫“雾海”的餐厅。 单看人流量,好像“雾海”还更胜一筹。 俞星苒惊喜道:“太好了,终于有人治那个大小姐了。” 许迎棠:“我之前在陆家又见了她一次,直接和她摊牌了,不知道她现在对我还有没有恶意。” “管她呢,棠棠,我们必须给雾海捧场,走,今晚就吃这个。” 许迎棠:“好好好。” 俞星苒拉着人进去,迅速点完餐。 然后她就开始八卦了,“棠棠,你怎么这么确定许佳柠一定会参加试镜?” 许迎棠:“因为了解她,她做什么事都喜欢走捷径,根本无法踏实地一步一步走,谢导这样知名的导演,不管剧拍得如何,热度都不会少,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那万一她没被选上怎么办?”俞星苒担忧。 许迎棠勾唇一笑,这一笑胜券在握:“她能被选上的。” 俞星苒:“你怎么这么确定啊?” “因为我和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好几年,当年她为了方便针对、排挤我,和我选了一样的古典舞专业,但其实,她的舞蹈天赋很一般。” “所以她母亲就为她另辟蹊径,最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筛选,选择了演戏这条路。” “为此,我那伯父伯母,还下血本给她请了好几个知名的演员老师来指导她,她演技还是不错的。” 许迎棠解释完后,俞星苒已经能在脑海里想象到那个场景了。 她差点鼓起掌了,但知道场合不对,所以忍住了,“棠棠,我想想就爽翻了,终于到了我们逆风翻盘的时候。” 许迎棠笑道:“还有一点,许柏威想让女儿一举成名,一定也会想方设法地去套内部消息,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在公司不景气的情况下,他们一家都会遭受重创。” “棠棠,这个计谋太棒了!”俞星苒感慨道。 许迎棠掀起眼帘看向窗外,目露寒意:“这和他们换下我出国名额之事相比,还远远不够。” 俞星苒握住许迎棠的手,说:“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嗯。”许迎棠笑看她,点了点头。 第六十四章:我喜欢了他十年 俞星苒见许迎棠陷入了情绪中,于是转移话题:“棠棠,你和那陆霁野,现在相处得怎么样了?” 提起他,许迎棠下意识地拧眉,她说:“苒苒,你知道双重人格吗?我怀疑陆霁野多少有点病。” “啊?”俞星苒张大了嘴巴,十分震惊:“这么劲爆?你快和我说说!” 许迎棠把自己最近知道的,陆霁野所做之事告诉了她。 最后总结:“你说他像不像?一个人格很善,对我心存感激,充满了善意;一个人格没心没肺,专挑难听的话来攻击我。” “然后恶的那个人格打了我一巴掌,那个善的人格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给我一颗枣。” 俞星苒听入迷了,上菜了都不看一眼。 她真挚又震撼地道:“棠棠,就这个,写剧本!给内娱霸总电视剧一点小小的震撼!” 许迎棠:…… “苒苒,我是认真的!”许迎棠无语过后怪嗔道。 俞星苒:“好好好,我不开玩笑了,我觉得这陆霁野吧,更像是左右脑互搏,他那善的人格就不具备你所想的那种温柔感,本质上还是陆霁野。” 许迎棠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苒苒说得更有道理。 她绝望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外,然后用手托住了依旧沉重的脑袋,说:“看不懂一点。” 俞星苒已经开吃了,嚼着东西含糊道:“所以才有伴君如伴虎这个说法嘛,事已至此,你就牺牲点色相吧,稳住陆霁野,然后自己猥琐发育。” 许迎棠被她的说法逗笑了。 俞星苒吃美了,对许迎棠说:“你快尝尝,比隔壁那家好吃多了。” “好。” 两人吃完离开的时候,在门口再次看到了不速之客。 这次陈仰月没在,只有安怡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许迎棠的错觉,眼前的安怡没有往日那般盛气凌然了,就算化着妆,看起来也有些萎靡。 俞星苒二话不说就撩起袖子,站到了许迎棠的面前,将她护在身后,冷声道:“你又想干嘛?这家店不是你家开的吧?” 安怡的视线越过她看向许迎棠,说:“我可以单独和你聊聊吗?” 俞星苒挺起胸膛,凶道:“不可以!” 许迎棠看得出来,安怡对她已经没有什么恶意了。 她现在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死心了。 于是许迎棠拍了拍俞星苒的肩膀,说:“苒苒,我去和她聊聊吧。” 俞星苒拧眉:“不行,万一她憋着什么坏招呢?” 许迎棠:“应该不会的,看她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她对我已经没有什么恶意了,而且,你也不想我再多出一个敌人来吧?” 俞星苒有些犹豫:“那我陪你一起去。” 安怡:“我说了要单独聊,就只能她一个人过来。” “你……” 许迎棠拉住俞星苒,说:“没事的,别担心。” 她又附到她的耳边:“如果有事的话,我会第一时间打响你的电话。” 俞星苒:“……那好吧。” 许迎棠先把俞星苒送上了回家的出租车,然后才跟安怡走。 安怡把车开到了沙滩边,别扭地用命令的语气道:“你陪我下去走走。” 许迎棠看在她好像要哭了的份上,就没和她计较,下了车。 “你到底要和我聊什么?” 安怡边走边说:“你知道雾海谁开的吗?” 许迎棠:“不知道。” “是陆霁野。” 安怡平静地扔出了一颗炸弹。 许迎棠直接愣住了,脚步一顿。 安怡又走出了几步,才发现许迎棠没跟上来,她回头的时候恰好捕捉到了她脸上那抹震惊。 她气得一跺脚,“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许迎棠收拾心情,重新迈步,“现在知道了。” 安怡彻底气红了眼,但意识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于是只能踢了一脚沙子出出气,然后跟上许迎棠的脚步。 她阴阳怪气道:“那他对你可真好,还亲自来警告我。” “他说什么了?”许迎棠只是单纯的好奇。 安怡:“就说我要是再敢动他的人,就不只是抢我家一家餐厅的生意那么简单了。” 许迎棠要说心里毫无波动那是不可能的,但她没有必要在安怡面前表现出来。 于是保持沉默。 没过多久,安怡又开口了,她感慨道:“许迎棠,我真羡慕你啊!” 许迎棠忍不住问:“我很好奇,你到底喜欢陆霁野什么?他脾气那么不好,又在M国生活了九年,或许他早就不是你曾经喜欢的那个样子了。” 安怡倔强地说:“可我觉得他还是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更冷漠、更不近人情了,但眼底里的光,和当年一模一样。” 这一点许迎棠暂时无法苟同,依旧选择沉默。 安怡其实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她就是心灵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今天又见到许迎棠,就想到了她在陆家时说的那番话,于是心里就梗住了。 很想找人说说话,宣泄宣泄。 安怡继续道:“我喜欢了他十年。” 或许是她这句话的be感太重了,许迎棠的心里也隐隐有些难受。 安怡泪眼朦胧地回忆起了那段往事,“初三的时候,我因为脾气不太好,几乎被全班人孤立了。” “体侧的时候,我因为平时缺乏锻炼,所以冲过终点线的时候,眼前一片发黑,根本站不住,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倒下的姿势太过搞笑了,反正班级里不少人都在笑话我。” “他们的窃窃私语传进我的耳朵里只剩下很模糊很模糊的声音,我甚至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感觉嘲笑声震耳发聩。” “十五岁正是最要面子的年纪,那时候我甚至在想,要不我死了算了,反正没有人喜欢我,甚至连扶我一把都不愿意。” 许迎棠看着她悲伤的侧脸,眼眶也渐渐红了。 其实她特别能共情安怡那一刻的心情,因为她也被许佳柠带头孤立过,但安怡的情况比她还要绝望。 代入进去,如果此时有人出现拯救了她,将她拉出那充满了嘲笑和幸灾乐祸的漩涡中心。 她估计也能记那人一辈子。 第六十五章:我们不再是情敌 “他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安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仿佛自己再次身处那个炎热的夏天。 安怡看向许迎棠,问:“你会不会觉得很狗血啊?” 许迎棠:“狗血的剧情灵感也大多来自现实。” 有了她这句话,安怡就敢接着说下去了。 “我和他不是一个班的,只是知道他这个人,他总是出现在学校的通报批评广播上,说他逃课、打架,还有就是在一些宴会上,跟他有过几面之缘。” “所以当他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时,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的声音特别好听,他说‘差不多得了’,然后就推开人群朝我走来,还将我背了起来。” “他应该也是刚跑完体侧不久,身上有汗,还气喘吁吁的,但却一点都不难闻,还有淡淡的槟榔香味。” 许迎棠:“所以你就沦陷了。” 安怡:“是啊,其实等我在医务室里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很多细节都是我后来问了朋友才知道的。” 许迎棠很真诚地说:“理解,换我我也会心动的。” 她心里甚至还有一点自责,如果不是自己掺和一脚,说不定两人还真有可能。 “你嘴上说得这么好听,心里不会在骂我吧?毕竟我这个人真挺奇怪的,找情敌谈心,真是有病。”安怡低头搓着手指,掩饰眼中的泪意。 许迎棠淡淡一笑:“并没有,你能和我说这些,说明你并不讨厌我,其实我也不讨厌你。” 安怡愣了一下,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看着许迎棠即便被虚化了都难挡优越的侧脸。 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地说:“经过在陆家那件事后,我确实没有那么讨厌你了。” 许迎棠突然来了一句,“他现在已经不嚼槟榔了。” “什么?”安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许迎棠:“我的意思是,不如让那个如阳光般的少年,活在你的美好青春回忆里吧。” “你不会介意吗?”安怡有些怀疑。 许迎棠轻笑:“我为什么要介意?喜欢谁是你的个人权利,只要不去破坏别人的感情,这份喜欢就是正向的。” 安怡的心被震撼了一下,她好像有点喜欢这个许迎棠了。 许迎棠继而又说:“又或许,说不定哪天我和他就离婚了。” “离过婚的男人我安怡可不要,他再好我都不要,我今天找你聊天,也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再喜欢他了,以后我们不再是情敌。”安怡高傲地扬起了下巴。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心里都轻松了不少。 许迎棠笑了起来,漂亮的五官越发明艳,她说:“你现在这副模样,才当得起安家大小姐的称号。” 安怡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灵动地飘来飘去,“我向来拿得起放得下。” “嗯。” 安怡叹气:“其实我现在也意识到了,就算没有你的出现,他也不会喜欢我,我也是那天才知道,他和家里的关系差成那样。” 许迎棠有些意外,“你之前也不知道?” “听到的都是一些似有若无的风声,谁也不知道真假,毕竟那可是陆、林两家的秘事,真正知道真相的人,恐怕都是不敢议论的。” 许迎棠认同的点头。 她也是在京市长大的,家境还算可以。 但企业家之上还有人上人,那几家可谓是金字塔顶端的人,一般人是接触不到的。 所以许迎棠救起陆霁野的时候,才是两人的初见。 安怡解开了心结,突然十分自来熟,硬是拉着许迎棠吃了夜宵才让她回去。 接下里的日子就过得十分平常。 许迎棠和陆霁野也只会在晚上见面,完事后睡一觉醒来大家就各忙各的,几乎没有多余的交集。 * 时隔三个月,京市终于迎来了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春天。 许迎棠的剧本不用改动,直接过审开拍。 《现代诡志》这个作品是她18岁时所写,当时她被伯父一家搞得精神压抑,只能通过文字来释放心中的不满。 剧情的开头就是讲述女主失去双亲,被邻居收养。 但那对夫妻在拿到女主家的房产和父母留给她的遗产后,就露出了本来阴险的面目。 对她非打即骂,让她住牛棚,吃鸡食,每天包揽家里所有的活。 养父母家有一个好吃懒做的儿子,30岁了都娶不到媳妇。 于是养父母就计上心来,要让16岁的女主为他们家传宗接代。 女主不愿,逃跑了。 逃跑的路上意外得到了一颗刻满诡异符文的石头,从此开启了她的奇异之路。 那块石头能读取女主心中所想,将她认为的恶人变成相应的毒物。 女主被抓回家的那天晚上,养父变成了毒蝎子,养母变成了毒蛇,他们的废物儿子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并且体型是普通动物的三倍之大。 最后,他们一家被村子里的人活活打死,连尸体都烧成了灰。 从此女主解放,解锁了新的人生道路。 …… 谢路衍将试镜时间定在了春天的第一日。 此次来试镜的人比以前都要多得多。 巨大的戏剧院内,台下坐满了人。 他们都是通过线上初选入围的,此时手里都拿到了剧组给的试镜片段。 这个试镜片段是谢路衍团队经过深思熟虑,将最能凸显角色特点的戏份筛选了出来,交到大家的手里。 不少人都被这次谢路衍要拍摄的题材惊艳到了。 想要通过试镜的欲望更加强烈。 台下的许佳柠在看到剧本时,心里其实是有些失望的,她个人还是喜欢迎合市场。 但这可是谢路衍导的剧,哪怕是为了流量和名气,她也没有不争的道理。 是的,她看过完整的剧本了! 也选出了除了女主外最好的一个角色,来参加试镜。 谢路衍的团队保密性真是一绝,爸爸费了不少功夫和钱财,才拿到完整剧本。 想到这里,许佳柠的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她苦学演戏这么多年,就为了一个爆红的机会,直接一步登天。 试镜马上开始,评委几乎全部落座。 只有一个位置还是空的,前面摆了带有名字的牌牌,只是大家在台下都看不见是谁。 许佳柠听到议论也往那里看了一眼,但却没有放在心上。 第六十六章:你没有通过 许迎棠其实已经到了,她也坐在观众席上,许光锁定了许佳柠的位置。 旁边的女孩被她的颜值所吸引,于是惊叹道:“小姐姐,你是哪个公司的新人吗?长得也太厉害了吧!” 许迎棠冲她浅浅一笑:“谢谢。” 那女孩仿佛被这一笑给击中了心脏,面红耳赤了起来。 也没注意到许迎棠没回答她的问题。 通过初选的人意外之多,谢路衍只能命人加快进程。 以许迎棠对许佳柠的了解,她应该会在前面出场,她这个人有莫名的优越感,在有绝对信心的情况下,喜欢给人制造压力。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半个小时后,她就站了起来,仰着头自信地往舞台上走。 因为上场顺序是随机的,所以和她一同站起来的人还有几个,但见她这阵势,也露怯了,重新坐了回去。 许迎棠见状,站了起来。 余光注意到她的人纷纷投来目光,发出惊叹: “天呐!她是谁啊?好漂亮哦。” “真的好漂亮,被降维打击了。” “单论颜值的话,这在娱乐圈里能排上前三了吧?” …… 许佳柠走在前面,听到这些夸赞的时候,嘴角控制不住地勾起弧度,更加自信了。 她接过别人递过来的话筒,迈着高傲的步伐踏上舞台。 以对着镜子精心设计过的角度回头,就看见了穿着一件浅蓝色新中式长裙站在观众席第一排位置的许迎棠。 她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 许佳柠的手里拿着话筒,略显刻薄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递给在座的每一个人,瞬间有很多人对她去了不少好感。 谢路衍见许迎棠终于出现了,于是朝她点了点头。 然后站了起来,对着麦克风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许迎棠小姐就是这次剧本的作者,也是这次剧组的编剧大大。” 话音一落,众人发出不小的感慨声。 虽然他们只看过一部分的剧本,但也能看出来脑洞的厉害之处,真的没有想到,作者会是一位这么美丽的女孩。 不知道是谁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于是很多人也跟着一起。 现场响起了一阵掌声。 站在台上的许佳柠彻底傻眼了,这怎么可能? 她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许迎棠。 许迎棠回应她的就是歪头一笑,然后在那张唯一空着的评委席上落座。 “大家好,我叫许迎棠。” 许佳柠顺着她的脸往下,在桌子上看到了她的名字。 如果不是她那一直被她打压的堂姐就坐在那里,她一定会觉得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妈妈明明已经盯着她,削弱了她身上所有的闪光点。 怎么可能…… 许佳柠的五官渐渐开始扭曲,她不允许许迎棠有出头之日! 特别是一想到,刚刚那些赞美的声音或许全是对许迎棠说的,她就嫉妒得要死。 谢路衍已经猜到许迎棠要对付的人就是舞台上这个女孩了。 见许佳柠久久不动,他对着话筒催流程:“你好,请简单做下自我介绍,然后开始你的表演。” 许佳柠的心跳已经乱了,她甚至脑子有些空白。 许迎棠写的剧本? 她根本不想演! 但一想到出门前,爸爸语气严厉地对她说:“这次试镜,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爸爸为了给你套剧本,可是把家底都投进去了。” 许佳柠不敢弃演,她不敢承受父亲的怒火,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上。 一开始,她受许迎棠的影响,进入状态有些慢,但后面就表现得越来越好。 评委席上包括许迎棠一共坐了八个人。 许迎棠听见有好几个人都夸了许佳柠。 “一开始状态不对,但后面是真的挺不错的。” “是啊,还是生面孔,应该是个新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 “总感觉她身上有老一辈的演技,是不是谁的学生啊?” …… 他们越是夸赞,许迎棠心里就越觉得痛快。 就是这样一个有潜力的演员,陨落才更令人可惜。 当初她蛰伏两年,最终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结果不仅出国名额没有她的份,甚至连成绩单上都没有她这个第一名的痕迹。 许迎棠后来去向辅导员打听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许佳柠搞的鬼! 许佳柠表演完,八位评委投票决定是否能进入待定名单。 其中有五位投了通过,谢路衍和另外一个人举了淘汰的牌子,许迎棠则还没有投。 规定上是少数服从多数,所以许佳柠第一时间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她没有在第一时间鞠躬道谢,而是冲许迎棠挑衅一笑,就算最后她没有被选上,但这一仗她也打赢了! 许迎棠嘴角勾起更加嘲讽的弧度,她举起了自己的牌牌。 许佳柠拧眉,不知道她为何要多此一举。 她明明已经通过了。 巨大的屏幕上出现了许迎棠那张钟灵毓秀的脸,精致的五官给了人视觉上巨大的冲击。 有人找出了不同: “咦,为什么她的牌子和别人不一样?” “是啊,别人都是白底黑字,她怎么连底都是浅红色的呀?” “是不是有隐藏规定啊?” …… 许佳柠站在高台上,听不清大家都在议论些什么。 但她能感觉到,是对自己不利的话语。 她的笑容收了回去,不知所措地看向导演。 谢路衍也及时开了口:“抱歉了许小姐,我们的编剧对你使用了她的专属特权,很遗憾告诉你,你没有通过。” 许佳柠瞪大了眼睛,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怒吼道:“凭什么?这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她指着许迎棠,“她看我不顺眼,她这是公报私仇,我不服!” “那也只能抱歉了,我们剧组护短。”谢路衍平缓地说,将他的脾气古怪坐实了。 许佳柠一时间被堵得哑言,气得浑身颤栗。 她不能走,如果她就这样走了,那许迎棠不就如意了? 而且她该怎么向父亲交代? “你们这么大一个剧组,连最基本的公平都给不到我们这些来试镜的人,那还试镜什么?你们直接内定算了!” 许佳柠很聪明,直接挑起了剧组和那些试镜者的对立。 想要引起众怒。 但许迎棠却一点都不慌,嘴角的弧度甚至还扩大了。 第六十七章:狼狈退场 许佳柠看见许迎棠的反应后,心里刚刚升起的底气又消失殆尽了。 没等引起众人的讨论,许迎棠就开了口:“你也配说公平二字?” 众人纷纷看向她,都很好奇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许佳柠皱眉:“你什么意思?” “完整的剧本好看吗?”许迎棠说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许佳柠的心猛然一慌,手里的话筒差点掉了下去。 她极力平复心情,然后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给你一票否决了,并不只是针对你,而是你这个作弊的卑劣之人,才是真正破坏了试镜的公平。” 许迎棠这话与其说是对许佳柠说的,不如说是在跟大家解释。 果不其然,众人一听,心里立马起了怀疑的种子。 因为许佳柠一开始上台的那个表情太过于胜券在握了,所以此时一听到她很有可能作弊了,大家就有点愤怒。 许佳柠在台上感受着下面人那种怀疑的眼神,心虚得冷汗直流。 但如果此时她落了下风,那就真的完了! 在谢导的试镜上作弊,很可能会被娱乐圈拉黑的。 所以许佳柠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她冲许迎棠叫嚣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作弊,你有证据吗?” 许迎棠慢悠悠地转动着手上的圆珠笔,暂时保持沉默。 许佳柠又愚蠢的施压道:“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告你诽谤。” 见两人说话的语气都这么绝对,大家都有点懵了,完全不知道该相信谁。 而许佳柠的心里,已经偏向于许迎棠手里其实是没有证据的,不然她干嘛一直不开口? 过了会儿,许迎棠倏地笑了起来,她明亮的眼睛里透着轻蔑:“既然你非要找死,作为堂姐,我也不用给你留任何颜面了。” 她话音一落,仿佛给剧院里投下了一颗炸弹。 一时间议论声铺天盖地地响了起来: “窝趣,堂姐?她们是姐妹啊?” “仔细看嘴巴还是有点像的。” “这是要大义灭亲啊?好看好看,比电视剧还要好看!” “所以那许佳柠到底有没有作弊啊?” “这水火不容的感觉,不像姐妹更像仇人。” “亲情有时是最伤人的利刃。” …… 许迎棠无视许佳柠,对管理大屏幕的老师点头示意了一下。 在试镜开始之前,她就把一段录像交给了他。 很快,大屏幕上出现了画面。 这应该是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地点是一家咖啡馆,靠窗的那张桌子上,两个中年男人对坐着。 其中有一个,就是许柏威。 许佳柠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是什么?爸爸怎么会被拍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席卷着她,让她心里慌的险些站不稳。 随着声音拉到最大,众人听见了视频里两人的对话。 许柏威:“我能拿出来的钱就这么多了,一百万,买一个完整的剧本,怎么说也够了吧?“ 对面的男人扶了下镜框,笑了声说:“一百万买别的剧本那肯定是够了的,但这可是谢路衍要拍摄的剧本啊!你知道一个角色值多少钱,能带来多大的流量吗?” “你这点钱,不够看。” 许柏威黑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妥协道:“那我再加一百万,要是这还不够的话,那就算了吧。” 对面的人犹豫了一下,“好,成交。” 就这样,两人一人递支票,一人递剧本,就这样完成了交易。 男人问许柏威:“话说你女儿叫什么名字啊?如果可以的话,我还能替许总你多关照关照。” “那敢情好,许某就先谢过了,我女儿叫许佳柠。”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不仅那些吃瓜的试镜者们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呼声,就连评委席上的人脸色都非常不好。 他们都在第一时间里认出来了,那个递剧本的男人就是他们团队的副导演。 怪不得之前拍的剧总是提前泄露很多,原来是有叛徒啊! 许佳柠看完后,脑袋轰隆隆的,一片空白。 许迎棠问:“许佳柠,你应该不会连你爸爸都认不出来了吧?” 其他人群情激奋:“滚下去!滚下去!” “有钱了不起吗?有钱还来抢我们的资源。” “抢资源就算了,还作弊,我呸!真恶心。” “滚下去!” …… 许佳柠在一片骂声中彻底乱了阵脚。 她张开双臂试图挡住大屏幕,嘴里大声喊着:“关了,给我关了,这不是真的。” 她在台上手忙脚乱的样子,真像一个疯子! 许迎棠脸上露出解气的神情,慢慢往后靠在椅背上,静看她发疯。 有正义凛然的热心群众看不下去了,朝许佳柠扔东西。 什么面包、水瓶,越来越多。 许佳柠被砸疼了,回头恶狠狠地瞪着许迎棠,声音失控道:“许迎棠,是你搞的鬼,都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她朝许迎棠冲了下来,但还没能近身,就被保安拦住了。 于是只能尖声喊:“你快告诉大家,这个视频是你AI合成的。” 许迎棠看着她赤红的双眼和扭曲的五官,微微一笑:“你可以用这个借口洗白试试。” “我要杀了你,许迎棠,我要杀了你!”许佳柠的声音又尖又破音,那模样真是恨不得杀人。 这让大家都觉得十分反感跟厌恶。 明明是自己作弊在先,却搞得好像是别人的错一样。 真不要脸! 谢路衍道:“把人扔出去吧,我们继续。” “工作人员,请清理一下舞台。” 许佳柠嚎叫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 场内迅速恢复安静,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许迎棠。 如果刚刚那女的真是她堂妹,那她这个堂姐和她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堵死了她的星途路。 谢路衍见舞台还在打扫,于是和旁边的执行导演交代了几句,然后就起身走向许迎棠,弯腰下来低声说:“方便出去聊聊吗?” 许迎棠:“好。” 两人一起走了出去,来到一处安静无人的走廊。 许迎棠率先开了口:“抱歉啊,有点破坏到试镜秩序了。” 谢路衍轻轻一笑,“没有关系,我只是在想,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事先和我说一声,看来是还不够信任我啊。” “我……” 谢路衍挑眉追问:“你什么?” 许迎棠:“我伯父,就是许佳柠的父亲许柏威还是有些人脉的,我不敢和任何人提起这个计划。” “即便我是你丈夫的朋友,也不值得你的信任?还是说你连陆霁野都不相信?”谢路衍始终温和,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开玩笑的语气。 但许迎棠或许是因为心虚的缘故,一时间表情有些崩了,语气稍显着急,“不是的……” 然后呢?然后要怎么说? 许迎棠拧眉沉思。 谢路衍倏地一笑,“逗你的,我还得谢谢你帮我揪出了团队里的毒瘤呢。” 许迎棠点了点头,说:“应该的。” 第六十八章:妻子查岗,天经地义 谢路衍说:“如果你不忙的话,接下来的试镜也一起吧。” “毕竟是你写的故事,你脑海里的画面感比任何人都强,来选一下最符合你心中所想的演员。” 许迎棠今天确实没有什么事干了,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好,但在那之前,我先去会会我那个堂妹。” 谢路衍点头道:“好,带两个保安跟着,否则我怕她会做出一些伤害你的事情来。” “好。” 说完后,两人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谢路衍走出五六步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许迎棠,她曼妙的背影和倾泻而下的柔顺青丝,自动生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弱和孤寂,但性子却是倔强又清冷。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谢路衍才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 他的眼底不由地露出了一抹疑色,许迎棠是陆霁野的妻子,以陆霁野的能力,若想要对付许家,那黑的白的的办法简直数不胜数,为什么要许迎棠亲自动手? 还有就是,许迎棠刚刚的表情是心虚吗?是在隐藏什么吗? 她不信任自己,那陆霁野呢? 她真的有相信自己的爱人吗? …… 许迎棠带着两个保安走了出去。 不出她所料,许佳柠果然还没有走。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花坪边缘,时而绝望崩溃,时而恨得咬牙切齿。 面部表情变幻的十分精彩。 许迎棠让保安留下来等她,然后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许佳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许迎棠语气嘲讽地道:“努力一场终成空的感觉不好受吧?” 许佳柠愣了一下,自己的声音突然回响在耳边。 这句话,她曾经对许迎棠说过。 她缓慢地抬起头,双眼因为恨意而布满了红血丝,“许迎棠,你在报复我。” “不然呢?你以为我在和你玩过家家?” 许佳柠突然站了起来,大喊道:“为什么?你都嫁给陆霁野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许迎棠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痛快,笑得解气! 笑完后她问:“那你们呢?你们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让我嫁给纪琮,连我手里父母留的遗产都要夺走,还害我父母骨灰永坠冰冷的海里,你们有给过我活路吗?” 许佳柠仰着头,一脸自己没错的样子,“你爸妈的骨灰是你自己亲手撒的,和我们无关!” “如果我不撒的话,现在你们依旧会拿着它来要挟我、控制我,我说得对吗?” 许佳柠一时心虚,没接上话。 许迎棠冷笑着上前一步,漠然道:“所以不管我怎么报复你,你都没有资格委屈,都是你们一家自找的。” “你……”许佳柠五官狰狞,抬起手就想扇许迎棠。 但这蓄满力的一巴掌终究是没能落下来,被许迎棠抓住手腕拦截在了半空中。 许佳柠气急败坏:“你给我放开,不然我让你不得好死!” 许迎棠笑得挑衅,“你想让我怎么不得好死法?在对我下手之前,你不妨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和陆霁野作对。” 说完后,她狠狠一甩。 许佳柠还没从许迎棠的话中回神,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摔进了草坪里。 许迎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再无一丝温情。 许佳柠爬了起来,低头掩饰恨意。 她对陆霁野还是忌惮、害怕的。 听爸爸说,如今陆霁野接管的繁晔势头十分之盛,陆霁野还没怎么动怒呢,许氏就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他千叮咛万嘱咐,让这段时间都不能招惹许迎棠。 片刻后,许佳柠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阴冷道:“许迎棠,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像陆霁野那样的人,不可能永远为一人守心、守身。 总有一天,她会赢回来的! 许迎棠没回头去看她离开的背影,而是平静地迈步进场。 她知道许佳柠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她也不怕,因为半年后,她的名字会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一年后即便她和陆霁野分道扬镳了,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 试镜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十点整了。 许迎棠原本打算打车回家,结果路走到一半,谢路衍就追了上来。 她疑惑道:“谢导。” 谢路衍温和道:“你是要去风惰吗?” “啊,没有啊。”许迎棠不解。 谢路衍:“你不会不知道吧?霁野最近一连拿下了三个特别热门的项目,兄弟们今晚在风惰给他办了庆功宴。” 许迎棠眨了眨眼睛,说:“这样啊,那你快去吧。” “你不去吗?” 许迎棠:“我就不去了,不是你说的吗?兄弟们为他举办的,我去不太合适。” 谢路衍:“没什么不合适的,你是霁野的爱人,没人敢说什么的。” “而且那群公子哥们都爱玩,包厢里会有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女人,你不去的话,真的放心吗?” 不知道为什么,许迎棠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但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又莫名有些担忧。 因为前段时间陆霁野对她还如狼似虎的,但就这个星期开始,好像有点冷淡了。 他不会真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吧? 谢路衍见许迎棠有些动摇,就直接拉着她的衣服,将她押上了车。 并义正言辞道:“妻子查岗,天经地义。” 许迎棠:…… 一路上,许迎棠心里都有些忐忑。 万一陆霁野真在偷腥?她该怎么办?掉头就走? 不知不觉中时间流逝,谢路衍将车停在了风惰酒吧的停车场。 下车后,谢路衍问:“要不要先后进去?避避嫌。” 许迎棠摇头:“偷偷摸摸才显得有鬼,我们行得端坐得直。” “好。” 两人一起上去。 推开包厢的门后,许迎棠瞬间后悔了。 怎么没有人告诉她,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啊?而且都是贵族圈里数一数二的贵公子、小姐。 许迎棠在圈子里其实没有什么存在感,而她和陆霁野已婚的事并没有全面公开,所以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她。 有人见她和谢路衍站在一起,就大声起哄道:“芜湖,这位小美女是谢导的女朋友吗? 八卦的人群下一秒就把音响关掉了,所有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我靠!谢路衍吃这么好?” “这女的好眼熟啊。” …… 许迎棠正准备开口解释,就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的心不由地“咯噔”了一下。 第六十九章:骑虎难下 陆霁野本来对八卦没兴趣,正在恹恹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麻将。 还是旁边的方子期提醒他,“哎,陆哥,那不是嫂子吗?” 陆霁野怔了一下,而后回头。 视线穿过人群落在门口刚进来的两人身上,而后眼皮微抬,狭长的眼睛迸射出寒意,直直地落在许迎棠的身上。 入春了,天气有所回暖。 许迎棠今天穿着一身白纱长裙,外搭一件青色的针织毛衣外套,胸针是一朵粉红的郁金香,黑色柔顺的长发用一根绿色的丝带松垮地扎在右耳下,绝美的脸上化了浅浅的妆容,显得气色十分之好,娇艳欲滴的。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就集温柔、清冷、俏皮于一体。 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只有陆霁野,脸色越来越难看。 江驰回就坐在陆霁野对面,他没敢往谢路衍他们那边看,而是时刻注意着他,以免他站起来冲过去打人。 片刻后,他朝旁边的方子期使眼色。 许迎棠往包厢内环视了一圈,但是没找到陆霁野的身影,人实在是太多了。 就在这时,方子期的头从众人的头顶上探了出来,他挥着手大喊:“这里,我们在这里。” 这也怪不得许迎棠看不见了,他们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因为陆霁野和许迎棠还没有办婚礼,所以仍有很多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方子期也不好暴露,所以就没喊称谓。 许迎棠率先迈步,谢路衍紧随其后。 穿过人群,许迎棠一眼就看见了麻将桌上的陆霁野。 他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地望着自己的麻将,长臂自然搭在椅背上,拇指和中指捏着一个七条,食指一伸一曲地转动着。 黑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扣上,露出诱人的肩颈,凸显的喉结和锁骨如蛊般迷人,彰显男性荷尔蒙。 陆霁野始终没有看许迎棠一眼,但许迎棠知道,刚刚那个眼神,肯定是他的。 方子期见他们过来了,于是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此时此刻,哪怕是神经大条的他,也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了。 许迎棠紧张得脚步都慢了下来。 她的视线和江驰回撞在了一起,江驰回朝自己对面使了使眼色。 许迎棠知道他的意思,陆霁野不爽了。 她不敢再拖延,快步走了上去,轻声唤:“陆霁野。” 陆霁野装的好像现在才看见她一样,幽幽地转头,问:“你怎么来了?” 身后传来谢路衍和大家解释他和许迎棠是朋友关系的声音,然后许迎棠就看见陆霁野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了。 她豁出去了说:“谢导说这里有很多女人,还说妻子查岗,是天经地义。” 陆霁野怔了一下,对许迎棠的解释很是意外,心里的火也突然消散不少。 他勾唇笑了笑,问:“所以你是在吃醋?” “不应该吗?”许迎棠反问。 她能感觉到陆霁野身上的气场小了些,看来是吃这套的。 星苒说过:即便一个男人不喜欢一个女人,但他肯定喜欢女人因为他争风吃醋。 这不,马上把陆霁野哄得忘记了她是和谢路衍一起来的。 对面的江驰回有点磕到了,不管陆霁野嘴巴怎么硬,他下意识的反应都骗不了人。 今晚他自从来到了这里,眼皮可以说就没抬起来过,兴致缺缺的。 但自从看到许迎棠后,他不仅眼睛睁大了,连表情都丰富了不少。 麻将桌上一共四个人,其中江驰回身边坐了个女伴。 陆霁野朝那个许迎棠没见过的人抬了抬下巴,那人就很识趣地起身离开了,将位置让给谢路衍。 谢路衍也没有客气,很熟络地坐下来接盘。 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麻将,然后无奈地笑道:“这是一来就要输钱啊。” 江驰回说:“只能算你倒霉了,刚刚那小子一直在给我们让牌。” 许迎棠正尴尬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时,就猝不及防地听见陆霁野开口说:“你过来接下我,我去抽个烟。” 包厢里有很多人,但没得到传唤敢靠近这里的却没几个。 除了打麻将那四个人,现场就只剩下许迎棠和江驰回的女伴了。 那女伴其实一直垂涎陆霁野的身体,因为不知道他和许迎棠的关系,所以她立马激动地站了起来,娇声道:“好的,陆少。” 陆霁野:“没叫你。” 许迎棠:? 难道在叫她? 得不到回应,陆霁野看向许迎棠,“哑巴了?” “没,我不太记得怎么打了。”许迎棠为难道。 她以前见外婆和妈妈她们打过,那时看多了还能给她们出主意,但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脑海里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她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打。 陆霁野说:“没事,我输得起。” 语毕,他不给许迎棠拒绝的机会,兀自站了起来,拿起外套就往外面走。 方子期发出疑惑:“抽烟需要出去?陆哥什么时候这么讲礼貌了?” 江驰回没有心思深究陆霁野的心思,他认认真真地看了看自己的牌面。 OK,有机会赢! 江驰回旁边的女伴还惨白着一张脸,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许迎棠,然后讪讪地坐了回去,挽住江驰回的胳膊,撒娇道:“江少~” “怎么?你的陆少已经出去了,你还不滚?” 江驰回平静又冷漠地道。 女伴被吓得仿佛丢了三魂六魄,她着急解释道:“你误会了,人家不是这个意思,人家只是想和你一起玩。” 江驰回笑了一下,眼里满是不在意,语气却十分暧昧:“宝贝,我们结束了,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的,我不喜欢死缠烂打的女人。” 女伴这下彻底绝望了,哭着跑了出去。 许迎棠看见这一幕,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像他们这样的人,果然换女人如换衣服。 冷漠才是他们的底色。 江驰回像没事人一样笑着对许迎棠说:“弟妹快坐,我们赶紧开始吧,不然一会儿那个煞神又要回来了。” 方子期:“哦对对对,你快坐。” 不知道是不是许迎棠的错觉,她觉得这两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宰的肥羊。 谢路衍依旧温柔,拆台道:“他们今晚肯定是输钱给霁野了,所以想从你身上赢回来呢。” 方子期不满的“啧”了一声,“你闭嘴哈!” 许迎棠:…… 她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骑虎难下。 第七十章:要秀恩爱回家好吗 包厢里的其他人用余光看见许迎棠和陆霁野说话时已经很是震惊了。 结果又看见陆霁野迈着长腿出去,许迎棠坐在了他的那个位置上,并且余下三人对她都表现得极为和气。 众人:!!! 刚刚起哄许迎棠和谢路衍的人此刻觉得脖子一痛,条件反射地缩紧了脑袋。 陆少出去,不会是找人来弄他们了吧? 这许迎棠看着不像是谢路衍的女人,更像是陆少的,两人的脸搭配起来就已经十分权威了。 个别几个家里有点关系,已经知道陆霁野和许迎棠已婚的人也不敢妄自作声。 只要陆霁野不亲自公开,他们都只能当做不知道,否则怕会惹祸上身。 没一会儿,包厢里就少了很多人。 许迎棠硬着头皮打了两把,都输了,而且还挺惨的。 她打算忍痛给钱,但是他们都不肯收,说他们和陆霁野的账还没结,要记他身上。 这下许迎棠压力更大了,时不时就要看一下门口,心想陆霁野怎么还没回来? 江驰回见状道:“他出去抽烟这种鬼话你不会也信吧?估计是处理什么事情去了,一时半会儿很可能回不来。” 许迎棠绝望叹气。 谢路衍见她坐立难安的,心里有些许愧疚将她带来了这里,于是开口宽慰道:“别有压力,十万一局的麻将,对陆霁野来说只是小意思。” “……谢谢啊。”许迎棠嘴角勾起的弧度略显命苦。 她再次深刻地意识到,赚钱这件事有多重要。 片刻后。 方子期:“我胡啦!” 许迎棠:…… 第四把,许迎棠开始认真了,然后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胡了一把。 第五把,谢路衍胡了。 第六把,许迎棠手气绝佳,又胡了。 第七把、第八把,许迎棠手感和运气同时来了,直接连胡三把。 其余三人:…… 什么鬼? 江驰回:“你刚刚是在谦虚?” 许迎棠无辜摇头:“不是啊,我这是第一次打麻将,真的挺紧张的。” 三人同时沉默。 许迎棠现在有点上头了,于是忍不住问:“我们继续吗?” 一会儿陆霁野回来,她就没得玩了。 江驰回撸起袖子,“继续,我就不信了!” 这局玩到一半,陆霁野回来了。 许迎棠面露不舍,刚准备站起来让位,肩上就按下一只燥热的大掌,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继续。” 喷出的湿热气息将许迎棠的耳廓烫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 一双浸着水雾的眼睛不解又惶恐地看向陆霁野。 陆霁野就站在她椅子的后面,微微弯着腰,双手撑在椅背上,挽起的袖口下露出结实的小臂,凸起的青筋蔓延而上,给人一种性感又荷尔蒙爆棚的感觉。 两人距离太近,许迎棠控制不住地去在意他的气息和味道。 以至于她看错了牌,拿起一个“五条”就要打出去。 陆霁野及时拦了下来,扔出去一个“东风”。 许迎棠舔了舔突然干燥的唇,尴尬地将手里的“五条”放回了原位。 对面的江驰回差点忍不住翻白眼,“这怎么就成夫妻局了?” “你自己没有,怪谁?”陆霁野轻描淡写地扔出一句。 方子期也耷拉了下来,“输给你就算了,你老婆怎么也这么会玩啊?我怀疑我的钱包被做局了。” 陆霁野挑眉,垂眸看向许迎棠。 他其实压根没想过她能赢,甚至都不知道她会玩。 许迎棠大方一笑,说:“我就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谢路衍:“你太谦虚了。” 陆霁野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突然亲了亲许迎棠的脸颊,并摸了摸她的头说:“老婆真棒。” 许迎棠嘴角抽了抽,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幸好陆霁野压着她的凳子,否则她怕自己反应过大,连人带凳子一起摔了。 刚失去了女伴的江驰回十分无语,“不是……要秀恩爱你们回家吧,回家吧好吗?” 许迎棠脸微微泛红,低下了头。 然后她突然想起来了,陆霁野说过,不能在谢路衍面前暴露两人的合约关系,所以刚刚应该是在演戏。 “江驰回,你自己平时秀的恩爱还少吗?你咋好意思说人家的,赶紧出牌吧,别墨迹了,这把我有希望能胡。”方子期说了句公道话。 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麻将了。 江驰回有点被戳到心窝子了,于是暗自许愿要在麻将桌上找回场子。 结果或许是许迎棠有新手保护期,反正运气好到爆,又加上有陆霁野的出谋划策,她可以说是穿了全场。 方子期越战越勇:“我就不信了,再来!” 这一局进行到一半,许迎棠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不知不觉中,墙上的钟表已经指向两点多了。 这局结束,陆霁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散场吧,困了。” 江驰回看了下手表,“这么早?”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闲。”陆霁野低眉怼道。 “行吧,我们能熬,弟妹也熬不动了,你们回家可得早点睡啊。”江驰回意有所指地道。 许迎棠实在是有些困了,连他说什么都没有精力听。 陆霁野:“不牢你操心,钱先结一下。” 江驰回:“这不是有微信吗?一会儿转你。” “谁赢的你转给谁。”陆霁野说完,朝许迎棠伸手,“收款码。” 许迎棠的瞌睡虫跑了一大半,她脑子急转弯道:“给谁都一样,转你就好了。” 陆霁野大方是他的事,但她并不想欠他太多。 现在衣帽间里那一堆衣服,她看着头就已经够大了。 江驰回看着这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于是脑海里起了一个坏念头,他故意道:“算了,弟妹我加个你的微信吧,一会儿转你。” 许迎棠不敢贸然答应,看向陆霁野,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陆霁野面无表情的,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没理会江驰回,而是又问了一遍许迎棠,“手机。” 许迎棠怕自己无意中又将他惹不高兴了,于是拿出手机解锁放到他的手里。 陆霁野调出收款码,对他们三人说:“扫吧。” 结清钱,大家就各自散去了。 第七十一章:转过去让我撞一下 江驰回和方子期走在前面。 “子期,想和我打个赌吗?”江驰回给自己点了根烟后,突然道。 “什么赌?” 江驰回:“就赌一年后,霁野会不会离婚。” 方子期想了想说:“应该会吧,感觉陆哥这样的人不太需要爱情。” “OK,那我赌他不会离,一百万,就这么说定了。”江驰回赶紧道,好像生怕晚一秒方子期就会反悔似的。 方子期无语了,“不是,你就这么差那一百万吗?” 江驰回:“我们朋友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我是个赌徒吗?往后的路要是没有赌局,感觉明天都没有期待感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方子期的沉默震耳欲聋,他无奈道:“行,我和你赌。” 江驰回有点得意:“我跟你说你输定了,就刚刚陆霁野那死样,连微信都不让我们加,他要是不动心我跟你姓。” …… 许迎棠和陆霁野走在最后。 陆霁野步子有些大了,许迎棠小跑着跟上,说:“我已经把钱转回去给你了。” “不需要。” 许迎棠:“那我也不需要。” 陆霁野突然停了下来,许迎棠来不及刹车,径直撞上了他坚硬的后背。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妈生鼻都塌了似的,疼得眼泪直飙。 “你干嘛突然停下来?”许迎棠捂着鼻子,泪眼朦胧又怨气十足地问。 陆霁野回头看到她这个样子,完全忘记了自己上一秒的想法,用贱贱的语气问:“疼吗?” 许迎棠忍不住小翻了一个白眼,“要不你自己试试呢?” 陆霁野双手插兜,外套穿插在臂弯里,说:“行啊,你转过去,让我撞一下。” 许迎棠:? 不是,这对吗?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假装听不懂,说:“我比你矮,你撞不到我的背,除非蹲下来。” 陆霁野秒接话,“蹲下来我也可以发力。” 许迎棠真的彻底败了,她控制不住自己去颜色化这段对话,于是红了耳根。 陆霁野仿佛故意似的,盯着她的耳朵看,然后轻笑一声问:“你脸红什么?这里面很热?” “就是很闷啊。”许迎棠直接顺着他的话说,还抬手给脸上扇风。 这倒是让陆霁野有些意外,脑子反应还挺快! 他没再逗她,转身走去按电梯。 许迎棠拍了拍热的像小火炉一样的脸颊,然后迈步跟上。 陆霁野的余光里,自己的肩膀旁出现了一个小脑袋,饱满的额头下能看见扇动的睫毛,小巧挺拔的鼻梁,还有红润饱满的唇。 他喉结滚动,有些口干舌燥。 移开目光的同时把手里的外套扔到了许迎棠的头上,将她盖了个严严实实。 许迎棠脑袋一重,视线就黑了下来。 她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把盖在自己头上的东西拿下来,是陆霁野的外套。 陆霁野闭着眼睛命令道:“拿着。” “你自己没有手吗?”许迎棠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陆霁野听见了,睁开眼睛,低头看着她问:“是不是我今晚脾气太好了,所以给了你和我叫嚣的勇气?” 这虽然是一句警告的话,但许迎棠不知道是她习惯了,还是陆霁野语气放缓的缘故,反正听着没以前有威慑力了。 谨慎起见,她还是说了一句:“我拿就我拿。” 她胡乱折成一团,抱在怀里。 陆霁野的衣服也沾染上了他身上的味道,醇厚悠远的木质香,不浓不淡正正好。 许迎棠小发了一下脾气,在电梯门开启时先陆霁野一步走了进去。 陆霁野看着她因为生气而踩得很重的脚步,不自知地轻勾了一下嘴角。 也就这点本事了,不过现在的她看着顺眼多了。 陆霁野走了进去,按下负一层的停车场。 电梯门关上后,密闭的空间让彼此的存在感更加强烈了。 陆霁野突然问:“你今天演的那一出好戏,怎么不叫我去现场看?” 许迎棠:“我以为谢导会叫你。” 她并不意外陆霁野会知道,因为他出去抽烟抽了很久。 以他多疑的性子,不查就不是他的做事风格了。 陆霁野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做得挺漂亮,很早就开始布局了吧?” “你不用阴阳怪气的,我事先真不知道你和谢导认识,我只是对我自己的剧本有信心。” 陆霁野:“我有问这个问题吗?” 许迎棠真猜不透他的心思,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阴晴不定的狗男人。 “那你是什么意思?” 陆霁野随意道:“想夸你来着。” 许迎棠:…… 真当她是三岁小孩了?会信这种鬼话。 狭小的空间里安静了一会儿,许迎棠感觉自己的头顶突然投落下一片阴影。 紧接着后颈被捏住,她的头被迫仰了起来,陆霁野的脸在她的眼前不断放大,直到温热柔软的唇印上她的。 许迎棠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并伸手去推他。 但是她每退一步,陆霁野就进一步,直到她的后腰抵在了电梯里的扶手上,退无可退。 许迎棠懵懵的承受着,脑子有点转不动了。 陆霁野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其实陆霁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前段时间身边的人越是调侃他,说他会动情,他就越是烦躁,越想远离许迎棠。 可今晚她一出现,自己的心情就开始出现波动。 仿佛这些天来单方面的疏远遭受了反弹,情绪开始失控。 所以他出去吹了吹冷风,抽了根烟,冷静一下。 并让谢川查了一下许迎棠今天发生的事情。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许迎棠一个紧急回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陆霁野推开了。 被推开的陆霁野眉眼间还挂着意犹未尽,立马往前几步还想继续。 但许迎棠的余光看见,电梯并不是停在了负一层,而是在一层,门外还站着人。 于是她赶紧伸手去推陆霁野的胸膛,红着脸惶恐道:“有人。” 陆霁野轻笑一声,满不在意道:“怕什么?是老熟人。” 许迎棠:?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去,然后就对上了纪琮那阴鸷的双眼。 第七十二章:少说多做吗 纪琮左右两边各抱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身后还有一群狐朋狗友。 他用阴冷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电梯内的两人,言语侮辱道:“许迎棠,你之前不是很清高吗?刚刚那浪荡的模样,不会是你的第二人格吧?” 许迎棠如今暂时不用忍气吞声了,她直视他说:“拒绝不喜欢的人就是清高,和心爱的人接吻就是浪荡?你的三观还真挺奇特的。” 陆霁野揽过许迎棠的腰,似撑腰又似宣誓主权般笑了声。 但他没有开口,把主场留给了许迎棠。 这一幕对于纪琮来说特别刺眼。 他生平以来第一次被爷爷禁足,就是因为这对狗男女! “许迎棠,你一个孤儿,有什么资格看不上我?” 许迎棠的心一痛,然后冷声道:“我就算没有父母,也比你有教养。” “你说什么?”纪琮有些破防。 陆霁野感受到许迎棠的情绪波动,于是不自觉地开口道:“你五官极简,三观没有,如今就连耳朵都聋了,你说你以后该怎么办?” 纪琮在京市也是无人敢惹的存在,纪家甚至可以和陆、林任意一家齐名。 听到陆霁野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话,他气得撸起袖子,阴沉道:“你不会以为我不敢动你吧?” 纪琮身后的人一动都不敢动,万一真动起手来,他们真不知是要帮纪琮还是拉架。 电梯门到了时限,准备关上。 陆霁野闻言,伸手按住了电梯门,脸上摆着不屑和嘲讽,他说:“你可以试试。” 说完后他收回手,插回兜里。 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儿。 纪琮心里憋着的气越来越多,脑海里疯狂翻找陆霁野的痛点,还真被他找着一个。 “你别以为你赢得很彻底,林家为了给你兜底,把‘青岚裳’都交出来了,一个26岁的人,还要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为你摆平烂摊子,你也没比我有用到哪里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陆霁野毫无反应。 许迎棠却是被惊得愣住了。 “青岚裳”是林家最出名的服装产业,是岁荷年轻时亲手创办的,主要风格是旗袍和新中式服装,这么多年来不仅没有被社会淘汰,反而还越来越受欢迎了。 许迎棠没有想到,林家为了摆平她和纪家的婚约,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她想得太入迷了,连电梯门开了都不知道。 直到听见陆霁野叫她,“愣着干嘛?不困了是吗?” 许迎棠稍微回过神来,呆呆的跟上。 司机已经提前过来了。 两人一起上了后座,许迎棠拿出手机来搜索“青岚裳”。 她平时不怎么关注财经新闻,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如今搜索有关词条跳出来的帖子几乎全是半个月前发的了。 【“青岚裳”易主】 【林氏集团转让“青岚裳”背后的真相】 【纪家得到“青岚裳”后,在世界富豪排名榜排名上升,不久后有望超过林家】 …… “你看这些有什么用?看了品牌就会自己跑回来吗?”陆霁野幽幽开口道。 许迎棠愧疚地叹了口气,转头很认真地看着他,问:“我能做些什么来弥补一下吗?” 陆霁野翘着二郎腿,闻言毫不留情地轻笑出声,“你应该问你自己,能做些什么。” 许迎棠:…… 有被侮辱到!!! “我现在或许什么都做不了,但万一我以后可以呢。” 陆霁野淡淡地道:“那就以后再说。” 许迎棠见陆霁野没有要聊下去的心,于是选择了闭嘴,她心事重重地看向窗外,凌晨的人行道上几乎没有了人影,只有寂寥的夜景在倒退。 如果当初她知道自己的决定会给林家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的话,她或许就不会那么决绝了。 因为她真的很喜欢陆霁野的外婆。 她是在父母去世后,除了星苒,第二个给予过她温暖的人。 陆霁野许久没有听见身边人的声音,最终还是忍不住侧眸。 许迎棠身形落寞地看着车窗外,侧脸在路灯的照射下忽明忽暗的,脸上的绒毛泛着光晕,温柔得不像话,又十分容易引人心疼。 他克制不住心里的躁动,直接扯着许迎棠的手腕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许迎棠被猝不及防的一拉,身体失去支撑力,往前倾去。 她惊呼一声,手胡乱地撑在了陆霁野的腿上,这才不至于整个人都扑到他的怀里。 陆霁野一手揽着她的腰,在她抬头时哑着声音说:“你与其想一些自己无能为力改变的事情,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取悦我。” “你少说这么直白露骨的话会死吗?” 陆霁野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少说多做吗?” 许迎棠张了张嘴,但却发现自己脑海里连一句有逻辑的话都说出来。 陆霁野盯着她的唇看,不自觉地就低下了头。 许迎棠完全没有准备,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陆霁野原本浸满欲色的眼睛瞬间泛了些冷意,他轻轻地掀起眼皮,看着许迎棠的侧脸。 右手大拇指指腹摩挲着许迎棠的细腕,低声问:“什么意思?” 或许是他此刻气场和性张力都过于强了,以至于她下意识地抗拒转头,只是低声回了句:“太突然了,我没做好准备。” 话音落下,她的下巴就被燥热的虎口钳住,被迫把头转了回去。 她看见陆霁野充满了偏执的双眼,然后薄唇一动,霸道专横地说:“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躲我。” 语毕,陆霁野带着怒火的吻就这么气势汹汹地落了下来。 许迎棠没躲,潜意识里,她早已接受了陆霁野的亲近。 甚至想到自己给陆霁野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什么,她主动把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许迎棠的回应总是能刺激陆霁野的情绪,他越来越深入的吻将狭小空间里的气温都带了上去。 陆霁野一只手按着许迎棠的后颈,另一只手伸过去将车窗降了下来。 晚风从车窗灌入,吹乱了两人的碎发。 这一刻,疯狂、冲动和那微小悸动的爱意混杂在一起,让人分辨不出来,只当是最原始的欲望。 …… 第七十三章:但爱不一样 《现代诡志》剧组在谢路衍团队的操办下,逐渐成型。 许迎棠前期几乎不用干什么工作,因为谢路衍明显对她剧本的完整度十分满意。 自从那天晚上知道“青岚裳”移主后,她心里就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奶茶店里,两个刚逛完街、购完物的女孩面对面坐着聊天。 俞星苒:“我觉得你也别想太多了,陆霁野虽然说话难听,但说的也没错,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但我还是绞尽脑汁,希望能做点什么来让外婆高兴一下。”许迎棠没有胃口,只拿着吸管搅动里面的珍珠。 俞星苒眯起眼睛,调侃道:“你这声外婆叫得可真是情真意切啊,是不是太自然了点?” 许迎棠愣了一下,俞星苒不说,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确实过于自然了,明明她和陆霁野是挺尴尬的关系。 “我真的很喜欢他外婆。” 俞星苒听罢也正色道:“你有看过业内对陆霁野的评价吗?” 许迎棠:“没有,别说我没有渠道了,连财经新闻我都很少看。” 俞星苒猛吸一口奶茶,咽下去后道:“我这段时间经常在我爸爸和哥哥的口中听到陆霁野的名字,他可谓是商业圈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匹黑马了,他接管繁晔以来,对每个项目的预估、下注都是完美的,稳赚不赔。” “他用极短的时间就几乎将繁晔的身价翻了一倍,狠狠打脸了当初那些打算看他笑话的人。” 许迎棠瞪大眼睛,“这么厉害?” “你上点心吧,你但凡上财经新闻看看你老公最近有多抢手呢?”俞星苒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家闺蜜一眼。 她原本是觉得陆霁野配不上棠棠这么美好的人的,但或许是听爸爸和哥哥谈及陆霁野太多,潜意识里对陆霁野改观了。 曾经大家都以为这位有着陆、林两家顶级豪门血脉的陆霁野是枚废棋,但这次他的回国,彻底颠覆了所有人对他的看法。 如果不是林氏把“青岚裳”给了纪家,或许林家一飞冲天,摆脱和纪、陆两家齐名的地位,更上一层楼指日可待。 许迎棠皱眉:“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是的。”俞星苒毫不犹豫地说:“如今你和陆霁野算是半隐婚的状态,如果他再继续出头下去的话,一定少不了女人倒贴着扑上去,毕竟人家颜值摆在那里呢,脾气古怪点都会被当成个性。” 许迎棠叹气:“我真的太难了!” 俞星苒认同地点头,然后撑着下巴帮她想主意,过了会儿语出惊人道:“棠棠,你不如和陆霁野假戏真做吧?” “不一直在真做吗?” 俞星苒急道:“不是这个意思,肉体关系是维持不了太久的,貌美身材好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指不定陆霁野哪天就想尝尝鲜了,但爱不一样。” 许迎棠有点懵:“爱?” “对!爱!”俞星苒挑眉。 许迎棠沉思几秒,震惊道:“你不会是想让我想办法让陆霁野爱上我吧?” “没错没错。” 许迎棠假笑几声,“那你还不如幻想我一夜暴富呢,这个概率好像还大点。” 俞星苒“啧”了声,斥道:“你别妄自菲薄,陆霁野现在对你确实是很不一样的。” “那是因为我对他有恩。”许迎棠说。 俞星苒分析道:“我倒觉得未必只是如此,反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也只能给你出谋划策了。” 许迎棠很坚定地说:“我以后肯定是要和他分开的,你知道的,我这辈子不想再对任何人产生依赖和期待了,否则一旦失去,犹如抽筋挖髓。” “你是怕陆霁野真爱上你,最后无法脱身吧。” 许迎棠点点头。 俞星苒继续分析说:“我倒是觉得不必担心,你看圈子里的少爷小姐有几个是真心实意长长久久的?结了婚后各自玩各自的人多了去了,我们这种圈子里的人,能长情的人很少。” 许迎棠豁然开朗,“有道理。” 她现在得罪的人太多,而陆霁野是她漂泊在汪洋大海里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她真的很怕他期限未到,就提出离婚要求。 俞星苒见许迎棠终于开窍了,于是欣慰点头,说:“陆霁野这种防备心太重的人,想要撬开他的心房非常难,所以你得先自我洗脑——你喜欢他。” “只有他感受到了你的真心,他才会给予回应。” 许迎棠点头,她明白俞星苒的意思。 只是这样做的话,她对陆霁野的感情,就连仅剩的一点点纯粹都没有了。 不过,反正陆霁野到最后也不会在意。 那就行动吧! “苒苒,听你这么说,我觉得陆霁野对于失去了‘青岚裳’这一大品牌定会有相应的对策,你方便帮我向方子期打听一下吗?” 俞星苒拍拍胸脯,爽快道:“没问题。” * 两天后,许迎棠接到谢路衍的电话,得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谢路衍说:“程七安拒绝出演女主一角。” 许迎棠正坐在自己家的露台上,一边看海棠树生出嫩芽,一边写自己的下一个剧本。 闻言秀眉轻蹙,问:“是她的公司不允许她接吗?” 谢路衍:“不是,我们价钱给的很可以,公司十分愿意促成合作,只是程七安本人拒绝了。” 许迎棠疑惑了,“怎么会这样?” “你和程七安以前认识不?” 谢路衍突然问了一句。 许迎棠摇头说:“不认识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她好像是对你有意见,所以拒演了。” 这说的许迎棠更不解了。 她绞尽脑汁地去回忆,都想不到自己和程七安有过什么纠葛。 “谢导,这样吧,我试着亲自联系她,和她谈谈可以吗?” 许迎棠想的是,当初自己的提议让谢路衍放弃了选女主角的念头,一直等程七安上个戏拍完,亲自发去邀约。 这期间浪费的时间太多,并且没有备选女主。 如果要重选女主的话,恐怕会拖延剧组进度。 谢路衍柔声说:“好,但如果她为难你,那就不用考虑了,娱乐圈里优秀的女演员可太多了,不是非谁不可。” 许迎棠能感觉到,他是在提醒她不用卑微。 于是感激道:“好,谢谢。” 第七十四章:女主角拒演 许迎棠在试图手机联系程七安两天后依旧无果,于是便去了她的公司下面蹲守。 她在对面的咖啡厅里坐了整整两个小时,终于看见了程七安。 程七安如今已经被黑粉骂得不得不低调行事了,她的身边只有一个助理,经纪人这些天一直在带那名爆红的小花出席各种活动。 许迎棠跑过去的时候,她正要踏进公司的大门。 “程小姐。” 程七安和助理刘圆圆听见声音,都转过身来。 刘圆圆下意识地挡在程七安的面前,满脸戒备,“你是谁?” “圆圆,别太凶,万一是粉丝呢。”程七安淡淡地说,然后抬头看向许迎棠。 刘圆圆也在程七安的提醒下慢慢放松了下来。 许迎棠自我介绍说:“我是《现代诡志》剧组的编剧许迎棠,也是原创作者,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你拒演的原因。” 程七安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眼自家助理。 刘圆圆闻言面露惊讶,随后很快就转换成了厌恶,她替程七安开口道:“拒演一定要给理由吗?我们不喜欢你写的剧本,不想演。” 许迎棠看了眼程七安,她的情绪始终没有太大的波动,看样子问题出在这名小助理身上。 她看向刘圆圆问:“请问我是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情吗?你对我好像有挺大的意见。” 刘圆圆:? 这么明显吗? 许迎棠紧接着说:“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刘圆圆梗着脖子道:“谁愿意认识你这种人啊?劝你赶紧走,不然我们就叫保安了。” 她的反应正好印证了许迎棠的猜想。 许迎棠:“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的话,不妨我们挑明了说,别留下什么误会。” 或许是许迎棠的反应太过坦荡了,程七安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住了目光。 眼前这个女孩简直漂亮的过分,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大品牌,气质简直没话说。 这样的人扔进娱乐圈里,仅凭外貌就能掀起不小的浪花。 刘圆圆不耐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误会,就是单纯讨厌你,赶紧走吧。” 语毕她回头拉起程七安的手就走了。 进去时还专门叮嘱门卫,别把许迎棠放进去。 许迎棠也没有立即去追,这件事要找个机会搞清楚才行。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许迎棠接到谢路衍的电话后就往外走。 谢路衍在电话那头说:“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过去后直接报我的名字就行。” “好。” 谢路衍担忧道:“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许迎棠:“放心吧。” 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品奢会所”的地址。 今晚程七安的公司在那边搞团建,所以程七安也会在。 她今晚要做最后的争取,如果还是不行,就得考虑下一个人了。 许迎棠到了后直接上八楼,找806包厢。 她曲起手指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想来是吵闹,没有人听见。 于是她又礼貌地敲了一次后,就轻轻地推开了门。 包厢里男男女女都有,皆在狂欢。 音响里传出的摇滚音乐声震的人耳朵不适。 许迎棠发现,他们似乎围成了一个圈,视线都统一聚焦在某处,时不时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嘲笑。 她走近了才发现,被围观的人居然是程七安。 程七安坐在沙发上,面前摆了十个酒瓶,有两个已经空了。 她手里还拿着半瓶酒,整个人眼神迷离,麻木地往嘴里灌酒。 周围那么多人,只有刘圆圆站在她的身边,心疼又担忧地看着她。 许迎棠的视线转移,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韩凌霄,他是星煌娱乐的总裁,也是程七安的老板。 此刻他翘着二郎腿大刀阔斧地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杨以柔,也就是如今星煌的当红小花。 程七安被烈酒辣的嗓子干疼,好几次都想作呕,只是都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自己的狼狈得不到同情和怜惜,只会让这群人变本加厉! 她能明白这个道理,但刘圆圆却不能。 刘圆圆红着眼睛,看着韩凌霄祈求道:“韩总,求求你,放过我们家七安姐吧,十瓶酒能有几个人能喝得完?而且七安姐根本就不会喝酒啊。” “你就看在她这么多年为了公司做贡献的份上,饶了她吧。” 韩凌霄目光玩味地看着程七安,幽幽道:“我就是看在她这么多年来为了公司做贡献的份上,所以才给了她两个选择啊,要么和公司续约;要么就陪我睡一晚,我放她离开。” “噢,现在又给了第三个,喝完这十瓶酒。” 他用恩赐般的语气说出这么苛刻的条件来。 这让许迎棠突然想起前不久的一个词条,程七安和星煌的合同就快到期了,她本人声明不想再续约,但这条微博仅出现了两分钟就被删除了。 看来这里面的水可不浅啊。 杨以柔没骨头似地靠在韩凌霄的怀里,阴阳怪气道:“说得好像公司里的其他人没为公司做贡献一样,再则说,要是没有星煌,没有韩总,七安姐你能有今日的位置吗?” “生而为人,可不能做过河拆桥的小人啊。” 许迎棠知道自己此刻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遇到这样的场景应该掉头就走,不能过多掺和。 但良心的谴责使她迈不出步伐,因为据她所知,这些年几乎都是程七安一个人在养着星煌。 刘圆圆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上前去撕烂杨以柔的嘴。 还是程七安拉住了她的手,低声说:“冷静,我们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能和星煌划清界限。” 刘圆圆眼泪都掉了下来,“可是七安姐,他们这是要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他们是在要你的命啊!!!” 程七安张了张嘴,还没有发出声音。 在音乐切换的间隙,嘈杂的包厢里传来一道清冽的女声:“韩总你好,我是代表《现代诡志》剧组来找您商量选角一事的许迎棠。” 这句话打破了现场的气氛,密闭的空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众人齐刷刷地转头。 音乐也成功切换到下一首了。 第七十五章:争取 韩凌霄在看到许迎棠后,眼睛都差点瞪直了,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抬手示意人去关掉音响。 眼睛色眯眯的在许迎棠身上扫视。 程七安和刘圆圆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也十分震惊,齐刷刷地回头。 但许迎棠却没有看向她们,而是径直走向韩凌霄。 在音乐停下来后,她微笑着伸出手,“韩总,久仰大名。” 韩凌霄看得眼睛都呆滞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美人,一颦一笑都勾人心弦。 过了好半响,他才愣愣地伸出手去和许迎棠相握,“你真的是编剧,不是新人演员?” 被冷落的杨以柔气红了眼,死死地瞪着许迎棠,但想起她是《现代诡志》剧组里的人时,又把怨恨和嫉妒藏了起来。 她真不知道这群瞎了眼的人是怎么想的,不找她出演,居然找程七安那个老女人。 韩凌霄掌心里一片滑腻,根本舍不得松手。 许迎棠心里一阵反胃,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回答说:“不是,真的只是一个编剧。” “有没有考虑过当一个演员?可以签约来我的公司。”韩凌霄收回去的手在腿侧轻轻聚拢,揉搓了一下,感受那残余的温度。 仅仅是一眼,他就已经想的心里痒痒了。 许迎棠状似无意地看了眼旁边沙发上坐着的程七安,说:“不了,贵公司的福利和待遇,我还够不上。” 韩凌霄没有丝毫恼怒的意思,只往前走了一步,弯腰凑近许迎棠,说:“只要你想,就够得上。” 许迎棠迅速后退了一步,眉头轻蹙,原来这星煌的总裁,竟然这么无耻。 她都有点心疼程七安了。 “我不想,我们还是来聊聊角色一事吧,谢导那边还等着结果呢。” 许迎棠搬出了谢路衍,韩凌霄眯着眼睛顶了顶腮,最终还是不甘心地坐了回去。 还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沙发,说:“许小姐,请坐。” 许迎棠刚坐下,就看见杨以柔站了起来,微笑着朝她伸手,“许小姐你好,我是杨以柔,非常期待能与你合作。” 程七安和刘圆圆就在许迎棠对面,见状脸色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 许迎棠皮笑肉不笑的和她握手,余光却在观察程七安和刘圆圆,见她们脸色发白,心里便有了数。 人就是这样,她们可以拒绝一块香饽饽,但却又不甘心这块香饽饽落到敌人的手里。 杨以柔和许迎棠打完招呼,就坐回了韩凌霄身边,举止亲密。 仿佛故意宣誓主权般。 许迎棠心无波澜,只觉得好笑。 韩凌霄坐直身子,拨开杨以柔在自己腰上放肆的手,并冷冷地剜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然后微笑着对许迎棠说:“你们选女主,这可是大角色啊。” “是的。” 韩凌霄:“虽然以柔是个刚有点流量的小花,但不论是演技还是样貌,都担得起你们的剧了,你觉得如何?” 杨以柔本来还在委屈着,听到韩凌霄这样说,她又瞬间开心了,把兴奋和激动都写在了脸上。 虽然她还没有看过剧本,但那可是谢导的剧,必火的!!! 程七安和刘圆圆听罢十分坐立不安,紧张地看着许迎棠。 她们不介意这个角色给了别人,但如果这个人是杨以柔的话,那绝对不行。 许迎棠微微一笑,坚定道:“杨小姐很好,但我们还是觉得程小姐更适合。”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杨以柔脸都黑了。 一旁的程七安和刘圆圆皆是震惊不已。 这种被坚定选择的感觉,没有人会不心动的。 但此时此刻,她们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意外,毕竟今天上午她们还拒绝了她,态度也不好,难道她就一点都不记仇? 杨以柔愤愤不平地开口:“她不是都拒绝了吗?” 许迎棠看了眼程七安,然后说:“对于我们喜欢,并且有实力的演员,我们愿意三登宝殿,等一个转机。” 程七安的眼眶瞬间红了。 在她堕入绝境,被所有人嘲讽和欺辱时,突然来了个能将她拉出泥潭的人,并且那个人还坚定地选择了她,这种感觉……有点爽。 特别是在看见杨以柔黑如锅底的脸,还有气得浑身发抖的反应时,这种爽感到达了顶峰。 程七安不知道,许迎棠是过于擅长拉拢人心,还是出于真心。 刘圆圆整个人都上头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男朋友嘴里的许迎棠有多么不好,她拉了拉程七安的袖子,低声说:“七安姐,我们答应了吧。” 程七安一时无言,主要是上午的时候拒绝的态度不算好,她有点没脸。 这时候许迎棠站了起来,看着她说:“程小姐,方便出去聊聊吗?” 程七安还没有说话,韩凌霄就不满道:“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聊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程七安还是我公司的签约艺人吧?” 许迎棠礼貌微笑,“是这样的,因为我们和程小姐签约的时间点正好是在你们合约过期之后,而程小姐已经明确表示不会续签了,所以我们只需和她商谈。” “你们特么耍我是吧?”韩凌霄怒极,一把将手里的酒杯扔到了许迎棠的脚下。 玻璃碎片炸开来,许迎棠左脚被划了一下,一阵刺痛。 许迎棠没细究,这件事他们做的确实不厚道,但她并不后悔。 她平静地说:“这件事是你要卖谢导面子,才答应下来的,你冲我发火,没用。” “而且我们来之前就说了,选谁,我们自有定夺,韩总这样恼羞成怒,是不是有点过了?” 韩凌霄被气得呼吸不畅,站起来双手叉腰,一阵阵地冷笑。 这里的人都是一丘之貉,见状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许迎棠。 许迎棠也紧张,她来之前把谢路衍的电话号码设置成了紧急呼叫,一旦出事,她就立马拨通。 为了争取程七安,得罪韩凌霄是最快捷的路了。 就是有点冒险。 程七安见状终于坐不住了,她站起来对许迎棠说:“我和你出去聊。” “我准了吗?”韩凌霄大喝一声,立马就有人去把门堵住了。 第七十六章:他不够格治你,我呢 许迎棠面上镇定,心里却是骇然。 她问:“你想怎样?” 韩凌霄站了起来,阴冷地笑着,“我想怎样?你们利用我当跳板,想签这个贱人,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他指着程七安,一点面子都不留。 许迎棠:“她是你公司的艺人,不是一个物件,她拥有一定的人身自由。” “人身自由?”韩凌霄冷笑:“她之前连房租都交不起的时候,怎么不和我谈人身自由?” “但她这些年来拍的戏,接的代言,为公司创造了大半的业绩吧?”许迎棠忍不住怼道。 听到这番话,程七安和刘圆圆的脸上都有所松动。 杨以柔站起来挽着韩凌霄的手臂,幸灾乐祸地说:“那也是公司恩赐给她的。” 刘圆圆忍不住了,红着眼睛怒喝道:“胡说,那些角色都是七安姐一个一个跑剧组试镜得来的,你们给的,都是一些她不爱的角色,逼着她去演。” “还有就是,即便她面试上了自己喜欢的角色,你们也不让她演,就是因为……” 她说不下去了,羞耻地咬唇,愤恨又小心地看了眼韩凌霄。 “因为程小姐拒绝了你的潜规则,所以你这些年来都怀恨在心,处处针对,如今见合约马上就要到期了,你心有不甘、精虫上脑,不留余力的逼迫于她,我说得对吗?”许迎棠帮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她的手已经伸进口袋里,拨通了谢路衍的电话。 全场安静,继而又哄堂大笑。 韩凌霄甩开杨以柔的手,走近许迎棠。 许迎棠谨慎的往后退了几步,拧眉质问:“你想干嘛?说话就说话,别靠近我。” 韩凌霄直接伸手推了一把许迎棠的肩膀,许迎棠摔在了沙发上。 她刚想起身,韩凌霄宽大的身子就压了下来。 一股香水味混杂着酒味闯入许迎棠的鼻腔,她瞬间泛起了恶心,扭头躲避:“滚开!你知道我丈夫是谁吗?” 韩凌霄勾唇一笑,满脸不屑,根本不带怕的,“哟,已经有老公了?那我就更喜欢了。” “放开!”许迎棠伸手去推他。 韩凌霄即便只是撑在她的身上,她都已经觉得恶心无比了。 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许迎棠想起程七安,朝她看了过去。 她站在那里,明明背脊挺得那样直,却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韩凌霄在这时开了口,“宝贝~棠棠是吧?你真的好天真哦,你老公没有跟你讲过娱乐圈里的险恶吗?像程七安这种身世的人,她早期不付出点什么,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 程七安眼睛里溢出泪水,她紧紧地握拳,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 她已经分不清是生气还是恨,亦或是两者都有了。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阵的哄笑,程七安如今的清高在他们看来就像笑话似的。 许迎棠懵了,怔怔地看向程七安,眼里只有心疼。 原来这个世界的险恶,并不只有她经历过。 程七安抬眸的时候,正好看见许迎棠的这个眼神。 她心里的倔强瞬间坍塌,只剩下一个念头:许迎棠是为她而来的,她不能让她出事。 一向淡漠的程七安一改以往的本分,朝着韩凌霄就冲了过去,她一把将他拉开,然后挡在许迎棠的面前。 平静又绝望地说:“你不是想睡我吗?可以,放她离开。” 许迎棠没有想到程七安会跑来救她,惊讶之余又有些惊喜。 韩凌霄被人扯开的愤怒在看到程七安的脸后,变成了嘲讽:“现在才来向我求爱啊?!晚了!我现在只对她有兴趣。” 他直白的视线穿过程七安的肩膀,落在许迎棠那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上。 程七安:“你别太过分!她可是谢导的人。” “一个谢路衍,我愿意给他几分薄面,但这并不代表我怕他,懂了吗?一群无知的女人。”韩凌霄嚣张至极。 说完,他就朝自己的小跟班使了个脸色。 他已经快等不及了。 有个别几个有眼力见的人,立马从后面绕过来想抓许迎棠。 许迎棠眼见事情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脑筋还在急速运转着,想着要怎么做才能有转机出现。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大门突然从外面被人踢开了,许迎棠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谢路衍来了。 结果出现的人,却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视线内,一只红底皮鞋率先踏入包厢内,紧接着出现的就是被黑西裤包裹着的长腿,宽肩窄腰,喉结明显,顺着清晰的下颌线往上看,是精致立体的五官,优越的眉骨下是一片阴影,遮住了大半的眼睛。 以至于许迎棠根本摸不透他的情绪。 陆霁野将双指间的烟松开,等它掉落在地的时候,才慢悠悠地用皮鞋捻灭,然后抬头冷声问:“谢路衍不够格治你,我呢?” 站在他身后侧边位置的江驰回贱贱地吹了声口哨,双手插兜倚靠在门边,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在京市这个地方,权势和财力决定了知名度。 陆霁野可以不认识韩凌霄,但韩凌霄却不可以不认识陆霁野。 韩凌霄直接懵了,眼前这个人,是他这样的身份地位能接触到的吗?还有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不管了,先打招呼:“陆、陆少。” 许迎棠被他的声音唤回了因为震惊而出游的灵魂,她想起星苒说的话:“但爱不一样。” 事后她鬼使神差的去搜了一下:怎么让一个男人迅速爱上我? 答案是:【1、适当示弱,展现眼泪;2、合理依赖,随时撒娇;3、时常求助,肢体突袭……】 许迎棠当时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 但这三个方法,放在现在这个场景,好像都可以使用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做,她的脸颊便一热,刚刚蓄在眼眶里的泪水突然落了下来。 远处身子隐匿在昏暗蓝色灯光里的陆霁野身子僵了僵。 这不是没事吗?怎么就哭上了? 还有,他还没和她算为什么出事先给谢路衍打电话的账呢! 她还有脸哭了?! 陆霁野越想越气,牙关紧咬,戾气从身体里往外溢出,让他迫不及待地想发泄。 但是一想到那些伤人的法子要用在许迎棠身上,他又莫名烦躁不已。 “艹!!”他暗骂了一句,然后抬手松了松领带。 第七十七章:合理依赖,随时撒娇 片刻后,陆霁野漆黑的瞳孔锁定许迎棠,语气不明道:“还不过来?” 众人惊讶,这话是对谁说的? 陆霁野的什么人在这? 韩凌霄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刚刚那些被他模糊的话语突然在脑海里清晰了起来。 许迎棠警告过:“你知道我丈夫是谁吗?” 陆霁野进来的时候说:“谢路衍不够格治你,我呢?” 一联想起来,韩凌霄的双腿瞬间被抽去了力气,直接一个踉跄。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杨以柔赶紧上前扶住了他,低声问:“韩总,他是谁啊?” 语气里皆是迷恋之意,有钱又这么有颜值的人真的太难遇上了,如果她能成为他的女人,这辈子岂不是一点苦头都不用吃了? 这样想着,她便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韩凌霄阅女无数,又怎么会猜不透她的想法? 他转头低声喝道:“不想死的话,你最好给我把嘴巴闭上!” 杨以柔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对自己这副表情,掩在精致妆容下的脸都白了白,瞬间不敢再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卑微地低下头去。 韩凌霄这才看向许迎棠,他眼神里的垂涎和欲望全部都收敛了个一干二净。 他早该猜到的,像这种绝色的女人,背后怎么可能没有金主? 许迎棠在听见陆霁野的话后,就迈开腿跑向他。 这一幕呈现在韩凌霄的视线里,他的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双腿止不住的打颤。 许迎棠一边流泪,一片跑过去抱住了陆霁野,她的双臂紧紧地环住他精瘦的腰肢。 就连陆霁野都被她的主动整得愣住了片刻。 一旁的江驰回看到这一幕,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兄弟会一次又一次地沦陷了。 许迎棠以前总是走在贵族圈的边缘,都依旧能靠一张脸让人过目不忘,如今稍稍一打扮,更是惊为天人。 美人垂泪,谁能不心动? 陆霁野的视线从许迎棠的头顶移开,用锐利的眼神望向韩凌霄,冷漠地问:“你刚刚想干什么来着?” “不不不,我没想干嘛。”韩凌霄连忙摆手,笑得勉强又讨好,“我就是……同她们开了个玩笑。” 陆霁野低头,伸手捏了捏许迎棠的耳朵,“什么玩笑啊?把我的人都弄哭了。” 耳朵是许迎棠的敏感点,她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双手抱得更紧了,这是求饶时会做的举动。 虽然陆霁野此刻的神情平平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但韩凌霄还是吓得“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他满头大汗,颤颤巍巍地道:“陆少,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人,更不知道你结婚了。” “对不起,饶了我吧。” 韩凌霄不是骨头软,他是有自知之明。 陆霁野和江驰回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他平时连见都见不到,更别说得罪了。 他们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不至于有权利弄死他,但绝对有能力让他瞬间破产。 程七安和杨以柔看到这一幕都懵了。 韩凌霄一直以来都是狂妄自大的,什么时候怕成这样过? 程七安不由自主地看向许迎棠,忍不住好奇她的身份,还有她这个人。 刘圆圆直接被吓出了哭腔,她紧紧地拉着程七安的手,问:“七安姐,我们是不是得罪错人了?” 程七安也不知道,只能暂时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陆霁野没再施舍眼神给他,而是低头把许迎棠从怀里捞了出来。 她已经没有再哭了,晶莹剔透的眼睛里雾气弥漫,浅浅的妆容被泪水糊去了一些,粘在他黑色的衬衣上,但这不仅没有影响她的颜值,反而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感觉。 “他碰你了吗?”他询问。 许迎棠摇头:“没有。” 陆霁野的眼神在她身上扫视了一圈,确定不像那天在陆宅那样,他心里的戾气才有所平息。 他又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报复回去?” 许迎棠有些难以开口,为什么来的人会是陆霁野? 她欠他的人情,真的有点太多了。 陆霁野冷哼:“就这么难做决定?我让人把他打残怎么样?” 许迎棠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看他。 她这才发现,他漆黑的瞳孔仿佛比往日更加幽暗,浸染了戾气和嗜血之意,让人只看一眼便觉可怕。 许迎棠心里的第一反应是:他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不用,他没对我干嘛。” 许迎棠怕他不相信,又补了一句,“真的!” 陆霁野沉默片刻,自嘲地勾了勾唇,不屑道:“随你。” 他一路疾步过来给她撑场子,就得来这样一个结果? 陆霁野觉得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了。 不对,他才不会担心她,他只是怕自己的所有物被人玷污了,毕竟他现在对她还很有感觉。 许迎棠能理解他生气的点,于是迅速读取度娘给出的答案。 想要想办法哄一哄他。 片刻后,她伸出手去勾住了陆霁野的食指,眼波流转地看着他说:“你可以卖我个人情吗?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合理依赖,随时撒娇”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许迎棠内心忐忑,她第一次勾引男人,实在是太没有经验了。 如果包厢里的灯光再亮一点的话,陆霁野就可以看见许迎棠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了。 陆霁野的目光微微一滞。 这样的许迎棠他好像只在九年前见过。 生动、娇气,她的撒娇不会很明显,一般都隐藏在眼神或者语气里,但却让人一秒就能读取到了。 陆霁野平静的心湖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湖面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许迎棠又勾了勾他的食指,忐忑又期待地问:“可以吗?” “行,我看你打算怎么做。”陆霁野说完,就迅速后退了一步。 然后走到江驰回的身边,问他拿了根烟。 江驰回亲自给他点燃,并用戏谑的语气道:“原来你也不是不近女色嘛,刚刚那眼神都快当众把人拆之入腹了。” 他真后悔刚刚为了装B没有录下那一幕,否则还可以发给方子期看看。 陆霁野:“滚!” 他猛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平复心里那莫名其妙的躁动。 第七十八章: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许迎棠见陆霁野松口,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后才回头,对上程七安的目光。 程七安在刚刚已经反应过来陆霁野的身份了,她混迹娱乐圈的时间比杨以柔长,虽然没见过陆霁野,但也能从刚刚所有人的反应中,猜出他的身份。 更让她觉得惊讶的不是陆霁野的身份,而是许迎棠的。 像陆霁野这种顶级豪门出身的人,随便玩玩的女人可以不计其数,但能嫁进去的人,却寥寥无几。 程七安心情复杂地看着许迎棠来到她的面前。 许迎棠说:“我可以帮你摆脱星煌的控制。” “……你不必如此。” 程七安好半响才开口,有点不敢看许迎棠的眼睛。 说真的,她何德何能? 许迎棠笑了笑,说:“这是我自愿帮你的,不求回报,反正我今晚来都来了,你现在也知道了我的身份,帮你只是一句话的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程七安面露不可置信,“不求回报?” 许迎棠:“对,我想请你出演我剧本里的女主角,完全是出于我个人的意愿,你有权利接受或拒绝,至于我想帮你,是因为我能共情你吧,共情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两人四目相对,眼眶同时红了起来。 程七安张了张嘴,脑海却无法组织出语言。 她默认了许迎棠的帮助。 许迎棠转头居高临下地看向韩凌霄。 韩凌霄还保持着跪的姿势,察觉到视线,头垂得更低了,额头瞬间冒出冷汗来。 他结结巴巴地说:“陆夫人,我事先真、真不知道你的身份,否则就算给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冒犯你的。” 许迎棠冷冷地道:“我可以放过你,但刚刚你也听到了我的条件,放程七安离开,以后都不准再为难她,更不准回踩。” 她并不是圣母心泛滥,她确实是很需要程七安出演《现代诡志》的女主角。 她的首作,必须要达到最完美的标准,才能打胜仗! 所以她卖程七安一个大人情,增加她答应出演的概率。 韩凌霄心里很绝望,程七安走了,他的公司可是损失惨重啊!!! 但……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倚靠在门边的那个男人,他身形慵懒,但那独属于他的压迫感却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 吓得他一个激灵,赶紧又低下了头。 忍着痛道:“好,好,我答应,我会和她解约,不会再为难她了。” 许迎棠得到确定的答案,便不想再待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了。 她对程七安说:“和我们一起走吧。” 程七安点了点头。 刘圆圆整个人都懵掉了,完全反应不过来,就这样解决了她们多年的苦恼? 许迎棠走回陆霁野的身边,微微仰头对他说:“我还有话要对她们说,你……” 她的意思是,如果陆霁野有事,可以先走了 至于感谢,等晚点回去再说吧,她或许应该斥巨资卖个礼物感谢他? 这也是度娘教的。 奈何陆霁野完全理解不了她隐晦的言外之意,掐灭了烟道:“该回家了。” 许迎棠:? 陆霁野自顾自地拉起许迎棠的手,在出门的时候,给了江驰回一个眼神。 江驰回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如果真能这么轻易放过这个姓韩的,那他陆霁野这么多年的恶名就白叫了。 许迎棠被陆霁野攥着,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程七安她们。 拜托!今晚可是最好的时机了! 陆霁野仿佛有读心术般,不满的“啧”了声,然后开口道:“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先走。” 许迎棠:“哦。” 她看见谢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对着程七安她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迎棠这才放下心来,放开步伐和陆霁野并肩。 她不解地问:“江驰回不走吗?” “他和我们不顺路。” 陆霁野淡淡道。 “这样子。” 等陆霁野和谢川他们走远后,江驰回才慢悠悠地站直了身子,他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说实话,真的很久没有人得罪过他们了,手确实痒得很。 这姓韩的来得真太是时候了。 韩凌霄悬着的心根本掉不下来,走了很多人后,江驰回的存在就显得更加可怕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忐忑地开口:“江、江总。” 江驰回:“你刚刚也看见了,我是受人所托,所以求我没用。” 韩凌霄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江驰回招了招手,原本站在门外的保镖们就蜂拥而入。 随着门被关上,里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喊声。 …… 许迎棠对后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陆霁野将她塞进副驾驶座后,就上了驾驶座。 车里只有两个人,许迎棠的心跳得很快。 见陆霁野发动了车子,她赶紧问:“你喝酒了吗?” 陆霁野转头盯着她看,漆黑的瞳孔让人捉摸不透,他轻轻翘起一边的嘴角,乖戾地道:“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从不酒驾。” 许迎棠心里怀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假笑道:“那就好。” 陆霁野发动车子,许迎棠看向后视镜,见程七安和刘圆圆上了谢川的车子,她才放下心来。 二十分钟后。 陆霁野将车停在了江边。 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冷,江边风大,所以这里没什么人。 陆霁野说:“给你十分钟,下去聊完迅速滚回来。” “好。” 许迎棠推门下车,一阵寒风吹了进来,陆霁野蹙眉。 在她已经迈出几步后叫住她,“等等。” 许迎棠回头:“怎么了?” 陆霁野探头将后座上那件外套拿在手里,然后扔给许迎棠,冷声道:“穿上,要是感冒了你就出去睡大马路。” 许迎棠忍不住撇了撇嘴,她自己也有房好不好? 陆霁野刚好捕捉到她的表情,舌尖顶了顶上颚,“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没有啊,我怎么敢。” 陆霁野哼笑:“是不敢,不是不想。” 许迎棠:…… 陆霁野没打算计较,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表,启唇道:“你还有八分钟。” 许迎棠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边跑还边把衣服穿上了,确实有点冷。 第七十九章:送上门的转型机会 谢川载着程七安和刘圆圆,车子就停在不远处。 许迎棠到那的时候,程七安和刘圆圆已经下车了,两人看向许迎棠的眼神都有点不自在。 程七安说:“刚刚谢谢你了。” “先别急着谢,刘圆圆,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讨厌我了吗?” 因为时间不多,所以许迎棠直接开门见山。 刘圆圆直接懵了,大眼睛心虚的眨了又眨,视线惊恐地落在前面那辆“世爵”上。 许迎棠看出来她害怕陆霁野,便说:“你放心,在你们面前我只是剧组的编剧,你有什么话大胆说便是。” 刘圆圆咬唇,双手紧张地绞着,就是不肯开口,看起来像是还有其他原因。 时间一分一秒的被耽误,就在许迎棠无可奈何准备进行下一步劝说之时,程七安突然开了口: “圆圆男朋友说你思想不正,我们不喜欢和这样的人在一个剧组里工作,于是便拒绝了,刚好公司想捧杨以柔,所以便干脆的回绝了。” 许迎棠看向刘圆圆,“可以问一下你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吗?” 刘圆圆突然满脸紧张地抓紧了程七安的手臂,冲她摇头。 她怕许迎棠报复她男朋友。 程七安见状犹豫了起来。 许迎棠直接问:“你们看过剧本了吗?” 程七安和刘圆圆对视一眼,皆摇头。 “你现在已经三十岁了,再不转型,你以后的戏路就会走窄了。” 许迎棠真诚的对程七安说。 程七安仿佛已经麻木了,没有什么反应。 倒是刘圆圆立刻红了眼眶,心疼地说:“我们都知道这一点的,但公司不给七安姐接她想要的角色,一直踩着她,要她奶新人。” 许迎棠:“所以我送上门的转型机会,你们也放弃了。” 此话一出,程七安和刘圆圆都一脸惊讶地抬起了头。 许迎棠无奈叹气:“你们因为讨厌我,所以连带我们剧组的题材都不去了解,程小姐,你真的是在娱乐圈里摸爬打滚多年的艺人吗?” “还有你,作为助理,因为偏信自己的男朋友,让你的七安姐错失转型的机会,这真是你内心所希望的吗?” 刘圆圆被说得懵掉了,几滴眼泪落了下来。 许迎棠说:“谢导的作品,即便只是个小角色都会有爆火的机会,而且给钱多,你们韩总即便是卖谢导的面子,也不会拒了。” “程小姐,你因为这点小事就拒绝出演,真是对自己的事业不负责任。” 程七安羞愧地低头,“我……这事怪不得圆圆,都是我的错,我以为解约在即,他不会把什么好本子递给我。” 刘圆圆听罢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不,都是我的错。” 她做七安姐的助理有七年了,在成为助理之前,她还是她的粉丝。 这些年来,她知道七安姐被公司压榨得有多狠,也知道她的转型之路有多难走,走了这么多年,都依旧没成功。 如果这次许迎棠递上来的真是个好本子,那她真是把七安姐害惨了。 许迎棠见她们的防备心松动了,于是便道:“本子是不是好的,你们回去看完以后再自行做决断。” 程七安面露怀疑:“你真的要再次把这个机会给我吗?” 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演员了。 许迎棠肯定地说:“我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只有这一个,你是我心中最符合角色的一名演员。” 这样的夸奖对于程七安来说,倒成为了一种负担。 她开口道:“我会认真读剧本的。” 许迎棠微微一笑,“好,我等你的消息,希望你不会再以除剧本不好外,别的理由来拒绝我。” 刘圆圆越听越觉得许迎棠靠谱,于是赶紧道:“不会了,这次绝对不会了,如果剧本七安姐喜欢的话,一定会去出演的。” “好,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了吗?”许迎棠趁机问,又补充道: “我前些年性格挺孤僻的,但我自认为没得罪过什么人,特别是男人。” 刘圆圆拿不定主意,看了眼程七安。 程七安朝她点了点头,她才小声开口道:“他叫范伟来。” 许迎棠记忆不错,立马在脑海里搜索,很快就有了这个人的画面。 “他好像是商学院的一名学长。” 刘圆圆点头:“是。” 许迎棠:“他是怎么说我的?” 刘圆圆心想名字都说了,剩下的也没什么好瞒的了,而且她觉得许迎棠人挺好的,真不太像男朋友说的那样,可能是个误会。 “他说他曾经追求过你,你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接受了他的礼物,同时还吊着别人……” 刘圆圆看着许迎棠嘴角越来越嘲讽的弧度,渐渐噤了声。 程七安问:“不是这样?” 许迎棠真的被气笑了,“你男朋友口中的礼物,就是两杯咖啡、一杯奶茶,而且我都没接受,他自己不拿走,便被图书馆前台收了,我没接受过他任何好处。” “而且……我家境不算差,身边追求我的富二代也不少,我倒不是看不上他,只是他哪里来的脸?” 刘圆圆听罢脸色由白转红,又气男朋友胡说,又羞愧于许迎棠。 程七安也恼了,“圆圆,我就说他和你在一起后一直在花你的钱,你还为他开脱,这不就是凤凰男跟普信男的合体吗?” 半响后,刘圆圆才握拳咬牙道:“回去我就剁了他!” 许迎棠:“他不是什么好人,及时止损吧。” 话音落下,身后的“世爵”似提醒时间到了般,喇叭响了一下。 许迎棠语气略急地对程七安说:“希望你回去好好读过剧本后,再给我一个确切的回复。” 程七安:“一定。” 许迎棠看向谢川,她自知没有资格命令陆霁野的人,正愁怎么开口呢。 谢川就十分有眼力见地说:“我送她们回去。” “好,麻烦了,谢谢你。” 谢川标准微笑:“应该的。” 虽然是假笑,但那股温润、成熟的气息扑面而来,给人一种很靠谱的感觉,许迎棠有点理解为什么俞星苒会对他念念不忘了。 谢川太像她喜欢的那款“斯文败类”了。 毕竟陆霁野身边的人,能是什么大好人?温润和善只是表面而已。 离开前,程七安摇下车窗说:“许编剧,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好。” 许迎棠心里算着时间,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加完联系方式,谢川便一脚踩下油门,赶紧溜了。 陆总可一点都不喜欢等人。 许迎棠整理了一下心情,便朝陆霁野的“世爵”走去。 她刚回头,就看见陆霁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他倚靠在车头前,江边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淡去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第八十章:我只喜欢你 陆霁野见她终于结束了,于是伸出右手食指点了点左手手腕上的名贵表,淡漠道:“超时三分钟。” “对不起。” 许迎棠十分干脆的道歉,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陆霁野看着她那只浮于表面的乖巧,咬了咬牙。 许迎棠见他只穿了件薄薄的春款黑色衬衫,于是便佯装关心地问:“你外套都给我了,不冷吗?我们上车吧。” “你的事情解决好了,但我的还没有呢。” 陆霁野漠然道。 许迎棠心里一咯噔,这声线里连一丝戏谑都没有,陆霁野又生气了。 她脚步顿在原地,没有时间吐槽他的阴晴不定,立即开始头脑风暴。 生气的原因是什么?怎么哄? 许迎棠也是最近才参悟的,与其同陆霁野解释一件事,不如先低头认错,然后再哄。 陆霁野见她许久不动,便自行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后道:“过来。” 许迎棠回神,乖乖走过去。 她刚准备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下一秒就腰间一紧,陆霁野直接单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引擎盖上。 许迎棠惊呼一声,双手攀着他的肩膀,惊恐道:“你……” “你出事为什么是向谢路衍求助,而不是向我?”陆霁野如墨般漆黑的瞳孔里散发着浓重的戾气和怒火,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不等许迎棠回答,他又兀自勾起唇角,声音里夹杂着怒意,“你又把我之前的话当做耳旁风是吧?” 许迎棠被陆霁野的双臂困在方寸之地,陆霁野居高临下的视线让她的呼吸滞了滞。 但幸好,经过前几次的经历,她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态度,很快就调整好心态了。 霎时间,她眼眶就红了起来,说:“工作上的事,我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 “你现在怕麻烦我了,当初怎么不怕?” 许迎棠:“脸皮也是有一定厚度的,而且谢路衍本来就是剧组的导演,我这次是代表剧组行动的,他本来就有责任保障我的安全。” 陆霁野被气笑了,“伶牙俐齿,你觉得我会信?” “事实就是这样,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了。” 许迎棠委屈地低下头。 在陆霁野看不见的角度里,她懊恼地闭上了眼睛。 会不会很假啊? 陆霁野盯着她的发顶,目光滞了滞。 她可怜兮兮地垂头,像一只被雨打湿身子的小猫,惹人怜爱。 他并不是个喜欢小动物的人,但此时此刻却莫名心间一软。 许迎棠又复盘出一句话,“而且不是你说的吗?结婚后,我的事情你都不会再管。” 陆霁野:“但是我也不允许你向别人求助。” “为什么?”许迎棠抬头看着他,一脸不满。 她心里也有些不爽了,这也太霸道、太不讲理了吧?! 陆霁野也被自己说出口的话给吓了一跳,因为他知道自己内心所想,如果许迎棠像求他一样去求别人,他接受不了那个场面。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然后说:“因为谢路衍是我的朋友,我怕你心怀不轨。” 许迎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都说了,我不会喜欢他的,我只喜欢你。” 陆霁野眸光一闪,瞳孔扩张,心脏陡然漏了半拍,身上的肌肉一寸寸地僵住了。 他撑在车头上的两只手微微收紧。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反正整个人就是很不对劲。 许迎棠是很自然而然地说出这句话的,因为她抱了让陆霁野暂时爱上她的目的,但是陆霁野的反应太过出乎她的意料了。 他直勾勾的眼神让她的身子从微凉状态渐渐热了起来,目光无处闪躲,只能低头再低头。 因为两人距离很近,随着许迎棠的低头,陆霁野胸口一热。 他的鼻腔里是女孩身上熟悉的山茶花香,淡淡的、勾人的香气不停地往他鼻孔里钻,让他的呼吸都乱了节奏。 “喜欢我?你这张嘴还有什么谎话是说不出来的?”陆霁野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语气明显变了。 许迎棠见这招有效,于是鼓起勇气抬起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对不起,你别生气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陆霁野脸上闪过惊讶的表情,然后迅速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随着距离的拉开,两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陆霁野莫名烦躁,说:“我发现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那我能怎么办?你每次都因为别的男人和我生气。” 许迎棠发现这招有用后,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度娘给的建议果然十分靠谱! 陆霁野:? 他觉得这话有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许迎棠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急忙转移话题,“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陆霁野逼近一步,低头看着她说:“这是你应该思考的问题。” 炽热的气息喷洒在许迎棠的脸上,痒的她想伸手去挠。 她眼珠子转了转,换个角度进攻,“如果我今晚直接打电话给你,你会来吗?” 许迎棠刚刚在车上看到了谢路衍发的信息,是他怕她出事,又正好知道陆霁野在这,所以才给他发了信息。 她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感谢他,还是感谢他。 陆霁野自己也不知道,于是直接把问题甩了回去,“你猜。” 许迎棠嘴角不明显地抽了抽,然后笑着说:“我猜你会,我现在就把你的号码设置成紧急呼叫。” 说完,她就把手机掏了出来。 结果一点进电话簿,顶上就显示紧急呼叫为“谢导”。 “呵!”陆霁野嘲讽的冷笑一声。 许迎棠无语,她这是忙活了一通,给自己忙死了。 “我刚刚紧急设置的,不算。” 手指赶紧取消了。 她亲人朋友都不多,电话簿里只存了十几个号码,令人尴尬的是,这里面没有陆霁野的。 陆霁野盯着她的手机屏幕,舌尖顶了顶左腮,气得肺部都要爆炸了。 “许迎棠,别忘了这场婚姻可是你求来的,如果你连演戏都演不了全套的话,那我觉得我们可以趁早结束了,别到时候闹得太难看。” 许迎棠觉得,这可能都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所以陆霁野才会如此介意。 在陆霁野转身想走的时候,许迎棠抱住了他的腰,急忙说:“我不存上,是因为我会背你的号码了,我平时没有存电话簿的习惯,你看我连星苒的号码都没存。” 陆霁野想到她坐着,怕将她扯倒,于是不自觉的便停下了脚步。 回头冷声问:“是吗?” 第八十一章:演新的戏 许迎棠疯狂点头,然后直接当着他的面,将一串号码输了出来,并备注:老公。 她把手机举到陆霁野的面前,说:“你看,我没骗你吧?” 陆霁野眯着眼睛看了会儿,确定号码无误,心中那股怒气才有所消散。 许迎棠见他眉头有所舒展,另一只紧紧攥着的手才缓缓松开,掌心全是冷汗。 幸好她记忆力不错,否则今晚又要将人惹恼火了。 “如果我将你设置成紧急联系人,电话响起来时,你会管我吗?”许迎棠水光潋滟的眼睛里布满了期待。 陆霁野呼吸一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站直了身子道:“看我心情。” 许迎棠:“好吧。” 她看着像是安全过关了,于是打算从车上跳下来,结果还没落地,左脚脚踝就突然被一只燥热的大掌握住了。 “干嘛?”许迎棠惊恐地看着握着她脚踝的陆霁野,面露震惊,身子往后仰了仰。 他不会这么禽兽吧?不会吧? 陆霁野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歪了,无语道:“我没有打野战给别人看的习惯。” 许迎棠尴尬:“……哦,那你?”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陆霁野的手往上移了一寸,然后轻轻一握,顿时一股刺痛感传来。 许迎棠“嘶”了一声,眉头紧蹙。 她目光往下看,自己的脚踝上有一道三厘米左右的伤口,上面的血已经凝固了。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回想刚刚,应该是在韩凌霄摔酒杯的时候被划伤了。 陆霁野盯着许迎棠那白皙小腿上刺目的红色伤口,瞳孔越来越暗。 许迎棠眼见有人路过,感觉自己的伤口都被盯得发烫了,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脚,低声说:“不碍事的,回家处理吧。” 陆霁野瞥见马路对面就有一家药店,于是说:“我去买药,你在这里等着。” “不用了。” 许迎棠的话根本不管用,陆霁野已经迈着大长腿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许迎棠更加坐立难安了,陆霁野到底几个意思? 陆霁野很快就回来了,手里领着一个袋子。 许迎棠故意调侃道:“你要是再回来晚一些,伤口都愈合了。” 陆霁野没理会她,拍了拍引擎盖,说:“脚放上来。” “我自己来吧。” 陆霁野抬眸,不悦地看着她。 许迎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怎么了?” “你还记得,你当初是用什么来同我达成合作的吗?” 许迎棠神色一僵,陆霁野却不肯放过她,一直盯着她的脸,等她回答。 “……身体。” 许迎棠垂头,这一刻她又一次深深地感受到,扔掉的尊严再也捡不起来了。 陆霁野近乎偏执地说:“所以这一年内,你的身体是我的所有物,即便是你,也没有权利破坏它们。” 许迎棠乖巧点头,却在心里自嘲一笑。 原来陆霁野只是贪恋这具皮囊罢了,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自以为是了。 陆霁野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一边拆药一边抬头看她。 许迎棠时刻记得要努力让他爱上自己,于是佯装无事地弯唇微笑。 陆霁野眉头不自觉地拧了拧,眸色微沉,现在的她仿佛又披上了另外一个面具,变成了另一个虚伪至极的人。 他不想说话,快速替她包扎了伤口。 “你先上车等我。” 许迎棠:“好。” 她什么都没问,下地后沉默着上了副驾。 陆霁野倚靠在许迎棠刚刚坐的地方,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他动作流畅地点了根烟,慢悠悠地吸着。 等冷静下来后,才拿出手机给江驰回发去信息:【打断他左腿】 江驰回很快就回了个“OK”的手势。 车内,许迎棠盯着他的背影,神情微滞。 明明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那些回忆就像是电影画面一样,每一帧都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九年前分别的时候,她并不知道陆霁野这个名字在京市意味着什么。 更没有想到,他们如今会以这样的方式纠缠在一起。 陆霁野刚抽完一根烟,江驰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接通那一刻,屏幕上顿时出现了较为血腥的画面。 韩凌霄已经彻底晕过去了,他的左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右手的指甲被拔了四根,血淋淋的。 镜头一转,对准了坐在桌子上的江驰回。 江驰回抽着烟,掩盖浓重的血腥味。 他开口道:“太弱了,这就晕过去了,还要继续教训他不?” 陆霁野没什么兴致了,淡淡道:“就这样吧,你能摆平不?” “当然,我问了他的,是要公司还是挨一顿打,他自己选的后者,闹不起来。” 陆霁野:“嗯,挂了。” “等等!”江驰回叫住了他,揶揄道:“陆少今晚冲冠一怒为红颜啊,虽然红颜不需要,但你这脾气可真不小发哈,不会真动心了吧?” 陆霁野:“你好奇心这么重,不如开家新媒体公司吧。” “哎,你怎么知道我正有此打算?!” 陆霁野:“……她不过是我无聊生活的调味剂罢了,在意是因为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江驰回:“调味剂?” 陆霁野勾了勾唇,道:“某人又要开始演新的戏了,挺有意思的。” “啊?” 陆霁野没再回复他,直接挂了电话。 他迈步往车上走,打开车门的时候才发现,许迎棠歪着头在座位上睡着了。 她的睡颜一向端庄又乖巧,十分赏心悦目。 陆霁野就是被这样一个画面给蛊惑了,没叫醒她,而是弯腰过去给她系安全带。 凑近了才发现,她的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珠。 认真看,脸颊上还能看到已经干了的泪痕。 他的动作一僵,不能理解她为什么又哭了。 等陆霁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指腹已经轻柔地抚上了她的眼角,那滴带着余温的泪珠在他指腹晕染开来。 烫了一下他的心口。 …… 第八十二章:你做错了零件事 许迎棠第二天一大早就收到了程七安的回复,她同意出演了。 陆霁野已经离开了,她开心的在大床上打了个滚。 …… 一个星期后的某天上午。 程七安去剧组签约,许迎棠也提前去等候了。 谢路衍趁程七安还没有来,拉着许迎棠说了几句话。 “迎棠,如果可以的话,你从侧面打探一下程七安和她前老板发生的事情,我怕他前老板手上抓着她的什么致命把柄,对我们以后剧播会有隐患。” 许迎棠点点头,她本来也正有此意。 那天晚上在“品奢会所”,她就隐隐有些担忧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程七安也提前到了。 谢路衍借口有事离开一下,一会儿再来签合同,让程七安和许迎棠先聊聊天。 刘圆圆从一来到这样,头就没抬起来过,还时不时往程七安背后躲。 许迎棠微微一笑,歪着头看她,说:“小圆圆,今天怎么不骂我了?” “对、对不起,我已经和范伟来分手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听信一面之词了。” 刘圆圆羞愧得满脸涨红,手忙脚乱地摆手解释。 许迎棠释然一笑,“没关系。” 程七安在这时候开了口,说:“要不要去外面的咖啡厅坐坐?你应该有话想要问我吧?” 许迎棠看着她平静的脸,知道她已经猜到自己想要问的是什么了。 于是她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可以,我请。” 悦见咖啡厅里。 等咖啡一端上来,许迎棠便道:“出于一些安全性考虑,我们必须要知道一下你身上是否有存在一些污点。” “你放心,今天的聊天内容只有你们知,我知,谢导知。” 程七安理解地点了点头,说:“你们愿意亲自来问我,而不是相信所查的那些内容,我已经很感激了。” 许迎棠温和一笑,“洗耳倾听。” 回忆起往事,程七安的眼睛里有挣扎、怨恨,但更多的是厌恶和恶心。 她说:“星煌刚创立之时,公司里就只有几个人,我是唯一的艺人,而韩凌霄是老板,我和他谈过恋爱,还被他哄骗着拍过私密视频。” 程七安放在桌底下的手紧紧地攥着,但面上却很平静。 “后来我渐渐有了些名气,公司开始盈利,就又签了好几个新人,后来我才知道,这些人都是韩凌霄的出轨对象,甚至……他们还一起玩多人游戏。” 程七安说到这里,表情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受,眼睛里都爬上了红血丝,忍得青筋暴起。 许迎棠震惊之余,又很心疼。 程七安继续道:“我知道了后,便向他提出了分手,但被他拒绝了,这些年来,他一边和别人乱搞,一边又不肯放过我,就僵持到了现在。” “说实话,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会被那些视频拿捏一辈子。” 许迎棠:“你应该感谢你自己,能把真相说出来了,你现在可以对我说出口,以后对外,也需要具备这样的勇气。” “由始至终你做错了零件事,该害怕的人不应该是你。” 刘圆圆抹了把眼泪,“你说得太轻松了,作为女孩子,你知道那些视频的伤害性有多大的。” 许迎棠摇头:“你们要相信,同样身为女孩,我们大部分人都能感同身受,这件事你没有错,你将来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塌房,即便我此刻知道了,也照样签你做我的女主演,这就是我的态度。” 程七安和刘圆圆已经被震惊到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她们这些年来,从未从这样的角度来看待过这件事情。 …… 接下来的签约进程,程七安浑浑噩噩的走完了。 分别之前,许迎棠拥抱了一下她,并说:“恭喜你,挣脱了前公司和渣男的枷锁。” 程七安红了眼眶,一向清冷淡漠的脸上出现了裂痕,她哽咽道:“谢谢。”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许迎棠松开她,并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作打气。 把两人送上车,许迎棠一回头就看见谢路衍在盯着她看,眼睛里有隐忍的欣赏、迷恋。 许迎棠心中警铃大作,轻轻咳嗽了两声。 谢路衍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找话题说:“那天晚上你没受伤吧?” “没有。” 许迎棠摇头,并说:“阿野赶到的很及时。” 谢路衍垂头掩饰眼里那淡淡的失落,并说:“那就好,那天晚上我实在是距离有点远了,又很担心你,所以就给霁野发去了信息。” 他没有说的是,他那天其实已经在路上了。 但还是晚了一步。 喜欢这种东西,还真是一点都克制不了啊。 刚刚她谈起程七安的事时,整个人都很气愤,但却在发着光。 许迎棠微微一笑,“你做得很好,事实证明,阿野来是对的,那韩凌霄的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谢路衍苦笑。 许迎棠看了看时间,然后道:“谢导,那我先走了,约了朋友。” “好。” 许迎棠出门拦了辆出租车。 谢路衍一直等车尾消失在道路尽头,才收回目光。 他恼怒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因为没有收着力,脸颊瞬间就红了,指印清晰。 他低垂着眼,又一次在心里向陆霁野道歉。 * 许迎棠确实约了俞星苒见面,地点是一家新开的溜冰场。 因为是旱地溜冰场,所以里面气温不是很低,许迎棠一进来就把针织外套脱了。 俞星苒已经溜了一段时间了,此刻正坐着在休息。 许迎棠去柜子里取了俞星苒给她带的溜冰鞋,换上后才溜过去找俞星苒,她坐在她旁边,问:“看什么呢?” 俞星苒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 许迎棠这才看见她的怒容,一脸紧张地问:“怎么了?” “还不是许佳柠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贿赂这个事全部推到了她老爸的身上,她可无辜死了,搁网上一阵哭诉,偏偏还真有人心疼她,我真气死了!” 许迎棠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消消气,这不是很正常嘛。” 俞星苒气道:“不正常,在这样一个风头浪尖口,她还接戏了,虽然是部短剧,演的还是女二号,但这个短剧是热门小说改编的,可火了。” 许迎棠听到这也疑惑了,她虽然没指望能这么轻易搞垮伯父一家,但也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快就翻身了。 “苒苒,可以帮我搜一下那部短剧的来头不?” 俞星苒:“好。” 她点开搜索栏搜了一下,然后神情渐渐怀疑、凝重。 第八十三章:给你看个东西 许迎棠见她神色不对,于是凑过身子去看她的手机。 许佳柠即将出演的短剧名叫《坠入夜色》,下面有投资企业的信息,首先入目的就是纪氏集团。 俞星苒不解道:“这纪琮不是因为海上一事和你伯父闹掰了吗?怎么突然又和好了?” “怪不得许氏最近突然就稳定了,许柏威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看来是纪氏在背后帮了他,可是为什么呢?”许迎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思考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一个想法就从她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苒苒,你朋友多,最近有听说许佳柠和纪琮走得近的消息吗?” 俞星苒摇摇头,说:“没有耶,你不会是怀疑许佳柠用身体来讨好纪琮吧?” 许迎棠:“以我对她的了解,不是没有可能,她身上莫名的优越感,根本不会允许我三番五次地踩着她,断她的路,她不是豁不出去的人。” 俞星苒抖了抖身子,双手抱臂道:“这会不会太可怕了?!” “没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许迎棠本来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所以此刻倒是不着急。 她低头整理鞋子。 俞星苒趁着这个间隙开口道:“棠棠,你之前拜托我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方子期有一次喝多说漏了嘴,陆霁野确实有针对失去‘青岚裳’的应对策略,他在筹备一个新的服装品牌。” “知道进展吗?” 俞星苒摇头:“方子期那样的纨绔二世祖,知道的东西太少了,估计人家当他面说他也听不明白,我觉得你还不如直接问陆霁野呢,这种事,他应该没有必要瞒着你吧。” 许迎棠点点头,“嗯,那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了。” “嗯呐,走,溜冰去。” 俞星苒见许迎棠整理好鞋子了,便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两人酣畅淋漓地玩了一下午,然后吃完了晚饭才回家。 * 五天后的某个晚上。 许迎棠敲响了陆霁野的书房门。 里面的人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出声:“进。” 许迎棠推门进去,看见陆霁野正坐在办公桌前,黑色的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隐约可见嶙峋性感的锁骨。 袖子挽到了小臂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鼠标上,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正平静地看着许迎棠。 许迎棠轻咳两声,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陆霁野重新把视线放到电脑上,随口问:“你来干嘛?” “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陆霁野刚刚就看见,她的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那袋子还挺有特色的,麻布加刺绣的搭配。 见陆霁野没拒绝,许迎棠就走了过去,把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件蓝色的旗袍,上面绣着兰花,就连胸襟前的纽扣都是兰花形状的,十分精美。 陆霁野用余光瞥见后,立刻就给予正眼,就连身子都往这边侧了侧。 许迎棠见他有兴趣,弯唇一笑,说:“这是黛山一家老绣坊制作的,你看看工艺和质量怎么样?” 陆霁野幽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上手摸了一下。 布料滑腻清凉,虽然是刺绣,但内侧居然一点都不隔人,而且针脚藏得很好,针法高超,那兰花栩栩如生。 陆霁野:“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打算创立服装品牌?” “网上有人放出消息了。” 陆霁野冷笑:“网上的消息是近两天才放出的,以黛山到京市的距离,你不可能那么快就拿到货吧?” 许迎棠波澜不惊:“我就不能是之前自己想买来穿的吗?况且你追问这么多干嘛?我这是在帮你。” “帮我?不对吧,你应该知道外婆的‘青岚裳’为什么会落入纪家的手里。” 陆霁野勾唇道。 许迎棠无奈:“是是是,我想为自己闯下的祸负点责任行了吧?你就说,这可不可以嘛。” 问完后,她心里也不免忐忑。 外婆丢了‘青岚裳’这个品牌,说到底她的责任最大,她真的很想做点什么来弥补一下。 陆霁野直截了当地说:“质量和工艺都OK,至于版型,得上身才能看得出来。” “上身?” 许迎棠懵了懵,现在去哪找模特穿上身来看效果。 两人四目相对,陆霁野的眼神越来越直白、越来越戏谑,最后就连嘴唇都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许迎棠咽了咽口水,指向自己,“我穿吗?” “难道我穿?”陆霁野反问。 许迎棠手里的旗袍是修身的,下摆开叉,非常有风韵。 两人虽然连最亲密的举动都做过了,但这种换衣游戏,还是挺让人感到羞耻的。 一抹红晕爬上许迎棠的脸颊,她提议:“要不找个佣人试给我们看看吧,我们一起看,还能彼此给点意见。” 陆霁野转头处理文件,直截了当地说:“我不乐意看。” 许迎棠咬牙,这陆霁野是故意的吧? 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我去换上。” 书房里就有洗手间,许迎棠进去换衣服。 在门关上那一刻,陆霁野的视线再也无法装模作样地落在电脑屏幕上了。 他的眼珠子不由自主地转向洗手间,那炽热的眼神似能穿透鎏金的钛镁合金门,看见里面勾人的盛景。 其实他这些日子以来,看了数不胜数的衣服版型,几乎一眼就知道刚刚那件衣服不是凡品。 但他没见过许迎棠穿旗袍,大多都是穿的新中式,长至脚踝。 欲望在那一刻升起,他就忍不住要满足自己了。 许迎棠出来的时候,耳根都红透了。 她不知道这旗袍居然修身至此,整个上半身严丝合缝的,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但令她惊喜的是,毫无束缚感,并且布料贴在身上,居然一点都不闷热,反而清清凉凉的。 许迎棠走到陆霁野的面前,问他,“版型还可以吗?” 得到答案,她就要换下来了。 陆霁野炽热的目光似有实质地在她身上扫视,她感觉被碾过的地方都被激起了一阵战栗。 许迎棠绞在背后的手,两个食指在划着圈。 她有种自己是猎物,被盯上了的恐慌感。 第八十四章:陆老爷子要回来了 陆霁野调整了一下姿势,问:“上身感觉怎么样?” 说到这个问题,许迎棠就忍不住开启夸夸模式了,她有些激动地说:“特别舒服,看着修身,但其实一点束缚感都没有,还特别清凉。” “是吗?” 陆霁野语气带着怀疑的开口,许迎棠的心都提了起来。 如果这件旗袍能过得了陆霁野的关,那对大家来说都是极好极好的事情。 既可以带动黛山的经济发展,还可以解决陆霁野的烦恼。 许迎棠太急于促成这场合作了,她快步朝陆霁野走过去,说了一句让自己后悔莫及的话,“不信你摸着感受一下。” 陆霁野挑眉,弧度大到明显。 许迎棠说完后立即就懵了,意识到两人距离十分的近,她下意识就要后退,但腰却被陆霁野掐住了。 陆霁野一个用力,将许迎棠拉得更近眼前,他高挺的鼻尖差点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鼻腔里一股迷人的花香。 他眼皮下垂,掩去眼里的欲色。 修长的手指顺着许迎棠的腰窝滑动了几下,布料的手感确实很好,但却不及她的皮肤。 许迎棠的身体十分敏感,她咬着唇,怕自己发出什么不可言说的声音,陆霁野的手掌所到之处,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伸手按住他的手腕,阻止他胡乱挑拨的手,强装镇定地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确实还可以。”陆霁野慵懒地开口,声音有些哑。 得到答案的许迎棠迅速后退了一大步,急忙开口道:“那我先去换下了。” 她刚转身,脚步还没有迈出去,就被攥住了手腕。 一股力道将她压在了办公桌上,燥热的大掌却横在她和桌边的中间,避免了她的后腰被撞伤。 许迎棠湿漉漉的眼睛撞进陆霁野的视野里,令他的心跳漏了半拍。 陆霁野另一只手掐住许迎棠的腰,哑声道:“你觉得如果我想,你能逃得掉?” 许迎棠如实摇头。 其实她宁愿陆霁野直接开始,也别像挑逗猎物一样溜着她,这种感觉才是最可怕的。 许迎棠刚刚想完,陆霁野就如她所愿了。 紧促的吻落了下来,和陆霁野这个人一样霸道。 陆霁野如钳般的手掌控着许迎棠纤细的腰,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许迎棠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察觉陆霁野没有进一步的想法后,身子便渐渐放松了下来。 其实她还挺喜欢接吻的感觉的。 一吻毕,两人喘气都有些急促。 许迎棠害羞地低着头,看自己那只掉了拖鞋的脚。 陆霁野退离一步,突然开口:“这家绣坊的地址发给我。” 许迎棠愣了片刻,打心底里佩服陆霁野。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上一秒荒唐,下一秒正经的。 不过他的反应也提醒了许迎棠,不能沉迷男色。 许迎棠努力装平静,问:“你要派人去考察吗?” “嗯。” 许迎棠:“不如我替你去吧?我保证不偏袒,主要是我小时候暑假经常去那边,和大家都认识。” 陆霁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许迎棠怕他又误会自己居心叵测,于是道:“好吧,其实我也不懂这些,你还是派专业的人去吧,但我可以去帮忙沟通。” “你要去黛山?”陆霁野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许迎棠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放在桌上的手,然后点头。 “春天来了,外婆院子里种的花,我想去照看一下。” 提到那座小院,陆霁野眼里也出现了短暂的恍惚,那是他和许迎棠初次见面的地方。 他问:“剧组不需要你?” 许迎棠:“谢导说剧本他看了好几遍,暂时没找到问题,不需要我在场,而且就算有问题的话,也可以喊我远程解决。” 陆霁野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坐回椅子上,语气平缓地扔出一个惊天打雷,“行,那找个时间,我和你一起过去。” 许迎棠:? “什么?” 陆霁野看见她因为惊讶而瞪圆的眼睛,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说:“我第一个创立的服装品牌,你怎么会认为我放心让别人去替我考察?” 许迎棠的脑子轰隆一声,然后又急速转动着,试图挽救这个局面。 “那个……可能我们出发的时间不太一样。” 陆霁野:“刚刚不是你说的吗?剧组没什么事,那就你迁就我的时间。” 许迎棠懊悔咬唇,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为什么要嘴贱呢? 陆霁野垂头暗自勾了勾唇。 过了会儿,许迎棠认命了。 她问:“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我想这两天就回去。” 陆霁野道:“这两天不行,后天我爷爷回来了,你跟我一起回趟陆宅。” 听到这个地方,许迎棠的脑海里瞬间忆起往事,未施粉黛的脸上瞬间变得苍白。 陆霁野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浓墨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杀意,但这不是对着许迎棠的,而是对着陆家那一群恶心的人。 他站了起来,单手揽住许迎棠的腰,将她抱下桌子,放到地面上。 许迎棠双脚沾地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诧异地看向陆霁野。 搂在腰上的手十分有力,充满了安全感,也驱散了她心中浓浓的恶寒之意。 陆霁野微微弯腰,双目和她齐视,很认真地说:“这次我和你一起回去,谁敢欺负你就是在打我的脸,我弄死他们。” 许迎棠瞳孔一缩,陆霁野的语气和神情都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这让她想起了岁荷外婆说的陆霁野的往事。 他曾经差点拿刀抹了祝梓芸的脖子。 那这句类似于承诺的话,就有很大可能是真的,陆霁野他是真的敢这样做。 但不知道为什么,许迎棠在觉得害怕的同时,还莫名有点安心。 良久后,许迎棠的脸在陆霁野的注视下恢复了正常的血色。 她点了点头,心里确实没有那么害怕面对那些人了。 陆霁野突然嘲讽一笑,神秘地说:“后天我免费送你一场戏,戏名叫《小丑的气急败坏》。” 许迎棠从一开始的害怕和抵触,变成了期待和好奇。 第八十五章:吃哑巴亏 陆霁野见许迎棠神色恢复如常了,便说:“你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好。”许迎棠巴不得如此呢。 现在陆霁野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基本不会在她睡觉的时候弄醒她了。 陆霁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勾了勾唇,然后继续专注工作。 * 陆霁野说到做到,回陆宅的事,他全部做好了安排。 过去的路上,许迎棠忍不住问:“你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霁野淡淡道:“老古董一个。” “和你外公外婆一样好相处吗?”许迎棠忐忑地问。 陆霁野转头轻嘲:“你做梦呢?真以为陆太太的位置很好坐啊?” 许迎棠无语,并且叹气:“好吧。” 陆霁野好像很忙,手里的平板信息不断,甚至还打了个电话会议。 许迎棠偷偷看了他好几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陆霁野现在好像真的比以前好相处了不少,话都多了起来。 这种变化,好像是从江边那一夜后开始的。 那一夜她干了什么? 噢~她说了喜欢他。 许迎棠突然心跳加速,赶紧收回了目光,她突然想起俞星苒说过的话:“……但爱不一样。” 难道陆霁野真的有一点喜欢她了? 想着想着,车子就到达了目的地,稳稳地停了下来。 陆霁野收起平板,对紧张的许迎棠说:“下车。” “好。” 许迎棠下车的时候,深呼吸了几下。 她刚一转头,就看见陆霁野的一只胳膊搭在车顶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然后启唇道:“你上次一个人来都不紧张,现在有我在你紧张什么?” 许迎棠忍不住反驳:“你怎么知道我上次不紧张?你又没有跟着我一起来。” 陆霁野:“你以为这陆宅发生的事情我会不知道?你在后花园那一仗打得不是挺漂亮?!就是脑子笨了点,所以后来才会着了道。” 许迎棠无言反驳,气鼓鼓地别开了眼。 陆霁野往前走,然后停下来充满警告意味地说:“你要是非要表现得和我不熟,那今天你就自求多福吧,我不敢保障某些人不会再次算计你。” 他话音刚落,手臂就被一双手轻轻抓住了。 入目的是许迎棠微微仰起的头,她笑容灿烂,带着些许讨好,语气乖巧地说:“老公我们走吧,别让爷爷久等了。” 许迎棠想的是,恶心一下他。 结果陆霁野不仅脸色没有如吞了苍蝇般难看,反而还勾起了唇角,说:“没出息。” “有树可依,有枝可靠,没出息也不见得是减分项。”许迎棠现在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反正再怎么样也没有之前献身那么过火,干脆摆烂了。 把陆霁野哄好,她的日子也能过得舒坦些。 陆霁野盯着她脸上的笑容看,突然恍惚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了“恰此故人归”这句话的杀伤力。 许迎棠好一会儿没见陆霁野动身,于是不解地抬头,这才看见他盯着自己发呆。 “你、你干嘛?不走吗?”她不解地问。 陆霁野听罢立即收回了目光,眼珠子略显慌乱地转了几圈,找借口道:“你口红花了。” 许迎棠:? 她掏出包包里的小镜子一看,果然是有点。 想来是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蹭到了。 许迎棠快速补了下,然后说:“我们走吧。” 陆霁野这次终于迈步了。 许迎棠这次一踏进陆宅的客厅,就明显感觉到了和上次截然不同的气氛。 上次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祝梓芸母女端正地坐着,即便是看见了她,也没露出很明显的厌恶和憎恨。 陆敬先和陆舒尧就坐在他们对面,也十分安分。 而中间那个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他手里拄着一把泛着光泽的黑色木头手杖,身着藏青色真丝对襟衫,袖口处绣着云纹。 他面容清癯,皮肤因为年纪大而缺失了水分,变得皱巴巴的。 虽然面容平和,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透着精明的亮光,充满了上位者的压迫感。 陆霁野带着许迎棠,恍若无事地走了进去,随意喊了声:“爷爷。” 许迎棠也小声跟着喊:“爷爷。” 她话音刚落,其余四人就投来了愤恨的目光。 许迎棠知道是为什么,他们打心底里不想承认她是陆家的人,甚至希望陆霁野也不是。 但她听说陆老爷子很疼陆霁野,如今他还在世,其余的人哪怕是不服也得忍着。 原本一脸严肃的陆为在听见陆霁野的声音后,敞露出一个微笑,他没有看一眼许迎棠,但说得却是,“人到齐了,都坐吧。” 陆霁野带着许迎棠在陆老爷子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相较于其他人的局促、紧张和小心,陆霁野则是大刀阔斧的往那一坐,气势上直接高了一头。 陆老爷子一脸宠溺,仿佛没看见般。 陆敬先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他瞪了一眼自家大儿子,向父亲告状道:“爸,你也不管管他,坐没坐相的,成何体统!” 陆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怒自威:“你的儿子你自己都不管,我能说什么?” “我倒是想管啊,但是你让吗?”陆敬先有些气急。 陆为剜了他一眼,严肃地说:“你先把尧儿管好再说,玩归玩,把自己都搭进去了,这才最丢我们陆家人的脸。” 陆舒尧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气到了极致,但却没敢出声。 他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凸起,恶狠狠地瞪着陆霁野夫妇,眼睛红得似能滴出血来。 陆舒月想站起来帮哥哥说句话,却被祝梓芸阻止了。 几人隐忍得十分难受。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已然感受得到暗流涌动了。 祝梓芸整理了一下状态,毕恭毕敬地开口道:“爸说得是,我今后一定会好好教育尧儿的,同样的错误绝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她这招以退为进其实十分高明,陆为宠陆霁野,他们手里也没有证据证明酒吧那件事是陆霁野干的,贸然控诉只会自取其辱。 这哑巴亏,只能狠狠往肚子里咽! 第八十六章:别吃亏 陆霁野闻言轻轻笑出了声,装模作样地关心道:“现在病好了吗?” 陆舒尧的指甲都嵌入了掌心里,低垂着头浑身颤抖。 他在爆发的边缘了。 祝梓芸勉强维持着微笑,明知道那件事是陆霁野干的,却连一点证据都没有,她启唇道:“多谢霁野关心,已经没事了。” “没事,我也不是真的关心。” 祝梓芸咬牙。 陆舒月看不得许迎棠平平静静地坐在那里,于是开口道:“大哥大嫂不办婚礼就算了,大嫂第一次见爷爷,也不给爷爷敬个茶吗?” “理应敬的。”许迎棠早就做好了各种被为难的准备,于是得体的笑道。 许迎棠还没站起身来,陆舒月就十分积极地道:“我去帮你把茶拿过来。” 说完不给许迎棠拒绝的机会,就站起身来往厨房走去。 许迎棠心中警惕,和旁边的陆霁野对视了一眼。 陆霁野垂头,低声对她说:“见招拆招,别吃亏。” 许迎棠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是在关心她吗? 还没来得及感动,陆霁野就又补了句,“别丢了我的脸。” 许迎棠:…… 她一定要改掉自作多情的坏毛病。 “知道了。” 陆霁野余光看见许迎棠气得微微鼓起的脸,不自觉地弯了弯唇。 这一幕只有坐在对面的陆为注意到了,他也笑了笑。 陆敬先在一旁憋了又憋,还是忍不住指着许迎棠气道:“爸,你真的允许这种心思不正的女人进我们陆家的门吗?” 陆霁野冷声道:“你娶的又是什么好女人?” 陆敬先怒喝:“你给我闭嘴。” “怎么?心虚了?”陆霁野嘲讽意味十足。 眼看硝烟又起,陆为拿手杖敲了好几下地板,“都给我闭嘴,一家人一天到晚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爸,就算你偏心霁野,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吧?我再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他说话总是将矛头对准我,我不求他尊重我,但基本的礼貌要有吧?”祝梓芸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抹了把泪哭诉道。 陆为瞬间头大,怒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们能不能让我安生点?” 此话一出,大家都停了下来。 陆敬先和祝梓芸一脸不服,却又敢怒不敢言。 陆为把视线投向许迎棠,面前的女孩穿着一件新中式的长裙,五官精美,面容平和。 明明被人针对刁难,但却只是微微低着头,波澜不惊的,很有大家风范。 只可惜家世差了点。 陆为道:“结婚不是闹着玩的,霁儿和她既然把证领了,那她以后就是我们陆家的一员。” 陆敬先张了张嘴,还想说话,但被陆为严肃地阻断:“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陆为看向许迎棠,说:“你叫许迎棠是吧?” “是的,爷爷。” 陆为用长辈的语气道:“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既然进了我陆家的门,就是我陆家的人了,陆家的颜面和荣辱,你得用命去守护,懂了吗?” 许迎棠终于知道,为什么陆霁野会说他爷爷是老古董了。 这不说的话,谁敢信她身在二十一世纪呢。 她乖巧地说:“懂了。” 硝烟暂停,大家都沉默着,直到陆舒月把茶端了上来。 她站在那里,对许迎棠道:“大嫂,来吧。” 每一声“大嫂”都叫得不情不愿的。 许迎棠没在意,站起来朝她走去。 陆霁野的眼神紧紧地追随着她的背影。 许迎棠站在陆舒月面前,背对着大家的同时,也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托盘里放着一个茶壶、三个茶杯,想来是想让她给三位长辈敬茶。 但许迎棠看陆霁野的意思,他应该只会让自己给爷爷敬茶,其余人都无需理会。 许迎棠端起茶杯后,陆舒月的眼里瞬间划过一抹嘲讽。 爷爷最讨厌没有规矩的人了,她倒要看看许迎棠怎么过关! 陆舒月端起茶壶,给许迎棠手里的茶杯倒茶。 刚倒不到一半,她的手就迅速往旁边移了一下,滚烫的茶水瞬间浇到了许迎棠的手背上。 她笃定许迎棠想在爷爷面前留个好印象,不敢大声声张。 但她赌错了。 如果没有陆霁野那番话,许迎棠或许会忍一忍。 但陆霁野都开口了,她又何必要吃哑巴亏? 许迎棠痛呼一身,径直把茶杯往陆舒月身上一扔。 陆舒月手里端着托盘,躲不及时,滚烫的茶水渗透衣服,烫到了她腹部的皮肤。 她也痛呼一声,手忙脚乱之下,托盘落地,里面的瓷具碎裂。 陆舒月被烫得在原地跳了好几下,手紧紧地扯着那块被滚烫茶水浇透的布料。 她目眦具裂,刚准备发火。 就听见许迎棠委屈巴巴地说:“你为什么要烫我?” 陆舒月抬头,就看见许迎棠已经被陆霁野护在了怀里,她的右手紧紧地捂着左手,左手手背上红了一大片。 一双眼睛湿漉漉的,雾气萦绕,好不可怜。 陆舒月直接懵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她家吧?许迎棠第一次见爷爷,就不顾失态和她硬刚? 祝梓芸见状眼皮子一跳,赶紧站了起来,说:“月月一定是不小心的,但只是被烫一下而已,你也不必把一杯茶都扔到月月身上吧?” 她这是在点许迎棠小气、记仇,陆舒月是不小心的,但她却是蓄意报复。 陆霁野颈间青筋暴起,眼里迸射出怒意。 他刚准备开口,自己的手臂就被轻轻掐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许迎棠。 许迎棠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她说:“我不是故意的,被烫得太疼了,就下意识地扔了。” 说完后,她还委屈地看了一眼陆霁野,然后又看看自己泛红的手背。 许迎棠的皮肤十分敏感,稍微有点外力就会变色、淤青,所以此时她的手背红得触目,像是整个手都插进热茶里了一样。 她没有哭出声,但眼泪却一滴一滴地落,惹人垂怜。 陆霁野不想辜负许迎棠的心,于是没有当众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他漆黑、冰冷,充满厌恶的视线锁定在陆舒月的脸上,讥讽道:“你的礼仪规矩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倒杯茶都倒不好,不如把手捐了吧。” 陆舒月瞬间破防,本来许迎棠被大哥严实地护在怀里,她就已经够嫉妒的了。 如今还这般不顾她的颜面,帮她说话。 她气得五官扭曲,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八十七章:了解他,体谅他,相信他 陆舒月的眼泪汹涌而出,比许迎棠还狠。 陆为默默叹了口气,然后大声道:“好了,舒月去换身衣服,霁儿,带你媳妇去处理一下伤口。” 这事儿被轻飘飘地揭过。 许迎棠其实没什么不爽的,毕竟陆舒月伤得比她重多了。 但陆霁野明显比她生气多了,如果不是她拦住,他估计想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砸人。 陆霁野在这里也有房间,许迎棠进去后才发现,这里连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许迎棠好奇地环视了一圈,问:“你没回来住过吗?” 陆霁野看着她脸上突然消散的委屈和眼泪,蒙了一瞬后直接被气笑了,“你刚刚是装的?” 许迎棠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道:“你没看出来?” 陆霁野双手插兜,紧张到心跳加快的心脏逐渐冷静了下来,他轻笑一声说:“我都忘了,陆太太演技精湛。” 否则他当时又怎么会心软,把自己搭了进来?! 许迎棠当听不懂他的阴阳怪气,把红彤彤的手背放到嘴巴前,一边吹气一边说:“有药吗?好痛。” 陆霁野看着她还染着泪的明亮大眼睛,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无可奈何的感觉。 恰好这时门被敲响了,“大少爷,药箱拿来了。” 陆霁野开门拿药箱,回头就看见许迎棠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他迈步走了过去,边走边问:“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出手?” 许迎棠:“你太莽了,他们就是吃定你这一点了,所以才故意挑衅你。” “莽撞虽然解气,但会在别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很吃亏的。” 陆霁野直接大刀阔斧地往小桌上一坐,微微弯腰,和许迎棠对视。 他看着她的眼睛问:“你觉得楼下有我在乎的人吗?” 许迎棠答:“你爷爷啊。” 陆霁野闻言顿了下,然后冷笑,没再多言。 他打开医药箱,找出烫伤药,并说:“手给我。” “我自己来吧。” 陆霁野只抬眸看了许迎棠一眼,她就怂了,把手伸了过去。 许迎棠总觉得,他刚刚那个笑有点奇怪,但她不了解他,所以说不上来哪里怪。 陆霁野挤了些药膏在她的烫伤处,然后就用指腹轻轻推开。 气氛越安静,许迎棠就越不自在。 她找起了话题,“其实有时候适当哭一哭,诉诉苦,反而能赢得更漂亮。” “就像我刚刚那样,我敢保证陆舒月绝对伤得比我重。” 陆霁野没抬头,直接问:“你想说什么?” 许迎棠:“你出国前发生的事情外婆和我说了,那两件事绝对不只是大家看到的那样吧?” 陆霁野动作一顿,许迎棠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度娘说:要主动去了解他、体谅他、相信他。 许迎棠现在就是这样做的,她想要拉近两人的距离,让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都可以站在同一阵线上,就像今天一样。 陆霁野很快就回过神来了,脸色变得有些冷,语气也冷漠了不少,“不该问的事少打听。” 许赢棠抿唇,心想:OK,这招对陆霁野不管用,他的心防还挺高的。 上完药后,两人就下楼去吃午饭了。 陆舒月换了身衣裳下来,看见许迎棠的时候,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了。 陆霁野拉住许迎棠的手,一起到餐桌上坐了下来。 陆家的饭桌上,座位明确。 陆为坐首座,左手边是陆敬先,其后依次是祝梓芸、陆舒尧、陆舒月。 而右手边是陆霁野和许迎棠。 一顿饭,吃得无声无息。 许迎棠太不习惯这种氛围了,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 陆霁野也紧随其后放下了筷子。 等所有人都吃完后,大家都看向陆为。 陆为擦完嘴后,便道:“今日大家都在,我就宣布一件事吧。” 许迎棠觉得对面的人都紧张了起来,背脊都挺直了不少,看来今天的重头戏要来了。 陆为环视了所有人一圈,然后道:“我打算把我手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到霁儿,让他也加入陆氏集团,和敬先一起管理公司。” “什么?”此话一出,祝梓芸直接慌得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很大。 要知道,陆家一共在陆氏集团掌股百分之五十五,陆为手里握着百分之三十五,其余的都在陆敬先手里。 如果给陆霁野百分之二十,那他岂不是和丈夫平起平坐了? 陆为的眼睛如鹰般锐利地看向祝梓芸,说:“怎么?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 祝梓芸的脸色白了白,赶紧坐了下去。 她勉强一笑,说:“爸,尧儿也马上毕业了,你看他进公司做什么好?” 陆为浑浊的眼睛看了下陆舒尧,几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道:“先让他跟在敬先手底下学点东西吧。” 陆舒月蹙眉:“爷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偏心啊?哥哥也是你的亲孙子。” 陆为十分平静,“如果尧儿能做出像霁儿这样的成绩,那我给他的只会多不会少。” “可是他才回来多久?那些成绩说不定都是她妈塞给他的。”陆敬先沉着脸说。 他还年轻,接受不了一个满身反骨的儿子在公司里同他平起平坐。 祝梓芸:“是啊,爸,他已经在林氏有股份了,但我们尧儿和月月就只能依靠你这个爷爷了,你可以给霁野股份,但百分之二十也太多了吧?” “儿子和父亲持股一样,你让敬先在公司里怎么立足啊?” “你给我闭嘴!”陆为一改刚刚的平和,厉声喝止祝梓芸。 祝梓芸被吓得一激灵,憋屈地闭上了嘴,眼泪却流了下来。 许迎棠安安静静地看着,也属实被陆老爷子的变脸吓了一跳。 陆为看着祝梓芸,冷声道:“只要你不乱吹枕边风,他们父子俩就一点事都没有,公司的人见了也只会感慨虎父无犬子。” “至于尧儿和月儿,我自有考量,还有就是你们给我记住了,林家那边给了是他们的事,与我们无关,霁儿姓陆,是我们陆家的人,该是他的东西便只能是他的。” 这种类似于争宠的场面,许迎棠不仅感觉不到温暖,还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顿饭吃下来,只有陆霁野和许迎棠最平静,有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感觉。 陆为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但跟陆霁野说话的时候,语气柔和了不少,“霁儿,一会儿跟我来书房签一下合同。” 祝梓芸牙都快咬碎了。 陆舒月敢怒不敢言,而陆舒尧则始终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第八十八章:有事我来扛 陆为迈步朝书房走去。 陆霁野起身跟上,还没走出几步,就又倒了回来。 他眼神充满警告地扫了一遍对面的人,然后弯腰在许迎棠耳边说:“谁敢欺负你你就反击回去,有事我来扛。”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许迎棠的耳朵上,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听清这句话后,她懵懵地点了点头,心跳很清晰的“咚咚”了两声。 陆霁野的声音不小,足以让对面的四人听见,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 等他离开后,祝梓芸才敢大喘气,她满脸不甘地红着眼睛对陆敬先道:“老公,你要为尧儿说句话啊,都是亲孙子,爸怎么可以这么偏心?” “我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但爸他意已决,谁都改变不了,你冲我闹没有一丁点用,别烦我!” 陆敬先说完后,看了眼对面平静喝茶的许迎棠,气得起身就走。 他并不把许迎棠当做是一家人,所以不想在她面前和家人吵起来,白让人看笑话。 祝梓芸看着丈夫走远的背影,气得一掌拍了下桌子。 陆舒月见状一边用手帮她顺气,一边说:“妈,这事儿暂时只能这样了,你消消气。” 祝梓芸根本消不了一点气,这还没争没抢呢,好处全让陆霁野给捞了! 她愤怒地望向对面的许迎棠,不爽道:“许迎棠,你很得意吧?” “还好。” 许迎棠语气淡淡,内心其实毫无波动,毕竟陆霁野的东西本来就和她无关。 不过能看到讨厌的人气成这样,还是挺爽的。 祝梓芸:“你和陆霁野别高兴太早,一切都没结束呢。” 许迎棠微微一笑,“这就不装善了?你的段位也不过如此嘛。” 陆舒月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气得五官扭曲,怒道:“你找死是吗?” “不是你们先招惹我的吗?”许迎棠反问。 陆舒月:“如果不是你贱,今时今日你根本没资格坐在这里和我们说话。” 许迎棠没有说话,突然伸手去拿桌上的红酒杯,做了个洒出去的动作。 陆舒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椅子因为移动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敢?”祝梓芸站起来怒斥。 许迎棠摇晃了下酒杯,淡声道:“我现在做事只看结果,不在乎过程,你想怎么骂我都可以,但如果我生气了,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你们刚刚也听见了,我老公护我护得紧,就算我们动起手来了,吃亏的也不一定是我。” 一直沉默着的陆舒尧突然冷笑出声。 许迎棠的心里瞬间起了抗拒感,有点犯恶心,她抿唇看向那个阴郁的男人。 陆舒尧慢悠悠地抬起头来,一双诡异的眼睛掩在刘海下,他嘲讽道:“还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说话都硬气了。” “你也承认阿野是人中龙凤?”许迎棠笑着问,好像听不出这是嘲讽,反而还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她又接着道:“不过也是,阿野把繁晔打理得这么好,连爷爷都赞不绝口,实力摆在那里,有人即便不想承认也不行。” 话音一落,那三人的脸色瞬间变了,皆满脸厌恶地看着她。 恨不得扑上去把人掐死。 陆舒月刚张嘴,就被自己的母亲拉住了,她不解地低头看向母亲。 祝梓芸冲她摇了摇头,直接用正常的音量说:“和这种人打嘴炮没有意义,暂且看她能得意多久。” 许迎棠丝毫不慌,继续喝茶。 半个小时后。 陆霁野从楼上下来,看见餐厅里只有许迎棠一个人的身影了。 “他们没为难你吧?” 许迎棠这才回头看见他,如实说:“打了几句嘴炮,但我没吃亏哦。” 陆霁野见她秀眉微扬,一副臭屁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笑。 “你还挺得意。” 许迎棠:“不是你说的吗?不能丢了你的脸。” 陆霁野点了点头,心情莫名愉悦,“行,既然你维护了我的脸面,那我就大发善心,请你吃顿饭吧。” “你请,不是AA?” 许迎棠说完后忍不住舔了舔唇,刚刚那个氛围,她实在是吃不下饭。 还是去外公外婆那边好! 陆霁野无语冷笑:“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这么抠门?” “那倒没有,只是你说过,我们结婚后互不干扰,我不能占你一点便宜,我还是严谨点吧,万一请吃饭也是占便宜的一种方式呢。” 陆霁野听罢突然收起了眼里的戏谑,漆黑的瞳孔聚焦在许迎棠的身上。 许迎棠咽了咽口水,突然有些慌乱。 她就这么一说。 陆霁野迈步往前,许迎棠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随着他的靠近,她想后退,但后腰却撞到了餐桌上。 许迎棠在陆霁野靠过来时,伸手推搡他的胸膛,说:“我就开个玩笑。”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神还到处乱瞟,怕被人看见了。 陆霁野双手撑在桌子边缘,将许迎棠困在双臂之间,浅浅勾了下唇后道:“看来你因为那份不平等合约,心里对我很是不满啊。” 许迎棠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说:“我就是随口一说的,没有什么意思,你快走开,一会儿有人来了。” “我们合法亲密,你怕什么?” 许迎棠:“我怕丢脸。” 陆霁野冷脸道:“我是长得丢你脸了,还是能力不足丢你脸了?” 许迎棠内心无语,这陆霁野最近有病吧? 喜欢挑她的刺就算了,还总是引导她说出一些违心的话。 心里吐槽归吐槽,但她面上还是扬起了一道微笑,“都没有,在这两点上面,你特别给我这个协议妻子长脸。” 陆霁野听罢终于松开了她,说收就收,猝不及防地道:“走吧。” “好嘞。” 陆霁野余光看见后面跟上来的人,跟个小尾巴似的,忍不住弯了弯唇。 楼上的陆为从书房的窗户里看到两人离开后,才打电话叫陆敬先上来。 他一改刚刚在陆霁野面前的慈祥,露出了阴沉、野心勃勃的神情。 第八十九章:商场上的主宰者 陆敬先进入书房的时候,脸色十分不好。 但他看见自家父亲的脸上更差,于是慢慢地温顺了下来,低头敛眉地喊了声,“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陆为冷笑一声,“你真把我之前说的话当做是耳旁风了吗?” 陆敬先:“陆霁野他心里根本不尊重我这个父亲,把家产交给他,我以后该怎么办?” 陆为:“那看来你是想一直和林氏齐名,一辈子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是靠女人才有了如今的地位的。” 陆家当年弃政从商后,事业上停滞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直到后来陆、林两家联姻,陆家才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所以后来他们离婚后,被人戳脊梁骨的一直是陆家。 陆敬先抿唇、握拳,不甘和羞辱让他想破口大骂。 他说:“爸,我们家又不是只有陆霁野一个男孩,而且那陆霁野身上还流着林家的血液,我心里觉得膈应。” “肤浅!庸俗!”陆为怒得拍了下桌子,说:“正是因为霁儿身上流着林家的血液,所以我们才必须器重他。” “她林箐作为一个女人,都能在商业场上混得风生水起,说明他们家的基因就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你看,霁儿虽然表面上一直不学无术,但是一去到商场上,瞬间游刃有余,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陆敬先还想辩驳一下,“但尧儿也不差吧,你至少得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陆为冷嗤一声,直言道:“尧儿早就被他那个妈养废了,从小就潜移默化的教他勾心斗角,上不了一点台面。” 陆敬先张了嘴却无从反驳,最后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 陆为坚决道:“反正你给我记住了,陆家的继承人,只能是霁儿,也必须是霁儿!” “我有预感,霁儿将来会是商场上的主宰者。” 良久后,陆敬先才弱弱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 谈竹中式菜馆里。 餐桌上每上一道菜,许迎棠就爱一道。 她将一块肉沫嫩豆腐放进嘴巴里意思意思地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 她看向对面慢条斯理吃饭的陆霁野,问:“你是怎么发现这个菜馆的?好好吃啊。” 这并不是一家高档的餐馆,就普普通通地掩在闹市里,她很好奇,陆霁野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 陆霁野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对面的女孩吃美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愉悦,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似有星辰闪烁。 他心里也渐渐平和了下来,启唇道:“上学的时候就认识了老板,那时候他们只挤在后街的巷子里开小餐馆。” “你上学的时候,初中吗?” 陆霁野淡淡的“嗯”了声。 许迎棠疑惑地道:“你这种身份的人,居然也会去后街那种地方啊?” 据她所了解,陆霁野就读的那所初中,后街都是家世普通的学生才会去的地方。 陆霁野闻言轻笑了一声,语出惊人:“去打架啊。” 许迎棠:…… 她还以为这会是一个富家少爷亲和普通人的好故事呢,看来她真是想多了,对陆霁野的恶名还没到深信不疑的地步。 许迎棠低头继续吃饭,陆霁野看着她的头顶,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 吃到一半,门被敲响。 一对夫妻走了进来。 他们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眉目和善。 那位妇女一进来眼睛就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说:“小野,你都结婚了,怎么也不告诉叔叔阿姨一声啊?如果不是虎子提了一嘴,我们都不知道。” 说完后她又看向许迎棠,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惊喜道:“你就是小野的妻子吗?” 许迎棠有点懵,但还是立刻站了起来,微笑着说:“是的,叔叔阿姨好。” “哎哎哎,你好。” 两人客气地握了握手。 陆霁野这时开口道:“我们现在是半隐婚的状态,所以没有对很多人提及。” “这样子。”叔叔说完这句话,就戳了戳妻子的手臂。 阿姨恍然大悟,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包,递给许迎棠,并说:“迟来的红包,给个吉利,快拿着。” 许迎棠下意识地推搡着,但马上意识到这是陆霁野认识的人,于是转头去看他的眼色。 见他点头后,她才接过,说:“那就谢谢叔叔阿姨了。” 阿姨笑着说:“不用客气,以后叫我春姨就好了,随时过来吃饭。” “叫我达叔就好。” “我叫许迎棠,欢迎的迎,海棠花的棠。” 春姨笑眯眯的:“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名字也好听,和小野绝配!” 许迎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看起来,春姨和达叔同陆霁野好像很熟。 达叔对陆霁野说:“虎子本该来见见你,和你喝几杯酒的,但听说你媳妇在,后厨又着实忙,他抽不开身,便说下次再见,托我们来给个红包。” 陆霁野:“有心了。” “那你们先吃着,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好。” 等人离开后,许迎棠才重新坐下,把红包推到陆霁野的面前,问:“他们是这家店的老板、老板娘?” “嗯。”陆霁野边吃边应。 许迎棠:“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他们还亲切地唤你小野,还有虎子是谁啊?他们的孩子?你们怎么认识的?” 虽说是按照度娘所说的来做,尽量去了解他,但她也确实有点好奇了。 谢路衍身世普通,但很有才华,陆霁野和他相熟说得过去。 但那位虎子呢? 明明离国九年,但他好像依旧有很多人跟随的样子。 陆霁野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凝视着她,答非所问:“你好像对我很好奇。” “确实,我觉得你……给了我挺多惊喜的。” 许迎棠绞尽脑汁才想出了一句比较像表白的话,但脑海里却如走马灯般,闪过很多画面。 比如陆霁野一开始对她冷漠,后来却又亲自跳入冰冷的海里救她。 比如她在陆宅被诬陷的时候,他虽然还没有证据证明她是清白的,却还是果断站在了她这边; 比如在外公外婆那里过除夕的时候,他因为把自己惹哭了,亲自去买烟花来向她道歉; 比如他知道了与谢导合作的人是她,但他依旧做了投资; …… 事到如今,就连许迎棠都有点恍惚了,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但每一帧都恍若电影情节般令人印象深刻。 随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们真的不会假戏真做吗? 第九十章: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陆霁野闻言怔了怔,停下手中的筷子,凝视着对面的人问:“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我能搞什么花样?”许迎棠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但其实心里紧张死了,不会看出来了吧? 陆霁野:“突然老是说一些类似于喜欢我、对我有兴趣的话,你不把人当傻子是会死吗?” 许迎棠听罢心里都慌了,但她一看陆霁野的神情。 咦~没有发火。 于是她强装镇定地开口道:“你就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吗?朝夕相处之下,喜、喜欢上你,不是很正常吗?” 许迎棠越是想完整流畅地说完这些话,心里就越是心虚,说话都结巴了。 说完后她不敢去看陆霁野,低头扒饭。 陆霁野浑身僵了僵,他看着对面害羞到低头扒饭的女人,忽视心里那异样的感觉,启唇说:“那我劝你别多心了,我不会爱上一个欺骗我、利用我的人。” 许迎棠无言反驳,心里有一丝丝的难受。 “好,你放心吧,就算我喜欢你,我也不会骚扰你的,一年后分道扬镳,我尽量消失在你的面前。” 她虽然不会离开京市,但京市这么大,只要有一方有意躲着,撞见的几率就会很小。 此话落下后,两人相对无言地吃完了一顿饭。 起身离开的时候,陆霁野把红包塞到许迎棠敞开的包里。 许迎棠:? 陆霁野解释说:“我不用现金。” “哦。” 出了大门,陆霁野问:“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许迎棠的语气不自觉的冷淡了下来。 陆霁野默了,然后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才道:“行。” 许迎棠等陆霁野转身离开后,才掏出手机来打车。 她准备去俞星苒的公寓。 四十分钟后。 许迎棠呈“大”字型趴在俞星苒的床上,她脸朝下,时不时发出一声懊悔的声音。 俞星苒刚刚下楼拿外卖了,知道许迎棠要来,她点了两杯奶茶,结果一进房间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忍俊不禁,一巴掌拍向许迎棠的屁股,笑道:“你干嘛呢?谁欺负你了?” “你!”许迎棠又闷又气的声音从被子里挤了出来。 俞星苒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青天大老爷哎,我可是真冤枉。” 她坐到了床上,戳开一杯奶茶。 许迎棠后脑勺上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她坐了起来,然后很自然地拿过俞星苒准备放到嘴里的奶茶,自己喝了起来。 俞星苒只是“啧”了声,然后笑了下,又开了另外一杯,自己喝了起来。 还含糊道:“说说吧,发生了啥?” 许迎棠深吸一口气,然后埋怨地看向她,说:“都怪你出的馊主意。” 俞星苒:? 许迎棠把她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俞星苒,特别注重地强调了刚刚在餐厅里,陆霁野说的那番话。 俞星苒听后,直接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了起来,直接躺在床上直不起腰了。 许迎棠都要哭了,“你还笑?!我的脸都丢尽了。” 俞星苒渐渐缓了过来,重新坐起来说:“要我说啊,你就是脸皮太薄了,那追人嘛,总得有个过程,你这还不算是追人呢,你这完全是勾着别人来追你。” “我没有,你别胡说。”许迎棠急了。 陆霁野追她?别开玩笑了,那简直太可怕了。 俞星苒摸了摸下巴,分析道:“其实我听你这么说,感觉形势一片大好啊,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可是很丢人哎!” 俞星苒:“那咋了?你在陆霁野面前丢的脸不算少了吧?” 许迎棠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把奶茶一放,冲上去挠她的痒痒。 “俞星苒,你到底是帮谁的?” “哈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 …… 两人打闹了一番,都累得躺了下来。 俞星苒感慨说:“你嫁给陆霁野这步棋,真的走得很对。” 许迎棠:“确实,感觉我现在的生活都越过越滋润了。” “不单止。”俞星苒转过头来看着许迎棠好看的侧脸,说:“棠棠,陆霁野能拨动你情绪的弦,我觉的很高兴。” 许迎棠:? 俞星苒解释说:“前几年的你,活得就像个提线木偶似的,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七情六欲,活像一个七老八十,看透世间苍凉,只余下麻木的人。” “但刚刚那一刻不一样,你鲜活的就像八年前一样。” 八年前,许迎棠的父母还在世。 身为独生女的她,受尽了宠爱。 许迎棠说:“可能是因为,我的未来不再是一片黑暗了吧。” 俞星苒知道,她这是想刻意忽视陆霁野给她带来的影响。 她也不拆穿,棠棠的性格她是知道的,适当的点点就好,要是说得太直白了,她会抵触。 “对了。”俞星苒想起一件事,“你今天去陆宅,他们没为难你吧?” 许迎棠缓缓抬起右手,上面的被烫到的红痕还没有消退。 俞星苒:“卧槽!!!陆霁野这个废物。” 许迎棠忍俊不禁:“不关他的事……” 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俞星苒。 俞星苒:“干得漂亮!但你为什么要阻止陆霁野动手啊?” 许迎棠说:“他太冲动了,容易吃亏不占理,万一那陆舒月咬定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或者她诬陷是我自己手抖了,到时候陆霁野不就成了理亏方?” “理是这么个理,但你是在心疼陆霁野吗?”俞星苒贱嗖嗖地问。 许迎棠:…… “你再这样,这天就聊不下去了。” 俞星苒赶紧转移话题:“陆老爷子才是陆家的话事人,他没为难你吧?” 许迎棠摇头,“没有,他好像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俞星苒呸了一声:“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 第九十一章: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代诡志》举行开机仪式那天,许迎棠也去到了现场。 谢路衍将她介绍给众人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惊讶。 一位女演员说:“哇,她长得这么好看,居然是编剧啊,我还以为是哪位新人演员呢。” 另一位女演员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道:“剧组试镜那个瓜你没吃吗?她好像亲自将她妹妹刷下去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周围的人纷纷加入讨论。 “严谨点,是堂妹。” “那也是很亲近的亲戚,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啧,你们能不能去了解全貌再说?咱们这位编剧是大义灭亲,她伯父用钱钱给她女儿铺路,但我们这位编剧直接当众揭穿了。” “不对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那位堂妹怎么还有戏拍啊?” “人家家里有钱有势呗。” …… 许迎棠依稀能感觉到大家对她的讨论,但这种事不必多说。 他去找了谢路衍。 谢路衍看到她就笑着说:“我也正要去找你呢。” 许迎棠:“那真是巧了。” 谢路衍将头发剪短了,目光炯炯有神,一下子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问:“我其实是想问一下,你要入驻剧组,全程参与吗?” 说完后,他的目光中不经意透露出了期待。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来参与进去的,但过几天我得外出一趟。” 许迎棠道。 谢路衍:“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许迎棠:“嗯,挺远的。” “霁野知道不?” 许迎棠点头:“他也去。” “那就好。” 谢路衍微微一笑。 接下来沉默了一段时间。 谢路衍看出来许迎棠的欲言又止,忍俊不禁道:“我们现在可是工作伙伴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不用和我客气。” “而且我保证会替你保密。” 他后又补充了一句。 有他这句话许迎棠就放心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现在有空不?方便去别的地方聊一下吗?” “可以。” 两人一起去了个没人的地方。 谢路衍揶揄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许迎棠有些扭捏地开口:“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阿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上就是二人的黛山行了,她得抓紧这次机会,让陆霁野对她的好感加深,以保一年内无后顾之忧。 谢路衍嘴角的笑意僵了僵,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说:“这当然没问题。” 许迎棠怔了一下,疑惑他答应得这么干脆,“你就不问问我,身为他最亲近的枕边人,为什么还要通过别人的嘴巴来了解他吗?” 谢路衍说:“不难理解,因为他如今心思很重,连我们这些老朋友都看不懂他了。” 许迎棠松了口气,然后开心一笑,说:“那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但我事先声明,他离开的那九年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只能告诉我所知情的,以及我的看法。” 许迎棠:“当然。” 谢路衍回忆了一下,然后开口说:“其实我和他的相识没什么特别的,那时候我念高中,他才读初中,有一次我和朋友在奶茶店里讨论某部很火的电影,恰好他就在旁边全部听到了。” 说着说着,他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然后我就随口和朋友一说,将来我也要当导演,并说了一些思路。” “说完后,我朋友笑我狂妄、自大,其实那一瞬间我是有被打击到的,但突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回头就看见了一张很帅气、还带着稚气的脸,霁野那会儿大概才十四还是十五岁吧,但眉宇间显露的气质,已经足以看出他是浸在金钱和权势里长大的。” “那时的他穿着京芜初中的校服,外套被他盖在头上,挡住上面直吹下来的空调冷风。” “他说:‘留个联系方式吗?以后你拍戏,我来投资你。’” 谢路衍说着说着就笑了,“我当时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没有想到,他是认真的。” 许迎棠感慨:“他不愧是京市两家顶级豪门的后代,小小年纪就展露出了极强的商业头脑。” 谢路衍认同地点头,然后继续道:“因为我跟他并不在同一所学校,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听别人说的,我记得他最出名的时候,是他当上初三学生会会长的时候。” “为什么这么说?”许迎棠忍不住问了句。 “京芜初中是京市知名初中之一,里面不缺有钱人塞的人,也不缺靠自己实力考进去的普通学生,这一差距导致霸凌现象剧增,但在陆霁野当学生会会长那年,学校相安无事了整整一年。” 许迎棠惊讶:“是陆霁野在保护那些遭受霸凌的人?” 谢路衍点头:“是,但他保护的方式不太正道,以至于后面他的名声一直不太好。” “他以暴制暴啊。” 许迎棠秒懂。 谢路衍再点头,继续道:“那一年学生会里全是他的人,谁霸凌别人,他就带着他的人去霸凌霸凌者,说实话,这方式不太道德,但听起来真的很爽,是吧?” “是,而且十分符合他的性格。” 许迎棠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柔了下来,不管方式对不对,他做的这些都是好事。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那你认识一个叫虎子的人吗?” 谢路衍回忆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是叫周虎吗?” 许迎棠:“应该吧。” “他初中的时候就是和陆霁野一起玩的,也是学生会的人,不过念完初中就辍学了。” 许迎棠:“那陆霁野的交友范围,还挺广泛的。” 谢路衍:“对,他那时很受人欢迎的,形形色色的朋友都有,各种阶层他都一视同仁。” 许迎棠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陆霁野性情大变的? 谢路衍见她出神,等了好一会儿,见她瞳孔重新聚焦,才道:“你可以多去了解一下霁野没出国之前的事,那时候的他和现在真的判若两人,但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谢迎棠感激一笑:“好的,谢谢你。” “不用和我客气。” 许迎棠:“那我出远门的时候,如果有剧本上的问题,你就给我发信息,等我回来就会过去剧组了。” 谢路衍点头:“没问题。” …… 许迎棠离开横店后,就去购买东西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回黛山一趟,她要给外婆邻居家的叔叔阿姨都带点礼品。 第九十二章:重回黛山 陆霁野因为要出远门的缘故,这几天一直在加班。 许迎棠则白天去剧组,晚上回来睡觉,日子过得很充实。 这天晚上,她被俞星苒信息轰炸了。 许迎棠点开一看,才发现俞星苒给她发了十几张照片,还有三条语音。 照片里是许佳柠和纪琮在一起的画面,而且举止都挺亲密的。 俞星苒:“实锤了实锤了!许佳柠就是搭上纪琮了,他们有一腿,怪不得能打翻身仗呢!” “真是恶人自有恶报,自作孽不可活。” “但是棠棠,许氏被稳住了,那许柏威借着纪家的势水涨船高,如今又开始春风得意了。” 许迎棠已经有预感这件事的走向了,所以此刻心无太大波澜。 她也回复了个语音:“好的,没事,我现在也暂时无法将许氏夺回来,就让他经营着吧。”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许迎棠竟然没意识到时针已经指向两点多了。 陆霁野推门进来的时候,往日里早该睡着了的人,神采奕奕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许迎棠瞪圆了眼睛看他,“你、你今晚这么快就忙完了?” 陆霁野抬了抬下巴,示意许迎棠看墙上的壁钟,“你要不自己看看几点了?” 许迎棠抬头看完后,心虚地“哦”了声。 陆霁野拿衣服进去洗澡,许迎棠和俞星苒告别说晚安。 明天就是回黛山的日子了,她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听见浴室里水声停了,她紧张地侧过身子去,假装熟睡。 陆霁野关了灯后便径直上了床,没有了别的任何动作。 许迎棠心里稍微放松了些许,明明很困,但思想却很活跃。 过了很久,就在她以为陆霁野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那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幽幽响起,宛如幽魂索命。 “睡不着的话要不要我帮帮你?” 许迎棠瞬间紧张了起来,拼命摇头。 而后又意识到在黑夜里他看不见,于是开口道:“不用不用,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的?” 许迎棠非常疑惑,她明明连动都不敢动的。 陆霁野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说:“你的呼吸比跑完一千米的人还乱。” 许迎棠:…… 至于这么夸张吗? 过了会儿,陆霁野鬼使神差地问:“在想什么?” 许迎棠沉思了会儿,才想到一个词,她低声说:“可能是近乡情怯吧。” 陆霁野没说话,许迎棠忍不住道: “其实我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回去过了,回去一趟要花费不少钱,爸爸妈妈去世后,前两年许柏威对我还算大方,我每年还有余钱,能抽时间回去一趟,但后来就不行了,我连自己都吃不饱饭了。” 陆霁野听她这么说,脑海里浮现出在这里和她重逢的画面。 那时她撩起了自己的衣摆,腹部平坦,往上就是清晰成排的肋骨,简直可以用皮包骨来形容。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长了些肉,摸起来更舒服了,气血也好了不少。 比起以前,好看了不止一星半点。 许迎棠半响听不见他的回答,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不说话了?是睡着了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以前真的让我吃得很差。” 许迎棠不解:“啊?” 陆霁野在黑暗中微微弯了弯唇,说:“你以前抱起来硌人,你不知道吗?” 许迎棠:? 她仗着陆霁野看不见,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这种正悲伤的时候,他是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的? 陆霁野:“许佳柠和你前未婚夫搞在一起了,你往后想夺回许氏,没有那么简单。” “我知道,所以我不打算直接夺回了,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过,程风有问题吗?我要从这里入手,背叛我爸爸妈妈的人,也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陆霁野轻哼一声,“还不算太蠢。” “快点睡吧,明天早点起,去到那里不是还得收拾房子?” 许迎棠“嗯”了声,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出乎意料的,她很快就睡着了。 黑暗中,陆霁野的眼睛还睁着。 他目视着天花板,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眼睛却一眨不眨的。 身边的人呼吸逐渐平稳,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心脏跳动的频率紊乱又快速。 他觉得自己有病,为什么要陪着许迎棠在这里疯? 明明只要回到M国,他就不用面对这里这些讨厌的人、讨厌的事了。 * 次日两人起了个大早。 陆霁野有私人飞机,两人直飞,在上午十一点半就到达了。 黛山是一座临海的、秀丽的山,山脚下住着上百户人家。 许迎棠的外婆,就是其一。 虽然外婆离世了,但这里的住宅区都是自建房,所以被当做遗产留了下来,一直由邻居帮忙照看。 许迎棠太多年没来这里了,也不敢确定还有没有人帮她打理房子。 车子停在村口,那块黄色石头上的“黛山”二字,已经被岁月冲刷掉了不少漆。 旁边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滩,上面有很多小朋友在玩耍,也有很多刚出海捕捞回来的渔船。 村子里的路都是窄窄的石子路,车子开不进去,两人下车。 许迎棠问陆霁野,“你还记得这里吗?” “嗯。” 陆霁野这次没否认。 许迎棠食指指向远处那块大大的礁石,说:“当年外婆跟船出海,很晚都没有回来,我太害怕了,就坐在礁石上等她,结果还没有等到她,先等来了奄奄一息的你。” “当时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明明刚学会游泳不久,就直接跳下去救你了,还被不知名的东西划伤了后背。” 许迎棠陷在了回忆里,没有注意到陆霁野一直垂头看着她的侧脸。 远处传来孩子的疑惑声:“那是谁呀?” “哇,好漂亮的哥哥姐姐啊。” “他们是从大城市来的吗?” …… 七嘴八舌间,他们已经跑到了两人身边,一双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群小孩有男有女,男孩大多光着膀子,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晒得黑黢黢的,但一双眼睛却明亮非常。 其中最高的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她问:“你们找谁?” 许迎棠蹲了下来,笑着柔声问:“我找温婉华,你们认识吗?” 温婉华是许迎棠外婆的名字。 小孩们面面相觑,然后摇头。 许迎棠外婆去世的时候,他们之中有很多人还没有出生呢。 第九十三章:这不是哑巴小子吗 许迎棠又换了一个名字,“那陈四叔呢?” 小孩们互相看看彼此,讨论道:“是陈爷爷吗?” “就是陈爷爷,村子里就陈爷爷一个姓陈。” …… 最高的那个小女孩说:“我们知道,需要我们给你们带路吗?” “好啊。” 许迎棠宠溺地摸了摸他们几个人的头。 然后回头对陆霁野说:“路太小了,只能徒步进去,后备箱的东西只能拎着了。” 陆霁野没说什么,径直去打开后备箱。 当看到后面塞满的东西时,眉头跳了跳。 许迎棠看到他的神情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 解释说:“我买东西的时候,就想着有哪些人了,一不小心就买多了。” 陆霁野:“……拎着吧。” 小孩子们基本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这里,对外面的东西充满了好奇,纷纷把头凑过去看。 陆霁野看见后备箱里放了一大袋糖果,于是心生一计,将糖果拿了出来,问他们:“想吃吗?” 小孩哪有不爱吃甜的,于是疯狂点头。 好几个还砸吧了几下嘴。 许迎棠瞬间猜到了他憋的什么屁,忍不住道:“你果真是万恶的资本家,连童工都雇佣。” 陆霁野毫无羞耻感,悠然道:“我这叫资源利用。” 许迎棠无言反驳。 陆霁野给他们每个人都分了些糖果,然后挑了一些比较轻巧的东西给他们拎着。 从村子里的石子路走进去,看到他们的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纷纷猜测他们是谁。 越接近外婆的房子,映入许迎棠眼里的面孔就越是熟悉。 一个种满了喇叭花的篱笆院子里,一个七十多岁的阿婆正在晾衣服。 她看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从远处走来,那些个小孩全是村子里的小鬼头,但那两个大的,面孔有些许生,但仔细看的话又觉得很熟悉。 特别是那个女娃娃,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她这一生中只见过一个人。 她放下手里的活,步伐蹒跚地走了出来,因为激动而越走越快,她扶着门,等人走近了才敢问:“你是婉华的外孙女吗?” 许迎棠这才看见她,眼眶一湿,“春景阿婆。” “哎,哎,真的是你啊?棠棠,你终于回来了。” 春景阿婆瞬间湿了眼眶,婉华还活着的时候,就数她和婉华关系最好,婉华去世了多久,她的心就空了多久。 如今再次看到婉华的孙女,当真是勾起了她的无限回忆啊。 许迎棠小时候每次来这里,外婆都会牵着她来找春景阿婆玩,那时候春景阿婆不管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拿给她。 她放下东西,跑过去轻轻抱了一下春景阿婆。 两人都因为回忆起同一个人而泪流满脸。 陆霁野拎着很多很多东西的手,也下意识地攥紧了些。 两人寒暄完后,春景阿婆就大声喊:“哎,你们快来啊,棠棠回来了。” 周围几家人房子里都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很快就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虽然多了岁月留下的痕迹,但许迎棠依旧认得出他们。 春景阿姨冲着很远处的一家喊:“陈四,陈四,棠棠回来了。” 陈四叔一家就住在外婆家旁边,是真正的邻居,一直以来关系都很好。 旁边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出来帮许迎棠拎东西,陆霁野手上的东西也被分担出去不少。 他向来亲情缘浅,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于是瞬间拘谨了起来,唇紧紧地抿着。 旁边还一种有人问他,“小伙子,你是婉华外孙女的男朋友不?” “哎哟,这小伙长得真俊,又高又大又帅气,配得上我们棠棠。” “对对对,小伙子看起来身体真好。” 有人不客气地上手拍了拍他的胸膛。 被奶奶和阿姨们夹在前面的许迎棠时刻注意着后面,心惊胆战的。 看见这一幕,她抵挡住大家的热情,挤到陆霁野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向大家介绍道:“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他是我的丈夫,叫陆霁野。” “啊?你居然已经结婚了?” “彩礼给多少?他没欺负你吧?” “这小伙子看起来太冷了,好过日子吗?” …… 女性们关心的问题和男性不一样。 许迎棠一边掐陆霁野的肉,祈求他不要生气,一边向大家解释,“他对我很好。” “他很爱我的。” “彩礼给了特别热别多。” “不可能欺负我的。” …… 口水都差点说干了,一群人才来到许迎棠外婆的房子外面。 这里的钥匙一直是隔壁的陈四叔在管着,刚刚春景阿婆喊那一嗓子他没有听到,于是春景阿婆来到这里后,又乐滋滋地去叫他了。 有人说:“棠棠,你陈四叔一直都把你当亲女儿似的,这次你回来,他一定特别开心。” 许迎棠点头。 陈四叔是一个可怜人,父母去世得早,后来妻子也得癌症离世了,只给他留下一个女儿。 小的时候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平日里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许迎棠的外婆家,所以长大后,他也把许迎棠的外婆当成母亲一样尊敬。 陈四叔本来在屋里,听见外面的吵闹声后,就穿上背心准备出来看看。 然后迎面就看到了小跑过来的春景阿婆。 她春光满面,眼眶里却挂着泪,激动地说:“棠棠回来了!” 陈四叔手里的蒲扇“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他也没捡,直接冲了出去。 看见许迎棠的那一刻,他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许迎棠走过去,拥抱了他一下。 陈四叔的视线落在了身材高大的陆霁野身上,他眯了眯眼睛,这张脸好像和记忆中被模糊的某张脸重合在了一起。 陆霁野看到他这个神情,有种想逃的冲动。 在这里,有他的黑历史! 他不希望有任何人认出他来。 但天不遂人愿,陈四叔下一秒就惊喜地道:“这不是哑巴小子吗?” 陆霁野:…… 众人:? 第九十四章:让唾沫星子淹死你 许迎棠的心“咯噔”了一下,迅速抬头看向陆霁野。 某人的脸黑如锅底,颈上的青筋因为隐忍而微微凸起,肉眼清晰可见地跳动着。 许迎棠难得在他的脸上看到窘迫的神色。 想笑但不敢,还得帮忙打圆场。 她急忙跑回到陆霁野的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对陈四叔说:“陈四叔,他当年是因为心理有创伤,所以才不愿意开口说话的,现在已经好啦。” 陈四叔“哦哦”两声,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疑惑两人亲密的举动,问了声:“你们……” 春景阿婆乐呵呵地说:“人家现在是小两口了,恩爱着呢,要不说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天注定。” “小两口?结婚了?”陈四叔从震惊到欣喜,又到担忧。 许迎棠点头:“是的。” 陆霁野见大家的关注点渐渐转移,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许迎棠把带来的礼品分给大家,并以要打扫卫生为由,让大家先各自回家了。 她看得出来陆霁野很不自在。 等人都离开了后,许迎棠才用陈四叔刚刚给的钥匙,打开了院子里的竹门。 她问陆霁野:“后悔跟我回来了吧?” “有什么好后悔的?我自己的公司项目,我自当亲力亲为,谁也不信。” 陆霁野嘴硬起来,话都多了。 许迎棠撇撇嘴,下意识地做了个鬼脸,并说:“那我下次不给你打圆场了,就让大家把当初那个阴鸷、可怜,还脾气古怪的少年和现在的你联想在一起,然后让唾沫星子淹死你。” 陆霁野愣了片刻,把手里的行李箱往旁边一推,双手环胸就是质问:“许迎棠,你现在有点分不清谁是甲方谁是乙方了。” “呃……”许迎棠僵硬地笑了笑,她好像确实有点放肆了,于是果断道:“对不起,我改。” 她麻溜地接过旁边的两个行李箱,朝陆霁野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霁野冷哼了一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在这里的这几天,你不能让我身处尴尬的境地,否则,后果自负!” 许迎棠:? 她猛地抬头,瞪圆了眼睛看他,“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陆霁野:“反正就是你的事情。” 说完,他迈步往里走。 许迎棠愤愤不平,对着他的背影挥了下拳头。 这间房子是外婆留下来的,外形和这里的大部分房子一样,是白色的双层小洋楼,楼下是一个院子,院子的中间是一道鹅卵石小路,两边则是菜地。 被竹子搭建起来的围栏旁边,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 此刻正值春季,开得正艳,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一阵微风吹过,海风的腥咸夹杂着花香,闻到的人都觉得心旷神怡。 突然,一个软软的东西掉到了许迎棠的头上,她取下来一看,是海棠花苞。 这里天气温暖,海棠花开得也比京市早。 她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外婆不在了,就这棵海棠树让她觉得最亲切。 院子里的鹅卵石小路通往小洋楼的正门。 陆霁野到那的时候,才看见上面也上了一道锁,他慵懒地回头,刚想喊许迎棠过来开门,话就被卡在了喉咙里。 站在院子中间的女孩手里捧着海棠花苞,笑得温柔又悲伤。 他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转瞬即逝。 “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许迎棠回神,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雾,她急忙道:“马上就来。” 说完就拖着行李箱,往前奔去。 但石子路本就不平,她手里还拿着两个行李箱,于是中途磕磕绊绊的。 陆霁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自己走了过去,接过行李箱,不耐地说:“要你有什么用?!去开门。” “哦。” 许迎棠乖乖地去了。 暂时作为干活少的一方,她不能有任何怨言。 打开门后,许迎棠才发现里面很整洁,也没有什么灰尘,还和当年她回来帮外婆办葬礼的时候一样。 这一看就是陈四叔打理的。 许迎棠回头对陆霁野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搞一下二楼卫生,再把床上用品洗一下。” “嗯。” 陆霁野也不客气,径直坐在了沙发上,悠哉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 楼上时不时传来声音,让他有点坐立不安。 没过多久,他就拎着行李箱上去了。 许迎棠正在打扫自己许久没住过的房间,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来人后,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说:“你怎么上来了?我还没整理好。” 陆霁野面无表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许迎棠:? 她感到不可置信,而后又小心翼翼地求证:“你要帮我?” “废话怎么这么多,早点收拾好,陪我出去吃东西。” 许迎棠“哦”了声,原来是饿了。 于是她就心安理得地指使起了他。 随后许迎棠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你要住你当年住的那个房间吗?我可以顺带整理出来。” 陆霁野:“不用。” “哦,好吧。” …… 两人一起把被子晾晒到院子里,保洁任务才算完成。 刚坐到一楼客厅的沙发上,许迎棠的肚子就“咕噜”了一声。 其实她也很饿,但从这里去到有饭馆的地方,开车也需要半个小时,早知道刚刚就不拒绝邻居们的盛情邀约了。 陆霁野勾唇一笑:“我还以为你是铁人呢。” 许迎棠整个人都累得瘫着往后靠,“好累好饿,不想动了,要不我们泡个泡面吃算了吧?” 陆霁野拧眉:“我跟你回家,你就让我吃泡面?” 许迎棠内心:我怎么听出了一股子怨夫的味道。 她忍住戏谑,说:“你也是知道的,这里离有饭馆的地方比较远,反正我不会开车,你决定要不要去吧。” “哦,对了,去到村口的话,还需要步行二十分钟。” 陆霁野:…… 他沉着脸不说话,心里在挣扎着要不要妥协。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欢快的声音:“棠棠,棠棠,你在家吗?” 许迎棠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她瞬间乐开了花,一下子就忘了疲惫,穿上鞋就往外跑。 一边跑还一边挥手:“雪珊,我在这里。” 陆霁野看着她灵动的背影微微出神,这样的她,真的恍如隔世。 第九十五章:他好眼熟啊 陈雪珊是陈四叔的女儿,许迎棠从小就和她相识,关系宛如亲姐妹一样。 两人抱在一起跳了好几下,才松开。 许迎棠激动地问:“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家?” 黛山的经济发展不好,大多数年轻人都会选择外出打工。 陈雪珊穿着白T和牛仔裤,扎着高高的马尾,皮肤被晒得很黑,一看就没少在黛山待。 她的眼睛乌亮乌亮的,指了指自己胳膊上围着的红布,上面写着“村干部:陈雪珊”。 许迎棠十分惊喜:“你选择留下来当村干部了?” “是啊,回来改造家乡,加上也不放心我爸一个人在家。” 陈雪珊道。 “那很好了。” 许迎棠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黛山的环境变好了不少,各家各户的院子里都种上了花,就连村子里的鹅卵石路都重新铺过了,原本颜色单调,如今五彩斑斓。 她猜测了一下,“是想弄旅游业吗?” 陈雪珊惊喜道:“对啊对啊,还是你见多识广,今晚我带你兜一圈,你可一定要给我提点意见。” 许迎棠:“那必须的,我还要给家乡捐钱呢。”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许大小姐。” 陈雪珊说完就举起手里的打包盒,里面是许迎棠最爱的海鲜米线,“饿了吧?先进去吃东西,听说你带老公回来了,所以我打包了两份。” 许迎棠疯狂点头。 在她的心里,陈雪珊就是她的姐姐,所以她不自觉的就露出了撒娇的一面来。 两人挽着胳膊进屋,当陈雪珊看见客厅里气场强大,但容貌英俊的男人时,露出了些许疑惑来。 她停下脚步,凑近许迎棠的耳边,问:“你确定这是你丈夫,而不是领导?” 怎么回个家,浑身都透着上位者的气息? 许迎棠的嘴角抽了抽,她早上特地让陆霁野换上了休闲装,但他身上的压迫感真的是太强大了,根本压不住。 “真是我丈夫,他是公司的老板嘛,所以就显得不是很好亲近。” 陈雪珊抚着下巴思索,然后来了句:“他好眼熟啊。” 许迎棠紧张。 陆霁野抿唇转头。 但还是逃不过被认出来的命运,陈雪珊脑海里灵光一闪,惊讶道:“这不是那个哑巴吗?就落水被你救了,然后还一直黑着脸的那个……” “对对对,你记忆力太好了,就是他,他叫陆霁野,现在是我的丈夫哈哈,当年他不说话是因为心理受到了创伤,现在已经好了,说话比我还利索呢。” 许迎棠眼见陆霁野的脸色越来越黑,于是赶紧打断陈雪珊的话。 陈雪珊良久后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原来是熟人局啊! 她热情地走了过去,将手里的两盒米线放下后,就朝陆霁野伸出手,说:“你好,陆霁野。” 陆霁野撇了一眼桌上放着的东西,然后才伸出手和她轻握了一下。 许迎棠赶紧说:“我们先吃东西了,边吃边说。” “好。” 陈雪珊爽快地坐了下来,还给许迎棠打开了打包盒。 陆霁野自己动手。 许迎棠吃了两口,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陈雪珊问:“还是当年那个味道不?” 许迎棠点头,含糊道:“好好吃!” 陆霁野吃得很快,但吃相干净,一直都没有说话。 陈雪珊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忍不住问:“你们是怎么再续前缘的?” “呃……我们都是京市人,在某一天就突然重遇了。” 许迎棠没细说。 陈雪珊一拍掌:“真的都是缘分啊!” “嗯嗯。” 吃完后,陈雪珊问两人想去哪里玩,她来当导游。 陆霁野淡淡道:“你们不是想发展旅游业?作为导游,你应该推荐些地方吧?” “呃……”陈雪珊突然觉得很有压力,她看了看许迎棠,结果许迎棠也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如实相告:“我是去年后半年才回村的,村里的基金有限,所以娱乐场所还没来得及建。” “如果实在要说有什么景点的话,那就只有海边了。” 陆霁野看了眼许迎棠。 许迎棠:“我们这的海边好啊,我们这的海比其他景区的都要蓝,沙子也细腻,面积够大,也是一个优势。” 陈雪珊疯狂点头。 陆霁野嗤笑一声:“玩累了、热了,不仅吃的没有,连喝的都没有。” 两人一阵沉默,突然有种考生的局促感。 “以后会有的。” 陈雪珊小声说。 说完后她不禁叹了口气,村子里只有她和一些老人,因为没有基金,所以小时候那些玩伴都不愿意冒险回来。 而她又没有经验,脑海里的蓝图都是刷视频构成的,再深层次一点的东西,她是一点都没有了。 这条路,任重而道远! 许迎棠脑海里灵光一闪,迫切地看向陆霁野,“陆……老公,你有经验,你帮帮雪珊吧。” 陈雪珊眼睛一亮,真心地吹捧道:“对啊,我一看你就是个大老板,一定懂得很多。” 陆霁野:…… 他其实就那么随口一说,结果没想到给自己揽了个活。 许迎棠现在是她的妻子,如果拒绝,未免太不给她面子了。 陆霁野只能含糊地说了句:“看我心情。” 许迎棠觉得有戏,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那明媚的笑容晃了下陆霁野的眼睛,他移开视线,直如主题,“既然无事可做,去绣坊看看吧。” “这么急吗?”许迎棠有点失落,如果完事了就要离开的话,那她也待不了几天。 陆霁野看穿了她的心思,原本不想解释的他鬼使神差地来了句,“考察大概率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事。” 许迎棠由悲转喜:“好。” “什么?什么考察?”陈雪珊一脸懵。 许迎棠朝她眨了一下眼睛,卖关子道:“如果能成我再告诉你,能成的话,这对我们黛山的发展百利而无一害。” 万一不成的话,她也不想陈雪珊太过失望。 陈雪珊是一个说一不二,性子十分豪爽的人。 她也不追问,直接道:“好。” 第九十六章:考察绣坊 陈雪珊得知两人要去绣坊后,就回家推来两辆电动车。 一辆是粉红色的,一辆是白色的,白色那辆比较旧。 陈雪珊自己上了那辆白色的,把粉红色的留给二人。 陆霁野面露嫌弃地看着那辆粉红色的,继而又看了看白的,更嫌弃了。 许迎棠憋笑问:“你开还是我开?” “我身价那么高,岂能把人身安全交给你?”陆霁野依旧不忘怼人。 但很显然,他现在说话对许迎棠来说越来越没有杀伤力了。 许迎棠撇了撇嘴,满不在意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那麻烦你搭我了。” 黛山村子里的路小,如果要穿梭其中,轿车是做不到的。 前面的等待的陈雪珊不明所以,回头大声道:“还不走吗?你们不嫌晒啊?” 陆霁野下意识地看向许迎棠,她白皙纤长的脖子上,已经有汗珠冒了出来,晶莹剔透的。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轻松地抬腿,迈步上车,冷硬地说:“赶紧上来。” “哦。” 许迎棠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弯了唇。 事实证明人只要身处自己的地盘,胆子就会变大。 许迎棠上车后主动搂住了陆霁野的腰,低声说:“走吧,陆司机。” 她的双臂能清晰地感觉到陆霁野变得僵硬的肌肉。 陆霁野侧眸,正打算数落她几句,就看见她陡然弯起来的眉眼,眉间的弧度灵动又带着几分讨好。 他几乎是慌乱地躲开了她的视线,心跳都乱了。 陈雪珊见两人上了车,于是拧动油门在前面带路。 许迎棠时隔多年再回到这里,心情无比的愉悦,所以她丝毫没有察觉到陆霁野的异常。 绣坊在村子的最西边,到达那里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它的外形和别的房子没什么区别,都是白色的双层楼,但院子比较大,用竹子交叉圈了起来,大门上面有一块匾,上面写着——秾华坊。 许迎棠紧张了起来,对陆霁野说:“就是这里。” 三人把车停在外面,然后就一起下了车。 陈雪珊说:“如果以后旅游业能发展起来,这里也会是一个娱乐场所,游客可以来学习刺绣和制衣。” 许迎棠认同:“这个想法很不错。” “是吧是吧。” 陈雪珊满是对未来旅游业真能发展起来的憧憬。 陆霁野说:“可以打声招呼,我们进去看看吗?” “这当然没问题啦,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上个星期棠棠还托我寄了件旗袍过去呢。” 陈雪珊一边说,一边敲门,得到回应后,才推门而入。 她高兴地说:“阮阿姨,你看我带谁过来了?” 里面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你又买我关子,是谁啊?” 许迎棠扬起微笑,迈步上台阶,“阮姨,是我。” 里面安静了几秒钟后,瞬间轰动了起来。 “呀!这是棠棠吧,婉华家那个外孙女。” “对对对,就是棠棠,哎哟,都成大姑娘了。” “真漂亮啊!” …… 许迎棠有些不好意思。 阮玲珑走到许迎棠的面前,牵住了她的手,慈爱地道:“早就该回来看看了。” 许迎棠点头,然后看向门外的陆霁野。 陆霁野这才迈步进来。 许迎棠介绍说:“这位是阮姨,绣坊的老板。他叫陆霁野,是我的丈夫。” 大家依旧先是惊讶许迎棠那么早就结婚了,然后就围了上来,说着祝福的话语。 陈雪珊在一旁说:“你们都没认出来吗?这是在我们村子里待过一段时间的哑巴大哥。” 经陈雪珊一提醒,大家都逐渐想起来了。 当年差点闹出了人命,大家都记忆深刻。 陆霁野又经受了一场洗礼,但他已经习惯了,这次表现得十分从容。 许迎棠对大家说:“你们忙你们的,我们就是来挑几件衣服。” “好好好。” 大家都是在这里拿工资工作的,自然不好偷懒太久。 阮姨拿了些吃的东西出来,然后又和许迎棠寒暄了几句,才回到工位上。 这间绣坊带上阮姨一共有二十七人,规模对于这个小地方来说足够了。 屋内挂着很多很多旗袍,和一些带有黛山特色的新中式衣裙,甚至还有短款的。 可以说很跟得上时代的步伐了。 陈雪珊被人叫走去帮忙了,现在这里就只剩下许迎棠和陆霁野两个人。 许迎棠问:“你感觉怎么样?” “不错。” 陆霁野如实说:“这是我截至目前为止,看到过最完美的样品。” 许迎棠心里一喜,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在这个急速发展的时代,像这样踏实、追求质量的制衣坊,已经很少了。” “我觉得在这个工厂无处不在的时期,像这种纯手工还复古的服装,反而能引起轩然大波。” “‘青岚裳’的旗袍我也买了两件,说实话,确实很华贵,衣料也没得说,但机器的痕迹有点重了,同样的图案一模一样的绣在上面,远没有手工来的特别。” 手工的衣服,即便是按一样的图案进行刺绣,每一位绣娘也有自己的习惯和喜好,细微的偏差只会让每一件成品变得更为珍贵、特别。 许迎棠一口气说完后,才发现陆霁野双手环胸,正倚在墙面上,目光晦涩不明地盯着她看。 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问:“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好像比我还要在意这个新的服装品牌。” 陆霁野其实早就觉得奇怪了,只是一直没有问出口。 许迎棠:“当然啦,我知道,外婆把‘青岚裳’拱手让人,都是我惹的祸。” 陆霁野:“选择帮助你,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 “但如果不是我当时性命垂危,完全没有了活着的念想,你也不会松口与我达成合作。” “你一开始就预估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拒绝和我捆绑的,对吧?”许迎棠平静地说。 其实当冷静下来后,站在陆霁野的角度看,他其实也很难、很纠结! 拖住他出国步伐的,远不止是她,还有他对两个家庭的亏欠。 为了平息纪家的怒火,陆、林两家都做出了利益的让步,这直接导致纪家在京市的地位往上涨了不少,威胁到了陆、林两家的很多产业。 第九十七章:无聊不就是闲着吗 陆霁野深深地看了她良久,然后才开口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一点。” 许迎棠第一次听见他这么认真地夸自己,惊讶地挑了挑眉。 随后又忍不住得寸进尺道:“只是一点?” 陆霁野推开她渐渐靠过来的头,淡淡道:“只是一点。” 在看见许迎棠不服地撇了撇嘴后,他也勾了勾唇,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陆霁野继续往前走,在一排排服装边进行考察。 许迎棠没有忘记自己此次出行的任务,不管能不能让陆霁野爱上她,她都要拉近两人的距离。 如今只是稍微拉近了点,她的生活都比以前好了几十倍,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而且熟了以后发现,陆霁野其实并没有很讨厌她。 他也不是不能接纳自己的。 尝到了甜头的许迎棠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跑了两步,来到陆霁野的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你帮我挑两件旗袍吧。” 陆霁野:? 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为什么要我挑?” 许迎棠连眼睛都不眨地说:“因为感觉你的眼光很好啊!” 陆霁野眯起眼睛审视她,最近他总感觉她哪里怪怪的,虽然比以前顺眼了不少,但却有种让他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你真这么认为?”他挑眉问。 许迎棠的身子顿了顿,看他的语气和神情,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她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行。” 陆霁野爽快地说。 说完后他就迈步去挑选了,看起来还是很认真的。 陆霁野确实很认真,因为不认真的话,挑不出能让许迎棠穿得难看的衣服。 许迎棠忐忑地跟在他的身后,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陆霁野一伸手去拿,许迎棠就伸长了脖子去看,然后就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这件适合你。” 陆霁野手里拿着的一件旗袍虽然很精美,但无论是颜色还是图案,看起来都是四十岁以上的女人才会穿的。 “我还没到能穿这个的年纪吧?”许迎棠委婉地拒绝。 陆霁野:“你不是说相信我的眼光?” 许迎棠:“但我也顶不住你专门挑丑的给我穿啊。” “呃……也不丑,要不我买下来,等三、四十岁以后再穿。” 说完,她就伸手去拿。 结果陆霁野的动作更快,他又挂了回去。 许迎棠顶着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原路返回,从架子上取下了两件旗袍。 一件是淡蓝色绣着海棠花的;一件是淡粉色且没有图案的,但却十分俏丽。 陆霁野把旗袍扔给她,“就这两件吧,去量尺寸。” 摆在店里的都是样品,选中了就可以去量尺寸,两三天后就可以制好,不方便取的可以快递过去。 许迎棠懵懵地接过,“哦”了声。 是巧合吗?这两件也是她刚刚一路走来,觉得最喜欢的。 许迎棠去量尺寸,陆霁野便又在店里逛了逛。 但到了付钱的时候,他又及时出现,把钱给付了。 许迎棠以为他是在外面比较要面子,于是低声对他说:“一会儿出去我把钱转给你。” 陆霁野看了她一眼,“不用。” 搞得他好像很小气一样。 “又不用吗?”许迎棠说:“可是你已经违背当初说的话,给我花了不少钱了。” 家里的衣帽间就是证据! 陆霁野“啧”了声,莫名很不喜欢她总是提醒自己当初说过什么话,“那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还有什么疑问吗?” 许迎棠在他的注视下摇头,“没有了。” 结完账,陈雪珊那边也忙完了。 三人一起离开。 晚上约好了在陈四叔家里吃饭,陈雪珊回去帮忙了,还坚决不让许迎棠和陆霁野过去帮忙。 许迎棠只能和陆霁野回家了。 晾在院子里的被子还没有干透,许迎棠坐在海棠树下的石椅上,吹着海风发呆。 陆霁野盯着她的背影犹豫了良久,终于走了过去。 他坐在许迎棠的旁边,问:“你不无聊吗?” 许迎棠其实早就听见他的脚步声了,听见他的话也只是转头说了一句,“我喜欢无聊。” 看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怀疑,许迎棠解释说:“无聊不就是闲着吗?我喜欢闲着。” 陆霁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歪理,但又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 许迎棠继续说:“早知道出不了国,当初就不起早贪黑地学习了,至少还能活得轻松一点。” 大学四年,她的专业课程本来就很多,还要抽出时间来学习经济知识。 那时的她真是忙成了陀螺,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还乐观地想:能省钱。 但现在她只想说:“还不如做做兼职,赚点钱,不用那么省吃俭用的。” 陆霁野深看了她一会儿,问:“你那时为什么不想着来找我?” 许迎棠:“当时的你远在国外呢。” “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只要说出来,就足以得到至少一家的庇护。” 许迎棠苦笑一声:“那我成什么人了。” 当初她救陆霁野时,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遵从本心的选择。 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她绝对不会挟恩求报的。 见陆霁野不说话,她又补充道:“而且如果我当时就说出了这件事情,获利的人极大可能只会是我的伯父,根本得不偿失。” “年纪不大,想得倒还挺多。” 陆霁野淡淡地发表意见,平缓的语气配上面无表情的脸,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没有办法,都是为了活着。” 微风吹过,海棠树上的新叶沙沙作响,各种各样的花香涌入鼻尖,舒适又静谧。 许迎棠问:“你今天的考察有结果了吗?” 她刚刚没有立即追问,就是想让陆霁野多思考一下。 陆霁野:“各方面都很满意,只有一点,小绣坊难以大批量生产,技艺精湛的绣娘难以培训,需要投入的成本时间太多了,现在还不好下定论。” “这个其实我也想到了,而且我觉得并不是没有解决方法的,你想听一下我的意见吗?”许迎棠问。 说完后她心里十分忐忑,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在商业大佬面前,算不算班门弄斧。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像个即将要回答问题的三好学生。 第九十八章:红了眼眶 也许是被环境给影响到了,一来到这里,陆霁野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以至于看许迎棠都觉得美好了起来,他启唇:“说。” 许迎棠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道:“黛山的情况你心里想必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这里经济发展十分缓慢,很多人都得外出打工,以维持生活。” 陆霁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但其实他并不知道许迎棠为什么要说这个事情。 “黛山的经济来源,基本只有一些海产,再者就是村子最西边的绣坊,所以在村子里出生的女孩,长大一些后基本都会被送去那里学刺绣和制衣,不能说技艺精湛,但基本功是肯定有的。” “还有那些从外面村子嫁过来的女孩,她们因为要留下来照顾孩子和老人,所以首选的工作岗位,也是秾华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陆霁野说:“你是想让我去了解一下这些群体,看看有没有集合起来的机会。” 许迎棠猛点头,陆霁野能猜到她的想法,那应该说明这个想法并不算荒谬。 陆霁野确实有被点醒,提起了兴趣。 他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子,淡声道:“你继续。” 许迎棠:“我们可以把员工进行分等级,技艺高超的员工制高奢服装,定位一些高档客户,而技艺稍微差点的,就走普通大众,以量取胜。” 她说完后,陆霁野许久没有说话。 许迎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怎么样?” 陆霁野瞥了她一眼,在她紧张的注视中,启唇道:“可行。” “耶!”许迎棠右手在胸前握了个拳,为自己的想法被采纳而感到高兴。 陆霁野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欣赏,“你对市场的敏锐力还是有的。” “我都说了,我两、三年硬啃下来的知识点可不是白吃的。” 陆霁野看着她一脸傲娇的模样,直接问:“你学这方面的知识,是想夺回许氏,对吧?” “是啊。” 可能是因为希望太过渺茫,许迎棠的语气里染上了几分失落。 她忍不住说:“但其实我不敢,许柏威都经营不好,我怕我也不行,如果让许氏在我手里败落了,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所以她想考国外大学,一方面是不想被许柏威控制,一方面就是想要增强自己这方面的能力。 陆霁野冷嗤一声,不仅没有安慰许迎棠,反而直接道:“你学再多的知识都没用,没有实践,理论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只是一些字拼凑出来的话术而已。” 许迎棠有被打击到。 “实践我以后总会有的嘛,我还有实习机会呢,M国的大学,专业内前几名不都是包分配工作的吗?” 陆霁野冷冷勾唇:“那你可有得熬了,你认为大公司凭什么给一个实习生安排重要工作?如果一个实习生都能学到公司的核心运作的话,那这个公司可一点含金量都没有了。” 许迎棠又被狠狠打击到了,她气鼓鼓地说:“你就不能说几句鼓励我的话吗?” “今天你的话确实给了我很多思路,我想听我当然可以说啊,但你确定那些话对你来说有用吗?” 许迎棠原本就是想开开玩笑,但没有想到陆霁野会那么认真。 她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陆霁野也平静地和她对视着,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一个没有退路的人了,丢下你所有的天真和侥幸,商场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残酷。” “你信不信,《现代诡志》播出前,网络上一定会出现一大批对剧不利的言论?” 许迎棠:“我信,但我不认同你说的,就算我没有退路了,但我只要能好好活着一天,我就要带着我的天真和侥幸心理,活得高高兴兴、生气盎然的,气死那些看不惯我的人。” 说完,她扬起了下巴。 陆霁野看着她的神情,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耳边环绕的全是她刚刚说的那番话。 十六岁那年,他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一旦爷爷和外公外婆去世,他也会成为一个毫无依靠的人。 他早就预知到,自己以后也是一个没有退路的人。 他只能一个人、一条路走到黑。 但他的选择和许迎棠截然相反。 从那以后,他没有过好任何一天。 许迎棠本来还因为反驳了陆霁野而沾沾自喜,然后突然发现,他的眼眶红了。 她瞬间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了起来,怔在原地。 良久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陆霁野紧急回神,然后迅速转过头去,冷硬地说:“没事,风太大了。” 许迎棠不信,但她也懵了,她到底说错什么话了? 她轻轻地“哦”了声。 陆霁野说:“我回房了。” “好,被子干了,我收回去铺好,然后你睡个觉吧,一会儿我喊你吃饭。” 许迎棠用哄小孩的语气道。 陆霁野抿唇,对她的语气不满,但怕说多错多,于是便闭嘴了。 …… 最后觉还是没有睡到,陈雪珊来喊两人去吃饭了。 陈四叔没有像大部分长辈那样刨根问底地问两人的情感状况,只是一味地给两人夹菜。 全程说得最多的话便是,“一定要常回来噢。” 吃饱后,三个年轻人沿着石子路散步消食,一直散到海边。 陈雪珊捡了几个好看的贝壳递给许迎棠,并调侃道:“你们的爱情故事,用一句话总结的话,是不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男子只能以身相许’?” 许迎棠忍俊不禁,捂嘴笑出了声。 但她看陆霁野好像没有生气,于是便放下了手,大胆的笑。 雪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性格十分豪爽并且大胆。 中途,陆霁野接了个工作电话,走远了一些。 陈雪珊便赶紧挽着许迎棠的手臂,和她说悄悄话,“他怎么还是和九年前一样,冷冰冰的?” “他性格就是这样的,但人很好。” 许迎棠看着陆霁野的背影,缓缓道。 陈雪珊点了点头。 第九十九章:冰火两重天 淳朴的村子晚上基本没有任何活动。 刚好许迎棠也累了,只想回去休息。 许迎棠洗好澡出来,陆霁野才进去。 她房间里的床是一米五的,这意味着今晚两人睡觉的距离会被拉近。 许迎棠吹头发的时候,脑海里全是陆霁野红着眼眶的画面,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吹好头发,她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了,然后就爬上了床。 这栋小洋楼是在她出生后建的,这间房间也是外婆特意给她设计的,朝向最好! 陆霁野进入房间的时候,穿着黑色的睡衣。 颀长笔直的身形十分勾人眼球,垂落在额间的发丝还在向下滴着水,他头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正漫不经心地擦拭着。 许迎棠本来是在装睡的,结果一不小心睁眼的时间长了些。 陆霁野悄然勾了勾唇,问:“看够了没有?” 许迎棠:…… “我是看你好看所以才看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有底线,现在这些话怎么张口就来啊? 陆霁野的动作顿了顿,显然有些不习惯她这种态度。 他没有理会她,径直走过去吹头发。 一吹干,他就迫不及待地上了床,面无表情地伸手将许迎棠揽入怀里。 许迎棠的耳根瞬间红了,那抹红晕晕染到脸颊上,将她衬得更加灵动、娇俏。 陆霁野喉结滚动,俯身去寻找她柔软的红唇。 许迎棠反应迅速,在他吻上来的时候,用手挡在了自己的唇上。 两唇之间隔着一个手掌,许迎棠的手心是自己微凉的唇瓣,而手背则是陆霁野的,炽热又柔软。 冰火两重天。 四目相对,属于陆霁野那双狭长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他微微退离了一点,说:“你不是在等我?” 许迎棠瞪大了眼睛,脸颊瞬间爆红。 她伸手去推陆霁野的胸膛,羞赧地说:“我没有那么饥渴!!!” 要是换做以前,陆霁野想了就上,什么时候顾及过许迎棠的感受。 但今晚的他,十分令人意外地顺着许迎棠的力道退离了身子。 许迎棠掩盖眸子里的惊讶,若无其事地说:“我是在等你没错,但我不是要……” 她越是解释,陆霁野的眸色就更深一分。 许迎棠渐渐噤了声,直接爬过去打开窗户,回头对他说:“我是想让你看这个。” 眼前的景色让陆霁野的瞳孔有了细微的变化,许迎棠跪坐在床尾,柔顺的长发自然披下,显得那张脸又小又白,五官精致的宛如艺术品。 身后是敞开的窗户,一轮弯月高挂正上空,漫天都是数不清的星星,隐隐约约能看见一闪一闪的,左下角四分之一的地方是海棠树,上面的花苞竟然被月光照的一清二楚。 陆霁野出神之际,许迎棠已经用双膝爬到床头哪里,把床头灯给关了。 皎洁的月光照射进来,几乎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九年前他怎么没发现这里晚上的月光会那么亮? 许迎棠眼巴巴地凑上前去问他:“好看吗?” 陆霁野稍微低头,就能看见她的双眼了。 不管什么时候,她的眼睛都仿佛蒙着一层水雾,亮晶晶的,眼珠子就像宝石一样。 两人呼吸交缠的那一瞬间,许迎棠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心脏开始加速。 其实不止是许迎棠这样,陆霁野也是如此。 他冰冷了十年的心骤然燃起了一团火,在看见许迎棠后退时,他伸出右手去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拉近自己,然后就吻上了上去。 许迎棠的心跳陡然漏了半拍,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睁着,视线里只能看见陆霁野放松的眉,还有紧闭的双眼。 他的眼睫毛很长,微微抖动着,连带下眼睑处投落的阴影都跟着生动了起来。 许迎棠原本放在他胸膛上施以力度的手逐渐卸了力,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她的心里没抱任何目的,她只想陆霁野开心。 天上的一朵云飘到了月亮的前面,将它若隐若现地隐在身后,像是害羞到躲了起来。 …… * 陆霁野考察完毕,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交给团队了。 许迎棠非常喜欢这里,她每天盯着院子里的海棠树看,希望离开之前能看到它开花。 陆霁野一再延长回去的时间,京市里的谢川快顶不住压力了,每天电话轰炸。 “陆总,我再不回来我就跑路了。” 陆霁野:“如果你舍得年终奖的话。” 谢川:…… 他当然舍不得! 陆霁野是他见过最大方的老板了,年终奖多到可以在京市全款买一套房子。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未想过跳槽,也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累过。 陆霁野待在树荫下,目光投向远处。 陈雪珊用村子里年轻人的捐款,搞了个黛山老年人娱乐活动,许迎棠也在帮忙。 许迎棠正四处找陆霁野,看见他看着自己,但在打着电话,于是用口型问:“有空吗?” 陆霁野直接对电话那头的陆川说:“挂了。” “了”字刚落下,电话就惨遭无情挂断。 陆霁野迈开长腿走了过去,看着许迎棠问:“干嘛?” 许迎棠伸出手指指了指上面,“可以帮我们挂挂横幅吗?” 陆霁野抿唇站了一会儿,才假装不情不愿地接过。 陈雪珊经过看到这一幕,用力地拍了拍陆霁野的肩膀,说:“多谢了,妹夫。” 许迎棠笑弯了眉眼。 …… 夜幕降临。 举办活动的舞台就搭在沙滩边上,虽然比较简陋,但布置得十分温馨。 陆霁野从下午开始,就看不见许迎棠人了。 发信息也不见回。 他有些生气,但又不敢对村子里的老人生气,还得一句话重复好几遍,才能让他们听清。 陆霁野暗自咬牙,心里计划着怎么教训许迎棠。 八点钟,村子里的老人几乎集合完毕,还有很多小孩子,蹦蹦跳跳地拿着玩具在撒欢。 粗略计算应该有四百多人,还有一些是隔壁村来凑热闹的。 陆霁野黑着脸站在远处的树下,没有等来许迎棠,倒是等来了陈雪珊。 第一百章:她古典舞跳得很好的 陈雪珊气喘吁吁的,刚抬起头来,就看见了面色不虞的陆霁野。 她从小就胆子大,但此刻还是下意识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陆霁野双手环胸依靠在树上,见状深吸了一口气,淡漠地问:“她去哪了?” 陈雪珊:“我跟你说你先别生气哦,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 “说重点。” 陆霁野有些心烦,打断了她。 陈雪珊愣了愣,这些天来,陆霁野虽然面部没什么表情,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情绪外露过,令她有些惊讶的同时,还潜意识里有些惧怕。 她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道:“我让棠棠给今晚的活动排一个节目,她一开始因为害羞说什么都不答应,但是我强硬地要求了她,并且因为时间紧迫,怕她不好好练习,就没收了她的手机。” “真的不是故意忘记你的,实在是今天太忙了。” 陆霁野闻言冷笑出声,因为太忙了,所以把他忘了? 陈雪珊他无所谓,但许迎棠不是他的妻子吗? 她竟然也敢把他忘了!!! 陆霁野暗自咬了咬牙,问:“她能表演什么节目?” “你身为丈夫,不知道棠棠有什么才艺吗?”陈雪珊看向陆霁野的眼神变了变。 这些日子来,她总感觉棠棠和陆霁野之间相处的氛围怪怪的,不太像是夫妻。 甚至比九年前还不自然。 陆霁野的身子僵了僵,一时哑言。 陈雪珊差点翻上了白眼,但念在今天一不小心把他冷落了好几个小时的份上,没有发脾气,“棠棠的古典舞跳得很好的,虽然不知道她后来为什么没有坚持跳下去,但我现在都记得,她曾经的舞姿有多么令人惊艳。” “我不知道你作为丈夫有没有认真去观察过她的情绪,你没发现她和九年前相比变了好多吗?我今天喊她上台表演,她的眼里居然露出了痛苦和怯意,她曾经不是这样的,她大方又自信,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 “我猜想,是不是她父母的离世对她打击太大了,还有就是,她伯父伯母是不是对她不好,才蹉跎了她的性子。” 陆霁野良久后才道:“你说得没错,她这些年过得不太好。” “果然是这样。” 陈雪珊又气又心疼,“我听我爸爸说,棠棠父母不是把公司都给了她伯父吗?都这样了,他们都不肯对棠棠好点吗?” 陆霁野漆黑的瞳孔里露出些许寒意,他说:“有野心的人是喂不饱的。” 陈雪珊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道:“既然如此,拜托你以后对她好点吧。” “她是我的妻子,这些话不用你来提醒。” “你……”陈雪珊气得想怼他,但又想到自己都不在京市,以后能护着棠棠的人,估计只有陆霁野了。 于是她收回脸色,僵硬地笑了笑,说:“你说得是,是我冒昧了。” 陆霁野的气莫名消了,还心情特好地回了句:“无妨。” 陈雪珊:…… 棠棠的丈夫还真是气人啊! 陈雪珊又被人叫走了。 陆霁野依旧站在那里,没有挪位置,但脸上的怒意已然散去了,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 他听人说过,许迎棠在某年的生日宴上,一支古典舞轰动了京市的贵族名门。 但大学时,她选择的专业却是放弃了舞蹈,这令不少人至今感到唏嘘。 搭建的舞台上,陈雪珊上去主持。 陆陆续续有爷爷奶奶上去表演,或是跳广场舞;或是唱歌;还有打太极的。 舞台效果不是很好,但气氛却很融洽。 陆霁野那紧绷了多年的心,难得放松了下来。 突然,他的衣角被扯了扯。 陆霁野低头看去,是一个皮肤黑黑、流着鼻涕、脏兮兮的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年纪。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明亮又浸着水光,和许迎棠那双眼很像。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 陆霁野才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子来,问他,“怎么了?” “我糖果打不开了,叔叔你可以帮帮我吗?”小孩说话汤汤水水的,小小的手掌里攥着一个被咬变形了的软糖。 陆霁野轻轻勾了勾唇,拿过糖果,边帮他撕边问:“你不怕我?” 小男孩全神贯注地盯着他手里的糖果,估计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就点了点头。 陆霁野把撕出来的橘色糖果塞到他的嘴里,然后摸了摸他的头,说:“去玩吧。” “谢谢哥哥。” 小男孩甜滋滋一笑,转身跑了。 陆霁野挑了挑眉,觉得有些好笑。 刚刚不是还叫他叔叔来着? 远处舞台的幕布后,探出了两个小脑袋。 许迎棠把陆霁野和小孩那一幕看在了眼里,整个人都有些怔愣。 陈雪珊在她耳边道:“你看,我没骗你吧?他真没生气。” “嗯,你没骗我。” 许迎棠微微一笑。 原来陆霁野柔和起来,这么好看啊! 许迎棠良久没有听见陈雪珊的声音,这才悠悠回神,缩回了脑袋。 回头的时候直接被吓了一跳,陈雪珊双手抱臂,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许迎棠眨眨眼睛,“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陈雪珊:“你有这张脸、这个身材,但你是真的一点都不争气啊,被一个男人拿捏成这样。” “我哪有?” 陈雪珊阴阳怪气道:“你还没有呢?!瞧你刚刚那副花痴样,你还担心他会不会生气这个问题,说明你还没有将他的心彻彻底底拿下。” 许迎棠心想:那当然啦,他可是陆霁野哎! 陆霁野有没有心她都不敢保证。 陈雪珊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许迎棠的肩膀,说:“要争做大女人,不要被他拿捏了,你得拿捏他。” 许迎棠嘴角抽了抽:“我、我尽力。” “是必须!” 许迎棠艰难地点了点头。 陈雪珊见台上的节目马上要完了,就对许迎棠说:“你快去,好好准备准备。” 许迎棠做最后的挣扎,“我可不可以不上台啊?真的好多年没跳过舞了。” “不可以!”陈雪珊的态度十分坚决,并且掰开了她拉着自己的手。 许迎棠一脸绝望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情忐忑。 第一百零一章:几个小时不见得了相思病 陆霁野不知道自己被蚊子叮出了第几个包,才看到许迎棠上台。 他提起了些兴致,下意识地站直了些身子,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许迎棠在黛山真的很受欢迎,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她。 比起那个冷冰冰的许家,这里更像是她的娘家,自从来到了这里,她的笑容都多了很多。 陆霁野的视线里,许迎棠穿着一身带有黛山特色的古典舞舞裙登上了台,那张俏丽的脸上浅浅地化了个淡妆,束腰的设计凸显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令人一眼惊艳、过目难忘。 陆霁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但许迎棠却始终没敢往他这边瞥一眼。 就这样,还悄悄红了耳根。 陆霁野忍不住轻笑一声,吐出一句:“怂包。” 许迎棠表情平静地鞠躬,其实心里早就兵荒马乱了。 上台后她才发现,她紧张的原因不是时隔多年再当众跳舞,而是观众席里有陆霁野。 音乐的出现打断了许迎棠的思维。 她再怎么说也是认认真真学过舞的,闻乐起舞,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潜意识的反应。 陆霁野的视角里,单调的白色灯光打在许迎棠的身上,丝绸布料周边晕染出来的光像是为她渡上了一层光圈。 她细长的双臂就像春日的柳枝般舒展开来,腰肢很细,但核心力量却不弱,一个下腰就已经称得上赏心悦目了。 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扇形,就像是一匹流动的丝绸。 她的动作快而不乱,裙摆就像是绽放的花朵,每一帧都好看的像是一幅画。 陆霁野是第一次看许迎棠跳舞,周边的声音嘈杂刺耳,但他的视线却完全无法从那个简陋的舞台上移开。 一舞毕。 掌声更甚。 许迎棠轻轻拎起一点裙摆,优雅地做了个退场的动作。 她的节目是排在最后的,她下去后,大家也拎起自带的椅子准备回家去了。 陈雪珊一把抱住了下台来的许迎棠,激动得又蹦又跳,“棠棠,你真的太棒啦!” 许迎棠的嘴角也扯出了一抹笑意,说:“幸不辱使命。” 她选的舞是之前跳过的,而且动作很简单,即便多年不跳了,但完成下来也没什么难度,就是有点累。 陈雪珊十分相信她,肯定地说:“包不会的。” 说完,她把纸巾递给许迎棠擦汗。 然后看了一眼树下颀长的身影,“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该约会约会,该回家回家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许迎棠知道陈雪珊是在调侃她,于是脸更红了,但不易察觉。 她说:“善后工作可不少,我留下来帮你吧。” 陈雪珊连忙摇头,“不用,你快走吧,你老公都望眼欲穿了。” 许迎棠:“……那好吧,辛苦你了。” “嗐,没事儿。” 许迎棠把擦汗的纸巾扔掉,刚转身就又被陈雪珊叫住了。 陈雪珊把一瓶花露水塞到她的怀里,说:“蚊子可多了,拿着拿着。” “好的。” 许迎棠答应下来,还顺便给陈雪珊喷了满身才带走。 她脚步匆匆忙忙地跑向陆霁野,她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待那么久,希望他不要生气吧,不然辛苦的还是她。 陆霁野被蚊子叮得烦不胜烦,刚抬头就看见了朝她跑来的许迎棠。 这一刻,周边的景象仿佛都被虚化了,只有她一人是清晰的。 许迎棠跑到陆霁野的面前时,才发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全是蚊子包,脖子和手臂触目惊心。 她震惊又着急地说:“你怎么不走啊?哪怕去问爷爷奶奶要点花露水来喷呢?” 陆霁野理直气壮:“我不喜欢和他们聊天。” “不敢就不敢,还嘴硬。” 许迎棠忍不住吐槽了句。 直到察觉到陆霁野沉默了,她才发觉自己说的话不太好。 许迎棠小心翼翼地抬头,发现陆霁野的视线直视前方,薄唇抿得很紧,一看就是生气了。 她心里有些许内疚,他在这里相熟的人就只有她,但她还失联了。 许迎棠轻咳两声,然后道:“你现在能感同身受我当初一个人去陆宅的心情了吧?” 孤立无援、紧张局促。 陆霁野低头看她,冷笑出声:“是我让你去的吗?” 许迎棠:“谁让你不回信息。” “还敢怪我?” 许迎棠:“不敢,难不难受?” 陆霁野:? 他愣了一会儿,才发现许迎棠看的是他的脖子。 他忍不住挠了挠上面的蚊子包,冷硬道:“知道我难受,还不赶紧走?” 许迎棠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嘟囔:“炮仗都没你易爆。” 陆霁野没听清,但能感觉得到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危险地眯起了眼睛问:“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许迎棠神情自若,怕陆霁野追问,她晃了晃手里的花露水,然后喷向陆霁野的脖子。 痛痒处突然出现一股清凉,紧接着就是刺鼻的味道,陆霁野禁不住“嘶”了声,然后皱起了眉头,“你不知道我不喜欢花露水的味道吗?” 许迎棠伸手帮他抹匀上面的花露水,边抹边说:“知道啊,但回去的路上蚊子可比这里还要多哦,你想被吸成贫血吗?” 陆霁野看着她灵动的双眸,以及感受到脖子上温热的手掌,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 就这一瞬间,他没说话,过去了便无话可说了。 他任由着许迎棠给他身上喷满他不喜欢的花露水,然后又看着她给自己也喷上了,两人身上的味道相近,蚊虫全部退避三舍。 许迎棠看着他的惨状,忍不住弯了唇。 故意大声道:“你瞧瞧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蚊子,连我们堂堂陆少都敢咬,真是不要命了。” 陆霁野嘴角微微抽搐,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他还是生气,“许迎棠,你有病吧?” “嗯嗯。” 许迎棠十分夸张地点头,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几个小时不见,得了相思病。” 陆霁野:……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住了许迎棠的耳垂,然后弯腰:“这里莫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吧?你自从回来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胆子也大得不行。” “这里没有脏东西,但这里有很多很多爱我的人,他们会无条件站在我这边,所以我不怕你欺负我,但在京市不一样,在那里我举目无亲,不敢造次。” 许迎棠的话让陆霁野整个人都怔了怔。 她的声音很轻,一阵微风就能吹散了,但仍是很清晰地传到了陆霁野的耳朵里。 陆霁野感觉自己胸腔的地方震动了好几下,随之而来的是闷闷的钝痛感。 第一百零二章:回忆里娇气的女孩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陆霁野才问:“我有经常欺负你吗?” 许迎棠:“你总是猜疑我,对我而言就是一种欺负。” 陆霁野深看了她良久,然后道:“如果我选择相信你,你能保证不会欺骗于我吗?” 许迎棠的身体僵了僵,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 完了,好像有点玩脱了! 陆霁野嗤笑一声,揉搓了一下她的耳垂,然后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不说话就是心里有鬼,既然心怀鬼胎,你也别过于要求我了。” 他原本染上了情欲和柔情的眼眸,瞬间恢复了往常惯有的冷漠。 许迎棠回神,握着花露水的手紧了几分,她开口:“我没心怀鬼胎。” “那就最好。” 陆霁野淡声道:“如果有,你也给我藏好了,一旦被我发现,绝不善罢甘休。” 许迎棠艰难地点了点头。 陆霁野牵起她的手,往回走。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亲密无间。 这不,忙得脚不沾地的陈雪珊还掏出手机来拍了好几张照片,顺手就发给了许迎棠。 回去的路上,月光比路灯还亮。 许迎棠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时不时偷看一眼陆霁野。 她没想到陆霁野会突然出声问:“你现在自由了,有想过重新学习跳舞吗?” 许迎棠过了好一会儿才摇头,“没想过,我走出的每一步都不会后悔。” “即便是被迫的?” 许迎棠淡然道:“嗯,即便是被迫的,后悔除了会给我带来负面情绪,一点价值都没有,所以我不需要。” 陆霁野有些意外,“你倒是活得通透。” 许迎棠豁达一笑,说:“光是活着就已经很难了,我总得苦中作乐吧。” 陆霁野不发表意见。 回到家后,许迎棠还在担心今晚会不会发生点羞羞的事情呢,结果陆霁野关灯上床后只说了一句,“睡吧。” 声音还有些温柔? 许迎棠都感到不可思议,但累极了的她,展现出了秒睡的技能。 陆霁野刚闭上眼睛没多久,身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他重新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瞳孔里翻滚着复杂的情绪,令人琢磨不透。 回到黛山里的许迎棠,再一次剧烈地扰乱了他的心,加上这熟悉的环境,那段记忆从他脑海深处如潮水般翻涌而出,险些击垮了他的理智。 陆霁野尝试入睡良久,仍然以失败告终。 他侧过身子,手小心翼翼地探向许迎棠的后腰。 那里有一道…… 因为他而留下来的伤疤。 九年前的许迎棠比现在更让人讨厌,因为那时的她太美好了,美好到让他嫉妒。 他梦寐以求得到的东西,她全都有不说,笑起来还和他的弟弟妹妹们一样讨厌。 * 九年前,夏日那个炎热的夜晚。 海面上的潮湿让破旧渔船的味道更加难闻。 十六岁的陆霁野被下了药,浑身软绵地被扔进了海里。 腥咸的海水灌入他的鼻腔,海浪冲击着他无力的身子,但他心里的温度,比海水还要低。 明明他是被爷爷和外公外婆养大的,但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他? 他没有破坏过他们两家的任何一个家庭。 可他们却要他死不见尸!!!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他心里的不甘,在他尚存理智的最后一刻,手边触碰到了一块浮木。 陆霁野被泡到发白的手紧紧地攥住了那“救命稻草”,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自己撞上了礁石。 身体的疼痛让他恢复了些许意识。 他耳边除了海浪声,还听到一道稚嫩的女声:“救命啊,快救命,有人落水了。” 那道声音越来越近。 紧接着,他的衣服就被人攥住了。 陆霁野拼命想睁开眼睛,但眼皮重若千斤,他无可奈何。 拉他的人力气很小,也被海浪冲翻了好几次。 有一次她浮出水面的时候,明显有了哭腔,但攥着他衣服的手,始终没松。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了大人的声音。 声音很多很嘈杂。 他们也终于被救上了岸。 耳边是那个女孩稚嫩的哭声,她哭得很凶很凶,一直喊疼。 陆霁野用尽全力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被一个老奶奶抱在怀里,后背一片鲜红。 紧接着,他就彻底脱力,晕了过去。 …… 陆霁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他鼻尖先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紧接着就听见了那道小女孩的声音,她高兴地大喊:“外婆,他眼睛动了。” 陆霁野觉得吵,皱了皱眉。 等慢慢适应了光线后,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她皮肤白皙细腻,有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鼻子小巧精致,唇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泛白,但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的颜值。 “大哥哥你醒了?是我救了你哦,我叫许迎棠,你可以叫我棠棠,你是我救的第一个人。” 许迎棠伸出食指比了个1,满脸的骄傲。 陆霁野却重新闭上了眼睛,他现在没有心情去哄一个小孩,而且他一直都很讨厌这个年纪的小孩。 和他那所谓的弟弟妹妹一样讨厌。 许迎棠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她的心思十分敏感,瞬间意识到眼前这个被她救了的人不想理她。 于是她脑袋耷拉了下来,眼睛红红的。 听见外婆进门的声音后,她委屈巴巴地小跑了过去,说:“外婆,他不想理我。” 陆霁野在心里冷笑:果然这种人就只会告状!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慈祥的声音响起来时,说的不是责备和冷嘲热讽的话。 “棠棠乖,哥哥身体不舒服,我们不打扰他休息好不好?你先回床上躺着,自己身上还有伤呢。” 许迎棠也没有胡搅蛮缠,而是十分乖巧,“好的。” 陆霁野浑身僵硬,没睁开眼睛。 但紧接着,他的额头就覆上了一只布满了褶皱的手。 陆霁野下意识地挥手打掉,满脸警惕地用手半撑起了身子。 眼前这个老奶奶看起来比外婆年纪还要大一点,但眉眼间同样都是温和,她微微一笑,连眼角的皱纹都是温和的。 她柔声道:“别怕,你已经安全了,我叫温婉华,家住黛山木棉路六十八号,你可以叫我温奶奶。” “那位是我的外孙女许迎棠,也是她从海里把你救了上来。” 陆霁野渐渐放松了警惕,顺着温婉华的视线看向旁边的床铺。 十三岁的许迎棠乖巧地坐在上面,怀里抱着一只粉红色的小狗毛绒玩具。 看见他看她,她瞬间歪头展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眉眼弯弯的,很是好看。 陆霁野抿唇移开了视线,在心里冷笑:娇气。 住个院还要抱着玩具,不是娇气是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每次错的都是他 温婉华十分关心他的身体,轻声问:“你要不要先喝点水?你这两天一直在反复发烧,我刚刚就是想测测你的体温。” 陆霁野确实因为缺水而嗓子干疼,于是他点了点头。 温婉华给他喂水,旁边的许迎棠就一句话都不说,仅是看着。 喝了点水,陆霁野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正想换个坐姿,手掌就触碰到一片柔软。 旁边床铺的许迎棠瞬间笑眯眯地坐直了身子,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陆霁野拿起那东西一看,发现是一个棕色的毛绒小熊,枕头的另一边,还有一个白色的鸭子。 他:…… 许迎棠迫不及待地问:“你喜欢吗?” 陆霁野面无表情地扔回给她。 许迎棠直接懵在原地,眼眶瞬间红了,她这次是真的难过了,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温婉华哄了好久才哄好,但由始至终,她都没有责备过陆霁野一句,甚至许迎棠也只是难过,而没有叫她外婆不管他。 所以当天晚上,温婉华给许迎棠带饭的时候,还有他一份时。 陆霁野直接愣了好久。 …… 因为陆霁野不愿意开口说话,而警局联系他的家人还需要时间,所以温婉华暂时承担了照顾他的工作。 出院前一天晚上。 温婉华暂时离开去买东西了。 伤口正在结痂长肉的许迎棠痒得苦不堪言,外婆一走,她就掀起病号服去挠伤口。 陆霁野余光看见她白皙的皮肤,斜在上面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 许迎棠注意到他的目光,回过头来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模样俏皮可爱,还以一个讨好的笑容做了结尾。 外婆说过,指甲细菌多,不可以挠伤口,但她实在是太难受了。 许迎棠还没挠到舒服呢,一道人形的影子就将她笼罩了起来。 她疑惑地回头,陆霁野沉着脸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个被拉长的塑料袋。 “大哥哥,怎么了?” 许迎棠还不知道他要干嘛,她只知道这是大哥哥第一次主动靠近她,所以她高兴。 陆霁野依旧不说话,而是直接用手里的东西把许迎棠的双手绑了起来,而后面无表情地回到床铺上,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 许迎棠懵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哭。 温婉华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她看到哭得鼻子眼睛通红的外孙女,满脸紧张地跑了过去,帮她松绑。 许迎棠委屈又害怕地往她怀里钻,小心翼翼地看着陆霁野。 温婉华只用一会儿就猜到了事情的经过,她没有骂陆霁野,而是刮了一下外孙女的鼻子,用温柔的语气责备道:“你用手挠伤口了,是不是?” 许迎棠打了个嗝,脸上逐渐浮现出了心虚的表情,撒娇似地往外婆怀里钻了钻。 温婉华宠溺地笑了出声,“活该。” “外婆~” 陆霁野又愣住了,不怪他吗? 温婉华不仅没怪他,反而还感谢了他。 出院时,陆霁野也要跟着温婉华她们回家。 这一刻他收敛了锋芒,因为怕被赶走,无处可去,所以尽量表现得平和,即便他并不喜欢她们。 车内,许迎棠试探性地拉了拉他的手。 陆霁野第一反应就是抗拒,但还是忍着没甩开。 寄人篱下的感觉他不喜欢,但他更不想回京市,不想面对那些恶心人的面孔。 就这样,他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住进了陌生人的家里。 那是一栋新建不久的双层小楼,白色的外墙简洁耐看,院子里种了很多花,最美的就是那棵海棠树了。 十三岁的许迎棠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粉红色的裙子将她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柔顺的长发被编成了两条小辫子,垂在双肩前。 她一下车,就跑来好几个和她同龄的孩子,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心烦。 陆霁野从另外一边下车,原本想跟在温婉华身后进门。 但还没走出几步,手腕就被拉住了。 十六岁的陆霁野身高已经直逼一米八了,许迎棠才到他的肋骨处,需要仰着头看他。 她甜甜一笑,说:“大哥哥,我介绍我的朋友们给你认识,这样你待在我家里的时候,就不会无聊啦。” 陆霁野抿唇,觉得她这种行为无聊至极。 他也是搞不懂了,这个女孩已经没心没肺到不记仇的地步了吗? 他弄哭她那么多回,也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就差把烦她刻在脸上了,结果她还要凑上来。 许迎棠不等他回答,就招呼小伙伴们过来了。 “他就是我救起来的那位大哥哥,以后你们也叫他大哥哥就好了,他不会说话,你们可别欺负他哦。” “大哥哥,她叫陈雪珊,就住在我们隔壁。” …… 陆霁野听她叽叽喳喳的说完后,才转身回屋。 这是他见过话最多的一个女孩子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他都住在这里,没有了讨厌的人在眼前,他的心都渐渐平静了下来,连看许迎棠都顺眼了。 其实她除了吵点、娇气点以外,没什么毛病。 至少她不会像那几个弟弟妹妹一样,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告状。 那种争宠的戏码,挑衅的眼神,在他面前上演了无数次。 最让他感到烦躁的是,他每次都争不赢。 为什么每次错的都是他? …… 半个月后。 当陆霁野渐渐因为这里的环境而改变了心境时,京市的人还是找来了。 那天傍晚。 残阳挂于海面上,余辉将天空染成了粉紫色。 温婉华将做好的饭菜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三人吹着晚风吃饭。 许迎棠依旧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温婉华慈祥又宠溺地微笑着,时不时还给两人碗里添菜。 唯一改变的,是陆霁野。 他的眼神终于不像刚来时那般阴郁了,多了几分平静和淡然,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听着许迎棠那滔滔不绝的声音,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明显已经习惯了。 “哑巴哥哥,吃完饭你再陪我去捡些贝壳好不好?我要送给爸爸妈妈的贝壳风铃还没有做好。” 陆霁野:…… 许迎棠弯起眉眼,语气俏皮地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一会儿我就喊上雪珊,我们一起去。” “棠棠,不能欺负人。” 温婉华严肃道。 许迎棠古灵精怪地朝外婆做了个鬼脸,然后说:“大哥哥才不会生气呢,他没有皱眉,就是答应了的。” 温婉华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给两人的碗里添了些菜。 大家都以为,这次会和之前一样,平平无奇地吃完一顿饭。 但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巡逻警车,打破了这个平静的场面。 陆霁野看见上面坐着的人时,握着筷子的手瞬间攥紧,红血丝逐渐蔓延整个眼球,手背上凸显的青筋昭示着他的恨意。 第一百零四章:还会再见的对吗 坐在陆霁野对面的许迎棠第一个发现他的异常,她紧张地走了过去,抓着他的手臂,问:“哑巴哥哥,你怎么了?没事吧?” 温热柔软的掌心将陆霁野从剧烈的情绪中拽了出来。 他闭上眼睛平复心情。 巡逻警车上下来一对中年夫妻,但他们看起来都十分年轻,男俊女美。 温婉华已经隐隐猜到他们是来找陆霁野的了,于是吩咐许迎棠,“棠棠,你在这里陪大哥哥,外婆过去看看。” “好。” 几人在大门外交谈了起来。 期间许迎棠搬来了一个小板凳,就坐在陆霁野的身边,看他情绪不对,她就将下巴抵在他放在桌上的小臂上,目光露着担忧。 很快,温婉华带着那些人进来了。 除了那对夫妻外,还有两个警察。 那名女人早已红了眼眶,却是被气的,她怒斥道:“陆霁野,你好好的在这里为什么不给我们打电话报平安?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你不知道你外公外婆身体不好吗?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死他们?” 林箐越说越气,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傅明舟见状赶紧上前用手帮她顺气,劝道:“好啦,人没事就好。” 许迎棠感觉到大哥哥好像更不高兴,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你是大哥哥的母亲吗?” 林箐这才注意到她,见是一个小女孩,她回答说:“是。” “既然是母亲,你第一时间不应该关心他吗?” 一旁的温婉华听罢眉头一跳,赶紧过来捂住外孙女的嘴。 责备道:“棠棠,不准这么没有礼貌。” 林箐见状面色一僵,瞳孔里露出了几分悔意,但转瞬即逝,只有傅明舟注意到了。 傅明舟弯腰摸了摸许迎棠的头,说:“你误会了,阿姨她不是不关心他,只是太着急了。” 许迎棠眼里露出困惑之色。 真的是这样吗? 林箐已经收拾好情绪了,她拉起陆霁野的手腕,语气好了不少,“走吧,回家。” 陆霁野没挣扎,冷冷勾唇,然后站了起来。 他喜欢待在这里,但这里却不是他的家,不是他的归属。 还没走出几步,另一只手也被人拉住了,两股相反的力道令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陆霁野回头,就看见了一脸认真的许迎棠,她问:“陆哥哥,你想回去吗?” 他的瞳孔有了细微的变化。 多么可笑,他的母亲尚不能察觉他的情绪,但一个只认识了半个月的女孩却可以。 林箐心里是感激这一家的,所以也没有感到不耐,而是尽量放柔声音说:“那是他的家,他当然想回去啦。” “不是这样的。” 许迎棠摇头说:“爷爷奶奶之前也经常和我说,他们那里也是我的家,但我依然不喜欢回去,因为他们更疼我的堂妹妹,不疼我。” 童言无忌,这话一出,夫妻两人都有了一瞬间的怔愣。 而陆霁野泛红的眼睛里,好似透出了一点水光。 他想,他是被许迎棠传染了爱哭的性子。 傅明舟见林箐情绪不对,于是走到许迎棠的身边,蹲了下来,说:“小妹妹,别闹啦,哥哥要回家了,你应该替他感到高兴。” “可是我一点都不高兴。” 许迎棠嘴一瘪,就要哭了。 漂亮的杏眼蒙上了泪水,更加惹人怜惜。 这时候,陆霁野挣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 林箐也没能跟上他的步伐。 小小的许迎棠直接愣在了原地,眼里划过伤心和难过。 温婉华心疼极了,蹲下来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林箐也上了车,傅明舟留下来感谢温婉华,并坚持付了一笔费用。 温婉华推搡不掉,只能收下了。 陆霁野从后视镜里看到许迎棠,她肉眼可见的难过了,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再抬起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后,她就拔腿跑回了屋里。 估计又要躲在房间里哭了。 林箐注意到他的视线,问:“不需要去道个别吗?我看那个女孩挺舍不得你的。” 陆霁野不说话,闭上了眼睛。 林箐气道:“就你这个性子,要不是我儿子……” 她马上意识到儿子刚失踪被找回来,于是又闭上了嘴,把头扭向另外一边生着闷气。 傅明舟回来看到这一幕,也没什么表情。 毕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还是不多管闲事的好。 “麻烦你们再送我们出村口,谢谢。” 傅明舟对那两个警察道。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孩子找回来就好。” 车子刚启动不久,还没有开出多远。 警察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个追上来的身影,他开口道:“那个女孩子追上来了,要停车吗?” 傅明舟看了一眼林箐和陆霁野,林箐没有说话,但陆霁野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于是他帮他开口道:“停一下吧。” 车子停下没多久,许迎棠就追了上来。 周边的很多人家都听到动静,早早就出来看热闹了,但他们见哑巴小子的父母看起来身份尊贵的样子,于是都没敢开口搭腔。 这个巡逻车是小型、非封闭的,所以陆霁野一转头就可以看见气喘吁吁的许迎棠了。 许迎棠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 她直接把手抬了起来,放到陆霁野的面前。 在她的掌心里躺着一个漂亮的贝壳。 这是两天前他们一起在海边捡的,许迎棠觉得很漂亮,一直犹豫着是该放到送给妈妈的风铃上,还是爸爸的。 但此时她说:“大哥哥,这个送给你。” 陆霁野怔愣了一下,没伸手去接。 他自认为从来没对这个傻瓜好过,她到底是天真还是蠢? 许迎棠没管他,直接塞进了他的手里,然后眼里充满期待地问:“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吗?” 她原本以为这次还是和之前一样,得不到任何回应。 结果陆霁野却颔首了。 许迎棠愣了一瞬,然后瞬间喜笑颜开。 她忍着泪挥手,“那再见大哥哥,你回家以后要好好吃饭,天天开心哦。” 车子再次启动。 陆霁野看着后视镜那逐渐变小的身影,拇指摩擦了一下贝壳上面的纹路。 他想,他们应该不会再见了,所以哄哄她也无妨。 林箐这时候开了口:“这女孩白白净净的,属实不太像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 陆霁野不想理会他们,再次闭上了眼睛。 …… 第一百零五章:海棠花开了 一晚上,陆霁野都在浑浑噩噩地做着梦,梦里全是温奶奶和十三岁的许迎棠。 等他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他的生物钟没起到作用。 房间里的窗帘睡觉前被拉得很严实,但此时此刻,左下角的地方隆起一团,有细微的光线从外面透了进来。 许迎棠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正把头探出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陆霁野凑身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晨起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慵懒,但却更显平易近人,“你在看什么?” “你醒了?”许迎棠的声音里都带着迫不及待。 她从窗帘外钻了进来,欣喜地说:“你看,海棠花开了。” 随着话音落下,许迎棠拉开了窗帘。 初升的太阳像染了血一样红,阳光明媚却不晒人,空气中还透着一股凉意。 院子里的那棵海棠树,原本满满的花苞经过一夜的时间,竟已盛开了大半,颜色粉嫩,上面还挂着露珠,晶莹剔透的,美不胜收。 许迎棠感叹道:“好美啊,我都不知道黛山的海棠花竟然开得这样早,京市的才刚长完新叶,连花苞都还没打呢。” 陆霁野的目光先是在她身上停留,然后又看向窗外的海棠花,“嗯,确实很美。” “你今天起得晚了些,是没睡好吗?”许迎棠跪坐在床上,看着陆霁野问。 “嗯。” “怎么了?是京市发生了什么吗?” 陆霁野:“不是,是因为你。” 许迎棠一脸问号,“关我什么事?” “你打呼。” 陆霁野留下这一句话,然后就转身下了床。 在背对着许迎棠的时候,他嘴角忍不住扬了扬。 许迎棠听到这话有点被打击到了,她怎么可能会打呼呢?难道是昨晚太累了? 陆霁野进入卫生间的关门声传来,打断了许迎棠的自我怀疑。 她很快反应过来,陆霁野应该是在骗她。 许迎棠咬牙,鞋都没穿就跑过去敲门了,“陆霁野,你少骗人了,你打呼我都不会打呼的。” 门从里面打开了,陆霁野叼着牙刷,吐字依旧清晰:“你就是打呼了。” “不可能!” 陆霁野:“我下次会记得录音留证据的。” “……你最好说到做到。” 许迎棠的语气虚了几分。 陆霁野轻笑了声,然后侧开了些身子,向她发出邀请:“要进来一起吗?” 许迎棠大骇,“不用!” 她浑身都写满了拒绝,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上次和他大早上共用一个卫生间,结果一个半小时后才出来。 许迎棠不想再重复经历一次了。 她重新趴回床上,给俞星苒发信息:【苒苒,我和你一起睡的时候,打过呼噜吗?】 …… 洗漱完后,两人一起去陈四叔家吃早餐。 一进门,陆霁野就看见了客厅桌上放着的祭拜品。 陈四叔和陈雪珊正在忙着把杀好的鸡下锅。 许迎棠怀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们今天起晚了,没能来帮忙。” 她主要也是没想到他们动作会这么快。 陈四叔笑眯眯地说:“没事儿,你们小年轻也不懂,还不如我一个人来得快。” 陈雪珊:“别客气了,快坐下吃早餐吧,一会儿还有得你们忙呢。” “好。” 两人在餐桌上坐了下来,陆霁野问:“一会儿要干嘛?” “我想去祭拜外公外婆,祭拜完我们下午就回家。” 陆霁野:“这么急?” 许迎棠:“我倒是不急,但某人每天都被特助的电话催得头皮发麻了吧?” 陆霁野微微一愣,“你是因为考虑到我了?” “嗯。” 陆霁野懒懒道:“那你多虑了,我本来就是一个压榨员工的老板,谢川急但我不急,你还想待就待着吧。” 许迎棠微微一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撒谎。 她已经打电话问过谢川了,公司需要陆霁野过目的文件很多很多,因为他长期不在,有一些高层甚至还开始搞事情了,局面有些不可控。 “不待了,考察工作进行完了,海棠花也看了,等祭拜完外婆,我此行也就圆满了,还是回去吧,我也想去剧组看看。” 陆霁野听罢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吃完早餐,陈四叔和陈雪珊已经把祭拜品全部收进了小箩筐里。 陈四叔叮嘱道:“一会儿上去的时候,小心着点路,露水还没干透,别滑倒了。” “好。” “回去院子里摘些花,一起带过去给他们,可别把海棠花忘了,你们一家子人啊,都爱海棠。” 许迎棠忆起往事,眼眶有些湿润。 她柔声道:“好。” 陆霁野早已主动走到箩筐旁边,承担起了苦力工。 许迎棠见状冲他感激一笑,然后两人回去采了一束花,就往墓园走。 路上,许迎棠和陆霁野随口提起了外公外婆的生平,她说:“我外公去世得早,是我外婆一个人把我妈妈拉扯大的,后来我妈妈也就随了母姓。” “我虽然没有见过我外公,但是从我外婆的言语里,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好到连我外婆去世前,都还在念着他。” “……外婆,是什么时候去世的?”陆霁野在脑海中挣扎了一下称呼,然后问了出来。 许迎棠没留意称呼,心情已经陷入了低谷,她缓缓道:“在我十六岁的时候。” 陆霁野的心狠狠一揪,即便之前已经大致调查过了,但听她说出来,却是另外一番心境。 许迎棠:“很巧是吧?你十六岁遇难,而我……十六岁真正成为了一个孤儿。” “其实我经常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死了,我爸爸妈妈还能再要一个孩子,但我的爸爸妈妈死了,我就不会再有爸爸妈妈了,连带外婆也失去了。” 陆霁野:“白发人送黑发人比死还要难受,在他们的眼里,你无可替代。” 许迎棠苦笑一声,“是啊,我就是怕他们在天上难过,所以连死都不敢。” 话音刚落,几滴晶莹的泪珠就从她眼角滑落,微微刺痛了陆霁野的心。 陆霁野拎着东西的手陡然握紧,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抹自嘲:“算命的都说我亲情缘浅,你就没有怀疑过,是我克你吗?” 他的命运在他十六岁那年发生剧变,而许迎棠差不多也是。 十五岁父母双亡,十六岁外婆离世,她人生的悲剧迎来了开场。 稍微走在前面一点的许迎棠回头,脸上的泪痕尚在,但她的目光却是惊讶,又隐隐透着几分心疼的。 第一百零六章:赔本的买卖做不了 陆霁野看不透她的情绪,脚步停在了原地。 许迎棠说:“我不信这方面的说法,” 语毕,她继续往上走。 陆霁野微微愣了下,而后什么都没说,也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许迎棠的外公外婆是葬在一起的,所以祭拜起来比较方便。 到了收尾工作的时候,许迎棠对陆霁野道:“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找两捧土。” “找土干什么?” “是黛山的一个习俗,把土放在墓碑上,山神就会关照他们的亡魂。” 许迎棠解释说。 陆霁野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吧。” 许迎棠摆摆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道:“不用了,我就在那里,很近的。” “好。” 陆霁野也没有再坚持。 许迎棠离开后,他往酒杯里添了些酒。 微风拂过,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年温奶奶的面容。 “温奶奶,其实我已经在心里称呼了你无数遍了。” “你放心吧,我会尽力护着她的。” 说完,他又拿起茶壶往茶杯里添了些茶。 许迎棠回来的时候,问:“我刚刚看见你嘴唇动了,你和我外婆说了什么?” 陆霁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口道:“反正不是说你坏话。” 许迎棠撇了撇嘴,懒得和他计较。 离开墓园后,两人直接回了家。 中午在陈四叔家吃完饭后,许迎棠就去和村子里较熟的人一一道别了。 一行人十分不舍地送他们到村口。 陈雪珊把上午去秾华坊帮许迎棠拿的旗袍递给她,眼睛里弥漫上了水雾。 她拉着许迎棠的手,依依不舍地说:“我都感觉你是昨天才回来的,怎么就要走了?” “哎哟,我还会再回来的嘛。” 许迎棠微微一笑,拥抱了她一下。 陈四叔在一旁,同样满脸不舍,听罢赶紧接话:“这可是你说的噢,下次可不能再隔好几年才来了,否则,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看不到你陈四叔了。” “呸呸呸!”许迎棠急了,“陈四叔,你还那么年轻,少说晦气话了。” 陈雪珊也瞪了自家老爹一眼,附和道:“就是。” 陈四叔妥协:“好好好,不说了。” 许迎棠去一一感谢那些来送她的邻居,特别是春景阿婆。 一旁的陆霁野就安安静静地等着,也不催人。 陈四叔的余光一直在看着他,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过去。 陆霁野四肢僵直,下意识地站直了些身子。 陈四叔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就很和善,他说:“哑巴小子,我看得出来你身价不菲,但我还是想腆着脸和你说一句,不要辜负我们家棠棠。” “她已经没有家人了,你既然娶了她,那你就是她最亲近之人,若是连你也伤了她,那她的命可就是真的苦了。” 陆霁野想到自己和许迎棠的关系,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只能点点头。 …… 体己话说完后,两人就上了车。 许迎棠打开副驾驶的车窗,对外面的陈四叔说:“叔叔,我在你的餐桌上放了一个信封,你记得回去拆开看哦。” “你这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许迎棠回以微笑。 信封里面装的是现金,她若是直接给,他们父女能和她大战到村口。 “再见。” “再见,棠丫头要保重身体啊,经常回来玩。” “棠棠再见,到家了记得报平安。” “常回来啊。” …… 低调的豪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 许迎棠问:“我可以打开窗吗?” 因为车里开着空调,所以她才问的。 陆霁野:“随你。” 许迎棠按下车窗,炎热的风瞬间灌了进来,但她不仅没嫌热,反而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黛山的位置虽然比较偏僻,但风景真是没得说。 连绵起伏的山苍翠欲滴,鸟儿的叫声代替了京市无处不在的喇叭声,让人的心情很容易就放松了下来。 许迎棠双臂交叠搭在车窗上,下巴抵在上面,看着外面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 陆霁野见她还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于是忍不住问:“你不怕晒黑?” “晒黑了就当作是把这里的阳光带回京市了吧。” 许迎棠的语气略微惆怅。 在这里无忧无虑的她,回到京市就不复存在了。 不仅如此,想必陆霁野也会变回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这场双人同行出乎许迎棠的意料,所以才让她生出了那么多的不舍。 陆霁野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准备弃了剧本赛道,转投散文了?” 许迎棠的愁绪成功被他打断了。 她略带埋怨地回头,揶揄道:“如果陆总愿意慷慨解囊帮我出版的话,我倒不是不能考虑再赚一份钱。” 陆霁野:“赔本的买卖做不了。” 许迎棠:“……不带人身攻击的。” 陆霁野轻笑了声,没再说话。 …… 回到京市的时候,也不过才傍晚。 陆霁野上楼换了套西装就去了公司。 感觉一下子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许迎棠洗完澡后,就百无聊赖地上了床,顺便给俞星苒去了个电话。 对面接得很快,“喂,棠棠,你回来了吗?” 许迎棠:“刚回到,洗完澡上床啦。” “有夜生活的人都睡这么早?”俞星苒故意调侃。 许迎棠脸上染了些许红晕,她嗔怪道:“别瞎说,他去公司了。” 俞星苒:“啧啧啧,不解风情的男人,这次双人出行顺利不?你有没有散发你的魅力,将他拿下?” “我能有什么魅力,但这次对于我们俩来说都算是故地重游吧,他还挺柔和的。” 许迎棠想,应该是有进展的。 至少陆霁野在黛山的时候,对她还是挺好的,但现在回了京市,就不一定了。 俞星苒:“不错不错,就算你们无法相爱,那相敬如宾也好。” “是的。” 许迎棠也八卦她,“那你呢?心思还放在谢川身上啊?” 之前她在黛山的时候,就是找俞星苒要的谢川电话,这才知道了陆霁野公司的事。 俞星苒说:“那是,我跟你说,我一定要把他拿下,有挑战的事情做起来才有干劲。” 谢川确实是她喜欢的类型,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三观正、待人温柔,人品好的同时,长得还很帅。 就是有点冷漠。 他的冷漠和陆霁野那种不一样,陆霁野的是外露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而谢川呢,就是外表给人一副很好接近的模样,但其实能入他心里的人,聊胜于无。 所以俞星苒才把拿下他当做是一件有挑战的事。 许迎棠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这次是认真的了,于是说:“那祝你顺利。” 第一百零七章:惨痛的过往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陆霁野都早出晚归的。 许迎棠能和他碰上面的时间只有在半夜的时候。 听陈雪珊说,有公司的人去他们村子里考察了,计划投资做旅游开发。 还有秾华坊,也和一个服装公司在交涉中,看样子是要投资做大。 许迎棠听着她开心的语气,也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他们都不知道陆霁野的身份地位,所以自然不会往他身上去想,但许迎棠却知道,这离不开他的手笔。 秾华坊的事情她知道是陆霁野所为,那旅游开发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许迎棠正在去剧组的路上,她拿出手机给陆霁野发信息。 出乎意料的是,对面几乎是秒回。 陆霁野:【江驰回家里是做旅游行业的,我只是顺便提了一嘴而已。】 许迎棠:? 顺便提了一嘴现在就已经有人去考察了? 那江驰回的执行能力是真的强! 许迎棠不再多想,因为她到横店了。 前几天的取景地因为距离京市比较远,所以她就没去。 这是她第一次来剧组。 和一些新面孔的演员打了个照面后,她就开始按照谢路衍的安排,投入工作中了。 * 这天,许迎棠刚吃完晚饭,就接到了俞星苒的电话。 俞星苒:“棠棠,你之前不是想了解陆霁野在国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现在快来风惰。” “你做了什么?还有谁在那?”许迎棠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苒苒做事比较冲动。 俞星苒骄傲地说:“我又把方子期灌醉了。” 许迎棠:…… …… 许迎棠赶到的时候,俞星苒和方子期正坐在最角落的卡座上。 方子期已经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俞星苒撑着下巴,神情复杂地盯着前方。 许迎棠快步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什么呢?他没事吧?” “棠棠,陆霁野太可怜了,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恨别人骗他、利用他了。” 许迎棠心里一咯噔,想起自己不就是骗了他还利用他吗? “你和我说说。” 俞星苒嫌弃地道:“方期子这个煞笔,一开始说得我迷迷瞪瞪的,幸好我比较聪明,还是将事情的经过捋出来了。” 许迎棠点了杯酒,然后安静地等待俞星苒的下文。 “方子期说,陆霁野刚出国那会儿,才十六岁,陆、林两家将他塞进学校后,就真的对他不管不顾了,美曰其名,让他反思自己的过错,并且培养他的能力。” “一个M国语不怎么好的华国人,去到举目无亲的M国,那除了要受生活的苦,更多的是要受心灵的苦啊。” “太过具体的细节方子期也不清楚,他只说陆霁野提起过,他遇到了一位很好的朋友,是位华语很好的M国人,两人成为了朋友,陆霁野在他乡也终于不孤单了。” 许迎棠:“这不是一件好事?” 俞星苒摇头,表情凝重:“他这位M国朋友,引诱他吸毒。” 许迎棠瞳孔地震,脑海里想起陆霁野说过的话: “你知道上一个欺骗我、利用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他吸毒失控掉进了河里,被捞起来时,整个人就像个被吹到了极致的气球,连五官都看不见了。” 许迎棠猛地打了个寒颤,结巴地问:“然、然后呢?” 接下来的话好像事关重大,俞星苒看了看周围,然后才拉近自己和许迎棠的距离,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陆霁野是在听到他那位朋友打电话才知道,他是故意接近他的,目的是为了毁了他,而且方子期说,陆霁野亲口说,又是那些人的手笔,那些人指的是陆、林两家的谁。” 许迎棠:“家产之争。” 俞星苒点头,然后又打了个寒颤,“棠棠,太可怕了,那会儿陆霁野才多大啊,还没成年呢,我爸爸说得对,豪门的脏事真的不少。” 许迎棠:“后来那位欺骗陆霁野的朋友,是不是落水身亡了?” “你怎么知道?”俞星苒疑惑。 “我听陆霁野提过一嘴。” 是在威胁她的时候。 这话许迎棠没说。 俞星苒:“原来如此,但陆霁野应该算不上是杀人凶手。” “你还知道什么?” 俞星苒:“方子期说陆霁野没对他那位朋友下手,而是以身入局,一起浑浑噩噩地活着,那东西也越吸越多,直到那个人神志不清,落江身亡,陆霁野转头就把那家酒吧举报了。” “再后来,他就失联了。” 许迎棠的心里五味杂陈,更多的是心疼和愧疚,原来陆霁野还有这样一段经历,而她……也已成了欺骗他、利用他的一员。 “后来呢?” 俞星苒见她脸色不太好,担忧地问:“棠棠,你没事吧?” 许迎棠摇头:“没事,你全部告诉我吧。” “好,陆霁野失联一个月后,方子期和江驰回放心不下,终于在家里人的支持下,飞了一趟M国,但去到陆霁野住所的时候,那一幕给他们都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俞星苒想到那个场景,即便和陆霁野不熟,也微微红了眼眶。 她继续道:“陆霁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手铐,把自己和洗手盆的支柱锁在了一起,一边是厕所,一边是压缩饼干和水等一些吃食,他用这样的方式来强迫自己戒毒。” 许迎棠的手微微一抖,酒杯里的酒被洒出来一些。 她眼眶里蓄满的泪也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像是脱了线的珍珠。 她不知道这几滴泪是出于心疼、内疚,还是害怕,或者三者都有。 俞星苒忍不住道:“陆霁野的经历太惨了,而且,他对自己也太狠了吧,这样的人招惹上了,你以后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俞星苒叹了口气,说:“棠棠,你可一定要小心啊,千万不能被他发现以前你算计他的事,否则真的在劫难逃了。” 许迎棠的脑子有点转不动了,她满脑子都是陆霁野的这段经历。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也骗了他、利用他的话,不仅自己在劫难逃,他也要再受一次伤害。 明明她一开始的本意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事情越来越不受控了? 第一百零八章:你千万不要喜欢上我 许迎棠还没有回神,胳膊就被俞星苒猛然一抓,她的语气又惊又急:“棠棠、棠棠,是陆霁野,窝趣,倒大霉了!” “救命救命!” 许迎棠被这个名字立即拉回了思绪,她下意识地往后一看,结果就撞上了陆霁野漆黑的瞳孔,里面像是染了一团墨,阻挡了他人试图窥探的心。 她呆呆地维持动作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陆霁野的视线全部放在许迎棠的身上,以至于他没注意到旁边心虚的俞星苒,所以没在第一时间起疑心。 反倒是他旁边的江驰回注意到了,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陆霁野看见许迎棠脸颊上的泪痕,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你哭什么?” 许迎棠和俞星苒的心同时一揪。 就在陆霁野即将发现异常时,江驰回的手臂突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江驰回混不吝地道:“还能是哭什么?老公整天忙工作,早出晚归,新婚妻子独守空房……啊~”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他就挨了陆霁野一肘子。 疼得他五官狰狞,捂着肚子直不起腰了。 陆霁野警告道:“嘴巴要是闭不上的话,我不介意让人帮你缝上。” 谢川:“我们最近接触到一批绣工很好的绣娘,给你用正合适。” “哇,原来你会开玩笑啊,也不是死古板嘛!”俞星苒听到喜欢的人说话,瞬间忘了害怕,满眼欢喜地说。 谁懂啊? 又get到crush的一项闪光点! 谢川无语到嘴角抽搐,不愿意搭话。 这几句玩闹话,将许迎棠从复杂的情绪中拉了出来,她擦了擦眼泪说:“没什么,就是和苒苒聊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是的。” 俞星苒回过神来后也立马跟团。 陆霁野的视线穿过他们两人,落在后面喝得烂醉的方子期身上,问:“他怎么也在这?” 俞星苒:“哦,我一开始是和他约着喝酒的,结果他太菜了,没一会儿就醉倒了,我都没过瘾,就把棠棠喊过来继续了。” 陆霁野嗤笑一声,瞥了一眼许迎棠道:“你确定她能陪你喝酒?” 许迎棠的酒量,大家都心里有数了。 俞星苒急中生智,拍了拍胸脯道:“闺蜜在身边,那不是要陪着喝酒的,棠棠往那一坐就是下酒菜,我心情好了自己喝也快乐哈哈哈哈。” 巨大的音乐声都挡不住这一个人的尬笑。 俞星苒的笑声戛然而止,想找条缝钻进去。 许迎棠这时候跟团,也跟着夸张地笑了出声。 众人:…… 笑声再次戛然而止,这次找缝的变成了两个人。 江驰回毫不客气地笑道:“你们挺幽默的。” 陆霁野看向许迎棠,直接说:“回家。” 许迎棠疑惑抬头,“这么早?” “我的意思是,你平时不都是凌晨才回去的吗?” 现在才十点多,所以许迎棠才问的。 陆霁野将她的紧张和泪水误以为是她误会自己每天晚上都来这里,于是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我平时都是在忙工作,今天只是来喝两杯,正要回去呢。” 江驰回:“我作证,他不是来乱搞的。” 许迎棠:…… 她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误会了,那就将错就错吧,也不算是坏事儿。 “那苒苒你……” 俞星苒紧急接话:“没事儿,你去吧,麻烦谢特助送我一下就好。” 谢川:? 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的意图,许迎棠忍不住笑了笑。 谢川无声叹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我也喝酒了,没法送你。” 俞星苒:“没事啊,叫代驾。” “都有代驾了,还需要我干嘛?” 俞星苒一脸痛苦地敲了敲自己的头,娇弱道:“我一个喝醉酒的弱女子,长得漂亮,还肉眼可见的有钱,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 “遇到歹人我也救不了你,我从小体弱多病,连小孩都打不过。” 谢川面不改色地道。 其余人脸上都或多或少有些惊讶。 这还是他们彼此认识的人吗? 俞星苒咬咬牙,笑着说:“那就换我送你吧,你貌美如花,万一遇到歹人就不好了。” 许迎棠非常震惊,檀口不自觉地微张。 她知道苒苒大胆,但没想到她连脸都不要了。 谢川真的快没辙了,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女人。 他指了指醉倒的谢川,问:“那他怎么办?” “他就交给我了。” 江池回神助攻。 对上谢川幽怨的眼神,他还理直气壮地眨了眨眼睛。 就这样,大家散了,各回各家。 许迎棠和俞星苒都暗自松了口气,看样子应该没有起疑。 陆霁野的司机早已将车停在酒吧门口了。 许迎棠没有想到陆霁野会亲自给她打开车门,她受宠若惊地钻了进去,结果掌心摸到了一个纸质版的文件。 她下意识地拿起来一看,上面加大加粗的封面上印着九个字:《黛山景区开发建议》。 下一秒,手里的文件就被夺走了。 陆霁野的脸色稍显不自然,“随便做做的。” 许迎棠整个人都懵了,刚刚拿在手里的文件重量可不小,随便做做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效果? “你这些日子除了忙公司的事,不会还一直在做这个吧?” 陆霁野:“都说了是随便做做的,不用花什么心思。” “你骗人!”许迎棠固执地说,语气里染上了哭腔。 陆霁野微微一怔,紧接着浑身僵直,语气里充满了疑惑:“不是,累着的人是我,你哭什么?” 许迎棠呼吸急促,忽明忽暗的路灯照亮了她泪湿的脸颊,也能窥得她脸上的愠怒,她急道:“陆霁野,你能不能说话算话?你说过结婚后不会让我占你一丁点便宜的,但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你的意思是,嫌我多管闲事?”陆霁野的脸有些冷了下来。 许迎棠的哭声一顿,意识到他是误会了,脑海里自动生成哄他的方法。 她放轻了声音解释道:“我不想欠你太多,否则我真的还不清了。” 陆霁野眉间一松,自己都未曾察觉一个许迎棠有多能影响他的心情。 他语气也松快不少:“谁说要你还了?” 哄陆霁野的方法越见效,许迎棠心里的愧疚就越重,因为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曾经那些背过的方法,如今成了她愧疚的来源之一。 “陆霁野,你千万不要喜欢上我。” 否则,她真的要愧疚至死了。 许迎棠冷不伶仃的一句话,刺痛了陆霁野的心。 这个反应令他烦躁,他冷笑一声道:“你想多了。” 许迎棠浅浅一笑,心里却更难受了。 她如果早知道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她又怎么忍心欺骗他、利用他?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甚至连弥补的能力都没有。 陆霁野淡漠道:“早知道做这些小事会让你误会,我就不做了。” 许迎棠没答话。 接下来沉默了一路。 许迎棠知道他生气了,但她不想哄,不是真心实意的哄,又何尝不是一种欺骗? 第一百零九章:威胁,谈判 江驰回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方子期搬上车。 他气喘吁吁地靠着车门,无语道:“我说你这个蠢货,怎么老能让女人给你灌醉了呢?” 在后座上四仰八叉的方子期不满地嘟囔了句什么,不像一句人话。 江驰回上车,并命令司机开车先送方子期回家。 他拿了一瓶水,灌给方子期。 并不温柔的动作给方子期呛到了,他咳嗽了好几声,睁开眼睛怒道:“谁敢这么对待本少爷?” 江驰回:“你大爷我。” “我焯!!!” 江驰回捂住他的嘴,突然正色道:“我问你答,刚刚你都说了什么?” 方子期脑袋浑浑噩噩的,被捂住了嘴,他只能含糊道:“我骂人来着。” “我指的是你刚刚喝酒的时候,和俞星苒说了什么。” 江驰回松开了手,让他把话说清楚。 方子期被这么一提醒,脑子清醒了不少。 他挠挠头,回忆了一下,然后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提起陆哥了,就他出国那会儿,被骗的事。” 江驰回无语地“啧”了声,“这事儿是能随便说的吗?” 方子期的脸白了白,酒都醒了半分,“我、我不确定是不是。” “算了,在不了解许迎棠的目的之前,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江驰回说。 * 自从那天以后,许迎棠就刻意回避着陆霁野。 三天两头地往横店跑,频繁到谢路衍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谢路衍和许迎棠都和大家一样,吃着盒饭。 谢路衍坐到许迎棠的对面,轻笑一声问:“最近怎么来得这么勤啊?” “在家比较闲,加上挺喜欢剧组的氛围。” 许迎棠心虚地低头扒饭。 “真的?不是为了躲着谁?” 许迎棠动作一顿,“……我躲他干嘛?” 谢路衍温柔一笑,“我还没说是谁呢。” 许迎棠:…… 果然,人无时无刻都得保持冷静。 谢路衍说:“最近霁野的状态也很不对,要说你们俩没什么事,路边的小猫小狗都不信。” 许迎棠不说话了,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 晚上八点,许迎棠从后门离开横店。 刚掏出手机来打车,路边的一辆布加迪按了下喇叭,然后打起了双闪。 许迎棠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后座车窗落下,露出了江驰回那张略显妖孽的脸。 他是男生女相,一双桃花眼似能魅人心魄,美而不娘。 许迎棠发现,陆霁野身边的人,就没一个是长相不出众的,难道他交朋友也卡颜? 江驰回笑得十分友好,“弟妹,能聊一下吗?” 许迎棠自认为和他并不熟,但拒绝不太好,而且她对聊天内容也是真的好奇。 犹豫片刻,她迈步过去,问:“聊什么?” 江驰回抬了抬下巴,“上车再说。” “陆霁野知道你来找我吗?”许迎棠有些许警惕。 即便是陆霁野的人,也不得不防。 江驰回轻笑一声,幽幽道:“我倒是可以告诉他,只是怕他问起聊天内容,对你会有所不利。” 许迎棠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犹豫片刻后还是上了车。 前面除了司机,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一个人,许迎棠猜测应该是江驰回的助理。 江驰回突然道:“你去处理一下后面红房子里的狗仔,我可不想被陆霁野误会。” “好。” 副驾驶座上的人应声下了车。 许迎棠看向后视镜,车后只有一栋楼是红色的外墙,一楼是一家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个男人。 他们拿着一本杂志在看,但遮掩不住露出来的相机。 江驰回对司机道:“开车。” “不等他了吗?”许迎棠问。 “他自己会打车回去的。” 车子启动,平稳地驶上公路。 后座上的两人各自坐到最边边,中间空出的位置仿佛写满了“避嫌”两个字。 许迎棠说:“江总有话不妨直说吧。” 江驰回:“在说话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问。” “你为什么让俞星苒向方子期打听陆霁野的过往?”江驰回语气平静,但其实气场一点都不弱。 许迎棠脸上闪过一丝震惊,搭在大腿上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但下一秒就松开了,恢复如常。 她知道现在否认已经没有意义了,江驰回并不比陆霁野糊涂。 “关心他。” 江驰回轻笑道:“他知道你这么关心他吗?” 许迎棠强装镇定地看向他,平静地开口:“我们夫妻俩的事,不必向江总汇报吧。” “抱歉,我没有恶意。” 许迎棠:…… 这陆霁野和江驰回,真是一个比一个难懂啊。 “所以你今天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江驰回:“我这里有一件对你老公好的事,你愿意帮我一起完成吗?” “我得先听是什么事。” 许迎棠的回答滴水不漏。 江驰回皮笑肉不笑的,“当年陆霁野落海险些丢了性命,回来后性情大变,又是想杀继母,又是推弟弟下楼梯的,你觉不觉得这一切都是背后有人在设局?” 许迎棠:“即便我觉得又能怎么样?我只是一个依靠阿野活着的可怜人,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能做,你能劝他改变心意,让他去彻查当年之事,还自己一个清白。” 许迎棠:“这事他自己都不提,你为什么那么在意?” 江驰回说:“如果你真的爱他,又见过他以前的样子,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说完,他把一个U盘递给了许迎棠。 而后继续道:“我和他,还有方子期,我们三人亲如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他受的那些苦他愿意忍痛往下咽,但我们不想看他被困在那些痛苦的回忆里一辈子。” “原本我是无计可施了,但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不管你们之间有几分真心,但他待你确实不一样。” “所以我只能恬不知耻地来求你帮忙了。” 许迎棠觉得手里的U盘有些烫手。 她冷冷一笑:“江总给我的感觉不像是求,倒像是威胁。” “你先是提醒我,你知道了我闺蜜去套方子期的话,如果我不答应你所谓的请求,你应该就要以此来要挟我了吧。” “阿野性格敏感多疑,如果他知道我在背后费尽心思打听他,一定会激起我们的矛盾。” 江驰回挑眉,不动声色地道:“你承认自己费尽心思打听他的事了?” 许迎棠:“江总不用偷换概念了,只要你想,怎么添油加醋都行。” “毕竟现在在阿野的心里,我还比不上你们这些兄弟。” 就拿谢路衍那件事来看就知道了,她甚至不比谢路衍重要,更何况是江驰回和方子期这两个从小和陆霁野一起长大的人。 第一百一十章:不开心的原因是什么 江驰回听罢不仅没生气,反而还一脸欣赏地鼓起了掌。 他毫不客气地赞赏:“弟妹果然聪明。”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为什么要找上我,因为当年算计阿野的人很可能就是陆、林两家的某一个人,或许还不止一个,你身为江家的掌舵人,在不确定阿野就是继承人之前,你不敢轻易得罪他们的任何一家,这时候,孤身一人的我就成了你的突破口。” 许迎棠越说,心里升起的寒意就越多。 这意味着,她很可能会得罪某个位高权重的人。 江驰回嘴角那高深莫测的笑容渐渐隐了下去,“你比我想象中的聪明太多了。” “谢谢夸奖。” 许迎棠面上微笑,其实心里已经恨不得掐死他了。 豪门大宅的事,她属实不想参与进去啊。 现在把人得罪了,她一年后该什么办啊? 车子停在路边,司机回头说:“江总,到了。” 许迎棠看向窗外,发现已经回到榭璟天府的小区门口了。 江驰回说:“弟妹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要不要与我合作,一起解开他的心结。” “我的身份不太适合送你到门口,所以只能麻烦你叫司机来接,或者走回去了。” 许迎棠看着他的笑脸,差点忍不住想翻白眼了。 这才是真正的为商则诈! 江驰回的心真的太黑了,他每句话都说得很有礼貌,但每一句话都能让人听懂他言外之意下的暗示和威胁之意。 她深吸一口气,开门下车,并狠狠地关上了车门,冷声说:“你既然提点了我,这件事我就会去做,但我解开阿野的心结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亏欠于他。” “爱哪来的亏欠?” 许迎棠:“像你这样的花花公子是不会懂的,爱是常觉亏欠,无知就算了,江总连网都不上的吗?” 江驰回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不仅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笑嘻嘻的,“是我孤陋寡闻了。” 许迎棠转身就走,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还不如回去和陆霁野冷战呢。 至少陆霁野现在很少会威胁她了。 江驰回看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唇,转头对司机说:“走吧,我们也回去。” “是。” …… 陆霁野的八十八号离别墅区门口还是有点距离的,许迎棠埋头往里走。 本来心里就烦,该死的蚊子还一直叮她。 后来,她索性坐在石椅上,让它们吸个够! 其实是心乱如麻,所以自暴自弃了。 她不知道为陆霁野冒险值不值得,心里是抗拒的,毕竟她好不容易才活过来。 但…… 如果细算起来的话,她欠陆霁野的东西真的太多了。 许迎棠正走神之际,一道刺眼的灯光打了过来。 她抬起手臂遮挡,却见那车子就停在了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了陆霁野那张冷峻矜贵、轮廓分明的脸。 许迎棠缓了一会儿被车灯照射带来的不适感,这才看清来人。 陆霁野启唇,打破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冷战,“你是嫌自己血太多了,坐这造福蚊子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冷嘲热讽的一句话,却让许迎棠心里生出了无限的委屈。 她眼眶红了,不自觉地蒙上一层水雾。 她掩盖似地别过头去,语气里却满是委屈,“它非要咬我,我能怎么办?” 陆霁野:“你大半夜不回家,非要穿着裙子在这里乱晃,不咬你咬谁?” 许迎棠咬唇,气得起身就往前走。 她现在听不得一点不好的话,凭什么人人都有人爱,但却要她委屈? 陆霁野直接愣住了,半响后被气得发笑,他抬手松了松领带,然后问司机,“我是不是对你夫人太好了,她现在气性都敢这么大了?” 司机汗流浃背,含糊着呃了呃,但其实一句话都不敢说。 还没过一分钟,陆霁野就推门下车了。 司机赶紧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幸好没应和先生的话,否则倒霉的就是他了。 明明关心的要死,非要作!非要嘴硬! 唉~ 陆霁野身高腿长,几步就追上了许迎棠,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往回拉。 “许迎棠,是你自己非要和我闹,你现在在委屈什么?” 许迎棠见他的车子迟迟没有开过自己时,心里就已经忍不住开始胡乱猜测了,但她没有想到,他会下车追她。 四目相对时,许迎棠不知所措地移开了视线。 陆霁野咬牙,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了回来,声线带着愠怒道:“说话。” 许迎棠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 她气道:“我没想和你闹,我自己委屈、生气不行吗?我又没有回家给你摆臭脸,我在外面哭一会儿都不行吗?” 陆霁野:“委屈什么?生气什么?”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关心。 但究竟是不是,两人中没一个人是知道的。 许迎棠的心跳漏了半拍,眼珠子乱转,就是不看陆霁野,她冷硬地说:“协议夫妻做好分内的事即可,你就不要多管我的闲事了。” 陆霁野微微皱眉,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这是他的台词吧?! 陆霁野有点被气昏了头,他揽着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说:“分内之事是吧?把我伺候好是不是你的分内之事?你让蚊子叮得满身是包,是想给我带来多差的体验感?嗯?” 许迎棠在听到前面那些话的时候,脸就已经陡然爆红了。 “你、你……” 她“你”了半天,还是没有脸说出一句话来。 反倒是急得蓄在眼眶里的泪越来越多了。 陆霁野抿唇,强硬地拉着她上了车。 许迎棠怕继续僵持着,他还会说出些什么语出惊人的话来,于是便任由他拉着上了车。 车上,陆霁野面无表情地把纸巾扔到了许迎棠的身上。 许迎棠:…… 这种莫名其妙的好,真的会让她心生内疚的好吗? “我……我刚刚真的是心情不太好,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陆霁野:“原因呢?” “啊?”许迎棠一时没懂他的意思。 “不开心的原因。” 陆霁野边说边转头看向她。 他眼里的认真之色,让许迎棠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第一百一十一章:微妙的变化清晰了起来 陆霁野见她发起了呆,拧眉道:“说话。” 许迎棠迅速移开视线,“不开心一定需要原因吗?” “那不然呢?” 许迎棠喉咙哽塞,不知道为什么,陆霁野越是逼问,她就越是觉得委屈。 “陆霁野,我问你哦,你会为一个心里有所亏欠的人冒险吗?” 陆霁野眯眼不解,“这是什么奇葩问题?” 许迎棠:“就是……我最近不是在写新的剧本吗?纠结剧情呢。” “就为了这?你大半夜坐那喂蚊子?”陆霁野下意识地嘲讽:“为这点小事,值得吗?” 许迎棠生气了,“什么叫这点小事?这关乎我的事业!” “你这事业也挣不了几个钱。” 许迎棠无语,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也是靠我自己的本事挣来的,你这样讲,真的很不尊重我。” 陆霁野微微一愣,再开口时多了几分别扭,“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许迎棠也知道,他就是单纯喜欢呛她。 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她冷硬地说:“你不会安慰人,还是别说话了吧。” 罕见的,陆霁野真的安静了。 等车到达院子里停下后,他才再次开了口:“对有所亏欠的人,如果我不讨厌他,我愿意为他冒险。” 许迎棠下车的动作一顿,所以他刚刚没说话,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这一刻,两人相处之间那些微妙的变化渐渐清晰了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霁野不再那么的易怒和阴晴不定了,而她,不仅敢呛他声,甚至还敢耍小性子了。 这种变化,可以说是很恐怖的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都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 如今,许迎棠幡然醒悟了,但陆霁野明显还没有,他看许迎棠愣在那里许久,开口道:“还嫌造福的蚊子不够多吗?” 许迎棠回过神来,有些心绪不宁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陆霁野先洗澡,然后去了书房。 等许迎棠洗好澡吹完头出来,刚拿起手机,就看见了陆霁野发过来的信息。 【来书房找我。】 许迎棠想起刚刚在外面时他说的话,瞬间起了抗拒之意。 她虽然已经习惯了和陆霁野亲密,但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任何场地的更换。 但她好像没得选。 许迎棠下楼找周叔要了些切好的水果,然后就去了书房。 刚敲了两下门,里面就传来声音:“进。” 许迎棠推门进去,办公桌后的陆霁野穿着黑色的睡衣,蓬松的头发垂至眉眼,遮住了幽深的瞳孔。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陆霁野:“你站那么远,是想让我拿个喇叭和你说话吗?” 许迎棠:…… 她从桌子的对面,走到他的身边。 陆霁野伸手将她手里的果盘接过,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一把将她扯入了怀里。 许迎棠惊呼一声,然后就乖巧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陆霁野满意道:“你今晚倒是听话。” “我一直都很听话吧?” 许迎棠心想:主要是也不敢得罪这位阴晴不定的金主。 陆霁野嘲讽一笑:“以前是嘴巴听话、身体听话,但心却不听话。” “是你意思?” 陆霁野:“我之前哪次碰你,你一开始不是身体僵硬如木头?” 许迎棠的脸倏地发了烫,她羞赧地将头扭向另外一边,说:“那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况且,你以前对我哪有现在这么好?” “我现在对你很好吗?”陆霁野第一次直视这个问题。 许迎棠说:“反正比以前要好。” 陆霁野沉默了,话说,他一开始还是有点讨厌她的来着。 许迎棠很少这样被他抱在怀里,十分不自在地开口道:“你到底找我干嘛?” 陆霁野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懊恼地皱了皱眉,然后惜字如金地吐出了两个字,“上课。” “上课?” 陆霁野:“对,不管你以后是想拿回许氏,还是想自己创业,都要掌握一些商业知识吧。” 许迎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要教我?” “不然呢?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为什么?” 陆霁野面不改色道:“闲得无聊。” 许迎棠:“你这样,算不算是在帮我?” “当然算了,但我不白帮,需要你付报酬的。” 许迎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什么报酬?” “这个等我想好再说。” 许迎棠不想欠他人情,犹豫着问:“我可以拒课吗?” 陆霁野微微一笑,“不可以。” “你这是强买强卖,我不要!”许迎棠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但陆霁野的双臂却越搂越紧,她甚至能感觉到肋骨上传来了痛意。 陆霁野收敛了笑容,语气颇具压迫感,“我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工作,你敢拒绝试试。” 许迎棠:“如果是免费的,我怎么可能会拒绝?” 陆霁野:“你再敢得寸进尺试试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许迎棠感觉到他灼热的大掌伸进了她的衣摆里。 她脸色一变,紧急拉停,攥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试图作乱点火的灼热大掌。 她妥协道:“我学。” 陆霁野这才满意的将手拿了出来,得逞一笑,“这才乖。” 许迎棠撇撇嘴,怎么会有人把强买强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虽然今晚她莫名欠下了一份人情,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她和陆霁野终于破冰了。 陆霁野保持着这个动作,伸出手去点鼠标和键盘。 许迎棠被他牢牢箍在怀里,他鼻尖喷洒出来的气息吹得她耳朵痒痒的,她问:“陆老师,我可以申请一张凳子吗?” 陆霁野低头看了她一眼,胸腔里溢出了一声轻笑,“不可以。” 许迎棠的手臂就紧贴着他的胸膛,随着他那一笑,胸腔的震动感如此明显,陡然扰乱了她的心跳。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他的侧脸无可挑剔,眉眼间依旧透着懒倦,但和往日里不同的是,今夜的他,浓眉舒展,少了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她几乎脱口而出:“陆霁野,你刚刚那个笑,好真实哦。” 陆霁野闻言顿了顿,随即浑身一僵。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懊恼,随即又恢复了一惯的冷漠,“我笑了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U盘里的东西 许迎棠五官舒展,盈盈一笑,说:“反正我看见了。” 原来他真心笑起来的时候,声音是如此的磁性悦耳。 可惜了,没看见脸。 许迎棠突然很好奇,江驰回给她的U盘里,装的是什么内容。 陆霁野略显不自在地轻咳两声,“别看我了,看电脑屏幕。” “哦……这么多!” 当许迎棠看见那满屏的字和一些图表时,头部的筋有些隐隐作痛。 其实她特别讨厌经济学,之前学的时候,没有一天不身处折磨中。 这狠狠地勾起了她痛苦的回忆。 陆霁野:“你之前按照课本学的东西,如果不懂得运用到实际中,那学了也是白费,趁你现在印象还深刻,我结合实际来教你一些东西。” “好。” 许迎棠嘴上答应着,但心里却不免疑惑。 陆霁野不是一个草包太子爷吗?虽然他把繁晔管理得很好,但他怎么连那些专业知识都懂? 许迎棠一边听,一边忍不住想这个问题,然后就走神了。 结果就是,她脑袋挨了陆霁野一个爆栗子。 “痛!”许迎棠捂着头,埋怨地看了一眼陆霁野。 陆霁野:“我在讲,你在干嘛?” 许迎棠的眼神转变为心虚,“我在想,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刚刚陆霁野说的那些话,不仅是他自己的经验之谈,还有很多专业名词他都是脱口而出的。 只有像她这样认真学过的人,才能达到这种境界吧? 陆霁野挑挑眉,“这你就不用管了,到底听不听?” “听。” 许迎棠直起腰,神情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陆霁野教她的这些,可比她在学校学的那些死知识有用多了。 虽然不知道他居心何在,但学到手的东西就是她自己的了,不学白不学! …… 十一点半,许迎棠打了个哈欠。 陆霁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按掉了电脑上的文件,说:“今天就先这样吧。” 许迎棠一改疲惫的状态,眼睛都睁大了几分,兴奋道:“结束了?” “嗯,我还有工作要忙,你先回去吧。” 许迎棠转了转眼珠子,突然道:“这些知识,是你在M国学的吗?” 陆霁野:“有一部分是,但更多的是要靠自己的领悟,要用心,市场是会随时变化的,需求的变化决定了企业的未来发展方向,一旦决策出错,便会损失重大。” 许迎棠点点头,这个道理她懂。 但她现在想聊的不是这个。 “那你觉得M国怎么样?我本来也有机会去那里上学的,可惜了……” 许迎棠低头,装出一副惋惜的模样。 她其实是想以这个话题为引子,看看能不能让陆霁野说出他的心结,从而开导他。 结果,许久都没有听见回应。 许迎棠忐忑地抬头,就看见了陆霁野沉入锅底的脸。 她心里“咯噔”一声,心瞬间提了起来。 难道陆霁野看出她的意图了?她演技真的有这么差吗? 过了会儿,陆霁野严肃地开口:“许迎棠,如果你还想拿回许氏,有时间问我这些无聊的问题,不如说说你刚刚有哪里没听懂。” “别到时候真拿回了许氏,却把公司带的一团糟,白费功夫的同时还徒惹笑话。” 许迎棠在心里松了口气,不是察觉到她的意图就好。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了,你别生气,我把文件发给我,我一会儿就回去做笔记。” 陆霁野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同时他也在心里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脑抽多管她的闲事? 许迎棠自觉地下了地,亲眼看着陆霁野把文件发给她后,她甜甜一笑:“谢谢。” “笔记可以明天做,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陆霁野的声音依旧冷硬,但却多了几分人情味。 许迎棠甚至觉得,这已经是陆霁野的嘴巴里能吐出来的最好听的话了。 他好像是在关心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许迎棠心里莫名舒缓了,她低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看着他柔声说:“好。” 度娘说:“当意识到感情升温时,突然的亲吻能让彼此怦然心动。” 许迎棠亲完后,脑海里才浮现出这句话。 她想,之前的方法都是有效果的,看陆霁野对她的态度就知道了。 即便他还没有喜欢上她,但好感肯定是有的,再不济,也不会是讨厌她了。 趁着陆霁野发愣的时间,许迎棠一溜烟地跑了。 直到书房的门被关上,陆霁野才缓慢回神,他摸了摸刚刚被亲的地方,那里似还残留着温软的触感,似云朵轻贴。 他缓缓垂下眼帘,遮住了眼眸里翻涌的复杂情绪,启唇道:“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这要是换做以前,她连靠近他都不敢,更何况是主动亲他? 另一边,许迎棠也不好受。 她跑回房间关上门后,就背靠着门平复心情。 心脏里头像是有一头小鹿在乱撞,她的心跳完全缓和不下来。 除了紧张之外,还有一丝羞赧,搅得她耳根和脸颊都烫了起来。 许迎棠跳上了床,一把将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度娘真是害人不浅啊,她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陆霁野不会认为她对他心怀不轨吧? 许迎棠懊恼地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然后才想起来正事——江驰回给的U盘还没看呢。 她先是下床将门打开了一条缝,观察了好一会儿,见书房没有动静,她才重新关上门,然后拿着电脑和U盘去了阳台。 夏日的晚风是燥热的,应着榭璟天府绿化好,所以耳边能听见虫鸣蛙叫。 许迎棠将电脑开机,然后将U盘插了进去。 电脑显示U盘里有好几个文件,都是一些视频和照片,拍摄时间是十年前。 也就是陆霁野还没有出事的时候。 许迎棠带着好奇,点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的开头,是当空的太阳,随着镜头下移,画面里出现了两张帅脸。 一个是陆霁野,一个是江驰回。 两人皆穿着京芜初中的校服,白和绿的配色昭示着他们正处于青春年华,正是恣意不羁的年纪。 许迎棠下意识地按了暂停,这时候的陆霁野应该只有十五岁,和十六岁时的模样没有多大差别。 但气质上却截然不同,他的眉宇间还没有染上阴鸷和冷漠,而是有着寻常少年的意气风发,令人心向往之。 第一百一十三章:从当年落海之事查起 许迎棠情不自禁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按下继续播放。 紧接着,视频里出现了方子期的脸,原来拍视频的是他。 方子期对着镜头挥了挥手,然后十分开心地说:“哈喽哈喽,转眼间我们三个就已经上初三了,对于明天的学生会选举,你们有没有信心。” 另外两人淡淡地瞥了眼镜头,然后不约而同地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方子期一脸受伤,另一只手搭上了江驰回的肩膀,点名道:“江驰回,你说。” 江驰回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配合镜头笑着应:“有有有。” 方子期跑到另一边,将镜头对准陆霁野。 然后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讨好道:“陆哥~” 陆霁野似忍无可忍:“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中二?” “这怎么就中二了,这叫记录生活,” 许迎棠在电脑外点头。 紧接着,方子期接下来的话就打了她的脸。 他神情激昂地说:“而且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是很有意义的,我们要去保护弱小,惩治恶人!要让那些校园霸凌的人自食恶果。” “我们要做京芜初中名垂千史的英雄。” 许迎棠:…… 陆霁野无语到闭上眼睛直摇头。 方子期见状似乎使出了杀手锏,他撒娇道:“哎呀,陆哥,你配合一下我嘛。” “再来一次哈。” 话音落下,方子期重新扬起笑容,又问了一遍:“陆哥,请问你对这次竞选学生会会长,有没有信心?” “有。” 许迎棠都震惊了,没想到陆霁野真的会配合,而且还有点宠宠的是怎么回事儿? 方子期很满意,拉远镜头让三个人一起入镜,“请问,我们进入学生会的目的是什么?” 陆霁野痞痞勾唇:“为了打架不受处分。” 江驰回:“为了能以正义的名义保护学妹们。” 方子期拿着摄像机的手猛地抖了好几下,把人都抖出了屏幕外。 他崩溃大叫道:“垮了垮了,全垮了!” 视频结束,许迎棠嘴角的弧度完全下不去,她好像参与进了他们三人的青春,让她为之动容的不仅是曾经和现在反差较大的陆霁野,而是这段视频也勾起了她美好的回忆。 她初中虽然不是在京芜读的,但那时的她身边也有一群咋咋呼呼的朋友,她们也每天一起上下学,谁家做了好吃的,都会彼此分享,邀请过去做客。 但父母死后,许佳柠融入了那个群体,而她,被挤了出来。 许迎棠将思绪抽回,继续看下一个视频。 视频里记录的陆霁野,还是鲜活的、意气风发的。 里面的照片都是一些抓拍,但三人的颜值都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每一张都跟校园写真似的。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很多生面孔。 许迎棠居然全部一一看完了,甚至还有几张照片,让她有想保存的冲动。 但最终怕惹是生非,她还是没这样做。 许迎棠算是看明白了,江驰回是想让她看到陆霁野以前到现在的变化,从而开始心疼陆霁野,然后愿意和他达成合作。 如若不的话,却又从侧面证明了,她对陆霁野无心,从而留下把柄。 果然,能和陆霁野玩到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 次日。 许迎棠和俞星苒约在缘梦咖啡馆见面。 俞星苒听完许迎棠的话,整个人都惊呆了,她一脸紧张地握住许迎棠放在桌上的左手,说:“棠棠,你疯了?万一真查出来豪门大宅里的那点肮脏事,你可怎么办呀?” “我现在已经被江驰回逼着卷进去了,以后的事只能见招拆招了。” 许迎棠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俞星苒气道:“这江驰回可真不是人,自己不敢干的事,找女人来开路。” “他确实很混蛋,但对陆霁野也是真的好。” 俞星苒叹了口气:“虽然陆霁野是很可怜,但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呢?就因为我们无权无势,所以个个都来欺负你。” 说着说着,她眼眶都红了,泛起了泪花。 陆霁野和棠棠都没有父母爱,但陆霁野却有一群有权有势的朋友,但棠棠就不一样了,棠棠没什么朋友,玩得好的几乎就她一个,而她的家境还够不上顶级豪门,根本帮不了棠棠任何忙。 想着想着,她的额头就被弹了一下。 许迎棠笑着收回手,无奈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人各有命,而且我的确受了陆霁野很大的恩,所以,我自愿参与进这件事。” 俞星苒摸了摸额头,问:“那你打算怎么做啊?” 许迎棠:“以我的能力,现在是绝对不可能和陆、林两家的人杠上的,所以我打算从黛山那边下手,也就是查当年陆霁野的落海真相。” “你怀疑当年他落海不是意外?” “不可能是意外。” 许迎棠语气肯定地说:“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陆霁野一离家出走,就被拐了,而且那些人千方百计拐他,目的就是为了杀他,你不觉得离谱吗?” 俞星苒在许迎棠的提点下,眼睛渐渐瞪大了。 她的脊背升起一股寒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陆霁野这样的家世,拐他的人为什么不借机勒索,反而将他杀了?说明他们已经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了。” 许迎棠:“对。” 俞星苒面露恐惧:“棠棠,你逃吧,他们对陆霁野都敢下手,何况是你?” 许迎棠轻轻一笑,说:“你以为逃跑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没事,别担心我了,我当初既然迈出了搭上陆霁野这一步,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年不会顺风顺水的。” “何况,我背后还有一个江驰回助力呢。” 俞星苒不屑地撇嘴:“他一个胆小鬼能助什么力。” 许迎棠:“他倒不是胆小,只是有软肋,而我……没有软肋,所以这件事由我牵头是最合适的。” “成了,皆大欢喜;不成,说不定还能扳倒我伯父他们。” “你啊~”俞星苒又无奈又心疼。 …… 和俞星苒说完后,许迎棠心里好受多了。 她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给陈雪珊打电话。 第一百一十四章:我死缠烂打,他避我不及 陈雪珊那边接得很快,“喂,棠棠。” “雪珊,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陈雪珊:“当然可以啦,跟我客气什么,你说说看。” 许迎棠:“我记得你有几个朋友,在黛山那一带很有话事权,我可以给钱你托他们打听点事吗?” “这当然没有问题啦,听你的语气,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陈雪珊不免担忧。 许迎棠“嗯”了声,说:“我想查一下阿野当年落海的真相。” “真相?可警察不是说是意外吗?陆霁野也默认了的。” 许迎棠:“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你先托人帮我查查,如果是意外,那就最好了。” “没问题。” 陈雪珊听罢不再追问,十分干脆地应下了。 许迎棠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你托你的朋友查查,阿野被我救起来那晚,附近村子里出海的渔船有多少艘,而那晚之后,哪艘船上的人突然有了一笔可观的收入,从此脱胎换骨了,如果附近查不到的话,就扩大一下范围,钱不是问题。” 她想的是,如果她的钱不够,后面还有一个江驰回呢。 陈雪珊听罢神情也渐渐凝重了起来,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 黛山一带发展的不好,一直以来都有很多胆子大的人,在法律边缘疯狂试探。 “好,我知道了,我会让我的朋友们尽力的,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许迎棠还真又想起来一个,“重点查当年在京市一带往返的。” “好,有了这个范围应该不难查,但棠棠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毕竟都过去差不多十年了,估计那些痕迹都被擦完了。” 许迎棠说:“好,那就辛苦你了。” “没事。” 挂断电话,许迎棠又重新回到座位上。 对面的俞星苒都已经快将眉毛拧成两条毛毛虫了,她问:“棠棠,你有怀疑对象吗?” “比如偏向认为是哪一家的人做的?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许迎棠摇摇头,说:“还不能确定,陆霁野外婆和我说过,当年陆霁野从黛山回来后,跟祝梓芸和林暮辰都起过很大的矛盾,所以两家都很有可能。” “甚至……”俞星苒瞳孔一震,没敢把脑海里的想法说出来。 “甚至很可能是两家的联手,毕竟按照两家的情况来看,陆霁野可是同时拥有后爸和后妈的可怜孩子。” 许迎棠将她所想说了出来。 俞星苒听完她的话,瞬间更担忧了。 许迎棠笑着往她嘴里塞了颗糖,“好了,别往远了想,我相信会有好运眷顾的。” 俞星苒将糖含进嘴里,然后道:“你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你下个月的生日,虽然你现在是已婚的人,但你的生日,我还是要替你过。” “那当然了,除了你,也没有别人会记得了。” 许迎棠笑了笑。 俞星苒戏谑地挑了挑眉,揶揄道:“你现在和陆霁野关系不是挺好?不打算告诉他?” 许迎棠果断摇头,“我要是跟他说,那不是自己找嘲讽吗?” “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介意和谢川一不小心说漏个嘴。” 许迎棠打了个寒颤,惊道:“别,我可不想过生日那天都不自在。” “哈哈哈哈,那好吧。” 俞星苒被许迎棠的表情可爱到了。 她的棠棠就应该这样,每天生机勃勃的,之前都被那一家子养成什么鬼样了。 “话说,你和谢川到哪一步了?”许迎棠眨眨眼睛,终于轮到她八卦了。 俞星苒叹气:“就那样呗,我死缠烂打,他避我不及。” 许迎棠:“那你可要小心他告你骚扰哦。” 俞星苒:“……坏棠棠。” * 六月四号是许迎棠的生日。 她约了俞星苒去许家,一边赏海棠花一边吃晚饭。 六月三号晚上,陆霁野从书房回来后,许迎棠居然主动环住了他的腰。 她难得的一次主动,让陆霁野的身子僵了僵。 房间里只亮了蓝色的壁灯,氛围暧昧。 陆霁野的喉结滚动了好几下,哑着声音问:“你干嘛?” 如果许迎棠足够了解陆霁野的话,就能看出来他此刻是有些心虚的。 许迎棠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明天晚上想回家住,和苒苒叙叙旧。” 陆霁野的肌肉放松下来,心里也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自在地说:“你想回回便是。” “谢谢。” 得逞所愿的许迎棠瞬间松开了手,拿起手机给俞星苒发信息。 突然被无视的陆霁野:…… 发完信息的许迎棠心满意足地盖上被子,打算美美入睡。 结果陆霁野翻身一压,将她困在身下。 许迎棠顿时没了睡意,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不管发生过几次关系,她还是忍不住紧张,“你、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刚刚不是你先抱的我?” 许迎棠心想:早知道你这么干脆,我就不抱了。 “那……那你快一点,我明天早上还要去剧组。” 说完,她整张脸连带着耳根都红了起来。 许迎棠想拉被子挡住自己的脸,结果却被陆霁野压得完全拉不动。 陆霁野即便知道她刚刚的行为只是为了讨好自己以达到她的目的,但此刻看见她一脸羞赧地躺在自己身下,乌黑柔顺的发披散在枕头上,将她的脸和颈上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细腻。 那双眼睛乌黑发亮,水盈盈的。 独属于她的清香萦绕在鼻腔里,陆霁野只觉得气血上涌。 心脏也似有小鹿乱撞,逐渐冲垮了他残存的理智。 陆霁野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她的温度和味道越来越令他着迷、无法自拔。 随着呼吸的加重,许迎棠的手攀上他的背,无意识地攥紧了那冰凉的布料。 …… 事后,许迎棠一阵后悔。 早知道陆霁野会突然兽性大发,她就不招惹他了。 陆霁野抱着她去清洗,出来后一脸的神清气爽。 倒是许迎棠,累得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一沾到床,她就蛄蛹了一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连被子都没盖就闭上了眼睛。 很快,被子就盖到了她的身上。 虽然陆霁野脾气有万般不好,但床品还是不错的,现在不仅会照顾她的感受,事后也愈发任劳任怨了。 半梦半醒的许迎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不喜欢别人关注我的人 蓝色的壁灯也被关了。 黑暗中,陆霁野从背后环住许迎棠的腰,将她整个人都严严实实地圈入怀里。 许迎棠对这个姿势已经见怪不怪了,很快就陷入了梦乡中。 陆霁野一直等到她呼吸平稳了,这才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 他直接在黑暗中将里面的手链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给许迎棠戴上。 他刚刚之所以心虚,就是以为许迎棠已经发现这个礼物了,他一想到自己要当面送给她,他心里就觉得很别扭,浑身都不自在。 现在她睡着了,正如他所愿。 做完这一切,陆霁野继续抱着她入睡。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失眠了,听着许迎棠的呼吸声,他心里觉得无比平静。 * 次日。 陆霁野起得比平时还早,周叔还震惊了一下,随后就笑眯眯地道:“少爷是因为今天是夫人的生日,所以才起这么早的吗?” 少爷一个星期前就提醒了他今天是什么日子,看得出来很在意了。 陆霁野抿唇,沉着脸说:“当然不是,我是因为公司有事,你别瞎猜。” “是。” 陆霁野:“……更别瞎说。” 周叔憋笑:“是。” “你把早餐给我打包一份,我去公司吃。” 周叔疑惑:“少爷不陪夫人一起用餐吗?” 陆霁野:“她不需要我,我不在她还能自在些,你让厨房多做些她爱吃的东西就行。” 周叔不解,但不敢多说什么,应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 许迎棠睡眼稀松地从楼上下来,“周叔,早上好。” “夫人早上好,快来吃早餐吧,少爷专门吩咐厨房做了很多你爱吃的东西。” 许迎棠半信半疑:“他会这么好心?” 周叔微微一笑,“确实是少爷吩咐的,如果不是他一个星期前告诉周叔今天是你的生日,周叔都不知道。” 许迎棠没有在意他那超绝不经意的提醒,脑海里始终回荡着几个字:陆霁野知道她的生日。 可他是怎么知道? 记忆中,九年前在外婆家,她确实和他一起过过生日,但那已经是九年前了,他怎么还会记得? 许迎棠转念一想,应该是他曾经偷偷调查过她,然后档案里面有。 但有就有吧,他记下来干什么? 记下来就算了,为什么要告诉周叔,还提前一周。 一周前连她自己都没想起来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许迎棠越想,心脏就跳得越快。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自作多情、胡思乱想,但陆霁野做这样的事,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好吗? 周叔看她愣在那里,笑出了鱼尾纹来,开口道:“夫人,先来吃早餐吧,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好。” 许迎棠走了过去,然后发现早餐真的丰盛得不像话,海鲜粥、荤素包子、虾饺…… 确实都是她爱吃的。 “周叔,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呀。” 周叔:“没事,你吃饱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不会浪费的。” 许迎棠听罢,从里面拿出了一些自己今天想吃的,然后说:“我挑好了,剩下的你拿去和大家一起吃吧。” “好。” 周叔笑得一脸宠溺,他是实打实的喜欢这位女主人。 不仅毫无架子,并且还特别尊重人。 周叔弯腰去端盘子,结果就看见夫人的手腕上有几道彩色的光一闪而过。 定睛一看,那是一条粉钻手链。 双圈的设计,上面镶嵌的粉钻形状不一,恰到好处。 “夫人,这是少爷送给你的吗?” 许迎棠:? 她疑惑地顺着周叔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腕,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细白的手腕上戴了一条粉色的钻石手链。 上面映射出来的火彩美不胜收,璀璨夺目。 一看就价格不菲、尊贵非常。 “……应该是。” 周叔一脸明了的表情,开口说:“看夫人的反应,少爷应该不是当面送给你的吧?” 许迎棠:“的确不是,我也不知道他啥时候给我戴上的。” 周叔微微一笑:“这就对了,我说他今天怎么起那么早,着急忙慌地要去公司,连早餐都不在家里吃了呢,原来是不好意思了。” 许迎棠的心微微一颤,“他也会不好意思?” “夫人这话说的,少爷也是人,面对喜欢的人,他当然会害羞了。” 许迎棠听到那句“喜欢的人”时,心跳陡然漏了半拍,连呼吸都乱了。 周叔不知道的是,陆霁野怎么会喜欢她呢。 但她不能解释,只能一笑而过,在心里消化这个信息。 看来到了离婚之日,要还给陆霁野的东西又多了一件。 吃完早餐。 许迎棠上楼化妆换衣服。 原本还在纠结应该穿什么的她,看到手腕上的那条粉钻手链后,果断选择了那条从黛山带回来的粉色旗袍。 …… 同一时间,繁晔总裁办公室里。 陆霁野正在埋头处理文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道颀长的人影迈着懒散的步伐,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 江驰回:“哟,陆总,今天不陪老婆过生日吗?居然还来公司,如此尽责。” 陆霁野连眼皮子都没抬,直接冷声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江驰回狠狠一噎,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也就是这个没说话的间隙,陆霁野已经抬起头来,眸光幽幽地盯着他看了。 江驰回知道,此刻要是撒谎必死无疑,于是直接交代:“就你拍下‘粉黛’那天我就隐隐猜到了,于是派人打听了一下。” “驰回,我不喜欢别人太过关注我的人。” 陆霁野此时也不管是不是占有欲作祟了,竟直接脱口而出。 江驰回也收起了玩笑的神情,举起左手发誓道:“绝对没有下次了。” 陆霁野这才没说什么。 江驰回暗暗松了口气,坐到他对面,问:“你老婆今天没约你一起过生日?” 陆霁野:…… 江驰回憋笑:“她不会是约了别人吧?” 陆霁野恼羞成怒:“你有事没事?” 江驰回:“我有事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是无聊所以才来找你玩的,原本还以为能蹭顿蛋糕吃呢。” 说完,他还故意挑了挑眉,刺激陆霁野。 第一百一十六章:一个比一个没良心 陆霁野咬了咬牙,忍无可忍地拿起一份不重要的文件扔向他,“你给我滚!” 江驰回抬手接下,求饶道:“不闹了不闹了,我现在很认真地再问你一遍哦,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再这样不明不白的耗下去,你不急我都替你急了。” “你替我急什么?” 江驰回:“一年之期啊,这马上就半年过去了,我可告诉你,就你这嘴硬的性子,你再以这样的方式和她相处,你们的感情根本无法往前一步。” “谁跟你说我要和她进一步发展的?” 江驰回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就嘴硬吧!” “M国YT集团的名字怎么来的?别告诉我是你随便取的啊,就这么巧?人家叫迎棠,你自己创立的公司叫YT?” 陆霁野闻言神情凝重地抿唇。 江驰回也不出声了,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反正他真是急了,就他现在这个臭脾气,估计越喜欢别人就越把别人往远处推。 迟早有他吃苦头的一天。 如果不是好兄弟,他都懒得管这种榆木脑袋。 陆霁野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创立YT的时候,记忆里只有她十三岁时的模样,我要是那时候就惦记她了,那我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江驰回语塞,但他就觉得不是巧合,“或许你就是那么禽兽呢?人要学会直面自己的心。” “你闭嘴吧!”陆霁野十分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然后继续道:“我给公司取名YT,确实是因为想起她叫许迎棠,但并不是你以为的,我喜欢她,而是因为那时她的出现于我而言,是黑暗里的一束光,那是一种名叫‘希望’的心情,而不是你以为的爱情。” “那根本不能和爱混为一谈。” 江驰回:“真的吗?” “真的。” 江驰回没有被他绕进去,而是问:“那现在呢,你就没有发现你对她的态度变了?” 陆霁野:“那是因为我确定了她并非全是欺骗、利用我,所以对待救命恩人,我愿意和颜悦色。” 江驰回笑了笑,“那你的行事风格可真是出奇了,我还是第一次见把救命恩人拐到床上去的,并且还嗜之入骨。” 陆霁野蹙眉,正欲开口。 江驰回就知他所想,直接打断道:“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总有一百种借口来否定我的话,多说无益,人各有命吧。” 话音落下,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然后推开了。 谢川端进来两杯咖啡。 江驰回冲他眨了眨眼,“还是川儿好,知道我口水都说干了,还给我咖啡喝,不像某个没良心的,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说一句他顶我一百句。” “那是你话多了。” 谢川面无表情地怼了一句。 陆霁野闻言勾了勾唇。 江驰回:…… 他气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主仆二人就是一伙的。” 陆霁野:“大清早亡了,没有主仆的说法,谢川是我的员工,也是我的朋友。” “懒得跟你讲那么多废话,你真不给人过生日?” 陆霁野:“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江驰回心想:当然有了,我可是和你老婆合作的人。 但他嘴里说的却是,“倒是没有,这不是无聊想蹭饭嘛。” 谢川:“如果陆总真要给夫人过生日,他们也是想过二人世界的吧,江总你去了算怎么回事?” “行行行,说不过,那我走了。” 江驰回说完就站起身来,他也是没法了,他这兄弟也不知道是嘴硬还是不懂爱,反正他看不透。 陆霁野:“慢走不送。” 谢川一脸职业笑,“我也有事,便也不送了。” 江驰回“啧”了声,指了指两人,愤愤道:“一个比一个没良心。” 等他离开后。 谢川对陆霁野说:“陆总,夫人已经回到许家了,确实是和俞星苒在一起。”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是。” 谢川离开后,陆霁野按亮手机屏幕,上面还是没有出现许迎棠的消息提示。 他冷冷勾了勾唇,是被气笑的。 好一个没有良心的女人,不约他吃顿午饭就算了,居然连谢谢都不说一声。 …… 许迎棠上午和俞星苒一起回家打扫卫生,然后中午去外面吃饭,下午买食材回来,打算晚上在空调房里打火锅。 清洗食材的时候,门铃被按响了。 许迎棠洗菜的动作一顿,心里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忍不住猜想会不会是陆霁野。 一旁的俞星苒见状忍俊不禁,用胳膊撞了撞她,调笑道:“在想谁呢?” 许迎棠立即回神,眼神闪躲着说:“没有啊。” 俞星苒:“那还不快去开门?还是说要我帮你去?” “不用,我去吧。” 许迎棠迈步出去的时候,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她还对着反光的玻璃门整理了一下头发。 俞星苒看见这一幕,心里忍不住担忧,她喃喃出口:“傻棠棠,希望你别比他先动心。” 许迎棠来到大门处,看到的是一个快递员。 她的心情瞬间慢慢落了下来,既觉得踏实,又夹杂着一点点的失落。 “你好。” “小姐你好,这里有一份你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许迎棠心里疑惑,她没有买东西啊。 但为了不耽误快递小哥的时间,她看地址属实后,还是先签收了。 “辛苦了。” 许迎棠一边拆那个快递,一边进屋。 俞星苒见她进来,便迫不及待地从厨房跑了出来,“谁啊?” 许迎棠:“没谁,一个快递。” “谁会给你寄快递啊?还是寄到这里。” 俞星苒说出自己的疑问。 许迎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拆开来看看是什么先吧。” “好。” 两人坐到一起把快递拆开,里面是梵薇恩的口红礼盒。 许迎棠怀疑地看了一眼俞星苒。 俞星苒赶紧摇头,“不是我,我的礼物肯定是要亲手送给你的。” “那我就想不通了,还会有谁?” 俞星苒:“你拆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卡片,一般都会标明来处的。” “好。” 许迎棠听她的打开了盒子,果然如她所说,里面真的有一张卡片,落款是苏晚晴。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一百一十七章:我想约的人是你 俞星苒拧眉不解,“苏晚晴?她不是你以前的朋友吗?后来和许佳柠好了。” “是啊,她给我送礼干嘛,我们连联系方式都删了。” 许迎棠同样不解。 俞星苒眼尖,看到盒子底下还有一张红色的请帖。 她拿起来递给许迎棠,“棠棠你看。” 许迎棠接过并把它拆开,发现这是一张生日请帖。 她想起来了,她和苏晚晴的生日也就相隔了两天,两天后就是她的生日了。 因为是家中独生女,所以苏家每年都会为她举办生日宴,但以往她从来都没有邀请过她。 俞星苒无语道:“你们都多少年没联系了,她邀请你干嘛?” “名片上说是想和我冰释前嫌。” 俞星苒总觉得心里不安,“这话你信吗?” 许迎棠:“半信半疑吧。” 俞星苒:“那你要去吗?” “应该会去,我以后要想在京市混,就不能没有自己的人脉,我且去看看吧。” 俞星苒点头认同。 许迎棠正准备起身,就又被俞星苒扯了下来。 “怎么了?” “你生日,不用喊你那名义上的老公一起来吃饭?”俞星苒挤眉弄眼地说。 许迎棠:“我喊他干嘛?而且他那么忙,一个生日而已,不敢占用他的时间。” 俞星苒:“可人家都给你送了礼物了,你就没有一点表示?” 许迎棠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他给我送了礼物?” 俞星苒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手腕,“你这条‘粉黛’都快把我的眼睛亮瞎了,你现在虽然也是个小富婆,但你还买不起这条链子。” 许迎棠惊讶:“这条手链很贵?” “那可不,又是一件云起楼的拍品,你说呢?” 许迎棠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俞星苒:“怎么?感动了?” 许迎棠摇头,“我可不能把它弄丢了,不然离婚那日,我可赔不起。” “不至于吧,陆霁野那么有钱,肯定不用你还的。” 许迎棠:“不管他要不要,我都得还,苒苒,如果欠了一个人太多东西,这辈子就真的要纠缠不清了。” 俞星苒:“那好吧。” 片刻后,许迎棠忍不住问:“你说我要叫他来吃饭吗?” 俞星苒:“叫呗,不然这么多菜,就凭我们俩能吃得完吗?我看你买菜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的,估计早就有此打算了吧,不然怎么买啥都觉得少了?” 被毫不留情拆穿了的许迎棠脸颊一烫,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是觉得他送了我礼物,我理应请他吃顿饭。” “好啦好啦,你快去打电话吧,如果可以的话,让陆总把谢川给我带过来,嘿嘿。” 俞星苒眨了眨眼睛,心里蠢蠢欲动。 许迎棠瞬间了然,调侃道:“后面那句才是你的目的吧。” “哎呀,讨厌啦,我真的好久没见他了,就算是闺蜜我求求你了。” 许迎棠:“这都多长时间了?你还没移情别恋?” 不怪许迎棠会这样问,毕竟俞星苒动不动就会看中一个新的crush,但上头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一个月。 这个谢川的心动时长属于是最高记录了。 俞星苒突然认真了起来,“棠棠,我这次真的不是一时起意了,我真想和他谈恋爱试试。” 许迎棠点头,“好。” 然后她硬着头皮起身去阳台上打电话。 语音通话拨通十几秒后,对面接起,声线依旧淡淡的,“什么事?” 许迎棠强压下紧张的心情,“谢谢你送我的手链,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陆霁野的声音也略显不自在。 这次,许迎棠听出来了,想起早晨周叔说的话,她禁不住勾了勾唇角。 原来,他真的会不好意思啊? 随后她又不解,既然不好意思?那为什么还要送她? 难道……他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上她了? 许迎棠一时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担忧,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即刻道:“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吃?” 对面还没有说话,她便又补了一句,“苒苒想让你带谢川一起来。” 陆霁野沉默半响,然后声线颇冷地开口:“所以,是俞星苒想约谢川,而我只是沾了谢川的光?” 许迎棠:“当然不是,苒苒想约谢川,而我想约的人是你,你送我一份这么贵重的生日礼,我总得感谢你一下。” 陆霁野心里生出的不爽因为这番话消散了,他爽快地说:“可以,我们五点下班过去。” “好。” …… 六点整。 陆霁野和谢川到达许家。 夕阳的余辉为大地铺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 去年许迎棠种下的海棠树已尽数开花,微风一吹,就有粉色的花瓣飘落,颇有一番意境。 许迎棠一听见车声,就出来开门了。 陆霁野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瞳孔略微放大,然后就似被定住了般,眼珠子再也挪不动了。 许迎棠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此时的打扮有多美。 粉红色的旗袍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纤长的颈和不盈一握的腰肢就像是一道风景线,笔直白皙的双腿若隐若现,一举一动皆动人心魄。 她将长发尽数盘了上去,用一根粉色的海棠花发钗固定住,垂下的流苏在耳后微微晃动。 迎面走来时,给人一种散发出花香的错觉。 许迎棠被陆霁野直勾勾地盯着看,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说:“快进来吧。” 谢川目不斜视、面不改色,“是,夫人。” 等他动了后,陆霁野才回过神来。 他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了许迎棠的面前。 许迎棠:? 谢川微微一笑,十分有眼力见地说:“我先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完后也不等回复,径直迈步离开。 许迎棠紧张到捋了捋耳边不存在的碎发,说:“我们也进去吧。” “等等。” 许迎棠一脸不解地看向他。 陆霁野往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许迎棠的鼻腔里瞬间灌满了他身上的木质香,她屏住呼吸,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陆霁野抬起一半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原地,不悦地拧了拧眉。 “怎、怎么了?”许迎棠问。 陆霁野道:“发钗就要掉出来了。” “……哦。” 许迎棠这才站回原位。 陆霁野伸手替她将发钗重新插了回去。 许迎棠心跳加速,等他把手放下后,就又后退了一步,“谢谢。”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一百一十八章:过生日 陆霁野怔了怔,问:“你有必要对我这么客气吗?” 许迎棠面露疑惑,“我们的关系不应该客气一点吗?” “我们什么关系?” 许迎棠:“协议结婚的关系,不平等的协议。” 明明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陆霁野今天莫名不想听到这个答案,他心里憋了一口气,吐出一句,“算你有记性。” 语毕,他迈步往里走。 许迎棠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没有答错。 正在偷看他们的谢川和俞星苒见他们一前一后地走来,急忙掩饰。 俞星苒:“那个,菜都上了,准备吃饭吧。” 谢川:“好,正好我也饿了。” 四人都坐了下来。 陆霁野随口问:“蛋糕定了吗?” “定了的,晚点送过来。” 俞星苒说。 陆霁野点了点头。 许迎棠尴尬的一直往锅里下菜,原本以为今晚的气氛会不好,结果没想到俞星苒仅凭一人就力挽狂澜了。 就是谢川有点受罪。 “谢特助,你爱吃肉还是丸子啊?” “肉。” “那青菜你喜欢吃哪个?我给你烫。”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俞星苒:“哎呀,你别害羞嘛,我们都是一家人。” 谢川:“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分别是三家人。” “可是我不喜欢严格,我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男人。” “……像我这种类型的人有很多。” 俞星苒:“但他们长得都没有你好看。” 许迎棠有点被惊到了,苒苒真的……太厉害了。 这时候陆霁野轻声问:“平日里给谢川送花的,就是你这个闺蜜吧?” “是的,连你都知道了?” 陆霁野:“公司里怕是无人不晓了。” 许迎棠尴尬地笑了笑。 然后忍不住将头凑过去,低声问:“那你觉得他们有可能吗?” 陆霁野看了她一眼,还是很满意两人拉近的距离的,他说:“不知道。” 许迎棠棠微微失落,“那好吧。” 陆霁野很自然地给她碗里添菜,并说:“但我可以提醒你们一句,如果只是三分钟热度,那还是别来招惹谢川了,他的心不是那么好捂热的。” “怎么你身边的人都这么冷漠啊。” 许迎棠不自觉地嘟囔了一句。 陆霁野没听清,下意识地问:“什么?” “……噢,我向苒苒确认过了,她不是三分钟热度,她是真的挺喜欢谢特助的。” 许迎棠说得肯定,其实心里是有些虚的。 毕竟苒苒的前科也不少。 陆霁野见她盘里的肉有些多了,于是又夹了些青菜进去,并说:“那就最好。” 许迎棠一个不留神,碗里盘里就都已经被食材铺的满满当当了。 她急忙道:“我够吃了,够吃了,你自己也给自己夹点吧。” 说完她低头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陆霁野是怎么做到那么自然地给她添菜的? 对面的俞星苒见状狠狠羡慕了,她轻咳两声,发起暗示:“锅好烫,要是有人能帮我夹点牛肉就好了。” 谢川:…… 许迎棠忍俊不禁,低下了头。 谢川向陆霁野发起眼神求救,但被陆霁野屏蔽了。 吃饱后,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 俞星苒给许迎棠定的蛋糕也到了,她出去拿回来。 大家一起点了蜡烛、唱了生日歌。 因为都不太爱吃甜的,所以只是意思意思吃了几口,剩下的就拿去给邻居家的小孩分了。 当一切仪式进行完,四人都有些累了,安安静静地坐到沙发上。 俞星苒喝了些酒,酒精上头壮人胆,她也没那么怕陆霁野了,于是感慨了一句,“没想到我们也有能坐下来一起好好吃顿饭的一天啊。” 许迎棠看了陆霁野一眼,有些尴尬。 陆霁野自然不会回答。 倒是谢川的职业病犯了,下意识地缓解了气氛,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又不是仇人。” “说得对!”俞星苒十分高兴,“谢川还是你好啊,没让我的话掉到地上。” 她的称呼已经很自然地从“谢特助”改为“谢川”了。 许迎棠察觉到她的小心思,忍不住勾了勾唇。 她想,她也可以学学苒苒的直球,说不定以后对陆霁野能用得上呢。 放开了的俞星苒简直不会让场子冷下来一分钟,下一秒,她就提议:“我们来看鬼片怎么样?” 许迎棠眉头一跳,好老的偶像剧桥段啊! 她内心抓狂,“不了吧,我不敢看的。” 这不仅仅是推脱,更是实话,她晚上容易胡思乱想,如果真看了,那些恐怖的画面可能好几天都会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 俞星苒双手合十,求她,“那部恐怖电影我真的想看很久了,棠棠,你就成全我吧。” 说完,她拼命眨眼睛:这可是能让感情升温的好办法啊! 许迎棠看了一眼旁边的陆霁野,男人就这么歪坐在沙发上,一双漆黑的眼睛淡淡地看着她,仿佛将两人的心思都看穿了。 这么拙劣的演技确实骗不了他。 在许迎棠移开视线的时候,他浅浅地勾了下唇角。 许迎棠:“看了我可就睡不着觉了。” “怕什么?你现在又不是一个人睡了。” 许迎棠脸颊微微泛红。 俞星苒将视线移向另外两人,“陆总,谢川,你们觉得可以吗?” “可以。” 低沉磁性的声音,让大家都惊了一下。 本来以为回答的人会是谢川,结果没想到是陆霁野。 许迎棠面露不可置信,“你不用早点回家休息吗?” 陆霁野微微拧眉,反问:“我不可以在这里休息吗?” 许迎棠狠狠一噎,随后就是大惊:“你今晚要留下来?” “不然呢?喝了酒我们也开不了车了,怎么?不欢迎?” 许迎棠:“……欢迎。” 她转头对着俞星苒来了个生无可恋的表情,仿佛在说:看吧,惹祸上身了。 但俞星苒这次不能和闺蜜感同身受了,因为她努力了这么久,今晚是她离crush最近的一次。 噢耶~ 陆霁野:“忙活了一天,洗个澡再来看吧。” 俞星苒激动地说:“好啊好啊,我也是这样想的。” 许迎棠给俞星苒和谢川都安排了客房,而陆霁野自然是要和她一起睡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你以后可以不用怕我了 房间里。 许迎棠给了陆霁野一身全新的男士便服,这是家里一直备着的。 以前长辈谈生意时,经常会有人来家里吃饭,喝醉后留宿,所以就会准备好几套各种尺码的便服,以便不时之需。 陆霁野接过衣服,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我留下你很不开心?” “没有啊,但你为什么要答应看鬼片啊?苒苒的心思我不信你看不懂。” 陆霁野笑了一下,“我看懂了,也确实对恐怖片没兴趣,但我见你害怕,突然就想看了。” 许迎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深吸一口气,“感情你不是想看恐怖片,是想看我出糗吧?” “对啊。” 陆霁野的直白承认,差点给许迎棠气晕过去。 说完后他就进了浴室。 许迎棠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虚晃了一拳,小声道:“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劣的人啊?” …… 四十分钟后。 四人重聚客厅。 俞星苒站在沙发上,操控着投影仪,“那我准备开始了噢,温馨提示,此片非常恐怖,请系好安全带。” 众人:…… 长沙发上,依次坐着陆霁野、许迎棠和俞星苒。 谢川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 电影开始播放。 许迎棠把脚缩进被子里。 俞星苒冲谢川招招手,“你快过来这里坐呀,一个人在那不害怕吗?” 谢川:“我不害怕。” 俞星苒假装胆小地缩了缩肩膀,“可是我害怕。” 谢川微微一笑,“那我也害怕。” 许迎棠把视线看向俞星苒,目露期待,想看看她还会出什么奇招。 俞星苒顿了一下后,接话,“那我不怕了,你坐过来我保护你。” 谢川:“……真的不用了。” 他很想抬手擦一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三番两次被拒绝,俞星苒并没有放弃,反而越战越勇般,语气坚决道:“不行,你必须过来。” 许迎棠狡黠一笑,添如乱地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坐过来啊?” “因为他现在坐的那个位置特别晦气。” 俞星苒一脸认真,煞有其事的模样。 谢川的额头落下两条黑线,他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 偏偏自家夫人还和她一唱一和的,假装天真地问:“怎么说?” 俞星苒:“那之前可是许柏威的专属座位,你就说他那个人晦不晦气吧?” 许迎棠笑得眉眼都弯了,“那真是很晦气了。” “给哈哈哈哈。” 谢川无奈地看向陆总,结果却发现某人盯着自家老婆的侧脸,已经看得双眼迷离了。 所以有人能管管被骚扰了的他吗? 陆霁野很少能见到笑得这么鲜活的许迎棠,至少在他面前她很少露出这样的笑容以及脾性。 为数不多的几次,还都是在黛山的时候。 而且基本都是对着别人的。 想到这里,陆霁野的心里突然堵得慌。 他想起外婆对他的劝告:不喜欢她戴着面具,那就凭你的本事摘掉。 谢川认命地坐到了俞星苒的旁边。 许迎棠笑完后下意识地看向了陆霁野,然后就发现他幽深的眸紧紧地盯着自己看,仿佛呆住了般,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的笑容下意识地收了回去。 她怎么忘了,陆霁野最重感情,她们这样逗谢川,他会不开心吗? 陆霁野被她骤然收回去的笑容扎了心,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心里复杂的情绪让他烦躁了起来。 许迎棠低声说:“我们就是开个玩笑,没有要欺负谢川的意思。” 女孩软糯胆怯的声音响起在耳边,陆霁野垂在沙发上的五指陡然收紧,过了会儿,他才开口道:“我又没有生气。” 许迎棠松了口气,“那就好。” 陆霁野忍不住问:“你现在还是很怕我吗?” 许迎棠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他的眼睛,反问:“我可以不怕你吗?”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许迎棠的眼神越来越局促不安。 这时候,旁边的俞星苒突然“啊”了一声。 许迎棠最怕这种突然响起的尖锐声了,她吓得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地就往陆霁野的怀里钻了钻。 陆霁野只愣了一会儿,就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扯了扯。 然后开口道:“可以,你以后可以不用怕我了,因为我不会再防备你。” 许迎棠睁开了眼睛,然后缓缓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不是听错了吧? 这句话是陆霁野说的,而不是电影里的台词吧? 难道…… 她让陆霁野喜欢上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许迎棠不敢想下去了,她把视线放回到电影上,但却完全看不进去。 刚刚假装喊了一声的俞星苒余光一直在看着他们,可是两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又有电影声音的干扰,她完全听不见,但又很好奇。 于是忍不住附在谢川的耳朵边上问:“你觉得他们在说什么?” 温热的气息突然喷洒在耳朵上,谢川十分敏感地躲了躲,然后看都不看便说:“不知道,不好奇。” 俞星苒惊讶:“你居然不好奇吗?怎么做到的?” “陆总的事,不是我能议论的。” 俞星苒小声喃喃道:“怎么就不能了?大家都是人。” 谢川语气平和:“人和人之间也是能隔着丘壑银河的,比如我和你。” “俞小姐,我只是个孤儿,这辈子只想赚够养老的钱,至于其他的,我无心去想。” 俞星苒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从来没有将谢川和孤儿这个词联想在一起过。 谢川看见她的反应后,自嘲一笑:“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做那些无用之事了,我并非你的良人。” 俞星苒:“是不是我的良人,你说了不算,要试过才知道。” “况且,我管你是什么身份呢,我未来的另一半,只要不让我饿肚子就行。” 谢川抿唇:“重点是,我无心婚姻之事。” “我没遇上喜欢的人时,也是无心的,甚至我现在都没想那么长远,谈恋爱和结婚的意义还是不同的。” 谢川微微一笑,声线冷了几分,“但不奔着结婚而去的恋爱,我更不会谈。” 俞星苒愣了一下,立马就意识到是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开口想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川温柔又疏远地打断她,“看电影吧。” …… 第一百二十章:苏晚晴的生日宴 看完电影,大家都各怀心思地回房了。 陆霁野出去接了一个工作电话,回来的时候看见许迎棠还靠坐在床上发呆。 他问:“在想什么?” 许迎棠回神,紧张地稍微坐直了点身子,“陆霁野,我有话想对你说。” 陆霁野挑挑眉,坐到了床边上,“你说吧。” “就是,不管以后我们的关系如何,能不能都不要波及到苒苒他们。” 陆霁野拧眉:“什么意思?” 许迎棠想着俞星苒,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于是道:“就是我们一年后不是要离婚了吗?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变化,不要影响到苒苒和谢川。” 陆霁野冷哼一声,“所以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许迎棠大惊,赶紧解释道:“我这不是想你从中斡旋一下嘛。” 陆霁野:“你多虑了,他们会不会有结果都尚未可知呢。” 许迎棠意识到他不想聊这个事,于是讪讪地闭上了嘴,“好吧。” 陆霁野躺上了床。 许迎棠关了灯后也躺了下来。 黑暗中,陆霁野突然开口:“你不必一直提醒我,我们的关系何时结束,因为我记得比你更清楚,你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不用怕我会强留你。” 许迎棠这次困意袭来的太快了,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个“好”字,就任由自己睡了过去。 陆霁野听到她的回答后,陡然握紧了拳头,气得呼吸不畅。 许迎棠,你真是好得很啊! * 两天后。 许迎棠去了苏家。 苏晚晴的生日宴每年都办得十分盛大,前来参加的豪门世家也很多。 许迎棠穿了那件蓝色绣海棠花的旗袍,即便她已经尽量往人少的地方去,但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那边那个穿蓝色旗袍的女孩是谁啊?她好漂亮啊。” “不知道耶,没见过。” “咦,她不就是那个和纪家取消了联姻的许迎棠吗?” “啊?真的是她啊?听说她是在外面乱搞,所以才遭到退婚的,这一见也难怪了,长着一副狐媚样。” “这话可不能乱说的,人家正主可没发话呢。” “错不了,不然怎么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都没见她出席过什么宴会?” “就是啊,许家都没再提起过她。” “听说她是被人包养了。” …… 许迎棠听到好些言论,不禁在心里感慨:果然贵圈无秘密,如果不明说,等来的就是无尽的猜测和造谣。 许迎棠无视这些闲言碎语,打算一会儿见到苏晚晴,跟她打声招呼就离开。 突然,她感觉背后有几道存在感很强的视线在盯着她看。 但她一回头,二楼处栏杆上的人又并无异常。 许迎棠没多想,收回视线打算去拿些吃的。 刚刚在偷看许迎棠的苏晚晴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差点被发现了,幸好柠柠你反应快。” 许佳柠心里厌蠢得紧,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就算被发现了也无妨,大大方方下去打招呼,然后按我教你的来做就好。” “好的柠柠,那你要记得噢,我帮你教训许迎棠,你可就要跟纪少说,把那个角色给我,你知道的,我也一直都有一个演员梦。” 许佳柠:“知道了,如果你表现得好的话,以后就会有数不清的本子递到你的手里。” 苏晚晴激动地连连点头,巴结道:“我自是最相信你的,只是我没想到,你不仅和纪少有关系,就连陆家那两位,今天也被你请来了。” 许佳柠:“说好要为你撑场子的嘛,而且,他们都和许迎棠有仇,所以你今晚要好好表现哦。” “我会的。” 苏晚晴兴奋地说。 只是教训一下许迎棠,她就能得到很多很多的好处,这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她许迎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到处勾引别人的男朋友,真贱! 许迎棠对此一无所知。 她刚吃了点东西,就看见朝她走来的寿星。 苏晚晴近距离见到许迎棠的时候,总觉得她哪里变了,但又说不太出来。 但那张清冷的脸,依旧那么让人厌恶。 她强忍厌恶,假装热情地拉住了许迎棠的手,说:“棠棠,好久不见。” 许迎棠对她的态度感到诧异,愣了一下后才笑着回:“好久不见。”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我生怕你还在记恨我。” 苏晚晴忐忑地说。 当年她和许迎棠是作为同桌认识的,一直都很熟络,后来许佳柠来了后,她就跟着许佳柠玩了,单方面和许迎棠绝了交。 只是没有想到,许迎棠居然也没来挽留她。 由此可见人家根本不在乎她。 呵! 许迎棠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好好好,那便不提了,我送你的礼物你可还喜欢?” 许迎棠:“喜欢的。” 苏晚晴松了口气,“那就好,那我们还能像之前那样一起玩吗?” “可以的。” “太好了。” 苏晚晴高兴地抱了她一下。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许迎棠的意料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苏晚晴松开后,许迎棠问:“你和我做好朋友,许佳柠不会介意吗?” 苏晚晴嘟嘴,“我才不管她介不介意呢,我早就不想和她玩了,三观不合根本玩不到一起去,棠棠,我现在真的特别后悔当年选择了她,放弃了你。” 她眼里的歉意让许迎棠心里有些许动容,但还没到能感动的地步。 她略微疏远地笑了笑,说:“都过去了。” 苏晚晴:“棠棠,我今晚是主角,没有办法一直陪着你,但我真的有很多很多话想对你说,你可以别走那么快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我家后花园有你喜欢的海棠花,你可以去那里赏花等我,我保证会尽快过去的。” 她说得如此真切,许迎棠没有理由拒绝,于是只能说:“那好吧。” 苏家的人脉很广,如果能结交的话,以后对许氏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许迎棠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事事都会衡量一下利害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嫂嫂还记得我吗 苏晚晴离开的时候,视线和楼上的许佳柠对上了。 她冲她胜券在握地笑了笑。 许佳柠回到苏晚晴给她安排的房间里,里面还坐着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妙龄女子,正是陆舒月。 陆舒月问她,“你确定那个蠢女人能算计得到许迎棠?” 许佳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就看不惯她活得那么顺风顺水。”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陆霁野疼她疼得紧。” 许佳柠不屑一笑,“男人的爱随时都可以转移,我就不信许迎棠三番四次的惹事之后,陆霁野还有耐心爱她。” 陆舒月:“那万一呢?” “那又如何,他陆霁野又不是无所不能的,只要讨厌许迎棠的人够多,他陆霁野仅凭一人怎么护?” 陆舒月微微一笑,“你说得对,而且他陆霁野算什么东西?等老爷子一死,就是他陆霁野被赶出陆家的时候。” “没错。” …… 许迎棠只待到苏晚晴切完生日蛋糕,就出去了。 往苏家花园去的路上,一道令人厌恶的声音响了起来,“嫂嫂,还记得我吗?” 语气阴鸷、狠厉,还透着一股阴险的味道。 许迎棠后脊一凉,迅速转身。 夜色中,陆舒尧倚靠在树底下,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许迎棠一下子往后退了好几步,问:“你又想干什么?” “啧啧啧,看来我上次真是吓着你了,才让你对我如此害怕。” 许迎棠:“不是害怕,是恶心。” 陆舒尧五官狰狞,“恶心?我能有你和陆霁野恶心?一个为了逃婚,不惜爬床,一个贪图美色,来者不拒。” “至少我们之间是你情我愿,不像某些人,为了挑拨离间,只会在背后使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陆舒尧突然笑了出声,“手段见不得人又如何,有用就行。” 许迎棠讥讽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觉得自己是在左右脑互搏吗?还是说你根本没有脑子?” 陆舒尧的脸沉了下来,“牙尖嘴利的,你是真不怕自己有一天会被陆霁野甩了?” “然后呢?你们还敢杀人不成?” 陆舒尧阴鸷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敢?” 许迎棠心跳加速,惊恐地咽了咽口水。 宴会厅那边喧闹声不断,就算她呼救,估计也没人能听见。 陆舒尧很满意她的反应,笑着迈开步伐,走近她。 他说:“不如你和陆霁野离婚,跟我吧,我保证对你好。” 许迎棠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不应该惹怒他,但根本压不住火,“跟你吗?我可不敢,万一哪天就染病了。” 话音落下,陆舒尧面部狰狞,突然快步上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许迎棠呼吸不畅,一脸痛色地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背部撞到了树上。 她大惊失色:“陆舒尧,你敢?!” 陆舒尧确实失控了,想到他们的计划,他手上其实没用多少力。 “我有什么不敢的?许迎棠,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只暂时躲到了树洞里的蝼蚁,只要你敢出来,我就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 许迎棠怕极反笑,直接豁出去了,“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敢不敢赌,我拉着你和我一起同归于尽?” 陆舒尧气得胸膛起伏,但偏偏手下不敢用力,怕留下痕迹会耽误事。 片刻后,他松开了手。 阴恻恻地笑着说:“好啊,我拭目以待。” 许迎棠紧紧地盯着他,恶心地用手背蹭了蹭脖子。 陆舒尧弯腰说:“不想我非礼你的话,就赶紧滚。” 许迎棠知道他此举很古怪,但她无心多想,转身就走。 男女力量悬殊,惹怒他已经是很不明智的做法了。 这个地方她是不想再待下去了,于是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来打车。 路过人工湖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见了呼救声。 “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许迎棠水性不错,闻言什么都没想,赶紧跑了过去。 但没有想到,和她同时到达的,还有一大群人。 为首的是苏晚晴,她的身后还有许佳柠和陆舒月等人。 许迎棠脚步一顿,脑子里响起了警报声。 她看向旁边,刚被捞上来的安怡在剧烈地咳着水,一双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满脸后怕,湿透了的身子在发着抖。 安怡缓过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有人推我,有人想要杀我。” 苏晚晴作为主人,立即脸色大变,她蹲下来关切地问:“什么?那你看清楚是谁了吗?” 安怡的视线在在场的人里环视了一圈。 在看到许迎棠的时候,她的眼里闪过几分不可置信,紧接着就是疑惑、不解。 即便她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 陆舒月问:“安怡,你怎么那样看着许迎棠?推你的人是她吗?” 安怡的心很乱,她又看了一眼许迎棠,准确来说,看的是许迎棠的衣服。 她和许迎棠的视线在空中对视了几秒,对方的眼睛里有担忧,也有坦荡。 安怡垂头,喃喃道:“我不知道。” 许迎棠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从苏晚晴和她们一起出现的时候,她就猜到这波又是冲她来的。 许佳柠关切又大义凛然地说:“安小姐,你别怕,法律是公正的,推你的人分明就是杀人未遂,你别怕,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今天在这里,有我们作为见证,她绝对逃不掉。” 说完后,她还嫉恶如仇地瞪了一眼许迎棠。 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这个行为,于是视线在许迎棠和安怡身上来来回回。 安怡心里还是不敢相信,她说:“我真的不知道,我没看清楚。” “要不报警吧,咳咳……” 苏晚晴的语气有几分着急,“不用报警,附近有监控,我马上让人去查一查。” 没有人反对。 许迎棠也不动声色,矛头没对准她之前,她不想主动招惹祸事。 陆舒月觉得安怡分明是按照她们计划的那样,是看到推她的人的衣服了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怂包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就那么怕得罪陆霁野? 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她也蹲下去假意关心了安怡几句。 其余人都不敢出声,安怡的身份可不是普通人,有人在苏家想要陷害她,那必须要查清楚,给安家一个交代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简直不堪入耳 许迎棠看了眼冷得瑟瑟发抖的安怡,见那些人一个劲的嘴巴问候,也不做任何实际行动。 于是开口道:“不如先带安小姐下去换身衣服吧。” 苏晚晴闻言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我当然知道,不用你说。” 她指了个女佣,“你,带安小姐下去换身衣服。” “是,小姐。” 许迎棠一看她这个态度,就知道今晚的局百分百是为她所设了。 经历了那么多事,她此刻的心情竟然是平静的。 安怡被扶起来,路过许迎棠的时候,她的眼底划过一抹担忧之色。 …… 去查监控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小姐,监控上面显示,除了安小姐和救她起来的女佣外,就只有这个人进入了后花园。” 苏晚晴迫不及待地接过她手里的平板,简单看了两眼,就把视线对准了许迎棠。 她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说:“这件蓝色的旗袍,不就是许迎棠吗?” 随着佣人一起过来的监控室保安道:“监控画面还显示,这位小姐在这段只有五分钟的路程里,整整待了二十分钟。” 许迎棠:“所以,就这么刚好,人工湖这里没有监控是吗?” 她算是明白了,陆舒尧出现在那里恶心她,也是这个诬陷她的阴谋里的其中一环。 苏晚晴一改刚刚的笑脸相迎,微微抬起下巴高傲地质问:“你现在是嫌疑人,不如先为自己辩解一下。” 许迎棠冷冷地看着她,“你说我是嫌疑人我就是吗?那不如你先拿出证据来证明是我,我再辩解。” “你……”苏晚晴差点无言以对,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两段监控,难道还不足以让人怀疑你吗?” 许迎棠朝她伸出手。 苏晚晴翻了个白眼,然后把平板递给她,一脸不屑地说:“你可小心点拿,这可是最新版的,万一摔了你可赔不起。” “只要你不故意松手,它就摔不了。” 许迎棠话音响起,苏晚晴刚刚想松开的手就犹豫着顿了顿。 就这一下,许迎棠已经把平板接了过去。 监控画面里并没有对着人工湖的,他们口中所谓的证据,也不过是她在这段路里待的时间比较长而已。 许迎棠冷笑一声问:“就这?” 苏晚晴:“这还不够吗?安怡被推下去的时候,只有你在这里面。” 许迎棠:“你家监控范围就这么点,你怎么确定没人从别的方向绕路进来?” “不可能,来到这里就只有你进来的那一条路。” 安怡沾沾自喜地说。 许迎棠不怒反笑,她指了指只到人膝盖的绿化带,问:“你不会管这叫跨越不过的障碍物吧?” 众人:…… 许迎棠的意思很明显,在这种小花园里,不一定要走“路”进来,只要稍微没点公德心,四面八方都是路,想要避开监控来到这里,那简直太容易了。 苏晚晴懵了,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许佳柠不甘握拳,深吸了两口气后说:“姐姐,我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你的品性我再了解不过了,牙尖嘴利、颠倒黑白,你是最在行的。”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开始窃窃私语。 “许佳柠是许迎棠的堂妹,她说的话一定可信,这许迎棠真不是个好人啊。” “太恶毒了吧,安怡可不会游泳,这可是会死人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害安怡啊?” “我听说,当初纪、许两家取消婚约,是因为许迎棠爬了陆霁野的床,而安怡喜欢陆霁野,这些年来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 “就是,听说陆、安两家都快要到议亲的地步了,结果突然不了了之,细思极恐。” “这许迎棠这么有手段的吗?” “说得难听点,就是贱呗!” …… 许迎棠算是看明白了,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许佳柠和陆舒月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她和陆霁野已婚的事。 真是好算计啊! 不仅给她冠上了善妒、恶毒的名声,还挑拨了她和安怡的关系。 “许佳柠,同样的话我也还给你,既然都觉得是我做的,那就报警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要给我定罪,也轮不到你们。” 许迎棠说完就拿出了手机,刚解锁,手机就被人夺了去。 苏晚晴慌张地道:“不能报警,今天是我家宴请宾客,你把事情闹大了,以后我苏家的脸面往哪放?” “许迎棠,你这么着急忙慌地想要报警,不会是心虚了吧?” 许迎棠面无表情,“你见过哪个心虚的人是敢报警的?是你在心虚吧?” 苏晚晴眼神闪躲,怒道:“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了,柠柠说得对,你那张嘴确实厉害,怪不得柠柠一直被你欺负。” “我欺负她什么了?” 没有人说话。 许迎棠嗤笑:“口口声声说我欺负她,结果连一个例子都举不出来吗?” 许佳柠和苏晚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似乎拼命想憋出一句话来,但脑海里却无法阻止出完整的语言。 围观的人里也有不少聪明人,他们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劲了。 低低的议论声响了起来: “我怎么感觉,这许迎棠好像更有底气呢?” “我也觉得,而且苏晚晴和许佳柠的态度是不是太奇怪了,好像针对人家似的,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让报警啊?” “还能是为什么,怕苏家名声受损呗。” 许佳柠有些急了,“许迎棠,你再巧舌如簧都没用,你自私恶毒是事实。” 许迎棠:“我自私我恶毒,但我也没有凭借权势,去夺取别人的出国机会;我也没有贱到去爬姐姐前未婚夫的床。” “你说什么呢?”许佳柠脸色大变,胸膛起伏。 许迎棠从容一笑,“怎么了?我又没有点名道姓,你怎么急了,是对号入座了吗?不过我最近确实听到一些你和我前未婚夫的事,简直不堪入耳。” 许佳柠的脑子“轰隆”一声,仿佛炸了般,只余一片空白。 她和纪琮的事明明做得很隐秘,许迎棠是怎么知道的? 一定是陆霁野,一定是陆霁野告诉她的。 是她让陆霁野盯着她。 这个贱人! 这话不管是不是真的,许迎棠既然敢说,就有人敢信。 顿时好几道投向许佳柠的目光都带了些审视和鄙夷的意味。 第一百二十三章:他怎么会在这 许佳柠五官有些扭曲,“那些不过都是谣言罢了。” 许迎棠:“但我有一些照片……” 其实她根本没有,根本没空去关注这些讨厌的人。 但许佳柠还是急了,“你闭嘴,再胡说八道我跟你没完。” “我又不怕。” 陆舒月见苏晚晴和许佳柠陆续败下阵来,心里已经有些窝火了。 她冲人群中一名保洁阿姨使了个脸色。 没过多久,那名保洁阿姨就走了出来,她拧着眉头指着许迎棠说:“你这个女娃娃,长得这么好看,心思真是恶毒,事到如今了还不承认,非逼我出来指认你。” 苏晚晴和许佳柠看到这一幕,立马不约而同地看向陆舒月。 看见对方眼里的狠厉,她们相视一笑,放下心来。 那名保洁阿姨还在义愤填膺地说:“我兢兢业业了十几年,今天也不畏权贵了,我必须揭穿你这个女娃娃的真实面目。” 许迎棠微微拧眉,暂时没有动作。 头发花白的保洁阿姨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老年机,那是很多年的手机了,外壳已经破损的几乎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有人问:“阿姨,你可是看到了什么?” “我何止看到了,我还拍下来了呢。” 说完,她就当众播放了一段视频。 因为距离远,加上画质不好的缘故,视频里根本连人都看不清。 只能依稀看见一名穿着蓝色旗袍、身材曼妙的女子朝一名穿着米白色礼裙的女孩走了过去,然后十分干脆利落地伸手一推。 等白色礼裙女孩掉落下人工湖后,她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这么一看,气质上确实很像许迎棠。 许迎棠先发制人,“不说拍的是背影看不见脸了,连旗袍上的花纹都看不清楚,怎么能确定就是我?” 保洁:“我手机像素不好,但我的眼睛可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 “阿姨,都这个年代了,找出这个手机来,不容易吧?” 保洁眨了好几下眼睛,“我一直以来用的就是这个手机。” 许迎棠淡定且礼貌地问:“你可以打开一下相机吗?” 她语气温柔又有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就想照做。 保洁下意识地点了右下角,结果打开的是通讯录。 许迎棠微微一笑,直接抢了她的手机,举高给众人看,然后大声说:“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这根本不是这位阿姨的常用机。” 保洁急了,急忙伸手去抢。 并尖声道:“你胡说八道,我就是不小心点错了,你抢人手机你没礼貌,赶紧还给我。” 许迎棠仗着身高的优势躲开了,并且顺手点开了相册。 只看了一眼就冷笑道:“你们看,常用机的相册里,除了刚刚那个视频外,上一张照片居然是五年前拍的。” “阿姨,真是难为你了,修这个手机要花不少钱吧?你背后的人究竟给了你多少报酬啊?” 保洁抢不回来手机,眼看自己就要被拆穿了,她下意识无措地看向了陆舒月。 陆舒月的脸无比阴沉,她真的快要被这群蠢货气死了! 许迎棠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也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是对的。 今晚的局,是她们联手设的。 众人听到这番话,心里已经有所偏向了。 许迎棠有理有据,冷静自持,非常容易令人信服。 反观苏晚晴和许佳柠,除了破防还是破防。 许迎棠见自己占了上风,立刻乘胜追击:“我之所以会在这附近待了二十分钟,是因为遇上了一个恶心的人,那就是陆舒尧,陆家的二少爷,他可以作为我的人证。” 陆舒月:“胡说八道!我哥也是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能随便污蔑的?” “就是,陆少爷分明一直待在二楼房间里,根本没有出来过,你撒谎也不打打草稿。” 苏晚晴按照计划那样说。 说完后她们神情都硬气了几分,感觉自己扳回了一局。 许迎棠:“你的意思是,陆舒尧从来没有出过那个房间,也不可能见过我是吗?” 陆舒月看她神情冷静,感觉有诈。 正想阻止苏晚晴出声,但还是来不及了。 苏晚晴双手抱臂,得意洋洋地说:“那是当然了,陆姐姐和柠柠可以作证,她们三个一直待在房间里呢。” 眼看许迎棠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陆舒月心口一痛,差点晕厥过去。 她这辈子都不会和蠢货合作了!!! 许迎棠:“如此说的话,我脖子上的指纹也不可能是陆舒尧的了,既然如此,麻烦谁来帮我报个警,我愿意前往警局接受调查。” 此话一出。 陆舒月、许佳柠和苏晚晴都纷纷变了脸色。 指纹?什么指纹? 陆舒尧在许迎棠身上留下指纹了?并且成为了他们见过面的证据? 三人登时慌了。 特别是陆舒月,她千求万求才求来哥哥的帮忙,如果此事败露牵扯上他,他肯定要发大火的。 他那燥怒无常的性子,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陆舒月顾不得这么多了,立马对着自己的小跟班李霜说:“你,快去把她推进湖里,绝对不能让指纹残留。” 李霜并不知道许迎棠的身份,只当她是个没爹没娘的豪门孤儿。 于是果断地走了上去,直接伸手重重一推。 许迎棠刚刚在看别的地方,压根没注意到有人走向她,也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大胆,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毁灭痕迹。 这个人工湖为了美观,将护栏建的很低。 许迎棠被惯性带着往后退,撞到护栏以后,整个人都栽了出去。 意识到自己要掉下去时,她第一时间将手机扔到了岸上,那里面的证据可不能毁了。 不少人见到这一幕都惊呼出声,他们想上前拉许迎棠一把,但已经来不及了。 人已经“boom”的一声,落入了湖里。 陆霁野随着苏远峰刚来到这里,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来不及震惊为什么许迎棠会出现在这里,脸色一变就迈开腿跑了过去。 谢川只震惊了一刹,便也赶紧跟了上去。 陆舒月看到朝这里奔来的陆霁野,脸色白了白。 他怎么会在这? 第一百二十四章:靠山来了 李霜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毫无愧色的大放厥词道:“我最讨厌这种强词夺理的人了,明明做了,还装得自己有多无辜似的,看着就恶心。” 陆霁野根本没心思搭理她说了什么,如一阵风般穿过。 他刚准备下去救人时,就看见许迎棠已经浮上水面,正往岸上游了。 陆霁野这才松了口气,差点忘了,她水性不错。 许迎棠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陆霁野,这一刻,她仿佛受了委屈的小孩看到自己的靠山般,不自觉地红了眼眶,露出委屈的神情。 陆霁野沉住气,朝她伸手,“上来。” 许迎棠往前游了游,然后将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陆霁野一个用力,就将她拉了上来,然后单手搂住她的腰,抱着她越过护栏。 不知两人关系的人看到这一幕,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了。 难道传闻是真的? 陆舒月的心已经彻底慌了,她看到刚刚被许迎棠扔上来的手机,趁着没人注意,便赶紧走了过去,想将它捡起来扔进湖里。 这种老旧的手机根本不防水。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手机呢,就被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了手腕。 陆舒月猛地抬头,就看见了礼貌微笑着的谢川。 一个助理,她还不放在眼里,“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她用力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 正准备发怒,谢川就捡起了手机,然后松开了她的手腕。 他浅浅一笑,温柔地开口:“已经碰了,那怎么办呢?要不剁了?” 陆舒月脸色一白,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她只会觉得嚣张可笑,但这可是陆霁野的人,谁知道是不是和他一样,是个什么都敢做的疯子呢? 陆霁野脱下外套,给许迎棠披上。 冷着脸的他,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退避三舍。 苏晚晴已经彻底傻眼了,她跑到苏远峰的身边问:“爸爸,陆大少爷怎么会在?他和许迎棠是什么关系啊?” 苏远峰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不对劲了,而且大概率和自己的女儿有关。 他神情凝重,没什么好脸色,“你看不出来吗?不管是什么关系,反正都不清白。” 今晚是他约陆总来谈生意的,顺便可以对外宣称,他是来参加女儿的生日宴的,这样就给两人的关系披上了一层模糊的布。 一旦攀上陆家的关系,哪怕只是一点点,商业资源都不会少的。 苏远峰怒声警告自家女儿:“不管你刚刚做了什么糊涂事,你现在都给我安安分分的。” 说完,他自己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推许迎棠下湖里的李霜已经被吓得不敢呼吸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想要远离陆霁野和许迎棠。 结果没有想到,许迎棠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后,就大迈步朝她走了过来。 李霜惊恐道:“你想干什么?都是你罪有应得,怪不得我。”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许迎棠面无表情地揪住了李霜的头发,不顾她的哭喊和挣扎,将她往人工湖旁扯。 眼见距离差不多了,她松开手,然后干脆利落的一脚将人踹入了湖里。 “砰”的一声,平静的湖面上溅起了高高的水花。 李霜在湖面上挣扎,惊恐地哭喊:“救命……咕噜~我不会游……咳咳,游泳。” 陆霁野看向许迎棠,感到诧异地挑了挑眉。 然后慢悠悠地吩咐自己的保镖:“等人还剩一口气的时候再捞上来。” “是。” 许佳柠想到之前自己在海里的经历,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发抖,立刻躲到了人群里,试图将自己藏起来,然后找机会逃走。 陆舒月见事情败露,急忙找了个好友,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你赶紧去找我哥,让他离开。” 许迎棠的余光看见这一幕,急忙上前去扯了扯陆霁野的衣摆,急切地说:“别让任何人离开这里。” 众人惊讶,这种类似命令的话,真的能对着陆霁野说吗? 他不是个阴狠的主吗? 许迎棠也意识到自己太着急,忘记控制音量了,万一陆霁野生气她的语气,不肯帮她了怎么办? 着急间,她漂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眼看刚刚和陆舒月耳语的人就要离开了,她撒开腿就想追上去。 陆霁野看着她因为落湖而丢失了鞋的双脚,眉头一跳,长臂一搂就将人揽了回来。 他厉声下令:“拦人。” 陆霁野剩余的七个保镖迅速拦住了那些想离开的人。 许迎棠这才松了口气,她低声央求道:“你可以帮我找人去把陆舒尧控制起来吗?” 陆霁野漆黑的瞳孔里瞬间蒙上了一层寒冰,“他又来招惹你了?” “我晚点再跟你解释,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陆霁野眼神略带怀疑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点了点头,退至她的身后。 他不语,只是双手插兜站在许迎棠的身后,那气场就已经逼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了。 到底是谁说陆霁野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的? 李霜被人粗鲁地捞上来后,就再也不敢放肆了。 她低着头蜷缩在一旁,连咳嗽都下意识地压低了音量。 许迎棠浑身湿透,她光着脚,披着陆霁野的西装外套,眼神十分冰冷。 乍一看,那气场和陆霁野十分相似。 许迎棠向四周扫视了一圈,然后迈步朝苏晚晴走去。 苏晚晴想起刚刚父亲警告她的话,此刻也感觉到害怕了,她往父亲身后躲了躲。 苏远峰内心警铃大作,十分客气地说:“这位小姐,我女儿年纪小不懂事,刚刚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替她向你赔罪。” “年纪小?我和她年纪可差不多,都是成年人,要道歉也是她亲自道。” 苏远峰:“是是是,晚晴,你听见了没有?” 苏晚晴在父亲的怒视下,站了出来。 但她什么都不敢说,毕竟说了,就是出卖许佳柠和陆舒月了,到时候只会死的更惨。 “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要道歉,是你推安小姐下湖的,你心思那么歹毒,还妄想要我给你道歉,这是什么道理?” 苏远峰听见女儿的发言,吓得眉头直跳。 他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陆霁野,果然,他的脸色更沉了,苏远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二十五章:甩了他两巴掌 许迎棠闻言只是轻轻勾了勾唇。 她朝苏晚晴伸出手,“把手机还给我。” 苏远峰怒斥苏晚晴:“你还拿人家手机?还不快还回去!” 苏晚晴紧紧攥着许迎棠的手机,内心忐忑。 她在人群中寻找许佳柠和陆舒月的身影,结果她们都假装看不见她。 许迎棠冷笑,“你还没看明白吗?你被人当枪使了。” 苏晚晴不懂,但苏远峰懂。 他一把夺过女儿手里的手机,然后双手递回给许迎棠,语气带上了几分诚恳:“希望姑娘你高抬贵手。” 许迎棠没说什么,拿回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报警。 许佳柠和陆舒月看到这一幕,脸上伪装着的表情瞬间龟裂,露出慌乱来。 许迎棠报完警,刚放下手机。 还没看见安怡的人,就先听见了她的声音,她高声喊:“不可能是许迎棠推的我。” 众人循声望去,安怡很快便出现在视线里了。 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但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可见是十分着急地赶回来的。 安怡看到眼前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她不是才刚离开一会儿吗? 这事态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顾不上这么多了,她跑向浑身湿透的许迎棠,一脸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许迎棠摇了摇头,“没事,我已经报警了,真相究竟如何,一会儿就能水落石出了。” 安怡重重点头。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发出疑问:“安怡,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不是许迎棠推的你?那些视频和监控画面,怎么看都像是她。” “对啊。” 安怡:“因为许迎棠没有理由害我。” “没有理由吗?她和我大哥是什么关系你也知道吧?这些年来,谁不知道你暗恋我大哥,说不定她是怕你对她有威胁,所以才气不过对你下手呢。” 陆舒月气道。 这安怡是疯了吗?站在情敌那边。 安怡神情冷漠:“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同样的,我喜欢的人喜欢谁也是他的自由,陆大少爷和许迎棠真心相爱,我不过是一个单恋之人罢了。” 许佳柠:“安怡你莫不是忘了当初在学校门口,你们还起过争执呢。” “虽然许迎棠是我的堂姐,但我觉得,她并不是没有理由想要害你的。” 安怡如炬般的目光射向许佳柠,“我和她早就说开了,只有不知道我们关系的人,才会误以为我们是情敌,关系很差,以此来借机生事。” 说完后,她失望的目光投向了陆舒月。 陆舒月气得嘴角微抽,“你看我干什么?难不成觉得是我害的你?” “如果真是你的话,那我将会无比失望和痛心,因为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是我的好朋友,你也知道我怕水,不会游泳,但刚刚我真的差点淹死在湖里了。” 安怡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所以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的眼眶也渐渐湿润,最后落下两滴泪来。 陆舒月见安怡将矛头指向自己,气得胸膛起伏,五官略显扭曲,“你有病吧!没证据就在这乱咬人,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的?” 安怡双手握拳,浑身都在发抖。 许迎棠见状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冷声道:“她只是说如果,你急什么?莫不是心虚了?” 陆舒月嗤笑一声,“可笑,我心虚什么?” “好啊。” 许迎棠弯唇一笑,大声道:“大家不是想知道,我刚刚为什么会在这段监控区域外的路待那么久吗?我现在可以直接告诉你们,刚刚拦我路的人就是陆舒尧,陆舒月的哥哥,他就是个变态,喜欢抢他哥哥的东西,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骚扰我了。” 话音落下,全场落针可闻。 大家各有各的表情,但都十分精彩。 他们今晚是吃了个什么惊天大瓜? 许迎棠主动承认她是陆霁野的人,而陆舒尧和陆舒月的表现,也很耐人寻味。 陆舒月直接懵了,许迎棠是疯了吗? 这种话是可以说的? “许迎棠!你活腻了吗?居然敢造谣我哥。” 许迎棠冷冷一笑,“如果我所说不是真的,你刚刚为什么在听见我说脖子上有指纹后,就指使李霜推我下湖?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李霜知道自己这次是提到铁板了,于是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低声哭泣。 “胡说八道,你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陆舒月眼见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也是彻底乱了阵脚。 许迎棠:“是不是胡说八道,口说无凭,一会儿警察来了,我会拿出证据。” 陆舒月鼓起勇气看向陆霁野,说:“大哥,你就眼看着这个女人抹黑我们家吗?你真不管管?” 她是在提醒陆霁野,别忘了他也姓陆。 陆家名声一旦受损,对他来说没有一丁点好处。 陆霁野一脸冷漠,“请纠正你的称呼,别乱攀关系。” 陆舒月狠狠一噎,被气到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向许迎棠。 许迎棠在看陆霁野,她刚刚太冲动了,那番话一说出来,就是掀了陆家的桌,她也怕陆霁野会因此怪她。 但陆霁野注意到她的视线后,什么都没说。 只是面色不改地走到她的身边,替她将左肩上滑下来的外套重新提了上去。 尽显温柔宠溺之相。 许迎棠都觉得不可思议,心跳漏了半拍。 很快,陆舒尧就被两个保镖押了过来。 他怒不可遏,青筋暴起,厉声喝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这么对我。” 陆舒月见状赶紧跑了过去,“你们给我放开,信不信我让我爸爸弄死你们?” 陆霁野淡淡道:“陆家什么时候变成黑社会了?” 众人噤声。 陆舒月也是敢怒不敢言。 陆舒尧被压弯了腰,只能恶狠狠地掀起双眼,怒瞪陆霁野,咬牙道:“你又想干嘛?” “这话不应该是我来问你吗?看来是我上次给你的教训太轻了,以至于你居然敢三番四次地来骚扰我的人。” 陆霁野声线一冷,瞬间气场全开。 微眯起来的双眼散发出危险的信号。 别人大气都不敢出,陆舒尧却是笑了出声,挑衅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她勾引的我?她都能爬上你的床了,怎么就不能爬我的?哥,我可不比你差。” 陆霁野的脸色更沉了,因为内心暴怒,所以颈间青筋凸显。 他刚准备走上去给他一点教训,旁边有一道曼妙的身影却比他还要快。 “啪啪”两声响,一向温柔的许迎棠狠狠地甩了他两巴掌。 陆舒尧的头都被打歪了,脸上挂着不可置信,脸颊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可见许迎棠是用尽了全力。 第一百二十六章:他是林暮辰 许迎棠握了握发麻的手,怒道:“别拿你和他相提并论,你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像你这种龌龊之人,就应该待在粪坑里,出来都是祸害人。” 这话又糙又解气,不少人都在抿唇憋笑。 原来这才是京大校花的真实面目吗? 有点酷是怎么回事? 陆霁野刚刚心里涌起来的杀意也被这段话化解了。 原来在许迎棠的心里,他的形象还是不错的。 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陆霁野便放下心来了。 陆舒月见自己哥哥被讨厌的人骂,气得都快七窍生烟了,她低声说:“许迎棠,你等着吧,我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许迎棠不予理会,回到陆霁野的身边。 谢川上前去,把那个截获而来的手机递给许迎棠。 许迎棠看到手机完好无损,大大地松了口气,“谢谢。” 陆霁野一来,她瞬间就扭转了局面。 如今只需等警察来了。 陆霁野看了眼她还在滴水的衣服,开口道:“先去换身衣服。” 许迎棠摇头,“不用,我要在这里盯着,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这点破事比你的身体还要重要吗?” 许迎棠:“对,我今日将他们都得罪完了,如果不反击个彻底,得不偿失。” 陆霁野险些被气笑了,但当着众人的面,也只能陪她一起等。 警察很快就来了。 许迎棠条理清晰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并把手里有的证据都交了出去。 陆舒尧冷笑,“空口无凭,在此之前我一直待在宴会厅里,从未来过后花园,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许佳柠:“对,我可以作证。” 陆舒月:“我也是。” 许迎棠:“陆舒尧既然没有出现在监控里,就说明他并不是走路进来的,苏家的后花园下午浇了水,土壤还有点湿润,想找出他的脚印,并非不可能。” 前来的几位警察已经汗流浃背了,本来以为是苏家的事情就已经很难办了,没想到还把陆家牵扯进来了。 这可怎么办啊? 感觉一个都得罪不起。 这时候陆霁野上前一步,搂住了许迎棠的腰,开口道:“你们尽管查清楚真相,有事我来担。” 警察们对视一眼,纷纷松了口气,“是。” “依我们看,去查找脚印的同时,再顺便派人去搜查一下穿蓝色旗袍和许小姐身形相像的人,把这位保洁阿姨所拍视频里的人找出来后,一切就都差不多明了了。” 陆霁野:“好,就这么办吧。” 语毕,他又对自己的保镖说:“你们也跟着一起去搜,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陆总。” 陆舒月和许佳柠心如死灰,又败了! 陆舒尧狠狠地瞪了自己妹妹一眼,恨不得原地消失。 此时此刻,谁是谁非,大家心里基本上都有数了。 去找脚印的警察很快就回来了,他们拿着照片对比了一下陆舒尧的脚底,然后确认了就是他。 陆霁野冷笑一声,讥讽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陆舒尧不仅不知悔改,还转过头去不屑地勾唇,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嘴脸。 陆霁野神色一凛,下一秒直接抬脚,狠狠地踹向了他的腹部。 陆舒尧惊呼一声,整个人都往后摔了出去。 他疼得蜷缩在地,整张脸都红了,捂着肚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舒月见状吓红了眼睛,但还是鼓起勇气张开双臂站在陆舒尧的面前,“你不能打我哥,你也姓陆,我们才是一家人,如果被爷爷知道你这样,他一定会生气的。” “去你妈的一家人,就你们……还不配!” 陆霁野这番毫不留情面的话,直接让陆舒月的脸褪去了所有血色。 苏晚晴见陆霁野这般维护许迎棠,她就算再傻也意识到自己惹错人了,战战兢兢地往父亲身后躲,惊恐地说:“爸爸,怎么办?” 苏远峰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他千辛万苦刚准备谈成的生意,估计就要泡汤了。 陆霁野派出去的保镖回来了两位,他们恭恭敬敬地说:“陆总,没找到。” 没过多久,又回来了两名,“我们这边也没找到。” 陆霁野:“人没找到,衣服也没有?” 保镖们低头,“可能是我们找的不够仔细。” “你们是在找她吗?” 这道突然出现的陌生声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拉着一名女子的手腕,缓缓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下身一件宽松的黑色牛仔裤,衬衫衣摆塞进裤腰里,宽肩窄腰,身形清瘦颀长,尽显少年之气。 被他攥着的女人面色惶恐,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帆布包。 许迎棠注意到陆舒月等人看见她的时候,脸色又变了,浑身一软,险些没站稳。 看来就是这个人了。 许迎棠刚想上前查看她包里的东西,看是不是一件蓝色的旗袍,手腕就被攥住了。 陆霁野猛地将她拉回到自己身边,然后对谢川使了个眼色。 谢川瞬间明白了,主动上前去检查那个包。 果然,里面就是一件蓝色的旗袍。 虽然没有许迎棠身上穿的材质好,但款式十分相似,配上镜头的模糊,看起来就像是一模一样的。 谢川高声道:“就是他。” 许迎棠抬头看向陆霁野,发现他正看着前方,唇抿得很紧。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原来那名少年正在看着他。 少年的眼神很是奇怪,像是有着几分愧疚,但又十分高傲。 许迎棠细看下才发现,两人的五官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 “陆霁野,他是林暮辰?” 林暮辰,即是陆霁野的妈妈和后来丈夫生的孩子,据说,受尽了宠爱。 陆霁野淡淡地“嗯”了声,然后道:“以后看见他,绕到走。” 许迎棠突然想起来外婆说过,当年陆霁野被送出国,也有这位林暮辰的手笔。 所以当年,陆霁野为什么要推他下楼梯? 林暮辰把人交给警察,然后说:“这个人趁乱,想从苏家后门逃离,但被我抓到了。” 这个假扮许迎棠的女人十分胆小,一见到警察就吓得瑟瑟发抖,瞬间跪了下来,全部招了,“不是我,不是我想害人,我是受人指使的。” 说着,她的视线在众人身上都扫了一圈,在看到陆舒月的时候,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但在陆舒月充满警告的眼神下,她的手还是颤颤巍巍地指向了苏晚晴,“是她指使的我。” 苏晚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 她急哭了,分明不是她一个人找的她,为什么只指她一个人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头皮发麻了 苏晚晴把视线投向陆舒月和许佳柠,结果她们一个个都无视她。 她心里顿时又恨又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爸爸,对不起,对不起!” 苏远峰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五岁,眸光都暗淡了不少,他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许迎棠皱眉,“看来最后只有苏晚晴抗下所有事。”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陆霁野突然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然后就迈步走向苏远峰父女。 苏远峰将女儿拉到身后,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陆总,这件事我会尽量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陆霁野:“我来只是想告诉你,让你的女儿交代出全部,那么今天晚上的事,我就祸不及家人。” 苏远峰瞬间睁大了双眼,眸子里还闪烁着几分光芒。 他不可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女儿交代出全部真相,我们的合作就还可以照常进行?” “嗯。” 苏远峰激动的热泪盈眶,他抓着女儿的手,说:“乖乖,你听到了吗?” 苏晚晴点头,但她同时又很畏惧陆舒月和许佳柠背后的人。 陆霁野淡漠道:“一群背靠家世作威作福的人,你怕什么?” “你更应该怕的,不应该是我吗?” 苏晚晴鼓起勇气,“你和许迎棠,是什么关系?” “夫妻关系。” 苏晚晴眼一黑、脚一软,差点一头栽了下去,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这个事,陆舒月和许佳柠都知道?” “对。” 苏晚晴的双眼里瞬间多了几分恨意和坚定。 她主动走向为首的警察,“今晚的事,是我和陆舒月、许佳柠的阴谋,安怡和许迎棠都是受害者,我愿意和你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陆舒月和许佳柠彻底懵了。 许佳柠不得已站了出来,“苏晚晴,你可曾想过,冤枉我们是什么后果?” 苏晚晴:“那你们欺瞒于我,拿我当枪使,让我得罪陆霁野的时候,可又曾考虑过我的后果?” “既然你们都不把我当人,那就一起死吧。” 几句话说得郑地有声,直接把两人都说懵了。 苏远峰十分骄傲地点点头,这就是他常教给她的骨气。 他对着陆霁野鞠了一躬,祈求道:“还请陆总和夫人高抬贵手。” 陆霁野没说话,回到许迎棠的身边。 警察从苏晚晴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然后下令把所有相关人员都带回去做笔录。 许迎棠的衣服还湿着,所以他们允许她上陆霁野的车。 陆霁野见她的脚光着,便毫不犹豫地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许迎棠脸一红,“有人。” 陆霁野淡淡道:“你觉得现在再想隐藏关系,有可能吗?人家又不瞎。” 许迎棠乖乖闭嘴了。 陆霁野一路抱着她出了苏家。 门外,有一个穿着“雾霭MIST”门店统一服装的服务员正等在那里,见到陆霁野后,她的嘴角扬起礼貌的微笑,鞠躬九十度,“陆总,您要的衣服。” 陆霁野侧过身子,用食指勾住了衣服带子,然后就弯腰上了车。 挡板降下,车子启动,跟在警车后。 陆霁野将服装袋递给许迎棠,“换了。” 许迎棠懵懵地接过,问:“你什么时候叫人送的衣服?” 她自己都没想得这么周到。 陆霁野:“你再说下去,衣服都要干了。” 许迎棠听出他的关心之意,不自觉地勾了勾唇,然后背对着他换衣服。 令她意外的是,袋子里居然连贴身衣物都有。 许迎棠红着脸将湿透的衣服脱下,全程眼睛都不敢抬,生怕从车窗上看到陆霁野的脸。 可这件文胸不是她常穿的款式,以至于她好几次都没扣上背后的扣子。 第三次扣错地方的时候,一双温热的手接管了这个任务。 许迎棠猛地抬头,车窗上倒映出陆霁野那张冷漠的脸。 陆霁野三两下就帮她把扣子扣好了。 “谢谢。” 许迎棠说了声,耳垂烫的厉害。 她刚伸手去拿袋子里的衣服,下巴就被虎口钳住,一股力道施加过来,她被迫仰起头。 视线里,是陆霁野阴沉的脸,他情绪复杂的眼神让许迎棠的心尖颤颤。 陆霁野冷声道:“下次再遇到他们,能不能记得先给我打个电话?” 许迎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手机被人抢走了。” “在你手机被抢之前,你早就遇到陆舒尧了吧?!” 许迎棠心虚:“……我、我这不是没事吗?” “那万一有事呢?陆舒月和陆舒尧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陆霁野怒道。 “我又没有很了解他们。” 许迎棠小声说。 陆霁野愣了片刻,再次被气笑了,“你还敢顶嘴?” 许迎棠心里一紧,“我下次不敢了,不是,绝对没有下次了,以后我再看见他们,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 陆霁野:“这还差不多。”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许迎棠鼓起勇气问。 陆霁野直接否认:“不是,我只是怕你陆太太的身份会给我招惹麻烦。” 许迎棠:“好吧。” 她就说嘛,陆霁野哪有这么好心。 听到她的回答,陆霁野心里又是一堵。 此刻许迎棠还没有穿上衣服,光洁的背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和陆霁野的胸膛紧贴在一起,勾得他呼吸紊乱。 陆霁野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他将许迎棠的脸掰了过来,然后铺天盖地的吻就强势地印了下去。 许迎棠避无可避,只能闭上眼睛迎合。 因为被人掌控了呼吸的频率,所以她将手搭上了男人血脉喷张的手臂,像顺毛一样轻轻抚摸着。 很快,陆霁野强势的吻就慢了下来,渐渐按照许迎棠喜欢的频率去进行。 这一幕,看似陆霁野是上位者掌控一切,但其实后半程全是许迎棠在拿捏他。 陆霁野的呼吸逐渐急促,他的唇顺着许迎棠纤细的脖子吻了下去。 但却遭到了拒绝,最终只停在锁骨处。 许迎棠侧了侧脖子,说:“一会儿我还要下去做笔录,回家再说好不好?而且我刚刚身上可是沾染了湖水的,脏得很。” 陆霁野目光不满,且十分灼热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吐出一句,“那今晚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一句拒绝的话。” 许迎棠:“……行吧。” 她已经开始头皮发麻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我罚你,你可服? 证据、证人都有。 做完笔录后,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陆霁野、许迎棠、安怡和林暮辰一起从警局里走了出来。 林暮辰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然后才走到三人面前,略显局促地说:“那么晚了,你们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顿夜宵再回去。” “好啊好啊。” 安怡今晚受到了惊吓,被从湖里捞上来后,又吐了个天昏地暗,此时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陆霁野拉着许迎棠的手,闻言冷冷地看了一眼林暮辰,冷漠道:“跟你很熟吗?” 林暮辰:“血缘至亲,怎么不算熟呢?” 陆霁野带着极大的压迫感往前一步,林暮辰面上强装镇定,脚下却是连连后退了两步。 “当年你不是想方设法要把我赶出家门吗?如今我不打算回去了,你又在这说什么血缘至亲?” 说完,陆霁野冷笑一声,“哦,我知道了,是因为外公外婆把股份给了我,所以你急了吧?” 林暮辰气道:“我没有,我要是真想要,早就去找外公外婆闹了,你能不能别把我们当成是仇人一样?” 陆霁野:“谁知道你闹没闹呢?当年的事,我不信你忘得一干二净了,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 林暮辰气得胸膛起伏,他双手握拳,但最终还是泄了气,站到一旁让开了路。 陆霁野牵着许迎棠的手径直离开。 许迎棠回头担忧地看了一眼安怡。 安怡见她没有忘记自己,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跟她挥了挥手道别。 许迎棠这才放心离去。 安怡看着他们的车尾消失在转角处,这才可怜巴巴地放下了手。 然后对林暮辰道:“弟弟,夜宵你还吃吗?不吃我可就自己去了。” 林暮辰:“吃,我都快饿死了。” “我也是。” 两人一拍即合,立即商量好地点,然后打了辆车过去。 * 陆家名声在外,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居然没有广为流传,甚至连提都没人敢提。 许迎棠听说,陆舒尧和陆舒月第二天就被提了出去。 而苏晚晴,担了大部分的责。 许迎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今天在剧组忙的时候,却接到了陆老爷子的电话。 陆为自上次回来处理好股份的事情后,便又回到了自己养老的小镇。 许迎棠心里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但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喂,爷爷。” 陆为的声音不怒自威:“迎棠啊,今晚方便回家吃顿饭不?” 许迎棠:“今晚吗?今晚阿野有事要忙。” “我的意思是,你自己回来,别告诉霁儿。” 许迎棠攥紧了手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回答:“好。” …… 下午五点半,许迎棠来到陆宅。 陆为一回来,陆宅的佣人都规矩了不少,即便心里对许迎棠不喜,但还是恭恭敬敬地鞠躬问好。 许迎棠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陆宅的餐厅。 偌大的餐桌上,首座上坐着看不出情绪来的陆为,往下就是一脸严肃的陆敬先,还有眼睛冒火的祝梓芸。 许迎棠垂头上前,低眉顺耳地喊了声:“爷爷。” 其他两人她没喊,不想自讨没趣。 陆为:“先吃饭吧。” 说完,他就率先动了筷。 许迎棠怀着忐忑、不解的心情坐了下来。 一顿饭,吃得格外难受。 陆为放下筷子后,陆敬先和祝梓芸也紧随其后。 许迎棠自然也得跟着一起。 陆为拿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幽幽开口:“你可知道,今晚月月和尧儿为何不在?” 许迎棠:“不知。” “那是因为他们犯了错,所以被我禁足在房间里了,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见不到他们。” 许迎棠没说话,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这陆老爷子,真是古板得让人害怕。 “谢爷爷为我做主。” 祝梓芸:“你先别急着谢,你犯的错,可不比我的孩子们少。” 许迎棠没应声,她就知道这顿饭没那么好吃。 陆为看了一眼祝梓芸,后者立马低下了头,再不开口。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吧?” 许迎棠听不出他的语气里有生气之意,但背脊却泛起了凉意。 被他看着的时候,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 “知道。” 许迎棠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不应该把那天晚上的事闹大,丢了家族的颜面。” 她听说过,陆为最重面子。 当年陆敬先和林箐离婚,他险些没气死过去,还把陆敬先打了个半死。 这样的人,最是可怕。 许迎棠紧张地绞手,脑子已经在思考该不该向陆霁野求救了。 但陆为可是陆霁野的爷爷,也是为数不多对他好的长辈之一,如此他还会站在自己这边吗? 陆为:“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那样做?” 许迎棠:“因为气不过。” 陆为冷笑,“气不过?你伯父要将你强行嫁给纪家的时候,你气得过吗?气不过,怎么不拿刀砍他们?怎么不公然和他们对抗,将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 “许迎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有骨气,你如今敢这么放肆,都是霁儿惯的。” 许迎棠怔了怔,她想反驳,但是仔细一想,他说得好像也没错。 陆为:“月儿和尧儿做错了事,尚且需要受到惩罚,而你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用不正规手段爬上陆太太位置的女人,更应该罚。” “我要罚你,你可服?“ 许迎棠没开口。 陆为眯起眼睛,冷声道:“霁儿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来之不易,我能让他在京市站稳脚跟,也能让他滚回M国,将你们分开,如此,你还敢不服吗?” 许迎棠的心猛然一揪,陆霁野和陆家两姐弟的关系势如水火,她都看在眼里。 一旦他失势,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能因为自己想逞一时之快,就害了他一辈子。 “是不是只要我愿意受罚,就不会波及到阿野?” 陆为:“当然,霁儿是我最看重的孙儿。” “我罚你,也并不是因为要针对你,而是想让你长长记性,不管任何时候,都要把陆家的颜面放在第一位。” 祝梓芸高傲地仰起头,脸上闪过一抹快意。 许迎棠:“好,要怎么罚?”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的额头已经在冒虚汗了。 陆宅这个地方,她从第一次来就不喜欢,封建、迷信,处处透着一股子阴沉,这里面就没看到谁是开心的。 偏偏,陆霁野是陆家的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受罚 陆为拄着手杖站了起来,严肃着一张脸,大声喊:“传家法。”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许迎棠真的很想吐槽: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家法呢? 陆为:“我累了,你们监督她受完十鞭,再放她离开。” 陆为走了后,陆敬先便对祝梓芸说:“你看着吧,我现在看到她就头疼。” 说完,怒瞪了许迎棠一眼,也离开了。 祝梓芸得意洋洋地看着许迎棠,“你现在知道,谁才是这个家里的外人了吧?别以为你爷爷懒得搭理你,就是接纳你了,就你这种身份低贱的人,根本不配进我们陆家的门。” 许迎棠:“你说这话的时候,是忘了自己凭借什么上位的吗?我身份低贱,那曾经的你又何尝不是。” “你嘲讽我是这个家里的外人,那陆家父子,又何尝看得起你?” “啪”的一声,祝梓芸怒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许迎棠怒道:“你居然这么跟我说话?” 许迎棠一脸平静地望向她,嗤笑一声:“不是你和你的孩子们先来招惹我的吗?果然野鸡生不出凤凰来。” 她心里就是有气,事情是陆舒月他们搞的,她不过是正常反击罢了,凭什么也要受罚? 这陆家人,真是好不讲理。 祝梓芸怒极反笑:“好啊,我倒要看看,一会儿受罚的时候,你的嘴还能不能这么硬。” 许迎棠把头扭向另外一边,恰好看见一名佣人拿着一条皮鞭进来。 祝梓芸冷笑:“浸过盐水的鞭子,一会儿可别叫得太动听了,我的孩儿们都在楼上看着你呢。” 许迎棠咬牙,心里又恨又无能为力。 如果是她一个人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但偏偏,这关乎陆霁野的未来。 她没有任性的资格。 佣人恭敬地说:“大少奶奶,请移步院外,屋里不能溅血。” 祝梓芸得意洋洋地笑了笑。 许迎棠起身走出去,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十鞭而已,很快的。 但当她站在院子里,第一鞭落在背上,她就险些站不稳跪到地上时,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许迎棠掩在妆容下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身子也控制不住地发抖,呼吸又急又乱。 即便如此,祝梓芸还是觉得不满,她喊:“停,力气这么小是没有吃饭吗?去叫个保安过来。” 保安都是男的,那力道只会更重。 许迎棠紧紧咬唇,不肯让自己露出半分惊恐的模样,她是绝对不会向这种人求饶的。 祝梓芸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一会儿你还能不能这么有骨气。” 许迎棠重新站直了身子,满脸都是倔强。 她笑道:“鬼门关我都闯过了,受点伤算什么?” 祝梓芸有些被气到了,“好啊,一会儿你可别求饶。” 许迎棠不想再搭理她,于是闭上了眼睛。 楼上,被禁足的陆舒月看到这一幕,郁结多日的心终于痛快了。 许迎棠落到爷爷手里,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对比起来,她只是被禁个足而已,不算什么。 换了个人来行鞭之后,许迎棠挨不过两鞭就脚一软,单膝跪到了地上。 真的太疼了,整个人就像是被劈开了一样,伤口还火辣辣的、锥心刺骨的疼。 祝梓芸见她全身冒冷汗,瞳孔失焦,心情终于好了点。 她嘲讽道:“说起来,这家法上次被请出来,还是因为陆霁野,你们俩可真是有缘。” 许迎棠:“能不废话吗?你的声音真的很难听。” 祝梓芸脸一黑,被气得五官扭曲,她恶毒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算我的。” 十鞭打完,许迎棠已经蜷缩在地了。 祝梓芸原本还觉得不过瘾,想找借口让人继续。 但照顾老爷子的佣人却拿着一些药品走了出来,蹲下来对许迎棠说:“大少奶奶,这都是些治伤的好药,老爷说了,不希望因为这件事破坏了他和大少爷的祖孙情,他说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许迎棠冷笑,她当然知道。 无非就是想让她把伤养好再出现在陆霁野的面前罢了。 许迎棠忍着痛伸手,将药接了过来,她虚弱地说:“我可以向他保证不主动出现在阿野面前,但我也得事先声明,如果他非要来找我,我可阻止不了。” 说完,她看向祝梓芸,笑着说:“毕竟,他很黏我,压根离不开我太久,到时候他一看见我的伤口,就知道打我的人是男还是女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话是对着祝梓芸说的。 语气虽然虚弱,但神情绝对称得上是挑衅。 祝梓芸怒不可遏,指着许迎棠道:“你居然敢威胁我?” 许迎棠强忍着痛,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直视她道:“是又如何,你最好祈祷自己九年前没做什么亏心事,否则要是被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今日所受的屈辱和痛楚,加倍还给你。” 也不知道这句话里的哪个词刺激到了祝梓芸,她竟大惊失色,声音尖锐地喊:“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许迎棠原本只是想随便诈一诈她,倒是没想到有了意外之喜。 她收敛起神色,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陆宅。 这下,她更想查清楚当年的真相了,如果真是祝梓芸所为,那她正好可报今日之仇。 许迎棠走出陆宅后,才拿出手机查看身后的伤。 渗了不少血出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疼得头晕目眩,拿出手机给俞星苒打电话。 “喂,苒苒,你现在有空吗?” 俞星苒没注意到她的语气不对劲,兴奋道:“有呀,怎么?你要约我吗?” 许迎棠:“可以来陆宅接我一下吗?” “你怎么会在那里?”俞星苒终于察觉到不对了,赶紧问了一句。 许迎棠疼得连说话都费劲,“一会儿跟你说,我先休息一下。” “好好好,我现在就过去。” …… 俞星苒赶到的时候,许迎棠正扶着一棵树在休息。 她脸色惨白,并且流了很多汗。 看起来连站都站不稳。 俞星苒担心极了,立刻停车,然后解开安全带下车,“笨蛋,你怎么不打个车啊?” 许迎棠看见她来了,大大地松了口气,虚弱地说:“我怕把司机吓死。” “怎么会呢?” 俞星苒话音刚落,就看见她的后背血红一片。 她差点吓晕过去,“血,棠棠,你流了好多血。” 许迎棠:“我知道,可以先扶我上车吗?我快中暑了。” “好好好。” 第一百三十章:去抓人 许迎棠让俞星苒将她送到许家。 俞星苒一边给她上药,一边担忧地问:“这么重的伤,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许迎棠:“去医院要怎么跟医生解释呢?说现在这个年代还有人沿用这种家法?听着都觉得荒诞。” “但现实往往就是荒谬的,我也真是活久见了,那陆家竟是个这样的地方,怪不得当年陆霁野他妈妈闹得那么难看都要离婚呢。” 许迎棠:“是啊。” 她突然有点理解林箐了。 听说当年她刚生完孩子就喊着要离婚,闹得十分不体面。 俞星苒看着她后背那皮开肉绽的伤口,没忍住抹了抹眼泪。 许迎棠哭笑不得,安慰她,“疼的是我,你哭什么呀。”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错的明明是陆舒月和陆舒尧,结果他们只是被禁足,而你却被伤成这样。” 俞星苒替闺蜜打抱不平。 许迎棠趴在床上,连动都不敢动。 因为动一下就会牵动后背那锥心刺骨的痛,所以她全身都紧绷着。 片刻后,许迎棠自嘲一笑道:“要怪就只能怪我不姓陆。” 俞星苒沉思了一会儿,灵光一闪说:“但陆霁野姓陆啊,我们要不要告诉他?” “不行。” “为什么?就吃这哑巴亏吗?”俞星苒急了,十分不解。 许迎棠抬手拍了拍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背,轻声说:“你先别急,我的意思是,不能是我们主动告诉陆霁野,而是要让他主动发现。” “他占有欲极强,只有这样,才能有效触动他的怒火。” 俞星苒恍然大悟。 她低头看见棠棠的眼里全是平静和算计,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这一路走来,棠棠真的变了好多。 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们的感情都不会变。 俞星苒:“棠棠,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许迎棠说:“这几天可以要辛苦你多往这里跑几趟了,帮我上药的同时,还要吸引陆霁野查到这里来。” “好。” * 陆霁野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见到许迎棠了。 他给她打电话,她只说自己和俞星苒去外地旅游了。 他打电话给谢路衍,他也说她已经三天没去横店了,工作都是线上解决的。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几下,陆霁野回过神来,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进。” 谢川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陆总,方少爷来找你了。” 方子期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参观了一番,然后就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陆霁野捏了捏胀痛的眉心,问:“你来干嘛?” 方子期:“我来接你下班啊,你总不能结了婚就不要我们这群兄弟了吧?你自己反思反思,你都多久没和我们聚餐了?” “饭而已,吃饱不就行了?为什么非得聚在一起?” 方子期:“那怎么能一样?你在的话,我饭都能多吃一碗呢。” 陆霁野浅浅勾了下唇,“那我更不能去了,你没发现你自己都胖了不少吗?再吃下去就得减肥了。” “我呸呸呸。” 方子期一连呸了好几声,死倔道:“我这叫标准身材。” 陆霁野眼珠子滞了滞,然后假装不经意地问:“你知道许迎棠和俞星苒去哪里旅游了吗?” “啊?你说谁去旅游了?”方子期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 “许迎棠和俞星苒。” 方子期困惑地挠了挠头,“她们去旅游了吗?不可能吧?我没听俞星苒提过啊。” 陆霁野神色一凝,渐渐坐直了身子。 方子期拿出手机翻了翻朋友圈,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按俞星苒那尿性,去旅游不得发朋友圈?她每发一个朋友圈都得逼着我点赞,我不可能不知道啊。” 陆霁野经他这么说,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按照许迎棠以往的做法,她要出远门,怎么会不提前和他说? 越想疑点越多。 陆霁野按响了连接秘书室的铃,“谢川,过来一下。” 谢川听他语气严肃,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就过来了。 结果到了之后,陆总来了一句:“你打电话给俞星苒,约她出来吃饭。” “不要。” 谢川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浑身都写满了抗拒,“她好不容易让我清净几天,我真的不想主动去招惹她啊。” 他说完双手合十,委屈巴巴地祈求。 陆霁野:“我给你买一套江驰回家里那个游戏机。” 谢川二话不说就掏出了手机,一脸认真地问:“除了约她出来吃饭,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陆霁野道:“没有了,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件事。” “好嘞。” 谢川将电话拨过去,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俞星苒兴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川,你居然主动联系我了,我简直太开心了吧。” 一旁的方子期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这是他认识的俞星苒? yue~ 声音都夹成啥样了? 方子期一脸嫌弃。 谢川耳根微红,但为了游戏机,他握拳抵唇轻咳了两下,然后就像读课文一样,毫无感情地开口:“要一起吃午饭吗?” “可以啊,地点给我嘿嘿嘿。” 这句话一出来,陆霁野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电话挂断后。 陆霁野说:“谢川,你先去帮我查一下,许迎棠究竟去哪里了。” “好。” 谢川领命出去,半个小时后回来。 “陆总,最近几天都没有夫人的行踪,但俞星苒却频繁出入许家,我猜测……” 陆霁野:“我知道了,你去吃午饭吧。” 谢川叹气:“是,那游戏机你记得给我买。” “少不了你的。” 方子期无语:“谢特助,你也不差那点钱吧,都抠成啥样了?” 谢川微笑:“你不懂,我的钱是要留着来养老的。” “真受不了你了。” 谢川离开后,陆霁野也拿起外套起身。 方子期跑过去挡在他面前,“哎,你去哪?” 陆霁野轻轻推开他,大跨步朝外走去,“去抓人,改天我再联系你们。” 方子期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发生啥了? 怎么打了个电话的事,他们就各自忙去了? 这样显得他很闲哎! 第一百三十一章:上来,我背你 陆霁野去到许家的时候,大门是紧闭着的。 但之前来给许迎棠过生日的时候,他强势要求许迎棠将他的指纹也录了进去,所以此时他直接开门进入。 客厅里没有人,但厨房还有没洗的碗。 陆霁野冷笑一声,郁结在心。 他松了松领带,咬牙冷笑道:“居然敢骗我。” 语毕,他直接一步登三阶楼梯上了二楼,直奔许迎棠的房间。 他在门口站定,抬手敲门。 许迎棠又发烧了,此时正迷糊着。 她虚弱地应了声:“进。” 陆霁野推门进去,原本冷酷的表情在看到许迎棠的模样后,怔愣了片刻。 视线里,许迎棠趴在床上,因为没穿睡衣,所以整个后背都裸露着,而那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此刻鞭痕交错,即便已经结了痂,也依旧触目惊心。 许迎棠刚开始以为是俞星苒,后来才渐渐意识到不对。 她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来,第一件事就想找被子将自己盖住,直到看见陆霁野的脸,才放下警惕。 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额头上渗出了许多冷汗,也不擦。 虚弱又憔悴。 “你、你怎么来了?” 这话是许迎棠问陆霁野的。 陆霁野浑身都绷得很紧,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笔直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去陆宅了,怎么没和我说?” 许迎棠半坐起来,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然后道:“爷爷不希望我告诉你。” 陆霁野扭头冷笑,质问:“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的人?为什么别人的话你都听,就是不听我的?” 最后一句话,他是吼出来的。 许迎棠被吓得一哆嗦,身子颤了颤,泪水随之而来。 陆霁野现在最看不得她的眼泪了,他大步上前,虎口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你觉得自己很委屈吗?这还不是你自己作的?让你打个电话给我就那么难吗?” 许迎棠:“打电话给你是不难,但如果因为我害得爷爷收回了你在陆氏的股权,你让我以后良心怎么能安?” “许迎棠,谁告诉你我在乎那些破玩意儿了?” 陆霁野眼睛发红,被气得胸膛起伏。 为什么许迎棠总是要跳出他的掌控,然后弄得一身伤回来? 许迎棠很认真地说:“你不在乎,有人替你在乎,我不想你以后低陆舒尧一头,不想看到他们冲你耀武扬威,他们不配。” 陆霁野:“谁需要你多管闲事了?” 许迎棠低头,没说话,但肩膀却一抽一抽的,眼泪掉在被子上,晕染出来的水圈越来越大。 她在用行动说:她没做错! 陆霁野气极反笑,咬牙说:“等你哪天死外面了,我看你还怎么倔。” “我该上药了,苒苒还没有来。” 许迎棠话锋一转,然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 陆霁野的气都消了一大半,“你在发烧,光是上药有用吗?你脑子有那么不灵光吗?医院不会去?” 许迎棠:“我去医院的话,跟告诉你我的行踪有什么区别?” “那你以为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了吗?” 许迎棠小声道:“那还不是躲了三天。” 陆霁野:…… 他在心里劝说自己,不和病人计较。 片刻后,他在床边坐下,冷声道:“趴过来。” 许迎棠没有丝毫犹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乖巧地趴到了他的大腿上。 药就放在床头柜上,陆霁野一看就知道那是谁给的。 他紧咬牙根,才没让自己直冲陆宅。 许迎棠背后的伤已经结痂了,但周边的肉却又红又肿。 陆霁野以前挨过三次打,深知这个时期才是最难熬的,因为又痛又痒,折磨得人根本睡不着觉。 简直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 陆霁野一言不发的上药,许迎棠也不敢说话。 多日来没睡过好觉的她,此刻居然觉得无比安心,困意也袭了过来。 上到一半的时候,陆霁野听见许迎棠迷迷瞪瞪地说了一句,“陆霁野,之前你挨打的时候,也是这么疼吗?” 陆霁野上药的手顿了顿,心跳像是失控了般,频率十分紊乱。 有一股暖意自他的心间升起,仿若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许迎棠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有多么戳陆霁野的心。 从小到大,每次挨打,都只有外公外婆问他疼不疼。 就在许迎棠以为听不到他的回答时,他居然开了口:“不记得了。” 许迎棠想睡一觉,正准备彻底放空意识时,脸却突然被人捧了起来 她强撑着将眼皮抬了起来,然后就看见了陆霁野那张比往常还要严肃、认真的脸。 她愣了一下,瞌睡虫也跑了。 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陆霁野。 陆霁野的心微微一软,启唇道:“你记住了,以后受了委屈,第一个想的人应该是你自己,而不是别人。” 许迎棠:“即便是想你也不行吗?” “不行!”陆霁野的语气十分坚决。 许迎棠微微勾唇,然后跪坐起来,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 撒娇似地说:“那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要是真这么做了,你可不能对我生气。” 陆霁野毫不犹豫,“不会,你只要能将自己保护好,我就不会生气。” “好。” 许迎棠打了个哈欠,“我现在好困,可以睡觉了吗?” “不可以。” 许迎棠:“为什么?” “因为要先回家。” 陆霁野说完便站了起来,去衣柜里给她挑选宽松的衣服。 许迎棠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脑海里始终回荡着“回家”这个词。 陆霁野的意思是,那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家吗? “盯着我看什么?” 陆霁野的声音拉回了许迎棠的思绪。 许迎棠微微一笑,“觉得像在做梦,痛到脑子发昏了,做美梦呢。” 陆霁野闻言唇抿得更紧了,心里压抑着想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他不是没受过家法,但伤得却远没有许迎棠重,问题出在哪里,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陆霁野小心翼翼地帮许迎棠穿好衣服,考虑到她后背有伤,所以他单膝跪在床边,将后背对着她。 “上来,我背你。” 许迎棠的眼眶瞬间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陆霁野这样的反应恰好能说明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但她心里就是开心不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找人算账 陆霁野带着许迎棠回到榭璟天府,然后亲自弯腰将她从后座上抱了出来,径直往房间里走去。 周叔他们看到许迎棠一脸虚弱,都担心坏了。 但看少爷的模样并不想说话,于是也不敢问。 家庭医生很快就上门了,给许迎棠吊上了针水。 期间,许迎棠没睡着,陆霁野也一直陪在她身边。 许迎棠困意袭来时,还强撑着眼皮对他说:“你千万别为了我去找爷爷,而且我也答应过他,不会告诉你的。” 陆霁野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放心吧,我就在这陪你,睡吧。” 许迎棠似受到了这句话的蛊惑般,真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她呼吸平稳后,陆霁野的神情便冷了下来。 他问医生:“她能睡多久。” “六、七个小时是绝对没问题的。” 陆霁野:“好,我出去的时候,你就在这里帮我看着她,钱不会少给你的。” “是。” 陆霁野将许迎棠的手放回被窝里,然后拿起外套就往楼下走。 楼下,谢川已经候在那里了。 陆霁野步伐如风,沉声道:“走,去陆宅。” “是。” 谢川已经从俞星苒的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所以什么都没问,直接跟了上去。 他很庆幸,陆总没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到二十七岁。 否则,他的脾性只会比现在还要扭曲。 * 陆宅里。 餐桌上的气氛十分安静,几乎没有人敢大喘气。 祝梓芸扯了扯女儿的袖子,说:“还不快向爷爷认错。” 陆舒月泪眼朦胧,“爷爷,我错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陆为没回应她,一双鹰眼瞪向陆舒尧,“月儿作为女孩,搞些女孩间的小动作就算了,你陆舒尧身为我陆家的男儿,为何也要自降身价掺和进去?” “爷爷,你别怪哥哥,都是我求着他他才答应帮我的。” 陆为:“月儿你真是糊涂啊!她许迎棠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你花那么大的心思去对付?” 众人都听出了陆为语气里的看轻之意,除了陆敬先以外,其余人都愣了一下。 陆舒月试探性地问:“爷爷,你的意思是,你也不认可许迎棠进我们家的门?” 陆为:“以她的身世背景,还不配做你大哥的妻子。” 祝梓芸是又激动又不解:“那您为何……” “霁儿还年轻,他喜欢,就让他先玩玩。” 这话一出。 陆舒月和祝梓芸心里的不爽瞬间散去了。 如此一来的话,她们何愁没有收拾许迎棠的时候? 陆舒月撒娇道:“爷爷英明,月月知道错了。” 话音刚落,管家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陆为皱眉,呵斥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 管家:“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除了陆为,其余人都脸色大变。 陆敬先厌恶道:“他回来做什么?” 不怪他气,自己儿子接管了公司的部分业务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在公司里由始至终都把他当成是透明人,落了他的面子。 祝梓芸慌道:“爸,不会是他已经知道上次许迎棠挨了家法的事,所以回来替她讨公道来了吧?” 陆为心里也没底,但他唯一敢确定的是,霁儿对他还是有几分尊重的,不会对他怎么样。 但其他人就说不定了。 祝梓芸话音刚落,众人就听见了皮鞋踏进玄关的声音。 下一秒,陆霁野颀长的身形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他鞋都没换,直接踩了进来。 陆敬先怒不可遏,“谁教你的规矩?进家门都不知道先换鞋?” 陆霁野用蔑视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面不改色道:“你应该问,谁教过我规矩了?” “是你,还是林箐?” 这个名字一出现,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脸色是好的。 陆为:“行了,孩子回来吃个饭,在乎那些规矩干什么?地脏了自有佣人拖。” “是啊,老公,先吃饭吧。” 祝梓芸笑容僵硬地说。 只要一见到陆霁野,她就感觉自己待在一条毒蛇身边,随时会被咬上一口。 整个人都不好了。 让大家惊讶的是,陆霁野这次回来不仅没闹,还姿态自然地坐了下来,接过佣人递的碗筷,慢悠悠地吃起了饭。 陆敬先刚想指责他没等长辈先动筷,就被陆为制止了。 陆为说:“都吃饭吧,少说话。” 祝梓芸心里不爽:这都偏心到什么程度了。 陆舒尧全程一句话都没说,也没什么表情,闻言也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陆为年纪大了,吃不下多少东西。 他第一时间放下了筷子,问陆霁野:“这些时日对公司的业务可熟悉了?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去问你爸爸。” 陆霁野猛地放下筷子。 因为动作有些重,所以发出的声响大了些,把其余还在吃饭的人吓了一跳。 “我今天回来,不想聊这种破事。” 陆为:“那你想聊什么?” 陆霁野拿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道:“聊我妻子在这里受了委屈,还躲了我三天的事。” “我想知道,爷爷是怎么想的?” 他的声音很平和,就像是吃饱了在聊家常的语气。 陆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听你的意思,是在怪爷爷?” “爷爷,你知道我的性格的,如果不是想和平解决此事的话,我不会坐在这里和您好好说话,我会直接掀桌。” 陆敬先怒不可遏,猛地扔了筷子,“陆霁野,你说话也未免太放肆了吧,眼里还有爷爷和我这位父亲吗?” 陆霁野没看他,只是看着陆为,沉声说:“我现在眼里只有爷爷,我想知道,爷爷是怎么想的。” “我妻子如今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疼得连觉都睡不好,而始作俑者呢?陪在您的身边,吃香喝辣。” 陆为浑浊的眼睛动了动,片刻后开口道:“霁儿,许迎棠分明有更体面的方式可以解决此事,但她还是选择把你弟弟妹妹的罪行暴露在众人面前,将我们陆家的颜面扔在地上任人践踏,她做错了事,该罚。” 陆霁野笑了。 陆舒月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害怕地拉住了妈妈的手腕。 她看向哥哥,但陆舒尧除了脸色阴沉以外,仍旧该吃吃该喝喝。 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似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我要看到一样重的伤 陆霁野:“她该罚,那对面那两个呢?事情不是因他们而起吗?” 陆为:“他们我也罚了,禁足一个月。” “怎么禁足还可以下来吃饭啊?我记得我以前被禁足的时候,不仅一天只有一碗白米饭,还连房门都不许踏出一步呢。” 祝梓芸听到这话,心虚地低下了头。 陆为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他们原本也不能下来吃饭的,是爷爷心软了。” 陆霁野冷笑:“心软?整整十鞭都打满了,爷爷怎么不对孙媳妇心软?” 陆为皱眉道:“霁儿,你够了,你非要为了一个女人,来咄咄逼问你的爷爷吗?” “这件事你做错了,我今天要来为我的爱人讨回一个公道。” 陆敬先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陆霁野骂道:“陆霁野,你不要太放肆了,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呢。”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 陆霁野嘲讽一笑,缓缓开口:“谁稀罕待在这个家里了?” 陆为瞳孔一缩,“霁儿,不要说这种气话。” 陆霁野站了起来,双手插兜,冷漠道:“不是气话。” 说完,他转身就走。 陆为顿时慌了,赶紧站了起来,妥协道:“你想怎么样?说吧。” 陆霁野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那两人还没尝过我们家的家法是什么滋味吧?” 祝梓芸和陆舒月一听,瞬间慌了。 “爸,这月月和尧儿不是都已经罚过了吗?你可不能因为偏心霁野,就不顾他们的死活啊?他们也是你的孙子孙女。” 陆舒月:“爷爷,我们真的知道错了,而且都怪那许迎棠几次三番挑衅于我,我才想着给她一个教训的,计划都是许佳柠和那苏晚晴想的,与我们无关。” 陆霁野咬牙,一把抓起桌上的酒杯,猛地朝陆舒月一砸。 陆舒月直接懵了。 祝梓芸神情大变,眼疾手快地将她拉开了,“小心。” 酒杯落在地上,“砰”的一声,瞬间四分五裂。 如果不是祝梓芸将人拉开了,这可能就是砸在陆舒月的脸上了。 陆舒月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祝梓芸紧紧地抱着她。 陆霁野厉声道:“如果再让我听见你胡编乱造她一句,你的下场就和那杯子一样。” 陆舒月憋屈地咬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躲在母亲身后低低抽泣了起来。 “那天晚上的事因谁而起,就是谁的错,你们将主要矛头对准我的妻子,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既然如此,以后做仇人也罢。” “陆氏的股份我会还给你们,以后在商场上,我代表的只有林家,将寸步不让。” 陆霁野一字一句说得认认真真。 祝梓芸眼睛一亮,隐隐透出兴奋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不费吹灰之力就给儿子解决了心头大患,也省得她每晚睡不着觉。 陆为和陆敬先却同时脸色惊变,如临大敌。 “霁儿,你别冲动。” 陆为放软了声音。 陆霁野嗤笑一声,神情坚决地迈步往外走。 陆为妥协了,大喊:“好,就按你说的,月儿和尧儿也处以家法,每人十鞭,然后禁足不解,这样你可满意?” 陆霁野勾唇一笑,回头道:“可以。” 陆舒月两眼一黑,险些被吓晕过去。 那天许迎棠挨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怕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然后哭着跪到爷爷和父亲之间,“爷爷,爸爸,我不要,我怕疼,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为心里烦躁,叹气道:“这个家我是做不了主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撑着手杖上楼。 陆舒月转了个方向,拉住父亲的袖子,祈求道:“爸爸。” 陆敬先愤然一甩,怒道:“看你们妈妈教出来的好子女,废物!” 语毕他也转身离开了。 祝梓芸又气又无能为力,只能愤恨地瞪向陆霁野。 陆霁野不为所动,冷着脸往凳子上一坐,就直接下令,“请家法。” 这气势,和陆为一模一样。 祝梓芸心想:不愧是他爷爷带出来的,也怪不得他那么得老爷子宠爱。 陆舒月从小到大就害怕那条鞭子,此刻哭得恐惧又无助。 她紧紧地抓着妈妈的手,“妈妈……” 祝梓芸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睛泛红,“月月,你爷爷的命令违抗不得,你放心,妈妈一定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绝对不会留下一点疤的。” “呜呜呜,我不要。” 祝梓芸:“你想想,那天许迎棠挨了十鞭可都没流一滴泪,你想输给她吗?” 陆舒月愣了一下,然后真的止住了哭声。 她不要输给许迎棠! 祝梓芸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忍一忍,十鞭很快的。” “嗯。” 三天前他们看着许迎棠受罚的地方,如今轮到了他们。 和陆舒月的哭哭啼啼对比起来,陆舒尧显得无比平静。 祝梓芸一脸紧张地站在旁边,还提前喊了家庭医生过来。 而陆霁野搬了张凳子出来,大刀阔斧地往那一坐。 祝梓芸对拿着鞭子的佣人说;“开始吧。” 有她在,晾她们也不敢下什么重手。 岂料,陆霁野冷笑一声,高声道:“慢着。” “你还想怎么样?“祝梓芸咬牙,有些忍无可忍了。 陆霁野冷冷一剜,“什么时候我做事,还需要先向你报备了?” “你……” 祝梓芸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谢川带着个保安出现了。 祝梓芸一看见那人的容貌,脸色瞬间白了。 这不是那天她专门喊来给许迎棠行家法的人吗? 陆霁野站起身来,走到那名保安面前。 保安背脊挺得很直,但其实已经汗流浃背了,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陆霁野刚抬起手,他就吓得一哆嗦。 “怕什么?”陆霁野慢悠悠地问,然后掸了掸他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 “看得出来你手劲挺大。” 保安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说:“大少爷,我只是听命行事之人。” “我知道,我不会迁怒于你,但待会儿,我要在他们身上看到和你大少奶奶一样重的伤。” 保安额头直冒冷汗,看来这份工作是保不住了。 那两个可是夫人的心肝骨血啊! “我明白了。” 祝梓芸呼吸不畅,“陆霁野,你当真要和我们撕破脸皮?” 陆霁野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冷声道:“开始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他信了一个最明显的谎言 陆舒月满脸恐惧,全身都在颤抖,冒着冷汗。 偏偏这种时候,陆霁野还对谢川说:“记得把视频录下来,发给夫人,让她开心开心。” 谢川:“是。” 陆舒月硬生生地止住了眼泪,她才不会让许迎棠看她笑话呢。 祝梓芸脸上的面具也是彻底摘下了,脸上只有怒意,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陆舒月原本想忍着不出声的,结果第一鞭刚落下,她直接疼得五官扭曲,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 而面前,正是翘着二郎腿坐着的陆霁野。 背后火辣辣的疼,她咬牙忍痛刚想站起来,就又一鞭落了下来,她又重重地跪了下去。 谢川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祝梓芸直接一记眼刀过去。 谢川对陆霁野说:“不好意思,陆总。” 陆霁野:“想笑就笑,但手别抖。” 十鞭打完,陆舒尧虽然还站着,但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了。 陆舒月趴在地上,如果不是肌肉在颤抖,外人看来会以为是已经晕过去了。 祝梓芸心疼得眼泪直流。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先扶谁。 陆霁野这才沉着脸站起身来,他走到陆舒尧身边。 两人四目相对,一双眼里是嘲讽,一双则是不甘。 陆霁野冷声道:“如果你再敢碰我的人,我就砍你一只手。” “你敢?”祝梓芸知道陆霁野一向胆大妄为,但她的尧儿也是尊贵之躯,岂容他随意威胁? “我有什么不敢的?今天爷爷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他会保我。” 陆霁野知道祝梓芸最在乎、最想要的是什么,所以说话专门往她心窝子里戳。 这也是许迎棠跟他说过的,诛心可杀人,不必将情绪外露,徒将弱点暴露给别人。 这个方法确实管用,看祝梓芸被气得眼歪嘴斜就知道了。 谢川说:“陆总,视频录好发出去了。” “行,我们走。” 等人离开后,陆舒月才虚弱地喊:“妈,我疼。” 祝梓芸心疼得直落泪,对一旁的佣人说:“还不快来扶少爷小姐。” 佣人们齐齐应“是。” 陆舒尧依旧没说一句话。 祝梓芸等人将陆舒月扶起来后,才来到陆舒尧的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说:“儿啊,你也看见了,如果不争不抢,我们娘几个可就没有活路了。” 陆舒尧的眼睛阴沉又麻木,对母亲的话不理不睬。 …… 许迎棠醒来的时候,陆霁野已经洗好澡,躺在她的身侧了。 房间里开着夜灯,看来已经到晚上了。 “几点了?”许迎棠一开口,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声音都哑成什么样了? 陆霁野原本就看不进去文件,所以许迎棠醒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九点半了。” 他将电脑放到一边,取来床头柜上的水,“喝点水吧。” 许迎棠趴着不方便,陆霁野便扶她坐了起来。 这期间,陆霁野摸了摸她的额头,庆幸退烧了。 许迎棠喝了点水后嗓子好了不少,她说:“谢谢。” 陆霁野:“厨房煮了粥,我让人端上来?” “你不是不喜欢我在房间里吃东西吗?”许迎棠震惊地问。 “我怕你下个楼就死半道上了。” 许迎棠莫名被逗笑了,她说:“你关心我其实可以直接说的。” 陆霁野冷漠脸,“我才懒得关心生病了不会去医院的蠢货。” 他话音落下,许久都听不到回应。 他狐疑地看向许迎棠,后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有些落寞。 “怎么不说话了?” 许迎棠抬头望向他,抱怨道:“我哪敢去医院啊?万一人家报警了,你爷爷不得以为是我故意想要你知道的?” 陆霁野:“……听你的语气,像在怪我。” “我不敢。” 陆霁野轻笑一声,“怕不是某人心里有怨吧?怨我这么久都不去找她。” 许迎棠:“……我不敢。” 下一秒,她的双腿被人一搂,整个人都坐到了陆霁野的怀里。 许迎棠还没有反应过来,低沉又无奈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响了起来,“以后有事可不可以直接说?我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察觉到你的异常的。” 语气里的自责,让许迎棠的心跳彻底乱了。 在许迎棠的认知里,陆霁野不会全然相信她说的话,所以她下套的时候,以为他最迟两天就能发现了,结果没有想到,居然超过了三天。 这说明,陆霁野对她真的不一样了。 不管是不是爱,但他最起码不像一开始那样,动不动就怀疑、猜忌她了。 这次说要去旅游是她对陆霁野撒过最明显的谎,可他居然相信了。 许迎棠一时间心情复杂无比,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只能懵懵地点了点头。 陆霁野:“看在你是在陆宅受伤的份上,我亲自下去给你拿吃的。” “好。” 许迎棠的心现在有点乱,陆霁野离开一会儿让她冷静一下也好。 陆霁野下床穿鞋,离开前在门口停了下来,回头说:“对了,你睡觉的时候手机一直在响,还是赶紧看看是谁给你发了信息吧。” “好。” 等他离开后,许迎棠才拿起手机来看。 除了谢导和苒苒发的信息,居然还有谢川发的。 许迎棠:? 她带着疑惑点进去,是一个长达十几分钟的视频。 视频里,是陆舒尧和陆舒月在受陆家家法。 许迎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这是怎么回事?陆霁野做的?他什么时候做的? 仔细一想,也只能是下午趁她睡着的时候了。 陆霁野很快就上来了,还拿了一个小饭桌放到床上。 许迎棠开玩笑道:“我许迎棠也是出息了,居然能让堂堂陆少给我端碗吃饭。” 陆霁野难得没呛声,还在她迫不及待开吃的时候,随手拿起枕边的橡皮圈,帮她将长发扎了起来。 许迎棠的动作一顿,嘴里软糯的粥都有点咽不下去了。 她现在宁愿他还像以前那样,用臭脾气对她。 第一百三十五章:是翻身仗,也是保命符 许迎棠在家养了一周,陆霁野才让她出门去横店。 剧组里大家磨合得越来越好,戏的进度也远超预期,大家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了。 眼看杀青在即,许迎棠心里的担忧也越来越重了。 程七安顺利过了一场戏,一边喝水一边朝许迎棠走去,“你今天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许迎棠微微一笑,说:“在想以后。” “以后?你可是陆霁野的妻子,你也会担心以后?”程七安揶揄道。 许迎棠问:“你会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吗?” 程七安微微一怔,然后道:“我曾经寄托过,现在……可不敢了,我还是好好拍戏吧,争取做现在网络上流行的大女主。” 许迎棠点头:“这种想法才是对的,这个世界上只有少部分女人能靠男人过一辈子,大多数的女人,还是要做自己的靠山。” “我当初要是早日知道这个道理,就不会留下那么恶心的把柄给那个人渣了。” 许迎棠:“你现在能这么说,说明你已经想开了。” 程七安:“是的,能毫无顾忌地做自己以后,我才真正活了过来,以前那是活着,现在是生活。” 许迎棠笑道:“恭喜你重获新生。” “谢谢。” 许迎棠:“既然都说到这里了,七安,有些话我还是提前和你说一声吧。” 程七安面容平静,仿佛已经猜到了什么,“你说吧。” 许迎棠:“这个剧本是我多年的心血,也是我的首作,更是我人生中的翻身仗、保命符,不管前路有多少阻碍,我都一定会让它顺利播出。” “我明白,我当初既然愿意签下这个角色,就会像你爱她一样爱她,我也不允许因为我自己的原因,让她蒙尘,所以你放心,到时候不管韩凌霄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退缩。” 程七安眼里的坚定和勇敢在许迎棠看来就是一针定心剂。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程七安释然一笑,“不是你说的吗?由始至终我做错了零件事,我只是谈了一段不健康的恋爱,甚至可以说是一位受害者,凭什么要我为此被掣肘一辈子。” “我受够了被负面情绪操控的生活,我要解放我自己。” 许迎棠重重点头,“这才是我想要看到的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当初帮了你。” 程七安:“你是我的大恩人,这部剧是你的翻身仗,那这个角色也是我的翻身仗。” 两人相视一笑。 …… 下午的时候,许迎棠正在看上午拍好的片段。 刘圆圆突然跑过来对她说:“许小姐,外面有人找你。” “谁啊?” 刘圆圆摇头:“不认识,但来好几次了,挺漂亮一女孩,开法拉利的。” 听她这么形容,许迎棠脑海里倒还真出现了一道身影。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刘圆圆的背,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刘圆圆:“不不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谢谢你帮了七安姐,还不计前嫌地邀请她拍戏,这里是七安姐待得最欢乐的一个剧组了,她也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 许迎棠笑道:“你太美化我了,我和你七安姐,只能说是互相成就。” 程七安进组以来的表现许迎棠都看在眼里,事实证明,她真的没有看错人。 她就是天选女主。 许迎棠:“我先出去见朋友了,你快去照顾你家七安姐吧。” “好。” 许迎棠经过谢路衍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说:“谢导,如果可以的话,多给那些演员们拍点花絮吧。” 谢路衍:“好,怎么?真想给所有人都捧红了?” 许迎棠:“我倒是没有这么大的志向,只是看大家相处得好,就想着多拍点镜头,友好的剧组氛围也能让观众们看得更加欢乐嘛。” “我看你是想让全员上桌。” 许迎棠:“他们都值得。” 不知道谢路衍是怎么选的人,几乎每一个人脾气秉性都很好,演技也令人惊叹。 在这个大染缸似的娱乐圈了,他们都值得升咖。 谢路衍点头,“我知道了。” 许迎棠:“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好。” 谢路衍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转角处,他才略显落寞地收回了视线。 横店侧门。 红色的法拉利停在路边,十分吸人眼球。 许迎棠才刚走近,驾驶座的门就打开了。 安怡拿下墨镜,苦不堪言地说:“我终于等到你了。” 许迎棠疑惑:“你找我干嘛呀?” “自从发生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后,你就一点音讯都没有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许迎棠微微一笑,忍不住开玩笑说:“安小姐这是在关心情敌吗?” “别乱说话好不好?我现在可不喜欢陆霁野了,我们不再是情敌。” 安怡撇撇嘴道。 许迎棠:“好了,热死了,上车说吧。” 安怡:“快快快,一会儿都把我晒黑了。” 两人上了车,许迎棠才看见安怡居然还给她带了咖啡。 许迎棠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你多次来找我,不会就是想确认我的安危吧?” “不可以吗?”安怡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高傲地仰起了下巴,说:“我们一同遭人算计,也算是共患难了,在我心里,我们算是朋友了。” 许迎棠还挺喜欢她的性格的,于是说:“好,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片刻后,安怡担心地问:“陆家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陆家的家法你知道吧?我挨了十鞭,现在后背都是疼的。” 安怡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然后气道:“他们怎么这样啊,我知道他们不讲理,但不曾想他们敢做到这种地步!” “是不是很疼啊?我以前听说陆霁野每次挨了那所谓的家法,都两三天下不来床呢。” 许迎棠:“是很疼,但陆霁野帮我报仇了,陆家兄妹也和我受了一样的罚。” 安怡:“那陆舒月肯定恨死你了,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苦。” “都是她自找的。” 安怡义愤填膺,“没错,我以前只是觉得她嚣张拨扈,但没想到她心思也这么恶毒,真是令人生厌。” “不说她了,许迎棠,你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顿饭吧。” 许迎棠:“今晚估计够呛,我好几天没来剧组里,好多事没处理,估计得加班。” “那好吧。” 安怡失落。 许迎棠勾唇一笑,“没事,竟然我们都是朋友了,以后多得是一起吃饭的机会。” 这句话取悦了安怡,她头顶的乌云顷刻间散去,转黑为晴。 “那我们改天再一起吃饭。” “好,对了,那天晚上你有和林暮辰一起去吃夜宵吗?” 安怡:“去了,但吃完意思意思加了个联系方式就没了,虽然他长得也很好看,但我对他没有感觉。” 许迎棠哭笑不得,“既然如此,可以麻烦你把他的联系给我吗?” 安怡警觉起来,说:“你想干嘛?你别忘了自己可是名花有主的了。” 许迎棠:“记得记得,我就是想问他一些旧事而已。” “行。” …… 第一百三十六章:我哥娶了个毒妇 许迎棠拿到林暮辰的联系方式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他。 而是等忙完剧组的事情后,才给他去了电话。 林暮辰看到陌生来电时,还一脸懵,如果不是京市本地的号码,他估计都不会接。 “喂。” “林暮辰,是我,许迎棠。” 林暮辰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打电话给我干嘛?” 许迎棠:“有时间吗?可以一起喝杯咖啡聊会儿天吗?” 林暮辰嗤笑:“你这样做,我哥知道吗?” “我又不和你约在酒店里,不用和他报备。” 许迎棠说完心虚地挠了挠鼻子。 其实她哪里敢让陆霁野知道啊? 但林暮辰的面,她必须见。 当年的事情,必须要有突破口。 如今黛山迟迟没有消息回来,她真的有些急了。 林暮辰思索了一番,回:“我没空。” “少撒谎了,大学生放假在家是最闲的,特别是你这种受宠的富家少爷,你最近又没有出去旅游,别装忙,我有关于你哥的事想问你。” 林暮辰:“我哥的事,我了解得都没有你清楚,你问我干什么?” 许迎棠听出他的语气里颇有几分吃味的意思,一口一句“我哥”叫得也是情真意切,实在不像是会做恶的人。 那当年的陆霁野推他下楼梯的事,恐怕另有隐情。 许迎棠道:“既然要问你的,那肯定是当年的旧事。” 林暮辰足足沉默了一分钟,然后才说:“时间地点发给我。” 挂断后,许迎棠发了短信过去。 然后就前往咖啡厅等他。 半个小时后,林暮辰到了。 他还是白衬衫加阔腿牛仔裤,一副青春的打扮。 林暮辰往座位上一坐,就吐槽道:“你是原始人吗?微信都不会加,还发短信。” 许迎棠:“加微信你哥会发现的,他挺喜欢吃醋。” 林暮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后震惊转为气愤,“好啊你,背着我哥跟我见面,他生气了怎么办?” “你不说我不说。” 许迎棠微微一笑,“如果他知道了,我就说是你约的我。” 林暮辰:“……我哥娶了个毒妇。” 许迎棠被逗笑了,这林暮辰,俨然一小孩心性。 看起来比陆家那两个好相处多了。 林暮辰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生怕陆霁野突然就窜了出来,他冷着脸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赶紧的。” 许迎棠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问:“当年他为什么要推你下楼梯?” 陆霁野出国前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巧合。 真不怪江驰回会起疑心。 许迎棠之所以约见林暮辰,向他直接逼问,也是因为那天晚上看出了他对陆霁野的态度比较复杂,似有愧疚,又想弥补。 但明明被推下楼梯的人是他,他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呢? 这一疑问许迎棠想了很久,也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性,如今只是想确认一番罢了。 提起这个事,林暮辰的眼皮轻颤了几下,眼睛都不敢看许迎棠,兀自拿起水杯来喝水。 良久后,才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事的?” 许迎棠眼珠子一转,计从心来,“阿野告诉我的,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的心结。” 林暮辰眼底的愧疚更加浓郁了。 许迎棠心里一松,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七八分。 林暮辰对陆霁野不像陆家那两位那么有敌意,或许说,林家对陆霁野的态度,就是比陆家好。 果然,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样的孩子。 这一步棋,她走对了。 林暮辰眼尾泛红,半响后才开口:“他真是这么说的?” “不然我怎么知道的?” 林暮辰:“也可能是外公外婆告诉你的呀,你那么懂得讨他们欢心。” 许迎棠:…… 有时候人太聪明也不行。 “他们没有告诉我,是你哥亲口和我说的。” 林暮辰:“好吧。” 许迎直接引导:“所以,当年的事情并不像大家传的那样,他并不是因为争宠才推了你,对吧?”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就算脾气再不好,也不至于是非不分。” “你又知道了。” 林暮辰小声嘟囔了一句。 听得出来有些不服。 许迎棠:“当年的他,我了解得并不比你少。” 林暮辰:“你就吹吧,你们相差三岁,从小到大的交集几乎为零,你怎么可能了解他?” 许迎棠笑了一下,双手撑着下巴,缓缓道:“当年他出事,落入海里,救了他的人是我,也是我和我外婆收留了他半个月。” “那时候我们还睡过一个被窝呢,你呢?你和他有那么熟吗?” 林暮辰震惊得目瞪口呆,原来缘分这种东西真是躲不掉的。 这都行? 许迎棠:“我看得出来你对阿野不像陆舒尧和陆舒月那么有恶意,如果你想修复这段关系,不妨把真相告诉我,让我来帮帮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林暮辰不解。 许迎棠脱口而出:“因为他是我的爱人啊,多几个人爱他,或许他的生活会甜一点。” 她一步步引领林暮辰相信她,以确保他接下来愿意说真话。 林暮辰的心动摇了,“那你要保证,听完后不准生气,不准不帮我,更不准去我哥面前挑拨离间。” “好。” 林暮辰回忆起当年的事,脸上露出了几分懊悔的神色,“当年是我做错了事,那时候我太小了,也和大多数二胎家庭一样,想要得到父母多一些的疼爱。” “前十几年都如我所愿,哥他几乎都是养在外公外婆那里,和妈妈见面甚少,妈妈给我的爱自然也多一点,我那时候也没有意识到这是不对的,就顺理成章地接受了。” “直到那次他失踪很久后回来,妈妈就变了,她不再哄我睡觉,每天一下班就往外公外婆那里跑,即便我哭闹她也不管我,爸爸说,再这样下去,妈妈就不要我了。” 许迎棠拧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当年的事傅明舟也有嫌疑。 陆霁野的处境还真是艰难啊,后爸后妈双层夹击。 林暮辰继续说:“所以我就生出了嫉妒的心,我怕再去妈妈面前闹会惹她心烦,于是我就去找了哥,对他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故意激怒他对我动手。” 他说着说着便发现许迎棠的脸越来越黑了,于是声音也越来越小,头慢慢埋了下去。 不是说好不生气的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商议去新塘镇 许迎棠:“所以他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林暮辰摇头。 许迎棠:“那是因为他已经对你们失望透顶了,他曾经肯定是为自己辩解过的,但是没有人相信他,对吗?” 林暮辰心虚地点头。 半响没听见对面的人说话,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就看见许迎棠面色不爽。 林暮辰:“不是说好不生气的吗?” “我那是骗你的。” 许迎棠理直气壮,“如果我不生气,就代表我并不爱他。” 林暮辰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于是破罐子破摔道:“你想骂就骂吧,我小时候确实不懂事。” “不懂事的不止你,还有你的母亲。” 许迎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母亲的。” 林暮辰:“其实妈妈也很关心他的,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 “次位关心?换我我也不想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更疼爱你,也偏心于你。” 林暮辰无话可说。 许迎棠问:“你真的想和他破冰吗?” “当然,我现在已经不像当年那么幼稚了,我也不想妈妈总是为哥的事发愁,至于家产什么的,我根本不在乎,因为我哥他总不至于让我饿死吧?” 许迎棠听他语气诚恳,心里对他的厌恶又少了些许。 “我愿意在中间帮你们调和调和,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林暮辰眼睛一亮,肉眼可见的欣喜,“你说。” 许迎棠:“今天我们见面的事,你不许跟任何人说,包括你的父母。” 林暮辰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十分干脆地点头,“我明白的,你不想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对。” 许迎棠笑了笑,他把理由找好了,也省得她动脑了。 “一言为定。” 两人的初次见面就这么顺利结束了。 * 五天后。 许迎棠终于等来了黛山的消息。 陈雪珊在电话那头说:“棠棠,查到了,九年前只有三搜船会在京市和黛山之间往返,其中来自新塘镇的那艘船和你描述的情况一模一样。” “他们本来就是一群亡命之徒,九年前那个夏夜跑完那趟船以后,第二天就把船给卖了,之后几乎每个人都起了一栋自建房,如今正在市里开赌场,混得风生水起。” 许迎棠心里激动,“那看来是他们没错了。” 陈雪珊担忧道:“棠棠,我朋友们说了,他们是一群很危险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你帮我问问你朋友,如果报警有用吗?” 陈雪珊:“我已经问过了,他们说百分百没用,因为那些人每个月都会交一笔钱给当地的警察,所以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说不定下一秒还会把你们给卖了。” 许迎棠听罢陷入了沉思。 陈雪珊在那边担忧道:“所以棠棠,要不还是算了吧,差不多已经过去十年了,那些线索估计早就模糊了。” “而且,只是说有很大的可能是那伙人,但也不一定就是。” 许迎棠:“雪珊,可以让你的朋友们把地址发给我吗?我想去看看。” “你疯了?那种地方是你能去的吗?”陈雪珊近乎尖叫出声。 她的棠棠不是一向很胆小的吗? 现在为了个陆霁野,连命都不要了? 许迎棠微微一笑,“他们开赌场也是做生意的,我有钱,为什么不能去?” “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不管是不是他们,既然不是好人,那就应该将他们绳之于法。” 陈雪珊:“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拿他们没办法,你又能怎么做?” 许迎棠:“我相信警察,既然底层有他们的人,那我们就直接跳过他们,找更高层的领导。” 陈雪珊听懂了,“你有人脉?” “应该有,我去问问。” 陈雪珊觉得,如果真能将那群亡命之徒一网打尽,也是好事一件。 于是松了口,“那行,如果你执意要来的话,我让我的朋友们带你去,尽量保护你的安全。” 许迎棠:“好,我会给相对应的酬劳的,绝不让你难做。” 陈雪珊愠怒道:“我们之间还用讲这种?” “错啦错啦。” …… 挂断电话后,许迎棠直接去找了江驰回。 江驰回让助理将人带到了休息室,一开完会就赶紧赶了过去。 一进去,就问:“查到什么了?” 许迎棠:“一点点线索,距离黛山十公里外的地方有一个新塘镇……” 她将陈雪珊说的话复述给他听。 江驰回皱眉,“那个地方我之前也查过,但一点异常都没有啊。” 许迎棠说:“有的时候,越是贫瘠的地方越是团结,有些消息,要当地的人脉才能打听清楚。” “原来如此。” 江驰回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许迎棠:“我想去一趟那里。” 江驰回拧眉:“什么?” 许迎棠:“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没有那么容易查清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赌场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先去看一眼,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把柄,先将他们一网打尽,然后再套出当年的事。” “不行,这太危险了,我找人去查。” 许迎棠挑眉,“那你可要想清楚了,到时候要是查到你的头上,你可就要得罪人了。” 江驰回狭长的凤眼眯了起来,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坐直身子往后一靠,右腿抬起来,脚踝搭到左腿的膝盖上,吐出一句话:“我和你一起去。” 许迎棠:“……何必呢?” “没事,如果失败了,我就说是你将我骗过去的。” 许迎棠无语,如果不是怕不雅观,真想翻白眼。 没见过这么狗的人。 “行吧,随你。” 江驰回:“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 许迎棠说:“当地的警察肯定是靠不住的,但我听说你有个表哥在清阳市的警局当领导。” 黛山和新塘镇都在清阳市的管辖范围内,只是位置过于偏僻,所以没有得到很大的关注。 江驰回冷笑,“你倒是将我调查得很清楚。” “彼此彼此。” 许迎棠虚伪一笑。 两人约定三天后出发,这期间各自搞定各自的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近乎偏执 许迎棠正愁应该怎么和陆霁野开口呢,结果他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这天她刚从横店准备回家,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见是陆霁野的电话,她果断接了。 “喂。” 陆霁野磁性又平和的声音通过手机传了过来,“忙完了吗?” 许迎棠:“忙完了,正准备回家呢?” “从东门出来,带你去吃饭。” “啊?”许迎棠不解,两人一起在外面吃饭的经历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陆霁野这是闹的哪一出? 陆霁野:“啊什么?带你去吃饭你还不乐意?” 说完他顿了下,而后又补了一句,“周叔说今天厨师请假了,让我带你出去吃。” 他后面说的这句话语速极快,像是为了掩饰些什么。 许迎棠不傻,能听得出来。 她不自觉地勾了勾唇,然后说:“好,我现在出去。” 挂断电话后,她和剧组的人道别,然后就匆匆往外赶。 结果没想到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去路。 许佳柠孤身一人站在许迎棠的面前,高仰着下巴问:“你做了什么?为什么陆舒月到现在都不回我的信息?” 许迎棠冷笑,“你们不是一伙的吗?你来问我合适吗?” “你少管,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搞鬼,陆舒月怎么可能会突然失联?” “许佳柠,你当自己是谁啊?”许迎棠不答反问。 许佳柠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许迎棠:“你如今在我面前还有高傲的资格吗?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命令的语气,什么时候能改,什么时候再来求我回答你的问题。” “我求你?”许佳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而后直接被气得发笑。 她五官狰狞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求你。” 许迎棠浅浅勾唇,“你能这么自信地说出这句话,说明你在纪琮那里得到的宠爱还真不少。” 许佳柠:“是啊,所以我劝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别再想着耍什么手段。” “我又没有义务要搭理你,滚一边去。” 许迎棠说完,霸气十足地抬腿往外走。 许佳柠不甘心,又冲上去挡在她的面前,趾高气昂地说:“许迎棠我警告你,你如果敢试图挑拨我们的关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许迎棠顿时恍然大悟,她嘲讽一笑,“我说你怎么还敢来我面前碰壁呢,感情是自己和陆舒月的关系不稳定,怕她记恨于你啊。” “这你倒是提醒我了,接下来我有空的话,会顺便离间一下你们的,用这招来对付你们这种虚伪的人,屡试不爽。” 说完,她还挑衅地挑了挑眉。 许佳柠睁大了双眼,纯属是被许迎棠的话给气到了。 曾经任她欺负的人如今直接骑到她头上去了,这种感觉谁受得了? “许迎棠,你少在这里耀武扬威了,要是没有陆霁野,你早死了。” 许迎棠抬眼,眼神冰冷地看向她,“要是没有陆霁野,你也死了。” 这番话让许佳柠瞬间想起了深陷深海时的窒息感,她顿时脸色一阵惨白,连妆容都掩盖不住。 许迎棠:“说起陆霁野,他正在外面等我一起去吃饭呢,识相的话,赶紧放我出去。” 许佳柠:“你少骗人了,我也来这个横店很久了,从来没有见陆霁野来接过你下班。” “呵!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许佳柠以为她是被自己戳中了痛点,才心虚没有反驳,所以一下子更有底气了,“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其实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在乎问题的答案了,她想要看的,只是许迎棠再次向她低头、妥协而已。 为此,她的心里几乎已经开始偏执了。 许迎棠不想和她继续耗下去,但又怕闹出什么动静来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时间心里烦躁。 忍不住骂了句:“你真是有病。” 许佳柠:“你才有病!” 许迎棠:“你还记得自己之前为了嘲讽我,是怎么说纪琮的了吗?如果那些话被他知道了,你猜他还会不会独宠你?”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你少拿来威胁我。” 许迎棠微微一笑,“可是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删聊天记录的习惯,许佳柠,你应该知道你以前都给我发过些什么信息吧?我劝你收敛点,否则你剧播的时候,就是你身败名裂之时。” “你……“许佳柠被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愣是当着许迎棠的面红了眼眶。 就在这时,许佳柠的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哪来的拦路狗?” 许佳柠瞳孔一震,迅速回头。 看到陆霁野的时候,她害怕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许迎棠循声望去,陆霁野正脸色阴郁地站在不远处,浑身都透着一股“等久了”的不悦气场。 他西装革履,眉眼冷冽,优越的身形往那一站,浑然天成的矜贵气场,不怒自威的霸气,都足以秒杀很多一线男明星了。 许佳柠显然是没有想到他真的会来接许迎棠下班,心里是又嫉妒又害怕。 许迎棠主动走到陆霁野的身边,微微仰头问:“等我很久了?” “你说呢?”陆霁野不满地皱眉反问。 许迎棠故意娇嗔道:“她太难缠了,不能怪我。” 许佳柠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傻子才会和陆霁野硬碰硬。 她真是没有想到,周围这么多人,陆霁野还敢进来找许迎棠,他们就不怕被人看到吗? 还是说,他们想公开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许佳柠更嫉妒了。 纪琮当年可是直接上门向许迎棠提亲的,而如今他们交往了这么久,他却从来不曾开口说要娶她。 她到底哪里不如许迎棠了? 陆霁野看出来许迎棠的演戏之意,于是宠溺道:“怪我,之前就只想着收拾陆舒尧和陆舒月,把她给忘了。” “算了,别让这种人扰了我们的心情,走吧。” 许迎棠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怕被人拍到他们三人同台。 本来之前她和许佳柠的关系就引起了一番关注,要是陆霁野加入战场,那场面更是完了。 网友们将直接脑补几十出修罗场大戏,还不带重复的。 想想就头疼。 第一百三十九章:巧的像提前约好了一样 陆霁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确定她不需要自己为她出气后,就应了声,“好。” 许迎棠微微一笑,然后默默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陆霁野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皱眉,心里莫名不爽。 “你先走,我紧随其后。” 陆霁野:“就算被拍到了,你觉得哪家媒体敢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报导我?” 许迎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你先走。” 陆霁野是既无语又无奈,率先迈步。 许佳柠目送他们离开,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 为什么? 她之前明明差点就要赢了,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样? …… 许迎棠出来后才发现,陆霁野竟然是亲自开车来的。 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她问:“今天怎么没让司机开车?” “不想。”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这就十分陆霁野了。 许迎棠撇了撇嘴,很自然的就找起了话题,“你今天下班这么早?” 车子平稳地驶上公路,陆霁野回答说:“因为谢川请假了。” “你不是说他是工作机器人吗?也会请假?” 陆霁野意味深长地道:“这就要问你闺蜜了。” “苒苒?”许迎棠震惊了一下,然后就掏出手机来看。 果然,俞星苒兴奋地给她发了十几条信息。 许迎棠看完后不自觉地笑了笑,然后一条一条地回了过去。 她没有注意到,陆霁野的余光其实一直在下意识地留意她,见她笑了,他的嘴角也忍不住轻轻勾了起来。 车子停在了谈竹中式菜馆的门口。 许迎棠高兴地说:“是这家菜馆,我想这个味道已经想很久了。” “下车吧。” 陆霁野依旧带着许迎棠进了上次的那个包厢。 许迎棠有太多爱吃的菜了,于是陆霁野就全让她点了。 上最后一个菜的时候,进来的不是服务员,而是一个憨厚的年轻人。 “哥,你终于有空带嫂子过来了。” 陆霁野听见声音便微微一笑,抬起头来,说:“你忙的话,又何必亲自过来一趟?” 周虎:“我的徒弟们都能独当一面了,完全忙得过来,上次没见到嫂子,我可是抓肝挠肺多时了。” 许迎棠听罢主动打招呼,“你好,我叫许迎棠。” “你好你好。” 周虎下意识地伸手想和对方握手,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于是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周虎,是陆哥的朋友。” 许迎棠微笑着点头,“我之前听他提过你。” 其实是听谢路衍提的,这就是当客套话来说的。 陆霁野:“既然来了,一起吃点?” 周虎摆手,“不了不了,你开车来的,又不能喝酒,光吃饭有什么意思,我们改日再聚,你今天就和嫂子好好吃饭。” “行。” 陆霁野知道他忙,于是没有多留。 周虎刚准备向许迎棠道别,就因为多看了她两眼,直接愣了好一会儿。 然后激动地说:“耶~陆哥,嫂子是不是你当年画的那个女孩啊?” 许迎棠:? 陆霁野脸色一变,然后右手迅速握起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周虎瞬间明白他不想让自己多说的意思,于是道:“我瞎说的,那我先走了。” 然后就脚步匆匆地溜之大吉了。 许迎棠有点懵,看向陆霁野。 陆霁野没看她,而是说:“吃饭吧。” 许迎棠虽然心里有疑惑,但也知道他不愿意说的事自己就算是问上一百遍也没用,于是就拿起筷子吃饭。 拐着弯儿问了一句,“你还会画画?” 陆霁野动作一顿,掀起眼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反问:“你不知道我以前学过美术?” 许迎棠很诚实地摇头。 陆霁野皱眉,“你来找我之前,就没有调查过我?” 许迎棠愣了一下,总感觉他这话带着点情绪,于是斟酌了一下言语,才道:“我不调查你你不应该开心吗?这恰恰说明,我这个人单纯没有坏心思呀。” “我看你不是没有坏心思,你是缺心眼。” 许迎棠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 片刻后,她很虚假地笑了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和他聊天还不如吃饭。 许迎棠狠狠地戳了一个狮子头到自己碗里。 陆霁野见状,不禁低头一笑。 见许迎棠吃得香,陆霁野也食欲大涨,比平时多吃了些。 等陆霁野放下筷子,许迎棠便将烦扰了自己两天的事情说了出来,“陆霁野,黛山的初步建设已经基本完成了,雪珊邀我回去看看,我想去。” 陆霁野只怔了一下,然后就没什么多余的反应了。 许迎棠的心微微提了起来,手里的筷子轻轻戳着碗里的米饭。 其实不管他答不答应,她都要去的。 只是,她心里有点想他送送她。 因为此行大概率会很凶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儿,陆霁野才开口:“需要我陪你去吗?” 许迎棠连忙摇头,“不用,你忙你的就好,我这次就是回去玩一玩的。” “好。” 许迎棠诧异到戳米饭的动作一顿,然后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他,“你答应了?” 陆霁野平静地看着她,“其实你不用征求我的同意,不是吗?” 他比刚开始的时候,更尊重她了。 这个变化,让许迎棠心里既难受又无措。 陆霁野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还不知道。” “江驰回后天早上也要去,要不你和他一起吧。” 许迎棠的心颤了一下,这不是正中下怀吗? 她高兴地道:“如果可以搭顺风船的话,那肯定好呀。” 陆霁野轻笑一声,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们巧得就像是提前约好了一样。” “怎么会,我和江驰回不熟。” 许迎棠自认为自己很镇定。 陆霁野也没再追问,而是又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来吃。 他低下头,藏起了自己眼里的愤怒和淡淡的失落。 许迎棠去江驰回公司找过他的事,他已经知道了,所以许迎棠刚刚在撒谎。 但是为什么? 她没有理由和江驰回走到一起去。 陆霁野不动声色地掩去了自己眼中的情绪,反正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一百四十章:特别的吻 两人吃饱出来后,夜幕已经降临了。 京市的霓虹灯总是那么的刺眼,车水马龙占尽视野。 许迎棠吃得有些撑了,不太想马上坐半个小时的车回去。 于是她说:“我吃撑了,想去附近的江边走走,你先回去吧。” 陆霁野刚刚打开车门的手顿了顿,随即又将车门关了回去。 他回头道:“我和你一起去。” 许迎棠有一瞬间的怔愣,眼前之人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一张薄唇泛着浅浅的绯红,脸部轮毂流畅刚毅,下颌线明显,让人不自觉地想多看两眼。 但他那一双漆黑的瞳眸总是染着几分冷漠和疏离,让人不敢主动靠近。 “好。” 两人并肩一起往江边走去。 陆霁野比许迎棠高出了一个头还要多,腿自然也要长些,意识到许迎棠为了跟上他而有些吃力后,他主动放慢了步伐。 刚想出声提醒的许迎棠意识到这一点后,心跳都漏了半拍。 附近有居民小区,所以来这里散步的人并不少。 主要以老人和小孩为主。 许迎棠想事情出了神,没注意到自己前面的路有化开的雪糕。 在踩上去的前一秒,她猛地被人拉进了怀里。 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连带着胸腔都有些震动感,“走路不看路,你在想什么呢?” “我……我想工作上的事,所以走神了。” 陆霁野拧眉道:“这万一要是在大马路上,你很可能就没命了,以后别再这样了,工作上的事又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许迎棠被训得连连点头。 搂在她腰间的手紧实有力,炽热的体温隔着衣衫都似能烫到她的皮肤。 意识到有人在看他们,她的脸颊染上了两片红晕。 但陆霁野仿佛没意识到两人此刻的亲密般,固执地等着许迎棠的回答。 许迎棠低声说:“我知道了,你先松开我。” 陆霁野这才发现,自己因为紧张而浑身肌肉紧绷,所以手里的力道自然也不小。 他眼底闪过一丝懊恼,然后松开了手。 许迎棠得以大喘气后,却有点不好意思抬头看陆霁野。 只低声说了句,“谢谢你啊。” “走吧。” 陆霁野话音落下后,主动和许迎棠交换了位置,让她走在里侧。 许迎棠的心轻轻地颤了下,像春风拂过柳树,那柳枝微微晃动的频率。 两人越往前走,人便越少。 晚风突然大了,凉意驱散了白日的炎热,甚至还带着些凉意。 顶上的树木沙沙作响,落下许多败叶。 许迎棠突然意识到什么,问了句,“是秋天要来了吗?” 陆霁野淡淡地“嗯”了声。 “真好。” 陆霁野:“你喜欢秋天?” 许迎棠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说:“准确来说,我是喜欢四季的更替,因为那是新一轮的风景。” “春日万物复苏,夏日蝉鸣鸟叫,秋日西风落叶,冬日瑞雪纷飞,各有各的景色。” “那你呢?你最喜欢什么季节?” 陆霁野淡淡道:“都一样。” 许迎棠:“都一样?” “每一天都没什么期待,所以每一天、每一个季节、每一年都一样。” 许迎棠听他毫无感情地说出这番话,心里莫名有点难受。 她正想着要怎么开解他呢。 陆霁野突然又补了一句,“但今年好像有一点不一样了。” 许迎棠呼吸一滞,鼓起勇气才敢问出声:“是因为我吗?” “不然呢?你知不知道你很麻烦?”陆霁野嘴里说着嫌弃的话,但低头侧眸看许迎棠的时候,眼中却染着几分揶揄。 许迎棠也不生气,她挑了挑眉,一脸高傲地仰起了下巴,说:“那你不得感谢我?” “我还得感谢你?” 许迎棠:“你之前的生活多无聊啊,虽然我给你带来的是麻烦,但你现在是不是没那么无聊了?” 陆霁野眯了眯眼睛,眼角微扬,“强词夺理。” 许迎棠走累了,撑着旁边的栏杆站定。 她突然说:“陆霁野,我明天亲自给你做一顿早餐吧。” 陆霁野惊讶,亦不解,“为什么突然要给我做早餐?你做的东西能吃吗?” 许迎棠“啧”了声,给了他一记飞眼。 不满地说:“瞧不起谁呢,明天你只管等着吧。” “你要是不说你为什么突然献殷勤,那这顿早饭,我可不敢吃。” 许迎棠:“不是你说的吗?每天都没什么期待,所以觉得每天都一样,那我明天就给你一点期待,如此的话,明天于你而言,会是不一样的一天吗?” 陆霁野看着她,愣住了。 他一开始以为她只是心血来潮,说着玩的。 但是没有想到她竟是因为他的话,才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视线里,许迎棠穿着一件浅粉色碎花长裙,外塔一件粉色镂空毛衣,柔顺漆黑的长发被风吹起,时不时地打在他的白色衬衫上。 饱满的额头下,是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着,小巧但却高挺的鼻子,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捏一把。 她的皮肤好到近乎不用化妆,细细的绒毛下连毛孔都看不见。 许迎棠听不见他的回答,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 却不料毫无征兆地撞进了他痴痴的眼神中,表情从自然到怔愣。 陆霁野定睛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孔,连睫毛根部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弦被扣动了。 许迎棠惊慌失措,眼神闪躲着问:“你、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陆霁野依旧没开口,视线紧锁着她张张合合的红唇。 他向来随心而动,长臂搂住细腰,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怀中。 许迎棠神色一惊,“你怎么……” 接下来的话,全部被温软的唇给堵了回去。 陆霁野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吻了上去。 如同蜻蜓点水,浅尝却不止,一下又一下地轻点、碾压,松开又覆上。 许迎棠不得不承认,这比深吻更能撩拨她的心房。 呼吸交缠间,不仅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鼻腔里也算是彼此身上的香味。 陆霁野这个吻温柔又冗长。 许迎棠感觉他像是变了个人般,随着心悸而来的,还有心慌。 但她平静的心湖却因为这个特别的吻,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第一百四十一章:抠门的人也有大方的一面 陆霁野松开的时候,眼底还染着意犹未尽。 他勾了勾唇,眼里噙着一丝警告之意,“行,明天我要是吃不到你亲手做的东西,你就死定了!” 许迎棠从来就不是个不近男色的人。 刚刚接完吻的陆霁野薄唇绯红,还隐隐泛着水光,滋润得仿佛是草莓味的果冻。 他微微一笑,唇角扯起的弧度让他的脸看起来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许迎棠咽了咽口水,有点贪恋刚刚那个吻。 她敷衍着说了声“好”后,竟主动踮起脚尖,学着他那般,轻轻地吻着他的唇。 陆霁野直接愣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孩紧闭的眉眼。 她几乎不会主动的。 许迎棠没亲够,但累了。 她恨陆霁野是个木头! 松开的时候,许迎棠幽怨的眼神让陆霁野明白过来,原来她是喜欢这样的吻! 陆霁野不由自主地勾唇一笑,再次弯腰低头凑了上去。 一双漆黑的眸明晃晃地蛊惑着她。 许迎棠被看穿了心思,窘迫又害羞地躲他。 但身形被紧紧禁锢着,她又哪里躲得掉? 最后扭扭捏捏地接受了。 十分钟后。 许迎棠手臂搭着护栏,面向江边,想让江风吹散脸上的余温。 陆霁野背靠着护栏,身子微微后靠,转头看着害羞到想把自己埋起来的许迎棠。 许迎棠:“别看了。” 陆霁野真移开了视线。 听话到让许迎棠觉得陌生。 见气氛到了,许迎棠问:“陆霁野,我其实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但是可能会很冒昧,怕你会生气。” 陆霁野心情好,语气平平的:“问吧,冒昧的话你说得还少吗?但要不要回答,看我心情。” “好。” 许迎棠一喜,终于问了出来,“当年,你怎么会在那片海域落海?” 陆霁野神情微滞,紧接着热情褪去,双眸仿佛重新染上了霜雪。 他从兜里掏出烟来,点燃了一根。 猛地吸了一口后,说:“被人抓上船,然后扔下去的。” 许迎棠:“你有没有想过,这背后是有人在布局?” 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却被陆霁野一个眼神全部给压了回去。 陆霁野淡薄的眸斜睨着她,冷声道:“你能想到的事,我也能,但是你要是想活命的话,别多问、别多管,做好你陆太太该做的事情就好。” 许迎棠心里觉得难以置信,听陆霁野的语气,他知道? “既然你知道有问题,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不去查?” 陆霁野:“因为没有意义,没有意义的事,就没有必要去做,你懂了吗?” 许迎棠不懂,“不做,怎么知道有没有意义?” “用脑子想。” 许迎棠:“之前你也警告过我,你不会帮我,再找你也不会有任何意义,但现在,我们不还是站在一起了吗?” “所以很多事,真的值得一做的。” 陆霁野敏锐的视线扫向她,眯着眼睛危险地问:“是不是谁和你说了些什么?” 许迎棠摇头,“没有,就是觉得很不理解你。” “不用理解我,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果然如许迎棠所想,他很抵触这个话题。 但这也更能说明,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最起码,他也是怀疑过的。 陆霁野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旁,将烟捻灭。 “回家吧。” 这一次,他主动收拾好情绪,与许迎棠和解。 但许迎棠看着他,却又觉他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色,让人捉摸不透。 * 京市中心商场里。 谢川被要挟出来,陪着俞星苒吃完饭,又一直逛街到晚上。 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着依旧兴致勃勃的女人,他忍不住问:“大小姐,礼貌询问一下,请问你还要逛多久呢?” 俞星苒嘴一瘪,“怎么?你不耐烦了?” 谢川:“不敢,主要是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和男人私会那么晚,家人不会担心吗?” 俞星苒的关注点很显然和谢川不一样。 她眉梢一挑,说:“你承认我们是在私会了?” 谢川:…… 他很勉强地笑了笑,觉得很命苦。 俞星苒见状忍俊不禁,愉悦地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而且我都几岁了?我晚上出来和男人约会,他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谢川无言以对。 “那家店我喜欢,我们去看看。” 俞星苒假装不经意地拉住了谢川的胳膊。 两人进了一家饰品店。 高挑的身材和漂亮的容颜收到了来自周围的一些视线。 俞星苒恍若未闻,直奔耳环区域。 她认认真真地挑选了一会儿,然后就拿起一对银色镶钻的铃兰花耳环,对谢川道:“你帮我带上,看好不好看。” 谢川:“旁边有镜子。” “但旁边也有人啊,你不是想早点结束今晚的旅程吗?我再买一对耳环,然后就放你离开。” 谢川:“……行吧。” 俞星苒得逞一笑,把耳环交给他,然后就把耳朵凑了上去。 这一刻,谢川能闻到她发丝上的香味,好像是橙子味的。 他感觉自己今晚被调戏了好多次。 谢川认命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俞星苒拿他故意引开她,以至于夫人的行踪暴露给了陆总这件事威胁他,如果不陪她玩到满意,就让夫人在陆总枕边吹耳旁风。 即便他知道陆总和夫人是协议结婚,但他也不敢冒险啊! 因为陆总对夫人的态度,真是肉眼可见地在转变。 指不定哪天就由假变真了。 谢川第一次给女人戴这种东西,所以动作十分笨拙,他还以为耳朵上穿个洞会很疼,于是小心得不行,还一直问:“疼吗?” 俞星苒这一刻真恨自己看多了不健康的小说,脑子里全是废料。 她放在背后的手紧张得一直在绞,其实内心没比谢川平静多少,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不疼。” 谢川怀疑的语气,“真的吗?可是已经红了耶。” 俞星苒:…… 戴上后,俞星苒觉得可以,于是道:“就这个吧。” 谢川松了口气,终于解放了。 他刚想帮她摘下来,就见俞星苒动作迅速地摘下后,自己又把原来的戴了上去,即便没有镜子,动作也依旧迅速。 俞星苒做完这一切后自己都愣了,她是不是疏忽了什么? 片刻后,她心虚地瞥一眼谢川,又瞥一眼…… 后者脸色不太好。 俞星苒刚想道歉,就听见谢川叹了口气说:“走吧,去结账。” 一万块钱的耳环,谢川直接付了。 如果有了解他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十分震惊,他居然会如此大方! …… 第一百四十二章:你的心更冷 初阳正从东方的海面上崭露头角,晨曦的光渐渐覆盖大地。 江氏集团的船即将从京市出发,前往黛山。 江驰回比许迎棠先到了一步,他也没有想到陆霁野既然会亲自送许迎棠过来。 早秋的清晨又湿又冷,许迎棠穿上了秋天的长裙。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裙摆,添了几分氛围美。 许迎棠正准备弯腰和车内的陆霁野道别呢,他就先一步打开了另一边的门,也迈步出来了。 江驰回见状也迈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有事叮嘱我?” 陆霁野朝着许迎棠的方向轻抬了下下巴,“照顾着点,海上冷。” 江驰回:“我要是太照顾了,你不得炸?” 陆霁野拧眉,脸上似缓缓结了一层冰。 江驰回急忙道:“开玩笑开玩笑,至于吗?” “一点都不好笑。” 陆霁野正色道。 江驰回算是圈子里玩得比较开的人,但陆霁野不是,所以他也接受不了这种兄弟对自己妻子的言语骚扰。 沉默片刻后,江驰回也认真道:“是,我以后不会再玩这种烂梗了。” 听到这句话,陆霁野的脸色才稍微好看点。 许迎棠这才开口对陆霁野说:“好了,我到了,你先回公司吧。” “嗯,到了报平安,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许迎棠微微一笑,“好。” 陆霁野上车离开了。 等车尾消失在视线里后,江驰回才道:“走吧,上船。” 许迎棠跟在他身后上去。 等船渐渐驶离码头,许迎棠才面向大海,看着那初升的红色太阳发呆。 没过多久,她的旁边便多出了一个人影。 江驰回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慢慢摇晃着,他问:“霁野对你态度的变化,你肯定能感觉到吧?” 他当初对谢路衍的信任远超许迎棠,而如今,他会因为江驰回对许迎棠的一句玩笑话而动怒。 要知道,江驰回在他心里的分量,可比谢路衍重多了。 许迎棠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于是淡声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就不牢你操心了。” “我不操心,但我八卦啊。” 江驰回欠欠一笑,“我想知道,现在在你的心里,你们的感情还只是一纸协议吗?” 许迎棠微微一怔,这个问题她想过,她的答案是:对! 承受过两次失去至亲的滋味,她的心里已经千疮百孔了,别说她没有再去建立一个家庭的信心了,就拿爱上陆霁野这件事来说,她也是不敢的。 许柏威曾经就用自己的权势将她逼至绝境,而陆霁野的权势,只会比他更甚。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从火坑跳入狼窝了。 许迎棠承认,她会对陆霁野动心。 但她永远不敢爱上他,也不允许自己爱上。 这辈子,她要自己变强,依靠自己而活,如今的处境只是暂时的。 许迎棠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所谓沉沦,不过也是为了稳住陆霁野而以身涉险而已。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吧,江总。” 江驰回微微一笑,一双狐狸眼波光缭绕,他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的心比陆霁野硬多了。” 许迎棠:“那又如何,他也不需要我的心。” “你不是他,又怎么知道他不需要?” 许迎棠心里有些愠怒,她转头看他,声线微冷,“江总,既然是合作,我们便只谈工作上的事,至于我的感情私事,你少打听。” “行。” 江驰回也不生气,回答得十分痛快。 “你明知道此行危险,为什么要执意亲自前往?” 许迎棠重新望向海面,回答说:“因为不想无辜的人因我而丧命。” 据雪珊的朋友说,那家赌场是合法经营的,警察一时半会儿无法入手。 但一年之期已经过半,她不想再等了。 江驰回嗤笑一声,瞳眸里透着洞察人心的精光,他问:“只有这个原因吗?” “那不然呢?”许迎棠皱眉。 这个江驰回,真的让她很不舒服。 她自己都看不懂自己和陆霁野的心,但江驰回却好像很懂一样。 而事实证明,江驰回也确实很懂。 江驰回:“我觉得,至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比如,你想借查清这件事的真相,来还陆霁野对你的恩,这样分开的时候,你们之间就能两清了。” 许迎棠的红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其实在这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内心为什么执意要亲自去查这件事。 直到现在江驰回给了她答案。 她心里气愤不已,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就这样,她失去了最佳机会。 “你不用煞费苦心地找借口辩驳了,因为我已经从你的脸上看到了答案,许迎棠,你的心是真的冷。” 许迎棠:“那又如何?你是陆霁野的朋友,你自然会站在他那边。” 江驰回又笑了一下,“那你真是误会我了,即便你跟我说你不喜欢他,我也是能理解的,毕竟他那个人脾气确实不怎么好。” 许迎棠抿唇不语,她意识过来了,自己说得越多,他就越能洞悉她内心的想法。 遇到这种人只有一种办法能应对,那就是远离! 许迎棠转身打算回房。 但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江驰回道:“其实你和他挺配的。” 许迎棠顿了顿,但依旧什么都没说,便继续迈步了。 …… 轮船一直在海面上行驶了整整一天,才到达黛山。 即将靠岸的时候,太阳都快要下山了,天边只余一点余辉。 江驰回现在毕竟是黛山旅游业的老板,所以陈雪珊带人拉了横幅来迎接。 “欢迎江总前来验收成果。”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江驰回嘴角抽了抽,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朴实又老土的欢迎方式了。 一旁的许迎棠难得见到他露出这种类似于窘迫的神情,于是刚在他身上吃了瘪的她忍不住低头笑出了声。 江驰回:…… 船靠岸,众人刚下去。 陈雪珊叫了声“江总”后便抱着许迎棠转了一圈。 她高呼:“棠棠,你真是家乡的福星啊!” 江驰回挑眉,“她是你们家乡的福星,那我是什么?” “这……”陈雪珊词穷了,怕得罪大老板,于是有些心慌。 许迎棠低声提醒她:“财神爷。” 陈雪珊双眼一亮,高声道:“您是我们的财神爷,财神爷,为了欢迎您的到来,我们在新建立的中心广场准备了特色美食,请您前往。” 江驰回高傲地“哼”了声,“这还差不多。” 有人迎上来给他带路。 许迎棠不免在心里鄙视他,他就是用这样的性格,来掩饰他那一肚子的心眼。 …… 没有人注意到。 远处有一个手提奶茶,眼带墨镜,身穿骚包花衬衫,身形颀长的男人斜靠在一棵椰子树下,将几人的行为全部尽收眼底。 第一百四十三章:谁让我欠他的 齐曜等他们都离开后,才拿出手机来给陆霁野打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 陆霁野声线低沉:“看到人了?” “是,接下来有什么指示吗?” 陆霁野:“盯着他们。” 齐曜邪邪一笑,“是。” …… 夜幕降临。 许迎棠等人吃完饭正走路回家。 “棠棠,黛山的变化是不是特别大?”陈雪珊兴奋地问。 许迎棠点头,“是的。” 陈雪珊真诚道:“这真得感谢你们。” 许迎棠看了眼正抬头看星星的江驰回,说:“最该感谢的人应该是江总。” 江驰回收回视线,懒洋洋地道:“那大可不必了,毕竟按某人的逻辑,如果没有陆霁野,我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这话说的,酸味十足。 许迎棠和陈雪珊相视一眼,皆忍俊不禁。 江驰回的身份不适合跟许迎棠住一起,所以陈雪珊安排他住自己家了。 等他们回到的时候,许迎棠家的院子里已经有两个人等在那里了。 陈雪珊上前一步介绍道:“棠棠,这就是我那两位道上的朋友,方钦和方贺岁,他们是表兄弟。” 方钦是一位染着黄色头发,手臂纹着虎头的年轻男人,而方贺岁与他年纪相仿,看起来却是文质彬彬的,瘦瘦高高的,一点都不像个混圈的。 陈雪珊一看许迎棠的神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她露齿一笑,然后走上前去,手臂很自然地搭在方贺岁的肩膀上,说:“你们可别被他这副模样给骗了,论算计和打架,他可是杠杠的!” 说着,她还很骄傲地点了个赞。 许迎棠却注意到,在陈雪珊手臂搭上去的时候,方贺岁微不可察地偏了偏眸,眼尾弯出一抹笑意,那余光完全离不开陈雪珊。 可惜,陈雪珊在这方面是块木头。 江驰回走上前去,朝两人伸出手,“你们好,我叫江驰回。” “江总,久仰大名。” “江总。” 三人握过手后。 许迎棠便道:“竟然你们都来了,不如给我们讲讲新塘镇的情况吧,至于报酬我们只多不少。” “好。” 四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江驰回带来的那些保镖,全部被安排在了镇上的宾馆。 方钦:“你们的事我听陈雪珊说了,我觉得……有点痴心妄想了,你们很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 “法治社会,难道他们真敢杀人不成?”许迎棠皱眉。 如今社会的管理比九年前严格多了,她不信他们还敢那么放肆。 方贺岁:“他们是一群享受过高风险投资带来高收益回报的狠人,如果有人想要挡他们的财路,他们会在第一时间选择鱼死网破,很危险。” 方钦也凝重道:“对,而且他们都有枪。” “非法持枪?”江池回难以置信道,“这要是被查出来,就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方贺岁:“是这样没错,但新塘镇的关系错综复杂,即便是当地警察,在那里都得给地头蛇点跟烟,可想而知他们有多嚣张了。” “所以即便外面有人,也很难直接闯进去,即便闯进去了,可能他们也把罪证处理好了。” 许迎棠一直在低头沉思,“所以一定要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方贺岁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但很遗憾,我们兄弟俩无法帮你们太多,毕竟我们算是当地人,如果你们失败了,遭到无休止报复的人将会是我们。” 许迎棠和江驰回同时道:“明白。” 方贺岁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陈雪珊,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不过如果你们要进入那个赌场的话,我们可以帮忙牵下线,但至于能帮上多大的忙,只能看运气了。” “好的,谢谢。” 许迎棠感激道。 说完这些,兄弟两人就离开了。 夜色中,陈雪珊紧紧抓着许迎棠的手,黑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 她着急道:“棠棠,你能不能不去啊?贺岁他们说危险,那便是九死一生的地方。” 许迎棠回握住她的手,宽慰道:“没事,我们只是进去探探而已,又不是一进去就和人家对着干。” “可……” 陈雪珊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许迎棠打断了,她语气坚决道:“雪珊,我心意已决。” 良久后,陈雪珊才叹了口气,“那好吧。” 紧接着,陈雪珊就被陈四叔叫走了。 石桌上只剩下江驰回和许迎棠。 江驰回左看看右看看,自从来到这里以后,他的兴致好像就蛮高的,也不担心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许迎棠直接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江驰回:“既然他们开的是赌场,又有枪在手,那么大概率还会贩毒,到时候我们只要察觉到其一,留下证据,就能将他们端了。” “打他们个出其不意,让他们来不及防备。” 许迎棠点头,“看来必须得要进去一趟了。” “你怕了?如果怕的话,我可以让保镖们进去,这种事确实不是你这种女孩该干的。” 许迎棠:“不,我要亲自去。” 她可不想到时候一年之期到了,她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欠了陆霁野的。 既然要分开,那就要两清。 这样就算以后哪天彼此不爽了要翻旧账,她也能占点理。 江驰回轻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道:“这里就是你当年救下陆霁野的地方?” “嗯。” 江驰回:“风景确实不错,也难怪他被接回去的时候闷闷不乐的。” 许迎棠也忍不住感慨:“是啊,明明在这里的时候,他一开始虽然很冷、很不近人情,但后面都有在慢慢变好的。” “虽然依旧不愿意说话,但至少渐渐有笑容了,结果没有想到再重逢,他会变成那样,陆、林两家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江驰回:“他从出生开始,父母就离婚了,没过多久又相继再婚,还都有了孩子,他就成了多余的那一个。” “活在家庭边缘的人,都是那么容易心理扭曲的,他已经压抑很久了,直到那次落海回来,他便整个人都变了,所以我怀疑,他是知道是谁做的,但一直不愿意提。” 许迎棠道:“所以你才想替他查清楚,解救他。” “嗯,他总觉得没有人在意他,那我和方子期这种做发小的,不得多尽点力。” 许迎棠无语地撇了撇嘴,“你们是够尽力了,但是要拿我当挡箭牌。” 江驰回难得面露歉意,“抱歉了,我们实在是软肋太多,不敢轻易行动。” “算了,谁让我欠他的呢。” 她对陆霁野的恩,在他出现在海面上救下她的那一刻,便已经还清了。 而剩下的,都是她欠他的了。 …… 第一百四十四章:齐曜:老大应该快到了 许迎棠家后的一棵梧桐树下。 一个全身喷满花露水的人站在那里,一脸生无可恋。 他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老大”。 然后转身快速编辑信息:【老大,你是不是有点绿了?】 片刻后,对面回复:【继续盯着!】 齐曜绝望挠头,就发个信息的功夫,他的屁股又被叮了两个包。 他才刚回国耶,等待他的不应该是迎接派对和各种昂贵的礼物吗? 为什么老大要把他安排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真是太狠心了! 齐曜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的,一边继续盯着。 所幸很快他们就聊完,各自回去了。 * 次日,许迎棠在黛山逛了一圈。 到了晚上,她便和江驰回、方贺岁和方钦一起出发了。 出发前,陈雪珊千叮咛万嘱咐:“棠棠,一定要小心啊,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别急,保护自己最重要。” “好的,我知道啦,不会有事的。” 陈雪珊还是不放心,“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行!”这句话是方贺岁情急之下说出来的,他紧抿着唇,一脸担忧,生怕她真要跟着一起去。 陈雪珊不满地皱眉,“你凭什么说不行啊?我和棠棠情同姐妹,她不能出事的。” 说着说着,她难得露出惊恐的神情,眼眶蓄泪。 方贺岁着急地解释道:“我会帮你照顾好她的,如果你去的话,目标太大了,而且很多人都见过你,知道你向来不去那种地方的,这岂不是让人白白起疑?” 陈雪珊见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一时间脸上出现了些许窘迫。 好一会儿才道:“那、那好吧,那你帮我照顾好她,如果这事能成,你便是我们黛山这一带的英雄,关键时刻,你可不能太怂。” 方贺岁忍俊不禁,语气颇有些宠溺,“知道啦。” 看透一切的许迎棠和江驰回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许迎棠在想:这方贺岁能搞定雪珊吗? 方钦把车停在了村口。 一上车,方贺岁便道:“江总,你带来的那些保镖还是不要进去了,他们的气质不像是会混迹赌场的人,你让他们在外面埋伏接应,我在里面安排了我的人,一旦出现意外,他们会制造混乱,你们趁乱逃。” 江驰回:“好,我也和我表哥那边打过招呼了,只要我们掌握了证据,他会冒险和我们拼一把的。” 方贺岁点头。 方钦:“还有就是,如果你们出事了,别出卖我们。” 许迎棠:“明白,你们尽管把自己摘清就好。” 达成共识,车辆启动。 朝着新塘镇的方向驶去。 新塘镇是这附近发展得最好的一个镇,估计也和那家赌场有脱不了的干系。 方贺岁也说了,新塘镇的赌场老板叫赖冠舟,是位臭名远扬,但却名声响当当的人物。 他带人以赌博的方式发家致富,却也害得许多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到那的时候,许迎棠才发现,这个镇仿佛已经和旁边几个割裂开来了。 这个点,别的村、镇都已经关灯睡觉了。 而这里,仍是灯火通明的,各种宵夜摊应有尽有,而且都坐满了人。 方贺岁带着他们来到一家宵夜摊坐下,点了些吃的。 然后指着一个方向道:“呐,就是从那里进去,一会儿我先进去找赖冠舟说话,就说你们是来黛山旅游的冤大头,人傻有钱,让他亲自接待你们。” 许迎棠和江驰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道毫不起眼的、通往地下的门,连个招牌都没有。 江驰回挑了挑眉,说:“小兄弟,你也不简单啊,能和这样的人直接见面。” 方钦听罢,脸色瞬间变了,由原本的放松,变成戒备和警惕,甚至还带着些恶意。 许迎棠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两人也不算什么清白之人,但他们身上的气质,还没到让人感到不适的程度,至少感觉上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方贺岁听罢也不恼,反而拍了拍方钦的肩膀,让他放松。 紧接着道:“我不敢说我这些年做的事都能见光,但我问心无愧。” 江驰回笑得悠然,“别误会,我是一个商人,不是好人,这样说只是对你比较好奇而已,没有恶意。” “甚至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想请你们来帮我干活,黛山的旅游业如今也归我管,如果能有像你们这样有名望的当地保镖的话,想必能省下不少麻烦。” 许迎棠:? 方钦直接懵了,对这个人感到十分不解。 方贺岁却是豁然一笑,大方地回:“我们会考虑的。” “好。” 方贺岁:“那就按照说好的这样,一会儿见机行事。” 江驰回:“没问题。” 方钦和方贺岁离开了。 许迎棠忍不住鼓起了掌,“江总不愧是个商人,这种时候还没忘记自己的生意。” “你家那位比起我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你多向我们取取道,说不定以后能用上呢。” 许迎棠微微一愣,“他把我的事都告诉你了?” 江驰回:“这倒没有,他只是让我调查一位叫程风的律师,然后我自己猜出来的。” 许迎棠惊讶得嘴巴微微张大,“……他真让你调查了?” “不然你以为我和你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去调查程风呢?总不能是因为暗恋你吧?”江驰回笑道。 也许曾经何时,他在宴会上匆匆一瞥许迎棠,确实有将她的容貌印在了脑海里。 但在得知她已经是陆霁野的人后,他便彻底绝了某些念头。 他江驰回再混蛋,也不会喜欢上兄弟的女人。 许迎棠心情复杂,口口声声说绝情话的人是陆霁野,但默默做这些事的人还是他。 她真是搞不懂这个人! 江驰回问:“你就不想问问我都查出了些什么?” 许迎棠:“再说吧,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哟哟哟,突然给我塞了一口狗粮。” 许迎棠:…… 她简直不想搭理他,兀自开始吃桌上的东西。 而暗处,依旧有一个穿着红色花衬衣的妖魅男人站在那里,一边吃雪糕一边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算算时间,老大应该也快到了吧? 希望别出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进入赌场 方钦和方贺岁进入赌场后,立马有不少人主动向他们打招呼。 两人都笑着一一回应,看起来和往常无异。 方贺岁来到一名保镖面前,动作自然地递了根烟,“你们老大呢?” 那人接了烟,叼在嘴里点燃,吐出一口烟雾后才说:“在里面呢,这个月收入没有那么可观,他心情不好。” “又拿你们撒气了?”方钦低声问。 保镖摆摆手,“不提也罢。” 方贺岁轻笑一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笑着说:“没事,今晚我们带来一个冤大头,以你们老大的本事,可以好好宰他一笔。” “真的?” 方贺岁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骗你干嘛?帮我通报一声吧,我当面和你老大谈。” 保镖思索了一下,然后应下:“行。” …… 许迎棠和江驰回没有等很久,方钦和方贺岁就出来了。 方贺岁叮嘱道:“一会儿进去了,可千万别露馅,否则你们就出不来了。” 许迎棠紧张地点了点头。 江驰回:“如果你害怕的话,还是我一个人进去吧。” 许迎棠果断摇头,“万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是死路一条,还是一起吧。” “行吧。” 许迎棠拎起那个装满现金的小箱子,然后跟在江驰回的身后。 他们今天的身份分别是江总和秘书。 暗处的齐曜在看到他们进去后,神情瞬间凝重了起来,赶紧扔下抽了一半的烟,然后用脚尖捻灭,拿出手机来给陆霁野发信息。 许迎棠是第一次进入赌场这种地方。 亲眼所见,内心还是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各种大小不一的桌子上堆满了筹码,有的人脸上亢奋激动,而有的人面色铁青、冷汗直流,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江驰回低声对她说:“跟紧我,哪都别去,上厕所也要打报告。” “知道了。” 许迎棠虽然穿着让人丝毫提不起兴趣的职业装,戴着个大黑眼睛,还画上了雀斑,但那优越的脸型和精致的五官,还是让人很容易就注意到了。 更别说她那大一码都遮不住的曼妙身材。 进这儿的事要是让陆霁野知道了,他必死无疑。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必须要死一回了。 方钦和方贺岁一路畅通无阻地带他们一直往更里面去,长长的走廊左右都有很多包厢,依稀能听见里面的赌博声。 许迎棠忍不住抿紧唇,在这个法治社会如此严厉的时代,竟然还有人敢钻空子! 来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大包厢,方贺岁给了两人一个眼神示意,然后才推开门。 他扬起一抹礼貌的笑,高声道:“赖哥,我把朋友给你带来了。” 包厢里,是一张长长的赌桌。 桌上十分凌乱,一些牌和筹码掺杂着散在上面,而桌子的尾部,有一摊很明显的血迹,且还没有凝固,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许迎棠有一瞬间被吓到了,瞳孔放大。 赖冠舟小小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锁定在她身上,然后逐渐猥琐。 江驰回见状不经意地挡在她的面前,隔绝了赖冠舟的视线。 方贺岁给双方做介绍:“这位是赖哥,赖冠舟,这家赌场的老板。” “赖哥,这位就是投资了黛山旅游业的江总,江驰回,旁边这位是他的助理,许迎棠。” 赖冠舟:“哈哈哈,江总身边这位,可不止是秘书这么简单吧?” 江驰回叹了口气,“唉,那你可猜错了,还真就只是秘书。” 赖冠舟双眼亮起了精光,一张油亮的脸搭配上毫无美感可言的五官,让人心里不适。 即便是假的关系,江驰回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但他更不能让许迎棠真的受到伤害。 于是他没给赖冠舟说话的机会,又接着道:“人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她的丈夫还是我最得力的手下,所以还请赖爷给个面子。” 许迎棠:…… 赖冠舟被这声“赖爷”取悦到了,一个集团的总裁喊他赖爷,这脸上得多有光啊! “好好好,既然江总都这样说了,那我自然得给面子。” 江驰回:“和你们这种道上的人说话,就是省事。” “听江总的语气,以前也是混赌场的?” 江驰回走上前去,很自然地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他卖弄关子道:“那可不止。” 见他对面前那摊血视若无睹,赖冠舟心里对他的防备打消了半分。 赖冠舟豪迈一笑,然后说:“愿闻其详!” 紧着着他又对两边站着的人道:“还不快把桌子收拾出来,招待客人?万一吓着贵客可怎么办?” 他一脸严肃,但江驰回和许迎棠都看得出来,这摊血是试探,也是警告。 江驰回很自然地接话:“可是有人赌输了,却没钱给?” 赖冠舟:“是啊,老赖一个,半年前刚输了一条腿,今日又来输了一条胳膊,也不知道图什么,我是怎么劝都劝不回啊。” “嗜赌之人嘛,心里无非就一个发财梦。” 江驰回冷笑着说:“但我不一样,我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是富翁了,我赌博,只是为了寻求刺激。” “但在这个世界上,能和我赌的人,少之又少。” 江驰回的狂妄让赖冠舟等人是既不爽又充满了期待。 不爽是因为狂妄的人不是他们,期待是因为今晚可以好好宰他一笔了! 方钦开口道:“赖哥,我们没骗你吧,人是真有钱,那黛山短短时间内就焕然一新,就是人砸钱砸出来的。” 赖冠舟:“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们呢,只是开始之前,我想看看江总的筹码是否配得上你的口气。” “那是自然。” 江驰回对许迎棠使了个眼色。 许迎棠现在已经彻底缓过来了,行动沉稳地把箱子放到刚刚被收拾干净的桌子上。 赖冠舟以及他的人都瞬间瞪大了眼睛,身子微微往前倾,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里面的东西。 这时候方钦和方贺岁对视一眼,都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方贺岁:“赖哥,这种局就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了,我们出去玩点别的。” “行。” 赖冠舟如今哪里还有心思搭理他们,他心里想着的全是钱。 第一百四十六章:演戏 方钦和方贺岁出门后,许迎棠也把箱子打开了。 里面装着满满的现金,白色的灯光打在上面,简直让人眼花。 江驰回大刀阔斧地翘起了二郎腿,自行点了根烟,然后漫不经心地问:“赖爷,可跟得起?” 赖冠舟嘴角的笑意都快掩不住了,他说:“那是自然,我这赌场开了将近十年,也是积攒了点底的。” “只是江总你可能保证,无论输赢都不挑事吗?” “自然。” 江驰回肯定道:“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而且你放心就好了,我不差钱,输了也高兴。” 赖冠舟哈哈大笑,“好,爽快。” 江驰回:“不仅如此,我还允许你们出老千,只要是能逃过我的双眼的,那就都算你们的。” 他豪气地拿起一沓钱,直接扔上了桌。 烟雾缭绕之下,他的面目变得朦胧,隐在眸中的光真的很像那浪荡之客,混迹局内之人。 许迎棠合理怀疑,他是本色出演。 赖冠舟一拍桌子,“爽快!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爽快之人,来人,把我最好的酒打开,我要和江总边喝边玩!” “是,老大。” 立马有人去了。 他们都跃跃欲试,准备大干一场。 这样的情形看来,他们绝对是会做手脚的。 许迎棠拧眉俯下身,把自己观察到的事用仅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对他说:“这里面有信号隔绝器,手机用不了。” 赖冠舟等人都死死地盯着他们,面色阴郁。 江驰回听完后直接皱眉,脸上露出不耐和怒意,他用稍微大些的音量道:“我知道了,别特么那么多废话,只是玩玩而已,又不是差那点钱。” 他混不吝地一笑,“还是你怕我玩上头了,他们会欺负你?” 赖冠舟一听,瞬间打消了怀疑,笑着道:“别怕别怕,我们都是正经人。” “听到没有,都是正经人,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是阿野的妻子,我还能让人欺负了你不成?真的是,管得这么宽。” 江驰回从语气到表情,都透着浓浓的不耐。 没人有理由去怀疑他的话。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许迎棠真想给他点个赞,这演技,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许迎棠装作讪讪地退回他的身后。 赖冠舟这时候出声问:“江总,别气坏了身子,需不需要小姐陪在身侧啊?” 江驰回:“算了,今晚没兴致,而且我有洁癖。” “有洁癖好啊,我这里今天刚好进了一个货,清纯得很。” 赖冠舟话音刚落下,许迎棠和江驰回就都变了脸色。 听这意思…… 江驰回话音一转,“其实也不是不行。” 赖冠舟哈哈大笑了起来,用手指了指江驰回,那表情好像在说:“我就知道。” “来人,把人带上来吧。” 有人出去了。 许迎棠忍不住一直在做深呼吸,这个地方可真刑! 看来江驰回的怀疑,很有可能会成真。 刚刚听令离开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押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 许迎棠瞳孔一震,双手忍不住握拳,这群禽兽! 那女孩的脸都没长开呢,一看年纪就很小。 江驰回瞳眸一寒,但脸上却没露出破绽,他笑着说:“赖爷,如果是未成年的话……” “哎。” 赖冠舟打断他,一双细如缝的眼睛狡诈又无情地眯了起来,用让人恶寒的语气道:“她父亲把她卖给了我,那她就是这个赌场的女儿了,我说她几岁,她就几岁。” 江驰回脸上的笑容着实有些难以维持。 这时候,背后的许迎棠用手戳了戳他的后背,他也很快就明白过来。 如果不留下这个女孩,她今晚也会被别人践踏了。 江驰回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奸笑道:“赖爷言之有理。” 哄堂大笑。 许迎棠感到不适、恶寒,那个小女孩直接被吓哭了,肩膀一抽一抽的,还不敢发出声音。 江驰回拉过旁边的椅子,对她说:“坐过来吧。” “听话。” 赖冠舟给了她一个眼神。 小女孩瞬间乖乖落座,身子抖如筛子。 江驰回揽过她的肩膀,轻声问她:“叫什么名字?” “陈、陈意。” 江驰回:“多大了?” “十七。” 江驰回:“好,你乖乖坐我旁边,我不会伤害你的。” 陈意一脸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慌忙低头,猛地点头。 对面的赖冠舟见状也只是嗤笑出声,根本不把江驰回的柔情放在心上。 他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就是比较装的。 要关上门才会暴露本性。 筹码上桌,开始发牌。 江驰回按照计划那样,输多赢少,然后脾气开始暴躁起来,连衬衫扣子都解开了三颗。 赖冠舟眼见就要把他的钱全部赢光了,笑容春光满面。 “江总,可要先暂停休息一会儿,回回手气?” 江驰回头发凌乱,脸色涨红,看着就像是被气得心火上涌。 他笑了笑说:“可以,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赢得这么多,肯定是出老千了吧?“ 赖冠舟咧嘴一笑,“不是江总说的吗?只要能瞒得过你的眼睛,即便出了也没事。” “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只是觉得你们的手法甚是高明,我是一点没看出来。” 赖冠舟:“都是干这一行的了,自然得有些吃饭的本事。” 江驰回鼓掌,紧绷的腮帮子看得出来正在咬牙切齿。 他招了招手,让许迎棠凑过去。 许迎棠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她俯身,江驰回便面容阴鸷地开口道:“把东西给我。” 许迎棠瞳孔一缩,五官开始往中间挤,出现了害怕的神色,“江总,那东西没带。” “没带?”江驰回突然加大了音量,眼神阴郁地瞪着她,厉声道:“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许迎棠直摇头,因为害怕眼泪都流了下来,“是老总裁没收了,他说不准你再碰那些东西。” 其余人彼此间面面相觑,对那些东西有了合理猜测。 赖冠舟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如果真如他猜想的那样,那他今晚赚第二笔大钱便不是梦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变故 江驰回还在发力,他怒道:“你到底是他的助理还是我的助理?该听谁的话,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那东西是碰不得的。” 许迎棠急的摇头。 两人都被对方的演技给征服了,越演越上头。 江驰回:“老子的事轮不到你管。” “可我老公也让我听你父亲的,那些玩意儿只会害了你。” 许迎棠语又害怕,又忍不住语重心长地说。 江驰回嗤笑一声,“我不管,今天你要是没把东西给我弄来,你以后就不用来公司上班了。” 许迎棠大惊失色:“可是我要去哪给你弄来那些东西?那可是违法的。” “呵!这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谁让你出门不给我带的?你不知道我离不开它吗?” 江驰回突然燥怒了起来,一把踹翻了旁边的椅子。 许迎棠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独自垂泪。 赖冠舟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抬手阻止了一下蠢蠢欲动的兄弟们,决定再看看情况。 这个江总的确有让他们透露底牌的财力,但相对应的,风险也很大。 不得不谨慎一点。 “还不快去!”江驰回又回头吼了一下许迎棠。 他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原本整齐的头发也变得凌乱,衣衫也歪歪扭扭的,呼吸急促,鼻子动来动去,完全就是一副毒瘾犯了的模样。 许迎棠抹了下泪水,一脸绝望地往门口走。 赖冠舟给了站在门口的属下一个眼色。 那名身材魁梧的男人便走上前去,假装好意地问许迎棠:“许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许迎棠颤颤巍巍的,颇有些欲言又止。 男人开口道:“你放心,你和江总都是我们这里的贵客,不管你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们都会绝对保密的。” 许迎棠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江驰回,然后小声问:“真的吗?” 男人很肯定地点头,“当然。” 许迎棠这才将人拉远了一些,然后轻声问:“那你们这里有奶粉吗?” “奶粉”,肯定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男人心里了然,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但很快就假装震惊地道:“江总他……” 许迎棠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 男人立马明白,点了点头。 许迎棠又擦了一下脸颊上的泪,然后可怜兮兮地说:“小哥,你帮帮我吧,我老公虽然在江总手下做事,但他好赌啊,我如果丢了这份工作,那我的三个孩子可就连学费都交不起了。” 男人刚起了一点旖旎之心,就被她口中说出的“三个孩子”给硬生生打断了。 他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样吧,我去帮你问问大哥。” 许迎棠感激的直点头。 男人走去请示赖冠舟。 赖冠舟听罢朝许迎棠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一脸殷切地看着他,像一个渴求帮助的流浪小猫。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子,挥手屏退了刚刚前来说话的手下。 看着越发急躁的江驰回说:“江总,别生气嘛,我送个礼物给你,包你喜欢。” “哦?” 江驰回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许迎棠的心都提了起来,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赖冠舟给了刚刚那个手下一个眼色,那男人就离开了。 “话说江总,不管怎么样,都别对女人动气嘛,毕竟妇人之见,最是无知。” 赖冠舟以为自己是在为许迎棠说话。 其实许迎棠想一巴掌扇他脸上,但是又后怕手心会沾了油。 这种人到底是哪来的优越感? 江驰回心里同样鄙夷,但还是应和道:“你说得对!” 那名手下很快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托盘。 他把托盘放到江驰回的面前,然后轻轻掀开一个角给江驰回看。 江驰回看见里面的东西后,整个人眼睛一亮,“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赖冠舟,指着他笑了出声,“我就知道,赖爷肯定不止开赌场这一点商业头脑。” 赖冠舟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十分豪迈。 江驰回把东西收下了,他问赖冠舟,“来吧,你开个价。” “哎,都说是送你的。” 江驰回:“那请问有得卖吗?” 赖冠舟又摸了摸下巴,“当然,江总和我是朋友嘛。” “对,我们可是朋友,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我们长期合作,你是不知道,我家那边管得太严了。” 江驰回说得煞有其事,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他对许迎棠道:“我们还剩下多少钱?全给赖爷,就当是见面礼了。” “是。” 许迎棠上前去,把箱子里剩下的钱全部推向了赖冠舟。 然后冲他感激一笑。 赖冠舟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睛。 江驰回激动道:“不行,我要先回去好好享受一番,等我休息好了,再带钱来找你,赖爷,如何?”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你总不能睡觉去了吧?” 赖冠舟一笑,“那自是不能,我很愿意等江总。” “好。” 江驰回激动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道:“那就这样说好了,你在这里等我,最多一个小时,我绝对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玩个痛快。” 赖冠舟:“好,但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许迎棠和江驰回的心同时悬了起来。 江驰回道:“你说。” “你得把你的助理留在这里等着。” 赖冠舟的话一出,许迎棠和江驰回同时变了脸色。 江驰回拧眉不满道:“这是为何?你信不过我?” 说完,他的脸就沉了下来,眉宇间晕染着怒火。 “当然不是,只是我们赌场有自己的规矩。” 赖冠舟赔笑道。 江驰回:“赖爷,你可是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朋友的,你这样对待朋友,真的不怕伤了和气吗?” “江总,我也把话放这了,今天她必须留下来,否则你们一个都走不掉。” 说完,赖冠舟的背脊往后一靠。 他的手下立马上去给他点了根烟。 赖冠舟的眼底逐渐染上了狠厉之色,与刚刚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直觉告诉许迎棠,赖冠舟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计划,应该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第一百四十八章:有人雇我杀你 江驰回还想再说什么。 许迎棠就拉住了他的胳膊,说:“江总,既然是赌场的规矩,那你回去吧,我留下来等你。” “我相信赖爷他不是坏人,他刚刚还帮了我的。” 江驰回皱眉,看向许迎棠的眼神好像在说:“你疯了吗?” 许迎棠抓着他胳膊的手不断用力。 她的想法很简单,只有江驰回把东西带出去了,才能让他表哥来抓人。 那是第一手证据! 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就不一定能给赖冠舟定罪了。 江驰回在心里挣扎了很久,然后才点头。 他尽量装作自然地说:“那行吧。” “赖爷,她虽然是我的助理,但更是我兄弟的妻子,你可得保证她不能少一根头发。” 赖冠舟点了点头,但却没像一开始那样,回答得那么肯定。 江驰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但是许迎棠的意思他懂,而是看得出来,她很坚持。 想到外面还有人,江驰回咬咬牙,拿着东西离开。 赖冠舟突然道:“阿海,送江总回去。” 江驰回:“不用了。” “那不行,这件事已经让江总受委屈了,得送。” 赖冠舟的语气和态度突然就变了,很像是识破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想要灭口。 但为什么又不直接动手呢? 江驰回抿唇,心里的警钟已经被敲响了。 但如今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好像就是许迎棠暗示的那样,他出去找帮手。 可许迎棠是一个女人啊,留下来,丢掉性命只是几秒钟的事情。 许迎棠看出他的担忧和顾虑,冲他笑了笑,说:“江总,快去快回,这东西,可不能吸太多。” 她指的是江驰回手里拿的白粉,也是在点他,这是证据! 江驰回咬咬牙,“行,那你在这里等我,如果他们敢让你少一根头发,我就让你老公杀过来。” 许迎棠因为他的话想到了陆霁野,忍不住弯了弯唇。 怎么办,她好像真的有点点背,此举虽然能让自己心安理得地认为把恩还完了,但命却要交代在这里了。 江驰回下定决心转身,但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扯住了衣角。 他回头一看,是陈意。 她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一地。 “哥哥,你带我走吧。” 江驰回略有犹豫。 许迎棠开口道:“江总,你就带着吧,你每次吸了那玩意儿之后都要女人陪,在京市也就算了,在这里我是真没法给你搞来干净的女人。” 她想,能救一个是一个。 而且这个女孩还没成年呢,待在这群禽兽身边,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陈意见有人帮她说话,眼神瞬间充满了殷切。 江驰回:“行,那你跟着我吧。” 他回头对赖冠舟道:“钱我一会儿给你,绝对不让你亏了。” 赖冠舟:“行,江总,送你都行。” 江驰回和陈意离开了这个房间。 许迎棠顿感所有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其中赖冠舟那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神最为明显,黏腻腻的,又带着一股湿冷,让人背脊发寒。 片刻后,她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角落里。 岂料,赖冠舟的视线仍旧没有移开。 “赖爷,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赖冠舟:“我就是好奇,你怎么会得罪我的老东家,她斥资一千万,要我把你的命留在这里。” 许迎棠瞳孔一震。 十分惊讶他居然能把一条人命的事说得那么轻松。 她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问:“你老东家?谁?” “这我就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了。” 赖冠舟阴邪一笑,然后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朝许迎棠走去。 许迎棠心里惊慌,但背后就是坚实的墙,门口又有赖冠舟的人,她几乎无路可退了。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得罪过人。” 赖冠舟一边走向她,一边说:“错不了,有名字有照片,我正愁怎么找你呢,结果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语毕,他邪邪一笑。 眼里没有半分对人命的敬重,只有狠厉和阴险。 许迎棠背脊爬上一股寒意,冷汗渗透衣服,她急道:“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有钱,我老板也有钱,我老板可以出两千万给你。” 赖冠舟“啧啧”两声,然后站定在许迎棠的面前,怜惜道:“可惜了,我老东家握着我的把柄,我不帮她不行啊。” “你刚刚也看到我老板对我的态度了,我要是出了事,她不会放过你的。” 许迎棠的声音开始颤抖,即将再强迫自己镇定,眼睛里也忍不住溢出了恐慌。 现在的她比曾经更怕死了,因为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不仅有自己喜欢的工作,还有好朋友陪在身侧,随叫随到。 还有陆霁野…… 赖冠舟冷笑一声,又后退了几步,坐在桌子上,离许迎棠有了至少七步的距离。 他冷血地开口:“那又如何?把他也杀了就行。” 许迎棠满脸不可置信,“你们这群人的眼里,可还有法?” 她话音刚落,不止赖冠舟,其他人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人大声说:“我们犯的罪已是必死无疑,那么多一件少一件又能如何?” “就是。” “城里来的人就是可笑。” “哈哈哈哈哈。” 许迎棠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当年陷害陆霁野的人,也察觉到她的意图了? 可是怎么可能? 许迎棠做了两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启唇道:“我想要活下来,能谈谈吗?” 赖冠舟摇头,一双眼睛里全是对杀人的渴望。 “你长得这么好看,濒死的时候一定也很有韵味。” 许迎棠觉得自己的三观又被刷新了,她脱口而出:“疯子!” “嗯,我是。” 说话间,有人将一把枪递给赖冠舟。 赖冠舟接了过来,观摩了一番,然后上膛,紧接着将枪口对准许迎棠。 许迎棠的鬓角已被冷汗打湿,她急声问:“反正我都要死了,可以让我死个明白吗?” “是谁雇你杀我?和九年前雇你杀人的是同一个人吗?” 赖冠舟神情微滞,而后眸底闪过一抹狠毒。 他冷笑道:“小宝贝,看来你知道的事还真不少,你死得并不冤。” 语毕,他举起枪,对准许迎棠的脑袋。 许迎棠的视线定格在那黑漆漆的枪口上,她呼吸一滞,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掌给握住了,致使她动弹不得。 第一百四十九章:我是你齐爷爷 赖冠舟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弧度,他的食指逐渐摸上扳机。 许迎棠脱口而出,“是祝梓芸,对吗?” 她话音刚落,就见赖冠舟的食指已经动了。 她紧急往旁边一倒。 赖冠舟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随着“砰”的一道声音响起。 疾驰的子弹擦着许迎棠的耳朵而过,最后嵌入了墙里。 许迎棠倒下的太急,没有注意到旁边全是堆积起来的纸箱子。 她重重地倒了进去,手肘狠狠地撞到了地板,疼得她五官都皱了起来。 下一秒,她鼻腔里涌进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许迎棠一睁开眼睛看去,视线里瞬间出现了一双凸起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啊!”她惊呼一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不停地蹬着腿往后退。 纸箱堆里,一具男尸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他的脖颈被刀割开了一个大口子,如今血已经流淌了一地。 他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许迎棠已经被吓得丢了七魂六魄,没过多久,就生理性地干呕了几声。 赖冠舟:“本来想给你痛快,结果你竟然敢躲,浪费我一颗子弹,既然如此,那你就换一种死法吧。” 说完,他就把枪递回给手下。 许迎棠缓了好几口气才找回自己的原声,她颤着声音说:“你们枉顾人命,必死无疑。” 众人听完哄堂大笑。 赖冠舟阴险一笑,“没事,你可走在我们的前面呢。” 语毕,他对一名手下使了个眼色,“杜龙,勒死她。” “是。” 杜龙个子不高,皮肤黑亮,一身腱子肉,面容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好惹。 他四处看了看,没找到绳子,就一把将窗户上的窗帘扯了下来,撕出一条来,然后大步走向许迎棠。 许迎棠知道他们不可能放过自己,也不再开口求饶。 等杜龙快要来到她面前时,她用力把自己的包包甩了过去。 就这一瞬间,她已经站了起来,拿起旁边的凳子就用尽全力砸向杜龙。 结果杜龙伸手把她的包包挡下后,一看见凳子就抬腿一踹。 巨大的力道让许迎棠脱了手,结实的木椅子掉在地上,断了一条腿。 她吓得脸色惨白。 这样的情况下,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就这一个走神的瞬间,杜龙已经来到她的面前,用手里的窗帘条狠狠地勒住了她的脖子。 男人的力道太大了,就一下子,许迎棠就感觉到了极重的勒感。 她完全呼吸不上来,呼吸道似马上就要绞在一起了。 杜龙将她勒倒在地,恶劣地看着她挣扎。 并痛快地骂道:“臭娘们,还敢反抗,老子折磨不死你。” “如果不是怕夜长梦多,我们兄弟们真应该好好伺候你。” 许迎棠说不出一句话来,颈间越来越重的束缚感让她额头上和眼角边的青筋全部暴起,脸涨红得看不见一丝白。 就在她因为窒息,视线逐渐变黑的时候。 颈间的力道一松,她瞬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她的耳边全是笑声。 许迎棠知道他们不会放过她的,果然,她还没有缓过来呢,下一秒那令人窒息的勒感又袭了上来。 她拼命挣扎,但越挣扎就越难受。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爸爸妈妈的身影。 他们从虚无中来,朝她伸出了手。 许迎棠的眼角滑落两行泪,还是不行吗,努力了这么久,结果还是没能好好活下去吗? 爸爸妈妈的遗嘱有百般漏洞,她还没有查清呢,就要死了吗? …… 齐曜在他们进了赌场后,也潜了进来。 他混迹在大厅里,那娴熟的赌博姿态没让任何人起疑。 就是不停地有人劝他,长得这么好看,去当男模,一捞一个准。 齐曜全部笑着应下,脸上没有半分觉得自己被羞辱了的局促感。 他只看见了带许迎棠他们进来的那两个男人,而许迎棠和江驰回,都不见了踪影。 他观察了好一会儿,没见许迎棠的身影,只看见江驰回带着另外一个女孩,神色凝重地走了出来,旁边还跟着几名赌场的人。 齐曜脸色大变,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顾不得太多了,在江驰回他们离开后。 找机会将那两名带他们进来的男人拖进楼梯道,揍了一顿,并问出了许迎棠的下落。 方贺岁自认为身手不错,但还是被打得鼻青脸肿。 齐曜连一根烟都没抽完,就扔地上用鞋尖碾灭了。 他刚走出没几步,就被人用手拉住了小腿。 方贺岁的脸上有好几个地方又青又肿,他口腔里还有血沫,艰难地开口问:“你是敌还是友。” 齐曜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那你呢?谁的人?” “许迎棠和江驰回,让我帮忙引荐,我也知道他们的目的。” 齐曜一愣。 内心OS:完了,揍错人了。 他心虚道:“不好意思啊,误会你们了,你们待在这里,别出去,我去救人。” 方钦捂着胸口靠在墙上,闻言重重地“呸”了一声,被打得十分不服。 齐曜挠挠鼻子,顾不得那么多了,迈步离开。 方贺岁艰难地站了起来,然后道:“赶紧缓缓,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好。” 齐曜赶忙赶忙地找到地方时,就透过窗户看见许迎棠被勒的这一幕。 眼见许迎棠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脸色大变。 感觉自己捧在手里的铁饭碗就快要不保了。 他顾不得三七二十一,走到门口,一脚将门踹烂了。 里面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赖冠舟一向嚣张跋扈惯了,场子里没一人敢闹事,所以门口也向来不需要人把守。 他着实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在他的场子上闹事! “你是谁?” 齐曜掏出别在腰间的短刀,一把抛向杜龙,顺便嚣张地回了一句,“你齐爷爷。” 杜龙也没有想到这个人随便一甩出来的短刀会这么准,直逼他的面门。 他迫不得已,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 手里的力道自然也就松了。 许迎棠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一边咳嗽一边站了起来,拿起那张断了腿的椅子就狠狠砸向杜龙。 杜龙惊魂未定,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许迎棠的动作,于是狠狠地挨了这一凳子。 “砰”的一声,他的额头上有红色的血缓缓流淌而下。 第一百五十章:是要她的命 许迎棠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却又因为喉咙的剧痛而咳得越来越厉害。 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齐曜见许迎棠没死,甚至还能反击,他便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嫌命长了!来人,给我杀了他们。” 赖冠舟一声令下。 瞬间有两人掏出了枪。 其中一个就在齐曜的左手边。 齐曜眼疾手快,迅速飞奔过去,擒住他的手腕,将枪口对准另外一名拿枪人的手腕,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射出,精准无误地射中了。 那人捂着被射穿的手腕痛呼,枪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齐曜对许迎棠说:“快过来。” 许迎棠顾不得自己还眼前发黑,用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她刚来到齐曜的身边。 齐曜就看见赖冠舟捡起了另外一把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许迎棠,恶狠狠地道:“还想救人,都给我去死吧!” 下一秒,他就扣动了扳机。 齐曜眼疾手快,按着许迎棠的肩膀就将她压了下去。 子弹从两人的头顶穿过。 刚刚只响了一道枪声,听见声音的人都是疑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第二道枪声响起。 距离最近的包厢里就有人惊呼:“是枪声,快跑!” “啊~”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似能将人的耳膜震裂,传到了赌场各处。 与此同时。 刚回到大厅里的方钦和方贺岁对视一眼,就开始制造混乱。 他们就近掀了一张牌桌,大声怒道:“我就说这家赌场有猫腻,我连家产都输光了,今天我就跟他们鱼死网破。” 此话一出。 那些输了钱精神恍惚的人瞬间被激起了怒意,开始不管不顾地跳上赌桌开始抢钱。 当赌场的人想寻找说话的人时,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大厅都混乱成了一片,完全听不见任何人说话。 有人开了两枪,试图震慑他们。 可没钱一样会死啊! 赌徒们输得太多,被压抑得太久,如今彻底发泄了出来。 有的人还将赌场的人按在地上,狠狠地揍着! 俨然失去了理智。 齐曜趁着突然乱起来的间隙,将许迎棠拉出了门外,然后一把将门关上,扯下自己的皮带将门绑住。 他蹲下来对许迎棠说:“你趁乱跑,先别出去,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那你怎么办?”许迎棠着急地问。 齐曜笑着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他眨着眼弹了下舌,又邪又痞地说:“我本事大着呢,这群人奈何不了我。” “你……” 齐曜打断她,“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先听我的,嫂子。” 许迎棠因为他的称呼而惊讶的目瞪口呆。 她大概知道他是谁的人了,陆霁野,又是陆霁野! 她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门被里面的人踹得摇摇欲坠。 齐曜:“你猫着身子从窗户底下过去,记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我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许迎棠知道自己不是这群恶徒的对手,留下也是拖后腿,于是就按他说的做了。 一路上人特别特别多,大家脸上的惊恐和时不时就响起来的枪声,让人的心都处于一种极度紧张、恐慌的境界。 突然,前面传来绝望的哭声,“不要挤,他们疯了。” “不能出去,他们杀人了。” “天呐,没有王法了。” “救命啊,救命啊妈妈,我不想死,不想死。” “谁来救救我们。” …… 许迎棠脸色惨白,同时又很自责。 他们是不是做错了,为什么要招惹这群恶魔? 是她害了这些无辜的人。 而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个男人不让她出去了。 许迎棠挤出人群,朝人少的地方摸去。 她看到一个堆积杂物的角落,那里面有一个破旧的柜子。 她巡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人后,就钻了进去。 耳边全是惊恐的喊叫声、怒骂声、求饶声,还有那索命的枪声。 渐渐的,所有声音都静了下来。 听起来,像是赌场的人重新控制住了局面。 许迎棠捂着耳朵,心里不停地祈祷方钦、方贺岁,还有刚刚那个男人可以平安无事。 还有江驰回…… 十分钟前。 载着江驰回的车驶过一条桥。 司机开着车,阿海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后视镜里的两人。 他突然开口:“江总,我们老大想向你要一个人,不知道你可否同意?” “如果同意的话,我们老大不会让你吃亏,不仅这个女孩送给你了,还有你手里的那些东西,我们可以再送你十倍的量!” 江驰回忐忑了一路的心终于死了,“你们想要我的助理?” “是。” “为什么?” 阿海笑了笑,“准确来说,我们是要她的命。” 江驰回瞬间绝望,他知道,许迎棠现在估计已经…… 他强忍着恨意,沉着脸问:“为什么?” 阿海:“我们的一个老东家,要取她的命。” “你老东家是谁?” 阿海:“这个问题无可奉告。” 江驰回:“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你们也会把我杀了?” 阿海笑了一下,紧接着阴狠地说:“总的来说,我们在意的不是你的答案,而是你的态度。” “你刚刚的态度已经说明,在你的心里,助理终究比我们老大给的好处重要,所以江总,实在不好意思,你活不了了。” 语毕,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这里四周鲜少有车经过,也没有摄像头。 只要将人杀了,然后抛尸江里,一切就都结束了。 陈意见状尖叫出声,急忙蹲了下去。 江驰回就不是个会认命之人,当初他读书时,每年寒暑假都会和方子期去找陆霁野玩。 M国对枪的管控并不严格,陆霁野教过他认枪和开枪的。 在阿海将枪口对准他之前,他已经倾身过去,双手制住阿海的手腕,带动他的食指扣动扳机,枪口射出子弹,穿过车顶。 响起了“砰”的一声。 他只希望这一声,能引来人替他报警。 但这里的警察,还靠得住吗? 他无从得知。 只能赌一把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她出事,我偿命 车子紧急刹停,撞到了护栏上,引擎盖冒起了烟。 阿海和他对抗着,咬牙怒道:“我看你是想找死。” “我不找死,你就会放过我了吗?”江驰回还不忘冷笑一声。 司机见状,伸手勒住了江驰回的脖子。 眼见江驰回就要落了下风。 就在这时,刚刚还缩在后座的陈意也从后面勒住了司机的脖子。 她家里只有一个懒惰的父亲,所以从小到大就没少干活,力气也大得很。 一时间竟将司机勒得脸色发青,喘不过气来,只能松手自救。 江驰回看着高高瘦瘦的,但平日里没少扎健身房,所以力气不比阿海小。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 突然,一道远光灯射了过来。 车内的人都被刺得眯起了眼睛。 引擎声由远及近,听着有好几辆车。 车内双方都很忐忑,不知道来人是谁,是敌还是友。 江驰回不停地在心里祈祷,希望是自己安排在周围的保镖们追上了他。 五辆黑色的越野车将他们的车围了起来,刺目的远光灯根本不给他们睁眼的机会。 车上下来很多黑衣保镖,他们将江驰回的车团团围住。 紧接着,有人去打开了中间那辆车的车门,一只锃亮的皮鞋踩在了地板上,然后下来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似能与黑夜融为一体。 那优越的身材比例站在人群里,宛如鹤立鸡群。 江驰回逆着光努力睁眼,也只能瞥见那人紧绷的下颌线。 但就这一个部位,他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陆霁野,亲自找来了! 江驰回一直以为,他将刚落地不久的齐曜派过来,已经足以证明许迎棠的重要性了。 但,他还是低估了他对许迎棠的感情。 有一名保镖拿来锤子,二话不说就将副驾驶上的车窗给砸碎了。 玻璃渣子划破了阿海的脸,也在江驰回的手臂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血痕。 阿海大喝:“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车门被暴力破坏,阿海被拽了出来,那把手枪也被保镖抢走,呈到了陆霁野的面前。 陆霁野将枪拿在手里,掂了几下。 司机也被控制住了。 紧接着,江驰回和一名穿校服的女孩从后座上下来。 陆霁野没看到他的人,先是怔了怔,然后幽深的眼微微一眯,强忍着怒意冷声问:“我的人呢?” 江驰回知道他大概要完了,但还是如实道:“她还在赌场,赶紧去救。” 黑夜里,一道身影疾驰而上。 陆霁野一手攥住江驰回的衣领,另一只手握拳狠狠地给了他的左脸一下。 江驰回站不住,后背狠狠地撞到了车上,但他依旧一声不吭。 只将头扭回来,很认真地对陆霁野说:“先去救人,如果她出事了,我给她偿命。” 这是他能想到,唯一能挽救他们关系的方法了。 陆霁野眼睛猩红,毫不留情地道:“如果她出事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语毕,他松开了手,转身走向其中一辆车的驾驶座。 把司机叫下来后,自己坐了上去。 江驰回二话不说,也赶紧跟上。 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而且我表哥的人应该也快到了,我必须在现场,避免你们起了冲突。” 陆霁野紧紧抿唇,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将车倒出来后,他直接一踩油门,车子飞驰而出。 后面的保镖也训练有素地将阿海他们绑上了车,然后提速跟上。 陈意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人给抛下了。 她咬唇,红了眼眶。 脑海里全是那位长得好看、身材好,出手又大方的江哥哥。 后面来的这位哥哥也很好看,但他太凶了,她连靠近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 陆霁野在M国的时候,就有不败车王的称号。 如今他一骑绝尘,先来到了赌场外面,藏在了暗处。 这里的小摊已经尽数散去,路上连个人都看不见,只余满地的垃圾。 住在附近的住户全部紧闭房门,连灯都不敢开。 陆霁野一看就知道出事了,他沉静多年的心猛的一痛,铺天盖地的恐慌感涌了上来,剥夺了他的呼吸。 江驰回推门下车。 这个时候,江驰回安排的一部分保镖才走了出来,低着头说:“江总,十分抱歉,我们追上去的人被甩了。” 江驰回:“不怪你们,他们熟悉地形,一路上车又多,想甩开你们很容易。” “里面什么情况?” 保镖:“不妙,响起了枪声,他们持枪堵门了,还杀了人,我们的人无法进去,里面也没有人出来。” 本来有枪声,但如今没有了,说明有一方完全压制了另一方。 而没有人出来,说明是赌场的人占了上风。 江驰回的脑海里一片空白,面容也逐渐变得惨白,他想起了离开赌场时见许迎棠的那一眼。 她明明是害怕的,但眼神却又无比坚定。 他甚至看不明白,她是仅为了自己和陆霁野,还是想要保护这一方的人。 陆霁野推门下车,拿着刚刚抢来的那把手枪,就想往里进。 江驰回看见后,死死地拉住了他,“你冷静点,这样进去只会连你的命一起搭进去,我表哥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再等等。” “等?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等?”陆霁野冷漠地睨着他,继续质问:“她来这里,是受了你的威胁吧?” 江驰回瞳孔一震,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的。 陆霁野:“你以为当年的事,我当真没查过?” 江驰回更震惊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都知道?” “我知道,我更知道就算让陆家的人知道了,祝梓芸也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因为我那个爷爷,将陆家的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以为我为什么无所作为?江驰回,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让你插手我的事?还将我的人搭进去!” 陆霁野的声音越来越冷,咬字越来越重,他指向赌场位置的手都在发着抖。 江驰回一脸颓丧,“我……对不起,我不知道。” 陆霁野攥着他的衣领,“等我回来再找你算账。” 这次,江驰回不敢再阻止他了,整个人都备受打击, 他原本只是想为自己的好兄弟出一口恶气,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蹲在地上,无措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片刻后,才重新振作起来,带着自己的人跟了上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潜入救人 陆霁野刚来到赌场门口,他的保镖们就跟了上来。 他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将保镖们聚在一处。 “里面都是一些法外狂徒,跟我一起进去的话,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们现在可以选择离开。” “但如果留下,不管是生是死,我保你们此生荣华富贵。” 保镖们面面相觑,有人惊恐,有人动摇。 陆霁野开出的条件,无疑是诱人的。 他一向大方,还说话算话。 冒一次险换一辈子衣食无忧,足以让众人动心。 “陆总,如果我们不幸死了,你会把钱给我们的家人吗?” 陆霁野:“当然。” 他举起手机,说:“我现在就可以当着你们的面,给谢特助发信息。” 突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不用谢特助,事成之后,我给你们一千万,如果你们真不幸牺牲了,我也会把钱汇到你们家人的账上。” “不仅如此,剿灭这群不法分子,是我们联合特警一起展开的行动,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只要你们做了,就是英雄。” 江驰回突然出现并且说了这一番话,直接让不少飘摇动荡的心坚定了下来。 “我妈妈身体不好,有了钱,她就可以安心治病了,陆总,我跟着你干。” “还有我,我也跟着,我受够了打工受气的日子,我要一劳永逸。” “我也留,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警察,为民除害。” “对不起,我孩子才刚一岁,不能没有爸爸。” “我家人在家等我回去,抱歉。” …… 最终,只有不到十个人留了下来。 江驰回问陆霁野:“你打算怎么做?真的不等警察来吗?” 陆霁野:“里面的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涉及人命,为首的人可能已经犯了死罪,你觉得警察来了,他们是会狗急跳墙撕票,还是会投降自首?” 江驰回的脸上彻底没有了血色。 他能安慰自己这是为民除害,但只要一想到不知道会有几条无辜的性命因他而死,他就心怀愧疚。 还有许迎棠…… 如果她出了事,他和陆霁野从小到大的情谊,也掰定了。 陆霁野这九年来一个人在M国生活,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冲动到不计后果的人了。 他想救许迎棠,想马上冲进去救。 但他又怕自己贸然进入,会加剧她的死亡。 他更怕的是,她已经…… 江驰回看他情况不对,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千万先别往坏处想,齐曜在里面呢,以他的本事,一定能保护好弟妹的。” 他早就察觉到齐曜的存在了,知道自己迟早受到陆霁野的质问。 陆霁野冷冷地拂开他的手。 然后对众人说:“你们先在外面等着,听到枪响再进去,进去以后小心他们手里的枪,尽可能抢过来,握在自己手里。” “是。” 江驰回:“我跟你一起进去。” “别来拖我的后腿。” 陆霁野冷声道。 赌场是地下赌场,只有一个入口。 而如今大门紧闭,外面没有人看守,那很可能是在里面。 陆霁野沉思片刻,抬手招来江驰回。 江驰回一改满脸的沮丧,跑了过去。 陆霁野:“里面是什么构造?” 江驰回回忆了一下,说:“一条很长的走廊,朝左边拐是进入大厅,右边那条道没走过,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你身手可行吗?” 江驰回:“不差,不会拖你后腿的。” 陆霁野:“一会儿我想办法让里面的人开门,你和我迅速解决他们,不要引起大的动静。” “我猜测,看守着大门的人应该不多。” 江驰回点头:“我看行,有挺远的距离,应该不会引起大厅里那些人的注意。” 陆霁野走近敲门,江驰回紧贴着大门,不露身影。 里面传来警惕感十足的声音,“谁?” 陆霁野故意更改了声线:“是我,我来还钱给赖爷。” 江驰回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他甚至知道这里的老大姓赖。 “今天有事闭场,你明天再来吧。” 陆霁野:“我明天就来不了了,早上的船跟我儿子儿媳去大城市里生活,以后就不回来了。” 里面传来低低的讨论声。 江驰回给陆霁野竖起了大拇指:演得挺像。 里面有人不耐地说了声:“真麻烦。” 紧接着,门缓缓打开。 陆霁野的视线在里面扫视了一圈,四个人! 他的眼神陡然变得狠厉,一把攥住开门那人的手腕,顺势将门推开,然后一记刀手将人劈晕。 其余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人刚想喊叫,就被随后进来的江驰回用同样的方法劈晕了。 另外两人刚发出细微的声音,就被捂了嘴。 陆霁野拿出从阿海那里得来的手枪,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两人瞬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额头渗出冷汗,然后呜呜两声,听起来好像在说:“饶命啊。” 保镖们听到动静,跑过来看了看。 陆霁野低声道:“把他们看好,然后你们换上他们的衣服,伪装起来,在这里接应。” 将大门占领了,这样不管是警察来了,亦或是他们从里面出来,就都好办了。 “是。” 陆霁野将人交给他们,然后转身就走了。 江驰回忐忑地目送他背影离开。 如陆霁野所料,除了大门的四个人外,整条走廊都无人看守。 估计全在大厅里震慑人了。 他没往那里去,直接拐向右边。 走着走着,就出现了很多包厢门,门全部敞开着,却连人影都看不见。 估计是被人清场了,全部押到一个地方看管着。 包厢内是各种样式的赌桌,筹码、现金掉了一地,有些地方还有血迹。 陆霁野越看,神情越凝重。 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突然,前方转角处传来商谈声。 “焯!!!那臭娘们和那男的至今还是没找到,老大发了好大的火。” “这可怎么办啊?闹大了,把警察招来了怎么办?” “警察怕什么?我们上头有人。” “就是,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找人,老大说把那女的杀了,干成这一票,能赶上我们三年的收入。” “那名老东家出手可真是大方哈。” 陆霁野躲在门后,听着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面容也越来越冷冽。 老东家? 他的眼里多了一抹杀意。 不过听完他们的话,他的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许迎棠和齐曜暂时是安全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他有个爹 陆霁野继续悄悄往前走,他只希望能快点找到他们。 很快,他来到一扇窗户被打烂的包厢里,才后知后觉这已经是走廊的尽头了。 他走了进去。 空气里夹杂的血腥味让他蹙紧眉头的同时,心里又满是担忧和紧张。 他甚至不太敢迈开步伐了,怕看到令自己无法接受的场景。 不受控制的,他的眼前蒙上了一层雾。 陆霁野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心情。 按理说,他不应该是这样的,是许迎棠自己作死,他那么在乎她干嘛? 但心情不是靠理性来控制的,而是靠感性。 陆霁野环顾一周,在一堆箱子里看到了一双男人的脚。 他暗暗松了口气。 然后走过去翻开箱子,看到了一具男人的尸体,他瞪着一双染着红血丝的眼睛,死不瞑目。 陆霁野抿唇,这个地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他不敢过多逗留,只想赶快找到许迎棠。 结果还没出门,就听见一阵巨大的动静。 他赶紧侧身躲在了墙后。 外面的人很多,他们在说:“老大说了,别放过任何一个藏人的地方,快搜。” “是。” 陆霁野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结果他们偏偏没搜这一间,而是从旁边开始搜了起来。 陆霁野:? 再次逃过一劫,他自己差点都忍不住笑了。 这群人做事这么随意? 等他们离开后,陆霁野正打算偷偷跟在他们身后,以防他们先找到许迎棠。 结果,隔壁突然传来一道细微的声响。 窗户被人轻轻推开了,紧接着,是轻拍衣服的声音。 陆霁野隐隐感觉到一股熟悉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响起了齐曜的声音,“一群蠢货,不知道窗户外面可以藏人吗?就这脑子,还涉黑。” 其实,他刚刚也被吓死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幸好他们办事比较敷衍,才让他逃过一劫。 找到齐曜了,陆霁野大松了一口气,他走了出去。 两人正好在门口撞上,齐曜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出手、挥拳。 陆霁野反应迅速地拦截了,并开口说:“是我。” “老大。” 齐曜在看清他的脸后,略显兴奋地喊了声。 他双手插兜,闷骚地做了个wink,戏谑道:“好久不见。” 陆霁野:“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她人呢?” 齐曜听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刚刚打起来了,我就让她找个地方躲着,这躲得有点太好了,我也没找着人。” 陆霁野:…… 他按了按疼痛的眉心,问:“还有哪里没找?” “大厅,不过赌场的大部分人都在大厅里,我觉得她躲在里面的可能性不大,但这一路的包厢我基本都找过了,没看见人啊。” 陆霁野:“各种楼梯口、储物间都找一找,还有洗手间,务必找到她,确保她的安全。” 齐曜:“明白,那我们要分开找吗?” “嗯。” 齐曜:“那你注意安全。” 陆霁野:“去吧,警察马上要来了,一定要在这群暴徒开始撕票之前,找到她。” 齐曜点了点头,就跑开了。 这里时不时就有人搜查过来,得亏他们人手不多,否则,他们还真无处可躲。 陆霁野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心里愈发着急了。 但急的人可不止是他。 大厅的一张桌子上面立着一张椅子,赖冠舟手握着枪坐在那里。 底下,是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这种时候,钱撒了满地,都没人敢捡,个个抱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杜龙回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 他跑到赖冠舟面前,低声说:“老大,还是没有找到他们。” “废物!”赖冠舟臭骂了一句,沉思了会儿,然后小声吩咐道:“你去告诉兄弟们,二十分钟内,把我们的金库和值钱的东西全部整理好,随时准备走人。” 杜龙:“我们真要走?” 他们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将近过了十年,就这样走了,既不甘心又不舍得。 赖冠舟一巴掌拍向他的头,“你动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阿海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甚至连个信都没有,他八成已经折了。” “再不走,我们也得去陪他了。” 杜龙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他认真道:“我明白了。” 刚转身,又被叫住了。 “等等。” 杜龙:“老大,还有什么吩咐?” 赖冠舟:“让兄弟们准备好汽油,我们离开之前,要把这里一把火给烧了,包括这些人。” 杜龙向来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他重重地应:“是。” 等他跑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赖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我们离开?” “别急。” 赖冠舟皮笑肉不笑,“我不是说了吗?我们的金库被人盗了,现在正在搜查窃贼,请你们配合。” “那等你抓到人了,真的会放我们离开吗?” “当然。” 众人不敢吱声,时不时惊恐地瞥一眼角落里那个被窗帘布盖着的“小山丘”。 那里面全是被他们误杀的人。 赖冠舟笑了笑,说:“别怕,那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只要你们配合,我保你们平安无事。” 片刻后,方钦和方贺岁浑身是血地被拖了上来。 方钦口齿不清地大骂道:“赖冠舟,老子焯你大爷的。” 方贺岁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赖冠舟的那一眼,十分冷。 赖冠舟用枪挠了挠头,不解地说:“你还骂起我来了?你引荐给我的是什么人,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们要是知道,不早跑了?”方钦怒道:“况且,你没看到我们都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了吗?我们怎么可能和他们是一伙的?” 赖冠舟有所动摇,“打你们的是什么人?” 方贺岁冷笑一声:“打得最狠的,莫过于赖爷你的人了,人是我介绍给你的没错,但亲自应下的人是你吧?如今一出事就全推在我们的头上,说得过去吗?” “呸!”方钦吐出一口血沫,说:“打我们的,就是你们要找的,穿着红色花衬衣的男人,如果我们跟他们是一伙的,他能下那么重的手吗?老子大牙都松了。” 赖冠舟紧盯着两人,他们一个悲愤难抑,一个虽然面色平静,但眸里的嘲意和恨意却是赤裸裸的,丝毫不惧。 也是,他方贺岁有那样一个爹,需要怕谁? 如果他今日真取了他们的性命,估计也得死在这新塘镇。 第一百五十四章:被刀刺穿肩膀 赖冠舟笑了笑,命令手下:“没听见他们说的话吗?还不赶紧松开。” 手下应声而做。 方钦失去了支撑力,伤重跌落在地,重重地喘着气。 方贺岁用尽最后的力气站着,全身上下哪哪都疼。 赖冠舟:“还不快给他们倒杯水。” “打一巴掌,给一颗枣吗?”方贺岁冷笑。 赖冠舟气急之下把人打了,如今后知后觉知道惹不起,于是只能赔着笑脸,“那什么,刚刚不是有误会嘛,如今误会解除了,还希望方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方贺岁:“跟你说话还得仰头,累得很。” 赖冠舟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但片刻后,还是从桌上下来了。 并且把手下拿上来的水亲自递给他。 方贺岁没再说什么,接过喝下了。 这时候,有人匆匆跑来汇报:“老大,有好几个弟兄都被打晕了。” 赖冠舟的脸一黑,“他奶奶的,这到底是哪路神仙!” “你。” 他指了一个人,“去找杜龙,告诉他,加快行动。” “是。” 方贺岁隐约猜到,他们是要撤离了。 因为他方贺岁的父亲掌管着这里百分之八十的船舵生意,所以他恢复理智后,第一时间就是向他道歉。 赖冠舟:“来几个人,和我一起去看看。” 他又对方贺岁说:“方少爷,请你在这里休息休息,我一定抓住那个贼人,给你出气。” 方贺岁没说话,只是冷冷地勾了勾唇。 赖冠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带着几个人就离开了。 他走了,其他手下也不敢为难方贺岁。 方贺岁拉了张椅子过来,自顾自地坐下,方钦也有样学样。 方钦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你说,他们会有事吗?“ “希望没事吧,我们能帮的都帮了。” 方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 许迎棠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密闭的小空间里待了多久。 她的手脚都是麻的,脖子仍然很痛,咽口水都痛,但她却连大气都不敢踹。 从镂空的柜门往外面看,时不时就能看见几个赌场的人经过,因为找不到人而叫骂着。 许迎棠很害怕,但却连流下的眼泪都不敢伸手去擦。 因为这个柜子实在是太小了,她整个人几乎是折叠在里面的,只要有所动作,就会顶到柜门。 突然,一阵很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屏住呼吸,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赖冠舟暴怒的声音传来:“你们是废物吗?啊!都是干什么吃的?找不到人就算了,还能被人敲晕。” “老大,他们的身手实在是太好了,像经过严格训练似的,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赖冠舟:“你们不是有枪吗?” “压根来不及掏,反而是他们说抢就抢了。” 赖冠舟终于意识过来话里的不对劲之处了,他停下脚步,眯了眯眼睛,说:“你说他们?” “是,打晕我的不是那个红衬衣骚包男,是穿着黑衬衣和黑西裤的英俊男人,他可恐怖了,直接把枪抵在我的头上。” “对,也是他打晕的我,那眼神恐怖的,我都不知道我和他到底谁才是恶人。”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许迎棠睁开了湿漉漉的双眼,她在听完他们的描述后,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了起来。 是他吗? 可现如今,她却一点都不希望他出现在这里,因为她冒险来这里,是为了还恩的。 如果他又来了,她就真的还不清了。 许迎棠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外面,赖冠舟他们就停在柜门的正前方。 一共七个人。 有人骂道:“你们说那死娘们到底躲哪了?整个赌场都快翻遍了,愣是没看着人影。” “就是。” 赖冠舟问:“所有包厢都找了?” “找了,洗手间、通风口那些能藏人的地方全都找了。” 赖冠舟的目光看到了杂物堆中那不起眼的文件柜,于是烦躁地随口问了句:“那个柜子呢?” 众人:沉默。 许迎棠:? 不是吧? 赖冠舟那语气根本没认真,估计是看到啥就随便说啥了,这真的是……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她想哭,甚至气得想笑。 “老大,那柜子那么小,躲不了人吧?” 赖冠舟:“难道那小娘们有很大一只吗?这就是你们说的认真?认真?” 他说一个“认真”就踹一脚手下。 “去给我掀了那柜子。” “是是是。” 许迎棠在这一刻确信,自己不是个被好运眷顾的人。 一场难得一遇的空难,就带走了她的父母。 这一刻,她好累,她想认命了。 希望等自己死了以后,陆霁野再出现,否则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死都难安。 柜子被猛地踹了一脚,许迎棠折叠的身子一遭挤压,瞬间哪哪都疼。 “不对,这重量不对。”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了愣,而后眼睛里带上了期待。 三把枪对准了柜子。 赖冠舟:“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枪声容易引起恐慌,大厅里的那群人神经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打开柜门。” 紧接着,柜门被打开,刺眼的光却让许迎棠感到绝望。 所有人均是又气又喜,“玛德,臭娘们居然躲在这里。” “要不说你们是废物呢?”赖冠舟咬牙道。 “老大英明!我一枪崩了她。” 赖冠舟伸手按下他举起的枪,怒道:“你个蠢猪,别再开枪了,省点子弹吧!” “阿龙,给她一刀。” 杜龙:“是。” 许迎棠从柜子里爬了出来,但已经发麻的手脚却致使她连站都站不起来。 赖冠舟拿出手机录像。 既然事做了,就要留证据问老东家拿钱。 这一单,可是让他把赌场都赔进去了,他得多要点钱。 许迎棠眼睁睁地看着人朝她走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杜龙这一刀原本是想捅向她的脖子,却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挡了一下。 锋利的刀刃划着她的手心而下,深深地刺穿了她的肩膀。 许迎棠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涣散,视线里的白织灯变成了马蜂窝状,紧接着视线又缓缓恢复清晰。 从伤处喷出来的血溅在了她的脸上,温温热热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没觉得痛,只感觉肩膀被穿了个孔。 很可怕! 第一百五十五章:结局不该是潦草的 杜龙第二刀还没举起来,赖冠舟就开口道:“等等,给我们惹了那么大的麻烦,就这么痛快的死了简直是便宜她。” “老大,那你说怎么办?” 赖冠舟:“反正都要放火的,就从这里开始吧。” “明白。” 杜龙狠厉一笑。 正好这里全是杂物,一烧就着,都省得拿油了。 赖冠舟:“如果东西都收拾好了,那赶紧走吧,出去躲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老大,我们还能回来吗?”有人问。 赖冠舟叹气:“说不定了,这把火一烧,我们可能就成了通缉犯。” 杜龙:“这有什么,有命在,去哪儿都能活着。” “说得没错!” 赖冠舟:“走吧。” 几人一起离开了,许迎棠艰难地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能清晰地感觉到从伤口上流失的血液。 杜龙头也不回,就扔出了一个打火机。 上面金色的火焰倒映在许迎棠的瞳孔里。 这堆杂物里有很多文件和纸箱,都是易燃物,所以着得很快。 许迎棠忍着痛,艰难地站了起来。 她捂着自己的肩膀,粘稠温热的血就从她的指缝中挤了出去。 她赶在火着起来之前远离了这堆杂物,但浓烟无处可躲,她又因为失血过多再也走不动了,只能扶着墙坐了下来。 浓烟入鼻,呛得她连连咳嗽。 每咳嗽一声,血就流得越快。 但她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很快,她所处的地方就全是浓烟了,就在即将闭眼前,她看见了一道身影。 一道……很熟悉的身影。 当初她从许家逃出来,就是这道身影逆光而来,往她身上扔了一件衣服,然后将她带回了家。 “陆霁野。” 她的声音虚弱到几乎听不见,但视线里那道身影却越来越近。 他逆着滚滚浓烟,朝她奔来。 这一刻,她好像又看到了希望。 但根本来不及开心,因为刚刚赖冠舟说了,他们要放火。 陆霁野也是顺着烟才来到这里的,隔得很远,他就看见许迎棠靠坐在墙上,浑身是血。 那一刻,他视线里的景色都变成了灰色,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眼里唯独容得下她一人。 他好怕,怕再也抱不到有温度的她了。 “许迎棠,许迎棠!” 陆霁野急切又失控地喊着,许迎棠仿佛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哭腔。 她张嘴想回应,但却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到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幸,陆霁野很快就来到她的身边了。 许迎棠看见他的眼眶很红,眼里有泪,连带着那平日里极易下压的眼尾都红了。 真好看! 陆霁野看见她的眼珠子还会动,顿时恍若灵魂归位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剧烈咳嗽了起来,第一时间把湿毛巾捂在了许迎棠的口鼻上。 “没事的,我来了,会没事的,你撑住。” 说话间,他已经小心翼翼地将许迎棠抱了起来。 他一动,血就流得更快了。 这一幕落在他的眼里,让他心如刀绞、心慌不已。 许迎棠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了湿毛巾的过滤,入鼻的空气不再那么刺鼻。 她也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你不该来的,如果把你害死了,我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宁。” 陆霁野:“闭嘴!” “他们、他们要放火,要杀人灭口。” 陆霁野抿唇,“别说话了。” 语毕,他加快脚步,右手穿过她消瘦的背,紧紧地捂着她的伤口。 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救治,她真的会死! 刚跑出烟雾范围,他们就听见了一阵剧烈的枪声。 陆霁野猜想,应该是他们要撤离,然后和门口的人撞上了。 这样看,他的人毫无胜算。 果然,没过多久,枪声止,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惊恐、绝望的尖叫声,其中还混杂着叫骂声。 “赖冠舟,你要杀人灭口,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不要啊,我不想死。” “你们这群暴徒,死有余辜啊!” “你们不得好死,你们死了也只能下十八层地狱!” “天杀的啊!谁能来救救我们?” …… 没过多久,陆霁野就迎面撞上了齐曜。 齐曜的脸上再也没有了那份气定神闲,他满脸凝重地说:“赖冠舟他们泼油放火了,我们人太少,刚不动。” “大厅里那些人呢?” 齐曜:“只有带夫人进来那两个人被带出去了,其余人,全部被困。” 陆霁野:“已经放火了吗?” “是。” 陆霁野努力保持镇定,”江池回在外面,他会想办法的,你先去帮我找医药箱。” “好。” 齐曜应了声后就赶紧去了,他有眼睛看,再不止血,夫人就撑不了多久了。 得亏这个地下赌场大,一时间浓烟飘不过来。 齐曜在一个包厢里看到了医药箱。 原本全部汇聚在大厅里的人此刻全部往深处跑了进来,他们哭喊着,满脸无助,听起来让人揪心。 陆霁野的额头上全是冷汗,许迎棠这伤,太重了。 重的他不敢下手。 “齐曜,你把窗帘和门关上,然后带他们去找通风口,这个地下赌场那么大,通风口应该能容人爬出去。” 齐曜应:“好。” 等人离开后,陆霁野把许迎棠肩头的衣服给撕了。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忍一忍,我给你简单包扎一下。” 许迎棠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陆霁野不解地看向她。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尽是濒死前的不舍。 陆霁野慌了,明明用了九年学会的冷静,在此刻全部崩塌成了废墟。 他大声道:“把你的遗言给我收了,闭上嘴!如果你敢死……” 话还没说完,许迎棠就挤出一个笑来,接话道:“就杀我全家吗?” “阿野,我求之不得。” 这是她第一次在无人的情况下,喊他“阿野”。 许迎棠想,他们现在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喊全名太生疏了,但一时间,又不知该喊什么才好。 所以喊出了脑海里,她演戏时会喊的,独属于她的称呼。 只有她会喊他“阿野”。 陆霁野一怔,脑海里席卷而来的,全是与她相处的画面。 他们之间的结局,不该是那么潦草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新的希望 陆霁野回过神来,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转移她的注意力,“我不是那么好心的人,如果你死了,我会逆着你所愿,与许氏合作,助他们发展。” 许迎棠看着他,突然很坚定地开口:“你不会的。” 他的狠话对她,无效了。 “你外婆说得对,你就是嘴硬心软,咳咳。” 陆霁野亲眼看见,因为咳嗽,更多的血从她的伤口处涌了出来,将已经被染透的衣服又浸湿了一遍。 “别说话了,求你。” 许迎棠第一次听见他说,求她。 一向都是她求的他,如今突然反过来了,她震惊得无法在脑海里组织语言。 陆霁野盯着伤口,许迎棠盯着陆霁野。 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她就好像看不够了似的。 陆霁野包扎好,给绷带打结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刚一抬眸,就看见许迎棠闭上了眼睛。 霎时间,他的心跳仿佛都停了,全然不顾形象地大喊:“许迎棠,醒醒,别睡。” 刚要睡着的许迎棠被他喊醒。 看见满脸急色的人,她的目光柔和了下来,“昨晚没睡好,太困了,就眯了会儿。” 陆霁野:“不可以。”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因为失血过多快要晕了。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睡,因为睡了很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门被敲响,陆霁野开口:“进!” 齐曜快步走了进来,此刻走廊上的烟已经几乎能碰到他的头顶了。 “通风道能撤离,但人太多,通风口却只有一个,来不及了。” 陆霁野看了眼眼皮耷拉的许迎棠,咬牙说:“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外面的人身上了,趁着浓烟没把这里侵占,我们先去离大门最近的地方。” “好。” 齐曜知道,老大这么做是为了等火灭了后,能第一时间跑出去,赶往医院。 陆霁野重新把许迎棠抱了起来,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脸已经白得像一张纸了。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着颤。 几乎是心一动,他就低头吻上了她的额头,难忍惊慌地说:“撑住!” 齐曜见状,心情复杂地说:“老大,我来抱她吧。” “不用,你在前面带路。” 齐曜:“好吧。” 这里面的人几乎全部集合在通风口那里了,所以靠近大厅的地方没什么人。 赖冠舟他们估计是怕引人注意,所以没敢大肆泼油。 火是从门口那里缓缓烧进来的,依稀能听见有人高喊救火的声音。 齐曜找了间密闭性比较好的包厢,蹲下来大喊道:“老大,这里。” 陆霁野抱着人跑了进去,然后三人在角落的地方蹲了下来。 靠近火源的地方,空气都是滚烫的。 许迎棠感觉伤口更疼了,一张脸都皱巴在一起。 陆霁野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还好吗?” “活着,但生不如死。” 许迎棠原本是想开个玩笑的,但她疼得连笑都笑不出来。 陆霁野的瞳眸无助地转了转,逐渐蒙上了一层雾。 他此刻无措得像个小孩,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曜整个人都惊呆了,谢川不是说,她是靠耍了心机才嫁给老大的吗? 可他怎么看着,老大像是深爱上了一样。 …… 门外,江驰回灰头土脸地到处敲门求助。 “着火了,你们帮忙救救火啊!” 终于,有一家人回应了他,“着火了,你找消防员啊,找我们干什么?” “找了的,但他们来不了这么快。” 江驰回冷静了一辈子,最失控、最不注重形象的时候,便是现在了。 他高喊:“里面有很多人,再不救火他们就要被熏死了!” 门被猛地打开,一名妇人露出了脸,她的表情痛苦、恐慌、忌惮,“你别白费力气了,住在这里的人,都不敢掺和那间赌场的事,他们可是敢杀人放火的,你发发善心,放过我们吧,这个忙帮不了。” 江驰回:“你们别怕啊,他们已经落荒而逃了。” “你就算是说破天了,也没用。” 语毕,她狠狠地将门关上了。 江驰回接连受挫,也不敢再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了。 他跑了回去。 现场只有五个保镖在拼命救火,他们的头发都被火苗燎弯了。 但不管怎么努力,那火就是只增不减。 “江总,油太多了,我们泼进去的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根本压不住。” 江驰回:“该死的,赖冠舟把这里的格局设计成这样,分明就是让人好进不好出。” 他刚刚问了,特警最起码得十分钟才能到,而消防员至少也还需要五分钟。 还来得及吗? 江驰回蹲了下来,手握拳狠狠地砸在地上,他从来没有这么后悔做过一件事! 突然,一道车灯射来。 江驰回急切地回头,这次,等来的不是绝望。 方钦和方贺岁回来了,他们的身后跟着十几辆车,震撼壮观。 方贺岁神情沉重,大声道:“叔叔伯伯们,我的朋友被火困在里面了,请你们伸出援手。” “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会帮,赖冠舟这个杀千刀的!” 所有的车门接连打开,从里面下来的都是一些皮肤漆黑、身强体壮的大汉。 他们动作迅速地从后备箱里拿工具,然后把就近的水管打爆,接上了长管子。 事态紧急,救人最要紧! 江驰回震惊地看着满身是伤的两人,“你们怎么被打成这样?“ 方钦咬牙:“这就要问那个穿红衬衣的骚包男了。” 江驰回知道,他们说的是齐曜。 这个误会尴尬的他挠了挠鼻子,然后转身加入救火大队。 人一多,水就运得快,火势暂时得到了压制。 但因为门小,进去又是窄得不行的走廊,所以想要完全灭掉异常艰难。 眼看越来越多的浓烟从里面溢了出来,众人被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消防车的声音终于从远处传了过来。 众人齐齐往后看,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第一百五十七章:逢凶化吉 赌场内。 齐曜激动道:“消防车来了。” 陆霁野将许迎棠紧紧地护在怀里,让她吸入的空气尽量不那么刺鼻。 终于,火灭了。 “里面的人可以出来了。” 听到这一声高呼,活着的人都激动地往外冲。 陆霁野抱着许迎棠,第一个冲了出去。 江驰回看到他们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许迎棠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血顺着她纤长、如白玉般的指节往下滴落。 这一幕的冲击力太强了。 陆霁野在感觉到怀里的人突然卸了力,变得毫无生机后,脑海里登时一片空白,耳边只余不存在的轰鸣声。 他膝盖一软,就这么单膝跪了下来。 但怀里的许迎棠依旧被他抱得紧紧的。 齐曜见傻愣掉的两人,赶紧上前去查看许迎棠的情况。 然后道:“她只是晕了过去,没事。” “救护车呢?救护车叫了吗?” 消防员出动了,救护车自然紧随其后。 他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齐曜:“老大,你振作点!” 怎么回国就变成这样了? 这许迎棠什么来头? 陆霁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着许迎棠上的救护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医院,一直到他听见医生说“无性命之忧”后,他的身子才从紧绷回归放松。 也终于能听见旁人的说话声了。 齐曜已经说得口水都干了,“老大,人没事了,你快坐下来吧,你站这都快成雕塑了。” “还有那谁,江驰回是吧?你蹲那四十多分钟了,腿不麻吗?” 陆霁野动了动,终于找位置坐了下来。 江驰回见状,也踉跄着起身,拖着发麻的双腿,坐到了他的旁边。 这才过去了三个小时,两人就已经沧桑得仿佛老了十岁。 齐曜主动起身道:“我下去买水买吃的。” 等人离开后,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许迎棠还在手术室里没有出来。 江驰回:“你要打我骂我都行,绝不还手。” 陆霁野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猛地攥紧,眼睛猩红,但还是忍着,没有爆发。 没过多久,陈雪珊就哭着跑了过来,急得在两人面前团团转,“棠棠她怎么样了?” 江驰回:“她受伤流了很多血,但医生刚刚说了,没有生命安全。” 陈雪珊陡然松了一口气,腿瞬间就软了,还是追上来的方贺岁扶住了她,也不忍心斥责,只道:“你看,我就说没事吧。” 方贺岁连身上的伤都没处理,就赶紧把消息带回去给陈雪珊了。 两人急匆匆地赶过来,如今他身上哪哪都疼,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陈雪珊刚刚太着急了,都没注意看他。 此刻见他浑身是伤,那张好看的脸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她满心愧疚,抓着他的肩膀问:“你怎么样了?” “对不起啊,我刚刚太着急了,都没注意到你,我现在带你去找护士上药。” 方贺岁微微一笑,“好。” 两人离开后没多久,手术门就打开了。 许迎棠还昏迷着,躺在床上被推了出来。 陆霁野第一时间冲了上去,病床上的人脸色比床单还要白,呼吸都微不可闻。 他的眼睛瞬间更红了。 医生说:“病人刚输完血,需要好好修养,你们准备点补血的东西,等她醒来后给她吃。 “ 陆霁野的眼里此刻只有许迎棠,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了。 江驰回见状开口道:“好,谢谢医生。” 许迎棠被推进了普通病房,陆霁野站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因为失血过多,即便是在温度适宜的天气下,她的手也是冰冰凉凉的,不过幸好,那一点温度没有散去。 齐曜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靠在门框上,随手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谢川。 并打字道:【等我回去了,你给我好好唠唠他们的事】 谢川:【OK!】 齐曜刚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就听见背后响起了脚步声。 他一回头,就对上了方贺岁那双泛着凉意的双眼。 霎时间,他尬住了。 陈雪珊见方贺岁突然停了下来,便问:“你认识他?” 方贺岁:“何止认识,我这身上的伤,有一半都是他打的。” 陈雪珊听罢瞬间满脸戒备,拉着他往后退了一步,面含怒意地看着齐曜,“你为什么要打他?” “这就是个误会,谁能想到,带我家夫人进赌场的人,居然和她是一伙的呢?”齐曜解释道。 陈雪珊听完他的解释,转念一想,好像也有道理。 她转身问方贺岁,“你也是的,怎么不解释呢?” 方贺岁就更冤了,“我哪知道他是敌是友?更何况那可是在赖冠舟的地盘上,我肯定第一时间就怀疑他是赖冠舟派来试探我的人啊,哪里敢透露太多?” 陈雪珊点头,“这样看来,你们俩都各有道理啊!” 齐曜伸手拍了拍方贺岁的肩膀,诚恳道:“抱歉了兄弟。” “行吧,我接受了。” 两人握手言和。 陆霁野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里面传了出来,“你们进来守一下,我和江驰回有事要出去说。” 齐曜:“好。” 陆霁野将许迎棠的手放进了被窝里,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江驰回也不是个逃避的性格,即便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会对他很不利,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跟了出去。 这是镇上唯一的一家医院,医疗条件不好,但依旧人满为患。 不过这个点,大家都在病床上休息。 供人散步的区域里只有路灯还亮着,陆霁野一直走,走到了最深处,也就是离人最远的地方。 江驰回跟在他的身后。 等来到了路灯照不到的地方,陆霁野突然回头,狠狠地朝江驰回挥拳。 江驰回也不躲,咬牙硬抗了下来。 硬如磐石的拳头落在他的左脸,没过几秒就开始泛红,有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江驰回用舌尖顶了顶左腮,真特么疼啊! 他抬手用指腹抹去了嘴角那滴血,重新站直了身子。 一脸“随你打”的表情。 第一百五十八章:秋后算账 陆霁野正在气头上,也完全没客气。 将他按倒在地上后,就一拳接一拳地落在他的脸上,拳拳到肉。 江驰回实在疼得受不了了,也只是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我说你,能不能别只打脸?” 陆霁野猩红着眼,没听进去。 渐渐地,江驰回心里也有了气。 他伸手交叉挡在自己的脸上,抵挡下了陆霁野的拳头攻击。 彼时他已经鼻青脸肿了,说话也含糊不清的,“我说差不多得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一直半死不活的,我会走这一步棋吗?” 陆霁野听不进去,仍然一拳一拳地挥下去。 江驰回觉得差不多了,也开始反击。 他趁陆霁野不备,也给了他两拳。 结果换来的是更狠的击打。 五分钟后。 江驰回求饶:“我认输,看在我是我家独苗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吧!” “我以后再不敢招惹许迎棠了。” 如今她没死,他都险些见着阎王了,不敢想要是今晚真出了什么事,他的结局会有多惨。 不过,也是他该! 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以为在商场上步步算计的自己,和这群人打交道也是手拿把掐,但事实证明,是他太自大了。 心计在真正的残忍面前,不值一提。 陆霁野又狠狠地打了几拳,这才停手。 他背靠在一棵树上平复心情。 江驰回躺地上好半响,然后才坐起来,自己找树靠着。 他疼得直大喘气,“我说你,真下死手啊?” 两人身上还穿着那从火场里出来的衣服,脏兮兮的,但却依旧难挡身上那矜贵的气质。 陆霁野从口袋里拿出烟来,自己叼进嘴里一根。 摸了摸浑身的口袋,才恍然发现,自己的打火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他正打算把烟拿下来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拇指一按,那火苗就从银色的打火机里窜了出来。 江驰回不顾他的反应,自顾自地从他手里接过烟盒。 毫不客气地给自己拿了一根,点燃了抽着。 陆霁野猛吸了两口烟,心情才得以平复。 他开口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你。” 陆霁野气笑了,“为了我?” 江驰回冷笑着反问:“那不然呢?” “过完年,你和许迎棠协议到期了,离了婚,你是不是又要跑到国外去了?陆霁野,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陆霁野冷漠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跟我没关系,但作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我看不得你这窝囊样!”江驰回怒问:“你明明就知道当年的事背后有人搞鬼,你为什么不查、不戳穿?” “戳穿了,然后呢?”陆霁野平静地问。 江驰回:“那当然是报警啊,你当年可差一点就死了,这是杀人未遂,与杀人同罪。” “那我问你,如果我说这件事是祝梓芸干的,你认为,会有什么结果?” 江驰回一时间没理解,“什么什么结果?当然是坐牢……” 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陆霁野嘲讽一笑,“想明白了?” 江驰回一瞬间就颓了,他的头低了下去,脸埋在膝盖间。 陆霁野对他的气也差不多消了,开口的声线缓和了很多,“其实我当年在船上的时候,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我猜到了是祝梓芸干的。” “在许迎棠外婆家时,我有很多次拿起她外婆的手机,想打电话回去告诉爷爷,喊他替我撑腰,但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我还是没选择开口,因为我知道,说出来,除了会让祝梓芸受顿家法,和让我自己以后的处境更加艰难外,不会再产生其他别的影响了。” “陆家的骨血里流淌着的,就是老封建的思想,要他陆为丢一分的面子,那就是要他的命!” “不然当初为什么林箐即便是闹到人尽皆知,也要离婚呢?” 一番话,把江驰回心中的那点疙瘩都抚平了。 他说:“是我想得不够周到。” 陆霁野:“这不是周不周到的问题,而是你不够了解我家那群奇葩。” 江驰回笑了,“确实,两大顶级豪门,即便是联了姻,也改不了满心算计的毛病。” 陆霁野没作声,他心里其实是最苦的。 但到了如今,他早已麻木了。 在M国那九年,他学会了放下,只当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以后等外公外婆和爷爷去世后,他不再回京市就好。 但许迎棠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也搅乱了他的心。 他重回京市,并接了陆、林两家的股份,打乱了商场原本平静的局面。 这一举动让不少人都坐立难安,毕竟他没回来之前,所有人都觉得他就是个豪门弃子,并没有在继承人的位置里。 而如今两家的态度,让人大跌眼镜。 原本把宝押在陆舒尧和林暮辰身上的人都心慌了。 江驰回说:“其实我所做的一切,由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也是我和方子期他们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想让你留在京市,永远和我们一起。” “你还记得当初在周虎家,你说过什么吗?你说,等以后我们接管家业了,要造福普通老百姓,要让像周虎他们那类贫苦的人家,也成为被科技造福的人。” “你还说,要让科技成果走进农村,你……” 陆霁野开口打断他:“这些事,你也可以做。” “凭什么?”江驰回被气笑了,“海口是你夸下的,我告诉你,这种大事我做不来,你不回来,我就随大流一起,做个利己的奸商。” 陆霁野无语地勾了勾唇,“你真幼稚。” “当初立誓的你才幼稚呢。” 江驰回也笑了,还不忘回怼道。 两人的气氛有所缓和。 片刻后,江驰回满是歉意地开口:“对不起啊。” “这句话,你得对她说。” 江驰回:“好,等她醒了,我一定亲口跟她说。” 陆霁野:“还不够。” “那我给她钱,行了吧,她不是缺钱吗?” 陆霁野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钱她自己会赚,你给的她也不会要。” 江驰回:“那你要我怎样?” 陆霁野:“如果我和她没有以后,如果我回M国了,你得保护她,因为是你,让她得罪了祝梓芸,也是你,让她置身险境。”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弄死你,你干嘛非要拉她入你的局?你知不知道,一旦失去了庇护,她就是祝梓芸粘板上的鱼肉?” 说着说着,他气又上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她是个理智又清醒的人 江驰回深深地看着他,然后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打算护她一辈子?” 陆霁野愣了一下,眸色有些深,他沉思了一会儿才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也不知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就你刚刚打我那股狠劲,你说你没动心,路边的狗听了都想笑,还要摇头表示不信。” 陆霁野抿唇,脸色越来越黑。 江驰回慌了,怕陆霁野再动手,他开口问:“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招的许迎棠?就不能是她爱上了你,然后要为你平冤、出气?” 陆霁野听着,都忍不住笑了。 “你笑啥?”江驰回不懂就问。 陆霁野:“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她那点小心思?她如今对我有几分真心不假,但真心里掺着算计,更是真,我不拆穿,只是看她演得起劲,陪她玩玩而已。” “她是个理智又清醒的人,对我的感情,不足以让她赌上未来。” “我猜,肯定是你抓了她什么把柄,威胁她她才答应来的。” 江驰回尴尬地挠了挠鼻子,他进行头脑风暴,试图给自己找回几分面子。 然后,他就想到了,“你说错了一点。” 他竖起食指,表情意味深长。 陆霁野眯了眯眼睛,问:“什么?” 江驰回说:“我没有威胁她来,我只是想以她为主力来查清这件事,借此洗清自己。” “而她,是偏要自己来的,她说不想分开的时候,还欠着你。” 陆霁野听完后先是一愣,然后一腔怒火夹杂着微不可察的难过,逐渐席卷了他的心,捣着他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来的理智。 “她当真是这样说的?” 江驰回狡黠一笑,“那不然我骗你干嘛?” 陆霁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江驰回明知故问:“这就走了?” “不然留下来跟你过夜?”陆霁野没好气地说。 江驰回双手抱臂,一副警惕的表情,“你快滚,我知道M国开放,不在乎性别,但我不是那种人。” 陆霁野回头看着他,嗤笑了一身。 “老子也瞧不上你。” 说完他走到垃圾桶旁边,将烟捻灭后便迈步离开了。 江驰回坐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然后轻笑出声,自言自语道:“你打我,我让你难受一下不过分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忍痛起身。 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去找护士处理伤口、 陆霁野回去的时候,病房里有齐曜、陈雪珊和方贺岁。 方贺岁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都是些外伤,养养就能好。 齐曜看见陆霁野脸上的伤,愣了下,然后猜到他应该是和江驰回打架了。 于是说:“老大,这里我们守着,你先去旁边宾馆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不然夫人醒了,看见你这么脏都不想抱你。” 陆霁野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齐曜嘿嘿一笑,出去的间隙,他已经给自己换上新衣服了,依旧是黑色休闲裤配蓝色花衬衫,骚包得不行。 陆霁野:“以后要叫嫂子。” 叫他老大,叫许迎棠夫人,怎么听都不像是一对的。 齐曜大声应:“好嘞。” 陆霁野走到床边,弯下腰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许迎棠,然后用手探她的额头,确认她的体温已经缓过来了,心才放回肚子里。 他对着还在昏迷中的人喃喃道:“我们之间的事,等你醒了,再好好算算。” 陈雪珊离得远,没听清,但又很好奇,于是便小声地问旁边的方贺岁,“你听见他说啥了不?” 方贺岁摇头。 陆霁野重新站直身子,回头对他们说:“那你们在这里看一下,我去去就回。” “好。” 陈雪珊点头。 陆霁野经过齐曜身边的时候,他递过来一个面包和一瓶水,说:“先应付几口吧,别人还没醒,你又饿昏了。” 陆霁野:“我发现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大胆了。” “嘿嘿,因为你脾气变好了。” 齐曜早就发现了,自从老大回国后,和他打电话时的语气都慢慢有了温度。 或许,就是这位嫂子带给他的改变吧。 陆霁野离开了,脚步匆匆,他的心始终牵挂着这里。 在宾馆洗完澡后,派去追赖冠舟的保镖也回来了。 他说:“陆总,人已经被特警抓住了,几乎一锅端,只有几个在逃的人,但为首的赖冠舟已经被捕,警局的人已经在审了。” 陆霁野换上了新的西装,发尾还在滴水。 他眉宇间尽是戾气,一边整理袖扣,一边拧眉道:“警局?” 据他所知,赖冠舟等人敢在此地作威作福这么久,警局的人也定是知情的。 保镖解释说:“在这里任职的警察现在也全部给停职观察了,是市里的特警在审,你就放心吧。” 陆霁野这才点了点头。 * 次日,太阳高高挂起。 医院病房的窗帘不是很厚实,许迎棠感觉到光线,渐渐醒了过来。 此时麻药已经过了,她疼得眉头紧锁。 抬手挡了下光线,等适应后,她的瞳孔才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空气中尽是消毒水的味道。 许迎棠听见了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她早就发现了,陆霁野睡觉的时候,经常很不安稳。 后来,他总是不受控地靠近她,然后埋首在她的颈窝里,过一会儿,他的呼吸就平稳了。 许迎棠每次都不忍心将他推开,然后第二天就会收获一个因为窘迫而抿唇的陆霁野。 刚起床的他睡眼稀松,发丝凌乱,虽然面色依旧冷,但身上那股凌人的气场却没有那么强,甚至让她感到几分亲切。 所以此时此刻。 许迎棠即便不偏头去看,也知道在这守了她一夜的人是谁。 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偏头去看陆霁野。 她的左手被他牵着,比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都要暖和几分。 陆霁野枕着双臂,拧眉睡得极其不安稳。 许迎棠想抽出手,结果刚一动,陆霁野就醒了过来。 他猛地抬头,漆黑的瞳孔夹杂着担忧、急切,就这样直直地撞进了她的视野里。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 许迎棠心跳一滞,片刻后又如小鹿乱撞般,“砰砰砰”地跳得飞快。 第一百六十章:逃避 陆霁野坐直了身子,强装镇定地开口:“醒了?” “嗯。” “伤口疼不疼?” 许迎棠的声音软糯又沙哑,她说:“疼。” 陆霁野没什么好气,只道:“活该。” “赖冠舟他们伏法了吗?”许迎棠现在只关心这个事。 昨晚赌场那里死的人不少,总要有个交代,否则她这辈子都寝食难安。 陆霁野点了点头,不愿多聊这个话题,起身开口道:“我去喊医生,顺便买早餐。” 许迎棠:“你可以喊别人去吗?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或者先不买,我还不饿。” 陆霁野顿了顿,但还是坚决道:“你失血过多,醒来必须得吃点东西,我去隔壁喊陈雪珊过来陪你。” 他的反常让许迎棠愣了愣。 以往她这般说的话,他不都是会妥协的吗? 这是怎么了? 许迎棠不明所以,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陈雪珊进来。 陈雪珊一看到已经睁开眼睛的许迎棠,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跑过去拉着她的手,说:“棠棠,吓死我了,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你的命运怎么这么多舛呢?” “没事,都过去了。” 许迎棠微微一笑。 然后道:“我口好渴,你喂我喝点水。” “好。” 陈雪珊立马起身拿杯子打水。 许迎棠转念一想,更觉得陆霁野的反应奇怪了,他的脸色虽然总是冷冰冰的,但却向来细心,怎么连给她喂水喝的事情都能忘了呢? 陈雪珊把水倒好后,小心翼翼地将许迎棠扶了起来,让她靠着枕头。 然后再把水递给她,“你小心烫哦。” “好。” 许迎棠刚抿了一口,陈雪珊的手机就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陈雪珊看完后笑眯眯地说:“是你男人,让我喊你喝水。” 许迎棠想,他估计是生气自己突然来黛山,然后又惹事了吧。 喝完水,她感觉好了很多。 就是伤口疼。 陈雪珊问:“要我扶你睡下不?” “不了,我就这样坐会儿吧,你陪我聊聊天。” 陈雪珊了然一笑,“你想了解什么情况就问吧,我知无不言,我不知道的,我去喊方贺岁来给你解答。” 许迎棠也笑,“好,江驰回人呢?” “在你隔壁的隔壁,听说他好像是被你男人给打了,打得可惨了,方贺岁去看完他回来说,比他身上的伤还重,都卧床了。” 许迎棠的心慌了,看来,他们的计划暴露了。 那陆霁野打了江驰回,应该不能再打她了吧? “有个穿红色衬衣的男人,你见过他不?” 陈雪珊想了想,说:“红色衬衣没看到,倒是看到个穿蓝色花衬衫的骚包男,挺帅的,应该和你口中说的是同一个人,他叫齐曜,喊你男人叫老大,一看就是个混的。” 许迎棠被她的语气逗得发笑,但才笑一下,左肩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痛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陈雪珊被吓了一跳,急忙道:“我去叫医生。” “不用了。” 许迎棠叫住她:“刚刚阿野应该已经叫过了。” 话音刚落,医生就带着护士进来了。 检查完后,他说:“按时换药,好好修养就好。” 许迎棠和陈雪珊同时道:“谢谢医生。” “哎。” 医生应声后就离开了。 护士换完药后也离开了。 这下病房里的两人都老实了,只敢相视一笑。 许迎棠拍了拍床边,说:“快来坐下吧,我闲得无聊,向你讨个八卦。” “什么八卦?”陈雪珊坐了过去。 “那个方贺岁,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陈雪珊警惕:“你怎么问起他来了?” 说完,她摸摸脖子又捋捋头发,一副忙得不行的样子。 许迎棠忍俊不禁,但不敢大笑,“你一向豪爽、经常大大咧咧的,我暂时不太能看懂你对他的感情,但我看得出来,他看你的眼神好像不太清白啊。” “就拿昨晚的事情来说,他明明再三言明,不会多管我们的事,就怕惹祸上身,但真正发生事情了,他可是毫不犹豫地就帮了,听说还轰动了家里的人。” “我可不认为,这是因为我的原因。” 陈雪珊目光闪躲,挺不自在地说:“哎呀,那是因为他害怕我打他,你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了,我肯定揍惨他的。” “那他个一米八几大高个能站着让你揍,感情也是非比寻常了。” 许迎棠一语道破。 陈雪珊一时间无话可说了,半响后才道:“我和他好像从小就认识了,具体是几岁时,我也忘了。” 许迎棠刚想开口说话,但因为喉咙干,就轻咳了两声。 “你别说话了,我都说给你听行吧,你捧着水,慢慢喝。” 陈雪珊把水杯放到她的手里,然后用手拍她的背给她顺了顺气。 许迎棠抿了几口水后觉得好多了,就点了点头。 陈雪珊说,她和方贺岁从小就认识,具体是几岁的时候相识的,她也不记得了,反正童年的记忆里,都有他的身影。 他们常去一个镇上的一家奶茶店,方贺岁大方,经常请所有人喝。 久而久之的,陈雪珊也交上了这个朋友。 但真正相熟的时间,是在上初三的时候,他们成了同桌。 陈雪珊:“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他家里那么有钱,虽然比不上你们这些京市的贵族,但在我们这个小地方,他家算是首富了。” 初三整整一年,他们都相处得十分愉快。 “缘分就是那么奇妙,初中毕业的时候,我许愿,想和他一个学校,让他一直保护我,结果灵验了,他许愿,想和我一直当同桌,也灵验了。” “后来高中三年,我们都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继续当同桌。” 陈雪珊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许迎棠也笑,开口说:“只怕这不是老天有眼,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吧?” “是吧,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陈雪珊继续说:“上高中时,我成绩比他好,所以高考分数也要高出他很多,如果我们要想继续在同一所学校的话,就得我向下报考。” “我其实挺自私,那会儿我虽然察觉到了他的心意,我也有想法,但我不敢拿前程去赌一个未知的未来。” 许迎棠:“我觉得你的想法才是对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不会让你的伤白受 陈雪珊;“我以为他会跟我提,再上同一所大学的事,结果他没有,反而一直很认真地在帮我筛选学校,他说,他跟我报一个城市就好了,继续保护我。” “但我也不敢啊,这跟道德绑架我似的,我就说,让他报自己喜欢的学校,别断了联系就好。” “然后那四年时间,我们都忙,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聊天也聊得少,我以为我们这段缘分就到此结束了,结果我没有想到,我回村后不久,他便也回来了,并且和我说,他也留在家乡发展。” “棠棠,其实我挺不知所措的,他和他父亲关系不是很好,所以即便家里有家业,他也不愿意回去打理,而我现在只想把黛山的旅游业发展起来,让家乡的人日子能越过越好,我们两个人,好像都心照不宣的,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 许迎棠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那就顺其自然,我看好你们的感情,至少,我能感觉得到,这么多年来,你们的心都是坚定不移的。” 陈雪珊小心翼翼,又眼带希望地问:“你真是这么觉得的?” “嗯。” 陈雪珊:“可是如果我们真在一起了,我会感觉,这段感情里,他朝我走来了九十九步,而我,只迈出了一步,这对他来说,会不会很不公平啊?” 许迎棠勾了勾唇,“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在乎过程中的辛苦,只想要一个结局呢?” 陈雪珊微微一愣,她的心动摇了。 这些年来压在她心里的石头也轻了不少。 她由衷地说:“棠棠,我真喜欢跟你聊天。” “我也是。” 许迎棠微微一笑。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门口,但却还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 陆霁野开车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看起来有营养又卫生的早餐店。 他怕许迎棠胃口不好,所以一次性点了很多。 反正吃不完还有其他人。 他靠在路边的树上等餐,心烦不已地点了根烟。 脑海里回想的全是江驰回那句,许迎棠想和他划清界限。 这要是放在以前,她有这觉悟他开心还来不及,可为何,他现在就是开心不起来? 反而心里像是堵了个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陆霁野一口一口地吸着烟,心乱如麻。 经过昨晚的事情,他如今的心都还在后怕着,这一恐慌,让他不得不重新正视自己的内心。 许迎棠于他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餐好了以后,陆霁野就赶紧往回赶。 等他回到病房时,里面只有许迎棠一个人。 他拧了拧眉,声音带上了几分担忧,“他们人呢?怎么没人来照顾你?” “我把他们都叫走了,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陆霁野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就是抿唇、冷脸,“你确实该给我一个解释。” 许迎棠如今一点都不怕他这副模样了,不过就是只嘴硬心软的纸老虎罢了。 她笑了笑说:“我解释还不行吗?但能让我先喝口粥吗?饿得没有力气了。” 她看见陆霁野手里拎着一大堆餐盒,心里微微泛起了暖。 陆霁野把小桌子摆了上来,把早餐全部放下,问她:“你想吃什么?自己选。” “小笼包,其实还想吃豆浆油条。” 其实许迎棠想吃的并不是这些,只是她看陆霁野如今太严肃了,故意这样说的。 果然,陆霁野下一秒就严肃道:“这些都不能吃,喝红枣小米粥和青菜瘦肉粥。” 许迎棠笑了一下,“你都给我选好了,那干嘛还多此一举让我自己挑?” “馋你,不行吗?” 许迎棠委屈道:“你这样真的好吗?我可是一个伤员。” “你受伤,怪谁?”陆霁野眉宇间藏着愠怒,反问。 细看之下,他的眼底还夹杂着庆幸、后怕,以及后悔。 如果当初能早点察觉就好了。 这样他绝对不会放任她来黛山,就算她硬要来,他也要陪着一起。 “许迎棠,以后别再做这种无用之事了,少自作聪明。” 许迎棠的心沉了下去,“什么叫无用之事,你还不知道吧?当年就是赖冠舟绑了你,并将你扔下了海里,而他的背后有人指使,也是那个人,命令他将我的命留在黛山,而那个人……” 她说着说着,突然就噤了声。 因为陆霁野看她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到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般。 半响后,她难以置信地开口:“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当年被绑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陆霁野淡淡地开口。 许迎棠不可置信的缓缓长大了嘴巴,“那你为什么……” 陆霁野:“因为没有用,没有意义,你跟我爷爷打过交道的,他不会管什么是非黑白,他的眼里,只有陆家的颜面。” “后妈陷害前妻儿子这件事传出去,陆家会遭受怎样的唾弃?你觉得陆为会放任不管吗?” “许迎棠,你知道为什么你一开始来找我时,我面对救命恩人要横眉以对吗?因为我不敢给你希望,人人都知道,我不过是一颗豪门弃子,这么多年来,我也认命了,可你的出现,将我平静的生活拉向了别的轨道。” “我要手握权势才能护得了你,可我一旦手握权势,你我就必定身处权势的漩涡中,随时面临各种危险。” “就比如这次,其实不是你做错了,而是你选我帮你,选错了,因为我的对家,比你伯父狠多了。” 许迎棠的眼角滑落几滴泪下来,心里深深的无力感袭来,让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第一次听陆霁野这么心平气和地同她说那么多话,一时间受宠若惊、不敢置信。 “你的意思是,我的伤白受了?” 陆霁野顿了顿,半响后才说:“我不会让你的伤白受的。” 他的眼里露出了几分坚定和狠厉,以前,他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和祝梓芸斗,但现在不一样了。 祝梓芸敢伤他的人,他就必定要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许迎棠抹了把眼泪,问:“你想怎么做?” “这你不用管。” 许迎棠:“你不让我参与进去,我就还会跟着江驰回或者别的什么人瞎胡闹。” 陆霁野的脸沉了,强压着怒火道:“你再敢来一次试试!” 许迎棠突然有点怂,耷拉下肩膀的时候不小心扯了扯伤口,疼得“嘶”了声,眉眼都皱了起来。 陆霁野急了,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问:“你怎么样?我去叫医生。” 许迎棠赶忙叫住他,“别了,你别凶我就行。” 陆霁野:“……我还想让你别气我呢。” “你让让我不行吗?” 陆霁野看着她一脸的委屈样,有点受不了了,妥协下来。 许迎棠见状低头笑了笑,看来,她还是半拿捏住了陆霁野的。 就冲陆霁野刚刚跟她解释了这么多,就代表她在他心里的分量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你想两清,绝无可能 陆霁野把早餐给她摆好,然后问:“你自己能吃吗?” “可以,伤的是左肩,不碍事。” “那你先吃着,我把剩下的餐送到隔壁去,马上回来。” 陆霁野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的。 但江驰回那边,好像没有照顾着。 许迎棠点了点头,说:“去吧。” 陆霁野离开后,许迎棠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勾起。 如果她刚刚没有听错的话,陆霁野刚刚是在跟她解释,他一开始对她冷脸是有原因的吧?不是因为讨厌她、瞧不起她,而是怕保护不了她? 她就知道,被外婆心疼、夸赞的哑巴哥哥,不会是个冷漠的人。 他只是被迫冷漠了而已。 许迎棠喝了一口粥,甜甜的。 才刚过了三分钟,陆霁野就回来了。 许迎棠诧异:“我听说你把江驰回揍得卧床了,你不用去照顾他吗?” 陆霁野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我当着你娘家人的面,放任着受伤的你去照顾兄弟,我还能活不?” 许迎棠忍俊不禁,“放心吧,有我在,绝对不让我家里人伤害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陆霁野突然就愣住了,深深地盯着她看。 “怎、怎么了?” 许迎棠被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片刻后,陆霁野才十分认真地开口:“我也向你保证,一定会把你在陆家受的委屈,都给你讨回来。” “我、我没关系的,毕竟,他们和你才是一家人。” 许迎棠有些慌了,连笑都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按理说,他们到期就要离婚的,连家人都不算。 如果陆霁野为了她和家人闹掰了,她的心里才着实过意不去。 陆霁野:“他们不是我的家人,我心里,只认爷爷和外公外婆,因为从小到大,只有他们带过我。” “那你和陆家作对,不就是和爷爷作对吗?” 陆霁野冷笑一声,说:“祝梓芸就是咬定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但这次我要让她知道,我陆霁野从来都不是个任人摆布的性子。” “之前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如今赖冠舟被捕,我要带着他的口供,带着警察,带着祝梓芸的罪状,亲自回陆宅。” “到时候即便是爷爷,也拦不住我。” 许迎棠欣然一笑,“当年你拿刀砍祝梓芸,就是因为知道了,是她险些害你丧命吧。” 陆霁野点头,而后震惊:“这你都猜到了?” “其实都是别人告诉我的,陆霁野,你别总是拗着性子,让自己过得这么苦,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外耗别人。” 陆霁野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炽热,“你好像越来越关心我,越来越爱管我的闲事了。” 许迎棠目光闪躲,解释说:“那是因为,你有好的外公外婆,和很好的兄弟,他们都来求我帮你,你也帮过我,那我对你,自然也是能帮就帮。” 其实她想说:我看过初中的你,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多阳光,所以起了恻隐之心,我想拯救你,让你重新开朗、阳光起来。 陆霁野的眼里闪过淡淡的失落,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下移,落在她满是青紫勒痕的纤细脖颈上。 眸光深了深,浸染着恨意和杀意。 他又想起了江驰回说的那句话,心里波涛翻涌。 许迎棠竟真敢拿命,来换与他两清的机会。 许迎棠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她还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像阴鸷,又像偏执。 她拿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咽了口唾沫问:“你怎么了?” “疼吗?”陆霁野很突兀地来了一句。 许迎棠摸了摸脖子,说:“不是很疼了,就是这淤青看起来恐怖了些,其实不碰它就没什么感觉的。” 陆霁野抬眸看她的眼睛,“我昨晚,又救了你一次。” 许迎棠垂眸,“我知道。” “又在想,该怎么还我?” 许迎棠那句“你怎么知道”刚准备脱口而出,就又被她紧急咽了回去。 她脑筋急转弯,反问:“你想让我怎么还你?” 陆霁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许迎棠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陆霁野说的话既让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又让她心里没底。 他说:“我们之间那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管是恩还是其他什么的情,都捋不清了,你想两清,绝无可能。” 许迎棠:“什么意思?” 陆霁野:“我的意思是,我们要纠缠到,我想放过你为止。” 语毕,他突然凑近。 两人鼻尖碰鼻尖,呼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许迎棠呼吸一滞,睫毛轻颤了两下。 她想退,但下一秒,瘦而有力的手臂就避开她的伤口,圈住了她的腰,那刚刚好的力道让她退无可退。 陆霁野眼尾泛红,他说:“我这样说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再做那些自我感动的事了,我不需要你冒那些无意义的险来帮我,你我之间的主动权,从一开始就掌握在我的手上,你说的两清不算数,只有我说的才算。” 许迎棠都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明明不久前还是好好的,突然就跟抽风了一样。 说的这些话,她也不太听得懂。 难道,他是担心自己再深陷险境?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说出这么不讲理的话,这未免也太霸道了! “这不公平。” 她提出抗议。 陆霁野直接道:“我们之间,没有公平可言。” 许迎棠哑言了。 半响后才道:“你这个人,一会儿讲理,一会儿又不讲的,真搞不懂你。” 陆霁野:“搞不懂就对了,我不想让你懂。”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哎呀哎呀”的声音。 许迎棠脸一臊,抬起右手推开陆霁野,把头扭到一边整理头发。 陆霁野脸上带着被打断的不爽,朝门口看去。 门没关紧,外面站着江驰回、齐曜,陈雪珊和方贺岁。 陈雪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们吃完早餐了,江总提议来找你们唠唠,所以我们就来了。” 江驰回:? “你这责任推的。” 齐曜:“她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我就说人小两口劫后余生,估计要腻歪一下,喊你别来那么快,你偏要来。” 江驰回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指着齐曜说:“你小子!张口就来哈,说这话你不亏心?” 许迎棠已经调整好心情了,打断他们道:“你们进来吧。” 大家对视着,忍俊不禁,然后一起走了进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一锅端了 陈雪珊看见桌上那才喝了几口的粥,担忧道:“棠棠,你怎么就喝了这么点?是没有胃口吗?” “不是不是,是太烫了,我还没开始喝呢。” 许迎棠找了个借口,怕他们多问。 刚刚陆霁野说的那番话,她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她也还不是很懂,要是他们问起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还是避重就轻,含糊了一下。 陆霁野问:“要聊什么?” 提起正事,江驰回的眼神也凝重了起来,他说:“赖冠舟在牢里,拒不招供,他知道自己死罪难逃,死都不肯供出那位老东家的身份,说就是不让我们得逞,还说,只要他不松口,我们一辈子都找不到证据。”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又气又恼。 方贺岁说:“这种人就是粪坑里的一块臭石头,他就是知道你们拿他没办法,所以故意散发恶臭味恶心你们。” 他和这种人打的交道不少,所以很了解。 此话一出,现场的氛围难免有点丧。 许迎棠问:“有查出,当年是什么人、以什么方式给他钱的不?” 江驰回:“查到了,是珠宝,没有金钱往来的痕迹,他说他发家的那笔钱,是在富人区垃圾桶捡到珠宝来卖的,这实在没办法查,即便查到那是谁的珠宝,只要她咬定扔了,就完全能撇清关系,奈何不了她一点,还会打草惊蛇。” 许迎棠叹气,“这祝梓芸,实在谨慎啊!” “不然你以为她家世普通,样貌也不是最出众的,却为何能嫁入陆家,还能稳坐位置那么多年?她很聪明的,也够狠。” 陆霁野评价道。 许迎棠忧心,“那怎么办?” 她替陆霁野感到憋屈,不想他就这样背着差点弑母的罪名活一辈子。 而且她伤都受了,如果最后一无所获,那岂不是白干了? 还差点连累陆霁野和她一起死。 陆霁野看她刚醒就说那么多话,嘴唇都白了几分,于是端起碗,将粥盛起来递到她的嘴边,说:“不怎么办,喝粥。” 许迎棠没想这么多,张嘴吃了下去。 这自然的一幕,让方贺岁和陈雪珊心里都泛起了涟漪。 两人不约而同地偷偷看向对方,视线撞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紧急转头,一个比一个忙。 吃饱后。 陆霁野让许迎棠睡下。 然后对陈雪珊说:“麻烦你照顾下她,我出去一下。” 许迎棠听罢,抓着他的手,问:“你去哪?” “我和他们去处理事情,很快回来。” 许迎棠松手,说:“好吧。” 其实她也想去,但现在下床走路,有点难办。 陆霁野替她掩了掩被子,然后才走向齐曜和江驰回,说:“走吧。” 还穿着病号服的江驰回:? “我都这样了,也要去?” 陆霁野冷笑,“那不然呢?事是你惹起来的,你得包售后,而且警局里估计只有你能说得上话,你不去刷脸,我们在外面蹲着解决问题吗?” “陆霁野,我是为了你才来的,你这样说会不会太没有良心了?” “你要是自己来的,我可以将你供上,但你此行利用了谁,对不起谁,你自己心里有数吧?”陆霁野面无表情地说。 江驰回真是怕了,“行行行,别说了,我真怕了。” “我就是双腿断了,我也去,行了吧!” …… 许迎棠耳边响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说话声,忍不住勾了勾唇。 之前在江驰回那里受的窝囊气,如今陆霁野算是给她找回来了。 这个念头刚起,她就愣了愣。 因为她发现,自己潜意识地将陆霁野当成一家人了。 * 新塘镇临海,监狱也无比潮湿,几天前下过一场大雨,空气中都泛着一股霉味。 江驰回走在过道上,忍不住抱怨道:“有的人就是天生没良心啊,对一心为他的兄弟都能这么狠。” “你再废话,我就把你嘴巴缝起来。” 陆霁野一句话就让他结束了絮叨。 齐曜在一旁看乐了,还不忘补刀:“我说你脸都肿了,还一直说话,不疼吗?” 江驰回瞪了他一眼。 赖冠舟等人被关在最里面那一间,为首的他自己一间牢房。 陆霁野他们过去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睡觉。 听见声音了,也只是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然后不屑一笑又闭上了。 一脸“你能耐我何”的欠揍样。 江驰回恨得牙痒痒,开声呛道:“都被一锅端了,还这么嚣张呢?” “呵!”赖冠舟冷笑一声,“难道我不嚣张,你们就能放过我了吗?” 齐曜嘿嘿一笑,“那可说不定呢,毕竟我们老大做事,看心情。” 赖冠舟这才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目光落在中间的陆霁野身上。 “是你。” 他认出了陆霁野。 陆霁野:“我没死,失望吧?” 赖冠舟大笑,“我有什么好失望的?反正事儿我干了,钱也拿到手了,潇洒了十年,值了!” “你当真不怕死?”齐曜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赖冠舟挑衅道:“不怕,有本事,你们现在就杀了我。” 他这辈子不娶妻、不生子,就是在等这一天。 没有牵挂,死有何可惧? 齐曜和江驰回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江驰回低声对陆霁野道:“这看起来是块难啃的骨头啊。” 陆霁野突然冷笑出声:“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你做了那么多恶,这等好事落不到你的头上。”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让我死?” 陆霁野邪邪一笑,眸底连一丝温度都没有,他说:“错,是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容易。” “齐曜,开门。” “好。” 齐曜手里拿着监牢的所有钥匙,他低头寻找着,然后走过去开锁。 赖冠舟这才发现,他们三人直接就这样进来了,旁边也没有警察跟着。 这是怎么回事? 这符合规矩吗? 赖冠舟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高声大喊:“你们想干嘛?这不符合规矩,警察呢?警察人呢?” 可惜回应他的,只有其他牢房里的人。 “老大,你救救我们吧。” “三位老板,我们都是听令于赖冠舟的,只是从犯,罪不至死啊,你们帮我们求求情。” “救命啊,我也不想死。” “老大,我不想死。” “放我们出去吧,我们只是打工人,出去以后我们会好好做人的。” …… 赖冠舟听见昔日的小弟全部哭爹喊娘地求饶,甚至恨不得让他揽下所有罪名。 他就又心寒又气。 第一百六十四章:我是在威胁你 陆霁野冷笑道:“你什么都不说,只会害了这群跟随你出生入死的兄弟。” “呵!你都说了,我和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那既然我都要死了,他们不应该陪一个吗?”赖冠舟无耻地说。 他这个人向来冷血,毫无人性。 否则,又怎么能在新塘镇这个地方混出名堂,让这一带的有钱人都礼让三分呢? 赖冠舟这话一出,他手下那些兄弟们都在摇晃着铁门怒骂。 然后开始集体喊冤。 陆霁野嫌吵,给了刚打开门的齐曜一个眼神。 齐曜点点头,走到外面用手里的钥匙串击打了几下铁门,金属的碰撞发出巨大的响声,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 他高声道:“我们是来处理人的,不是来救人的,你们向我们喊冤,方向就错了,还是省点力气吧,否则吵到我们了,死得更快。” 话音落下,众人果然安静了下来。 陆霁野和江驰回迈步走进赖冠舟的牢房。 赖冠舟一双宛如毒蛇般的眼神死死地追随着他们,如果不是他昨晚跟警察激战的时候手臂受了枪伤,他一定冲上去和他们拼了,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牢房里有一张椅子,陆霁野悠悠然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看着赖冠舟开口道:“怎么?想拉我垫背?” 江驰回见自己没地方坐了,于是只能将屁股轻轻地靠在了桌上。 真的是,不知道他是个伤员吗? 赖冠舟如今也没有掩饰的必要了,他冷笑道:“你都猜到了,居然还敢进来?” “你能耐我何?”陆霁野轻蔑地摊了摊手。 赖冠舟原本以为,他们来这里是要求他开口的,结果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场景。 “你们今天来,就是为了嘲讽我几句?” 陆霁野:“我没那么有空,就劝你一句,把当年的事情全部交代了。” 赖冠舟哈哈大笑了起来,完全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嚣张地说:“没记错的话,你是姓陆吧?陆少爷?你长这么大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在求你了?” 赖冠舟:? 陆霁野直接道:“我是在威胁你。” 赖冠舟也是长见识了,第一次见有人把威胁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又理直气壮的。 他说:“如果我非要将当年的事烂在肚子里呢?” “那我就将你的肚子剖开,然后再缝上,等伤口好得差不多了,我再撕开,然后再缝上,这样无限重复的话,就没有东西可以烂在你的肚子里了。” 陆霁野说着说着,嘴角就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他突然顿悟般的补充道:“哦,对了,是生剖、生缝哦。” 赖冠舟的额头渗出了冷汗来,但依旧嘴硬,“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吗?这里是警察的地盘,不是你的地盘,而且,你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当着警察的面对我施以私刑。” 陆霁野没什么反应,而是说:“连你这样的人都可以收买警察,我比你有钱千倍万倍,你觉得,我会做不到?” 他语气里的嘲讽让赖冠舟难以克制地感到恐惧。 他说:“陆少爷,我和你之间,到底谁才是恶魔?” “我可没杀人放火,心里有魔和本身是魔,是两码事。” 赖冠舟抿唇,眼球上翻,死死地瞪着陆霁野。 陆霁野见心理防线突破的差不多了,于是就双手插兜,站了起来,走向赖冠舟。 赖冠舟:“你想干嘛?” 陆霁野:“我的耐心耗尽了,现在,我需要一个答复。” “我不会说的,我发过誓,要烂在肚子里,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啊~” 赖冠舟极致痛苦的喊叫声响了起来。 江驰回看见眼前这一幕,腿肚子都有点发抖。 陆霁野的拇指按在了赖冠舟受了枪伤的伤口上,鲜红的血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将原本洁白的纱布染成血红一片。 江驰回不禁抱住了自己的双臂,五官挤在一起,仿佛疼的是他。 就连齐曜都懵了,以前这种事,不都是他做的吗? 老大很讨厌血腥味的。 赖冠舟疼得忍无可忍了,没受伤的那只手挥起拳头就朝陆霁野的脸砸去。 但陆霁野反应迅速地挡下了,紧接着一个用力,将赖冠舟整个人都从床上扯了起来,然后身形一躲,绕到他的身后一脚踹向他的后腰。 赖冠舟痛呼一声,脸朝地地摔到了地上。 他的一只手还被陆霁野的大掌死死禁锢着,整条手臂都扭曲了,疼得他不断哀嚎、冷汗直流。 陆霁野:“我说了,我没有耐心了。” 语毕,他的手又一用力向上扯,赖冠舟疼得一边嚎叫,一边拱起了身子。 但他也不是个没有骨气的。 他恶狠狠地说:“你越是这样对我,就越是撬不开我的嘴。” “是吗?”陆霁野丝毫没被威胁到。 他松开手,喊了句:“齐曜,刀给我。” 江驰回见这阵势,一时间真不知道他是开玩笑的,还是说真的。 他吓得站直了身子,但又怕破坏陆霁野的计划,所以只敢靠近几步。 万一陆霁野真要犯傻,他得拦着啊! 齐曜一脸习以为常,迈步过来递刀。 寒光乍现的那一刻,赖冠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额头上的汗珠汇聚成水滴,顺着鼻梁滑了下来。 他高高仰起头,盯着陆霁野。 男人身形颀长、高大,从他的角度往上看,只能看见他那清晰的下颌线,紧抿的薄唇,高挺的鼻尖,和那毫无温度的一双眼。 这张脸是难得一见的好看,但他的气场就仿佛是带了刺,让人不敢接近。 齐曜:“你要是真敢这么做,你也一定逃不掉。” 陆霁野没说话,蹲了下来。 齐曜见状上前来控制住赖冠舟,说:“这就不牢你费心了。” “老大,动手吧,这种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他将赖冠舟翻了个面,缓慢地掀起他的衣服,并说:“老大,你小心他尿了溅到你。” “嗯。” 陆霁野竟然还应了声。 江驰回是既无语又惊恐,这是演戏吓人还是玩真的? 赖冠舟的心里也是这个想法,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陆霁野手里的刀,汗水流进了眼里,带来微微的刺痛感。 但他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第一百六十五章:陈意 陆霁野蹲了下来,手里的尖刀落在赖冠舟的肚皮上。 赖冠舟整个人都恐慌到了极致,身子微微发着抖。 就在他心里暗赌陆霁野不敢动手时,一阵痛感从肚皮开始蔓延开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陆霁野一声不吭的在他肚皮上划了一条血痕,伤口不深,但却实打实的有血冒了出来。 赖冠舟和江驰回同时慌了。 江驰回快步上前拉住了陆霁野的胳膊,急声说:“你疯了?你是想为了这种人搭上你自己吗?” “那又如何?”陆霁野无所谓道:“动了我的人,如果不是他还有点利用价值,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陆霁野划完一刀后,又重新沿着伤口开始描摹。 第二遍的痛比第一遍多了数倍。 赖冠舟控制不住地喊叫出声,想挣扎,却被齐曜制得死死的。 江驰回劝道:“我说你就松口吧,我可告诉你,落在警察手里,比落在他手里好受多了。” 陆霁野看见,赖冠舟的神情明显有所松动。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剧烈的疼痛将赖冠舟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痛得弓起身子,却迎面对上了陆霁野那双毫无温度的瞳眸,宛如寒冬里的雪山,让人一眼便觉身体失温了。 “我说,我说。” 在即将被开膛破肚之时,赖冠舟大声地说出了妥协的话。 陆霁野这才扔刀,重新站直了身子。 江驰回也松了口气。 齐曜将人松开后,赖冠舟赶紧伸手捂住自己正在流血的伤口。 他慌道:“帮我叫医生,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只有当死亡真正靠近时,他才感觉到害怕。 江驰回怕陆霁野失控将事情闹大,于是接话道:“行,既然你有用,我们自然会留你一条性命。” 赖冠舟稍微冷静了点,也发觉了伤口并不致命。 于是他颓废地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陆霁野正在用帕子擦手上那并不存在的血迹,闻言淡声道:“我们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我要的,是你的口供,向警察如实交代,若是敢耍什么别的心机,我绝对饶不了你。” 赖冠舟不说话,默认知道了。 陆霁野把手帕一扔,便道:“我们走。” 江驰回和齐曜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 许迎棠的伤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在陈四叔的食谱滋养和陆霁野的悉心照料下,她恢复得很好。 转眼间一个星期就过去了。 陆霁野如往常一样,在给许迎棠喂汤。 许迎棠:“我吃饱了,喝不下了。” 陆霁野闻言把碗勺放下了。 许迎棠心里有一件特别关心的事,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赖冠舟招供了吗?” “招了。” “是祝梓芸?” “嗯。” 许迎棠闻言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她说:“终于可以为你讨回一个公道了。” 陆霁野怔了怔,继而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你真这么认为?” “当然。” 陆霁野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许迎棠莫名心里有点发虚,“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别想大过法律吧?” “再说吧。” 陆霁野不想给她太大的希望。 许迎棠也暂时不纠结这件事了,她说:“你都在这陪了我这么多天了,京市里的工作没有问题吗?” “有谢川在。” 许迎棠:“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在这里有雪珊和陈四叔照顾着,不会有事的。” 陆霁野淡声道:“我们是夫妻,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想别人怎么看我?” 许迎棠被他这脱口而出的话扰乱了心绪。 他这番话自然得仿佛两人已是老夫老妻了一样。 “那我再喝点汤吧,争取早日好起来。” 陆霁野看着她那张白皙细腻的脸,忍不住勾了勾唇。 重新端起汤来喂她。 许迎棠觉得这一幕就像是出现在梦里的一样,一点都不真实。 这次的事情她没有等来陆霁野的暴怒,反而因为受伤,感受到了他的另一面。 也正因为如此,两人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该做的都做了,但两人如今即便只是不经意间的对视上了,许迎棠也会觉得心跳加速。 下午。 江驰回来和他们告别了。 “我父亲身体不太好,我必须回去了,弟妹,这次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了,等你回去了,我一定请客赔罪。” 江驰回说得真心实意。 许迎棠心里的怨气也随之消散了,她点了点头。 陆霁野说:“让齐曜跟你一起回去。” “齐曜,你回去和谢川一起帮我管理公司。” “好。” 齐曜不仅没有意见,反而还十分兴奋,他咧着嘴笑道:“我真过够了这种清汤寡水的日子。” 陆霁野拧眉严厉道:“华国不同于M国,玩归玩,但你悠着点。” “明白,绝不做违法犯罪的事。” 许迎棠这些日子以来只顾着关注赖冠舟,倒是忘记问起这位齐曜了。 他每天穿得花枝招展,见谁都是笑意吟吟的,如果不是许迎棠见过他打架的样子,真的会认为他只是一个很好相处的骚包男。 几人刚聊完。 守在门外的保镖们突然进来通报说:“江总,外面有一个女孩,说是找你的。” “找我?”江驰回一时不解。 齐曜闻言将手搭上他的肩膀,调侃道:“江总不愧是将总啊,这才几天啊,就惹上风流债了。” 江驰回不耐道:“去你的,别瞎说,我现在可洁身自好了。” “真的吗?” 许迎棠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道身影,她开口道:“会不会是那天晚上在包厢了出现的陈意?” 江驰回经她一提醒,觉得很有可能。 许迎棠说:“要不先让她进来吧,万一是有什么急事呢?” “行。” 江驰回吩咐保镖把人叫进来。 片刻后,一道穿着脏兮兮校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低垂着头,浑身都透露着局促不安,一双手不停地绞着。 果然是陈意。 第一百六十六章:藏着的秘密 陈意消瘦的身子包裹在大大的校服外套里,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般。 她的衣服上多了很多污垢,就连头发都是脏兮兮的。 看来这些天来过得并不好。 许迎棠见没人开口说话,于是便道:“你……” 她第一个字刚说出口,陈意就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着声音祈求道:“请江总收留。” 江驰回:? “你没有家吗?” 陈意哭哭啼啼地说:“我从小就没了妈妈,爸爸是个赌鬼,还爱喝酒,一喝醉了就要打我。” 说着,她撩起了自己的袖子,细小的胳膊上,全是淤青。 她磕了一个头,绝望地说:“我实在是不敢回那个家了,在赌场里,是你救了我,请你好人做到底,只要你给我一个地方住,给我一口饭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江驰回皱眉,为难地说:“可我没有用得上你的地方啊。” “你先起来说话。 陈意:“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反正回家……也是死,还会再被卖一次。”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哭声。 这里没有蠢人,都能听得出来她话里的道德绑架之意。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作声。 许迎棠虽然不认同她说话做事的方法,但终究觉得她可怜,于是道:“谢导的剧组里,倒是缺个打杂的,如果你能吃苦耐劳的话,我可以引荐给你一份工作,还可以先借钱给你租房子。” 陈意听罢,咬了咬唇,脸上满是不愿。 但她低着头,没有人看见。 她盯着江驰回的皮鞋,眼底全是渴望和贪恋。 打杂不是毫无存在感的人做的吗?她才不要! “我笨手笨脚的,恐怕做不好打杂的工作,而且你说的什么剧组,我都不认识,不太适合我。” 陆霁野眼底一片嘲意,“既然如此,那你就滚吧,别在这里打扰我妻子休息。” 陈意一听,彻底慌了。 这个男人,好生冷血! 幸好自己就没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否则到这一步,她就玩完了。 陈意收拾了一下心情,就泪眼婆娑地抬头看向江驰回,满眼都是祈求。 村子里的人都说,她长得好看极了,一双眼睛像狐狸似的,如果耍点心机,以后当上老板娘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才看不上那些大腹便便的恶臭男,只有像江总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她! 江驰回:“你还未成年,不管去到哪里都谋不了生,还是赶紧回家吧。” 陈意摇头,哭得更厉害了,她急忙说:“我已经成年了的,上个月刚过完生日,正好十八岁,求你带上我吧,我可以给你洗衣做饭、做家务,我干什么都可以的。” “之前在赌场的时候,你不是说……“ 陈意咬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都是赖爷教我说的,他说这样说可以讨个好价钱。”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江驰回在心里咒骂了几声赖冠舟,然后余光看见陆霁野的脸色有点黑。 也是,人家心爱的人好心好意提出建议,愿意给出帮助,结果还被人拒绝了。 拒绝后还赖在这不走,打扰人家休息,换谁谁不生气? “罢了,你跟我离开吧。” 江驰回妥协,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毕竟这陈意,也挺可怜的。 陈意大喜,一脸磕了几个头,然后乖乖地站到了他的身后。 江驰回对陆霁野和许迎棠说:“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嗯。” 陆霁野淡淡地应了声。 许迎棠点了点头。 陈意得偿所愿,脸上有了笑意。 她对许迎棠说:“刚刚谢谢姐姐了。” 许迎棠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而陆霁野,由始至终,视线都没怎么落在她的身上,而是全程看着许迎棠。 陈意心里好生羡慕,如果这个男人是她的就好了。 不过江总也不差,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也可以这样拿捏他的,让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等他们全部离开了,病房里也安静了下来。 许迎棠叹了口气说:“感觉这个陈意要缠上江驰回了。” “没事,江驰回不是个没脑子的,他自己惹的事就让他自己解决吧,他心里有数。” “嗯。” * 此时此刻的陆宅。 祝梓芸已经寝食难安很多天了。 陆霁野突然离开了京市,行踪不明,又多日未归,而赖冠舟那边也突然失联了,这很难不让她多想啊! 陆舒月刚一回来,就看见母亲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脸色还十分难看。 一向爱美的她今日连衣服都搭配错了,那色彩看起来像老了十岁。 她换好鞋后,担忧地跑过去坐在母亲的身边,关心地问:“妈,你怎么了?可是有心事?” 祝梓芸被女儿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闻言笑得十分勉强,“就是心里有些不踏实。” “不踏实?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说说。” 陆舒月担心坏了,从小到大,除了陆霁野,没人能让母亲露出这种神情。 祝梓芸闻言面露犹豫,她心里不想把这些事告诉女儿,可她总有种预感,赖冠舟那边失败了,她很可能暴露了,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半响后,她紧紧地握住了女儿的手。 陆舒月也被她的情绪渲染了,心都提了起来。 她着急道:“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啊!” “月月,你可知,陆霁野去哪了?” 陆舒月猜得不错,果然和陆霁野有关,她说:“不知道,他身边的人嘴巴很严,他想瞒的行踪,估计没人能从他们嘴里撬出来。” 祝梓芸:“那你可知,许迎棠去哪了?” “这个我知道,江驰回不是要去那个什么山考察项目吗?那里正好是许迎棠的外婆家,她也跟着一起去了,这不是秘密。” 陆舒月一提起她,就恨得牙痒痒。 她背后的鞭伤虽然好了,但只要一想起许迎棠和陆霁野,就总感觉隐隐作痛。 心里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 祝梓芸恍惚地道:“是啊,她去了黛山,这不是秘密。” “我之前不知道为什么陆霁野那样一个冷血、偏执的人,竟然会为了许迎棠留在京市,我如今终于全都想明白了,这个世界居然这么小,当初要不是许迎棠,陆霁野九年前就该死了!” 陆舒月瞳孔一震,她知道母亲这话里藏着大秘密。 心里的猜测逐渐成型,她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随即又变得惊恐、担忧。 第一百六十七章:要不要试着留下我 陆舒月:“妈,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九年前发生的事,谁人不知? 但这和母亲怎么会有关系? 祝梓芸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带了几分坚定,她说:“九年前他失踪的事,是我做的。” 陆舒月睁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 回过神来后,她惊慌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着急道:“妈,不管这事儿是不是你做的,都不准再提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啊。” “这妈妈当然知道,所以这些年来,从来没对任何人提及,但如今,恐怕是出事了。” 陆舒月急了,“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到如今你就别卖关子了!” 祝梓芸的眼睛瞬间红血丝遍布,满目怨恨。 她说:“还不是因为那个许迎棠,她将你和你哥害得这么惨,我怎么可能放过她?更何况当初若不是她多管闲事,陆霁野怎么可能能活着回来,一切都怪她,都怪她!“ 说着说着,她情绪便激动了起来。 “所以,这次我原本打算故技重施,再借那个人的手,将许迎棠杀了的,但是没有想到,如今那人失联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不说,就连陆霁野也不见踪影了,我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祝梓芸的身子都在发抖,即是害怕,又是不甘。 陆舒月怎么都想不到,妈妈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她急得直跺脚,“妈,你真是糊涂啊!” “我糊涂?月月,妈妈不糊涂,你是不知道,只要有陆霁野在一天,你哥就永远没有被人看到那一日。” 祝梓芸重重地道。 “当年,陆霁野刚出生不久,也就是你爸离婚不久,我就靠着怀了你哥,嫁入了陆家,但妈妈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外面的人总将我和你爸的前妻作对比,将我贬得一无是处,各种难听的话恨不得将我吞没,但为了你和你哥,我都忍了下来。” “但我心中始终有一口气啊!” 陆舒月听着,眼里满是心疼。 那些话,她也没少听。 祝梓芸憋得太久,如今只想一吐而快。 “所以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哥身上了,我费尽心思地培养他,没有一刻敢让他停下来,可结果……那陆霁野边玩边学,却哪哪都比你哥优秀,你爷爷和你爸爸的眼里逐渐只剩下那陆霁野了,月月,你说,妈妈怎么受得了?” “我受尽流言蜚语,好几次都差点要疯了,我不能让你哥落到跟我一样的境地,只有让陆霁野消失,你哥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而我,才能跳出流言蜚语的漩涡,我绝对不能让我的孩子,再步入我的红尘。” 祝梓芸的眼里满满都是怨恨和不甘,丝毫没有悔过之意。 即便知道要东窗事发了,她也不后悔曾经做过的事。 高风险才会有高收益。 “妈妈。” 陆舒月一时间心情复杂。 她心疼妈妈没错,可做出那样的事,罪名应该怎么洗? 祝梓芸突然转身,紧紧地攥住女儿的双肩,认真严肃地说:“月月,接下来妈妈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嗯。” 祝梓芸:“陆家当家人的位置你一定要帮你哥哥争,只有我们三个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妈妈,有没有可能是你忧虑过多了?或许许迎棠已经死了,陆霁野他只是赶去收尸,一时间难以接受才会多日未归呢?” 祝梓芸笑了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陆舒月能感觉到母亲的忧心,她这种类似于遗言的话,让她心如刀割。 可是,能怎么办? 只能祈祷她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九年前那件事,永远别有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刻。 * 转眼一个星期又过去了。 许迎棠也出院了,回京的事提上了日程。 清晨,海风带着秋初的凉意,打在身上时已经有了微微的刺痛感。 陆霁野牵着她的手,眉眼间挂着淡淡的担忧之色,他问:“你的身体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只是坐个船而已,又不是要去干什么重活。” 许迎棠无奈地说。 这段时间,陆霁野的担心让她莫名觉得压力山大。 陈雪珊和方贺岁一起来送他们,两人把大包小包的土特产往船上搬。 许迎棠见这阵仗,哭笑不得,“可以了可以了,我们才几张嘴啊,带这么多。” “你带回去给亲朋好友们分分,这些东西可只有我们黛山有。” 许迎棠:“好好好,那就谢谢陈姐姐了。” “哎。” 陈雪珊高兴地应了声,然后笑道:“要我说啊,你早该叫我姐了。” “是我这个做妹妹的不懂事了。” 两人笑作一团。 打打闹闹了一番,几人就告别了。 随着轮船驶远,陈雪珊他们的身影在许迎棠的视线里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陆霁野陪在她的身边,问:“舍不得?” “嗯,舍不得这里的人,也舍不得这里安宁的时光,京市有太多的尔虞我诈了,光是在那里待着,都觉得累心。” 陆霁野:“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宁愿去异国他乡,也不想回来了吧?” “现在能理解了。” 许迎棠道:“对不起啊,搅乱了你原本平静的生活,不过幸好,一年之期就要到了,到时你就可以继续为所欲为了。” 陆霁野拧眉,“你如今得罪的人可不少,当真敢离开我?” “我不敢,你就会为了我留下吗?”许迎棠笑着转头问他。 这句话不是试探,只是单纯的调侃。 但是她没有想到,陆霁野会那么认真地给出答复,他说:“你要不要试试?” 许迎棠:? 她久久没说话,陆霁野以为她没明白,于是很有耐心地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试着留下我?” 四目相对,许迎棠直接愣住了。 陆霁野话里的意思,好像越来越直接了。 她该怎么回答? 攻略陆霁野的任务眼看就要成功了,可她为什么会那么慌?那么心虚? 第一百六十八章:算我求你了 片刻后,许迎棠目光闪躲,说:“那我试试吧。” 如今,不是让感情冷却的时机。 许迎棠低着头,所以没有看见陆霁野在她头顶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秋季的晨曦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许迎棠想起了爸爸和妈妈。 “陆霁野,你说我爸爸妈妈会喜欢这里吗?他们会不会怪我狠心。” 陆霁野沉默片刻,才开口:“如果先离开的人是你,你会希望自己的骨灰成为他们的掣肘吗?” 一句话,让许迎棠心里那块大石头彻底落了下来。 她笑着说:“那等我死了,骨灰也要洒进海里。” 陆霁野瞥了她一眼,明明她脸上是有笑容的,可他却觉得心里有些刺痛,“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其实他心里也后怕,他真的差一点就见不到她了。 “许迎棠,以后别冒险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向我开口。” 陆霁野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一阵微风吹过,就能将它吹散。 但许迎棠还是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不知为何,她鼻腔突然就酸涩了,这些年来压在心里的委屈突然像是要溢了出来般,挤得她心脏难受不已。 不过她很快就压下去了,只淡淡的“嗯”了声,其他什么话都没说。 陆霁野这话让她感动是真,但她此生真的不敢再依赖任何人了,曾经父母是她的靠山,可他们也会倒,外人就更不可信了。 她无法再次承受那种失去靠山的无助感了。 沉沦是心之使然,但脑子必须清醒着。 * 警察围了陆宅时,祝梓芸十分平静地跟他们走了。 陆敬先干预的很及时,这件事没有传开来,还是陆霁野和许迎棠提及,她才知道的。 剧组的进程已经到了尾声,所以这些日子,许迎棠的重心全部放在这上面了。 她也没有想到,陆疏月会来找她。 陆舒月穿着高奢品牌的秋装,戴着墨镜走进来时,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在许迎棠面前站定,开口的声音难得带了点善意:“许迎棠,我们聊聊吧。” 谢路衍见许迎棠没说话,于是礼貌道:“陆小姐,我们在工作。” 陆疏月掩在墨镜里的双眼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但想到自己今日来这的目的,她没有开口理会。 而是一直看着许迎棠,等待她的回答。 许迎棠见大家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都无心工作了。 于是不得不开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你请回吧。” “你知道我找你要说什么事,我今日来,是要劝你的。” 许迎棠不做声,继续和同事商量事情。 陆舒月见状急了,她跺了一下脚。 然后不得已俯身凑近许迎棠耳边,低声道:“你应该知道,现在这个家还轮不到他陆霁野做主呢,爷爷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奉劝你好好和我聊聊,否则,后果自负。” 许迎棠的动作一顿,她心里对陆老爷是既好奇又忌惮。 他给人的感觉十分诡谲,压根不让人猜出他心里的想法,身上总有一股神秘感。 听陆舒月这么说,她还真心动了。 许迎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视她,说:“出去聊,别打扰别人工作。” 陆舒月见她答应了,松了口气。 她还恨不得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聊呢。 许迎棠带她去了旁边的咖啡馆,随便点了杯喝的,她就先发制人道:“说吧,这次又要用什么说辞来威胁我?” 陆舒月一噎,原本组织好的语言突然有点难以出口了。 她把墨镜摘了下来。 许迎棠这才看见她眼底那遮瑕都遮不住的黑眼圈。 陆舒月:“我爷爷有多在乎陆家的名声你是知道的,这次陆霁野跟着你胡闹,他定是要生一场很大的气,我奉劝你,早点劝陆霁野把我妈放出来,我们陆家的事,关起门来好好说。” “呵。” 许迎棠冷笑出声。 陆舒月怒道:“你笑什么?” “你陆舒月不愧是陆家的大小姐啊,都到了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是不肯开口求一求人。” 陆舒月从小就被众星捧月惯了,此刻嘴巴也比脑子快,她依旧改不了那高傲的语气,不屑地道:“要我求你,你也配。” 许迎棠面无表情的,“是是是,我不配,那请你以后也不要屈尊来找我了,不同物种沟通起来很累的。” 说完,她站起身来就要走了。 陆舒月连生气的时间都没有,她急声道:“你站住,话还没说完,你不准走。” 许迎棠恍若没有听见,脚步不停。 陆舒月彻底急了,她赶忙站起来追了上去,拉住许迎棠的手。 然后咬唇屈辱道:“我求你,听我把话说完。” 许迎棠原本是真不想浪费时间的,但事关陆老爷子,她想多了解一点,方便以后帮助陆霁野。 于是她又重新坐了回去。 陆舒月眼眶红红的,知道许迎棠不是个好拿捏的,她的气焰消了,背脊也弯了。 她说:“刚刚是我说话的方式不对,但话里的意思你肯定能听出来,我那绝对不是骗你的,爷爷已经发火了。” “恶人罪有应得,谁看了不说一声好?他发火难道不是因为他的儿媳伤害他的长孙吗?” 陆舒月:“陆家的事自有陆家的家规来解决,闹大了丢了陆家的颜面,就是大罪。” “可笑。” 许迎棠嘴角勾起一条嘲讽的弧度,“没听说过家规大过法律的,这即便是在古代,家法也大不过国法,你这是歪理。” “爷爷是一家之主,他说的话就是理,许迎棠,你别仗着有陆霁野撑腰,就胆敢挑战爷爷的权威。” 许迎棠:“别拿爷爷来压我了,有本事,这次你们再把祝梓芸捞出来。” “如果连你们都没有办法的话,我和阿野就更没有了,不是你说的吗?如今的一家之主还是爷爷,阿野不过是个刚回国一年不到的留子,他的权利还没有大到能命令警察。” 陆舒月绝望低头,良久后才瓮瓮地开口:“许迎棠,算我求你了,给我妈妈一条活路吧。” 她桌下的手,恨不得把皮质沙发抠烂。 她这辈子只开口求过一个人,那就是许迎棠。 这个她最讨厌的人。 她明明是京市里身份最尊贵的千金,为什么自从许迎棠出现后,她就没有顺心过? 第一百六十九章:你是我的贵人 许迎棠无法同情她,冷冷地开口说:“你母亲当年都没打算给十六岁的陆霁野留活路,她凭什么能拥有活路?” “可陆霁野没死啊,他被你救了,多年后他又救了你不是吗?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妈妈呢?如果不是她给你和陆霁野拉了线,你现在已经被纪琮磋磨死了。” 许迎棠无语到了极致,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要是这样论理的话,我们之间无话可说了。” “至于爷爷会怎么样,无所谓,反正你妈造的孽,必须她亲自来偿。” 陆舒月听懂她的意思了,“你是铁了心不肯放过我的母亲了?” 许迎棠:“我的心铁不铁不重要,重要的是,法律会不会放过你的母亲,你与其在这里跟我浪费口舌,不如去给你母亲找一个好律师吧。” 语毕,她站了起来,去前台喊服务员把咖啡打包了。 陆舒月看见她铁了心不肯放过他们一家,她用力握拳,指甲都陷进了掌心里,血珠溢了出来,她也恍若未闻。 在许迎棠即将离开之前。 她才站起身来,不顾形象地大声道:“你等着吧,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在许迎棠看来,她就是冥顽不灵。 于是她也没有了好脸色,冷冰冰地道:“只要我能亲眼见到你母亲落不得好,我就不觉得亏。” “许迎棠,你该死!啊啊啊啊!” 陆舒月崩溃大喊。 这几天,她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没用,根本没用。 往日那些对她和颜悦色的叔叔伯伯,如今没一个人愿意搭理她,爸爸也只会撇清关系,和他们一起咒骂妈妈。 她好绝望! 她救不了母亲了。 …… 许迎棠没有被陆舒月影响到心情,回到剧组后继续投入工作中。 隐隐约约中。 她听到有人小声议论: “我们许编导是不是和陆家的人有点关系啊?” “这话怎么说?” “刚刚来的那个比明星还好看的女生我认识,她是陆家唯一的千金,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居然亲自来找我们编导,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何止呢?你们之前都没有看见,那陆家的大少爷,也来找过她一次。” “窝趣,不是吧?许迎棠这么好看,不会……” “我觉得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 许迎棠没有想到,流言会从内部开始流传。 别看这种话好像不痛不痒似的,如果等剧播的时候传出去,即便是芝麻大的小事都会被放大成宇宙,能闹得沸沸扬扬的,影响观众们的观感。 许迎棠还没想好该怎么去制止他们呢。 下一瞬就听见了谢路衍的声音,他的语气颇为严肃:“如果没有明确的证据,请不要轻易给事情下定论,即便有人刻意引导,也别轻易说出来,否则到时候要是惹祸上身,谁也救不了你们。” 他话里有话。 许迎棠循着他的声音看过去,就看见一群人中,有一个女该十分心虚地低下了头。 她暗暗将她的样貌记下了。 谢路衍的话提醒她了,刚刚有一个人,全程都在刻意引导,是故意为之的。 许迎棠继续埋头工作。 等谢路衍忙完坐回她的身边了,她才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都是为了我们的作品好。” 两人相视一笑。 许迎棠把自己的笔记本推到他面前,说:“谢导,这是我看了前面几集的片段,自己瞎琢磨出来的一些剪辑想法,你可以帮我移交给剪辑组的人吗?” 说完后她顿了顿,又紧急补了一句,“别说是我想的,最后采不采取都没关系,我就是瞎想的。” 谢路衍低头一看,好家伙,瞎想想了满满十几页纸。 “人人都说我一拍起作品来啊,就变成了工作狂,可在我看来,你比我疯狂多了。” 嘴上说着揶揄的话,但他眼里却满是欣赏。 他看得出来许迎棠对这部剧的上心程度,他自愧不如。 许迎棠:“毕竟是我的第一个作品,完全控制不住地想操心。” 谢路衍知道她让他当中间人转交的理由,于是开口宽慰道:“其实剪辑组的人,甚至剧组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要针对你,你也知道的,影视行业大多都是主观想法决定的成品,一千个人就会有一千种想法,出现意见不同的情况很多很多,他们并非有心针对你。” “当然,他们是老人,不是每一个老人都能给到新人该有的尊重,但你相信我,他们的心地不坏。” “而你每次给出的想法都很妙,你看他们反驳了几句没争过你,臭着脸开始执行就知道了。” 他这番话是在向许迎棠解释,不想她这么一个有天赋还愿意努力的人,被打击到。 他剧组里的人除了演员,其他成员基本都是固定的。 这次突然来了个空降的编导,还是个新人。 难免有些老员工不乐意,从而看轻她,说些不中听的话。 许迎棠其实每次面对这种职场打击,都是默默消化掉的,久而久之,心里就介怀了。 但谢路衍如今这一番话,让她慢慢凉掉的心又暖了回来,她感激道:“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谢导,你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他们产生芥蒂的,但你还是要帮我转交给他们,毕竟我也不想我的出现,再让他们不快了。” “试想一下,自己都在一个工位上摸爬打滚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结果还要被一个新人丫头片子建议来建议去的,换我我也不爽,我不怪他们,也不该怪。” 谢路衍听她这么说,反倒有些心疼。 这次是很纯粹的心疼。 在许迎棠转身走出几步后,他开口说:“以后你多跟我学习该怎么做一个导演,然后你自己干,我当你的老师,我们一起干翻导演圈。” 许迎棠停下脚步,这是她想过,但却又没有信心干的事。 如今有谢路衍这么个有才华的导演提出来,她的心蠢蠢欲动,回头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可以吗?” “可以!”谢路衍说得很坚定,眼底含着欣赏的笑意,“你有天赋、有本事,又肯努力,舍你其谁?” 有的时候,改变人生的轨迹只需要别人的一句肯定。 许迎棠笑着,眼眶却热了、湿了,她激动地说:“我跟你干!” 这一刻,她又多了一个梦想。 真正意义上的梦想! 第一百七十章:手里一堆你的黑料 下班后,许迎棠没有立刻离开。 她去了楼梯间,静静地等着人来。 很快,一道身影推开了楼梯间的门,偷偷摸摸地走了进来,环顾一圈没看见人后才拿出手机来打电话。 “喂,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信的人也不少,你答应给我的钱可不能忘。”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一道纤瘦的身影从楼梯拐角处走了出来。 见是许迎棠,她瞳孔一震,慌忙地挂了电话。 还欲盖弥彰地把手机藏在身后。 这位女生正是刚才引导众人猜测许迎棠和陆霁野关系的人。 她是剧组的一名工作人员,大家都叫她“晓晓”。 许迎棠淡淡道:“没记错的话,你叫晓晓。” “许、许编导。” 晓晓明显心虚,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许迎棠:“你可知道,谢导最讨厌招惹是非的人了?” “我也没干嘛,而且说的都是事实啊,又没有诬陷你。” 晓晓不服。 “我明天会跟谢导说,你以后都不用再来了。” 许迎棠直截了当。 晓晓听罢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慌,紧接着就是不服,“凭什么啊?我在谢导剧组里工作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你可别仗着有人撑腰,就欺负我。” “你信不信……信不信我曝光你?” 说完,她有了几分底气,拿出手机来录像。 许迎棠那张脸,即便是在手机原相机下,也美得不可方物,让人心头一颤。 晓晓忍不住的嫉妒。 怪不得她堂妹看她不顺眼呢。 许迎棠忍不住笑了,“我就欺负了,还有,网络不是你这种无赖胡作非为之地,你确定发上去,不会是自己网暴自己?” 晓晓一时哑言。 半响后才泄了气,问:“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还要向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做任何对剧播不利的事情。” 晓晓抿唇考虑了一会儿,也是答应下来了,“行,是许佳柠让我对大家进行引导的,她可说了,不是造谣你。” 她看向许迎棠的眼睛里带着鄙夷。 如果不是背后有金主,她的作品怎么可能被谢导相中,还请她一个新人来做编导。 许迎棠:“我的私事没有必要告诉你,若你再这样在我背后嚼舌根,我敢保证你没有好果子吃。” 晓晓被唬到了,她倒不是怕许迎棠。 她是怕她身后的权贵。 “知道了,我已经告诉你是谁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许迎棠朝她伸出手,“手机借我一下。 “ “我的手机凭什么要借给你?你别太过分了。” 许迎棠:“帮我打通许佳柠的电话。” 晓晓:“我不想参与进你们姐妹的争斗中。” “你不觉得现在说这句话有点太晚了吗?”许迎棠冷笑,“我没让你当众给我道歉,就是看在我们多日同事的份上,如果你态度非要这么恶劣的话,那大家就都别想好过了。” 说完,她转身作势要走。 晓晓就是个欺软怕硬,不禁吓的,闻言赶紧拉住她的手腕,说:“我给你打。” 许迎棠这才停下脚步。 晓晓不情不愿地拨通许佳柠的电话后,就递给了许迎棠,还不服气地嘟囔道:“反正我是给你打了,至于她接不接就是她的事了。” “谢谢。” 许迎棠刚接过手机,对面的人就接了。 许佳柠不耐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我知道了,那点破钱我能少得了你的吗?忙着呢,别烦我。” “许佳柠。” 许迎棠在她挂电话之前,冷冷地开了口。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许佳柠才半愤怒半疑惑地说:“怎么是你?” 许迎棠:“你能不能别再玩这种幼稚的手段了?我很忙,没空收拾你。” 许佳柠在另一边嘴都快气歪了,晓晓这个没用的东西! “你想怎样?” 她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悔过,全是不耐和嚣张。 许迎棠淡淡道:“我打这通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你现在有把柄在我手里了,若是再敢做对我剧播不利的事情,我们就法院上见。” 许佳柠:“你以为我怕你啊?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和陆霁野连证都领了,为什么还要躲躲藏藏的?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许迎棠嗤笑一声,淡定反击:“我们低调不行吗?你以为谁都像你和纪琮啊?酒店门槛都快被你俩踏烂了,难不成是想在事业上升期,来个恋情曝光?” “你……你监视我?”许佳柠有些慌了。 许迎棠忍不住勾唇,她才没有那个兴致。 不过撒撒谎还是可以的。 她一本正经地说:“我手里可有一堆你的黑料,最后一次机会了,再敢惹我,你也别想好过。” 许佳柠:…… 下一秒她就气得挂了电话。 许迎棠把手机递回给晓晓,“现在你知道我和陆霁野的关系了吧?” 晓晓愣愣地点头,然后接过手机。 她羞愧地说:“对不起。” 许迎棠没有闲心追究她这声道歉是出于真心,还是对她身份的忌惮。 做完这一切后,她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陆霁野应该等很久了。 许迎棠从侧门出来,绕过演员们的粉丝,在路边一棵树下看到了一辆迈巴赫。 那是陆霁野今天上班坐的车。 她小跑过去,拉开车门上了后座,气还没喘匀就先道歉,“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 没有等到陆霁野的回答,反倒是眼前多了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是陆霁野递过来的。 “你今天又忙得忘了喝水吧,嘴巴都干成什么样了?亲上去一嘴死皮。” 许迎棠:…… 她怔愣过后迎来了某人的嫌弃,瞬间心里不爽,猛地接过水喝了两口后,愤愤道:“有本事你别亲。” 愤怒但很怂,陆霁野差点没听清。 他低头勾了勾唇,竟觉得这样的她很是可爱。 司机启动车子,往榭璟天府驶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终于有家了 途中,许迎棠说:“今天陆舒月来找我了。” 陆霁野不用想都知道她找她说了什么,面无表情道:“不用管。” 话音刚落,他随手放在座位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许迎棠余光正好瞥见上面的来电显示——爷爷。 陆霁野的脸色沉了沉,直接把手机翻了个面,然后把声音调到最小。 一下子就安静了。 许迎棠偷偷观察了一下陆霁野的神色,见他重新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后,便开口道:“这几天,你都是靠不接爷爷的电话来逃避现实的吗?” “不然呢?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许迎棠:“我教了你就敢做?” “你敢教,我就敢做。” 陆霁野毫不犹豫地道。 语毕,两人同时偏头,四目撞上,一双清透明亮,一双如谷底般深不可测。 许迎棠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迅速转头,心跳开始加速。 最近这个陆霁野仿佛搁哪进修了恋爱课程一般,说的话总是能很轻易地拨动她的心弦。 “我就随口一说,哪敢管你们陆家的事啊,但今天陆舒月跟我说,爷爷就要回来了。” 陆霁野收回了目光,眼底的神色晦涩不明,他说:“我知道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像今天一样,及时和我说。” “好。” 许迎棠又说:“我的伤已经好了,你以后不用再来接我下班了。” “顺路。” 许迎棠:“哪顺路了?” 不管他在林氏办公,还是在陆氏办公,回家的路和横店都不在同一个方向。 陆霁野面不改色道:“我喜欢走这条路。” 许迎棠:…… 没招了。 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 一个小时后。 车子稳稳地停在院子里。 许迎棠一打开车门,就闻到了红烧排骨的味道。 她双眼发亮,一溜烟就跑了。 在陆霁野的视线里,她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连衣裙,像一只花蝴蝶一样飞进了门,脸上的笑容比院子里新开的花还要好看。 哪怕是他见了,都被迷得怔愣了片刻。 曾经的许迎棠回到这里总是会不自觉地拘谨,只敢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绝对不会像刚刚那般自然、明媚。 意识到这一变化后,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满足感。 难得露出了一抹,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真心的笑意。 陆霁野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许迎棠在追着周叔询问:“周叔,今天晚上吃什么好吃的?” “做了四菜一汤,全是你爱吃的。” 周叔一脸宠溺。 嫣然将许迎棠当自己孩子看待了。 许迎棠感动得想落泪,“太好了,终于不用再清汤寡水了。” 这些日子可把她憋坏了,几乎每道菜都没有酱油,比她那单身了二十几年的生活还要寡淡。 周叔:“那也是为了你的伤口能恢复好,少爷亲自吩咐的。” 许迎棠撇撇嘴,在心里道:我真是谢谢了。 下一秒,陆霁野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在心里骂我呢?” “没有啊,怎么可能,感谢你都来不及。” 许迎棠直接脱口而出,现在对他撒这种小谎已经完全不用打草稿了。 因为陆霁野根本不会信。 陆霁野顺手把外套脱了,里面只穿了一件秋季的紧身高领黑色毛衣,贴身的布料勾勒出他劲瘦的身形曲线,宽肩窄腰,若隐若现的腹肌,胯上挂着的皮带色泽黑亮,让人有点想上手解开。 许迎棠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出神了。 还是陆霁野看见后,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然后启唇问:“好看吗?” 许迎棠傻不拉几地点了点头,意识过来后瞬间红温,然后又欲盖弥彰地摇头。 “我、我没有在看你啊。” 陆霁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腹,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许迎棠的脸“噌”的一下爆红了,她转过身去,懊恼地想扇自己两巴掌。 她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许迎棠,你的原则呢?底线呢? 夕阳的余辉从落地窗洒了进来,落在许迎棠的身上,将她的发丝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金色。 头顶的发旋上有几根细碎的绒毛,在光的照射下变得清晰了起来,毛茸茸的。 陆霁野看见这一幕,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 他没再取笑她。 好色嘛,人之常情! “回房。” 短短的两个字,险些让许迎棠被口水呛死。 她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幸好周叔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否则她这脸啊,真是可以不要了。 “青天白日的,回房做什么?” 陆霁野见她一脸戒备的模样,瞬间意识到她是误会了。 无奈地捏了捏眉心,然后说:“趁着还没到饭点,你回房洗澡,我给你上药,我晚上得出去一趟,应该很晚才能回来。” 许迎棠听完,懊恼地闭上了眼睛。 她真的不能再多想了! “那你去就好了,药我自己也可以上的,而且现在都不痛了,伤口也快平了,我感觉上不上那点药都无所谓了。” 陆霁野沉默不语。 许迎棠不用回头,都能猜到他的神色了。 于是她回头笑得一脸讨好,说:“辛苦你帮我上药了,我现在就去洗澡。” 说完脚底抹油就开溜了,跑得可以说比兔子还快。 陆霁野见状气笑了,低头掩盖笑意。 开放式的厨房里,周叔看见这一幕,欣慰得眼里都有了泪花。 少爷终于也有家了。 许迎棠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后,陆霁野已经坐在房间的小沙发上了,他的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看着屏幕眉头紧皱,一看就是在忙工作上的事情。 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想着自己去一旁上药就好。 结果脚步还没挪几下呢,陆霁野就仿佛侧脸长了眼睛似的,开口道:“去哪?” “我看见你在忙,想着自己上药也行。” 陆霁野闻言合上了电脑,言简意赅道:“过来。” 许迎棠走了过去。 陆霁野伸手一拉,许迎棠就很自然地坐到了他的腿上。 受伤的这些日子以来,每一天都是他亲手给她上的药,许迎棠从一开始的害羞、不习惯,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陆霁野肩膀宽厚,许迎棠娇小,整个人都被他环得严严实实。 安全感满满。 第一百七十二章:别拒绝我 陆霁野的鼻腔里全是她身上的沐浴露香,明明两人用的是同款,可她洗完澡后,身上就是要更好闻一些,皮肤也滑腻得不行。 他强忍着身体里的那股欲望,认认真真地帮她上药。 许迎棠的睡衣被解开了两颗扣子,左肩领口下拉,露出消瘦的肩膀。 那上面有一道长形的疤痕,如今伤口除了有些泛白凸起,几乎痊愈,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可怖了。 但陆霁野的五官紧绷着,嘴唇紧抿,仿佛如临大敌般。 许迎棠忍不住笑,“你干嘛这副表情?早就不疼了。” “嘻嘻哈哈的,还没长记性是吧?” 许迎棠不笑了。 陆霁野拧开药膏的盖子,草药味的清香并不难闻,敷在伤口上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他一边用指腹抹匀,一边开口道:“这是祛疤膏,可以一直涂。” “好。” “以后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许迎棠沉默半响,然后道:“你也是。” 陆霁野闻言掀眸看了她一眼,她黑亮的瞳眸里满是认真之色,惹他发笑,“我什么时候让自己受过伤了?” “这里的伤。” 许迎棠伸出葱白的长指,轻轻抵住了他的心口。 陆霁野怔愣片刻后,被她手指触碰的那一片地方突然炙热了起来。 他的耳边不停回荡着她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清晰不已,心脏那微微的痛感,仿佛将这句话刻在了上面。 他挺拔的眉骨微微一拧,“你又脑补了什么?” 许迎棠才不理会他的嘴硬,因为某人的眼尾明显泛起了红,让她有点心疼。 她很认真地说:“陆霁野,当年的真相就是很重要,别人觉得无所谓,是因为受委屈的人不是他们。” “那受委屈的人也不是你啊。” 许迎棠下意识地回嘴:“但是我在乎的人。” 陆霁野听罢,整个人都僵住了,只有那一双眼,越来越炽热,仿佛要将许迎棠烫穿了。 他褐色的浅眸倒映出她的脸,让她不敢直视。 许迎棠微微仰起头,补了一句:“如果是苒苒遇到这种事的话,我也会拼命为她讨回一个公道的。” “所以在你心里,我和她一样重要?” 许迎棠:“……” 这算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吗? 陆霁野没听到回答,盯着她脸看的眼睛眯了眯,拖长尾音“嗯”了一声。 许迎棠被吓得一个激灵,“嗯嗯”地肯定了他的疑问。 “撒谎!” 许迎棠沉默了。 既然都不会相信,那你问什么问? 陆霁野继续把药膏抹匀,“你身上的两道伤疤都是为我而留,别再有下一次了,我受不起。” 许迎棠眼睛一亮,下意识地问:“那这两道疤,够还你的恩不?” 陆霁野的动作一顿。 因为他低着头,所以许迎棠看不见他的神情。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同我两清?” 许迎棠:“两清不好吗?各不相欠。” 这样分开的时候,也能体面些。 她不敢忘记两人的约定,怕陆霁野笑她痴心妄想。 陆霁野听罢冷笑一声,突然抬起头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 许迎棠这才看见他眼底的阴鸷和偏执,她心头一紧。 这是怎么了? 她又说错话了? “你……” 陆霁野打断她的话,“能不能两清,不是你说了算的。” “既然游戏是你喊的开始,那结束应该由我来主导。” 许迎棠:? 她还没反应过来陆霁野话里的意思呢,颈上就突然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 陆霁野埋首在她的脖颈上,亲吻她敏感的软肉。 时隔多日突然这样亲密,许迎棠无所适从,下意识地往后仰。 但她的腰被陆霁野紧紧地锁住,完全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许迎棠一边笑一边挣扎,控诉道:“好痒。” 陆霁野的呼吸逐渐沉重,“不想一会儿难受的话,就别乱动。” 许迎棠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大腿就先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仿佛能滴出血来。 “别这样。” 她只敢小声抗议。 毕竟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他想的话,她拒绝也无用。 出乎意料的是,陆霁野这次居然不再是实干家,而是语气里带着隐忍道:“别拒绝我,我已经憋了一个月了。” 许迎棠微微一愣,细算下来,好像是有一个月了。 陆霁野的双臂越搂越紧,仿佛想将许迎棠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许迎棠哪里还能拒绝? 都说小别胜新婚,她现在算是理解了,明明她没往那方面去想,但只是被轻轻地撩拨了几下,她就觉得自己连骨头都软了。 片刻后,许迎棠被撩拨得意乱情迷。 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后脑,长指穿插在他的发丝间。 得到回应后的陆霁野欺身而上,将她困在沙发和自己的双臂之间,低头吻上了她的红唇。 箭在弦上,许迎棠还在担忧:“我们一会儿是不是得下去吃饭了?周叔喊我们怎么办?” 陆霁野呼吸沉重,闻言皱眉,“能不能认真点?周叔没你那么不懂事。” 许迎棠:…… …… 两人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许迎棠累得瘫在床上,连手指都不想动。 陆霁野已经洗完澡出来了,换上了一套新的西装,神清气爽的。 见许迎棠昏昏欲睡,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脸,语气和心一起软了下来,“先别睡,下去吃饭先。” 许迎棠的肚子确实饿得不行。 但在陆霁野的注视下,她不好意思地拉过被子盖住了头,说:“你先下去看看周叔他们下班没,他们下班了我再下去。” 他们为什么错过了饭点,是个人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 她没脸待在这里了! 陆霁野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你洗澡的时候,我已经发信息让他们下班了。” “走吧,我和你一起下去。” 许迎棠:“你陪我一起吃吗?” “嗯,吃完再出门。” “好。” 许迎棠起身。 陆霁野突然俯身帮她摆正鞋子,这可把她吓了一跳。 被他牵着手下楼的时候,许迎棠的脑子还是懵的。 陆霁野不会爱上她了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陆为独邀许迎棠 陆霁野看着她懵懵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不想开口解释,就这样也挺好。 她继续耍她那点小心机,反正无伤大雅。 周叔把做好的菜都放在微波炉里保温,拿出来就能吃了。 许迎棠真是饿惨了,吃得十分满足。 陆霁野一会儿还有酒局,所以没吃很多,只应付了几口。 等许迎棠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后,他才开口:“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这个月十六号是江驰回的订婚宴,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席。” 短短一番话,给了许迎棠双重震惊。 “江驰回不是没有女朋友吗?怎么突然就要订婚了?还有,我们一起出席的话,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吗?” 陆霁野淡淡道:“商业联姻,直接跳过谈恋爱这个步骤了。” 许迎棠:“没了?” “你还想听什么?” 许迎棠怂怂地道:“后面那个问题不回答了吗?” 陆霁野身子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手指交叉搭在膝盖上,说:“我们领的证是合法的吧?” “当然。” “那一起出席宴会不是理所应当?”陆霁野反问。 许迎棠的脑门缓缓弹出一个问号,“之前不是你说的吗?我们要隐婚,我不能仗着陆太太这个身份为所欲为。” 当初是谁一直防着她来着? 许迎棠真想给他一个白眼,让他好好体会。 扯起旧账,陆霁野脸上没有半分羞恼,而是平静地说:“既然是我当初定的规矩,那修改权依旧在我这里,从今天开始,我允许你以陆太太的身份为所欲为。” 许迎棠:? 她有说需要了吗? 许迎棠从来没有想过有公开关系的一天,此刻第一反应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公开这段关系。 脑海急速转动,正想找借口迂回地拒绝一下时。 陆霁野已经站起身来了,“我走了,你吃完早点休息。” “等等。” 许迎棠也急得站了起来。 “怎么?” 许迎棠:“你看这样行不?我们分开出席,我和苒苒一起。” 陆霁野:“不行。” “为什么?” “我不乐意。” 陆霁野扔下这句话,就勾着唇离开了。 许迎棠:? 等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才难以置信道:“有病吧?” 陆太太的身份一出,她还能有清净日子过吗? “啊!” 许迎棠苦恼地大叫了一声,抱头坐回椅子上。 苒苒出的还真是个馊主意! * 两天后,许迎棠被一通电话叫了出去。 谈竹中式菜馆最好的包厢里。 陆为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褂,面前的茶盏上白烟袅袅,空气里弥漫着茶香。 清新雅致。 许迎棠推门进来的时候,陆为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倒了一杯茶,移到对面。 “坐。” 许迎棠拘谨地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说:“谢谢爷爷。” 陆为对身边的老管家道:“人到了,让他们上菜吧。” “是。” 老管家出去了。 包厢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许迎棠一直都觉得,陆为身上的压迫感让她很不舒服。 她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压下心里那份不适感。 陆为一张口,便是带满威压的语气,“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找你出来吧?” 他和外公外婆给许迎棠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不像是一个长辈,更像是一个上位者。 “大概猜得到。” 陆为:“听说你喜欢吃这家菜馆的菜,一会儿我们边吃边说。” “准确来说,是阿野喜欢吃,爷爷,不如现在就说吧,您不是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话吗?” 食不言、寝不语,也是这位老爷子定的规矩。 怪不得陆霁野不喜欢回家吃饭。 幸好他比较放肆,连带着她也有借口不用回去,不然这一年她真不好过。 陆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不客气了。” 许迎棠:“都是一家人,您不用客气。” 陆为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但绝对不是善意。 他说:“我陆家不能有媳妇进局子的污点。” “人已经进去了,如果爷爷想的话,大可把她捞出来,这点我和阿野都阻止不了。” 陆为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冷笑道:“你是料定了我没有办法捞人,才会这么说的吧?” “孙媳不敢。” 陆为大怒,吼道:“我看你敢得很!” 恰好这时包厢门被敲响,服务员将菜端了上来。 许迎棠余光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周虎。 周虎显然听见了刚刚老爷子发怒的声音,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陆老爷子明察秋毫,许迎棠不敢与他过多眼神交流,瞥了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 桌上的菜明显不是为她点的,因为没有一道是她爱吃的。 而陆为也没给她点菜的机会。 许迎棠算是明白了,这陆为压根看不上她,既然如此,她也不愿意讨好了。 在陆为动筷之前,她自己就先拿起筷子夹菜了。 正好饿了。 她埋头吃饭。 陆为横眉冷竖,鼻子里似乎能喷出火来,“没规矩没礼数,不愧是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人。” 之前他不想霁儿不高兴,所以不愿意搭理这个女人。 但这次,她犯了陆家的大忌。 她和陆家对着干,那陆家便容不下她! 许迎棠如今已经能心平气和地收下这些攻击了,她淡淡道:“有规矩有礼数的人会一开口就戳人家痛处吗?我上过九年义务教育,反正这种没素养的事我做不来。” 说完,她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 不知道这陆老爷子会不会掀桌,她还是先吃饱再说吧。 陆为一直以来都把她当做是一个好拿捏的小可怜,如今看来,是他错了。 意识到错了后,他立刻纠正想法,怒气值渐渐降低。 许迎棠顿了一下,这样的人可比随便发脾气的人可怕多了。 就在这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两人同时看去,打来电话的人是陆霁野。 陆为直接道:“不准接,否则,后果自负。” 他的语气带上了威胁之意。 许迎棠自然不会拿这种事情来挑战他,于是把音量调到零,手机翻了个面,扣在桌子上。 她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接下来的话比较重要。 第一百七十四章:为他求一个公道 许迎棠:“陆家那虚无缥缈的声誉,比你亲孙子的命还要重要吗?” 陆为听罢,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霁儿的安危当然无比重要。 该死的祝梓芸,差点害他失去了一位堪称完美的继承人。 再睁开眼时,他已经冷静了下来,“陆家内部的事,我们可以自己解决,但闹到外人那里,就不体面了。” “可内部的解决方式,不是阿野想要的。” 陆为嘲讽:“他和你说的?” 许迎棠:“他九年前就知道了害他的人是谁,但他一直不愿意对你说,就是因为知道在你这里,根本得不到什么实际的惩处,你为了陆家的声誉,只会将他的委屈轻轻带过。” “他早已攒够了失望,所以对你们生不出一丝的希望。” “当年他回来后性情大变,根本就不是因为得了什么病,因为他在我那里的时候还好好的。” “他对祝梓芸和林暮辰做出那些事情,完全是因为被刺激了,可你们不闻不问就定罪,又是送精神病院又是送出国的,你们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过他吗?” 陆为眼里的疼惜在听完许迎棠说的话后瞬间消失殆尽,随之而来,只有愤怒。 “你是在指责我?我是他的爷爷,你不过一个外姓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许迎棠怔了一下,随即嘲弄道:“我说了这么多,你竟然把重点放在这里?” “我的孙子自然有我来护,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该做的事情一件没做,天天跑出去鬼混,还有脸教训我?” 许迎棠脑子的神经抽痛着,跟不同频的人说话原来这么费劲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妇女只能居于家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男女平等,您一口一个女人怎么样怎么样的,一点都不尊重人,既然如此,你让我如何尊重你?” 陆为生平几乎没有遇到过几个敢跟他呛声的人。 她许迎棠算一个。 好好好,有胆识! 可惜生错人家了,要是家世好点,就能配得上霁儿了。 陆为:“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那我就把今日的来意直说了吧。” 跟这个臭丫头争论,讨不着好。 许迎棠不可能答应他的请求,但她想了想,还是没直接拒绝。 他是陆霁野的爷爷,小时候带过他。 不能闹得太难看! 许迎棠一边给自己洗脑,一边深呼吸,让自己接下来不管听到什么话,都能保持冷静。 “你说吧。” 陆为:“我要你承认,是你设局诬陷了祝梓芸,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我陆家的名声,当然,我也不会亏了你,剩下的事我会摆平,你不会受到任何实质的伤害,陆太太你依然可以继续当。” 许迎棠知道他霸道,但没有想到,他还不要脸。 她冷嘲道:“真是好办法,这样既挽回了陆家的颜面,又将我的名声抹黑了,到时候即便我和陆霁野离婚了,所有的黑水也会顺理成章地泼到我的身上,而你们陆家,依旧风光霁月。” 结合陆为的态度,许迎棠算是看明白了。 这陆家的老爷子从来没有认可过她这个孙媳妇,祝梓芸声名败坏,他着急洗清。 而洗清的方式,就是让她认下所有的罪名。 他从来就没把她当成是陆家的一份子,所以才能如此狠心。 陆为眯了眯眼睛,威严随即散发了出来,一双浑浊的眼睛透出几分狠厉,他冷声道:“是我低估了你的脑子,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许迎棠没有想到,他这么干脆的就承认了。 这只能说明他从来就没把她放在眼里,甚至还留有后手。 她的手心在冒着冷汗。 果然如她所料,下一秒陆为便直接开了口,说:“那你应该也能猜到,我留有后手吧。” 许迎棠:“您直说吧。” 陆为:“你这个人呢,如今没有软肋,还真是不好对付。” 许迎棠不知道他究竟想怎么样,所以保持沉默。 “所以,我也干脆点、残暴点,就拿你的命来威胁你吧。” 陆为说完,慢悠悠地拿起筷子,从桌上夹了块酿肉豆腐进自己的碗里,轻轻地咬了一口。 嚼了几下后,赞赏地说:“这家饭店还真是不错。” 他这般平常的状态,让人背脊发凉。 许迎棠的身子已经被吓得有些僵硬了,但心里又很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每个人都能来威胁她? 她气得拿筷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陆为看见了,冷哼一声,没说话。 有时候沉默更能击垮人的内心。 但他还是低估了许迎棠。 许迎棠很快就想明白了,也冷静了下来,不管是许柏威,还是陆为,能威胁她,都是因为知道她惜命,有未完成之事。 但如若她放下呢? 爸爸曾经说过,人活一世,该有的骨气得有。 想明白后,许迎棠不怕了,手也不抖了。 她说:“既然如此,那爷爷便想办法杀了我吧,反正祝梓芸是出不来了。” 最后一口酿肉豆腐,陆为没能悠然地塞进嘴里。 他被气笑了,随即一拍桌子,手里的一根筷子飞了出去,可见他用的力道不少,气得不轻。 “你真不怕死?” 许迎棠很诚实,“怕,怕得很,但我更怕一辈子都受人胁迫,活得憋憋屈屈。” “陆老爷子,如果您真的疼阿野,这次就别再让他失望了,所谓的名誉对你陆家造成的实质伤害很轻很轻,你就给他一个公道吧。” “愚昧、无知、眼界狭小的女人,一个人不以家族为主,以个人为主,那得多自私,我家霁儿就是被你带坏了!”陆为气得青筋暴起。 他自从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势后,就很少这样生气了。 上一次生这么大的气,还是在敬先和林箐离婚的时候。 他指着许迎棠怒道:“许迎棠,你真是好样的。” 许迎棠也火了,在心里替陆霁野感到可悲,她不再忍让,开口说:“你觉得家族比个人重要,那是因为受委屈的人不是你。” “其实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你谁都不爱,你只爱你自己,只爱那权势、金钱、地位,你没有资格这样来说我,因为我喜欢阿野,是他的妻子,我心疼他受过的委屈,所以我无法共情你的说法。” 第一百七十五章:她的想法便是我的 陆为冷嗤:“感情能当饭吃?况且,你不是他,别一口一句替他做主的,在我们陆家,不是女人当家。” 许迎棠还没有开口。 包厢的门就被粗暴地打开了,不小的动静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管家的话没有收住,“大少爷,您不能进去……” “老爷,对不起,我没能拦住大少爷。” 陆为看了一眼许迎棠,烦躁道:“你先出去吧。” 陆霁野看到许迎棠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门重新被关上。 陆为冷声道:“怎么?作为爷爷我还不能约自己的孙媳妇吃顿饭了?” 陆霁野:“可以,但如果只是单纯吃顿饭的话,您为什么要避着我?” “我什么时候避着你了?” 陆霁野:“她不会不接我的电话。” 一句话,瞬间堵住了陆为的嘴。 陆霁野快步上前。 许迎棠看见,他气息不稳,西装有些歪,像是跑进来的。 这一刻,她突然感觉胸腔处酸酸胀胀的,有点想落泪。 她眼尾红了的那一刻,陆霁野便什么都顾不上了,他拉着她的手腕,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然后将她挡在身后,直面爷爷道:“我知道你找她是为了什么事,但祝梓芸的事是我筹谋,请她帮忙的,爷爷,你别找错人了。” 陆为咬着牙,难以置信道:“你为了保护她,竟然揽下所有事?” “我说的只是事实。” 陆为大怒,拍着桌子大喊:“你糊涂啊!” 他站了起来,指着他们说:“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盯着我们陆家?祝梓芸入狱的事很快就瞒不住了,你知不知道这对我们陆家的打击有多大?” 陆霁野:“有多大?是会威胁到陆家在京市的地位,还是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意?” “会影响到我们陆家的声誉!”陆为拍桌子的手心都红了。 心脏被绞得发疼。 陆霁野冷笑道:“这虚无缥缈的东西,救不了祝梓芸。” 陆为指着许迎棠,问陆霁野:“是不是她教你这么说的?过去这么长时间,你都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为什么她一出现,你就变了?嗯?” “够了,我瞒着这件事,不是因为我放下了,而是因为那时的我能力不够,扳不倒她,如今出手,是因为时候到了,跟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爷爷,不要再把你自己的猜想当成真了。” 许迎棠第一次听见陆霁野这么迫不及待地解释一件事。 她知道,他是想要保护她。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陆为绝对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 许迎棠紧张地反握住陆霁野的手,她也怕他得罪了陆为,即便那是他的亲爷爷,可她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这个陆家老爷子,给她的感觉太不好了。 陆霁野误以为她是害怕,拇指指腹安抚性地蹭了蹭她的手背。 陆为一眼看穿,冷冷地说:“你越是维护她,就越能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陆霁野抿唇,颈间的青筋凸起,在隐忍着怒火。 许迎棠不想他为难,于是开口道:“爷爷,我不认为我做错了,在你的心里,陆家的名誉最重要,但在我的心里,他最重要,我们各有侧重,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变。” 陆霁野不认同地蹙眉,不满地看着她。 许迎棠抬头朝他微微一笑,“没事,回家吧,我相信爷爷不会怪我的。” 陆为:…… 陆霁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牵着她转身。 陆为紧急开口:“霁儿,你怎么想?” “她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陆霁野脚步不停,拉着许迎棠消失在了门口。 过了好一会儿。 陆为气得把桌上所有的碗碟全部掀翻了,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这让他焦躁不已。 管家从外面进来,担忧地喊了声:“老爷。” 陆为闭上眼睛,重新坐回椅子上,平复了下心情才道:“先回家。” “这次,我们不走了。” 在陆敬先接管陆氏后,他就搬去外省的一个郊区养老了。 陆家的动向一直没能逃过他的掌控,但自从霁儿回来,并且娶了许迎棠后,一切都开始变了。 这到底是霁儿的问题,还是许迎棠的? 不,问题只能出在许迎棠身上! …… 出了饭馆的大门。 许迎棠被一阵风吹得清醒了,她侧眸看了眼陆霁野,问:“是周虎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不然呢?他威胁你一句,你就不接我电话了?” “他是你爷爷,我总不能明着同他对着干吧?”许迎棠无辜地道。 陆霁野一时哑言。 片刻后道:“上车再说。” “好。” 这次是陆霁野亲自开的车,许迎棠坐上了副驾。 一上车,她的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刚刚没吃饱。 场面一度尴尬。 陆霁野忍不住轻笑出声,问:“想吃什么?” 天气凉了,许迎棠想都不想就说:“吃火锅。” “好。” 这一声“好”竟让许迎棠觉得很温柔,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将视线从陆霁野身上移开。 “如果你有工作要忙的话不用陪我的,我可以找苒苒。” 陆霁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开口道:“我不忙。” “噢。” 陆霁野又问:“有常去的店吗?” 他平时不吃火锅,所以不知道哪里有味道好的。 许迎棠看了看附近,这里离她爱吃那家不远,于是她便报了地址。 陆霁野开车又快又稳,很快就到了“温情火锅店”。 店面的装修选用的是木材,顶上挂着很多红灯笼,锅内冒出来的香气飘到了外面,辣味呛鼻,但却很香。 此时是秋中,气温早已降了下来,正是吃火锅的季节。 这间不小的店面,并且在有两层的情况下,门口还是坐了很多排号的人。 许迎棠对陆霁野说:“要排队等,你能接受吗?如果不能的话,我们可以去别家。” 陆霁野一路上不知道看许迎棠咽了几次口水了,他怎么会看不出她想吃? “能接受,取号吧。” 说完,他先迈步走了过去。 发号码牌的是一位穿着红色旗袍的妇女,她是这家店的老板娘。 她一见到许迎棠,就笑了起来,“哟,终于见到你了小姑娘,以前初秋就要连续来吃好几天,怎么今年这么久都不来?” 许迎棠微笑着说:“这不是毕业了,工作忙嘛。” “哈哈哈哈,好好好,不是移情别恋了就好。” 老板娘开玩笑道。 她一边递出号码牌,一边往许迎棠的身旁看了眼,然后眼睛一亮。 “呀,这次陪你来的不是小闺蜜了?是对象?” 许迎棠看了眼陆霁野,见他没有不悦,于是便应:“是啊。” 总比说是老公强。 老板娘:“哇塞,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谢。” 这句话是陆霁野说的。 许迎棠震惊地看了他一眼,后者若无其事地牵着她去队伍的末尾坐下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敏感 陆霁野侧头看了她一眼,随口问:“经常来?” “嗯,学校离这里不是很远,所以和苒苒成了熟客。” “刚刚爷爷怎么为难你了?” 陆霁野问的是怎么为难了,而不是有没有为难。 一时间许迎棠歇了撒谎的念头。 “拿我的命呗,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豪门,还是黑社会,每一个手段都是奔着取命来的。” 陆霁野的眸子沉了沉,问:“你害怕吗?” “废话。” 许迎棠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哪有人不怕死的。” “我不怕。” 许迎棠:? 她震惊地看向陆霁野,眼眸里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心疼。 陆霁野接着说:“所以以后再有什么事,让我冲在前面。” 许迎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怕死,总该怕疼吧?” “我从小到大受陆家的家法总计八十鞭,早就习惯了。” 许迎棠又心疼又无语,“怎么感觉你还有点骄傲?” 陆霁野:“把讨厌的人气着了,我就开心。” “得不偿失。” 许迎棠淡淡评价。 陆霁野一时间无言反驳。 片刻后转移话题,道:“从今以后,我安排几个保镖贴身保护你。” 许迎棠拧眉沉思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太麻烦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编导,万一谱子摆的比明星还大,估计少不了挨骂,我每天扎堆在人多的地方,应该不会出事的,保镖就不用了吧。” “不行。” 陆霁野语气坚决。 许迎棠又道:“可这样,我们的关系……” 后面的话不用说,两人都心知肚明。 领证时明明说好是隐婚的,可如今协议期限都快到了,哪有现在公布关系的? 这样离的时候得多遭人非议啊? 陆霁野一双浅褐色的眸淡淡地看着她,里面恍若有万千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地令人看不透。 他说:“我们的关系迟早会暴露的,早些晚些都一样,说不定还能借此给你们的剧预热一番呢。” “可是……等到我们离婚的那天,怎么办?”许迎棠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然而陆霁野仿佛不愿意多想,只道:“到时候再说吧。” 不知道是不是许迎棠的错觉,他觉得陆霁野身上的气场在她问完这个问题后就冷了几分。 难道,他真的不想离婚了?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上她了? 一时间,她也心乱如麻。 更多的,是害怕。 她没有想过要和陆霁野假戏真做。 不知不觉中,就排到他们的号了。 服务员领他们进去坐下,点菜权交给了许迎棠。 热气腾腾的汤底端上来后,肚子的饥饿感也把两人脑海里那紊乱的思绪给打断了。 许迎棠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忘记问你能不能吃辣了。” “能吃一点。” 许迎棠:…… 她和苒苒习惯了点中辣,一时间没改过来。 陆霁野看着那红彤彤的红油汤底,其实已经觉得胃疼了,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等我一下。” 许迎棠说完后就站了起来。 陆霁野疑惑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 然后就看见许迎棠拿了个碗,接了白开水回来。 她把碗放到陆霁野的面前,并说:“如果你受不了的话,就涮一涮再吃。” 陆霁野:…… 许迎棠吃火锅吃得多,所以主动担起了涮菜的任务。 陆霁野不得不承认,她涮的菜熟度全部刚刚好,既保留了原食材的味道,又融入了汤底的浓郁。 他一口接一口,就连鼻尖吃出了密汗都不曾察觉。 许迎棠原本还在担心他这种大少爷吃不习惯,现在倒是放下心来了。 又给他涮了一勺牛肉。 然后顺手扯了张纸巾递给他,说:“擦擦汗。” 陆霁野的身子僵了僵,体会到了窘迫的感觉。 他略显不自在地接过,然后说了声:“谢谢。” 许迎棠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吃得差不多了,陆霁野开始说正事,“以后爷爷要是再单独找你,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别再自作主张了。” 许迎棠乖乖点头。 “还有……”陆霁野吐出这两个字后,就被眼前的一幕萌到失语了。 许迎棠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嘴唇被辣得红红的,比往日更加饱满。 鼻尖和脸颊也添上了红。 白皙细腻到几乎看不见毛孔的皮肤上,渗出了丝丝汗珠。 她微张檀口,被辣的轻轻呼气,简直萌到没边了。 许迎棠许久听不到他接下来的话,只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顿时觉得背脊发凉,开口道:“还有什么?你说呀。” 不会又是什么警告她的话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想把耳朵堵起来。 陆霁野回神,清了清嗓子,慌乱之下,端起那杯涮菜的白开水就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顿时间,许迎棠的脑门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还很担忧,陆霁野不会被她气疯了吧? 但是不至于吧?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还好吗?” 在许迎棠的提醒下,陆霁野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蠢的事。 他幽深的瞳眸里闪过一丝懊恼。 但很快就恢复了表情管理,若无其事地道:“没事,就是想告诉你,最近可以关心一下俞星苒。” 许迎棠的表情瞬间变了,她着急地问:“她怎么了?” 从黛山回来后,剧组的工作又很多很繁杂,她还没有时间约苒苒。 陆霁野突然跟她说起苒苒,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和谢川有关。 “你自己去问她吧。” 陆霁野不关心俞星苒,这个忙,也是谢川拜托他帮的。 许迎棠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给俞星苒发信息,但许久都得不到回复。 渐渐的,她的眉头愁得拧成了川字型。 陆霁野突然后悔帮谢川这个忙了,他看见桌上还剩了一些食材,于是打算上手给许迎棠烫。 结果食材刚下锅,许迎棠就放下了筷子。 并说:“陆霁野,我吃饱了,剩下的你吃吧。” 陆霁野的动作顿了顿,怀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刚刚那模样,也不像是吃饱了该有的样子。 许迎棠不想骗他,于是如实道:“我一会儿打包一份去和苒苒吃,她不开心了就会自己躲在公寓里,不吃不喝的,我担心她。” 这是应该的,但陆霁野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有一种,他不重要的感觉。 第一百七十七章:打击 陆霁野顿时没了胃口,他放下筷子道:“我也吃饱了,你去让老板打包吧,一会儿我送你。” “好。” 许迎棠没有多想,起身去了。 陆霁野看着她那急切的背影,一时间心里更不舒服了。 将许迎棠送到俞星苒公寓楼下,陆霁野便驱车离开了。 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连头都没回。 这让他心情烦躁,把车停在路边吸起了烟。 …… 许迎棠来到公寓门口,没敲门便直接输密码了。 门刚被打开一条缝,一股刺鼻的酒味便争先恐后地往她鼻子里钻。 许迎棠皱了皱眉,苒苒性格活泼跳脱,从来没有这样过,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 她真是担心极了,赶紧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窗帘拉得很紧,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许迎棠把灯给打开了。 这时,卧室里才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声音:“谁啊?” “是我。” 许迎棠赶紧应了声,怕吓着她。 俞星苒愣了好一会儿,才惊讶道:“棠棠,你怎么来了?” 里面传来拖鞋踩地的声音,门开的那一瞬间,俞星苒适应不了强光,抬手挡了挡,眯着眼睛说:“棠棠,你……” 许迎棠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放下手里的东西便直接上前去抱住了她。 “傻苒苒,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俞星苒身上穿着一套秋季卡通睡衣,脸颊肉眼可见的削瘦了。 她一身的酒气,头发不知道几天没洗了,都油成一缕一缕的了。 客厅里全是酒瓶,啤酒、鸡尾酒、红酒,品类齐全。 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 这要说没事,鬼都不信! 多日以来和冰冷相伴,突然迎来了闺蜜温暖的怀抱,俞星苒瞬间喉咙哽咽,鼻尖酸涩。 那句“没事”怎么都说不出口。 片刻后,她嚎啕大哭,回抱住许迎棠,哽咽道:“棠棠,我好委屈。” “不哭不哭,一会儿你慢慢和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你现在先去洗个澡,我把客厅卫生打扫一下,再给你熬点粥,然后我们就吃火锅好吗?” 两人不愧是多年的闺蜜,许迎棠一番软软的话就几乎把俞星苒哄好了。 她抽噎了好几下后,渐渐平静了下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是温情火锅店的吗?” 许迎棠哭笑不得,随即宠溺道:“是是是,是你最爱吃的。” 俞星苒这才松开了许迎棠,突然一笑,鼻涕泡都出来了。 她就是个吃货! 两人笑了好一会儿,然后俞星苒去洗澡,许迎棠把粥熬上后,便将客厅卫生收拾了,把垃圾拿下去扔。 等她上来的时候,俞星苒已经出来了。 她将自家的锅拿了出来,汤底已经煮上了,正在往桌上摆菜。 见到许迎棠回来,她不好意思地开口:“棠棠,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 “和我客气什么?想挨揍是不是?”许迎棠凶巴巴地说。 俞星苒毫无惧意地做了个鬼脸。 许迎棠微微一笑,走进厨房看粥。 这些时日估计俞星苒只喝酒,都没有好好吃饭,胃肯定被伤了,直接吃火锅会受不了,所以她熬了些花生粥给她。 俞星苒正盯着下锅的牛肉流着口水,记着时间时。 许迎棠就把一小碗粥放到了她的面前,紧接着,把她烫的牛肉全部捞进了自己碗里。 俞星苒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里面冒出两个问号。 “想吃吗?”许迎棠明知故问。 俞星苒狂点头。 许迎棠毋庸置疑地道:“那你先把粥喝了,我再给你烫,还给你剥虾。” 俞星苒知道她是为她好,顿时心里暖暖的。 “行。” 等俞星苒吃了些东西后,许迎棠才进入正题:“现在可以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俞星苒的动作一顿,但很快又洒脱道:“嗐,都是些小事,你已经够忙的了,就别操心我了,我能解决。” “你要是能解决,就不会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许迎棠满脸心疼。 俞星苒顿时心如刀绞,连嘴巴里的东西都尝不出味道来了。 她低下头,动作变得缓慢,筷子戳着碗里的青菜,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该怎么说。 许迎棠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于是握住了她的手,真挚地说:“苒苒,你陪我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这次就让我陪你一次吧。” 俞星苒听罢眼眶瞬间就红了,随即便落下几滴泪来。 许迎棠抽出纸巾来替她擦眼泪,心疼地说:“傻丫头。” “其实我也不单单是因为难过才这样的,主要还是被打击到了。” 俞星苒擤掉鼻涕后,就说起了三天前在风惰酒吧里发生的事情。 那天,俞星苒的朋友告诉她,谢川出现在风惰了。 于是她将自己打扮了一番,然后开开心心地跑了过去,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只是没有想到,会看到那一幕。 俞星苒去到那的时候才知道,今晚是陆霁野组的局,目的是为了给他从M国回来的朋友接风洗尘。 “棠棠,你是不知道那场面有多盛大,整整三个包厢,全是人,跟开派对似得,足以见得那是多好的朋友。” 许迎棠点头。 但陆霁野从M国回来的朋友,会是齐曜吗? “不对啊。” 许迎棠脑袋一灵光,“三天前的晚上,陆霁野在风惰?” 他不是在家里吗? “他不在,控场的是谢川他们。” 俞星苒说。 许迎棠:“你继续说。” 俞星苒刚刚止住的眼泪此刻又有点控制不住了,她抽噎了几下,然后才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许迎棠。 她在前往找谢川的路上,遇见了方子期。 于是两人结伴同行。 风惰酒吧最大的那一个包房,是专门留给陆霁野的。 随着门被推开,俞星苒心里的期待值也飙升到了顶端。 谢川向来处事低调,这种场所,总是要在角落边缘才能找到他的身影。 但这一次,却和往常截然相反。 包厢正中间的舞台上,谢川的西装外套已然不知所踪,他白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扣上,露出锁骨和一大片的胸膛。 袖子被他挽了上去,紧实的小臂下是削瘦的腕骨,上面戴着银色的劳力士手表。 而此刻,这只手搭在一个女人的细腰上。 两人正随着音乐声扭动着腰肢。 默契、暧昧又养眼。 第一百七十八章:她就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半靠在谢川怀里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小香风套装裙,玲珑有致的身材被勾勒得淋漓尽致。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张美艳的脸。 大气的五官,浓颜系美女。 一举一动都似能勾人魂魄,特别像电视剧里的狐妖。 例如此刻,谢川微垂着头,鼻梁上的银框眼睛微微下滑,卡在优越的鼻梁上。 他的视线落在女人的脸上,像是痴迷,亦像深情。 俞星苒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方子期也没有想到,自己出去抽个烟的功夫,回来后事情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眼俞星苒。 后者失魂落魄地问:“这个女的是谁?” 方子期如实道:“是陆哥他们在M国的朋友,今晚的派对就是为她和一名叫齐曜的男的举办的。” “噢,她叫楚淼。” “楚淼。” 俞星苒无意识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她的脑海突然浮现出一段和谢川相处时的回忆,那是一段她曾经不以为然的记忆。 忘记是哪一天的傍晚,在陆氏集团的楼下。 谢川下班出来又看到她的身影,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才迈步朝她走来。 那时的她笑眯眯地问:“今晚想吃什么夜宵?我请客。” “不用了。” 谢川的声线有些冷硬。 周围不断有人朝他们投以好奇的目光。 谢川似乎忍无可忍,拉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花坪后面,这里能隔绝很多视线。 俞星苒还沉浸在见到人的开心中。 但谢川却很严肃地开口道:“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直说吧,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俞星苒:“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谢川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侧过头去说:“聪明的、能干的女白领。” “骗人。” 俞星苒十分自信,“要是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了,你们俩得把日子过得多无趣啊。” 那时的她,只觉得这又是谢川拒绝她的借口罢了。 她根本没当回事儿,第二天就忘了。 但此时此刻,和谢川在上面跳舞的女人虽然万分性感,但她眼里的睿智、冷静,和掌控全场的自信都在告诉她,她有的绝对不止是好看的皮囊。 “方子期,你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吗?” 这方子期还确实听了一嘴,“好像说是陆哥特邀回来,任繁晔集团哪个部门经理的。” 毕业后一直在家啃老的俞星苒被打击了一下。 俞星苒追谢川这个事在圈子里不算是秘密,方子期安慰她说:“你也别多想,这也许就是普通好朋友多日不见,一起跳个舞而已。” “普通朋友吗?你会和我贴那么近跳舞?” 方子期赶紧摆手,“这可不敢,要是我们真这样做了,双方家长明天就能把我们拉民政局去。” 俞星苒咬了咬牙,说:“我要找他问清楚。” “我支持你。” 就这样,俞星苒仿佛受虐般,坐在那里看他们跳完舞,又一起喝酒、唱歌。 终于,她忍无可忍。 在两人唱完歌后,她快步走了上去,鼓起勇气说:“谢川,我们可以谈谈吗?” 明明刚刚大家还在各做各的事,却在她话音落下后。 嘈杂声戛然而止,许多道意味不明的目光就这么聚焦在他们身上了。 方子期知道俞星苒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其实脸皮薄得很,于是大声道:“看什么看,玩自己的去。” 方小少爷都发话了,即便是再有好奇心的人,也不敢多看了。 俞星苒用殷切的目光看着谢川。 谢川仿佛现在才看到她般,惊讶道:“你怎么也在。”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一旁的女人听到这句话后,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她斜眸看向谢川。 谢川微笑着解释说:“她是我的一位朋友,叫俞星苒。” “她是楚淼,我的朋友,也是公司新聘的运营部门经理。” 楚淼大大方方地挽住谢川的胳膊,然后微笑着朝俞星苒伸出手,“俞小姐,你好。” 俞星苒不甘示弱,背脊下意识地挺直了几分,伸手和她交握,“你好。” 松开手后,她再度看向谢川,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就在这里说吧。” 谢川疏远道。 俞星苒鼻子一酸,强忍住泪意。 她的视线定格在他那被楚淼挽住的手臂上,问:“你们是谈恋爱了吗?” 包厢里,不知道是谁点了一首“小丑”,正在用难听的嗓音诠释着。 谢川还没有说话。 楚淼便松开了手,撩了撩头发。 她明艳的脸上没有一丝被冒犯的不悦,“你或许是误会了,我们M国的民风比较开放,挽手这种事,普通朋友也可以做。” 俞星苒咬牙,倒显得她封建了是吧? 楚淼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转,然后意味深长地开口问:“谢川,她就是在追你的那位女孩吧?” 谢川第一时间解释:“就是小朋友玩过家家,大小姐耍性子,当不得真的。” 在俞星苒看来,他的解释就像是在着急撇清他们的关系。 虽然两人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但俞星苒还是莫名恼火,“我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在你看来,就只是在陪你玩?” 谢川平静道:“你付出的时间,我也被迫付出了,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很闲吗?” 一句话,将俞星苒打击了个彻底。 她恼道:“是,我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比不上你们公司特聘的经理,所以,她就是你喜欢的类型,对吗?” 俞星苒觉得,以自己的身世和容貌,未来想找什么样的男人不行? 她也早就做好了追不上谢川的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她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难受多了。 心脏仿佛被人捏住了一般,痛得她呼吸不上来。 眼泪蓄在眼眶里,模糊了视线,但若是任由它流下来的话,又太过丢脸。 谢川沉默了好一会儿,一双褐色的眸子里浸染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良久后他嘴唇一动,发出的声音被音乐声覆盖,但俞星苒还是能根据他的唇形判断出他说的是什么。 他只说了一个字,“是。” 第一百七十九章:输硬件上了 那一瞬间,俞星苒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还有窘迫。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自以为是? 或许在谢川的视角里,还是她一直在骚扰他。 话还没有说出口,俞星苒的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这一幕让方子期和谢川都噤了声。 只有楚淼开了口:“小姑娘,对于不喜欢你的人,死缠烂打也是一种骚扰,而且还是在作践自己,何必呢?” “你出身好,长得也漂亮,应该先爱自己才对。” 这番话换个人来说,或许是没什么恶意的。 但楚淼妖艳的长相配上自信满满的语气,总会让人觉得有几分恶意。 谢川也道:“楚淼说得对,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或许,你应该珍惜身边人。” 说完后,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站在俞星苒身边的方子期。 方子期:? 他一脸懵地指了指自己,赶紧道:“你别乱点鸳鸯了,我和她只有纯粹的友谊。” “够了。” 俞星苒出声打断,她愤愤地用手抹掉眼泪,然后抬头看着谢川,一字一句地说:“你不喜欢我,也别把我推给无辜的人。” “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祝你们幸福。”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祝你们不幸福,然后再让谢川后知后觉我的好,回来追我,我再甩了他! 但自尊心不允许她这么失态,所以只能说违心话。 可这违心话说出口,疼的却是她的心。 刚刚他们唱歌、跳舞的一幕太唯美了,显得两人十分适配。 俞星苒越想越难过。 偏偏这时候包厢里那些讨厌她的人还开始嘲讽: “噗呲,这俞星苒怎么净闹出些乐子?” “前段时间骚扰了人家那么久,我还以为是有十成的把握呢。” “你们是不知道,她一直对外宣称自己已经是人家女朋友了。” “幸好楚小姐从M国回来了,不然谢特助可真是有嘴都说不清。” …… 俞星苒忍无可忍,转头怒吼那几个胡说八道的女人,“你们胡说!” “我什么说过我是谁的女朋友了?造谣的人就该被千刀万剐,出门被车撞死,死了以后在地狱里还要被活活割掉舌头。” 她脸都气红了,没有理由和谢川争论,她就只能把气都撒在这几个人身上了。 结果没有想到,这群女的简直不要脸到了极致。 她们纷纷信誓旦旦地立誓:“我要是撒谎了,就被天打五雷轰。” “我们要是造谣了,就按你的诅咒,一个来一遍,直到死为止。” “谢特助,这种人你还是赶紧远离吧。” 俞星苒争不过,自己还是个泪失禁,眼泪流得跟她心虚了似得。 她攥紧了拳头,脑子气得发疼,无法组织语言。 方子期看不下去了,厉声道:“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不想玩就赶紧滚。” “方少,你可别被她骗了,她一边吊着你一边追方特助,你现在帮着她,跟头顶绿了有什么区别?” “就是就是。” “怪不得她跟许迎棠能玩到一起去呢,感情就是一类人啊。” “说不定就是那许迎棠教的呢。” 谢川往日里和颜悦色的人,此刻也渐渐黑了脸。 他扶了扶眼镜,对那几个人道:“这貌似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们无关吧?偷听别人讲话可不是个好习惯。” 几个女人这才讪讪地离开了。 俞星苒不想再留下来被人笑话,撒腿跑了。 …… “棠棠,我是不是很没用啊?若是换做平日里,她们那样说你,我肯定拼死也要揍她们的,但我当时太难过了,什么都顾不上。” 俞星苒满脸的懊恼。 许迎棠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自责道:“你说什么傻话呢?那种场景,应该是我冲上去为你干架才对,是我不好,缺席了你最需要我撑腰的时刻。” 俞星苒边擦眼泪边摇头,“不是这样的,比起你经历的事情,我这都不算什么。” “苦难不是用来比较的,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一定要和我说。” 俞星苒点头,“嗯。” 许迎棠抱了抱她,道:“那几个说你的女人,下次你要是再见到她们,就指给我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好。” 有人愿意给自己撑腰,俞星苒一下子就释怀了许多。 许迎棠:“至于那个谢川,我们不要了。” “嗯。” 俞星苒这一声,还是带了不舍。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和他接触了,不然也不至于越来越上头,最后闹出了笑话。 俞星苒抱着许迎棠的细腰,撒娇道:“棠棠,你今晚可以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吗?” “当然啦,本来就没打算回去。” 收拾完餐桌。 许迎棠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俞星苒的公寓里,到处都有她的东西。 洗完澡出来,许迎棠看见俞星苒正拿胶纸在封箱。 她好奇地走了过去,问:“你这是在干嘛?” 俞星苒累得呼哧呼哧的,可见箱子里的东西并不轻,她说:“我把他送我的东西全部整理出来了,明天就寄回去给他。” 许迎棠惊了,难以置信地道:“他送了你很多东西?” “呐,全在这里了,确实不少,而且都不便宜,所以我要还给他。” “我俞星苒,才不要欠人人情呢。”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带上了哭腔。 许迎棠疑惑:“据我所知,他好像有点抠门。” 俞星苒:? “没有吧,挺大方的,这些东西都不是我让他付钱的,是他自己主动的,而且也看不出来有不愿意的意思。” 许迎棠觉得这就有点奇怪了。 她跳上了床,盘起腿,问:“那楚淼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说起她,俞星苒仿佛有很多话要讲。 她“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坐到许迎棠身边,和她一样的姿势盘起了腿。 “我跟你说,见到了她,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她的美太有攻击性了,真的,谢川喜欢她,我连争一争的念头都不敢有。” “就这么说吧,她站你旁边,都不一定会被你比下去。” “你的美是温婉如水的,涓涓细流,沁人心脾;而她,就像是那毒辣的艳阳,让人根本无法忽视,明晃晃地攻击你,把你杀的体无完肤。” 许迎棠:“真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唉。” 俞星苒叹气,她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胸脯,然后又在同样的位置夸张地比了个弧度,“这样做,你懂了吗?” 许迎棠忍俊不禁,“懂了,输硬件上了。” 俞星苒一脸怀疑人生地摇头,“人家不仅胸大,腰还细啊,脸还美,这让我怎么争?拿怎么争?” 她的羡慕和苦恼都是真真的。 第一百八十章:就这么回去了能甘心? 许迎棠看着地上那大大的箱子,总感觉有点不对。 她想了想说:“苒苒,我改天去看看这个楚淼。” 俞星苒:“不要了吧?我怕你也被打击到。” “不会的,我有心理准备。” “好吧。” * 接下来,陆霁野还真给许迎棠派了保镖。 一共三个。 两天后。 陆霁野在办公室里上班,难得看到许迎棠给他打电话。 他下意识地就接了,“喂。” 磁性悦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递了出来,许迎棠站在客厅里,想到一会儿要说的话,脸颊微微发烫。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你吃饭了吗?” 陆霁野抬手看了下表,“还没到饭点。” “周叔今天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我给你送饭吧。” 陆霁野不解,同时也很震惊:“给我送饭?” 许迎棠窘,“是不是不方便?” 陆霁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又是玩得哪一出? 他沉默的这段时间,许迎棠十分难熬。 她以为他在为难,所以在被拒绝之前,急忙开口:“那个,不方便也没事……” “方便!你十二点过来吧。” 陆霁野打断了许迎棠的话。 许迎棠懵懵的,“行。” 挂断电话,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怕胸脯。 今天剧组没她的事,所以她就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楚淼。 没想到还挺顺利的。 许迎棠沾沾自喜,刚一回头,就对上了周叔意味深长的笑。 她被吓了一跳。 “周叔你……吓我一跳。” 周叔:“看到你们感情好,我和老爷老夫人就放心了。” 许迎棠心虚地笑了笑。 周叔装的食盒满满当当的。 他像一个操心的大人送小孩上学般,朝车里的许迎棠挥手。 许迎棠也打开车窗,“放心吧周叔,外面凉,你快回去。” “哎,好。” 周叔看着车尾消失在道路的拐角,笑得眉眼弯弯,连鱼尾纹都是愉悦的弧度。 他感慨道:“不一样了,现在才有家的感觉。” 陆霁野和许迎棠感情升温,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得到。 今天陆霁野在繁晔办公。 许迎棠刚来到楼下,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谢川。 因着俞星苒的缘故,他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她。 许迎棠神色自然地走了过去,“谢特助可是在等我?” “是,陆总正在办公室里,让我带你上去。” “好,谢谢。” 一走进公司,谢特助身后跟着的漂亮女人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穿着一身新中式的杏色长裙,一头黑色的长发被挽了起来,用一根木簪固定住,垂下的部分搭在左肩上,温婉又迷人。 那一张脸无可挑剔,五官精致得堪称是女娲的精心之作。 不知情的人忍不住开始低语: “她是谁啊?这么漂亮。” “手里拎着饭盒,不会是陆总的女朋友吧?” “啊?陆总谈恋爱了?”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陆总都多大了,而且这个女生,也太美了吧?!” “我好像在网上见过她,之前谢路衍导演的试镜上,她是不是大义灭亲了来着?” …… 许迎棠跟着谢川走进了电梯里,隔绝了那些视线和议论。 谢川开口道:“现在是下班时间,所以不太好管他们。” “明白,他们也没说什么,没关系。” 电梯上升。 许迎棠假装不经意地问:“谢特助谈恋爱了?” 谢川身体紧绷,但依然回答得迅速,“没。” “苒苒寄回来给你的东西,收到了?” “嗯。” 许迎棠:“那就好,她那个人啊,要是欠了谁点东西,自己能不踏实一辈子。” 谢川沉默。 许迎棠站在他的身后,看不清他的神情。 随后,电梯门打开。 谢川先一步走出去,并对她说:“陆总的办公室就在前面,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好。” 许迎棠自然不会为难他,喜不喜欢一个人,是他的权利。 来到办公室门口,她抬手敲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陆霁野的声音:“进。” 许迎棠推门进去,陆霁野正好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你忙完了吗?” 陆霁野捏了捏眉心,应了声“嗯”。 许迎棠:“那赶紧来吃饭吧。” 她有些拘谨地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将饭盒打开,把里面的饭菜一一拿了出来摆好。 陆霁野站起身来走了过去,边走边挽起袖子。 高大的身形在许迎棠的旁边坐了下来,沙发陷进去一块。 他说话的时候,许迎棠仿佛能感受到他声带的震动,“今天怎么突然想给我送饭了?” 许迎棠:“休假在家,无聊。” 陆霁野轻笑一声,意味不明,也没再说话。 许迎棠把筷子递给他,“你快吃吧。” 陆霁野:“你吃了吗?” “吃过了。” 陆霁野这才接过筷子,吃了起来。 许迎棠无事可做,便环顾了一圈他的办公室。 黑白灰的色调,呈现出一种理性、冷静、克制又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家具应有尽有,都待在该待的地方,一眼望去整洁无比。 陆霁野的办公桌上,文件堆积,电脑屏幕还亮着光,显然是有很多工作要忙。 许迎棠觉得,自己还真不一定能看到那个楚淼。 不过也罢,本来就是来碰碰运气的而已。 陆霁野吃饭的速度不慢,很快就放下了筷子。 许迎棠不想打扰他工作,便说:“那我先回去了。” “就这么回去了,能甘心?” 许迎棠:? 她一脸惊讶地看向陆霁野,后者眼神清明、理智,嫣然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 “我……” 她想解释一下。 但陆霁野并不介意,就像他之前说的,他不介意她有点小心机,这无伤大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楚淼下午会来给我送文件。” 许迎棠:…… 她被拿捏了! 既然被看穿了,也没有再藏着掖着的必要了,她讨好地笑道:“那我再等等?” “嗯。” 陆霁野应了声后,站起来走到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又返回了许迎棠的身边。 他把文件递给她,“你看看。” 许迎棠接了过来,打开一看。 上面是秾华坊的服装设计图,以及品牌上市的计划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尽我所能地保护你 许迎棠难以置信地看向陆霁野,“这是我能看的?” “我拿给你的,有什么不能?”陆霁野说:“竟然你利用了我,那就帮我做一件事。” 许迎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问:“什么事?” 陆霁野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被她的样子可爱到了。 “今天下午交给你一个任务,帮我想品牌名。” 许迎棠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想吗?” 这么大的事,确定要交给她? 陆霁野“嗯”了声,然后说:“我要去忙了,你慢慢想吧。” 许迎棠只有在写剧本的时候才取过品牌名啊,用在现实中,她惶恐。 陆霁野回到办公椅上坐了下来,面前就是许迎棠坐在沙发上苦恼的模样。 他愉悦地勾了勾唇,然后把注意力放在了工作上。 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了下午两点半。 许迎棠困了,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 直到敲门声将她唤醒,她才睡眼稀松地坐了起来,盖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也随着她的动作下滑。 许迎棠:? 她略显困惑地看向陆霁野,后者也正看向她。 陆霁野见她醒了,便道:“进。” 门被推开,许迎棠的视线转移,进来的是一个很美艳的女人,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身黑色包臀职业装,身材姣好,性感又美丽,栗色的大波浪长发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感。 确实如俞星苒说的那样,媚而不俗。 楚淼见到陆霁野的办公室里有其他人时,也惊讶了一瞬。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美好的宛如一幅古画,新中式的长裙很衬她的气质,肤白貌美,眉眼柔和,瞳眸明亮,只是坐在那里,都能让人感受到平静。 当她看见滑到她大腿处的西装外套时,立马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楚淼低头,掩去眼底那一丝嫉妒,再抬头时,脸上挂上了大方的笑容,“想必这位就是陆夫人吧?” 许迎棠也站了起来,微笑道:“你好,我叫许迎棠。” “我叫楚淼,三水淼。” 楚淼边自我介绍,边走到许迎棠的身边,朝她伸出手,“久仰大名。” 许迎棠伸手和她交握,不解道:“你知道我?” “听谢川和齐曜提起过。” 许迎棠听出来了,她和陆霁野最器重的两个人关系不错,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她和陆霁野的关系应该也不差。 陆霁野见两人说上话了,于是便开口道:“是来送文件的吗?” “是。” 楚淼应了声后便走了过去,将文件递了过去,“对于这个策划书,我有一些想法,想跟你聊聊。” 陆霁野:“说吧。” 于是两人就这样聊起了工作,许迎棠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好像成了个局外人,耳边全是两人聊起工作的专业术语,她也不好打断。 楚淼说着说着,就从陆霁野的桌子对面,走到了他的身边。 一边指着文件一边说。 陆霁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文件上,脑子也在思考着,所以没觉得距离的拉近有什么不对。 但许迎棠却很难不多想,即便知道是工作需要,她心里还是莫名有点不爽。 隔着一张桌子,就不能聊了? 因为无事可做,所以她的注意力总是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他们身上。 楚淼的美,真的太有攻击性了,浓颜系,五官又大又精致,挤在小小的脸上,立体得让人过目不忘。 不单是脸,身材更是吸睛。 她的身材该瘦的地方瘦,该丰腴的地方丰腴,而且身上还有训练的痕迹,有一种性感但又很健康的美。 即便是女人都移不开目光,更别说男的了。 文件聊完了,楚淼突然说:“对了,你最近不是要上市一个服装品牌?我想了几个名字,你看看能不能采取。” 许迎棠:? 如果采取了,那她想的那些算什么? 陆霁野下意识地看向许迎棠,后者坐在沙发上,头发睡得有些乱,虽然侧对着他,但能看得出来,腮帮子是鼓的,有点生气了。 他又被可爱到了,低头轻笑了一下。 这一笑,直接把楚淼震得体无完肤。 她认识的陆霁野,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类似于宠溺的笑。 而且还是在谈工作这种严肃的时候。 陆霁野礼貌但疏远地开口:“不用了,这个品牌是我和夫人亲自选中的,名字我们也想一起取,谢谢你的好意。” 楚淼瞳孔一缩,眼眸里露出几分失落和难过。 但很快就被她掩了下去。 她笑着说:“原来是这样,是我没了解清楚,冒昧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陆霁野:“嗯。” 出去的时候,楚淼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十分用力,指节都泛白了。 许迎棠在听到陆霁野的话后,心里那点微妙的情绪便消失了。 等楚淼离开后,她主动起身走了过去。 陆霁野戏谑地看着她,问:“任务完成了?” “完成得相当好!” 陆霁野挑眉,坐直了身子,“是吗?” 许迎棠:“呃……主要还是得你喜欢才行。” “说来听听。” 许迎棠先把手里的外套还给他,“谢谢了。” 陆霁野没说什么。 许迎棠看了看他的桌子,然后拿来一张白纸,用钢笔在上面写下了三个字——拾花轩。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陆霁野,问:“你觉得怎么样?” 陆霁野沉默半响,似在思考。 这一小段时间里,许迎棠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终于,他开了金口:“可以,简单、好听,而且挺有风韵。” “耶斯!” 许迎棠一时间得意的忘了形。 反应过来后有些尴尬,急忙转移话题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上市?” “下个月吧。” 许迎棠:“下个月祝梓芸的判决结果也要出来了,双喜临门?” “嗯,你怕不怕?”陆霁野很认真地问她。 “我为什么要怕?做亏心事的又不是我。” 话说得很硬气,但许迎棠的眼睛却不敢看他。 怎么可能不怕呢? 陆为上次的警告还萦绕在耳边,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陆霁野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如实回答。” “……多少有点,你爷爷他是穷凶极恶的人吗?” 陆霁野:“算是,他只在乎自己所在乎的。” 许迎棠叹气,“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了。” “我会保护你,尽我所能地保护你。” 这句话从陆霁野的嘴里说出来,和刚开始冷漠不已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一百八十二章:我舍不得放你走了 许迎棠目光闪躲,不敢看他的眼睛。 但思来想去,她还是鼓起勇气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陆霁野勾唇一笑,“你还看不明白吗?” 他明明是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的许迎棠,但上位者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了。 许迎棠根本拿不到这场谈话的主导权。 她理直气壮地说:“不明白。” 就算心里有猜测她也不会说出来,免得自取其辱。 下一秒,她手腕一紧。 陡然被一股力道扯向了陆霁野的怀里,她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前胸贴前胸。 陆霁野一手揪着她的手腕,一手抱着她的细腰,眸光深邃地问:“现在呢?” 许迎棠咽了咽口水,被他脸上的认真扰乱了思绪,“你到底想让我明白什么?” 陆霁野轻笑一声,凑近她小巧的耳朵,恶劣地吹了一口气。 看见她缩着脖子躲了躲,才低声道:“让你明白,你勾引我的计划成功了,我现在有点舍不得放你走了。” 许迎棠懵了一会儿,才瞬间瞳孔地震。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震惊陆霁野说的话,还是震惊他知道自己的计划。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撒腿就想跑出去冷静一下。 但她忘记了,自己的手腕还被陆霁野攥着呢。 陆霁野轻轻一扯,就将人拉了回来。 他顺势起身,托着她的腰将她抱到了办公桌上坐着,以防她再乱跑。 许迎棠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压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珠子左转右转就是不敢看他。 陆霁野道:“别跑了,等我下班再一起回去。” “陆霁野,你是在逗我玩的吧?” 陆霁野认真道:“不是。” 许迎棠:“你这么轻易就喜欢上我了?” “轻易?”陆霁野细细地嚼着这两个字,然后拧眉不满地说:“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事,在你眼里就值轻易二字?” “还有,舍不得你,不代表就是喜欢上你了,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我现在不想放你走就是了。” 许迎棠觉得这话有点让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听起来还有点恼火。 她说:“哦,那就是占有欲作祟,把我当你的私人物品了,你舍不得我走,那你不应该再问问我愿不愿意留吗?” 陆霁野轻笑,语调懒散道:“那你愿意留吗?” “不愿意。” 陆霁野:“你说了不算。” 许迎棠:…… 陆霁野很认真地盯着她看,眸底的偏执让许迎棠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心想:不会真的玩脱了吧? 她更希望的是,一年之期一到,就恢复一人身,这样既可以毫无牵挂,又无人掣肘着她。 眼看着许迎棠没有表态,眼皮还慢慢垂了下去,陆霁野的气场也渐渐冷了下来。 许迎棠逃避道:“你先放我下去,我去那边等你。” 陆霁野眸光幽深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放她下地。 许迎棠此刻脑袋浑浊,压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脚一沾地就跑到沙发上坐下了,并且还是背对着陆霁野。 人一尴尬起来,就会假装很忙。 拿出手机发现不知道玩什么的时候,就会发信息骚扰闺蜜。 【苒苒,我要完蛋了!!!】 俞星苒最近都躲在家里疗伤呢,所以回消息很快:【你咋了?】 许迎棠:【陆霁野说,他舍不得放我走】 俞星苒:【死丫头!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就别在我失恋的时候撒狗粮了!】 许迎棠:【这不是狗粮,我没想过要跟他一直过下去呀】 俞星苒;【对哦,那咋办?】 许迎棠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心跳得很快。 片刻后,她回:【算了,今天先说你的事,那个楚淼我见了,我有一种感觉,她不像是你的情敌,反而像是我的。】 俞星苒;【窝趣,她不会是谢川和陆总两头吃吧?】 许迎棠:【又感觉不太像】 【我问你哦,你对谢川是认真的吗?】 俞星苒:【一开始没想认真,后来是真的喜欢上了,结果人家看不上我/哭】 许迎棠:【我感觉这其中有猫腻,我帮你问问陆霁野吧,他了解谢川,肯定知道些什么】 俞星苒:【算了吧,等下又被人家笑我不自爱了】 许迎棠;【大大方方追人,有什么不自爱的?你别被人PUA了】 她了解苒苒,她是被楚淼的外貌给打击到了,所以才会耿耿于怀。 她绝对不能放任此事继续下去,否则这以后会成为她的心结。 俞星苒发了个哭哭的表情包。 陆霁野因为许迎棠在等他下班的缘故,所以他将工作处理得很快。 四点半就忙完了。 他拿起外套起身,问沙发上戴耳机追剧的女人,“晚餐想吃什么?” 许迎棠早就想好了,“想吃雾海西餐厅。” 陆霁野愣了一下。 然后才开口问:“你知道了?” “嗯,安怡跟我说的。” …… 一路上,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刚刚的事。 等餐的间隙。 许迎棠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开口道:“那个,谢川是真的喜欢楚淼?” 陆霁野掀眸看了她一眼,“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许迎棠叹了口气,依旧不死心道:“那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花十多万吗?” 陆霁野听罢愣了一下。 而后才道:“这话你听谁说的?” “我亲眼所见,他送给苒苒的东西价值有十几万呢,还不带吃饭的花费。” 陆霁野也面露惊讶,“是他自愿且主动给的钱?” 许迎棠:“当然了,苒苒又不缺钱花,而且她有很清醒的认知,她知道是自己在追人,所以都会抢着花钱的,只是没抢过谢川而已。” 陆霁野闻言笑了笑,说:“这就很有意思了。” “你也觉得奇怪是吧?”许迎棠激动。 陆霁野点了点头。 许迎棠觉得头疼,苦恼地思考着,最终还是决定问他,“楚淼和你们在M国就认识了,日常的相处中,你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和谢特助之间有没有爱情的火花?” “我没看,我注意他们做什么?” 许迎棠想到刚刚办公室里那一幕,起了私心,“楚淼这么好看,你就没有对她动过心?” 陆霁野想都没想,便道:“没有。” 许迎棠心里堵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就被疏通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官宣 就在许迎棠以为从陆霁野嘴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时。 他突然又说了一句,“你不妨让你的朋友别着急,谢川这个人,聪明能干,但有一点,他出身不好,所以难免自卑。” “自卑?”许迎棠喃喃了一遍这两个词。 她恍然大悟,这不就是自卑的表现吗? 陆霁野又道:“不过你也告诉你的朋友,如果只是心血来潮,那就换一个人追吧,谢川于我而言亲如兄弟,不是她能随意消遣的人。” 听到他这么说,许迎棠有些生气,“瞧不起谁呢?苒苒没谈过恋爱,但对感情绝对认真、专一。” 说完后,她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 眼神闪躲,略显心虚。 陆霁野嗤笑一声,语调意味深长:“真的吗?” 许迎棠点头。 “那喜欢戴眼睛、穿白衬衫,看起来温润如风的人是谁啊?比如之前京大的吉他社社长,风惰酒吧的酒保……” 许迎棠:“停停停,别说了,她就是比较爱口嗨,其实对待感情还是很专一的。”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狗男人居然把苒苒的信息情况也调查了。 陆霁野:“专不专一我不知道,但当初你们的信息是谢川调查的,所以他肯定看到了,而俞星苒在他眼里的形象,肯定不会太好。” 许迎棠懂了,“所以追根究底,是因为我。” 陆霁野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这时候服务员正好把菜端来了,他便道:“吃饭吧,别人的命运不掌握在你手里。” 许迎棠拿起刀叉,等她回去了,就跟苒苒说这个事。 她要请罪。 * 半个月后,剧组杀青。 #《现代诡志》进入剪辑阶段#、#谢导新剧可能在春节与大家见面#等词条登上热搜。 新人编导许迎棠正式进入大众的视野。 谢路衍在杀青宴上说:“虽然杀青了,但大家千万不要松懈,因为从现在开始到剧播完期间,我们随时都有恶仗要打,还请各位工作人员随时做好准备,也请我们的演员们,洁身自好、安分守己,不要让我们的剧未播先亡。” 大家都笑着鼓掌。 许迎棠却注意到,程七安的脸色不太好,作为主角,她由始至终都站在不显眼的地方,眉宇间拧着愁绪和忐忑。 她见状拿起一块蛋糕走了过去。 “在想什么呢?” 程七安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但也回过神来了,笑了笑说:“是你啊。” “嗯。” 许迎棠把蛋糕递给她。 程七安愣了愣才接过,并说:“谢谢。” 许迎棠站在她的身边不走了,“你是在担心韩凌霄?” “嗯。” 程七安低落地道:“你是知道的,他手里有我的那种视频。” 许迎棠:“我知道,但我既然坚定地选择用你,你便不必害怕,我们会有办法的。” 程七安没有说话,情绪依旧低落。 许迎棠想了想又说:“你当初和他一起的时候,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这层关系亲密很正常,留下视频也不是什么大过,放心吧,大家一定能理解你的。” “我知道。” 程七安回答到,下一秒眼泪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可是公司给我打造的人设,就是温柔、可爱、知性,还有个什么玉女的称号,这一个个不属于我的标签已经打在我的身上了,我怕视频传出,会让我的粉丝和剧迷们失望。” “更怕会影响到剧播。” 这个剧组、剧本,以及这个角色的人设,都是她拍过的众多剧中最喜欢的一个了。 所以她的压力才会那么大。 “迎棠,我真的好怕会拖累你啊。” 许迎棠没有想到,她的心思会如此细腻,于是便笑了笑说:“不会的,从今天开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一起面对。” 程七安满眼感激地看着她,但心里却觉得愧疚。 许迎棠主动抱了抱她。 她只是娱乐圈里的一个可怜人罢了。 …… 眨眼间,就到了江驰回订婚的日子。 出发的前一个小时,许迎棠还在挣扎。 她不情不愿地换上了一套浅紫色的晚礼服,一字肩的设计露出了她纤薄的肩背和精致的锁骨,束胸收腰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白紫交替的薄纱裙摆,若隐若现地露出她又细又直的长腿。 一头秀发全部盘了起来,上面缠着很多小花形状的紫色丝绒头饰。 妆容是简单的彩妆,眼影和内眼角的高光都巧妙地运用了紫色,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 配套的紫钻耳环和项链更是锦上添花。 许迎棠觉得自己穿戴的不是衣服,而是钱! 陆霁野正站在镜子前系领带,镜子照出了许迎棠的身影,他又一次被惊艳到了。 回头说:“紫色很适合你。” 许迎棠:? 他说过红色适合她,粉色也适合她,如今紫色又适合她。 “在你眼里,有什么颜色是不适合我的吗?” 陆霁野毫不犹豫,“白色。” 她穿白色并不显气色。 许迎棠没想到他还真认真地给出答案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片刻后,她终于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了。 “那个……你不觉得我们在此时公布关系,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吗?” 陆霁野:“你想说什么?” 许迎棠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不是很想官宣我们的关系,隐婚挺好的。” 后面的话,她越说越小声。 陆霁野挤了挤眉头,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但还是开口解释道:“我爷爷那个人最注重的就是家族名誉,对外你的身份是陆家大少奶奶的话,他会斟酌行事。” 许迎棠沉默着想了想,然后说:“那行吧。” 大女人,能屈能伸。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陆霁野被她的变脸速度给整得愣了一下,后面还有好几点好处愣是没有机会说出来。 其实许迎棠转念一想,他们官宣了也是有好处的。 这样暗处那些想利用他们的关系来给《现代诡志》做局的人便没了由头。 能省不少事,何乐而不为? 第一百八十四章:陆太太,自信点 订婚晚宴八点开始。 许迎棠他们七点就出发了。 宴会地点就在江家,一栋占地一千多米,三层楼的大别墅。 一路上,许迎棠都十分忐忑。 今晚过后,将会有很多的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今晚来的人会很多吗?”她问陆霁野。 陆霁野回答:“京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会来。” “江家为什么那么着急给江驰回安排联姻啊?这会不会太赶了?” 陆霁野:“不算赶了,商业联姻可以说是两个家庭的事,也许江驰回和女方没见过几次面,但两家这些年的联络不会少的。” 许迎棠说:“原来是这样。” 就她和纪琮当初比较特殊呗,她完全就是被伯父当成物品送给纪琮的,目的就是为了攀附权贵。 陆霁野仿佛看穿了她心里在想什么,突然开口道:“今晚许柏威和纪琮他们都会来,你跟在我身边,别跑远。” “好。” 车子驶入别墅区。 一路上豪车聚集,车流缓慢。 直到车子停在门口,许迎棠才透过车窗看见那块杵在门口的牌子,知道了和江驰回订婚之人的名字——叶思榆。 叶家的千金,她听说过,但不认识。 愣神之际,陆霁野已经下车走到她这边,打开了车门,然后朝她伸手,“走吧。” 许迎棠被吓了一跳,急忙解释说:“我刚刚走神了。” 可不是耍大牌让他给自己开车门噢。 她把手搭在他宽厚干燥的手掌上,下了车。 那些看见了陆霁野,正准备上前来巴结几句,混个眼熟的人全部愣在了原地。 陆大少爷今晚带女伴了? 他们的目光齐齐盯着车门,出来的人让他们眼前一亮。 好漂亮的女人! 有一位和陆霁野交情不错的男人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上前微笑着伸出手,“陆总。” “杜总。” 陆霁野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然后转头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合作伙伴,你叫他杜总就好。” “杜总,这位是我的妻子,许迎棠。” 陆霁野声音不小,在门口还没有进去的人基本都听见了,皆震惊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始瞪着大眼睛面面相觑。 都觉得难以置信。 杜总也宛如被雷劈中了般,被震得体无完肤。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陆总什么时候结婚了?” 陆霁野淡定道:“去年春节前领的证,还没有办婚礼,所以便没有公布关系。” “原、原来如此。” 杜总额头渗出了些许冷汗,原来之前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居然是真的。 许迎棠在婚礼前一天拒了纪家的亲后,转身就找上了陆霁野。 幸好他之前没在陆总面前说许迎棠的不是,否则他就玩完了。 许迎棠这时适时地插话,摆出得体的笑容打招呼,“杜总,久仰大名。” “哎,陆夫人。” 两人也象征性地握了握手。 杜总笑眯眯地说:“原来谢导剧组里新来的那位编导就是你啊,果真是年轻有为,和陆总旗鼓相当啊。” 许迎棠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商场上的人拍起马屁来,还真是动听啊! 她谦虚道:“哪有,你过誉了,还没做出成绩来呢。” 杜总:“哎呀,那都是迟早的事,实在不行让陆总砸钱,如果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话他说得很小声。 许迎棠虽然知道这在娱乐圈里很正常,但听着这话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 便听见一旁的陆霁野道:“我只会做赚钱的买卖、投资我看好的项目,至于我的妻子,她有自己的本事,不需要太多金钱的加持,她总有一日也能闯出自己的天地。” 杜总听了这番话,既震惊又狠狠地捏了一把汗。 向来惜字如金的陆霁野能开口说那么多话,这足以说明这位陆夫人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已经不仅仅是维护妻子的颜面这么简单了。 他赶紧道:“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一会儿进去我先自罚三杯。” “那便预祝陆夫人早日取得好成绩。” 许迎棠笑了笑,说:“谢谢。” 杜总:“那我就先去找我的妻女了。” “嗯。” 陆霁野应了声。 杜总转身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家闺女自从在一次商业宴会上见到陆霁野后,便芳心暗许了。 他原本想着等家里的事业再上一层楼,便提出让两人认识试试,结果还没等到那一天的到来,人家已经结婚了。 希望闺女听到这个消息,不会太难过吧。 许迎棠察觉到有很多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紧张的一直往陆霁野身边挤,恨不得嵌入他的身体里躲起来。 这时,陆霁野低声道:“你可是我的陆太太,自信点。” 磁性低沉的声音在许迎棠的耳边响起,喷出的湿热气息打在耳廓上,酥酥麻麻的。 连带着许迎棠的心也暖了起来。 陆霁野知道,她活在贵族圈的边缘处太久了,内心难免衍生出了些许自卑感,如今突然备受瞩目,一时间适应不了也很正常。 他握紧了她泛凉的手,继续说:“我听说许家的人也已经来了,你就不想昂首挺胸地以陆太太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 许迎棠一听,眼睛闪烁了几下。 没过一会儿,里面就只剩下坚定了。 但她突然觉得有一点不好,“这是江驰回他们的订婚宴,我们用来官宣会不会不太好啊?” “不会,就是他们请我们官宣的。” 许迎棠不解:“啊?” “边走边说”陆霁野让她挽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往里走一边解释道:“江家和叶家交往甚密,但江驰回和叶思榆却总共见面不到十次,两人没有感情基础。” “他们怕宴会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会很尴尬,所以喊我救场。” 许迎棠垂眸,语气里染上了几分失落,“原来是这样。” 她就说,怎么突然就要官宣了,原来是为了帮兄弟。 那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也是逗她玩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带了个人 江家宴会厅上。 双方长辈都在接受大家的道喜,而今天的主角还没有出场。 许柏威一家来得很早,他最近有一个项目很需要江氏的支持,所以一直围在江父周围恭维着。 而唐凤婉则拉着女儿在说悄悄话。 许佳柠和纪琮好上后,不仅身上的穿着打扮更高端了,就连家里的生意也好了起来。 此时她穿着一身粉色的抹胸蓬蓬裙礼服,头发全部盘上,头戴银冠,整个人都十分高贵、夺目。 唐凤婉给她剥了个橘子,递给她后低声问:“柠柠,你别怪妈妈多事,你和那纪少如何了?” “能如何?就那样呗。” 许佳柠语气不耐,明显不想提及此事。 但唐凤婉是带着丈夫的任务来的,不得不开口道:“你看啊,自从你跟了纪少爷后,自己生活也好过了,家里的生意也好起来了,总算不被那许迎棠强压一头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许佳柠不耐烦地打断道。 唐凤婉见状也不卖关子了,“妈妈的意思是,纪家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许佳柠冷笑,“这话是爸爸让你说的吧?” “这是爸爸和妈妈共同的意思。” 许佳柠:“纪琮有私生子,还不止一个,这个事你们也听说了吧?” 唐凤婉震惊,随即脸上浮现出心疼之色,但最后还是道:“纪家有钱,养得起。” 许佳柠手里的橘子被挤出了汁水,狼狈地顺着她白皙的手指滑落,最后滴到了地上。 她深呼吸了好几下,还是没有办法平息心中的怒火。 旁边经过一个佣人,她一把将手里汁水横流的橘子扔进了托盘里,然后目光阴狠、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同意!” “你这是做什么?”唐凤婉见状拧眉,赶紧抽来纸巾给她擦手。 还不忘教训道:“这样多难看啊。” 许佳柠:“再难看,纪琮现在也离不开我。” 唐凤婉叹气,“男人的心不是那么好抓的。” “我和纪琮好,只是为了利益,但我绝对不愿意嫁给他。” 许佳柠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目露恨意的同时,也湿了眼眶。 唐凤婉不解,“这又是为何?” 许佳柠咬牙愤恨道:“因为直到现在,他还忘不了许迎棠那个贱人。” 唐凤婉没有想到竟会是如此,一时间又在心里给许迎棠记了一笔。 她既心疼又无奈,“柠柠,你好好想想吧,我们没有比纪家更好的选择了。” 许佳柠最烦听到这种话了,但偏偏这也是事实。 这时,对面出现了纪琮的身影。 他端着一杯香槟,正在东张西望地找人。 许佳柠知道,他是在找自己。 于是赶紧收拾好情绪,露出了一个姣好看的笑容,两人就这样眉目传情了一会儿。 唐凤婉见状也识趣地将视线投向了别处。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轰动声。 众人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一对璧人款款迈步走入,男的西装革履,黄金比例的身材被包裹在定制的西装里,头发全部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凌厉的眉眼。 如刀削般的五官聚在一起,散发出阵阵寒意。 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仿佛在周围布下了一层结界,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而一身紫色礼服的女人站在他的身边,则正好化解了些许他的寒意。 陆霁野大家都认识,但许迎棠却不是人人都能记住的。 在一片嘈杂声中,层出不穷的议论声无非就围绕着那几个问题和几句话: “陆少带女伴了?” “这姑娘是谁啊?哪家的千金,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从未听说陆大少爷谈恋爱了啊。” “告诉你们一个独家新闻,他们是夫妻。” “你疯了,陆家的谣也敢造?” “你才疯了,正因为他是陆霁野,所以恰恰能证明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他刚刚在门口亲口对杜老总说的。” 这人因为气急了,所以声音大了些。 于是这个消息就以他为中心,向四周传播开来。 最后几乎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完全回不过神来。 “所以,真是陆太太?” “我看错不了了,他们太登对了。” “我想起来了,她不就是许迎棠吗?之前和纪少订婚又在婚礼前一天取消的那个。” “啊?是她吗?之前和纪少订婚那个有这么好看?” “啧,你们这群男人啊,爱人如养花不知道啊?” …… 纪琮的视线已经完全被许迎棠给吸引了。 她的长相有一种魔力,能勾得他心里痒痒、欲罢不能。 他喉结滚动,咽了好几下口水。 眼睁睁看见这一幕的许佳柠深受打击,她眼眶瞬间就红了,身子踉跄了几下,险些站不稳。 幸好扶住了旁边的桌子。 唐凤婉见状不仅心里恨得牙痒痒,还危机感十足。 她搀扶住女儿,说:“你看吧,你不抓住他的心,他随时都能被人勾走了。” 两行泪从许佳柠的脸颊滑落,恨意早将她的眼白染红了。 唐凤婉还一个劲的在旁边洗脑,“陆霁野能把许迎棠带出席,说明他要正式对外宣称她陆太太的身份了,从此以后,你和她将是云泥之别。” “她休想!”许佳柠情绪激动。 引得一旁的人看了过来。 唐凤婉被吓了一跳,反应很快地将女儿此刻的模样给挡住了,她着急道:“柠柠,注意形象,将来你可是大明星,不能这样被情绪所控。” 母亲的话提醒了许佳柠。 是啊,她许迎棠陆太太的身份再风光又怎么样? 将来她会是万人高举的大明星,而她只是一个幕后编导,再风光,能有她光鲜亮丽? 不能! 许迎棠紧张到只敢直视前方,无心去看任何人的反应。 陆霁野的手臂被她不自觉地攥住了一块肉,有点疼。 但他却宠溺地勾了勾唇。 然后用另一只手掰下了她的手,握在手里,然后朝着江父、江母走了过去。 路上,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给他们让路。 江父江母很轻易地就看见了他们,他们脸上没有涌现出一丝怕儿子和未来儿媳会被抢风头的不满和不悦,而是面带笑意。 江父激动道:“霁野来了?” 江母揶揄:“还带了个人。” 许迎棠紧张的心情突然就被抚平了些许,江父江母的表情和语气,比陆敬先和林箐更像他们的父母。 林箐眼睁睁地看着儿子面无表情地从旁边走过,顿时心里一阵刺痛。 她难以置信地看了过去,看见他笑着和江父江母说话,其乐融融的。 她才突然惊觉,原来她的霁儿不是只有冰冷的一个表情。 第一百八十六章:她也想坐江夫人的位置 许迎棠发现,陆霁野在江父江母面前,难得露出了几分少年气。 连笑容都是不一样的。 “江叔、阮姨,我带老婆来看你们了,她叫许迎棠。” 许迎棠被他这大方的介绍整得耳朵都红了,脸颊也开始升温,不过幸好有妆容遮着,才不至于让她太过窘迫。 陆霁野又微微低头对许迎棠说:“江驰回的父母,你跟着我喊,江叔和阮姨。” 许迎棠基本的礼仪没丢,她弯了下腰,软着声音喊:“江叔叔,阮阿姨,你们好,我是迎棠。” 江母看到许迎棠的那一刻,视线就已经被粘住了。 真好看,和她的儿媳妇一样美。 “好好好,很登对。” 江父和江母是真心高兴。 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是把霁野当干儿子看待的。 江父半是埋怨道:“你这孩子,早就听驰回说你结婚了,结果现在才把人领来见我们。” 陆霁野很是干脆地认错:“我错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把二老给哄好了。 这一幕看得林箐心里不是滋味极了,但又怕上前去会遭人嫌,所以最终还是转身走远了。 被晾在一旁许久的许柏威震惊过后就是满脸的尴尬,心里还对许迎棠十分不满。 他这个长辈还站在这呢! 心里虽然生着气,但许柏威还是等他们聊完后才轻咳两声,以提醒自己的存在。 许迎棠和陆霁野早就看见他了,只是不想理而已。 江父和江母听说许迎棠和伯父一家关系不好,所以也没有贸然开口。 气氛变得安静。 许柏威险些拉不下脸来,主动厚着脸皮开口:“棠棠,怎么见到伯父也不打声招呼啊?” 许迎棠:“我不想在别人的喜宴上和你吵,所以请收起你的虚伪。” 许柏威愣住了,他以为过去了这么久,这死丫头多少都消了点气吧。 结果没有想到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真是白养了! 陆霁野想收拾许柏威,但也得分场合。 知道许迎棠不想再待在这里看讨厌的人,于是便对江父江母说:“江叔、阮姨,我去看看江驰回。” “好,去吧。” 陆霁野牵着许迎棠转身。 还没走远,就听见江父客气又疏远地对许柏威说:“许总,很抱歉,我们无意与你合作,希望你愉快地度过今晚的宴会,我们就先失陪了。” 许迎棠严重怀疑,江叔叔做出的这个决定,是因为她对许柏威的态度。 不由得心里暖了暖。 她低声对陆霁野说:“在这里,还是有很多人爱着你的。” 听出她语气里的羡慕,陆霁野愣了愣。 细想一下,自打重逢以来,她的身边好像就只有俞星苒一个人。 陆霁野默了会儿,然后伸手搂住许迎棠的细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两个人的距离瞬间贴的更紧了。 “你干什么?我说错话了?”许迎棠诧异地抬头看他。 映入眼帘的是他清晰的下颌线和凸起的锁骨,充满了男性的荷尔蒙,看起来性感不已。 陆霁野低低一笑,“没有,就是想说你要是羡慕的话,我分一点给你啊。” 许迎棠无语道:“你以为感情是物件啊?说分就分。” “爱我的人,也会爱我所爱之人,你再努努力,让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你啊。” 这番话,也就陆霁野能说得这么理所应当了。 许迎棠小声蛐蛐:“说得好像你是什么大宝贝一样。” 陆霁野听到了,但又假装凶巴巴地问:“你说什么?” 语气里的警告之意让许迎棠瞬间就怂了,“我说我努努力。” 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突然就进入了正常情侣的调情阶段。 今天的两位主角还在二楼做准备。 陆霁野推开江驰回的房门时,里面只有方子期一个人瘫在沙发上打游戏。 “江驰回人呢?” 方子期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还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 下意识地回道:“刚被他未婚妻叫走了,估计搁哪说悄悄话呢吧。” “行吧。” 陆霁野说完便没再进去,把门给他带上了。 直到听见关门声,方子期才突然灵光一闪,“噌”的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震惊道:“不是,嫂子怎么和你一起来了?你们不隐婚了?” 走廊上没走远的两人都听见了他的话,但没人回去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陆霁野问:“想下去吗?” 许迎棠摇头,“不想。” 今晚苒苒没来,她一点都不想下去面对那些虚伪的人。 陆霁野也不想下去,便提议道:“那去露台透透气吧。” “你不用下去应酬吗?”许迎棠提出疑问。 陆霁野道:“向来都是别人来找我应酬的。” 许迎棠撇撇嘴,真是有钱任性啊! 虽然只是秋季,但整栋楼都开上了暖气,所以室内温度十分适宜。 但越靠近露台那边便越察觉到凉意,应该是门没有关上,或者是有人在外面。 果不其然,很快两人就听见了交谈声。 “我不管你以前有多脏,但既然与我订了婚,就管好你的下半身,别惹上什么病回来传染给我。” 是一道冷冽的女声。 两人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原本想离开的。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说了,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种龌龊关系。” 这句话是江驰回说的,他语气里显然有着无奈和愠怒。 这样看来,和他说话的女人便是叶思榆了。 叶思榆冷笑一声,“如果你和她之间是清白的,那便是她三番五次地在挑衅于我。” 江驰回:“你想多了吧?她和你无冤无仇的,挑衅你干嘛?” “亏你还有过那么多感情史呢,你没看出来,她也想坐上你江夫人的位置吗?” 接下来江驰回沉默了很久。 然后才吐出一句,“我会和她说清楚的。” “最好如此!”叶思榆冷声道。 许迎棠不是故意想偷听的,只是事发突然。 高跟鞋的声音“噔噔噔”地朝她走近,叶思榆要离开了,必要经过他们身边。 她的心都提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还是陆霁野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带她躲到了拐角处。 第一百八十七章:你能原谅我吗 许迎棠只看见了叶思榆的背影,她穿着一身红色的缎面礼裙,身材曼妙。 等她走远后,两人才走了出来。 露台上只剩下江驰回一个人了,他撑在栏杆上,心思很重地抽着烟。 许迎棠见状对陆霁野说:“你去看看他吧。” “那你呢?” “我自己下去吃点东西。” 陆霁野下意识地拧眉,心里有些担忧。 许迎棠说:“你放心吧,我就在大厅上,哪也不去。” “……行,那你有事找江叔和阮姨。” 陆霁野沉默片刻才道。 许迎棠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她知道家族联姻的人不会有什么感情,但没有想到江驰回和叶思榆会在订婚当天产生矛盾。 陆霁野来到江驰回的身边,也点了个根烟。 而后道:“怎么?旧情没有处理干净?” 江驰回白了他一眼,“偷听别人讲话,不怕被割耳朵?” “看样子你想亲自动手?” 两人对视一眼,没忍住笑了出声。 江驰回将烟捻灭在烟灰缸里,颇有些认真地道:“请教你一个问题呗。” “一百万一个问题,你想请教几个都行。” 江驰回“切”了声。 然后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当初娶许迎棠的时候,喜欢她吗?” 陆霁野猜到,他是因为这场没有感情的联姻而产生了焦虑。 于是他也收起了打趣,有很认真地在想这个问题。 这一想,就过去了十分钟。 江驰回无语道:“算了,问你也是白搭,你估计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死冰块!” 陆霁野脸色沉了沉,“若是换作平时,老子一脚给你踹下去。” “错了错了。” 江驰回就是那种认错很快,但不改的人。 让人恨得牙痒痒。 就在江驰回准备放弃这个话题时,陆霁野突然很认真地开了口: “九年没见过面的人,说喜欢太过缥缈了,当时我对她,是心存一丝感恩的。 “ “一开始她找上我时,我只觉得不可置信,这个世界可真小,原来她也是京市人。但那时的我自身难保,哪里敢轻易帮助她?可她太聪明了,也很可怜,她利用我对她的一丝感恩,将我留在了京市。”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有点讨厌她,但后来我才惊觉,其实我最讨厌的,是我自己,因为我好不容易练就了铁石心肠,结果却被她牵动了千愁万绪。” “在后来的相处中,我们一次次解开误会,一次次为对方着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她、在意她,已经成为了我下意识就会做出的反应。” “直到新塘镇的事情过后,我才终于敢正视自己的内心,然后又惊觉,其实我从很早开始就在意她了,在无数个痛苦、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夜里,我只有想起她十三岁时稚嫩的脸庞,和她的一颦一笑,才能得以平静。” 江驰回一次性听他说了这么多话,直接傻眼了。 过了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认真了?” 陆霁野勾唇一笑,桀骜道:“应该是吧,我现在能确定的是,我和她的关系,不想止步于一年期限。” “那这个事,你和她说过了吗?” 陆霁野:“暗示过,只不过她每次都装傻充愣的,我也不着急,反正未来还很长。” 江驰回拧眉道:“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江驰回:“感情不是商场上的生意,布局和单方面的掌控并不能取得胜利,你喜欢她,就直接告诉她,然后和她商量,征得她的同意,再假戏真做。” “感情也是需要经营的,它并不比经营一家公司简单,及时的沟通和互相的尊重,才是感情和睦的基础。” 他毕竟谈过好几场恋爱,所以一眼就看出了陆霁野在感情这方面存在的问题。 他太强势了,也太过霸道。 他把爱情当成了一个游戏,以为手柄握在他的手里,游戏里面的人物便皆由他掌控。 陆霁野也不知道听进去没,只淡淡道:“你先处理好你的家事吧,叶思榆这个人我在商场上接触过,她的能力并不差,如果不是她父母重男轻女,她早就是一名女总裁了。” 江驰回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然后说:“知道了。” 面对别人的事情他能侃侃而谈,但一旦与自己有关,他就犯了难。 …… 许迎棠独自一人回到宴会厅,瞬间就接收到了很多人的视线。 她不动声色地拿了些点心和小蛋糕后,便坐到了角落的休息区里,将“不愿意被人打扰”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时间也没有人敢不识趣地上前去找她说话。 许迎棠见这招奏效,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没高兴多久,视线里就映入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往上是同色的西装裤腿,纤细的腰身,左胸前别了一个银色的玫瑰花胸针。 她的脸精致又大气,和陆霁野有六七分像,都是顶好的容颜。 许迎棠愣住了,不知道林箐为什么要找她。 出于礼貌,她还是站了起来,“林总,你找我?” 她说过,不认许迎棠这个儿媳妇,所以这么叫也没错。 林箐也不在乎她的称呼,说:“我们坐下来聊吧。” 两人面对面坐下。 林箐的视线扫过她左肩上那道疤,脸色柔和了几分。 她也是最近才收到风声,知晓了祝梓芸害霁儿的事。 而陆家作为霁儿的父家,竟然还不惜一切代价,试图包庇。 林箐:“谢谢你。” “谢我?”许迎棠诧异。 林箐:“你们在新塘镇那边经历的事情,我前几天才刚刚知道,谢谢你为我的儿子,找出真凶。” 陆家一直压着这个消息,可纸包不住火,眼看祝梓芸的判罚马上就要下来了,他们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压不住了。 许迎棠很意外,但也觉得很欣慰,她笑了笑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林箐:“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也是昨天才听我母亲说,原来你就是当年在黛山救了霁儿的人。” “当年我见过你,可我没把你认出来,还那样羞辱你,我真是不该。” 许迎棠低头,想起那些话,她难免失落,但还是道:“都过去了。” “你能原谅我吗?”林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十分别扭,她身居高位惯了,很少有低头的时候。 但这次真是她错了。 不管是对霁儿,还是眼前这个儿媳妇,她都心里有愧。 许迎棠点头,“当然,但我觉得,你更应该和阿野道声歉。” 林箐愣了一下,提起她这个大儿子,她心情总是无比复杂。 第一百八十八章:迟到很久的抱歉 许迎棠看出她心里的别扭了,柔声开口说:“任何感情只要出现了危机,都得有一方先低头,你总不能期望他一个受害者,还要低下头来先跟你认错吧?” “为什么不能?我是他的母亲,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才给了他生命,为此……为此我在陆家受了多大的罪,你知道吗?” 林箐说到最后,语气逐渐哽咽了起来。 许迎棠第一次看到她这般模样,有些愣住了。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生育之恩,他没有必要感激你,因为那不是他的选择,而是父母的。” “生养之恩,才是他要报答的恩,可你扪心自问,你有好好养过他吗?” 面对许迎棠的质问,林箐有些恍惚。 自打陆霁野出生后,她因为厌恶陆家,也将他留在了那里。 是父母割舍不下,亲自去陆家商量,陆霁野随父姓,但由两家一起养,陆老爷子也答应了。 可不久后,她和陆敬先又各自成婚,且都有了孩子。 于是陆霁野就顺理成章地丢给了两家的老人。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桀骜、不服管教,惹下了许多祸事,更是惹得两家不得安宁,争吵不断。 渐渐的,陆敬先不管他了。 她既要忙工作,又要管在学校里到处惹事的陆霁野,忙得不可开交,最后也就把陆霁野的问题全部抛给父母了。 林箐即便想到了这些,但她还是有些拉不下面子,硬着头皮说:“我太忙了。” 许迎棠拧眉,“这不是借口,林暮辰不是被带得挺好吗?天真活泼、性格开朗,这原本也可以是阿野的人生,但原生家庭给他带来的伤害,注定他成为如今的样子。” “当初落海事件,他是受害者,可回来后你们没少怪他吧,如今真相大白,你心里还是没有悔吗?” 林箐急道:“如果没有悔,我今日就不会来找你了。” 许迎棠:“可你连同他道歉都不肯。” 林箐沉思了很久,然后才道:“我肯,我道歉。” “好。” 许迎棠笑了笑。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但她真心希望能有多几个人爱陆霁野。 突然间,旁边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你们在干嘛?” 两人齐齐转头,陆霁野沉着脸,站在不远处。 许迎棠赶紧朝林箐使了个眼色,提醒她道歉的事。 陆霁野见两人还在眼神交流,心里顿时起了火,他迈步上前去,拉住许迎棠的手腕就要带她走。 许迎棠被迫站了起来,被他扯得走了两步。 这时,林箐也站了起来,急声道:“等等。” 许迎棠挣开陆霁野的禁锢,“阿野,你听一下妈妈要说什么。” 林箐听见她的称呼,惊讶了一瞬,然后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陆霁野停下脚步,脸色越来越沉,有风雨欲来之势。 但许迎棠没注意到。 林箐深吸了一口气,真挚地说:“霁儿,以前是妈妈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当年祝梓芸居然敢那样对你,我简直恨死她了,此刻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说着说着,她又恨又悔,泪水亦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她哽咽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可以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许迎棠一脸期待地看向陆霁野。 他心里,应该也渴望能同家人和解吧? 岂料,陆霁野冷笑出声,毫不留情地道:“你在做什么梦?” 林箐愣住了,脸上皆是不可置信和难过。 “你、你说什么?” 陆霁野:“想要我原谅你们?做梦吧。” 许迎棠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认真、看似毫无扭转之意地作出回答。 林箐的泪水硬生生地止住了,她既难过又觉得有些拉不下脸来,最后也强硬道:“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是你的母亲。” “呵!”陆霁野冷笑,“你说是就是吧,称谓而已。” 这句话,如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入了林箐的心。 陆霁野不愿再把目光给到林箐,他失望又生气地看向许迎棠。 许迎棠察觉到他的视线,果断低下了头,想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敢吱声。 “留在这里当她儿媳妇,还是跟我走,你自己选吧。” 陆霁野冷冷地说完,然后迈步就走。 许迎棠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是因为她在想,这也能选? 意识到陆霁野已经走远时,她没敢再深思,提起裙摆就要追上去。 但还没有迈出一步呢,陆霁野见她竟真的没有跟上,已经气的回过头来,怒气冲冲地朝她的方向走来了。 许迎棠:? 陆霁野重新回到许迎棠的面前,即便被气得胸膛起伏,青筋凸起,但他还是忍着脾气说:“你的命是我救的,想摆脱我,做梦!” 许迎棠心里OS:我没这么说吧? 陆霁野二话不说,直接将许迎棠拦腰抱了起来,就往外面走。 林箐目睹这一幕,心情复杂不已。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一直担心她的傅明舟找来,见只剩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叹了口气后便走了过去,揽着她的肩膀哄道:“别太难过,慢慢来。” 林箐眼眶泛红,有了泪意,“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傅明舟掩去她眼角的泪,浅褐色的眸子里尽是心疼。 林箐也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展露出柔弱的一面。 她埋首在他的肩膀上,汲取能量。 她十分后悔地说:“如果当初我不听爸爸妈妈的话,不和陆家联姻,如果我反抗他们,坚持要和你在一起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害了霁儿,也不会让我们受那么多的苦了?” 傅明舟的眸光暗淡了下去,曾经,他因为家世被舍弃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林箐的。 但重逢时,他见她憔悴、破碎,最后还是爱战胜了所有。 他最终决定入赘林家,陪他最心爱的人度过余生。 傅明舟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都过去了,我们珍惜未来,亏欠了霁儿的,我们慢慢弥补。” 林箐捂着心脏,那里好像后知后觉地痛了起来。 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刀绞。 第一百八十九章:他是一个很好哄的人 江家后面,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 鹅卵石上面装饰了很多漂亮的灯,夜幕一降临,这里就美得像是情侣圣地。 此时人都在前厅,这里倒是显得十分冷清。 许迎棠在陆霁野的怀里挣扎了几下,“你放我下来吧,一会儿走远了,就无法赶回去观礼了。” 陆霁野停下脚步,下颌线紧紧绷着,意味着他怒火还未消。 许迎棠在心里想着该怎么哄。 下一秒,她就被放到了地上,然后陆霁野欺身上前,将她逼得步步后退,最后后背撞在了护栏上。 并不疼,但她无路可退了。 陆霁野一手撑在护栏上,将他困在怀里,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自己。 他咬牙怒道:“谁允许你自作主张,替我做主的?” 或许是陆霁野太久没有冲她发过脾气了,以前习以为常的事情,如今却让许迎棠觉得委屈。 她红着眼睛说:“多一些人爱你不好吗?” 陆霁野冷笑,“我有说我需要?” 许迎棠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霁野眯着眼睛又问:“你凭什么擅作主张替我做决定?” 许迎棠:“如果你不想要得到爱的话,为什么要说出不让我走的话来?” “所以你想走?”陆霁野问。 许迎棠愣住了,这个问题,她还没有想好。 于是只能含糊道:“我只是随口一说。” 陆霁野看出她的敷衍之意,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敢深究下去了。 他松开了对她的禁锢,问:“你觉得我应该原谅她,从此跟她好好生活吗?” 许迎棠的声音也软了下来,“不可以吗?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有愧,而且外公外婆是很好的人,还有……”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 “还有林暮辰,是他告诉我,当年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他也真心实意地意识到自己错了,林家的人,至少比陆家的人好。” 陆霁野冷笑,突然对眼前的人感到失望,“所以你觉得,这足以让我原谅他们,从此遂了他们的愿,和和睦睦地一起生活,对吗?” 许迎棠第一次见他的眼里流露出这样的神色,一时间慌了神,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她立刻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陆霁野也不想听她的回答,只失望道:“换作是你,难道许柏威一家跟你道个歉,你就会原谅他们了吗?” 许迎棠恍然大悟。 她的瞳孔瞬间湿润,她做错了。 她想要多一些人爱陆霁野,以治愈他这么多年来受的伤,可她忘记了,伤他的也正是这些人。 “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是我没有换位思考,你别生气好不好?” 许迎棠着急地抓住了他的小臂。 陆霁野眼睛无神,渐渐泛上了冷意,他的发型因为刚刚动作幅度大,已经有几缕发丝散落下来了,就垂在他的眼皮上。 让他看起来很是颓丧。 许迎棠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她心慌了,情急之下主动环住了他劲瘦的腰,嘴里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但陆霁野却迟迟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在他这里,只有自己人和别人。 只有矢志不渝地站在他这边、支持他所有决定的,才是自己人。 陆霁野掰开她的手,无情地说:“等你什么时候能做到无时无刻都跟我一条心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语毕,他转身就走。 许迎棠深知,以陆霁野的性子,绝对不能让他生过夜气。 否则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于是她果断追了上去,死皮赖脸地说:“我现在就能做到了。” 陆霁野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许迎棠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然后就可怜巴巴地说:“一会儿观礼,你要是不和我站在一起的话,外人不知道又得怎么猜忌我们的感情了,到时候岂不是让许佳柠他们笑话我?” 陆霁野不语,只一味地往前走。 他步子大,许迎棠只能小跑跟上,她又道:“你要是不保护我的话,万一我又被纪琮和陆舒尧欺负了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今晚他们来没来,反正这么说就对了。 果然,陆霁野虽然没有说话,但脚步却慢了下来,脸也越来越黑了。 很明显,他吃瘪了。 并且选择了迁就许迎棠。 许迎棠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然后上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陆霁野其实是一个很好哄的人呢! 两人回到宴会厅的时候,两名主角已经出场了。 站在江驰回身边的叶思榆穿着一身白色缎面齐肩礼服,精致立体的五官,眼尾微微上挑,长相大气又带着一股子凌厉,是个很有气质的美人坯子。 她好似注意到有人在看她,于是将目光投向了许迎棠的方向。 两人的视线短暂地在空中交汇了一下。 叶思榆不着痕迹地冲她点了点头。 许迎棠虽然有些疑惑,但也微笑着回应了。 双方长辈正站在麦克风前,说着吉利又商业的话语。 江父说:“现在是订婚晚宴,不久后的哪一天就是婚礼现场了,到时候在座的各位可一定要赏脸参加啊。” “好。” 众人鼓起掌来。 接下来,轮到两位主角说话了。 江驰回只有简单的两句话,他举了举酒杯,高声道:“大家的祝福已经收到了,希望吃好玩好。” 叶思榆神情淡淡的,“十分感谢大家今晚的到来,希望你们都能心想事成,事业更上一层楼。” 她是个通透的人,这个订婚晚宴,虽然只有两个主角,但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名利场。 叶思榆的话让叶家的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江父江母却并不在意,反而带头鼓起了掌。 许迎棠觉得,叶思榆貌似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 她更多的,是不在意。 好似今晚要订婚的人不是她一样。 走神之际,场内突然响起了不小的惊呼声。 许迎棠随之抬头,只见厅内高悬的大屏上,突然有了画面。 很多张照片在上面跳动着,主角竟是陈意和江驰回。 并且每一张,两人的距离都算得上暧昧。 叶思榆的神情,也终于不再是淡淡的了,而是染上了些许愠怒。 第一百九十章:欣赏自己,也欣赏你 江驰回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一脸不明所以。 双方家长的脸同时白了,面露难堪。 叶父生气地道:“这就是你们江家的诚意?” “不不不,这一定是外人所为。” 江父连忙解释道。 然后赶紧下令:“来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佣人听令去了,很快,大屏黑了,但上面的内容却留在了众人的心里。 一时间大家都默不作声,怕说多错多。 江父瞪了一眼儿子,然后急得焦头烂额,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叶家人觉得自己遭受了羞辱,但又舍不得江家的权势,一时间只黑着脸,没开口。 叶思榆见状,自嘲一笑。 她目光平静地看向江驰回。 江驰回此时一脸懵的同时,还有些恼火,察觉到叶思榆的视线后,他主动开口解释:“我和她之间是清白的,今天的事我并不知情。” 叶思榆:“那你的意思是,订婚宴继续?” 江驰回以前确实有过挺多段情史,有些惭愧的同时也觉得对不起叶思榆,他道:“看你,如果你不想的话,我帮你拒了。” 叶思榆深吸了一口气,倘若今晚的婚真定不成了,岂不是让幕后之人得偿所愿? 她严肃地开口:“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我和那个陈意,你选谁?” “我说了,我和她之间是清白的。” 两人之间的谈话只有他们彼此能听见,众人都恨不得伸长脖子凑过去听听。 叶思榆:“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落下这一句警告后,她上前几步,从父亲手里接过麦克风。 叶父以为她要冲动行事,取消订婚,下意识地想抢回来。 但被叶思榆躲过了。 紧接着,叶思榆平静的声音便从喇叭上传了出来,“我未婚夫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 “我既然选择了和他订婚,就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些拙劣的手段影响不了我们的感情,刚刚让大家见笑了。” 她这些大方得体的话让众人都松了口气。 江驰回复杂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只见她把麦克风还给父亲后,便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他。 叶父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不满地给了她一个眼神。 叶思榆走到江驰回的身边,神色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淡淡道:“我不喜欢喝酒,一会儿要是有人敬酒,你挡着点。” 江驰回:? “你当真一点都不在意?” 叶思榆:“我要是不在意的话会问你那么多问题吗?只不过我不是个喜欢往回看的人,若是和我订婚后你再敢出去沾花惹草,我就把离婚合同递给你。” 江驰回觉得,她这严肃着脸警告人的模样有点可爱。 他勾了勾唇,说:“我和陈意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会解决好这件事的。” 叶思榆有些无语,“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你不要再去招惹她,她就交给我吧。” 江驰回挑挑眉,惊讶地看着她,“你?” “怎么?”叶思榆冷笑一声,嘲讽道:“你心疼了?” 江驰回秒答:“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叶思榆斩钉截铁道:“那就按我说的做。” 江驰回有那么一瞬间,居然觉得自己不是要娶个妻子,而是娶了个上司。 台上双方说完话后,大家便各自散开了。 刚刚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宴会的气氛,因为陈意这种小角色,不配被人记住。 陆霁野拉着许迎棠去找江驰回敬酒。 他一去,围在江驰回身边敬酒的人便识趣地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期间,他们的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在许迎棠的身上。 都很好奇这位拿下陆大少爷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难道真的只是凭一副外表? 江驰回一看到他们,就宛如看见了救星,“你们终于来了?才十分钟不到,我就已经喝了八杯酒了。” “八字多好,吉利。” 陆霁野损道。 许迎棠手里端着杯酒,她没忘记此行过来的目的,笑了笑说:“那就再吉利一点,凑个9吧,祝你们99。” 江驰回:“弟妹不愧是搞文学的,说话就是好听。” 四人一起碰杯。 江驰回对叶思榆说:“你要是不想喝便不用喝,这都是自己人。” 叶思榆看着许迎棠,“这杯我想喝,敬你,陆夫人。” 许迎棠:? “你是今晚的主角,怎么能让你敬我呢?我敬你。” 叶思榆:“都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陆霁野和江驰回都一头雾水,仰头把酒喝了。 “你们以前认识?”江驰回问。 这也是许迎棠疑惑的点,叶思榆对她释放出来的信息,是善意的,带有欣赏的。 但在她的记忆里,自己从未和她相识啊。 叶思榆:“不认识,但我欣赏她。” 许迎棠震惊,“欣赏我?” 对她表示鄙夷的人遍地都是,不足为奇,但欣赏她的人,确实不多。 特别是那些没有真正了解过她的人,基本都是厌恶较多。 叶思榆很肯定地道:“嗯,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欣赏自己,所以也欣赏你。” 这番话别人说出口或许是普信,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却让人觉得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叶思榆是叶家的长女,还没毕业便在家里的公司帮忙了。 她的成就并不比任何男人差,但偏偏家里重男轻女,父亲连一点股份都不肯给她。 最后还要用她的婚姻来换取商场的利益。 叶思榆拿出手机,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加个好友吧?改天约你喝茶。” 许迎棠笑着说:“好啊。” 两个被无视了个彻底的男人脸上同时浮现出不满,但因为不想显得自己小气,所以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今晚的宴会,除了主角被不断敬酒外。 陆霁野和许迎棠也没好到哪去。 因为身份的公开,给了很多人接近陆霁野的机会,他们借着敬酒的名义,来他面前混个眼熟。 作为陆太太,她可以拒绝所有人的敬酒。 但面对一些在影视行业上的老总,许迎棠还是选择喝了。 陆霁野毕竟不会是她一辈子的依靠,未来她还得靠自己,能结交些人脉是最好不过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你有娶我的打算吗 不远处,唐凤婉看见所有人都去给许迎棠那个贱人敬酒,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许柏威在别的老总那里吃了瘪,也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他没看见女儿的身影,便问:“柠柠呢?” 唐凤婉叹气道:“被许迎棠气得离开了。” “气气气,她就会生气,气有什么用?赶紧把纪少拿下才是正事,再这样下去,万一那许迎棠给陆霁野吹枕边风,把许氏夺走,那我们一家都不用活了。” 许柏威压低了声音,也难掩怒火。 唐凤婉垂着头,始终不敢把女儿刚刚说的话告诉丈夫,免得他又大发雷霆。 让整个家都不得安宁。 江家的停车场十分宽阔,此刻里面停满了豪车,能让人看花了眼。 一辆黑色的奔驰轻微晃动了两下。 宽敞的后排上亮着蓝色昏暗的灯,萎靡又暧昧。 许佳柠粉色的礼裙此刻已经变得凌乱,露出一大片的春色,她跨坐在纪琮的腿上,眉眼间皆是娇媚。 她伸出手将散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捋到耳朵后,然后双臂攀上纪琮的肩膀,娇嗔道:“我今晚看见你的视线又黏在那许迎棠的身上了,怎么?还忘不了她?” 纪琮捏着她的下巴,好笑道:“怎么?你吃醋?” “你说呢?”许佳柠佯装恼怒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纪琮不以为然,淡淡道:“对于美人,多看两人不是很正常?” 许佳柠唇色白了白,脸上的表情险些没能维持下去。 “她如今已经是陆太太了,你还不死心吗?” 纪琮觉得她一直执着于这个话题,有些无理取闹,拧眉说:“我不就多看了她两眼吗?和死不死心有什么关心?” 他突然失去了兴致,想把许佳柠推开。 但许佳柠只要一想到今晚许迎棠的风光,她就难免心生嫉妒,同时也有些担忧。 万一许迎棠怂恿陆霁野对付他们可怎么办? 虽然现在纪家和许家是合作关系,可还没有好到能守望相助的地步,甚至于,纪家根本瞧不上许氏。 只不过是有些不正当的交易,要他们当出头鸟而已。 许佳柠咬了咬唇,不仅没有顺着纪琮的力道下去,反而还将他楼得更紧了。 纪琮皱眉,不解地看向她。 许佳柠望着他的双眼,问:“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有娶我的打算吗?” 纪琮明显愣住了。 沉默片刻后,他嗤笑一声,嘲讽道:“许佳柠,你是疯了吗?” 许佳柠:?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纪琮毫不掩饰地直言说:“以你的身份,还不配嫁给我,劝你认清自己,别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的绝情如一把剑刃,狠狠地刺入了许佳柠的心。 “凭什么?之前你不是还要娶许迎棠来着?我和她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纪琮显然没了耐心,他冷声道:“你没有她好看,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许佳柠看着眼前这张脸,深知他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在。 一瞬间,她受到的打击无异于五雷轰顶。 她下意识地喃喃道:“为什么?” “你突然受刺激说要我娶你,不过是因为今晚看见了许迎棠身为陆太太的风光,所以心生嫉妒罢了,但我也奉劝你,我身边不需要不听话的女人,早日死了嫁入纪家的心吧。” “还有,转告你爸,别太贪心了。” 纪琮说完后,就将怀里的女人推开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下车先一步离开了。 许佳柠失魂落魄地坐在车上,眼睛渐渐红了,蓄满泪水。 片刻后,她抓狂地捶了好几下皮质的座椅。 然后嘶哑道:“许迎棠,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 那天晚上从订婚宴上离开后,许迎棠很快就收到了叶思榆的邀约。 让她感到诧异的是,地点居然选在了江氏集团楼下的咖啡厅。 直觉告诉她,这应该不只是吃一顿下午茶那么简单的事。 许迎棠赶到的时候,叶思榆已经在那了。 她看见许迎棠后,笑着说:“你来了,快坐。” “好。” 叶思榆把咖啡单递过去,“你看看要喝点什么,再点些吃的。” 许迎棠点好并跟服务员说了后,便看向叶思榆,直入话题道:“你找我来,应该不止是想闲聊这么简单吧?” “瞒不过你。” 叶思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为了陈意吗?” 叶思榆有些惊讶,“这你都能猜得到?” 许迎棠:“其实我也不太确定。” 叶思榆:“订婚宴那天晚上的事,我已经查清了,是她收买了江家的人,私自做的。” “既然有了证据,你为什么不报警?”许迎棠不解地问。 叶思榆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才说:“我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以江驰回的条件,能吸引几个单纯的迷妹并不奇怪,那陈意我调查过了,她身世可怜,若我真报警抓她,留下了污点,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许迎棠瞬间猜到了她的心思,笑了笑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当说客。” 叶思榆赞赏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之前是你和江驰回一起救了她,所以我觉得你去和她说,会好一点。” “实不相瞒,我跟她也不熟,她心里的救命恩人,恐怕只有江驰回一个。” 许迎棠解释完后,又说:“但我愿意去做这件事。” 叶思榆笑了,“谢谢,你去的话会比我去要好,我的心思不在争男人这些无聊的事上,如果她能识趣,那就皆大欢喜。” “我明白。” 如果是叶思榆亲自去见陈意的话,以她自卑的心思,估计又要多想。 但许迎棠却不同,她之前就和陈意见过,并且还释放过善意,说的话应该能让她好接受一点。 叶思榆:“那我就先谢过你了。” “不客气。” 两人现在才算真正相识。 距离陈意下班还有一段时间,许迎棠便问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你那天晚上说欣赏我,是什么意思?” 叶思榆总给她一种,她很了解她的感觉。 第一百九十二章:我们有点像 叶思榆:“就字面上的意思。” 许迎棠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 叶思榆笑了笑,没再继续卖关子,“我觉得我们有点像。” “这话怎么说?” “我们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为了最终的目的,能做出取舍。。” 叶思榆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有点像是那种运筹帷幄的大人物。 她说:“之前你和纪琮还有婚约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许迎棠自嘲道:“怎么?那时候你也是想看笑话的?” “恰恰相反。” 叶思榆说:“我是等着看你破局的。” 已是深秋,咖啡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 两个女生明明是第二次见面,却仿佛能惺惺相惜了。 许迎棠诧异地问:“你怎么能确定,我会破局?” 叶思榆摇摇头,“我当然不能确定,所以也是在心里赌了一把。” “结果你没让我失望。” 许迎棠轻笑一声,说:“其实差点就让你失望了,因为我自己也在赌,赌陆霁野的怜惜,和赌他是否念旧情,这样说,你是否会在心里鄙夷我?” “不会。” 叶思榆连想都不想,“我说了,我欣赏你,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为了自己最终的目的,懂得取舍。” “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哪里有命和钱重要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思榆的眼睛里布满了野心。 但不知为何,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讨厌。 许迎棠甚至好奇道:“你也有故事。” “想听吗?” 许迎棠点头,叶思榆看起来好像很了解她,那她也不能对她一无所知。 叶思榆娓娓道:“在你们看来,我好像很风光,先是叶家的长女,现在又是江家认定的少奶奶,但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的父母重男轻女,出生在叶家,我即便再优秀,也继承不了任何家产。” “我嫁给江驰回,是因为家里需要,我父母想要我嫁,可以,我不抵触,但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把我想要的拿到。” 许迎棠:“你想要什么?” 叶思榆目露坚定,“我要叶家旗下的两家公司,那是我从毕业到现在全部的心血,可我的父母竟当着我的面,说等我嫁出去了,这两间公司便交给我的两个弟弟来管理。” 许迎棠光是听着,都替她觉得难受和不甘。 叶思榆继续道:“我不愿意将自己的心血交出去,于是当他们提出联姻的时候,我没有拒绝,而我提的条件便是,那两间公司要在我的嫁妆名单里。” 许迎棠很佩服她如此豁得出去,但又不免为她感到担忧。 “可你真的不会后悔吗?万一那江驰回不是你能接受的人呢?” 叶思榆轻轻勾了勾唇,然后道:“江驰回我暂且不评价了,但我和江伯母聊过,她和江伯父都是很开明的人,承诺让我成婚后可以继续管理公司,闯我的事业。” “与其说我选择的是江驰回,不如说我选的是江家。” 许迎棠闻言勾唇,“你目标明确,我很佩服。” “同样的,我也佩服你。” 叶思榆真诚道:“毕竟那陆霁野,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许迎棠十分认同地点头,“确实。”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了。 直到时间来到六点,江氏集团大楼里的人陆陆续续下班出来了。 叶思榆换了个位置,坐到了背对着许迎棠的方向。 陈意是江驰回那边约的,所以许迎棠能做的便只有等。 所幸,很快就见到了人。 才过去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陈意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换下了一身廉价的衣服,穿上了漂亮的裙子,还化了妆,但应该是因为刚学的缘故,所以化的不是很好看。 但她如今连走路的姿势都自信了不少,完全没有了刚见面时的拘谨。 等陈意走近了,许迎棠才看见她那张洋溢着高兴和激动的脸。 她嘴唇上的口红涂得格外艳,头发也扎得一丝不苟,像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陈意来得早,在咖啡厅里环顾了一圈,也没看见江驰回。 于是她嘟囔着嘴抱怨道:“都到饭点了,怎么也不知道约个饭店啊?” 许迎棠就是在这时站了起来,朝她微笑着挥手,“陈小姐,这里。” 陈意下意识地看向她,但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紧接着,她好像意识到刚刚那个人有些眼熟,于是便又望了回去。 确认再三后,才发现她真的是在叫她。 陈意依稀记得她的名字,她这些日子在江氏集团当前台,也听同事们提起过她,她叫许迎棠。 她狐疑地走了过去,“你叫我?” 许迎棠展现出友好的笑容,“是的。” “我可没空,今晚许总约了我。” 许迎棠被她这番话整的愣了一下,这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但她不太好说。 “其实约你的人是我,江总不过是代为转达而已。” 陈意捋了好一会儿才捋明白她的意思,瞬间觉得自己被耍了,十分不高兴。 于是皱着五官怒道:“你有病吧?我跟你很熟吗?“ 说完后,她脑海里又立马浮现出了那个冷脸男人的身影,于是瞬间后怕、忌惮,声音软了下来,补救道:“我平时很忙的,你有事就不能加我微信说吗?” 许迎棠也愣了。 这陈意,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本以为她是个可怜人,可如今看来,她不太值得可怜。 陈意的嗓门不小,叶思榆在后面也听到了她说的话。 她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没有礼貌,竟直接开口骂人。 许迎棠皮笑肉不笑的,“你别生气,先坐。” 陈意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然后开口就问:“江总呢?他真的不来吗?” “他不来。” 陈意的失落都挂到脸上了,浑身写满了不耐烦,嘴唇都快抿白了。 “找我什么事?你赶紧说吧。” 许迎棠道:“那我就直接说了,你们江总订婚那天的晚宴上,大屏突然出了错,放的是你和江总的照片,这事儿你知道吧?” 陈意眼神闪躲,但嘴角又难掩沾沾自喜地翘了起来,丝毫没有悔过之心。 她说:“这个我知道,江总告诉我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许迎棠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时间对她厌恶了起来,所以语气也冷了下来,“你猜,背后之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知道啊,可能是觉得我和江总更配的。” 陈意说着,也臆想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对面许迎棠无语的表情。 第一百九十三章:好心劝退 许迎棠歇了想要委婉劝退她的心,启唇道:“我实话告诉你吧,那天晚上的事情,人家已经查出来是谁做的了。” 陈意表情一慌,然后又急忙掩饰地问:“是谁啊?” “你啊。” 陈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但她又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生气地说:“你可别冤枉我,空口白牙的,别以为我没人撑腰,你就可以欺负我了。” 许迎棠:“是我欺负你,还是你真的做过,自己心里没数吗?” 陈意仍不知悔改地冷笑出声,“好啊,真面目终于露出来了吧,刚刚还和颜悦色地和我说话,现在才过去了几分钟,就不装了?” “你承认吧,你就是打心底里看不起我,是不是因为我和江总走得近,让他的未婚妻有了危机感,所以她才让你来找我麻烦的?” 许迎棠无奈,“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找你麻烦了?我这是在劝你。” “劝我?你劝我什么了?” 许迎棠:“江驰回跟你是没有可能的,你不要再耍那些小心机了,免得丢失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本来凭陈意的文凭和能力,是不可能有机会进入江氏的。 但不知为何,或许是江驰回觉得她可怜吧,竟给了她个前台的岗位,这已经是很大的恩赐了。 陈意嘲讽一笑,阴阳怪气道:“机会不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吗?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也不是什么出身很好的人,还没爹没娘的,还不是照样拿下了那位帅哥总裁?” “我可听说,他的家世比江总还厉害。” “许小姐,你清醒点吧,我们才是一类人,你别跟那个叶思榆混了,你和我交朋友吧,你教我拿下江总,到时候,我必定敬你几分。” 许迎棠看向她的眼神已经没什么情绪了。 她和叶思榆,原本就是好心劝告而已,结果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既然如此,这份好心也可以收起来了。 叶思榆和她的想法明显是一样的。 等陈意说完这番话后,她便站了起来,走到两人的桌旁。 看着陈意悠悠开口道:“好话说尽无用,那你便和你收买的那个人,在警局里见吧。” 陈意一开始看见她的时候,还没认出她的身份,只皱着眉打量。 直到她说完这番话后,她才猛地站了起来,终于是反应过来了。 “你、你你就是叶思榆。” 叶思榆语气很冷,“对,我是。” 陈意看着眼前比她好看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女人,自卑地咬唇,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也是心慌了。 许迎棠淡淡道:“现在你能相信,我们是好心了吗?” 叶思榆:“不用再和她废话了,我现在就报警。” 说完,她真准备从包里掏出手机。 陈意一见,哪里还顾得上她们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她不去警局!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边猛地鞠躬,一边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请不要报警,我在这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如果进去了,就很难出来了。” 边说她的眼泪也边掉了下来,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诚心。 许迎棠终究是觉得她身世可怜,心里那点不自在瞬间没了。 但叶思榆的气却没消,“竟然知道,为何要那样做?还有,你没有资格将自己和我的朋友相提并论,因为她可没插入别人的感情中,当第三者。” 陈意抹了抹泪,被她这般看不起,她也不服了。 “可我也没当第三者,你们不是没有感情吗?” 许迎棠:“但人家已经订婚了,你知道订婚意味着什么吗?” 陈意:“订婚意味着没结婚呗,既然没结婚,我为什么不能争取?” 叶思榆拉住许迎棠的手腕,不需要她再为自己出气了。 她直面陈意,冷声道:“争取也要看你用的是什么方式,在我的订婚宴上,你买通人放出那些意味不明的照片,江驰回知道吗?他同意吗?” 陈意惊慌不已,这当然不能让江总知道。 叶思榆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看来他是不知道的。” “你别告诉他。” 陈意急声道,这次是真怕了。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既有美貌,穿着打扮又精致华丽的女人,心里既自卑又嫉妒。 她也想变成这样,所以才会紧咬着江总不放。 为了心里的目标,她也不能进局子。 陈意这样想着,就立马给她们跪了下来。 叶思榆和许迎棠都还没反应过来呢,陈意就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并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们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安安分分的。” 许迎棠皱眉,可怜归可怜,但她总感觉陈意的道歉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而是因为怕了。 陈意的声音吸引了顾客和店员的注意。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看见一个穿着普通的女职员跪在两个衣着华丽的美女面前,哭着磕头。 出于同情弱者的本性,好几个人都想要开口说话了。 而陈意的嘴角也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翘了起来。 她唯一的优势,就是可怜。 所以从小到大,她已经把这一招练就的炉火纯青了。 叶思榆只沉思了片刻,就反应过来了,不管陈意的道歉是否真心实意,都不能再让这件事发展下去了。 于是她半蹲下去,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并说:“既然已经意识到错误了,以后就不要再做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这么善良的。” 刚站起来的陈意险些咬着自己的舌头,被口水呛的咳嗽了两声。 她余光在店内扫视了一圈,瞥见好几个人鄙夷的目光,她难受地流下了两滴真心实意的眼泪。 然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知道了。” 许迎棠一脸佩服地看着叶思榆,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不仅彻底扭转了战局,还为两人立了一波好名声。 实在是妙啊! 等陈意愤愤地离开后,许迎棠便给叶思榆竖了个大拇指。 第一百九十四章:不该让你交朋友 叶思榆无奈地摇了摇头。 许迎棠便道:“如果是我,我最终还是会选择把她交给警局,她一直把可怜、弱小作为保护色,刚刚说的话不一定是真心实意的。” “我也觉得她不是真心的。” 许迎棠拧眉不解,“那你……” 叶思榆:“我和你不一样,我和江驰回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因为这个陈意已经闹过好几次不愉快了,你也说了,可怜和弱小是她的保护色,若我咄咄逼人,他会怎么想我?” 许迎棠问:“你很在意他的看法?” 叶思榆摇头,“我是想维系我们的感情,至少要做到相敬如宾吧?不然以后该怎么过?” 这番话让许迎棠瞬间想起来了,自己刚开始和陆霁野结婚的时候,不就是这种心态吗? 她还不如叶思榆呢,还得小心翼翼地哄着。 想着想着,许迎棠便忍俊不禁了。 叶思榆不解,“你笑什么?” 或许是觉得两人的经历有点像,很多想法也不谋而合,许迎棠便把刚开始和陆霁野相处的方式给说了出来。 叶思榆听后既觉得许迎棠可怜,又被她赋予搞笑的话语给逗得合不拢嘴。 就这样,两人跟聊不过瘾似的,又约了晚饭。 她们不知道的事,二楼上一直有人在暗中关注着她们。 许佳柠盯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对面的好友还在吐槽在江氏实习的不顺,但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等她说完后,她才开口问:“刚刚在下面下跪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好友不是圈里人,不知道许迎棠和叶思榆的身份。 嘴一撇便鄙夷道:“那个啊,就公司一前台,因为是江总亲自领着入职的,所以人人都不敢招惹,还有傻子以为她是江总的女友,上赶着巴结呢。” “也是没有脑子,江总这样的人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会找这种货色。” 许佳柠听完不仅没和她一起吐槽,还幽幽一笑,问:“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好友一愣,“你要她的联系方式做什么?” “对她挺感兴趣的。” 许佳柠如今心里的火气十分之大,她动不了许迎棠,也不想让她的朋友好过! …… 许迎棠和叶思榆很投缘,而且她发现叶思榆真的很有商业头脑,思想也独立且成熟。 跟着她自己能学到不少东西。 这晚饭后一购物,就玩到了晚上十一点。 如果不是家里有一尊煞神,她还真不想回来了。 许迎棠一进屋,就发现周叔竟然还没有去休息,往日这个时候,除了她和陆霁野早就没人了。 “周叔,还没去休息吗?” 周叔从沙发上回过头来,见到许迎棠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他站了起来,“夫人。” 许迎棠见他脸色不太对,心里也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她问:“怎么了?” 周叔委婉道:“你出去玩,没和少爷说?” “没有,他也没问。” 许迎棠确定了,又是陆霁野的问题,她淡定道:“他又生气了?” 自从那晚参加完江驰回的订婚宴后,他们俩就没正式破冰,这几天连话都没多说几句。 陆霁野对她也只有那方面的热情。 周叔点了点头,还有些不好意思道:“他就那个脾气,为难你了。” 许迎棠已经习惯了,笑了笑说:“没事,我已经习惯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就因为我出去玩没告诉他?” “不是,你看餐桌上。” 许迎棠顺着他的话看了过去,这才发现,餐桌上摆了很多菜,都是她爱吃的。 看样子已经凉了。 “这是晚餐吗?” 周叔点头。 许迎棠看得出来那些菜连动都没动过,于是皱眉道:“他连饭都没吃?” 周叔叹气,“今天晚上少爷回来得早,命令厨房要做好几样菜,但眼看时间来不及啊,有两道菜还是他亲自做的。” 许迎棠心里一咯噔:不会吧? 周叔:“等菜全部做完后,他在餐桌上等了你一个小时,菜都热两遍了,结果还是没见着你人,就气急败坏地上楼了。” 也就只有他敢这么说陆霁野了。 许迎棠听完后,既无奈又觉得有点心疼,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小愧疚。 陆霁野这番举动,应该是想破冰。 结果就那么恰好,她今晚不在家里吃饭。 许迎棠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问周叔:“桌上哪两道菜是他做的?” “小葱炒牛肉和番茄炒鸡蛋。” 许迎棠:“周叔,能麻烦你再热下菜吗?我去喊他下来吃。” “行!”周叔对许迎棠没有一丝质疑,立马就去办了。 许迎棠把买的东西全部拿出房间里,然后才去敲响了书房的门。 里面的人故意不理。 过了会儿,许迎棠大声道:“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要和我一起吃顿夜宵吗?我看还剩好多菜呢,那个小葱炒牛肉和番茄炒鸡蛋太好吃了。” “我一个人吃不完,怕浪费了。” 里面的陆霁野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手背上青筋突突的。 挣扎片刻后,他冷声道:“滚进来。” “好嘞。” 许迎棠才不跟小气鬼计较呢。 她满脸笑意地推门而入,然后就对上了一双冷眼。 陆霁野还没洗澡,身上依旧是那套西装,只不过外套被他脱了下来,上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 是最近很火的那种,堪称男人界黑丝的高领毛衣。 将他的宽肩窄腰展示得淋漓尽致,即便领口已经很高了,但依然有一截脖子露了出来,锁骨也若隐若现的,像是在勾引人。 陆霁野一身的寒意,他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呢?” “怎么会?我就是和思榆出去玩了,聊天之后发现十分投缘,就玩得久了些。” 许迎棠的主动解释没能换来陆霁野神色的缓和,反而还越来越沉了。 他阴冷道:“我突然发现,你每交一个朋友,就要多花费一份原本属于我的时间去陪他们,这样看来,我不应该让你交朋友才对。” 陆霁野撑着额头坐在办公椅上,晦暗不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许迎棠看,十分像那化形的蛇妖。 阴冷、狡猾,带着致命的危险。 第一百九十五章:当然要先迁就你啊 许迎棠一点都感觉不到他是在开玩笑,背脊渐渐有点发凉。 这是人话吗? 她试图和他讲道理:“人活一世,那么长的时间,若一辈子都只能围着一个人转,那还有什么意思?” “就拿你来说,若是要你天天和我黏在一起,什么都不干,也不准工作,你能做到吗?” 陆霁野面不改色,“可以。” 许迎棠白了他一眼,“口说无凭。” “所以你是在怨我陪你的时间太少?” 许迎棠:? 她哪一句话有表露出这层意思吗? 片刻后,她嘟囔道:“我可没这样说。” 意识到不能再停留在这个话题上了,于是她问:“夜宵你到底吃不吃?不吃的话我可要自己下去了。” 陆霁野沉默,嘴唇抿得很紧。 “我走了。” 许迎棠用了激将法,说完就转身了。 陆霁野冷声道:“站住。” 许迎棠停下脚步,回头笑意吟吟地问:“怎么了?” “我有说不吃吗?你真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许迎棠丝毫不惧,反而还觉得他这个样子特别好玩,于是笑着恭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现在太好了,都把我惯得无法无天了。” 陆霁野冷笑,“确实,看来要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才知道什么叫做听话。” 许迎棠低头做了个鬼脸。 面上看着像是低头服软了,其实心里一点都不服。 陆霁野闭上眼睛,疲惫地往后一靠,幽幽道:“过来。” “不下去吗?” 陆霁野:“菜还没热好,你先来帮我按按头。” 许迎棠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的请求,也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疲惫,心里多了丝异样的感觉。 她一边走过去一边问:“你头疼?” “嗯。” 许迎棠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走到他的身后轻轻地按着他的太阳穴,还不忘数落:“让你晚上早点休息,你偏不。” 她倒是想休息,但某人不让。 陆霁野轻笑出声,“那点运动量不是主要原因。” 许迎棠老脸一红。 不久后便又听陆霁野补了一句,“你以后别再气我就行。” 许迎棠知道,他指的是那晚订婚宴上的事。 那件事情细细想来,自己做的确实不对,她没有资格替陆霁野原谅谁。 于是她的声音也软了下来,“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陆霁野耳边响起她软软的、带着歉意的声音,心里的弦也仿佛被拨动了一下。 他冷不伶仃地伸手,将人抱入怀里。 许迎棠轻呼一声后,便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陆霁野也低头看她,两人四目相对。 许迎棠能看见他眼里的认真。 “你记住了,在遇见你之前,我就是孑然一人,所以除了我之外,你不需要再亲近任何人。” 许迎棠想起他在M国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心脏抽痛了几下,“可你如今手握陆、林两家的股份,怎么可能说脱离就脱离呢?” 陆霁野垂下眼帘,掩去了眼底那翻涌的情绪,启唇道:“总有一天我会还给他们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你不想当两家的继承人吗?” 或许是许迎棠的震惊让陆霁野心里起了丝不好的念头,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想我当吗?” 许迎棠张了张嘴,但又紧急噤声,差点掉坑里了。 这问题就不是她能回答的。 回答想不想,都说明她接近他有这方面的心思。 陆霁野眸光晦暗不明地盯着她的脸看。 许迎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后,说:“这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沉默许久后,陆霁野才道:“不管我有没有继承两家的家产,我都不会让你吃苦的。” “我靠我自己,也吃不了苦。” 许迎棠倔强道。 陆霁野挑眉,“你剧还没播呢,就这么自信了?” 许迎棠笑着点头,“谢导的评价给了我底气。” 陆霁野脸色一沉,面露不悦。 许迎棠下意识地在他脸颊上“吧唧”了一口,暗讽道:“别吃醋了,下去吃饭吧。” 说完,她从他的腿上下来了,还不忘回头拉他。 陆霁野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然后跟她一起下去。 周叔热完菜就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两人。 许迎棠将陆霁野按在座位上,然后乖乖去盛饭。 她给自己盛了小小一碗,但陆霁野那碗却是盛得满满当当的。 陆霁野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等她回来后便淡淡道:“吃不下就别吃了,别把自己撑死。” “呸呸呸。” 许迎棠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不许说晦气话,我今天可是大胃王。” 其实她刚从外面吃完回来,怎么会饿呢? 但一想到陆霁野亲自做了两道菜,还等了她那么久,她就觉得愧疚。 所以坐下后,许迎棠便说:“陆霁野,麻烦你下次等我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不然我又不是你心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你在等我回家吃饭?” 陆霁野拿起筷子,淡淡道:“我给打电话,你就会回来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尽是失落和难过。 许迎棠一听就知道有故事,于是下意识地盯着他看。 陆霁野盯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很久之前的记忆,“我小的时候,外公外婆带我比较多,他们总怕我缺乏母爱,所以经常想叫林箐回来一起吃饭,但每次等菜上齐了,她来电话不是说工作忙回不来,就是说要陪林暮辰。” “后来等我长大一点,知道时间的概念了,我就开始数着她来的日子。”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冷笑出声,“最长的时候,明明只隔着那么近的距离,我们却要半年才吃上一顿饭。” 许迎棠愣着,眼眶渐渐红了,很是心疼。 原来不被父母爱的小孩,和孤儿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比孤儿更惨,因为他们连欺骗自己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你不给我打电话,是怕我拒绝你?” 陆霁野自嘲一笑,“不会吗?难道你会为了我,抛下叶思榆?” 许迎棠毫不犹豫地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一般人都不会像你这么敏感的,那我当然要选择先迁就你啊。” 陆霁野拧眉,这答案明明是好的,但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值得高兴? 第一百九十六章:林箐重回陆宅 许迎棠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夹了块红烧排骨塞进他的嘴里。 陆霁野瞳孔一缩,惊讶地看向她。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意吟吟地弯着腰,伸长了手才够得着他。 “先吃吧,空腹太久对胃不好。” 陆霁野僵硬地咀嚼了两下,脑子有些许空白。 从前的他觉得,吃饭只是为了汲取日常生活所需的能量,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他讨厌饭局,不喜欢和人一起吃饭。 但自从遇见许迎棠后,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一心态已经变了。 只要她坐在对面,他的食欲好像会明显上涨。 她多夹了几次的菜,最终也会被他记在脑海里,然后变成自己爱吃的菜。 他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当你每一顿饭都能清晰地闻到米饭的清香时,就说明你已经开始爱上平凡的生活了。 此时此刻,他就已经闻到了。 许迎棠坐下后,就就着那点米饭,专门吃小葱炒牛肉和番茄炒鸡蛋。 她下意识地仔细品味着,脑海里浮现出陆霁野下厨的场景。 可惜了,没拍下来。 不然还可以去向朋友们炫耀炫耀。 话说,也不知道苒苒走出来没。 “陆霁野。” “说。” 许迎棠:“谢川最近和苒苒有联系吗?” 陆霁野淡淡地抬起眼帘,眸子里沾染着些许不悦。 许迎棠赶紧解释道:“谢川也是你的朋友啊,一起关心关心嘛。” 陆霁野:“不知道,他最近变得沉默寡言的。” “唉。” 许迎棠叹气,“他们俩最近都这样,苒苒我能理解,那谢川又是何必呢?” “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我们谁也帮不了。” 许迎棠想想也是,问题出在谢川身上,她们总不能当着陆霁野的面,对他来硬的吧? 陆霁野:“你出门是真的很不想带保镖吗?” “当然了,我浑身都不自在。” 许迎棠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但却忍不住控诉。 陆霁野轻笑一声,说:“那从明天开始,我就将他们撤了。” 许迎棠高兴,但又不敢高兴,她试探性地问:“你、你不管我了?” 陆霁野的唇角勾着,好笑道:“这不正遂了你的意?” “哈哈。” 许迎棠尴尬地笑了两声,“和性命比起来,我觉得稍微不自在点也行。” 陆霁野宽慰道:“放心吧,之前就是吓吓你的,爷爷毕竟是爷爷,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这话说出来,他都不太相信。 但这是让许迎棠宽心的最好方法。 许迎棠一喜,然后又不高兴道:“吓我干嘛?” 陆霁野:“让你长长记性。” 许迎棠不满地鼓起了嘴巴,在心里埋怨:去新塘镇又不是我的主意。 陆霁野当然知道她不是主谋,甚至是被迫的。 但她嘴里对自己既然没有几句实话,那他又何必事事诚实呢? * 几天后,祝梓芸的事便彻底瞒不住了。 陆敬先对外称已大义灭亲,休了祝梓芸,从此以后她是生是死与陆家再无瓜葛。 他发表了一篇痛心疾首、嫉恶如仇的言论,引来了大半圈里人的同情。 林箐就是在舆论最盛的时候,找上了陆家。 这个鬼地方,自从离婚后她便再未踏足。 但今天为了霁儿,她不得不来,直面痛苦。 出发之前她给许迎棠发了信息,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从车上下来后,助理恭敬地问:“林总,真不用我们跟进去吗?” “不必了,带着人他们是不会允许我进门的。” 说完后,林箐冷笑出声。 陆家这父子俩的自尊心有多重,她早就领略过了。 古香古色、威严的大门前,有保安在看守。 其中有一个老人还记得林箐。 他忐忑地上前问:“夫……林总,您怎么来了?” 那句“夫人”被他扼杀在了喉咙里,连头都不敢抬。 当年先生和前夫人离婚的事闹得这么大,也不知道她怎么还敢登门的。 林箐:“你不必多说,直接进去通传就行了。” “对了,顺便带句话,如果不见我的话,后果自负。” 她里面穿着烟管领打底衫,搭配高腰直筒西裤,外面裹着羊毛外套,脚踩一双皮质短靴。 穿搭干净、利落,但也强势。 脸上的妆容浓却不俗,红唇宛如绽放的红玫瑰。 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干劲儿。 保安不敢得罪,立马就亲自动身进去通报了。 十几分钟后。 他匆匆出来,恭敬道:“林总,请。” 林箐平静的表面下,还有因为想起当年的压抑而微微颤抖的手。 她紧咬着下唇,然后迈步踏入这个曾经让她窒息的地方。 嫁给陆敬先短短一年,她每天都在丢失一分自我。 他们父子俩的洗脑,还有变相的囚禁,以及他们贪得无厌的索取,让她至今想起都觉得恶心。 林箐一步一步走向会客厅。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居然连里面的布局都忘不掉。 “林总,请。” 直到佣人的声音响起,林箐才回过神来。 她抬头望去,金丝楠木制成的沙发上铺着名贵的坐垫,陆为坐在首座,而陆敬先则在他的左手边。 陆敬先看见她,眼底只有厌恶。 陆为则是虚伪地笑着,然后说:“箐儿,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愿意回来看看我了。” 林箐攥住拳头,强忍着厌恶和恶寒,走了进去,她说:“我今天来不是为了看你的。” “那你是?”陆为脸上的笑意淡去。 林箐很想平静的把话说完,但她根本做不到,还没有开口,她的眼睛就全红了。 “祝梓芸做的事情,你们之前当真不知吗?” 撕心裂肺地说完这番话后,她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心里全是恨意,还有后悔。 早知道,她拼死也要把霁儿的抚养权抢回来。 陆敬先恼了,站起来指着林箐骂道:“我是他老子,我会害他吗?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今天是来装圣母的是吧?” 林箐:“我不信你!” 陆敬先:“我也不需要你信,你就不该来这,我们陆家不欢迎你。” “呵!”林箐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你以为我想来吗?我以为我愿意见到你这个无能的出轨男?” 陆敬先最听不得“无能”这两个字了。 当年,人人都说他一个男人还不如自己的妻子,他被人看尽了笑话! 林箐无疑是一脚踩在了他的痛处。 陆敬先扬起手,作势就要朝林箐的脸打去。 还是陆为看不下去了,严厉地出声制止:“够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把人逼疯,再诋毁 陆敬先噤了声,片刻后“哼”了声,然后愤愤地把手放下了。 林箐死死地瞪着他,因为恨意,她整个人呼吸急促,身子微微发抖,十分失态。 她冷声道:“如果刚刚那一巴掌你敢打下来,我就敢报警。” 陆为感觉自己头顶的神经在抽痛着,他扶额无奈道:“箐儿,既然如此,你不妨直说吧,今日来究竟想干什么?” 直觉告诉他,不会是好事。 所以他才觉得烦躁! 就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箐也没有让他失望,直接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她说:“我要霁儿的抚养权。” 陆为嘴角抽了抽,眼神变得阴冷。 陆敬先则明显多了,直接嘲讽道:“你是在做梦吗?陆霁野是我儿子,是我陆家的种。” “呵,难道他就不是我的孩子了吗?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而你呢?你又为他做过什么?” 陆敬先:“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好,一个在他刚出生就丢下他一走了之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来争抚养费?” 他语气里的嘲意让林箐有些失控。 林箐恶狠狠地瞪着他道:“陆敬先,我为何要与你离婚,你心里没数吗?” “你趁着我怀孕,借着为我好的名义,让我待在家里,不准我过问公司的事,结果你不仅在酒局上出轨,做对不起我的事,你还在一点点转移我林家的资产,我要是再不与你离婚,恐怕我林氏不久就要变成一个空巢了吧?” 她越说越气,越说越激愤。 如果此刻手里有刀的话,她真的很想一刀捅死他。 陆为这一辈子,没少被这种话术戳脊梁骨,闻言心里更是不爽了。 但他不会蠢到和一个晚辈撕破脸皮。 他叹了口气,然后用无奈的语气说:“箐儿,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况且,我不是跟你解释过吗?我们只是怕你操心林氏的经营,所以才会那样做的。” “我们是为你好,你真的太无理取闹了。” 林箐听见他的声音,以及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话术,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她崩溃大喊,腰都弯了下去,但却倔强地握着拳。 双眼猩红得宛如染了血。 她心里痛苦啊,明知道控诉无用,但她还是需要一个宣泄口,“就你们陆家父子两个,明明心如蛇蝎、满腹算计,但却非要戴着一副好人的面具,真是令人恶寒。” 林箐抱着头,眼睛瞪着他们,似能瞪出血来,“我不管,祝梓芸谋害我的孩子,你们都是帮凶,我今天一定要拿回霁儿的抚养权,你们说什么都没有用。” 相比起林箐的失控,陆为和陆敬先显得出奇的平静。 陆为是因为善于伪装,而陆敬先则是看见林箐如今的模样,觉得解气。 如果不是有失身份,他真想把这一幕录下来,让大家伙看看,他们往日里赞不绝口的商业女强人,其实就是个女疯子。 陆敬先勾了勾唇,淡淡回击:“你说什么都没用,霁儿的抚养权,这辈子都属于陆家。” 林箐难以置信他们居然毫无愧疚之心,“你们怎么有脸的?陆敬先,你的老婆差点害死了我的孩子,你怎么还有脸硬握着他的抚养权?” “我已经和祝梓芸离婚了,她做的事与我何干?” 林箐破防了,撕心裂肺道:“你不要脸!你们真不要脸!” 陆为皱眉道:“好了箐儿,别忘了你的身份,一大早来前夫家大吼大叫的,像什么样子?” 陆敬先嗤笑,“女疯子一个。” 林箐也不想这样,她也想冷静的回击,保住她的体面。 可是她做不到啊! 她生病了,生了一场她曾经觉得,这辈子都不会缠上自己的病。 如果不是傅明舟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并答应入赘,她恐怕已经活不下去了。 陆家父子的话就像是无数根针,不停地刺激着她的脑神经,让她很想很想与他们同归于尽。 这样的想法在林箐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桌上的水果刀在她眼里仿佛冒着阴冷的寒光,她很想将它捅进眼前这两人的心口里。 看看到底是刀冷,还是他们的心更凉。 片刻后,林箐全然不受控地握住了那把水果刀,然后朝着陆敬先的脸就捅了过去。 这是她最恨的一张脸,险些毁了她的一生。 陆敬先前一秒还在沾沾自喜,下一秒就慌了。 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刀尖,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但下半身却被吓得发软,完全动不了。 还是陆为反应迅速,千钧一发之际,拿拐杖打向了林箐后背。 林箐因此卸了些力,刀刃擦着陆敬先的脸颊而过,很快就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陆敬先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怒吼道:“你疯了?” “不把霁儿的抚养权还给我,你就跟我一起死,我们都别活!” 林箐的理智已经被刺激得一丝不剩了。 当年的一个雨夜,她还没有出月子,就已经拿着刀从林家赶来,打算和陆敬先同归于尽了,但傅明舟的出现救了她,也救了陆敬先。 陆为就这么一个儿子,此刻也慌了。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大喊:“快来人啊,把这个疯女人控制住。” 陆霁野和许迎棠刚赶到门口,就听到了这句话。 两人默契对视,然后脸上同时出现了担忧的神色,只是陆霁野的很淡很淡。 他们连鞋都没换就跑了进去,然后便将这一幕收入了眼底。 在许迎棠的认知里,林箐是强势的、无情的,是时时刻刻都能保持清醒的女强人。 但此刻眼前这个女人,失去了她往日的体面。 她像是被折磨疯了,从神坛跌落。 陆为看见大孙子,便仿佛看见了救星,他指着陆敬先对他说:“霁儿,快!救救你爸爸。” “你妈疯了!” 许迎棠忍不住皱眉,林箐变成这样,在场的人肯定有脱不了的干系。 凭什么把人逼疯了,还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种诋毁的话? 陆霁野抿唇,刚准备上去先把两人分开,便看见许迎棠的身影比他更快地窜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争夺抚养权 许迎棠没有暴力地将林箐拉开,而是抓着她握刀的手,担忧地劝道:“阿姨,你别冲动。” 陆敬先咬牙怒道:“你还和她讲什么道理?赶紧把她拉开!” 许迎棠直接无视他,“阿姨,别因为一时冲动就毁了你自己的一生,这不值得。” 眼见林箐猩红的眼睛微不可察地闪烁了几下,她继续道:“你想想你现在的丈夫和孩子,还有阿野,他就站在你的身后。” 陆霁野微微蹙了下眉头。 许迎棠提那两个人就行了,提他做什么? 林箐是在听到“阿野”两个字后,理智才渐渐回笼的。 她手上的力道刚一松,水果刀就被陆敬先抢了过去。 陆敬先用力将刀扔到地上,然后站起来摸了摸脸上的伤,指腹触碰到伤口的那一刻传来痛感,拿下来一看,上面沾染了鲜红的血。 他指着林箐怒骂:“你这个疯子,如果不是念在你是霁儿的母亲,我今天非报警不可。” 林箐:“好啊,你报啊,我看你敢不敢把今天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她在心里冷笑,陆家这两个那么在意名声的人,又怎么会再让自家的处境雪上加霜? 她晾他们也不敢。 许迎棠刚刚的话不仅拉回了她的理智,也让她有点安心。 看来,她是站在她这边的。 林箐不想再理这两个人,转头对陆霁野说:“霁儿,你跟妈妈回家吧,以后你就是我林家的人,与陆家再无瓜葛,远离这个伤害了你的家。” 陆为的脸都黑了,他开口道:“十年前的事是祝梓芸一人所为,你又何必在这里挑拨我们和霁儿的关系?” “霁儿。” 他又一脸无奈、心疼地看向陆霁野,愧疚道:“我已经让你爸和那个女人离婚了,从此以后,这个家只有你的父亲和爷爷,还有弟弟妹妹,绝对不会再出现一个后妈了。” “而且,爷爷和你爸已经决定了,为了补偿你,不日就要正式立你为陆家的继承人。” 他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但不知为何,就是让人感动不起来。 陆为这个人老谋深算,还心思深沉,他话里总感觉有另一层意思,让人捉摸不透。 林箐心里泛着一阵阵的恶心,“你将霁儿立为陆家的继承人,不过是因为看重他的能力罢了,因为陆敬先和祝梓芸生的儿子不堪重用,所以你才想将他困在陆家,为你的家族企业打拼一辈子,满足你那致死都丢不掉的虚荣心。” “陆为,陆敬先,你们可真恶心!” “你住嘴!”陆为气得发抖,指着林箐骂道:“别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你别忘了,当初霁儿刚出生那会儿,我就差跪下来求你给他喂口奶再走,结果你呢?迫不及待就要离婚,连孩子都不曾看一眼。” 许迎棠扶着林箐,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情绪十分不稳定。 直觉告诉她,陆为说得肯定不是真相。 她心疼又担忧地看了陆霁野一眼。 后者站在不远处,唇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嘲意,眼底是一片冰凉。 “我那是……我那是……”林箐急切地张了两次嘴,但愣是说不出话来。 她很想说,不是这样的。 她当时已经被逼得生病了,不是故意要抛下孩子的,实在是她一秒钟都不能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 可面对眼前这两个仇人,她说不出这种示弱的话来。 陆敬先冷笑,“你还要怎么狡辩?” 林箐:“是你出轨在先,转移我家财产在后,错的是你!” “是,我知道那会儿是我喝醉酒,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也答应了,等你出月子后就跟你和平离婚,可你呢?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留,对孩子也没有一丝留恋,如果不是我阻止,霁儿都被你掐死了。” 陆敬先说完后,陆为立即怒喝道:“够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 父子俩的一唱一和,几乎把错全部推到了林箐的身上。 可林箐此刻情绪激动,压根反驳不了。 许迎棠的内心在挣扎,同样作为女人,她代入的是林箐的视觉。 场上给她的感觉就是,两个男人当着孩子的面,在围剿一个女性。 这让人很不舒服。 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张口帮林箐,因为陆家的人,她得罪不起。 可…… 林箐被气得呼吸不畅,脖子被憋得涨红,几乎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了。 许迎棠:“抱歉,我想替阿姨问一下,那转移财产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是刚刚陆为和陆敬先刻意回避的问题,而她又重新提起了一遍。 这一次若是仍不回答的话,岂不是显得心虚?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片刻,然后又神色各异。 陆霁野和林箐脸上都是对她提出这个问题的惊讶,而陆为和陆敬先,可以说是脸黑如锅底了。 但很快两人就意识到霁儿在场,立马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陆为开口道:“这完全就是一个误会,当初箐儿怀孕辛苦,她又是家中独女,于是两家的生意就都落到了敬先的身上。” “可他毕竟分身乏术啊,就想着把两家一些相近的生意合拢合拢,一起打理。” 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很显然还有后话。 “若是早知道箐儿这么介意,敬先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陆敬先理直气壮、毫无悔意地说:“对。” 这番话许迎棠一个字都不信,但她也不敢直接驳了他们,就看陆霁野怎么判断了。 林箐刚刚根本没听清那两父子又把什么脏水泼她身上了,她盯着许迎棠,眼里满满都是感激。 她听得出来许迎棠的言外之意,她是在帮她。 看来之前,真的是她误会她了。 林箐突然握住许迎棠的手,一滴融合了懊悔和感激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她诚恳地说:“好孩子,以后别再叫我阿姨了,就叫我妈妈,以前是我看走眼了,我跟你道歉。” 陆为抿唇,给了陆敬先一个眼神。 陆敬先立马道:“她是我陆家的儿媳妇,你一个抛弃了霁儿的人,有什么资格让她喊你妈妈?” 他们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都看得出来,陆霁野对许迎棠的感情绝对不假。 第一百九十九章:我对你们没有期待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旁看了半天戏的陆霁野终于开口了。 他轻笑一声,然后嘲讽道:“闹了半天,原来是要争我的归属问题啊?” 三人立马一脸急切又期待地看向他。 陆为仗着自己是在场中和孙儿关系最要好的人,于是开口道:“霁儿,不如你自己来选一选吧?” 其实不管他选什么,他都不会放他离开陆家的。 这样有商业天赋的人,必须得姓陆! 陆霁野:“我小时候无依无靠时,这抚养权你们就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如今我都多大了?你们来争这个,是不是太可笑了点?” 他看向林箐,“你今天来这,是被那幡然醒悟的母爱给驱使了吗?” 林箐刚刚还憋红的肤色,很快就变得惨白了。 面对儿子的逼问,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因为在这之前,她都没学会该怎么当好一个母亲,因为心里对陆为和陆敬先的厌恶,她也一直逃避着这个儿子。 陆为痛心道:“霁儿,爷爷和你爸,可从未否认过你是陆家的人,而且你从小到大也是姓陆的呀,怎么就能说我们把抚养权踢来踢去呢?” “爷爷,你我就不说了,可你要说他陆敬先真心把我当儿子,我可不认同。” 陆霁野嘲讽地看向陆敬先。 陆敬先黑着脸质问:“你什么意思?” “你在我面前,何曾当过一个合格的父亲?我每次一闯祸,你就恨不得把我打死,有的时候甚至因为不想看见我,就不让我上桌吃饭。” 陆霁野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只有嘲讽,不见半分难过。 他已经过了那个会期待父爱、母爱的年纪了。 许迎棠莫名觉得揪心,眼眶湿润地看着他。 不敢想象他曾经经历过多少次的失望,才会换来如今的绝望。 林箐彻底绷不住了,要强了一辈子的她,此刻背脊都弯了。 她难以置信地开口:“所以你初中的时候,才会一直在外面吃那些垃圾食品,原来你不是因为叛逆……” “这与你无关。” 陆霁野冷声打断。 林箐心痛得难以自已,卸了力般一寸一寸往地下滑,许迎棠都有些拉不住了。 但她不会再当着陆霁野的面,替林箐说话了。 陆敬先不配做一个父亲,她林箐亦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否则陆霁野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陆霁野往前走了两步,眼里毫无情绪,他说:“我现在是成年人了,若真存在什么抚养权,那也是我自己做主。” 他话一出,双方都紧张了起来。 陆为:“霁儿,那你怎么选?” 陆霁野道:“我谁都不选,只想独立出去,自立门户,至于你们两家的财产,我一分都不要。”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的答案竟会是这个。 陆为:“你、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不是胡话,我对你们早就已经没有期望了。” 陆霁野淡淡道。 陆为:“霁儿,爷爷待你不薄吧?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伤人心的话?” 语毕,他竟红了眼睛。 只是不知这里面有几分真心。 许迎棠心里此刻只有对陆霁野的心疼。 林箐也宛若被他刚刚那句话给击中了心灵,突然开始呜呜哭了起来。 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连陆霁野都怔愣了片刻。 片刻后,林箐歪歪扭扭地走向陆霁野。 陆霁野没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直到林箐上前去抓住了他的手臂,他的眉毛才不动声色地往下压了压。 林箐早已泪流满面,这是她和陆敬先离婚以来,哭得最狠的一次。 她满眼愧疚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哽咽道:“霁儿,给妈妈一次机会,给妈妈一次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陆霁野真的很讨厌听到这句话。 他面无表情地拂开她的手,“不好。” 林箐怔在原地。 陆霁野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我若是给你机会了,那谁给我机会弥补没有父母的童年?” 林箐颤抖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爆出祝梓芸做过那样的事,她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反思自己曾经的行为。 陆霁野觉得自己跟他们已经无话可说了。 如果不是许迎棠收到信息后偏要过来,他是绝对不会跟他们纠缠在一起的。 许迎棠在陆霁野朝她看过来时,便知他想要离开了。 于是主动上前去挽住了他的胳膊,说:“我们走吧,回家。” 陆霁野听到“回家”两个字的时候,身体明显僵了僵。 陆为和陆敬先此刻也选择不出声,毕竟只要霁儿不坚持,他就还是陆家的人。 陆霁野反手牵住许迎棠的手,带着她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本来他因为许迎棠又站到了林箐身边而生气,但见她刚刚心有灵犀地、毫不犹豫地就朝自己走来了,他的气便也消了。 等两人离开后。 陆为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怒意了,他坐下后大手一挥,并吩咐人:“送客。” 林箐慢慢挺直了背脊,冷声道:“不用了,我自己走。” 她一个人走出了这个偌大的陆宅。 深秋的天,路两边的树已经没剩下多少枯叶了。 助理看到她出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察觉到她的状态不好了。 车子还没开回公司,林箐便道:“停车。” “林总?” 林箐:“我下去走走,你们先回公司吧。” 这一段路人烟稀少,助理下意识地拧眉,想劝说她。 只是还没有开口,林箐便道:“什么都别说了,我现在只想静一静。” 她脑海里一直在控制不住地回忆着霁儿的成长经历。 这一细想才发现,原来属于他们的回忆是这么的少。 助理深知她说一不二的性格,于是便吩咐司机靠边停车了。 林箐下了车后,一个人麻木地走在路上。 秋风吹凉了她的脸,却让她的脑子越来越清醒。 就这样走了半个小时后,她想通了,目露坚毅。 霁儿可以不做她林家的人,但陆家也不配! 她要帮助他独立出去,和陆家一刀两断。 林箐拢了拢衣服,抬头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朝她迎面走来。 当年,就是这道身影的出现救了她。 而今天,出现的还是他。 她坚硬的心难得柔软了下来,眼眶湿润地看着模糊的他。 第二百章:我们是战友 傅明舟接到妻子助理的电话后,便第一时间朝这里赶来了。 荒凉的路上,只有林箐一个人站在那里,脸色苍白。 见到人后他送了口气,然后朝她走近。 林箐十分勉强地露出一抹笑来,问:“你怎么来了?” 傅明舟一边走一边把外套脱了下来,无奈道:“我不来又怎么会知道你又哭了呢?” “我是因为看到那两个人的脸,就控制不住情绪。” 傅明舟把衣服给她披上,淡淡道:“只是这样吗?我听说,霁儿和迎棠也过去了。” 林箐的唇颤抖了几下,眼睛里又多了几条红血丝,微微湿润。 她开口的声音夹杂着失落,“瞒不过你,霁儿不愿意跟我。” 傅明舟:“那他有说要继续留在陆家吗?” 林箐:“他说他想自立门户,但那两个人不同意。” “这也不是最坏的结果。” 林箐苦涩道:“是啊,但我好像没有机会弥补他了。” 傅明舟抱住她纤瘦的身子,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安抚道:“这不怪你,当年你也生病了。” 林箐听到这句话,再也绷不住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傅明舟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如既往的温柔,对她满是迁就。 半响后,林箐哭累了,她开口道:“如果我当初再坚强一点就好了。” 如果不是她生病了,控制不住情绪。 或许,霁儿就有希望姓林了。 可是,当时的她真的能做到爱他吗?他身上流着陆敬先的血,那张脸也与陆家父子有几分相似。 她每次只要一看到霁儿的脸,她的情绪就会不受控制。 她太恨他们了,以至于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该把这份恨算到儿子的头上。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傅明舟不知道该怎么开导她,只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 他又何尝没有愧? 如果当初他不因为自卑逃避的话,或许他的箐儿就不用经历这些痛苦了。 * 陆霁野自从上了车后,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他默默开着车,许迎棠在副驾驶上有点坐立难安。 车子漫无目的地开了半个小时,陆霁野才开口问:“你要去哪?” 许迎棠小心翼翼地问:“你没有生气?” “呵!”陆霁野冷笑一声,“我要是再生气的话,就真要被你气死了。” 许迎棠听到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没有真正生她的气。 她调侃道:“那说明你真的进步了呀陆霁野,你都会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陆霁野无语地瞥了她一眼。 许迎棠:…… 有点冷场,有点尬。 “那个,你一会儿打算去哪?” 陆霁野:“回公司吧。”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去谈竹吃饭。” “你有什么问题想问的便直接问吧,一会儿我忙工作没时间和你闲聊。” 陆霁野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话,她是不会主动提议和他待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陆霁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手背上的青筋跳动了几下,心底突然浮现出了浓浓的失落感。 他从小就没有父爱,亦没有母爱,会不会有一天,许迎棠也要离他而去呢? 曾经他不喜她的纠缠,但如今,他怕她离开。 许迎棠如今也打心底里没那么怕他了,于是便直接道:“你真的不愿意跟你母亲吗?” “不愿意。” 许迎棠:“但陆敬先待你好像也不好,我觉得陆家的氛围很奇怪。” 陆霁野:“你不喜欢那里?” 许迎棠点头。 陆霁野道:“那以后都不去了。” “重点不是这个吧?”许迎棠有点晕。 片刻后,陆霁野才很认真地说:“我刚刚在陆宅说的话都是真心话,我不想做他们的孩子,我想自立门户。” 前面转红灯了,陆霁野踩下刹车。 他偏头看向许迎棠,问:“如果我不做陆、林两家的继承人了,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就玩完了?” 许迎棠笑了笑,果断摇头。 陆霁野嘴角弧度上扬了几分,挑眉道:“就这么相信我?” “嗯,你知道现在大家把你说得有多神不?他们都夸你是商业奇才,你有才能、有本事,就算一无所有,也总有办法能白手起家的。” 或许是许迎棠的话说到了陆霁野的心坎上。 他心里那些烦闷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了,低头露出了一抹真心实意的笑。 许迎棠愣住了,被他的笑容晃了眼。 她不可置信地问:“你刚刚是笑了吗?”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我会笑不是很正常?” 绿灯亮起,陆霁野说完后就踩下油门。 他整个人都明显轻松了不少,没有了刚刚的低沉和紧绷。 许迎棠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也落地了,她主动解释说:“我刚刚之所以帮林箐,是因为同样作为女性,我有点共情她的情绪了。” “但我不会因为她,就干扰你的决定。” “我既然是你坚持娶的妻,便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与你作战。” 就像当初,明明陆敬先和林箐都极力反对他娶她,但他却始终坚持一样。 下一秒,车子来了个急刹,然后停在了路边。 许迎棠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第一句话就问:“怎么了?” 陆霁野呼吸乱了,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身上,他无视她的问题,只是迫不及待地确认,“你说得是真的?” “当然了。” 许迎棠有点懵,他怎么这么大反应? 她重新坐直了点身子,然后笑着认真道:“陆霁野,我不想当被你护着的金丝雀,我们是战友。” 陆霁野轻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当过金丝雀?你是心眼多的狐狸,胆子大的老虎,新塘镇都敢闯的人,谁敢说你柔弱?” 许迎棠:“这可是你说的,那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一起面对。” “还有就是,你可以把你心里的想法跟我说,这样我了解了你,就不会再做出让你难过的事情了。” 比如之前林箐找她私聊,想要她缓和母子俩关系的请求。 如果她知道陆霁野那么抗拒的话,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帮她的。 陆霁野沉默片刻,然后点头。 许迎棠伸出右手的小拇指,俏皮地说:“拉钩。” 这一幕让陆霁野回想起了十三岁的她。 原来,她没有变。 她又愿意在他面前做真实的自己了,意识到这一点后,陆霁野莫名觉得很有成就感。 他嘴角一扬,就伸出手和她的小拇指勾在一起了。 许迎棠:“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陆霁野:“幼稚。” 语气里虽然是嫌弃,但嘴角的笑意却半分不减。 他驱车往公司去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开始想,晚餐要点什么菜了。 第二百零一章:她绝对不能是陆家的儿媳 陆为在他们都离开后,就呼吸不畅,差点心梗了。 陆敬先赶紧叫来了家庭医生,给他吊水。 床上,陆为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上,但一双浑浊的眼睛里还透着精明。 陆敬先担心道:“爸,你什么都别想了,先安心养身体吧。” 陆为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如今这个局面,你让我怎么能安心?” 陆敬先无话可说。 这次祝梓芸那个蠢货做的事,可比当年他和林箐闹离婚严重多了。 陆为在心里恨铁不成钢,但可惜他就只有一个儿子,于是只能强装耐心地问:“你觉得舒尧未来能管理好陆氏吗?” 陆敬先有些激动,“爸,你这是想改主意了?” 他打心底里就不想让陆霁野当陆家未来的继承人,因为他太不可控了,根本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陆为烦躁地拧眉,“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陆敬先低下头,恭敬道:“尧儿还小,处理事情有点青涩,性子也容易冲动,但还是可以培养的。” 陆为听罢长长地叹了口气,还一直在摇头。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陆敬先忍不住问。 陆为道:“努力很难比得上天赋,而尧儿的心思,也很显然不能全部放在商场上,如果将来他和霁儿站在了对立面,他没有胜算。” 陆敬先无法反驳父亲的话。 如今那个逆子在商场上的风头十分盛,即便他想找缺点轰击他,也完全没有机会。 陆为又问:“月儿最近在干什么?” 提起这个女儿,陆敬先的脸一黑,说:“她还没有放弃,到处求人救她的母亲,简直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 陆为冷漠道:“不能任由她再胡闹下去了,如果她不听话,就把她锁在家里,省得出去丢人现眼。” “是。” 陆为的眼里射出两道寒光,他阴狠地开口:“那个许迎棠,绝对不能当我们陆家的儿媳。” “可看样子霁野已经完全被她给迷了心窍,这可如何是好?”陆敬先愤然道。 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许迎棠。 陆为不知为何,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五官都紧紧地皱着。 眉宇间皆是痛苦和纠结。 陆敬先也不贸然出声打断父亲,免得惹来一顿呵斥。 几分钟后,陆为终于开了口:“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存在不确定因素,凡是对我们陆氏有威胁的,都可以除掉。” 陆敬先怔愣了很久,才渐渐吃透这句话的意思。 他瞳孔地震,嗫喏了半响,喉咙才能发出声音来,“……爸,可霁野他是我的亲儿子啊,也是你最疼爱的孙子。” 陆为自嘲一笑,“可我对他的爱,也不足以将他留在陆家啊。” “他要自立门户,总有一天会与我们为敌,若是他成了林氏的继承人,按现在的走势,不久后这个京市就没有陆氏的立足之地了。” “霁儿啊,你别怪爷爷心狠,是你不懂得感恩啊!” 他痛心疾首地捶着胸膛,但脸上的神情看着却不像是心疼,反而更像是惋惜。 他在惋惜陆家失去了一个如此优秀的继承人。 但他陆为做生意的准则就是,得不到就毁掉。 即便是他的亲孙子,身上流着他的血液,也不准威胁到他陆家的地位。 * 许迎棠最近空闲了不少。 电视剧只剩下剪辑工作了,她对这个还不是很了解,所以大部分都交给了专业的人,她只是偶尔提个意见。 谢路衍去和电视台沟通,将开播日期成功定在了春节档。 这个时间可真是正合许迎棠的意了。 她心情好,所以三天两头就往陆霁野公司跑,他工作,她就窝在沙发上码字,然后中午晚上再一起出去吃个饭。 这种平淡的生活,让她无比安心。 以至于她都没有意识到,两人如今的相处模式就跟老夫老妻似的。 中午十一点半,陆霁野的办公室门被敲响。 陆霁野头也没抬,“进。” 许迎棠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进来的人是楚淼。 楚淼看到许迎棠的时候,也愣了片刻神,总是听说许迎棠天天来陪陆总上班,但听说和亲眼见到,是两回事。 眼前这一幕有点刺眼了。 陆霁野许久听不见人讲话,于是微微蹙了蹙眉,然后抬起头来,问:“找我什么事?” 楚淼赶紧将目光从许迎棠身上收回。 然后上前去把一份文件递给陆霁野,“这份项目合同需要你亲自签字。” 陆霁野接过,大致看了一遍,然后就拿笔把自己的名字签上了。 “好了。” 他递了回去。 但楚淼却没有离开。 陆霁野问:“还有事?” 楚淼:“中午和张总有个饭局,他希望你能亲自去。” “他还不够格,你和谢川去就行。” 楚淼:“若真要这样论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不够格?我是觉得,你毕竟刚回来不久,给大家留个好印象总是好的。” “……现在大家都在调侃,你为了老婆,把工作都抛之脑后了。” 她后面这句话,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 许迎棠敲键盘的手一顿,目露无语:怪我咯? 陆霁野面色不悦地看向楚淼,冷声问:“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楚淼没想到他对自己说话都那么直接,脸色直接白了。 “是我越矩了。” 她低下头去,但眼底却满满都是不甘,暗自咬唇。 许迎棠把码字页面关闭,然后站起来说:“如果你有工作的话,去忙就好,我可以自己吃饭,或者约苒苒一起。” 陆霁野更不爽了,问她:“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她的?” 许迎棠:…… 这根本没得选,她重新坐了下来。 陆霁野对楚淼道:“你下去吧,以后不要再左右我的决定。” 他的冷漠让楚淼心如死灰,还是当着许迎棠的面,她觉得尊严都没了。 所以转身出去的时候,她忍不住冷冷地看了眼许迎棠。 许迎棠:? 关我什么事? 办公室的门重新被关上。 许迎棠忍不住问:“你天天陪我真的没问题吗?” “不是我陪你,是你陪我。” 许迎棠觉得好笑,这两者的区别是? 两人没有继续往下聊,因为门又被敲响了。 第二百零二章:你的心眼可还真不少 这次进来的人是谢川,他脸色不太好看。 也许是因为俞星苒的缘故,他不太敢看许迎棠。 陆霁野头疼地扶额,“你又有什么事?” 谢川正色道:“苏然毁约了。” 苏然是一名服装模特,因为极具古典特色的脸和身材,所以被集团内部选定为了拾花轩的代言人。 她敢公然撕毁和林氏的合约,着实出人意料。 陆霁野皱眉,问:“六百万违约金她愿意支付?” “嗯,钱甚至比消息先到,最难搞的是,现在网友们纷纷猜测,她毁约是我们的问题,她的粉丝们已经开始在诋毁我们的品牌了。” 陆霁野冷笑一声:“拿粉丝当刀使是吧。” “可以她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敢公然和林氏叫板,她背后的人会是谁?整个京市又有几个企业敢和林家作对?”许迎棠提出疑问。 这一点陆霁野刚刚也想到了,他说:“两个嫌疑人,陆家和纪家。” 许迎棠:“纪家的嫌疑最大,毕竟他肯定知道,你创立拾花轩是为了抢他的市场。” 谢川:“对,他可能以为我们是在报复,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这一招太狠了,怕的不是苏然解约,而是她那群无脑粉,被他们这么一闹,那些不了解实情的路人对我们品牌的印象肯定不好啊。” 陆霁野嗤笑一声:“真是好得很,娱乐圈里有谁的咖位比苏然厉害?” 谢川想了想说:“这个需要有关部门收集整理一下。” “那你先下去办吧,下午把文件给我递上来。” “等等。” 许迎棠出声阻止。 两人齐齐地看向她。 许迎棠虽然不懂经商,但她经常刷娱乐圈趣事,所以有一番独到的见解。 她说:“如果你现在找另外一个人代言,就相当于得罪了苏然的全体粉丝,而且舆论只要稍加引导,那错的很可能就是你。” “因为你是资本家,普通人都是会站在你的对立面的,到时候两家闹大了,只会让路人讨厌我们这个品牌。” 谢川认同地点头,眉宇间皆是愁绪。 眼看品牌马上就要上市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档子事,真是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陆霁野意味深长地看着许迎棠,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许迎棠狡黠一笑,“我倒是有个很新奇的想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 #苏然单方面宣布解约#、#苏然自己承担巨额违约金#等词条登上热搜短短几个小时。 苏然的粉丝群体们迅速占领了“拾花轩”的官博和公众号。 各种未经证实的言论被传得沸沸扬扬,大多都对拾花轩十分不利。 因为苏然对外形象一直很好,也没什么绯闻和黑料,所以引得一群路人为她说话。 路人们先入为主,相信了苏然一些大粉的话,也开始帮着抵制拾花轩。 结果没过多久。 林氏集团的官博便发布了一篇告示,把苏然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大粉全部告了,而且告的还不是名誉权,而是诽谤罪。 并且扬言:绝不姑息! 这一举动让那些黑子们安静了不少,那些转发了不实信息的,和编纂了真相的人,也纷纷删了作品和评论。 林氏毕竟是大集团,要是真打起官司来,他们没有把握,也耗不起。 这一举动让不少人都选择了闭嘴,持观望的态度。 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在坚持引导。 他们很像是水军。 很快,热度又被带了上去。 拾花轩还没有出生呢,就被架在火上烤了。 大家都在喊话,让陆霁野出来给一个解释。 而陆霁野也没让大家失望,很快官网上就发布了消息。 林氏集团的官博直接艾特了苏然。 【@苏然你一个临时撕毁合约的人若是有什么委屈,请当面来和我们说,不要让你的粉丝们为你冲锋陷阵,最后付出惨重的代价,我司认为,这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行为,你是当事人,请不要美美隐身。 还有就是,我司在看清苏然小姐的真实嘴脸后,决定不再选明星作为代言人。 我司将对广大民众开通一个报名通道,邀请各种形象的小哥哥小姐姐们来做我们的代言人,名额有一千个,每人的报酬是一万元,请大家踊跃报名,相信我们的品牌,也给我们一个真正走入大众视角的机会。】 此消息一出,网友们纷纷炸开了锅。 “窝趣,直接点名撕破脸啊?我怎么感觉林氏更刚呢?” “完了,我虽然很讨厌资本家,但这番言论比苏然那不明不白的说辞更具有说服力耶。” “楼上的,我也这么觉得。” “说得好啊!我真的好讨厌内娱那些个明星,一出了事就推给粉丝,引导粉丝去骂,结果到最后受伤的、赔钱的全是粉丝,他们反倒美美隐身了。” “支持,一个真正爱粉丝的人,是不会引导他们去和资本对抗的。” “早就看那苏然不顺眼了,感觉茶茶的,动不动就哭,不是装可爱就是装可怜,支持陆总创死他们。” “林氏开窍了吗?感觉这段话不再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了。” “家人们别聊了,赶紧报名去啊,一万块钱都不要嘛?” …… 这篇微博是许迎棠亲自写的,能不亲民吗? 此刻已是深夜,他们还聚在陆霁野的办公室里。 电脑前,许迎棠坐主座,陆霁野一手撑着桌子,弯腰站在她的身旁,而谢川和齐曜只敢伸着脖子看。 谢川忍不住质疑道:“素人代言,这能行吗?” 齐曜:“对啊,这不就没有那个什么、什么粉丝效应了吗?能给我们的品牌带来流量和购买力吗?” 许迎棠一直在看评论,看见大家的反应后,她就知道这步棋走对了。 她明媚地扬唇一笑,然后指了指热搜第一上面的黑稿,问:“这流量你还嫌不够?” 谢川和齐曜有点反应不过来。 陆霁野倒是了然一笑,眉眼间的愁绪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了,反而还气定神闲地站直了身子,双手抱臂。 “你的心眼可还真不少。” 第二百零三章:走吧,回家 许迎棠狡黠一笑,看着他说:“跟你学的。” 齐曜问谢川:“什么意思?” 谢川也想明白了,解释说:“黑红也是红。” 许迎棠:“是的,关注度已经有了,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不再是宣传,而是要自证,挽回名声。” 陆霁野:“所以你才第一时间说要告苏然的大粉。” “对。” 陆霁野隐隐有些担心,“但用素人做模特这件事史无前例,会不会太冒险了点?” 许迎棠道:“我反而觉得,更安全、更有效。” 陆霁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轻轻靠在桌沿上,饶有兴致地开口:“说说吧。” 三个人的视线都落在许迎棠的身上,让她多了几分紧张。 但这件事,她又觉得自己很有信心。 于是便道:“上市的时间近在咫尺,如果要请新的代言人,不仅要对他们进行背调,还要跟他们谈价格,以及沟通后续工作,这不仅加大了工作量,而且还不一定能省钱。” “还有一点就是,明星们暴露在公众的视野里,接受大家的审判,说不准哪一天就塌房了,这对品牌也是一个创伤。” “而用素人的话,几乎可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他们的流量不会很大,大家看完照片后,也不会盯着人家的私生活,而且人数多了,即便真的有人有污点,那删掉她的名字和照片就好。” “还有一点,明星和模特们的外形都太完美了,顾客收到实物上身后,难免心里会有对比,有对比就很大可能会出现落差感,从而导致退货。” “但如果我们采用形形色色的素人,给他们搭配合适的服装,那对于顾客来说,也是一个参考。” 许迎棠并不知道,此刻侃侃而谈的她,完全吸引住了陆霁野的目光。 他不由得会想,在剧组里工作的她,是不是也是这般迷人。 而谢路衍对她的那股好感,到底消失了没有? 谢川豁然明了,“我懂了,这就跟收买人心差不多。” 陆霁野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说:“这叫近民,也就是拉近跟顾客的距离。” 许迎棠:“就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反正我觉得是可行的,你们呢?” 她心里有些忐忑,毕竟自己是外行,说的和做的,全凭自己感觉。 谢川扶了扶眼镜,看着评论区里涌进来帮着说话的路人,这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陆总,我觉得可以一试。” 其实他发不发表意见都一样,陆总已经让夫人这样做了。 陆霁野:“嗯,先下班吧。” 齐曜一听这话,就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谢川紧随其后。 不管拿多高的工资,都没有人会喜欢上班,他们也是。 许迎棠此刻心里十分满足,她抬头一脸期待地问陆霁野,“我这样的,算有经商天赋不?” 她的眼睛很亮,湿漉漉的。 十分好看。 陆霁野勾唇一笑,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抓住椅背,慢慢弯下腰,朝她靠近。 许迎棠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办公室的门,生怕有人进来。 她慌道:“你干嘛?这里可是公司。” “那又怎样?我们是合法夫妻。” 许迎棠眼睛扑闪扑闪的,“你回答问题就好了,靠那么近干嘛?” 陆霁野愣了一下,他也搞不懂自己。 只觉得她那双眼睛虽然很清澈纯情,但却仿佛会勾引人似的。 两人僵持了三秒钟,陆霁野为了不暴露自己内心那强烈的想法,直接对着她的红唇亲了一下。 然后站起来说:“适合当运营。” 他迈步走向门口,拿起了衣架子上的风衣,自顾自地穿着。 留下一脸懵的许迎棠。 片刻后,她站了起来,气呼呼地说:“你才适合当运营,我以后可是要当老板的。” 陆霁野笑而不语,朝她伸出手,开口的语气却带着几分温柔,“走吧,回家。” …… 与此同时的品奢会所。 此时名字正在热搜上挂着的苏然正双颊绯红地靠在陆舒尧的怀里。 陆舒尧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衬衣凌乱,正在抽着烟。 这时,有人开了口,惊讶道:“陆少,那陆霁野竟然这么快就做出回应了,看样子对我们有点不利啊。” 陆舒尧听到这个名字,好心情都被搅没了。 他阴冷地问:“他干嘛了?” 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递给他。 苏然也很自觉地凑了上去,看见繁晔官博上的内容后,她的脸色直接变得惨白了。 她难以置信道:“他们……他们竟敢直接与我撕破脸皮?难道就不怕得罪我吗?” 在场的除了女人,就是豪门少爷小姐。 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向来只听说过明星怕资本,没听说过资本怕明星的。 更何况,对面的人还是陆霁野。 如果苏然不是和陆舒尧攀上了关系,他们绝对忍不住开口嘲讽了。 陆舒尧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想到对策了,而且看起来还很有效果。 苏然着急道:“陆少,这下该怎么办?” 陆舒尧:“怕什么?你的粉丝那么忠心,你只要不回应便是了。” 苏然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作为公众人物,她深知被人点名又不作出回应的后果,但面对陆舒尧,她不敢说。 这个男人诡谲难测,而且她看得出来,他不喜欢麻烦。 不过转念一想,嫁入豪门可比当模特风光多了,失去几个粉丝又怎样? 她乖巧地重新靠回陆舒尧的怀里。 陆舒尧把手机一扔,便道:“算了,先放他一马,下次就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语毕,他站到桌子上,高喊:“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陆霁野害我妈妈入狱,以后谁要是能帮我报仇,我陆舒尧喊他叫哥。” 在这群人的认知里,陆舒尧姓陆,在京市能横着走。 如果没有陆霁野,他就是陆家未来的掌舵人,身份尊贵,无人能敌。 包厢里的呼声一声比一声高。 苏然满脸崇拜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其实心里想的全是陆家二少奶奶的位置。 就在此时,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打开,打断了里面的热情。 第二百零四章:提线木偶 陆舒尧不悦的眼神冷冷地扫了过去,结果就发现是自己的妹妹。 他皱眉质问:“你来这里干嘛?” 明天就是祝梓芸被判罚的日子了,陆舒月看见自己的亲哥哥还在这花天酒地,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但在外面面前,她不能让他丢了面子,于是忍着脾气说:“爷爷让我来喊你回家。” “我不回去,你赶紧走。” 陆舒月握拳,执着道:“爷爷让你回家。” 在陆家,陆为的命令就是天,除了陆霁野,没有人能反抗。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陆舒尧心里才恨! 他一把将手里的啤酒瓶子摔到地上,玻璃在陆舒月的脚边碎了一地。 包厢里响起了女人尖锐的、被吓到的惊叫声。 陆舒尧指着陆舒月暴戾道:“你少拿爷爷压我,他都偏心成什么样了?他配做我们的爷爷吗?” 陆舒月也被吓到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亲哥哥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脾气,为什么陆霁野不是她的亲哥哥? 她觉得好绝望,唯一能依靠的妈妈不在了,她还要管着亲哥,帮他争夺家产。 眼看陆舒月竟当众流下泪来,陆舒尧的酒劲也淡去了几分。 他疲惫地捏了捏眉骨,然后从桌上下来瘫在了沙发上。 “你们去玩你们的。” 话音落下,刚刚围观的人全部走远了,各自找事情做。 陆舒月这才擦掉眼泪,走到他的面前,低声说:“哥,你别闹了,明天妈妈就要开庭了,你要和我一起去看她。” 说着,她眼泪又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但陆舒尧却是冷笑出声,“要去你自己去,我没有那样声名狼藉的妈妈。” 陆舒月神情一滞,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再次询问:“你说什么?” “我说,她不是我妈。” 陆舒月难掩激愤,声音都大了几个度,“你还有良心吗?你竟然说出这种话。” “妈妈当年那样做是为了谁?谁都有资格怪她,就你没有!” 她声音不小,但听到的人也不敢回头八卦,只装做无事发生。 陆舒尧:“你再大声点,今天我们兄妹俩就把脸给丢尽再说。” 他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然后拿起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 陆舒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用柔和的声音说:“妈妈一直盼着想见你一面呢,爷爷也允许我们去了,如果我们不去的话……妈妈身后就真的空无一人了。” 陆舒尧冷漠道:“我说得很清楚了,要去你自己去,我是不会去的,我丢不起这个人。” 一直没走远,在不远处偷听的苏然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她走了回去,温柔地开口:“要不我替陆少爷去吧,就说他有工作要忙,总不能寒了当母亲的心。” 陆舒月本来劝陆舒尧就烦,此刻见到苏然出现在这里,再结合热搜上面的内容,她瞬间就明白了。 她气得差点七窍生烟,无处发泄的怒火全部集结到了苏然的身上。 她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向了苏然的脸。 “啊~”苏然惊呼一声,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陆舒月,气得眼睛发红。 但转头看陆舒尧时,又变成了楚楚可怜的模样。 陆舒尧不在乎苏然是不是被打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脸快丢尽了,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咬牙问:“够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舒月已经快要崩溃了,“我让你跟我去看妈妈你不去,却在这里做出这种蠢事来。” 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指着苏然说:“你现在和她走得这么近,不就是在告诉陆霁野,解约的事是你的手笔吗?” “那又如何?”陆舒尧摊手,完全不在怕的。 陆舒月心里既失望又难过,她不敢想明天妈妈会有多难过。 她的心口在泛着疼,心累的感觉再一次浮现。 她嗤笑了一声,然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等着看吧,爸爸说了,要你把手里的项目搞好才有借口给你实权,但我赌,你绝对搞不好。” 听到妹妹的质疑,陆舒尧气得青筋暴起。 但碍于太多人在,他不能发火。 陆舒月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 她好想告诉妈妈,哥哥就是一滩烂泥,终究是扶不上墙的,她好想不管他啊。 可是她现在连妈妈的面都见不到。 陆舒月离开的背影,无助又茫然,但没有人会在意。 她离开还不到十分钟,包厢里的气氛便又火热了起来。 * 许迎棠是在新闻上看到祝梓芸的消息的,她被判了二十年。 陆霁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也没什么起伏,只能说在意料之中,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但让人感慨的是,陆家四口人,就只有陆舒月去了庭审现场。 因为祝梓芸马上要转监了,所以警局给了陆舒月一个面见她的机会。 长长的桌子上,母女两人面对面地坐着。 祝梓芸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再也没有了往日贵妇的模样。 她左看右看,都没有看见儿子的身影,眼眶瞬间就红了。 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你哥呢?” 陆舒月心里还在气着,“你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吧。” 祝梓芸失神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低下头去,眼泪潸然落下。 她苦笑道:“他在恨我。” “他没有资格恨你。” 陆舒月气愤地开口,“当年你是为了他才那样做的。” 祝梓芸捂着脸,泣不成声了。 陆舒月心疼她,也跟着一起哭。 祝梓芸平复好心情后,便正色道:“月月,你记住,谁都能恨你哥,但你不能,你要帮他坐上陆家继承人的位置。” 陆舒月忍无可忍,快要崩溃了,“妈,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哥他根本不是陆霁野的对手?” “所以妈才要叮嘱你啊,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把爸爸的心留住,帮帮你哥哥。” 陆舒月用手撑着额头,她觉得压力好大,这样的生活一眼望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希望。 她绝望到跺脚,“妈,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 祝梓芸突然加大了音量,面目狰狞。 陆舒月被吓了一跳。 意识到吓到女儿后,祝梓芸赶紧调整心态,她抹掉脸上的泪,然后说:“月月,二十年啊,妈妈不一定有机会出去,但如果你哥当上了陆家的掌舵人,那事情还有转机。” 陆家为了面子,不愿意救她。 但舒尧是她的儿子,到时候风头一过,把她弄出来不是难事。 陆舒月听完后心都揪在了一起,“你说得是真的吗?” “当然了,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所以你记住,一定要帮你哥哥拿到继承人的位置,就当是为了救妈妈,好不好?” 陆舒月哪里还有说不的理由,她点头。 但眼神却像个提线木偶。 …… 第二百零五章:抓奸 “拾花轩”上市的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甚至比预期还要好。 苏然单方面解约的行为也遭到了反噬,她的黑料都被网友们扒了出来,反复鞭打,名声一落千丈。 不少与她合作的品牌方都被网友们冲了,只能紧急撤下她的代言。 后续的事许迎棠也在关注,“拾花轩”卖得十分好。 素人的照片给了很多人参考,也进一步证明了品牌有适合各种身材的人群。 天气越来越冷了。 陆霁野没让许迎棠再和他一起去公司,而是让她待在家里。 许迎棠经常窝在沙发上码下一个剧本,注意力集中。 直到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顺着声音来源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手机。 来电显示是叶思榆。 许迎棠接了,“喂。 “ “迎棠,你现在有空吗?”叶思榆的声音十分凝重。 许迎棠察觉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有空,怎么了?” “你可以来一趟铂悦酒店吗?陪我抓个奸。” …… 挂了电话后,许迎棠就上楼换衣服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她给陆霁野发了个消息报备,然后就快马加鞭地赶了过去。 拒叶思榆所说,是她的朋友撞见陈意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江驰回离开会所,进了铂悦。 许迎棠到那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正看见叶思榆从车上下来。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大衣,目光冷冽地扫着面前的五星级酒店。 “思榆。” 许迎棠边喊她的名字边跑了过去。 叶思榆回头,勉强勾出一抹笑来,“你来了,实在不好意思,这么冷的天还让你出来一趟。”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先进去。” “好。” 许迎棠问:“你知道他们在哪个房间不?” 叶思榆:“不知道,我朋友跟进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人了。” “没事,看我的。” 许迎棠已经想到一个办法了,她拉着叶思榆的手,匆匆忙忙地跑到前台。 上气不接下气地问:“请问,陈意住哪个房间?” 她潜意识里觉得,江驰回不是个会出轨的人,所以房间应该是陈意开的。 前台小姐姐礼貌道:“很抱歉,我们不能透露顾客信息。” “请你通融一下,我们是她的朋友,真的有急事,她患有心脏病,刚刚和家里人吵架跑了出来,我们怎么打她的电话都不接。” 事关人命,前台小姐姐也慌了。 但秉承着职业操守,她没有直接把房间号告诉她们,而是拨通座机,说:“这样吧,我打个电话去看看。” “好。” 许迎棠嘴上应着,但眼睛却把她按下的号码记在了心里。 座机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起。 叶思榆此刻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了。 许迎棠见状也只能搂着她的肩膀,低声道:“别太担心,我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 叶思榆此刻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您好,这里是前台。” 陈意暴躁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什么事?” 前台小姐姐听见她怒气冲冲的声音,对许迎棠的话更是深信了。 她温柔道:“没什么事,您的身体还好吗?” “神经病吧,我身体能有什么事?” 被这样说,小姐姐也仍然保持着该有的职业操守,她微笑道:“那就好,抱歉,打扰了。” “嘟”的一声,电话被陈意挂断了。 许迎棠笑着说:“谢谢你小姐姐,我们刚刚已经听见了,她没事就好,她的气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不会的。” 许迎棠:“那既然如此,我们就不上去了,以免让你难做,也好让她冷静冷静。” 前台小姐姐感激道:“谢谢理解。” 叶思榆一脸不解地看着许迎棠,下一秒就被她拉着离开了。 她不解道:“我们不上去,怎么抓奸?” 许迎棠:“肯定要上去啦,但不能连累无辜的人,况且,我已经知道他们住在哪个房间了。” 叶思榆:? 刚刚她全程都在,许迎棠知道了,那她怎么不知道? 许迎棠趁着没人注意,将叶思榆拉到了拐角的电梯前,隔绝了前台人的视线。 所有人都会觉得,她们已经离开了。 许迎棠按下九楼的电梯,并对她解释说:“这个酒店我之前住过,座机号码的最后三位数,就是房间号。” “原来如此。” 叶思榆恍然大悟。 她感激道:“如果没有你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许迎棠:“你是当事人,心情肯定是难以平复的,所以才想不到对策,否则以你的聪明,只会做得比我更好。” 叶思榆眼眶有些红,“谢谢。”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嫁给江驰回,结果没想到,他不仅死性不改,还在婚期即将到来时,做出这样的事。 如果他们真的已经发生了什么,那这个人,她怕是嫁不了了。 许迎棠虽然对叶思榆的了解不多,但听她说了那么多的事,也能猜到她此刻内心的煎熬。 但她能做的只有陪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阻止更坏的事情发生。 电梯上升到九楼后便自动打开了。 许迎棠拉着叶思榆直奔906房而去。 叶思榆气得身子都在止不住地发抖,她刚准备抬起手敲门,就被许迎棠阻止了。 “思榆,直接敲门恐怕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她要是不敢出来,拨打前台电话的话,我们恐怕要被赶出去。” 叶思榆此刻心里烦躁不已,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 她完全依赖许迎棠,“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许迎棠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 里面传来陈意不满的尖叫声。 许迎棠柔声道:“你好,我们酒店搞活动,今夜入住的人能获得一份价值一千九百九十九元的西餐,请问您需要吗?” 里面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要。” 由始至终,两人都没有听见江驰回的声音。 叶思榆此刻也意识到什么了,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和许迎棠对视了一眼。 如果两人真做上了什么不该做的事,那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吃东西? 而且,江驰回是不会贪这种小便宜的。 第二百零六章:是我你很失望 很快,里面的门锁被人打开了。 紧接着,门打开了一条缝。 叶思榆伸手一推,里面的陈意猝不及防的,卸了力后倒退了好几步。 她没看清来人,立马尖叫道:“啊,你干什么?这就是你们五星级酒店的待客之道吗?” “这是我叶思榆的待客之道。” 陈意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后愣住了,片刻后回神,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 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叶思榆的视线第一时间去寻找江驰回的身影。 当看见他衣衫整齐、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后,她暗暗松了口气。 陈意身上穿着酒店的浴袍,身材比许迎棠刚见她时有肉了不少。 许迎棠问:“你这是做什么?” 陈意已经被吓得脸都白了,但还是嘴硬道:“我和江总要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上次放你一马,倒是让你徒长了熊心豹子胆!”叶思榆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怒火。 陈意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片刻后,她又梗着脖子说:“你凶什么凶?你只是江总的未婚妻,你管得着我们吗?” 许迎棠皱眉,这姑娘的思想简直歪到令人发指。 看来当初真的不该心软的。 这时候,床上的江驰回发出几声难受的声音,他似醒了,感觉到热似的伸手解领带,但却没睁开眼睛,眉头紧拧着。 许迎棠敏锐的发现,陈意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眼神闪躲。 于是她对叶思榆说:“江总的情况好像不太对。” “喝醉了?” 许迎棠:“可能是被下药了。” 叶思榆还没说什么呢,陈意就差被吓得跳了起来,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 但还是下意识地辩驳:“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许迎棠冷静地反问:“你怕什么?” “我……谁怕了?” 叶思榆忍无可忍,“你给我滚一边去,我要和江驰回说话。” 陈意挡在门前,脸都憋红了才憋出一句话来,“江总他不舒服。” 许迎棠:“他不舒服也应该由未婚妻照看,轮不到你。” 说完,她伸手将陈意拉了出来。 陈意惊叫道:“啊,你干嘛?” 许迎棠看着她身上的浴袍,忍着脾气说:“我给你两分钟时间,换好衣服跟我走,否则我就报警了。” “你别报警,我换还不行吗?”陈意红了眼眶,心里是既害怕又不甘。 她差一点就得手了,这两个贱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她愤愤地跺了跺脚,然后走进浴室换衣服。 叶思榆看见陈意的反应,就知道许迎棠的猜想或许是对的。 她疲惫地叹了口气。 “迎棠,你说这都是些什么破事?” 许迎棠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说:“幸好发现的及时,没有酿下大错,一会儿我把陈意带走,至于江总,就交给你处置了。” “好。” 陈意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了好久,已经过去三分钟了。 床上的江驰回嘟囔了句:“水……想喝水。” 叶思榆强压着心底的怒火,才没冲上去给他两巴掌。 许迎棠看这情况,江驰回是被下药无疑了。 于是她不再等下去了,上前去敲响浴室的门,冷声问:“你是要自己出来,还是我让人来拆门?” 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了。 陈意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 许迎棠对叶思榆道:“我先带她走了。” 叶思榆点了点头。 许迎棠紧紧地拉着陈意的手腕,将她往电梯上带。 “你慢点……轻点,我穿着高跟鞋呢。” 陈意发出不满的抗议。 叶思榆冷着脸将门关上了。 江驰回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说话,但他身上又热又燥的,意识到自己是被下药了,最后带走他的人好像是陈意。 猜到她想要干什么了,他心里蓄满了火。 从来没有人敢算计过他! 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他陡然睁开了眼睛,起身就想要掐住来人的脖子。 结果在看清那张脸后,手掌轻轻地停在了她的脖子上。 叶思榆挑了挑眉,嘲讽道:“怎么?和别人来开房,还想要杀了我?” 江驰回卸力,坐回了床上。 他伸手捏了捏眉骨,喉结滚动,试图用唾沫滋润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哑。 他问:“怎么是你?” 叶思榆:“是我你很失望?” 江驰回:“我不是这个意思,恰恰相反,是你我就放心了,我被人下药了。” 叶思榆轻笑一声,然后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冷漠地开口:“跟我有什么关系?” “嗯?” 叶思榆:“你被下药,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驰回的药效在体内已经发挥到了极致,他热得将领带直接扯掉了,然后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帮帮我,总不能看着我找别的女人吧?” “有我在,没有别的女人能进来。” 江驰回勾了勾唇,在他的认知里,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没记错的话,叶思榆比他还大几个月。 既然是成年人,又是未婚夫妻的关系,那做亲密的事便再自然不过了。 “那不就对了?快过来,我难受。” 叶思榆厌恶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说:“谁说这个药性非解不可的?忍一忍,死不了。” 江驰回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你让我忍?” “有问题吗?” 江驰回:“以我们的关系,有忍的必要吗?” 叶思榆:“但我现在不愿意和你做这种事,今天晚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女人能进入这里。” 江驰回眼见自己的反应越来越明显了,他拉过被子来盖住关键部位。 他指着叶思榆:“这件事情我也是受害者,你冲我发脾气干嘛?” 叶思榆:“你以前玩得有多花,心里没数吗?” 江驰回冷笑,身体和心都快被气炸了,“我怎么就玩得花了?我只是空窗期少,但从来没有脚踏两条船,也没有乱搞男女关系。” “联姻是你自己同意的,又不是我拿刀架着逼你嫁给我的,被下药也是我的错?” 他已经被药性折磨得不轻了,所以语气很不好。 叶思榆很生气,但是她发现,她好想反驳不了什么。 嫁给江驰回,自己也不过是图利而已,有什么资格对他生气呢? 江驰回见她不说话,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于是闷闷地跑进了浴室,用凉水降温。 第二百零七章:你闺蜜是谁 叶思榆坐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就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开始写东西。 即便她和江驰回没有感情,但她有心理洁癖。 以前的事她尚且可以不追究,但今后,他除了她以外,不能再和别的女人有染,否则,就不准再碰她了。 她写了一封保证书。 然后直接走到浴室门口,推开了门。 江驰回正泡在浴缸里,白衬衫被冷水染得很透,某处的反应也一览无遗。 看见突然闯进来的叶思榆,他下意识地护住了关键部位,然后喊了句:“你有病吧?” 叶思榆挑了挑眉,其他的不说,但这人身材真不错。 外形很符合她的胃口。 江驰回拧眉不解道:“你挑什么眉啊?” “难受吗?”叶思榆答非所问。 她想过了,这段婚姻里,她必须要占据主导地位,才压制得住江驰回这种浪子。 江驰回沉着脸,“你这不是废话吗?不想被睡的话就给我滚出去。” “其实你要是强迫我,我也不一定反抗得了。” 江驰回没好气地道:“我还是个人。” 叶思榆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 她不退反进,江驰回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叶思榆把刚刚写的保证书递过去,说:“你要是签了这个,我就答应你。” 江驰回忍着药性一目三行地看着。 看完后勾唇一笑,看向叶思榆的眼睛里带上了赤裸裸的欲望,他毫不犹豫地道:“行。” 叶思榆不信,“当真?” 此时,江驰回直接从浴缸里站了起来,身上的水哗啦啦地往低处流,他伸手抓住了叶思榆的手腕,指腹暧昧地摩擦着她的手背。 叶思榆被他滚烫的体温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 但江驰回的另一条手臂却伸了过来,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拉了过来。 两人肌肤相贴,距离为零。 他凑到她的耳边,故意让喷出的气息洒在她敏感的耳垂上,声音沙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江驰回绝对不是那种会出轨偷吃的烂人,即便你不让我签这份保证书,我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叶思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他蛊惑到了,心里竟偏向于相信他。 她睫毛轻颤,突然没有那么镇定了。 江驰回的手还故意在她的腰上使坏,是不是掐一下,就是摸一下,还试探性地往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探去。 叶思榆渐渐地也有了反应。 片刻的拉扯后,她咬牙道:“最好记住你刚刚说过的话!” “行。” 江驰回嘴角的弧度扩散开来,然后跨出浴缸,抱起她就迫不及待地往床上去。 …… 这边,许迎棠把陈意拉上电梯后。 她不仅没有感激,反而还红着眼睛愤恨道:“多管闲事。” “我朋友的事,你说是闲事?” 陈意:“我又没有破坏你的感情,你为什么要处处与我作对?” 许迎棠皱眉,“那请问你觉得破坏别人的感情对吗?” “……与你无关。” 陈意知道自己理亏,但她就不改。 况且,明明是她先喜欢上江总的。 许迎棠气笑了,原来人无语到了极致,真的会被气笑。 “在正常人的认知里,小三就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陈意:“少吓唬我了,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就那么多,凭什么被一个女人独占着?” 许迎棠:“那你有没有想过,能和他们步入婚姻殿堂的女子也是十分优秀,并且非富即贵的?” “我知道,你就是瞧不起我呗。” 许迎棠:“我原本也不想瞧不起你,但你的行为,让我没有办法给予你尊重。” 陈意:“说得这么好听,我要是去追你男人,你就知道和我作对会是什么下场了。” 她那趾高气昂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正宫呢。 许迎棠丝毫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反而道:“你去吧,或许让你感受一下上层人士的手段,你就能知难而退了。” 陈意:“你什么意思?” 许迎棠:“没什么意思,反正提醒你一句,我男人脾气很不好,你想去便去吧,我绝不阻拦。” “你若是能成功,那我便主动退出。” 她越冷静,陈意心里就越没底。 许迎棠也没心思和她争论这些了,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裙子上。 “你身上这件裙子,得花三个月的工资才买得到吧?” 陈意骄傲地挺了挺胸脯,然后说:“这可不是我买的,是我闺蜜送的。” “你闺蜜是?” 陈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许迎棠的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今晚的桥段和陈意所用的手段,总让她有种熟悉感。 就在刚刚,她才想起来,这种龌龊的手段,太像是许佳柠的手笔了。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酒店外了。 许迎棠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问陈意:“你的闺蜜,是许佳柠吧?” “什么许佳柠?我不认识,但我告诉你,我闺蜜可有钱了,比你有钱比你漂亮,所以我劝你最好别惹我。” 许迎棠没怼回去,而是微微一笑。 然后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陈意看,“你闺蜜是她吗?” 陈意只看了一眼,就趾高气昂地说:“对!” 许迎棠给她看的,正是许佳柠的照片。 “她既然是你闺蜜,但为何却连真名都不肯告诉你?” 陈意:“你乱说什么?” 许迎棠认真道:“你被人当枪使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今晚的计划,包括工具,都是你的这位闺蜜提议、并且帮你实施的吧?” “你……你怎么知道?”陈意一脸震惊。 许迎棠点了点手机,说:“她叫许佳柠,是我的堂妹,对我恨之入骨,同样,我也恨她。” “她帮你对付叶思榆,不过是因为见我和叶思榆投缘,所以故意为之罢了。” 陈意脑子有点乱,但她不喜欢眼前这个三番五次破坏她好事的女人,所以心里更偏向信许佳柠。 她怒道:“你胡说,她根本不叫许佳柠。” 许迎棠:“百度有吗?搜索会吧?你自己去搜吧,她连真名都不敢告诉你,对你能有几分真心?” 陈意:“反正我不信你说的话。” “那你可以打电话告诉她,说计划失败了,看她怎么说,我猜,她会和你断绝关系,让你不要再去找她,并且不让你和任何人提及她。” 许迎棠的咄咄相逼让陈意心烦意乱,她稀里糊涂地就拨通了那串号码。 第二百零八章:你是个可怜又可恶的人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语气里带着不耐和疑惑,“你现在不应该在办事吗?打电话给我干嘛?” 陈意:“计划失败了,被江总未婚妻和许迎棠那个贱人破坏了。” 说到许迎棠名字的时候,她还瞪了一眼。 许迎棠只想冷笑,电话里的声音她依稀能听到,不是许佳柠还能是谁? “什么?”许佳柠气得声音有些尖锐,她不确定似的又问了一遍,“你说谁?” “就江总未婚妻和许迎棠。” 许佳柠深呼吸了好几下,然后才怒骂道:“蠢货,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了,一点小事都办不成。” “还有,我警告你,别说你认识我,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她直接把电话挂了。 留陈意一个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许迎棠问:“如何?这下你认清现实了吗?” 陈意瞪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她说:“我要找她问清楚,不,我要找江总,我要他给我做主,我是被人怂恿、陷害的。” 语毕,她冒冒失失地往酒店走回去。 许迎棠深知此刻江驰回和叶思榆在房间里做什么,所以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了她。 陈意挣扎了起来,怒道:“你给我放手,你干什么?” 许迎棠警告道:“你要是再敢破坏他们的感情,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怎么?你眼里还能没有王法?你能把我怎么样?”陈意不以为意,甚至有一种豁出去了的嚣张。 许迎棠:“正是因为我眼里有王法,所以随时可以将你扭送警局,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再说。” 她这番话提醒了陈意,她还有把柄被她们捏在手里。 陈意:“你、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许迎棠:“你几次三番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江氏和思榆都已经容不下你了,你从哪来,就回哪去吧,如果不愿意回去,你就自己去找份工作,安安分分的。” “我不。” 陈意很坚决,“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我不会离开的。” “如今已经由不得你了。” 许迎棠耐心耗尽,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陈意被气得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断,她觉得,是许迎棠害了她,如果不是她,或许成为江家少奶奶的人就是她了。 如今不仅计划失败,她还有可能会被江总厌恶。 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了工作,她还怎么在这种繁华的大城市里生活下去? “许迎棠,我跟你拼了!” 陈意猩红着眼,五官狰狞地朝许迎棠扑了过去,想要掐死她。 许迎棠反应很快地往后退,但她有一只手上拿着包,所以没能完美地阻止陈意。 陈意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如今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和许迎棠同归于尽。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许迎棠的脖子时,她突然被踹飞了出去。 “啊!” 她痛呼一声,直接摔了出去,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呼。 许迎棠因为惯性有些站不稳,幸好有一条有力的手臂搂了一下她的腰。 她转头一看,来人是陆霁野。 她懵了片刻,下意识地问:“你怎么来了?” 陆霁野看着陈意的眼神冰冷的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但回头看许迎棠时,便收敛了许多。 他解释说:“以我对江驰回的理解,他不会出轨,我怕你有危险,所以就过来了。” 许迎棠感激一笑,“谢谢。” 陆霁野微微拧了拧眉头,每次许迎棠跟他说谢谢,都让他有种生疏感。 但他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调节这种关系。 陈意刚刚嚣张的气焰,在看到陆霁野后便熄了。 许迎棠主动开口:“是她联合许佳柠,想要给思榆不痛快的,恐怕事情的起因,在我。” 许佳柠这个人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 拿她没办法,就从她身边的人下手。 陆霁野:“看样子,她没得逞。” 许迎棠点头,说:“我们赶到的及时。” “那就好。” 陈意这时候知道害怕了,眼泪说流就流,她可怜兮兮地问:“我刚刚一时间被气昏了,对不起,可不可以原谅我?” 陆霁野没回答,而是看着许迎棠,等她做决定。 经过这么几件事,许迎棠也算是了解陈意的为人了。 她对她的眼泪不为所动,冷漠道:“之前我们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这次,你去警局和警察说吧。” 说完,她看了一眼陆霁野。 陆霁野便心领神会地回头吩咐谢川,“报警。” 谢川:“是。” 陈意彻底慌了,她站起来就想跑。 许迎棠淡淡道:“你跑不掉的,跑了,罪只会更重,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陈意的脚步被硬生生地黏在了原地。 跑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泪流满面地撒泼道:“我只是一个可怜人,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放过我?” 许迎棠:“你是一个可怜又可恶的人,不值得任何人的同情,如果想被从轻发落的话,就把你背后的人供出来。” “对了,她叫许佳柠。” 说完这最后的话,许迎棠就主动牵住了陆霁野的手,说:“我们回家吧。” 陆霁野;“好。” 他转头对谢川说:“你留下来等警察。” 谢川:“是。” 坐上车后,陆霁野问:“那许佳柠,要不要我帮你对付?” 许迎棠愣了一下,“你最近对我的事,好像比我自己都要上心。” “有吗?” 许迎棠:“嗯。” 陆霁野转了转食指上的蛇纹戒指,然后说:“我只是比较闲。” 许迎棠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 她现在心里想的,是许佳柠。 没有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反倒让她得寸进尺。 许迎棠:“你是做大事的人,对付她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好了。” 陆霁野挑眉,“有把握?” “当然了,她是混娱乐圈的,我知道打她哪儿最能让她疼,你就等着看吧。” 陆霁野见识过她对娱乐圈规则的理解,所以也不担忧了。 许迎棠,是一个特别能给他惊喜的人。 陆霁野:“对了,外公外婆说马上立冬了,想让我们一起回去吃个饭。” 许迎棠想了想,他们确实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她也有点想那两个慈祥的老人了,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第二百零九章:想当婚礼策划师 得知陈意的计划失败后,许佳柠被吓得一晚上没睡着。 然后一大早,就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许佳柠小姐吗?我们是京市警局的人,这里有一个案件涉及到了你,请你过来警局一趟。” 许佳柠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她六神无主地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爸……” …… 做完笔录,许柏威交了赎金,给了一笔钱摆平后,父女俩皆脸色不虞地从里面出来。 许柏威气不过,指着她的额头怒道:“你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要再去招惹许迎棠,你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呢?” “我哪里招惹她了?我对付的是叶思榆,是她非要横插一脚。” 许柏威:“就你这个脑子,你能对付谁?” 两人边吵边走,刚走到马路边上。 突然,停在路边的车几乎全部打开了门,然后一群乌泱泱的人顶着相机就冲了过来。 “许佳柠小姐,请问你为什么会从警局里出来呢?” “听说你涉及违禁品了,是吗?” “许佳柠小姐,作为公众人物,你是不是应该做个澄清呢?” “有人爆料,你和纪氏集团的太子爷有染,是真的吗?” “请问为什么你只是出演了一部短剧,下一部剧就当上了S+大制作的女主?” “两部剧都是纪氏投资的,请问这其中有内幕吗?” “听说你的新剧在紧急赶制,要和《现代诡志》对打,这是真的吗?” “你和许迎棠,也就是你的堂姐究竟有什么仇?” …… 媒体记者的出现,和各种各样的问题直接把许佳柠和许柏威给震懵了。 他们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警局的? 而且这些问题是怎么从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字字句句都很诛心。 许佳柠脸色渐渐惨白,想走却被围堵着,完全走不了。 …… 马路斜对面的中餐馆里,许迎棠和俞星苒面对面地坐着,隔着一扇透明的落地窗,把那父女俩的窘态尽收眼底。 俞星苒一边啃鸡爪,一边感慨:“今天这戏,看着真解气啊。” 许迎棠微微一笑,“我精心策划的,还可以吧?” “岂止可以啊,这简直是非常可以。” 最后是警察出来帮忙疏散人群,许柏威和许佳柠才得以离开。 不过今天来的媒体这么多,估计即便是纪琮出手,也压不住舆论了。 许迎棠心满意足,连饭都多吃了半碗。 “苒苒,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也不怎么约我了。” 俞星苒:“我在忙着提升自我呢。” “怎么说?”许迎棠挑眉,十分感兴趣。 毕竟俞星苒以前的梦想,就是啃一辈子老。 俞星苒有些不好意思,“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哦。” 许迎棠扁嘴,委屈巴巴的,“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不是,当然不是啦。” 俞星苒着急的解释,把许迎棠和自己都逗笑了。 缓过来后,俞星苒才正色道:“我前段时间和爸妈去参加了一场婚礼,那个婚礼很美很美,是在草丛上举行的。” “现场有一百多种种类的鲜花呢,美不胜收、香气扑鼻,最主要的是,新娘子的婚车居然是白马马车加鲜花点缀组成的,我觉得太漂亮了。” “然后我就在想啊,等我结婚那一天,我要自己设计一辆缆车,就从空中缓缓飘过,车子上要弄出很多种颜色的星星,把我照得亮亮的,美美嘟。” “我还为你想了,在我的脑海中,你的婚礼要是粉红色的,要在船上举行,要是花系的,海棠花为主,整艘船都要装饰成花船,你要穿着粉红色的嫁衣,走向能护你、爱你一生的男人。” 不知为何,说着说着,两人眼睛都有点酸胀。 俞星苒吸了吸鼻子,然后又补了一句:“要当着我和叔叔阿姨的面,走向幸福。” 许迎棠绷不住了,眼眶一湿,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看着俞星苒笑道:“真是谢谢你了,总想着有我一份。” “那是必须的,你猜猜,我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许迎棠:“婚礼策划师?” 俞星苒深吸一口气,“棠棠,你真是太了解我了,不愧是我最好的闺闺。” “那是自然。” 两人许久未见,又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谈到喜欢的事,俞星苒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许迎棠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 京市的天气越来越冷了。 立冬如期而至,但天气预报上的初雪却迟迟未来。 或许是和陆霁野的关系越来越好了,这次回到林家,许迎棠竟没有半分不自在。 陆霁野和外公在客厅里聊生意,许迎棠则跟着外婆在厨房里忙活。 岁荷春光满面的,笑眯眯地说:“我今天突发奇想,想要亲自下厨,你又何必跟着我进来呢?里面油烟重。” 许迎棠:“这不是有油烟机吗?不怕。” 岁荷哈哈大笑,肉眼可见的开心,她说:“霁儿在商业场上混得风生水起,人人夸赞,但我看,你也不错。” “我?外婆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岁荷骄傲道:“当然啦,你可是我的外孙媳妇儿,将来会是出色的编导。” 许迎棠很意外,但心里又觉得暖暖的。 “原来外婆在关注着我。” 岁荷:“是,以后有外公外婆,还有霁儿给你撑腰,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许迎棠心里感动之余,也知道外婆为何突然这么说,她语气里的感激和愧疚被刻意藏着,但她还是听得出来。 她开口道:“外婆也知道了我们去新塘镇的事?” 提起这件事,岁荷眼眶湿润。 她说:“我一时间,不知道是心疼霁儿多一点,还是心疼你多一点,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那么大胆呢?贼窝说闯就闯,受了伤也不往家里说。” 这是父母离世后,许迎棠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长辈的温暖。 她的身体僵了僵,鼻腔泛酸。 “外婆,我们都不想让你担心。” 岁荷叹气,但语气宠溺:“就是因为你们什么都不跟我们说,所以我和你外公才更担心啊。” “我们只是老了,但心里不糊涂,那陆家就没一个人是有良心的。” “只是我们没有想到,那会儿我们把霁儿养在身边,都遭了他们的毒手。” 岁荷眼眶泛着泪花,是真的心疼坏了。 许迎棠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都过去了。” 岁荷点头。 第二百一十章:想将你记在我的名下 吃完饭,祖孙四人就坐在沙发上聊天。 陆霁野和许迎棠对视一眼,然后许迎棠就从包包里拿出了两份文件,双手递给外婆。 岁荷:? “这是?” 许迎棠:“这是阿野送给你们的礼物。” 陆霁野皱眉补充:“是我和她一起送给你们的礼物。” 许迎棠的心颤了一下,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说的。 他们一起送礼物这种事,婚姻感太重了。 “哦?”林群枭和岁荷都起了兴趣。 两人一人拿了一份过来看。 这是一份转让合同,上面写着要将“拾花轩”的创始人位置转给岁荷和林群枭。 岁荷不解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个品牌干得这么好,为什么要转给我们?” 陆霁野:“如果干得不好,也不好意思转给你们。” “是啊,当年我们太任性,说领证就领证了,害得你们为了安抚纪家,把年轻时候一手创立起来的品牌‘青岚裳’都给送了出去,我们心里有愧,所以才创立了这个品牌,本来就是要送给你们的。” 许迎棠见陆霁野不解释,于是便开口道。 岁荷和林群枭听罢一脸欣慰,相视一眼后,彼此心里都有了同一个想法。 岁荷道:“我们年纪已经大了,这东西对我们来说不过是虚名而已,如果你们有心的话,不妨听我们说。” “外婆,你说。” 陆霁野出于尊敬,连坐姿的正经了。 岁荷:“我和你外公的意思是,把这个品牌从林氏独立出去,成为你的个人品牌。” 陆霁野:“你们是怕我到时候两家财产都分不到,所以让我提前备好退路吧?” 他的直接,让二老沉默了。 陆霁野笑了笑,说:“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自己没有父母爱。” 林群枭:“他们不爱,我们爱,我和你外婆可把你当心肝宝贝疼的。” “肉麻死了。” 陆霁野吐槽,但嘴角弧度上扬。 林群枭眨着眼睛,耳廓泛红。 许迎棠第一次见这么别扭的两人,有些忍俊不禁。 即便她已经低头捂嘴笑了,但岁荷还是看见了。 岁荷偷偷笑了两下,然后故意说:“这以后还有棠棠疼呢,你这个臭小子也是命好。” 许迎棠:? 吃瓜突然吃到自己身上,她脸颊发烫。 面对二老的目光,她招架不住,求助地看向陆霁野。 结果发现某人的视线比外公外婆还要炽热,里面似乎暗藏着期待。 她下意识地回避,开口道:“我……” 组织语言失败。 她最后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 林群枭和岁荷灵动地眨了眨眼睛,表情和行为简直就是活脱脱的老小孩。 陆霁野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在林群枭和岁荷的坚持下,两人没走掉,被迫留下来过夜了。 晚上的时候,林群枭很认真地说了一件事。 “霁儿,我知道你恨陆家,也恨林家,但若让你留在陆家,我和你奶奶就算是死,也不得安心。” 陆霁野皱眉,“外公,你说这个干嘛?” 岁荷:“我和你外公的意思是,想让你和陆家断绝关系,但我们也绝非想强迫你进林家。” “当初我和你外公结婚的时候,户口是没有迁过来的,如今,我自己一个本,我想着,你记在我的名下,等我和你外公寿终正寝了,你便能自由,不受任何人摆布了。” 陆霁野没说话,心里有所考量。 许迎棠想到他之前说的想要自立门户,于是兴奋道:“这是好事啊。” 陆霁野看了她一眼,眉眼间多了一丝顾虑。 许迎棠也收敛了笑意,陆霁野这副表情,应该是另有顾虑之事。 “你在想什么?”林群枭问。 陆霁野:“陆为不会放我走的,他怕我离开了,以后会威胁到陆氏的地位。” 林群枭一拍桌子,怒道:“荒谬!” 陆霁野冷嘲:“陆家没有正常人。” 他曾经觉得,爷爷是爱他的。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感觉得到,爷爷对他的爱和外公外婆的不一样。 “就这么说定了,你爷爷那边,交给我来解决。” 林群枭一言敲定。 虽然他这样说了,但陆霁野眉宇间的担忧散不去半分。 因为自从陆敬先和林箐离婚后,两家便断了往来,明面上见了也懒得打招呼。 不过外公做了决定的事,便很难改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最后,林群枭和岁荷坚决不肯将“拾花轩”转入自己名下,而是要求他们把品牌独立出去。 陆霁野和许迎棠拗不过,便只能听他们的话了。 …… 天气预报里的初雪一直到晚上都没有降临。 林群枭和岁荷年纪大了,熬不住,十点便上床睡觉了。 许迎棠还不困,或许是因为心里对初雪还有期待,所以一个人跑到了阳台上。 她没有想到,陆霁野会来找她。 手里还拎着一瓶红酒。 许迎棠见他穿得不多,便好心提醒道:“外面很冷噢。” “还好。” 许迎棠撇撇嘴,没再劝说,有些人的耐冷程度就是天生要好。 陆霁野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说:“一起喝点吧。” “好啊。” 许迎棠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喝酒还能暖身子。 陆霁野轻轻一笑,倒了两杯,将一杯递给许迎棠。 许迎棠大方接过,主动想与他碰杯,“立冬快乐。” 陆霁野愣了一下,然后才端起酒杯和她的轻轻碰在了一起,“叮”的一声,十分清脆。 紧接着,他先一步一饮而尽。 动作略显急促,好似在掩饰什么。 许迎棠眨了眨眼睛,疑惑道:“我也要一口干了吗?” 陆霁野:? “不用,我只是比较口渴而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许迎棠还是忍不住笑了。 陆霁野有点恼羞成怒,眯着眼睛问:“笑什么?” 许迎棠笑完以后才说:“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有点像慌张。” 出乎意料的是,陆霁野这一次没有反驳。 许迎棠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心跳开始加速,陆霁野的反常和接下来的未知,让她心里喜忧掺半,开始紧张了起来。 他不是今天才开始变得奇怪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我想和你一直做夫妻 许迎棠有些无措,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绞紧。 陆霁野知道,她大概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意图,因为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 于是他也不再别扭,开口道:“我想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陆霁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起身走了回去,应该是拿礼物去了。 许迎棠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两分钟后,陆霁野回来了,他的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红色小盒子。 他坐下后语速很快地说:“我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就直说了。” “一年的时间不足以让你强大到能和许柏威抗衡,如果你选择在这个冬天离开我的羽翼,那后果你可想而知。” 许迎棠满脸不理解地看着他,上来就给一通警告? 这和她猜想的差得也太远了吧? 她犹豫着开口:“这是我能决定的事吗?” 陆霁野手握拳头,抵在唇上轻咳了两下,掩饰心里那微妙的尴尬感。 然后高傲地说:“当然不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我说了算。” “那不就行了。” 许迎棠无语道。 沉默片刻后。 许迎棠选择先开口,她指了指陆霁野手里的红色小盒子,说:“这就是要送我的礼物吗?” “嗯,但在送你之前,我先和你说一番话,然后你再决定收还是不收。” 许迎棠:“好,你说吧。” 冬夜里的寂静仿佛能将各种心绪抚平。 在许迎棠的注视下,陆霁野将盒子打开。 许迎棠在看见里面的东西后,脑子轰隆一声,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红色盒子里,装着的不是普通的首饰,而是一对婚戒。 属于女方的那一个,一颗闪烁着火彩的钻石被铂金素圈稳稳托举着,上面没有繁复的雕饰,但却更显大气、内敛。 “你这是……” 许迎棠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在她的猜想中,陆霁野能说出喜欢她这句话就足以让人震惊了。 直接送婚戒这件事,在她的意料之外。 陆霁野把视线投向漆黑的天空,然后才缓缓开口道:“你不用那么惊讶,我只是觉得,这一年过得还不错……和你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 “况且,离婚后续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我嫌麻烦。” 许迎棠震惊的十分彻底,整个人都愣住了。 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离婚了?” 陆霁野转头看她,很坚定地回答:“嗯。” 他继而又问:“你怎么想?” 许迎棠看着他漆黑的瞳孔,整个人都仿佛被吸进去了一样,脑子得不到片刻的清醒。 曾经她还想利用他的时候,是很期待这一天的。 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了,她心里更多的居然是愧疚。 “你、你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之前不是很讨厌我吗?” 陆霁野沉默片刻后,才别扭地说:“其实我没有讨厌过你,最初我只是怕自己没有能力护住你。” “你知道我的处境的,留在京市,我真不一定斗得过他们,我怕你因为我受到伤害。” 短短几句话,让许迎棠感动之余,愧疚的心也越来越重。 “是我连累了你,你在国外有谢川、齐曜和楚淼这样优秀的人,肯定也有自己的事业吧,那边才是你的舒适区,结果因为我,逼得你不得不留了下来,每天面对不喜欢的人……” 而我,还骗了你不少事。 那些让你感动的事,还是别人逼着我做,我才做的。 许迎棠没有勇气坦白,她承认,她现在还是很需要陆霁野,而且,她心里也有点不舍和他分开,与现在的生活断离。 矛盾的心理仿佛像是两只手,在撕扯着她。 所以她没有听见陆霁野说的话。 等反应过来时,她的左手已经落入了一个燥热的大掌里。 原来不知何时,陆霁野已经在她面前单膝跪地了。 许迎棠吓了一激灵,刚想把手抽回来,结果却被陆霁野越握越紧。 陆霁野微微垂着头,所以许迎棠没看见他眼里的偏执。 这是为数不多、能让他感觉到温暖的人了,说什么他都不会放手的。 “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 许迎棠还没说话,那个价值不菲的戒指就缓缓地套上了她的无名指。 微凉的触感渐渐安抚了她躁动的心。 这一刻,欢喜竟然掩盖了愧疚。 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陆霁野,但她只要一想到两人会离婚,她心里就难受。 陆霁野把戒指给她戴上后,唇角才微微扬起。 他抬头看她,说:“我想和你一直做夫妻,做真正的夫妻。” 许迎棠坐着,他单膝跪着。 这段话听起来,就像是小心翼翼的祈求。 许迎棠没由来的心软,这是她13岁就认识的哑巴哥哥啊。 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然后弯腰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算作回应。 她想,她是愿意的。 陆霁野为她收敛了脾性,而她也越来越依赖他了。 至于其他的事,她会找机会向他坦白的。 陆霁野只怔愣了片刻,然后就扣住许迎棠的后脑勺,回应了她,甚至化被动为主动,热情得很。 许迎棠怕吻出事来,于是赶紧伸手推开了他。 并红着脸掩饰道:“可以了,我也帮你把戒指戴上吧。” “好。” 戴完戒指后,许迎棠看见一抹雪白落在自己的鼻尖。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便意识到了什么。 转头看去,灯光所盖之处,出现了很多绒毛似的小白雪,缓缓坠落。 许迎棠不喜欢冬天的寒冷,但她却喜欢洁白的雪。 她开心地跳了起来,“陆霁野,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 陆霁野看着她的侧脸,目光黏腻地说:“嗯,我看到了。” 许迎棠提议:“我们要不要拍张照片纪念一下?” “拍照吗?” 陆霁野下意识地想,自己没做发型,甚至还没洗脸。 许迎棠点头,“对。” 陆霁野轻咳两声,“我去换身衣服。” “不用。” 许迎棠赶紧拉住他,说:“你这样更好,有生活气息,不像平时工作那样,紧绷绷的。” 说着,她踮起脚尖替他理了理头上那被风吹乱的头发。 动作自然得让陆霁野移不开视线。 第二百一十二章:七安被爆黑料 这短短几句话,也让陆霁野熄了去换衣服的念头。 他问:“要喊人来帮忙吗?” “算了吧,大家都休息了,我们自拍就好啦,只是留个纪念而已。” 陆霁野:“好。” 父母在世之前,许迎棠是很喜欢记录生活的。 光是相机她就买了两个,一个拍景,一个拍人。 但父母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了记录生活的心,相机有一个被许佳柠拿走了,还有一个被她在缺钱的时候卖掉了。 就连她也没有想到,再次想要记录生活,是因为陆霁野。 在初雪的背景下,两人面对着镜头,留下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张合照。 照片里,许迎棠笑得眉眼弯弯,很是开心。 而陆霁野虽然表情依旧淡淡的,但瞳眸里的暖意却十分明显。 许迎棠觉得很满意,于是问陆霁野:“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你发给我。” “好。” 许迎棠刚准备登微信发给他,就听见他又说:“等等,再拍一张吧。” 语毕,他主动牵起了许迎棠的手。 然后把牵着的双手暴露在镜头里,屏幕上婚戒光彩夺目,十分耀眼。 陆霁野说:“拍个这个吧。” 许迎棠微微一笑,“好。” 她调整镜头拍了一张,然后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想法。 她拉着陆霁野的手,举高到脸旁边,露出两人的婚戒,“既然如此,脸和手也来一张吧。” 陆霁野点头,“好。” 照片拍完了,许迎棠就发过去给他。 陆霁野刚刚注意到她的手很冰冷,于是说:“礼物送了,初雪看了,照片也拍了,没什么事的话就进去吧。” 许迎棠摇头,“我不觉得冷,还想再待一会儿。” “行吧,那我陪你。” 背后的窗台玻璃上,印着两个人好看的背影。 林群枭和岁荷躲在一堵墙后,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 他们相视一眼,都欣慰地点了点头。 林群枭搂住岁荷的肩膀,说:“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嗯,我就知道,棠棠是个好女孩,霁儿爱上她,是迟早的事。” 林群枭语气宠溺:“我之前就说了,让你别太担心,让他们顺其自然的发展,老天爷是公平的,他们之前受了那么多的苦,以后会幸福的。” 岁荷点头,但随后又忧虑起了另外一件事,“希望霁儿能和那家人断绝关系吧,自从祝梓芸入狱,陆家的名声一落千丈后,那位老爷子就有点疯了,他最近接触的人,很危险。” “我知道,但这是我这个一家之主该忧心之事,你啊,就负责吃吃喝喝睡睡,把身体养得棒棒的。” 岁荷捂嘴笑了起来,满脸的幸福。 她说:“群枭,我们下辈子还要在一起。” * 不出众人所料,《现代诡志》播出前夕,果然出事了。 几位主演进行宣发后,程七安的黑料就被推上了热搜。 她的桃色视频经过处理后,竟在热搜上挂了半个小时,虽然很快就撤了下来,但流传度却广到令人发指。 不久后,她前公司的同事杨以柔发博控诉她。 说她曾仗着自己是韩凌霄的女人,对一些新人进行职场霸凌,她用肉体得到的资源,抢了很多人拼命努力才得来的机会。 那一番话瞬间引起了很多遭受过职场霸凌之人的共鸣,一时间,抵制程七安的话题冲上了热搜第一。 而#抵制《现代诡志》#的话题高挂热搜第二。 谢路衍把剧组的重要人员都叫到他的家里开会。 大家为了赶进度,本来就已经快累疯了,如今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谢路衍才刚坐下,就有人忍不住质问:“谢导,你用人之前难道就没有做背调吗?这么大的事,在你的圈子里怎么可能打听不到?” “就是啊,我们剪辑组没日没夜的工作,如果最后不能播的话,那得浪费多少心血?” “快想想办法吧,很多广告商都在等回复。” 谢路衍:“你们冷静点,先听我说,七安的事我和许小姐都是知情的,但事实真相并非像网上说的那样。” 有人问:“那视频里的人,真的是七安姐吗?” 谢路衍:“确实是她,但她和韩凌霄那会儿是正常交往,并不是网上说的那种肉体交易。” 许迎棠也开口道:“你们想啊,七安签约星煌的时候,那还是一个初创公司,后来还是七安小火了以后,才慢慢好起来的,那些资源也是冲着七安去的,她犯不着出卖肉体。” “那程七安怎么还不出来解释啊?这个讨论度,再不出来澄清就要出事了。” “对啊,而且七安姐电话都关机了。” 许迎棠的心猛然一紧,她攥着毫无动静的手机,骨节泛白。 谢路衍站起来安抚大家的情绪,“大家先别急,出了这样的事,七安作为一个女孩子,受到打击也很正常,我们给她一点时间。” “可广告商那边等不了啊。” 谢路衍:“你让他们直接打我电话,和我沟通,这些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众人面面相觑,也是被谢路衍给安抚到了。 况且,他们最大的资方可是陆霁野,是京市的太子爷。 这位太子爷和谢导、许编导都交情匪浅,有他在,应该可以度过难关的。 渐渐的,众人散去。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许迎棠和谢路衍了。 许迎棠神情恍惚,手里端着的水杯早已凉透了,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似担忧,又似绝望。 谢路衍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问:“在想什么?” “七安和圆圆都失联了,直觉告诉我,事情脱离了我们设想的轨道。” 谢路衍这段时间和程七安待在一起,也熟知她的性格了。 她不像是那种会抛下朋友独善其身的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于是他的眉头也紧紧地拧了起来,“你说,她会不会是被人给威胁了?” 许迎棠:“如果是威胁还好,我就怕……她会有生命安全。” “你别太过忧虑了,商场竞争是很正常的事,不至于闹出人命,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试着找一找七安,问清楚再说。” 许迎棠点头,“你说得对,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她站起身来,说:“我去七安家看看,你让人去找一找圆圆。” “好。” 两人说干就干,分开行动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失联了 许迎棠来到程七安的小区楼下,然后就发现大门口围满了记者和狗仔,以及各种代拍。 小区的保安愁眉苦展,声音都喊哑了,“这里是住宅区,你们若是再围在这里,我们就报警了!” “大叔,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你让程七安出来。” “对,她家住八栋703,是户主。” “实在不行你让我们上去吧,我们保证除了那里,我们哪也不去,也不打扰其他人。” …… 许迎棠在他们叽叽喳喳的时候,就已经报警了。 明星被开户这种事不少见,但这么多人找来这里,一定有人在背后操控。 许迎棠沉思片刻,然后从包包里拿出了口罩和墨镜戴上。 她举着手机加入了人群中,和众人融为一体。 没过多久,旁边一个和她差不多装扮的女生撞了撞她的肩膀,低声问:“你也是代拍?” 许迎棠:“对,你也是?” “嗯呐,我可是专业的,前些日子还被某家粉丝开户了,不过没关系,钱赚到了就行。” 许迎棠听出她语气里的骄傲之意,一时间有些无语。 在这个世界的规则里,骚扰明星不过是行走在法律的边缘,所以很多人都无所畏惧,甚至引以为傲。 比如眼前这个女生。 许迎棠没露出自己的情绪来,而是好奇地道:“姐姐,其实我是刚做这个没多久,我就觉得吧,这行挺无聊的,经常蹲半天都等不到人就算了,还要人挤人。” “啧,虽然很辛苦,但付出和收入成正比啊。” 许迎棠:“但我辛辛苦苦拍的视频,卖的钱好像也不是很多。” 那个女生高深莫测地说:“一看你就是太规矩了,是不是没进群?” “什么群?” “这样吧,你给我两千块钱推荐费,我拉你进群,在那里,有老板发话了,重金购买程七安的料,最低能给到这位数。” 她伸出五根手指头。 许迎棠配合道:“五千?” “错,五万。” 许迎棠眉头跳了一下,就一个视频,能赚那么多钱? 果然是她孤陋寡闻了。 那个小姐姐还在蛊惑:“怎么样?要不要进?” 许迎棠说:“要,那我们加一下微信吧,我转钱,你拉我进群。” “好。” 这笔生意,她稳赚不赔啊! 女生口罩下的嘴都要笑歪了。 许迎棠如今只想搞清楚背后搞鬼的人究竟是谁,所以就当破财消灾了,没时间想太多。 女生说:“那个群是要在另一个聊天软件才能进的,我给网址你下载哈。” “好。” 许迎棠刚进群,警笛就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 原本密不透风的人群瞬间一哄而散,跑的基本都是些代拍和狗仔,只剩下几家正经媒体。 许迎棠也跟着人群跑了,但她没有离开。 而是绕了个圈子,把口罩和墨镜摘了,便又回到了原地。 警察已经把媒体都劝走了,保安在亭子里喝茶,和同事们抱怨着。 许迎棠一脸急色地跑了过去,气喘吁吁地说:“你好,我朋友是这里的住户,她失联了,很可能会想不开,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吗?” 保安们一听事关人命,也不敢马虎。 急忙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啊?” “她叫程七安,住八栋703。” 话一出来,保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们警惕道:“你真是她的朋友?” “是的,我有她的电话以及合照,你们可以看看。” 许迎棠早有准备,翻出了朋友圈。 保安扭头和另一个同事说:“好像真的是。” “等等。” 另一个保安显然还不信,他说:“这名住户是明星,有合照很正常,不太能断定是朋友。” 许迎棠:“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先打个电话过去看看,如果没人接的话,烦请你们带我进去,反正我只有一个人,你们两个跟着我,我也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朋友的安全。” 这栋小区是顶好的富人区,如果真闹出了人命,那老板的损失可就大了,他们在职的保安也落不着好处。 许迎棠就赌他们不敢赌,会带自己进去。 果不其然,那两人商量了一下后,便道:“你跟我们进来吧。” 许迎棠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七安去哪里了,只能来她家里碰碰运气。 保安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回应。 许迎棠的心也越来越忐忑了,更多的是担心七安会出事,她恳请道:“请问可以开门看看吗?我真的很担心我的朋友。” 保安们也被她的情绪给感染了,但还是很抱歉地说:“我们没有这个权利。” 许迎棠叹气,她也能理解他们。 就在这时,对面套房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名怀着孕的女子走了出来。 许迎棠心里一喜,急忙问:“请问,你知道这户人家最近的行踪吗?” 孕妇问:“你指的是七安吧?” “对,是她。” 许迎棠看见了希望,心情略微激动。 “她三天前拎着行李出门,就好像没回来过了,呐,她那天穿的鞋子没在门口的鞋架上,反而是拖鞋有些落灰了。” 许迎棠:“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孕妇摇头,说:“我们平时就是邻居间的点头之交,我也不好意思问她要去哪里。” 许迎棠失望,但还是笑着说:“谢谢你。” “不客气,也帮不上什么忙。” …… 许迎棠离开后,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她给程七安的所有社交软件都发了信息,可每一个都没有回应,甚至连已读都没有。 这件事在网上发酵得越来越厉害,群里不停有人在问解决方案。 许迎棠觉得头都要炸了。 但今天,是陆霁野的生日。 她强撑起精神,打车回家。 路上,她接到了谢路衍的电话,果不其然,刘圆圆也失踪了。 谢路衍问了很多和她们相熟的人,但都没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许迎棠听着那头谢路衍的安慰,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片刻后她才艰难地开口道:“对不起,当初如果不是我坚持要用七安……” 谢路衍温和地打断她,“这跟你没有关系,而且,七安也给了我很大的惊喜,我不后悔用她,更不会怪你。” “……谢谢。” 谢路衍:“别瞎想了,今天是陆总生日,认识他那么久了,就没见他过过生日,但今年不一样了,他有了你,你好好陪他吧,这些烦心事交给我。” 许迎棠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不停重复谢谢。 第二百一十四章:我们如期离婚吧 回去的路上,天空骤然下起了大雨,体感变得又湿又冷。 许迎棠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确保蛋糕和花能准时送到后,这才放下心来。 她已经提前和周叔打过招呼了,今天厨房做的全都是陆霁野爱吃的菜。 但回到家后,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反常。 因为天空中乌云密布,所以下午五点半的时间,可见度就已经很低了。 但偌大的别墅里,竟还是一片漆黑。 家里的佣人怎么可能不开灯呢? 许迎棠走进去,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喊了声:“周叔。” 没有人回应。 里面甚至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这个点大家应该在厨房忙活才对。 许迎棠一脸懵地走了进去,开放式的厨房里不见一人的身影,倒是沙发上,背对着许迎棠的方向,有一个高大的身形坐在那里。 光是看个后脑勺,许迎棠就认出他来了,是陆霁野。 室内光线昏暗,他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发尾在滴水。 细看才发现,他的衣服也是湿的。 许迎棠的心第一时间提了起来,她知道,又出事了!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呵!”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 陆霁野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冷漠,让许迎棠仿佛回到了刚和他重逢的那一天,甚至比那一天更甚。 因为现在的他,身上还压抑着怒火。 许迎棠问:“发生什么事了?” 陆霁野没有回答,但他的右手却动了。 他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操作了一下,紧接着,录音上出现的对话让许迎棠整个人的血液都冻住了。 “苒苒,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没关系的……” “苒苒,有关系的,我一定要和你坦白,否则,我就真的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这正是她当初利用苒苒,诱导陆霁野上游轮救了她后,打的那通道歉电话。 上面,她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当初的算计交代清楚了。 这段电话录音播完了,还有下一段。 是她计划如何让陆霁野爱上她,以达到让自己安全的目的。 这清清楚楚的对话,把她的伪装全部血淋淋地剥了下来,毫无征兆地打乱了她和陆霁野已经平静幸福的生活。 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纸包不住火。 录音结束,许迎棠整个人都被定在了原地。 她的空气仿佛被剥夺了,喘不上起来,胸口憋得生疼。 陆霁野冷漠地开口:“解释。” 许迎棠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反而是眼泪先落了下来。 “……对、对不起。”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陆霁野是不会原谅她的。 他当初一次次地问自己,有没有骗过他、利用他,她都否认了。 而如今,回旋镖正中她的眉心,让她辩无可辩。 陆霁野:“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最恨别人骗我、利用我?” “对不起。” 陆霁野自嘲一笑,失望又冷漠地开口:“当时你心里有愧,所以第一时间就和俞星苒坦白了,而我们呢?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你从未想过与我坦诚相待,对吗?” “不是这样的。” 许迎棠想解释:“我想和你说的,但是没找到机会,我太害怕了,我害怕你知道以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那么好了。” “是怕我不再像个傻子一样庇护你吧?”陆霁野冷笑。 许迎棠摇头,她心里知道,不是这样的。 当初她确实是为了利用他没错,但后来,她是真的有愧,也是真的想弥补的。 陆霁野:“过来。” 许迎棠走了过去。 她很想让陆霁野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但人一慌起来,就连话都说不完整了,脑袋乱作一团。 走到前面许迎棠才发现,陆霁野的情况有多不好。 他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连鞋都没换,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尾发红。 因为隐忍怒火的缘故,额头上青筋暴起,攥着手机的手骨节泛白,屏幕上甚至出现了裂痕。 许迎棠:“你别生气,先听我解释。” 她话音落下,纤细的脖子突然被禁锢住了,天旋地转后,她被重重地按在了沙发上。 脖子上的手没用特别大的力气,但却没有一丝温度,还带着雨水的冰冷。 宛如一个没有人情的铁具。 陆霁野已处于爆发边缘,他忍无可忍,猩红着眼大声吼道:“你还想编织什么谎言来骗我?” 因为距离很近,许迎棠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抖。 他生气、失望、自嘲、愤怒,还有恨。 许迎棠闭眼,任由泪水落下。 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陆霁野崩溃大喊:“你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他只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接受不了前几天那个,像傻子一样表白的自己。 许迎棠绝望,她的心也很痛,但她知道陆霁野如今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问:“你想听什么?” “陆霁野,我解释不了,但我对你不是没有真心。” 陆霁野怔愣片刻,突然大笑了起来,他质问:“几分虚伪,几分真心?” 许迎棠回答不上来。 陆霁野的手渐渐收紧,许迎棠呼吸不上来,脸憋得发紫,但始终没有吭声。 自从她知道陆霁野讨厌别人骗他的原因后,她心中的愧疚就一天比一天重。 如今他知道了也好,她的心终于能安了。 陆霁野陡然松了力道,许迎棠猛地吸入一口气,然后被呛得剧烈咳嗽。 等她缓过来后,一抬头就看见了陆霁野恍惚的神情。 他看着自己的手,脸上满是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里含泪。 许迎棠的心猛然一痛,她说:“陆霁野,我们如期离婚吧。” 她的视线落在无名指那颗闪烁着火彩的钻石上,它值得更好的人。 陆霁野在听到这句话后,神情逐渐变得沉静,他问:“你说什么?” “这段婚姻的开始就是错误的,它持续不下去的。” 陆霁野语气激动:“你说是错误的它就是错误的吗?凭什么你说了算?” 许迎棠被他的反应给吓到了,一声不吭。 第二百一十五章:没人会无条件爱我 陆霁野步步紧逼,又问:“利用完我,就想一走了之是吧?” 许迎棠:“那你想怎样?” 陆霁野:“程七安的事,你有办法解决了?” “我会想办法的。” 陆霁野冷笑,“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许迎棠觉得自己的自尊被狠狠碾碎了,她知道陆霁野生气,但这并不代表,他说出来的话不是真心的。 她自嘲道:“你说是就是吧。” 陆霁野伸手挑高她的下巴,许迎棠一张带泪的脸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他森然道:“欺骗我,利用我,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一刻,他仿佛平静了下来,但眼里的寒意却更让许迎棠觉得毛骨悚然。 “你想怎么样?” 下一秒,陆霁野欺身而上,重重地咬住了她肩颈侧的一块肉。 许迎棠疼得脸色发白,禁不住捶打他宽厚的背。 “陆霁野……” 她痛呼出声,但又意识到求饶没用,于是紧紧地抿住了唇,眼泪从眼尾处挤了出来。 陆霁野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松开她。 许迎棠左肩那白嫩的皮肤上,嫣然出现了牙印,深一点的伤口在往外冒着血。 她疼得身子轻颤,问:“这样能让你消气吗?” 陆霁野瞳眸阴鸷地盯着那个伤口,然后又吻上她的耳垂,近乎偏执地说:“这是我留下的标记,你只能属于我。” 他这强大的占有欲,让许迎棠感到震惊和无措。 还有些许害怕。 陆霁野将她楼得很紧,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散发着寒气。 许迎棠不解地问:“你不恨我吗?” “恨啊。” 陆霁野毫不犹豫地回答:“所以才要将你留在身边,想法设法地让你尝尝我的痛苦。” 许迎棠瞳孔一震。 陆霁野如同恶魔低语般在她耳边说:“程七安不是出事了吗?既然她失踪了,那就永远别出现好了。” 许迎棠一脸不可置信,“你疯了?如果七安不出来澄清,《现代诡志》就播不了,你是最大的资方,损失最大的人是你。” “我不在乎那点钱,你的欺骗和利用让我明白了,许柏威的存在对于我来说或许是好事,若真让你拿回许氏,你还会乖乖留在我的身边吗?” “棠棠,你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这辈子都没有能力逃离我的手掌心。” 许迎棠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 不对,应该说现在的他才是外人评价的那样,冷血、不讲情面。 陆霁野决然起身,眸子里只余寒意。 许迎棠顾不得那么多了,伸手拉着他的袖子,恳请说:“别走,求你不要,这部剧是剧组所有人的心血,也是我视为希望的存在,求你不要那么狠心。” “阿野,你知道的,我为它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求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呵!”陆霁野冷笑一声,“你知道吗?之前我就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在人后也唤我阿野,不再称呼我的全名,刚刚你让我听到了,原来是在求我的时候。” “许迎棠,你每次讨好我,做一些让我感动又开心的事,都是带有目的的,你比那些人,还要过分!”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陆霁野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撕碎了。 他再次感受到了,被人欺骗、利用又抛弃的滋味。 他的双目毫无光彩地说:“谢谢你让我明白了,没有人会无条件地爱我这种烂人。” 许迎棠听他这样说,心仿佛被一只大掌狠狠揪成了一团。 不管陆霁野相不相信,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 “阿野……” 陆霁野出声打断:“我不会再听你那些虚情假意的理由了。” 顾不上难过,许迎棠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拉链没有拉紧,屏幕上“谢导”二字同时映入了两人的眼帘。 许迎棠没有陆霁野手快,眼睁睁地看着手机被陆霁野抢了过去。 陆霁野接通,直截了当地说:“程七安的事不用处理了,我不想看到剧有上映的那一天,资方和工作人员的损失,都由我来补偿。” 许迎棠慌了,同时也很愤怒,她站起来冲了过去,大吼道:“陆霁野,你凭什么做这样的决定?” 陆霁野稍一抬手,许迎棠就够不到手机了。 屏幕上显示电话已经挂断。 许迎棠心如刀绞,哽咽着说:“你恨我,想怎样惩罚我都认,但请你不要把大家的心血当成报复我的工具,你这样是在把我往死里逼啊。” “怎么?愧疚?”陆霁野笑着反问。 许迎棠不答,只是难过地看着他,算是默认。 如果真因为她自己的原因,害得剧播不了,害得程七安蒙受不白之冤,她即便是死也不能心安。 陆霁野:“你看着我被你骗得团团转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有愧?” “是不是在你的心里,只有我不配得到你的怜悯?” 许迎棠摇头,但陆霁野已经不想听答案了。 他用力将许迎棠的手机摔到地上,力道之大,整片屏幕都碎了。 “你这是干什么?” 许迎棠想冲过去捡,这个时候若是没有了手机,那她不就成了大家眼里又一个失联的人? 陆霁野不会如她所愿,他紧紧地搂住她的腰,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挣扎。 许迎棠用光了力气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浓浓的绝望。 她恳求道:“陆霁野,你放过我吧。” 陆霁野的回答是,“不可能。” 他坚决道:“一个星期后,我会处理完这边的事,然后就带你回M国,在那里,你只属于我,你所有的时间,都归我一个人。” 他字字坚决,让人不寒而栗。 许迎棠抬头看他,眼里带了几分怨气,“你这已经不只是占有欲强了,你是变态。” “你说是就是吧。” 陆霁野一脸无所谓。 紧接着,他不顾许迎棠的挣扎,将她抱上了房间。 许迎棠几乎用尽了此生所学的所有污秽话去骂陆霁野,但他依旧无动于衷。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那个残破的手机还躺在那里。 紧接着,屏幕闪烁了几下,似有来电提示。 但喇叭发出几下嘈杂的声音后,便彻底失去了动静。 第二百一十六章:不喜欢,就让给我 继程七安失踪后,许迎棠也失联了。 对于网上发酵的事情,程七安始终没有回应,而是进行了冷处理。 这引起很多路人的不满,粉丝也接连脱粉,对家粉更是追着骂。 《现代诡志》也处于风口浪尖中了。 …… 品奢会所最大的包厢里。 中间摆放着真皮沙发,陆霁野坐在单人沙发上,眸光阴沉。 他指尖燃着一根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后,问:“为什么不按我说的做?” 与他对话的,是谢路衍。 之前他说让谢路衍把剧压了,所有损失他一力补偿,但谢路衍却没有按他说的那样做。 谢路衍微微低头,道:“这件事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它是剧组上千人共同的心血,特别是迎棠……我觉得,至少要先问过她的意见。” 他说完这番话后,陆霁野的脸色更沉了。 仿佛风雨欲来。 他周身的气场更加冷冽逼人,让人不寒而栗。 “呵!”他嗤笑一声,然后反问:“你是不是忘了,我和她的关系?” 谢路衍:“我没忘,你们是夫妻,但你的意见,不一定是她的意思,毕竟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太过强势。” 他这话丝毫不留情面,还有丝咄咄逼人的意味在。 包厢里的江驰回、方子期、齐曜和谢川同时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这是闹得哪一出? 陆霁野咬紧牙关,“你是以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来指责我?” “旁观者罢了。” 谢路衍抬起头来,目光坦然,语气平缓。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了起来。 江驰回撞了撞方子期的胳膊。 方子期便立马心领神会,跳出来笑着打圆场,“我说你们两个,平时忙得跟陀螺一样,怎么一见面又是聊工作?还聊得这么不愉快,不说了不说了哈。” “来,干一杯!” 他举杯,江驰回、齐曜和谢川瞬间跟团。 紧接着,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无动于衷的两人。 谢路衍无视他们,看着陆霁野说:“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学着成全她。” “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成全过?” 陆霁野反问,手里的烟被夹到变形,眼睛渐渐漫出红血丝来。 谢路衍一愣,他直觉两人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于是语气不再那么淡漠。 “这部剧对于迎棠来说意义非凡,如果连播都不能播的话,那对她打击太大了。” “我必须得亲口听到她的答复,才能做决定。” 陆霁野冷笑,“你们很了解彼此吗?听你的意思,你很关心她?” 谢路衍怔了怔,在陆霁野的注视下,他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他说:“我们是同事之间的关心。” 陆霁野和他认识那么多年,怎么会连他那点心思都看不出来。 他周身的气场变得更冷了,警告道:“只要她一天是我的人,你就给我藏好你的心,别做出一些让人翻脸的事情来,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我没有那么可耻。” 谢路衍并不否认他喜欢许迎棠。 陆霁野:“我今晚让你来,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友善提醒一下,作为资方,我完全可以凭一己之力,将这部剧压下。” 谢路衍:“你投的钱,我想办法还给你,这部剧,卖给我吧。” 他的坚持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下意识担忧地看向陆霁野。 怕他冲动和谢路衍动手。 这要是真闹得太难看,以后怕是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齐曜忍不住道:“谢导,我说你那么执着干嘛?我们夫人有陆总,这部剧播不播都影响不了她的生活。” “你错了。” 谢路衍说:“你们都错了。” 陆霁野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隐忍得呼吸沉重,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在颤动着。 谢路衍在来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了,即便得罪陆霁野,他也要把这部剧保下来,不仅是因为许迎棠。 这是一个很好的剧本,还集结了很多优秀的演员。 任何人的心血都不应该被辜负。 “陆总,即便今天之后你不认我这个朋友了,有些话我也要说,你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应该清楚,心灵的满足和物质的富足是不一样的。”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喜欢她吗?” 陆霁野不愿回答。 谢路衍轻轻一笑,说:“如果你不喜欢,那就让给我。” 下一秒,陆霁野面前桌上的酒杯就碎在了谢路衍的脚下。 齐曜和谢川脸色剧变,摆出了警惕的姿势,随时准备拉架。 谢路衍丝毫不惧,只淡淡道:“那就是喜欢。” 陆霁野眼圈发红,周身的气场仿佛凝固了般,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谢路衍又问:“你想让她喜欢你吗?” “她喜不喜欢我都无所谓,反正人留在我身边就行。” 谢路衍听完后嘲笑出声,直接拆穿:“口是心非。” 江驰回见他越来越放肆,赶紧坐到他身边拉住他,低声道:“差不多得了。” 谢路衍今晚不把话全部说完,他心里不快。 于是一向温和的他用力地佛开了江驰回的手。 “许迎棠是一个有尊严的人,她深知你们从一开始时身份就是不对等的,这份不对等,让她心里产生了极大的自卑感,你送给她的婚戒,给她带来的开心其实不多,更多的是压力。” “她父母没了,出身不好,而如今唯一能依靠的事业一再受挫不说,心爱的人还要火上浇油。” “陆总,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陆霁野突然出声:“难道这就是她欺骗我、利用我的理由吗?” 谢路衍的声音戛然而止。 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一时间失去了该有的语序。 许迎棠从两天前开始失联,而陆霁野也是从那时起开始不对劲的。 他们这些做朋友的旁敲侧击,都问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霁野睨着颓下去的谢路衍,因为压抑着怒火,所以胸膛起伏很明显。 他冷漠道:“我朋友不多,你谢路衍算一个,但我劝你适可而止,一个星期后,我会带她去M国,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了解陆霁野的。 他们知道,他又疯了。 他偏执到想将许迎棠一辈子囚禁在身边。 所以压着许迎棠的事业,让她没有离开自己的能力。 第二百一十七章:管好你的人 包厢里的沉默让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良久后,谢路衍才说了一句:“你这样,只会让她讨厌你。” 陆霁野松了松领口,“我不在乎。” 谢路衍站起身来,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今晚的陆霁野即便是天王老子来劝都没用。 “等等。” 陆霁野叫住他。 谢路衍的脚步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 只听见陆霁野说:“珍惜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我既然可以给你,便也可以收回来,甚至能让你身败名裂。” 这是警告。 谢路衍对许迎棠的了解,让他心烦、郁闷、气愤。 陆霁野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心里更多的是慌乱,明明他已经为她心动了,可为什么自己却没有办法了解她内心的更深处? 谢路衍的话在警示,这是他的问题。 谢路衍皱眉,“你平时就是这么跟她说话的吧?怪不得她不能对你打开心扉。” 江驰回:“噗……” 趁陆霁野没有注意到他,江驰回紧急捂嘴。 如果不是气氛不对,他真的想笑。 论文化家是怎么用语言杀人的?谢路衍给出了一个很好的示范。 陆霁野平时耍嘴从来没有落过下风,但谢路衍直接一招给他KO了。 方子期见情况不对,于是气愤地站了起来,指着谢路衍骂道:“我说你丫的怎么说话的?人家夫妻间的事……你赶紧滚。” 他嘴里虽然骂着谢路衍,但手却紧紧按住陆霁野的肩膀。 生怕他起来将人给打废了。 谢路衍离开后,包厢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江驰回知道陆霁野这样做是绝对不行的,但今晚明显不是讲道理的时候,于是他叫人送酒上来。 “一醉解千愁。” 陆霁野没有说话,他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谢路衍的话。 江驰回给他倒的酒,他只是拿在手里。 想起许迎棠的欺骗,他瞳孔骤缩,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紧绷起来,紧接着“砰”的一声。 酒杯就这么在他的手里碎裂了。 鲜红的血顺着指尖滴落,撞在了玻璃碎片上。 “你这是干什么?” 江驰回拧眉问了一声,然后赶紧拿手帕给他擦血。 谢川和齐曜对视一眼,皆抿唇不语。 陆总好像又恢复成以前那个样子了。 就在这时,送酒的服务员敲门进来了。 即便内里一片狼藉,他也不敢抬头多看,恭恭敬敬地把酒放下后就准备出去。 “这位小姐,你不能进去。” 门外保镖的提醒。 女生又怒又急的声音:“滚开,我要见陆霁野。” 这道声音,是俞星苒的。 意识到门外想要硬闯的人是谁后,谢川的表情变化最大。 他迅速看了一眼陆总,见他表情不善,便知道如果真让俞星苒闯进来了,那她不死也得掉层皮。 毕竟真正惹陆总生气的人是夫人,并且和俞星苒脱不了干系。 陆总不迁怒,那是不可能的。 “陆总,我去把她赶走。” 谢川在陆霁野开口之前,及时出声。 陆霁野压抑着心中乱窜的火团,冷声警告:“管好你的人。” 谢川低下了头,没有否认。 他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俞星苒出事。 俞星苒还在门外破口大骂:“陆霁野,你这个混蛋!你把我家棠棠怎么了?” “你不能这样对她,她会想不开的……咳咳!” 骂着骂着,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咳嗽不止。 自从棠棠失联后,陆霁野没来找她,她就知道这件事肯定和他有关。 于是她主动去找陆霁野,但榭璟天府管控很严,她进不去;她去公司找了他几次,他亦避而不见,于是她只能来这里了。 门一被打开,俞星苒就连咳嗽都顾不上了。 直接闷头就冲了进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进去再说! 结果就是,狠狠撞上了一堵肉墙。 比痛感先袭来的,是争先恐后涌入鼻腔的山茶花洗衣液的香味。 这味道熟悉地令她心尖一颤,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谢川在看见她泪眼朦胧的双眼时,也怔愣了片刻,心脏好似被鼓槌敲击了一下,闷疼闷疼的。 即便再见还是会忍不住心动,但俞星苒没忘记自己已经死心了。 她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道:“我今天是来找陆霁野的。” “他不见,你赶紧回吧。” 俞星苒:“我就不,除非他把棠棠的事告诉我。” 和谢川说完这句话,她就冲里面大喊:“陆霁野,棠棠人在哪里?” 谢川生怕陆总会发火,也顾不得什么边界感了,紧紧地用手臂圈住她的腰,不让她闯进去。 “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你就别掺和了。” 俞星苒不服,“这也是我和陆总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让开。” 她用力挣扎,想推开他的手。 但谢川都无动于衷。 俞星苒气愤地瞪着他,胸膛起伏。 这时候,齐曜从谢川身后走了出来。 他很随意地将手搭在谢川的肩膀上,看着俞星苒说:“这位就是追你追得轰轰烈烈的女生?” 一句话轻易地勾起了两人的回忆。 俞星苒是有些窘迫的,“我之前只是瞎了眼。” 谢川愣了片刻后,也垂下眼帘,淡然道:“不过是千金大小姐心血来潮的玩闹罢了。” “你……” 俞星苒气得胸膛起伏,她不喜欢被误解,但面对谢川,她总是别扭多一点。 “呵!我没空和你说那么多,陆霁野呢?我找他。” 齐曜:“你现在进去的话,八成不能好端端地出来,可要想清楚咯。” 他一副看戏的神情,让俞星苒更加不爽了。 “让开!”俞星苒奋力甩开谢川的手,就要往里进。 结果她紧接着便头晕目眩,被人倒挂着扛在了肩膀上。 俞星苒愣了几秒后,开始用力捶打谢川的后背,她呵斥道:“你干嘛?赶紧放我下来。” 谢川一言不发,步伐稳健地大步离开了这里。 齐曜站在原地,他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饶有兴趣地双手抱臂。 第二百一十八章:光荣地崴了脚 谢川扛着俞星苒,来到走廊最尽头的阳台上,才将人放了下来。 俞星苒因为担心许迎棠,早已心急如焚了。 此刻泪水糊了她满脸,双脚落地后,她便双手握拳,用力捶打谢川的胸膛。 控诉道:“你凭什么带我走?我知道我有多不容易才找到个接近陆霁野的机会吗?” 谢川不躲,任由她发泄脾气,情绪稳定道:“你没听见齐曜说的话吗?陆总正在气头上,你进去就是自讨苦吃。”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谢川抿唇不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俞星苒打累了,便停手了。 她自嘲一笑,故意道:“你不会是关心我吧?” 谢川:“我当你是朋友,自然关心的。” “得了吧,你是缺朋友吗?把一个喜欢你的女人当朋友,不是在养备胎吗?” 谢川被她怼得险些哑口无言。 他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是朋友吧。” 俞星苒恼怒道:“那你就少多管闲事。” 说完,她又要回去找陆霁野。 谢川额头青筋突突跳,俞星苒不了解陆总的脾气,所以才敢如此肆意妄为,但他了解,所以无法任由着她出事。 他伸手拉住了俞星苒的手腕。 俞星苒气道:“你又干嘛?” 谢川:“陆总心情不好,作为他的特助,我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到他。” “主仆情深似吧?”俞星苒嘲讽道,故意用了最不友好的词。 但谢川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你说是就是吧。” 俞星苒快被气笑了。 她甚至试图开始讲道理:“你和陆霁野好,所以你关心他,为他着想,但棠棠是我唯一的闺蜜,如今她失联了,我每日每夜都睡不好觉,你懂我的感受吗?” 说完后她愣了一下,然后自嘲一笑,懊恼道:“我到底在说什么?你何必在乎我的感受。” 她用尽全力想要挣脱谢川的禁锢。 但男女力量毕竟悬殊,她的身体都因为用力而变形了,谢川依旧稳定得可怕。 俞星苒放弃了,问他:“你到底想怎样?” “今晚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和陆总说上话。” 俞星苒不理解,“谢川,我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那天之后,我也没再纠缠你了吧?” 谢川:“与这无关。” 俞星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赶紧闭上眼睛做深呼吸。 以前她很喜欢情绪稳定的人,如今倒觉得和这种人相处起来也挺累的。 你都发疯了,他还在悠哉悠哉地喝茶。 刚一睁开眼睛,眼前就出现了一条干净的手帕。 谢川说:“擦擦眼泪吧。” “我不要。” 俞星苒奋力甩开。 谢川一时之间没拿稳,干净的黑白手帕便掉在了地上。 俞星苒咬牙警告道:“你今晚若是执意要坏我的事,那我也一定会让你好看的。” 谢川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嘴角轻扬,有了淡淡的笑意,眸里似有了几分光亮。 此刻的俞星苒在他的眼里,就像只炸了毛的小奶猫,明知道自己牙齿和指甲都没长齐,还试图张牙舞爪地吓唬人。 他不认为,像她这样单纯的人,能做出什么惊天骇俗的坏事来。 不过,很快就有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因为谢川背对着走廊的方向,所以他没有看见,电梯门打开,走出来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 俞星苒认出了楚淼,然后脑子一热,直接踮起脚尖,就用自己的唇去寻找谢川的。 谢川眼镜镜框后的眼睛睁大,瞳孔地震。 女孩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湿湿痒痒的,体香钻进他的鼻腔,似能蛊惑人心,让心跳开始加速了。 俞星苒眼睛闭得太早,自己又没有经验,所以根本没找准位置。 她原本计划落在谢川唇上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她尬得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扇动着,身体一寸一寸的僵硬了起来,感觉血液都被冻住了。 虽然吻错了地方,但足以让楚淼误会了。 她真是个坏人! 俞星苒这样想着,眼泪就不受控地落了下来。 她后悔了,若是人家两情相悦,她不应该这样强行介入他们,让他们心里留下隔阂的。 楚淼确实看见了两人,但她也只是诧异地张了张嘴,然后就笑着离开了。 她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谢川。 俞星苒退离后,没再看见楚淼的身影。 她想,她应该是被气跑了。 谢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很快就意识到,刚刚那个行为,她应该是做给谁看的。 但明明自己才是被动的那个人吧?她哭什么? 看着伤心到眼泪流个不停的俞星苒,谢川感到揪心,他生硬地安慰道:“别哭了,被占便宜的难道不是我吗?” “对,我刚刚就是故意做给楚淼看的,你不让我救棠棠,那我也不让你和楚淼和和美美,我就是这么坏,你满意了吧?” “以后别再来招惹我了,否则……” 俞星苒一口气说完后,就将右手握成了拳头,摆到谢川的眼前。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这是她平时和棠棠开玩笑时会做的动作,简直没有一点威慑力不说,还很幼稚。 她瞬间更想哭了,一边抹泪一边跑。 谢川反应过来后,赶紧跟了上去。 俞星苒跑进电梯,发现谢川跟了进来,瞬间又羞又恼,气不打一处来,“你跟过来干嘛?难道要打我一顿吗?”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说什么?” 俞星苒:“你不是话少吗?那干脆别说了。” 以前每次千方百计让他出来,他哪次不是沉默寡言的? 还没有今晚说的话多。 谢川干脆道:“好。” 俞星苒:? “不是,你到底要干嘛?” 谢川说:“送你回去,免得你又回来找陆总。” 俞星苒快被气死了,“我不找了行吧?!” 谢川按下电梯的关门键。 俞星苒又点开门,怕占用公共资源,她跺了跺脚走了出去,选择走楼梯下去。 谢川一言不发,但步伐一道都没落下,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俞星苒的身后。 俞星苒想把人甩开,越走越快,越走越气。 然后就是,光荣地崴了脚。 第二百一十九章:那陆总就活该被骗吗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了,谢川用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 赶紧去看她的情况。 “你没事吧?” 俞星苒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她说:“都怪你,你就是故意跟过来报复我的。” 谢川也自责了,这不是他的本意,他诚恳道:“对不起。”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就把我家棠棠从你家陆总手里带出来给我。” 谢川诚实道:“这我做不到。” “哼!”俞星苒气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腮帮子鼓了起来,眼泪还在不停地流。 谢川心里的自责在不断蔓延,他主动走到俞星苒的面前蹲了下来,说:“我带你去医院。” 俞星苒能感觉到,自己的脚踝好像有点肿了。 医院是非去不可的了。 但她还是犟道:“我不需要你,我一会儿自己去。” 谢川:“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关于许迎棠的事,就乖乖上来吧。” 下一秒,他的肩膀上就搭上了两条纤细的手臂。 俞星苒吸了吸鼻子说:“你可不能食言。” 谢川低头的一瞬间忍俊不禁,露出了一抹很浅的笑意,他很轻松地将人背了起来,然后往楼下走。 他原本计划在这一层搭电梯下去的。 岂料俞星苒气鼓鼓地说:“不坐电梯,就走楼梯。”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在谢川的背上多待一会儿,还是为了报复他刚刚的阻挠。 谢川什么都没说,顺了她的意。 楼梯蜿蜒而下,谢川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俞星苒刚想催促他说棠棠的事,他便及时开了口:“你放心吧,夫人没事,但她踩到了陆总的逆鳞,所以陆总决定,把她带出国去,终止她的事业。” “你们说得简单,感情付出努力和汗水的不是你们,所以嘴巴一张一闭说得这么轻松,你们在意过棠棠的感受吗?” 谢川:“那你们又在意过陆总的感受吗?” 俞星苒:? 她还没问,谢川便主动说了。 “你们合起伙来欺骗、利用陆总,他没有深惩夫人,也没有把怒火烧到你的身上,这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俞星苒不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川:“这次矛盾的导火线,就是一段录音,那段录音里,是你和夫人的通电记录,当初游轮上的算计,陆总全都知道了。” 俞星苒听完后,整个人宛如遭了雷劈般,一动不动。 她渐渐联想起一些事情,“就在半个月前,我在商场里上了趟厕所,洗手的时候,把手机放在了洗手台上,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它就不见了。” “后来还是报了警,调了监控才找回来的,那次……” 谢川:“这应该不是意外,只需要五分钟,你手机里的所有内容,都可以转移到别的地方,而你,应该是一直开着电话自动录音功能。” 俞星苒懵了,“没错……所以,是我害了棠棠。” 谢川:“这与你无关,如果夫人不耍那份小心思,就不会造就今天这样的结果。” “她只是想活着,她有什么错?”俞星苒忍不住辩驳。 谢川淡淡道:“那陆总就活该被骗吗?” 俞星苒哑言了。 等来到地下停车层,谢川的额头上已经浮现出一层薄汗了。 俞星苒说:“你就不恨我刚刚那样做,让楚淼误会了吗?” “我和她本来就没有可能,而且,是我惹你生气在先,就算了。” 过了好一会儿,俞星苒才闷闷道:“对不起。” 谢川没有说话,算是默认原谅她了。 “开你的车还是我的?” 俞星苒:“你的吧。” 在去医院的路上,俞星苒不死心地问:“你可以帮我劝劝陆总,把棠棠放了吗?” 谢川:“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好吧。” 俞星苒语气里的失落很明显,谢川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但有一件事我或许可以。” 俞星苒好奇地问:“什么事?” 谢川:“我可以试着找找看,你半个月前手机的内容传到了什么手机里,然后再顺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找出幕后想要害夫人的人。” 俞星苒当然很开心他能帮自己,但她心里还是不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谢川心虚地咽了口唾沫,目光闪躲道:“我是为了陆总,谁知道背后的人会不会伤害他呢。” “也是。” 谢川看她相信了,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他的手心已经被汗浸湿了。 俞星苒没再开口说话,而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有些出神。 她在想:陆霁野要带棠棠去M国了,那谢川也得跟着离开吧? * 陆霁野听完俞星苒的话后,心里一直不太安宁。 他喝了个七分醉后,便起身离开了。 回到榭璟天府,偌大的家虽然灯火通明,但却透着一股子低气压。 他知道,全是因他而起。 院子里多了很多保镖,是防止许迎棠逃跑的。 周叔听见车声后就神情急切地走了出来,“大少爷。” 陆霁野在玄关处换鞋,闻言淡淡地问:“她还是不肯吃东西?” “是的,再这样下去,恐怕棠棠的身体要撑不住了。” 陆霁野冷声道:“把门打开。” “是。” 周叔立马带着他上去,还让佣人们端着吃的跟在身后。 他一边开门一边说:“棠棠,大少爷回来了。” 里面的人不仅没有回应,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佣人见状说了一句,“夫人不会是饿晕了吧?” 陆霁野眉头紧拧,手里拿着的外套忘记放下了,被他捏得皱巴巴的。 周叔闻言也赶紧加快开锁的动作。 门刚打开一条缝,陆霁野就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 屋内没有开灯,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但陆霁野却敏锐地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瞳孔一缩,寻找灯开关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脑海里回荡着俞星苒说的那句话,“她会想不开的……” “啪”的一声,暖黄的橘色灯光亮起。 看见里面情形的那一刻,陆霁野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世间万物已经在他眼里静止了。 第二百二十章: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 灯光下,许迎棠面容惨白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到。 她双眼紧闭,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搭在床外的手,手腕上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粘稠的血正顺着她手背的骨节,一滴滴地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水流。 只是这一滩水流,红得刺眼,让人心疼。 陆霁野整个人都愣在原地,视线里出现周叔等人着急的身影,但他却连步伐都迈不开,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他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控制不住抖动的肌肉在提示他,他很害怕。 这是许迎棠受过的第几次致命伤了? 每一次都是因为他。 陆霁野的视线逐渐变成红色的了。 “大少爷……大少爷,快送医院。” 周叔的话把陆霁野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陆霁野仿佛是一个刚从溺水中获救的人,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后,就上前去把许迎棠抱了起来,往楼下跑。 周叔已经给许迎棠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 但即便如此,鲜血还是从伤口处溢出来,把白色的纱布染成了红色,继而又把陆霁野的白衬衫给染红了。 车子一路疾驰。 到达医院的时候,许迎棠直接被送进了急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陆霁野来到医院后,便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颓丧地坐在走廊上,背靠着墙,神情恍惚,目光涣散。 周叔见状询问他,“大少爷,要告诉老爷和老夫人他们吗?” 陆霁野这才有了点反应,他沙哑着声音说:“不用,别让他们担心。” “好。” 周叔见他终于说话了,这才放下心来。 好巧不巧的是。 俞星苒和谢川刚好在这家医院,而她,又刚好听见护士议论,陆霁野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来了医院。 她甚至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棠棠出事了。 于是她用一条腿,跳着找到了陆霁野。 谢川去取完药,赶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俞星苒目眦尽裂地指着陆霁野,怒道:“陆霁野,你个王八蛋,你到底把我家棠棠怎么样了?” 如果不是行动不便,她恨不得冲上去撕了陆霁野。 棠棠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谢川额头青筋突突地跳,他赶在俞星苒的指甲即将抓到陆总的脸时,及时将她拦住了。 他单手搂着她的腰,转了两圈后,可算是把两人的安全距离隔出来了。 “有什么话,好好说。” 俞星苒挣扎,又哭又闹,“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棠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让你血债血偿。” 陆霁野闻言混沌的脑子终于有了些许清明。 他缓缓抬头,视线落在俞星苒的身上。 俞星苒虽然在气头上,但还是下意识地被他的气势给压住了。 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想,陆霁野会怎么报复她时,沙哑低沉的男声就响了起来。 陆霁野心甘情愿地说:“好。” 俞星苒和谢川同时懵了。 陆霁野眸光淡漠,“但你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许迎棠不会死。” “她都自杀了,你还在这自说自话。” 陆霁野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唇角,用自嘲的语气说:“她的自杀都是算好时间的,是听到我的车声后,才割的腕。” 俞星苒:“你……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这样说?” “我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装了针孔摄像头。” 陆霁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异常的平静。 谢川担忧道:“陆总……” 陆霁野依旧看着俞星苒,说:“你了解她的,她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如果甘愿就这样死去,那她就不是许迎棠了。” 俞星苒哑言了。 陆霁野说的,也对。 棠棠是一个很坚强的人,走到今天的每一步,她都迈得很艰难。 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陆霁野看见她的表情后,忍不住冷笑道:“原来你作为她最好的朋友,也不了解她啊。” 这样想着,他心里反而舒畅了几分。 或许,许迎棠对谁都这样,对谁都是利用更多。 俞星苒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知道陆霁野心里有气,她也能理解。 但伤害棠棠的人,她都讨厌。 她硬气道:“不了解就不了解呗,我们彼此之间是真心的就够了。” “我知道她不会伤害我,她也知道我不会伤害她,并且会一直对彼此好,感情比任何其他的东西都重要。” 陆霁野:“她骗了你,你就不介意?” “她虽然骗了我,但又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况且,她还因此活了下来,达成了心愿,我只会为她感到高兴,我才不生气。” 陆霁野听见她毫不犹豫地说出这番话,瞳孔闪烁了几下。 原来被欺骗,也不是不可原谅的吗? 愣了片刻后,他撑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这时,急救室的门也打开了。 所有人都顾不上说话了,一起跑了过去。 俞星苒腿脚不便,谢川便一直扶着她。 陆霁野率先来到医生面前,问:“她没事吧?” 医生摘下口罩,说:“没事,就是失血过多,后面要多吃点补血的药材和膳食,然后注意伤口的恢复。” “现在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陆霁野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谢谢。” 周叔在一旁双手合十,“谢天谢地。” 俞星苒:“谢谢医生。” 医生离开后,许迎棠紧接着就被护士推了出来。 她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地躺在病床上,脸色几乎和床单一样白,幸好伤口处已经不再溢血。 陆霁野跟在病床旁,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眼尾泛起了红。 他禁不住在心里冷笑:许迎棠,你还真豁得出去! 明明知道许迎棠又一次利用了他的感情,但他此刻就是生不起气来。 心里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 万一他赌气没有去看她呢?那第二天看到的,是不是只有她的尸体了? 陆霁野发现,自己不敢想。 只要脑子里稍微有画面感,他的心就仿佛被一只大掌给狠狠捏住了,让他痛不欲生。 第二百二十一章:死不是目的,让你心软才是 许迎棠悠悠转醒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天了。 睁眼就是一片昏暗,如果不是有一道阳光从窗帘缝隙中透了进来,她都不知道此刻是黑夜还是白天。 许迎棠适应了一会儿,眼睛才勉强能看清东西。 从屋子里的摆设来看,她此刻应该是身处医院。 她的右手被一道温暖的大掌紧紧握着,她虚弱地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头发凌乱的发顶。 握着她手的那只大掌骨骼宽大,骨节分明,长指均匀有力。 是陆霁野的。 许迎棠的鼻腔突然泛起了酸涩,她又让他担心了。 可如果不采取这样极端的方式,任由七安的事再发酵下去,《现代诡志》就真的要被耽误了。 她下意识地用拇指摩擦了一下陆霁野的手背。 不料他的睡眠这样的浅,直接就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瞳眸在黑暗中也存在感极强,散发着威压。 许迎棠用沙哑的声音说:“陆霁野……” 她嗓子干得不行,短短三个字,像是要用尽全力才挤出来的。 陆霁野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手却控制不住地用力。 许迎棠疼得皱了皱眉,然后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了,松开了她的手。 然后起身拉开窗帘,倒水。 许迎棠伸手挡了一下光线,适应后才放下来。 她这才看清陆霁野的现况。 一夜过去,他的眼底有些发青,胡茬子长出来了一些,头发凌乱,衣服也皱巴巴的,上面还染了些血。 整个人都十分狼狈。 一看就是送她来医院后,便一直陪在这里了。 陆霁野倒完水,插上吸管,便放到了她的嘴边。 许迎棠乖乖张嘴,小口小口地抿了几下,这才感觉自己彻底活了过来。 眼看陆霁野依旧冷漠,许迎棠垂下眼帘,琢磨着该说些什么好。 片刻后,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但因为浑身使不上力,所以好几次都失败了。 陆霁野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内心无比挣扎,最后还是伸手帮了她一把。 许迎棠眸光微闪,掀起眼帘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 她说:“谢谢。” 等她坐好后,陆霁野终于说话了,“既然想死,为什么不趁我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割腕?” 许迎棠:…… 陆霁野冷笑,“你这自杀的时机挑得可真好啊,我车刚进院子,你的刀就划了下去,就连晕,都是装的吧?” 许迎棠僵在床上,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监视我。” 是肯定句。 她早该想到的,陆霁野不会再信任她了。 陆霁野:“如果我没有这么做,此刻岂不是又像个傻子一样被你骗了?” “这次我没想再骗你。” 许迎棠目光真诚、坦荡地说出了这句话。 陆霁野差点就又要信了,他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既然你这么不听话,那下次,我就要把你绑起来了。” 许迎棠的背脊升起一股寒意,陆霁野的语气可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她坚持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死不是我的目的,让你心软才是。” 陆霁野拧眉,瞳眸里的意味晦涩不明。 许迎棠勾起惨白的唇,说:“阿野,我的目的又达到了是吗?” 陆霁野猛地凑近她,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纤细的颈,眸光一寸一寸地暗了下去。 他声音低沉又染着怒火,“许迎棠,你不会以为自己拿捏了我吧?” 许迎棠看着他渐渐发红的眼尾,心里的愧疚愈发浓重。 她突然张开手,抱住了眼前这个因为关心她而变得憔悴的男人。 “对不起,之前骗了你、利用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承认,我很自私,但从今以后,我许迎棠绝对不会再做伤害陆霁野的事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如果服个软能让陆霁野心里舒服些,那她很愿意。 陆霁野保持着这个姿势,被她抱了几分钟。 心里明明组织了一段特别狠的话,但面对这样虚弱的她,他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陆霁野:“我之前明明再三向你确认过,我问了你很多次,还有没有别的事骗了我,你为什么不肯说?” 许迎棠松开双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看着他的眼睛问:“如果当初我承认了,你还会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吗?当初的你,根本就还没有爱上我,我不敢赌你的良心。” “呵!许大小姐,当真是步步为营啊。” 许迎棠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我只是想活下去,拿回应该属于我的一切,如果是你,你不会抓住身边一切可利用的机会吗?” 陆霁野:“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现在的服软和告白,也是因为我还有可利用的价值吗?” “程七安的事,如果没有我,你也很难摆平吧?” 许迎棠承认:“是,但如果你不愿意,这次,你可以不帮我,不管能不能摆平,至少,让我努力一下。” 剧已经成型了,如果在此刻放弃,岂不是让对家笑掉大牙? 陆霁野:“那你欺骗我的事?就这么轻飘飘地掀过去了?” 许迎棠:“那这样吧,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也欺骗我、利用我几次。” “呵,你有什么值得我欺骗和利用的?” 许迎棠咬牙,其实看得出来他是松了口的。 但这脾气,着实让人觉得牙痒痒。 她转变策略,可怜兮兮地说:“我也因此付出代价了。” 陆霁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最后定格在她被纱布包裹着的手腕上。 她不说还好,一说陆霁野就更生气了。 “你除了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还会干什么?” 许迎棠苦涩地勾了勾唇,看着自己的伤口说:“不是你说的吗?我这个人,除了这具身体,就没有一点价值了。” 陆霁野微微一愣,他当初为了劝她不要纠缠,好像确实说过类似于这样的话。 他想解释一下,他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刚张开嘴,一只手就轻轻地抚上了他的唇。 许迎棠浅褐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他憔悴的脸,她说:“你现在不用跟我解释了,我小的时候,每次和爸爸妈妈闹脾气,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要到了饭点,他们就会来哄我。” “可他们去世后,我再把自己困在房间里,就再也没有人会担心我饿肚子,喊我下去吃饭了。” “那一次,许佳柠占了我的房间,我整整两天没有吃饭,房门都没有任何人敲响,那天夜里,我饿极了,终于开门跑了下来,可当我跑到厨房里,把厨房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吃的。” “直到在垃圾桶里,看到他们晚餐剩的饭菜。” 她笑着说出这番话,但嘴角的弧度却是那么的苦涩,还有一丝窘迫。 这是她最不堪的回忆之一。 今天,她对陆霁野全盘托出。 第二百二十二章:解开心结,皆大欢喜 陆霁野听着,心里的恨意渐渐被心疼覆盖。 随后就是恨,滔天的恨意,比他对祝梓芸的恨意更深。 许柏威一家,简直不是人! 陆霁野伸手,将她脸颊上的泪擦掉。 许迎棠顺势抓住他的手,说:“其实那顿饭,很香,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太饿了的原因,但是从那天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只有爱你的人,才会担心你是死是活,也只有爱你的人,才会担心你疼不疼。” “陆霁野,其实让你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也好,这样,我终于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爱,只要……你还愿意爱这么一个,卑劣的我。” 陆霁野的心颤了颤,其实心里的怒火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随之而来的,是心疼和庆幸。 心疼她的经历,庆幸她不是真的想自杀,庆幸他还有机会能看见活着的她。 陆霁野:“你要发誓。” “发什么誓?” 陆霁野:“以后有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和我说,就像你和俞星苒那样。” “不,我要比俞星苒更快知道。” 许迎棠忍俊不禁,她突然觉得,陆霁野也有可爱、幼稚的一面。 真好! 以前总是冷冰冰的,让人捉摸不透,自然也无法接近。 “好~” 许迎棠觉得,这是她和陆霁野重逢以来,最轻松、最开心的一天了。 悬在心里的事说开了,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伤口都不觉得疼了。 最主要的是,她和陆霁野都变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陆霁野:“那我再问你一次,你这次哄我,和我和好,不只是因为想要利用我,解决程七安的事吧?” 许迎棠感觉得到,他握着自己手臂的手越收越紧。 他很忐忑,他怕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甚至因为许迎棠迟迟不回答,他眼尾又渐渐红了,眼底染上了几分自嘲。 许迎棠在他即将说出那些伤害自己的话时,用唇将他未说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陆霁野的眼里只有她好看的眉眼,心底的戾气也被净化了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他想继续加深这个吻时。 许迎棠很突然地松开了他,并说:“我也是人,有血肉有心有情感,你的心意于我而言,就是沙漠逢甘露,黑暗里的一束阳光,让我贫瘠的心,开出了一朵被爱情孕育的花。” 她曾无数夜做噩梦。 自己嫁给纪琮后,过得会是怎样的生活。 每一次,她都在窒息中醒来,渐渐清醒努力汲取空气的时候,是陆霁野无意识地拥她入怀,给了她一份心安。 “刚开始时,我很怕你的反复无常、阴晴不定,可后来我发现,这好像是你的保护机制,只要成为了你在乎的人,这个机制就自动失效了。” “可是我也怕啊,不纯粹的开始始终是埋在你我心里的一根刺,你戴在我手里的婚戒,就像一块巨石压在了我的心里,挤压着我的良心。” 许迎棠说得情真意切,无疑把陆霁野心里那点不爽全都驱散了。 他甚至挑眉问:“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欢我?” “嗯。” 许迎棠回答完后,陆霁野眼中的亮光将身体的憔悴都减弱了几分。 这一变化让许迎棠觉得,其实他从未变过。 即便没有父母的爱,他也是浸在外公外婆和爷爷的爱里长大的。 他由始至终,内心都是初中时那个勇敢、善良、阳光的少年。 解开了心结。 陆霁野情不自禁地倾身,想要延续刚刚的那个吻。 许迎棠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但还是凑了上去。 就在关键的时刻,门突然被打开了。 两人一时间闪避不急,只齐齐扭了一下头。 俞星苒单着一条腿,手搀扶着谢川的臂膀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 谢川尴尬地轻咳两声提醒她。 俞星苒很忙似的用袖子擦了擦门,“那个,门好脏,我去叫阿姨来擦一下。” 她冲里面的两人笑得意味深长,说:“你们继续,我们大概半个小时后回来。” 许迎棠没有血色的脸瞬间浮现出两抹红晕。 陆霁野倒是很平静,说:“人走可以,早餐放下。” 他本来就是让谢川去买早餐的,只不过他先给俞星苒带,然后俞星苒因为担心许迎棠,所以执意要跟着来罢了。 谢川:“好。” 等两人走近,许迎棠看见俞星苒受伤的腿,瞬间担心得不行,“苒苒,你这是怎么弄的?” “没事儿,就不小心扭了一下,你呢?流了那么多血,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霁野听见她的话后,也看向了许迎棠,等待她的回答。 他刚刚因为怄气,所以没将这个问题问出来。 许迎棠微笑道:“我没事,就是有点饿。” 俞星苒坐在椅子上,“你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自杀?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呢?” 许迎棠下意识地看了陆霁野一眼,后者盯着她手腕上的伤,脸上有愧。 她笑了笑,然后安抚俞星苒,说:“没事,只是为了卸下一块石头罢了。” “真的?” 如果没有亲眼看见刚刚那一幕,她是不会相信这样的话的。 看来棠棠这样做,确实是有她的原因的。 许迎棠点了点头,“别担心,倒是你,伤筋动骨一百天,一定要好好养。” 俞星苒:“我的身体好着呢,放心吧。” 说完,她嘴巴一瘪,就紧紧地抱住了许迎棠,“棠棠,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我只有你这么一个闺蜜,你一定不能扔下我,我们还约好了,要一起去养老院的。” 此话一出,陆霁野和谢川都觉得有点不对。 陆霁野沉着脸问:“那我算什么?” 俞星苒还在生气呢,所以此刻也没那么怕他了,“你一个后来者,别话多。” 陆霁野拧眉,有些愠怒,但是被气笑了。 之前俞星苒敢这么对他? 谢川急声道:“陆总,其实她说得也没错,不管什么感情,都分先后。” 他想着,陆总骂了他,就别骂俞星苒了。 免得她又被吓哭了。 许迎棠看了看俞星苒,又看看谢川,不知道两人怎么又搞到一起去了。 心里满是好奇。 陆霁野道:“先吃早餐吧。” 刚刚许迎棠还喊着饿呢,如今有人陪着说话又忘了自己的肚子。 第二百二十三章: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吃完后。 许迎棠让陆霁野先回去洗漱,换身衣服。 她都不知道,有洁癖的他是怎么能容忍自己如此狼狈地待了一晚的。 陆霁野把谢川留了下来,然后自己回去了。 谢川看见俞星苒和许迎棠交头接耳的,便识趣地出去了,给她们独处的空间。 俞星苒等门关上后,终于敢大喘气了,“棠棠,你和陆霁野,真的没事了吗?” 许迎棠点了点头,看向手腕,“这一刀,可算没有白划。” “你太偏激了!”俞星苒不认可她的做法。 许迎棠说:“没办法,欺骗和利用在他心里埋的刺太深了,想要彻底拔除,我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俞星苒看了一眼门口,确定谢川听不见后,才小声地问:“那你现在,是真的爱上陆霁野了吗?” 许迎棠愣了愣,然后很严肃地说:“苒苒,你记住了,不管我有没有真的爱上他,以后,从我们口中说出来的,都必须是真心实意。” “所以……还是骗吗?”俞星苒有些被吓到了。 许迎棠垂眸,深思熟虑道:“不全是,但我不敢完全爱上他,不敢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苒苒,你知道的,我的准则一直都是,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是真的。” “他的权势太高,性子又太霸道了,他只要一句话,就能毁了我的所有努力,苒苒,我会害怕。” 她能感觉到,自己是喜欢陆霁野的,甚至会下意识地依赖他。 但这次的囚禁,让她明白了,两人的身份地位差得有多大。 她始终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许迎棠看见俞星苒又在为她担忧,心里愧疚,于是主动握着她的手,并且转移话题道:“别说我了,你和谢川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话题,俞星苒表情有些扭捏。 但她正好需要一个人给她捋捋,于是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许迎棠。 许迎棠听见她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一时间内疚不已。 “苒苒,对不起。” 俞星苒:“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用说对不起的,假如处境反过来,你一定会做得比我更多。” 许迎棠毫不犹豫地道:“对。”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也想为苒苒做更多的事。 俞星苒说:“那棠棠,你帮我分析分析,我和谢川还有可能吗?” “噗。” 许迎棠忍俊不禁,“你不是说已经放下了吗?” “呃……放下了,也可以重新捡起来的嘛,况且,他说了,他和楚淼没可能。” 俞星苒只要一想起这句话,心里就别提有多开心了。 双眼都是亮晶晶的。 许迎棠摸了摸她的头,说:“你喜欢,就继续坚持吧,我觉得有很大的可能。” “而且,我觉得他和楚淼之间,一点火花都没有,或许楚淼只是他想摆脱你的借口罢了。” 俞星苒瘪了瘪嘴,说:“可是,楚淼她长得真的好好看啊,各方面都好。” 许迎棠很认真地道:“你这样去肯定情敌的美,就是在霸凌自己,你要知道,美不是单一的,在我看来,你比她漂亮。” 俞星苒知道棠棠是在安慰自己,心里已经足够满足了。 “棠棠说得对,我听你的。” 许迎棠笑了笑,“傻丫头,你可以帮我把谢川叫进来一下吗?” 俞星苒有些警惕:“你叫他进来,要说什么?” 棠棠刚刚才和她说了,身份地位不对等会让人有多难受,她也不想谢川经历这种。 即便棠棠是为了她好。 许迎棠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开口解释道:“你放心吧,我知道你们之间存在的问题是什么,若是我介入,反而会害了你,所以我不会说你们的事。” “我只是有一件事,想找他帮忙。” 俞星苒点头,“好。” 谢川进来后,还有些懵,他以为夫人是要怪罪他害俞星苒受伤的事,于是把头摆的很低,“夫人。” 许迎棠:“谢川,我能拜托你帮我一件事吗?” 她不是说俞星苒的事,让谢川怔愣了片刻。 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道:“可以,夫人你尽管吩咐就是。” 许迎棠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打开了一个群,正是之前两千块钱才加入的代拍群。 她说:“我想让你帮我查查,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她想查的人,就是发布公告,用巨款买程七安视频的人。 如果没有这则公告,去小区门口围堵七安的人,不可能有那么多。 许迎棠之前通过自己的观察,发现谢川和齐曜都是有大能力的人。 齐曜身手了得,十分懂得察言观色,而且对环境的视察能细心到每一个角落,算是陆霁野的贴身保镖。 而谢川,他的能力主要表现在电脑工作上面,比如查询一份资料,他能运用网络,精准得查到自己的信息,并用简洁的言语,概括重点。 后来,她在陆霁野的嘴里得知。 谢川没跟着他之前,是一名黑客。 有一次因为被人陷害、利用,攻破了M国的一层网络安保系统,被通缉。 是陆霁野用钱将他保释了出来,并留他在身边工作。 他很早就跟着陆霁野了。 谢川在听到她的请求后,愣了一下。 他的能力,一直是对外保密的,在外人眼里,他只是一名能力出众的助理。 许迎棠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于是主动开口道:“我也是无意间得知你的能力的,保证不会对任何人透露。” 谢川这才点了点头,说:“或许你要查的人,和俞星苒要查的人也有关联。” 许迎棠:? 俞星苒这才将手机被偷的事告诉许迎棠。 许迎棠一脸凝重,说:“这背后果然是有人搞鬼,那些人不是冲着七安去的,而是冲着我来的,那她的失联,也定然与我有关。” “棠棠,你别着急,他们就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俞星苒宽慰道。 谢川也说:“没错,他们从程小姐身上下手,正恰恰说明拿你没办法,这也是个好事,如今只要找到程小姐,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没错。” 许迎棠眼中露出坚毅。 她不可能让自己折在这一步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原来是关心我的伤啊 许迎棠没等伤口好全,就马不停蹄地出院了。 她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谢路衍说,他找到刘圆圆了,就在一家破旧的宾馆里。 许迎棠赶到的时候,因为宾馆里隔音不好,所以在门口她就听见了刘圆圆的声音。 “谢导,我真的不知道七安姐去哪里了,她只给我发了信息,说在这里开了房,让我来避避风头,什么人都不要见,其余的就什么都没有说了。” 谢路衍语气凝重:“那她也没有再联系你?” 刘圆圆急得快哭了,“真的没有,甚至我给她打电话也是关机的,发信息也不回,呐,我全都可以给你看的。” 门是虚掩着的,许迎棠一推就进去了。 刘圆圆一看见许迎棠,就委屈地落下泪来,但她又很忐忑,于是试探性地喊了声:“迎棠姐……” 许迎棠温柔一笑,说:“我相信你。” 刘圆圆这才嘴巴一瘪,放声哭了出来,满脸依赖地抱住了许迎棠。 她抽抽噎噎地说:“对不起……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许迎棠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这不怪你,如果你真的想帮我的话,那就和我说一些你知道的事情好不好?” “好。” 刘圆圆又哭了好一会儿,才将心情平复了下来。 “七安姐是在失联的前一天给我发的信息,她就很简短地说了几句话,让我别担心她,然后给了一个这里的地址,让我来这避风头,期间谁也不要见,之后我就再也没联系上她了。” 许迎棠暗暗松了口气,看向谢路衍说:“这至少能说明,她是安全的。” 谢路衍点头。 许迎棠又看向刘圆圆,问:“那你知道,七安还有什么亲人吗?” “她和父母的关系好像不是很亲近,但有一个姥姥,是她一直记挂着的。” 许迎棠觉得有希望,“那你知道她姥姥家的地址吗?” 刘圆圆看着她,眉头轻轻地拧在了一起,内心在挣扎犹豫。 许迎棠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开口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的,我会好好和她聊。” 过了好一会儿,刘圆圆才点了点头,说:“我不记得地址,但七安姐之前和我提过,我可以试着查一查,晚点给你回复。” “好。” 谢路衍道:“那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如果七安联系了你,请你第一时间和我们说。” “嗯。” 两人转身后还没走多久,刘圆圆便又叫住了他们,“谢导,迎棠姐。” 两人回头。 刘圆圆语气带着哭腔说:“七安姐早就对这一天的到来做足了心理准备,她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打退堂鼓的,她一定是多了什么难言的苦衷,请你们一定要谅解一下她,谢谢你们了。”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许迎棠欣然一笑,“她能有你这样一位真心为她着想的助理,真的很幸运。” …… 许迎棠和谢路衍从宾馆里出来的时候。 天空飘起了毛绒般的白雪。 这是一条充满了年代感的老街,店铺林立,招牌被风吹日晒得有些发白。 街边有一群穿得像福娃娃一样的小孩在高兴地嬉闹。 谢路衍用余光将许迎棠打量了个遍,然后才开口问:“你……陆总没为难你吧?” 许迎棠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我和他已经说开了。” 她反问:“你呢?最近剧组里的人没少折磨你吧?” 谢路衍也微微一笑,“就那样吧。” 两人相视一眼,一起低下了头,笑得十分无奈。 谢路衍:“你打算去七安姥姥家找她吗?” 许迎棠点头,“人受到委屈的时候,总想回到最爱自己的人身边的,七安突然失联,这期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大概率和我有关。” “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这边有我。” 许迎棠感激道:“谢谢你。” 谢路衍:“这部剧是我们共同的心血,自然也需要我们一起努力。” 许迎棠笑着点头。 这时候,一辆车身流畅的黑色劳斯莱斯从街角驶入,与这条街格格不入。 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车子缓缓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陆霁野那张冷冽帅气的脸。 五官立体,气质孤冷,一眼沦陷。 许迎棠正疑惑陆霁野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谢路衍便开口解释道:“圆圆的住址,是陆总查出来,然后告诉我的,可能是听说你也在,所以来接你了。” 许迎棠恍然大悟。 她歪头看向某人,他薄唇轻抿,眸子里闪着淡淡的不悦。 陆霁野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许迎棠懂了,瞬间无奈又想笑。 “谢导,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送你回去。” 谢路衍看了眼陆霁野,然后摇头说:“不了,我怕某人吃醋得太严重,会公报私仇。” 许迎棠忍俊不禁,说:“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谢路衍说完后,又对陆霁野点了点头。 等许迎棠上了车,车窗便升了上去。 在还没有完全合上的时候,谢路衍看见许迎棠凑过去,吻了一下陆霁野的唇。 谢路衍觉得,今年的冬天似乎要比往年冷。 看着车尾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他悲凉地扯了扯唇角,将冻僵的双手插入风衣的兜里,也迈步离开了。 他的身形颀长、挺拔。 但也孤寂、落寞。 幸好,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如今也谈不上有多难过。 许迎棠上了车后,就安抚性地在陆霁野的唇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就离开了。 陆霁野愣了一下后,便严肃道:“这种讨好对我来说没有用。” 许迎棠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天真地说:“这怎么能是讨好呢?这是表达爱意和想念,话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圆圆是我找到的,我让谢路衍来找她谈,结果他把你也叫来了。” 陆霁野前面那句急着邀功,后面那句表达不满。 说完后,他担忧的目光落在许迎棠的手腕上。 紧接着,他把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拿了过来,撸起袖子看见纱布上没有渗血,这才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许迎棠看见他这一举动,心里泛起了暖意。 她歪着头笑问他:“原来你是关心我的伤啊?” 陆霁野:“呵!我就多余关心,你何曾有一刻爱惜过自己的身子?” 动不动就受伤,这新添的一道还是自己划的。 许迎棠主动搂住他的腰,埋首在他的胸膛上,保证说:“以后不会了。” 陆霁野愣了一下,然后才回抱住她,说:“你最好说到做到。” 现在不管他说什么,许迎棠都是点头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去青石镇 路上,陆霁野又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许迎棠没打算隐瞒他,于是如实道:“要先找到七安,只有她出面,才能解决这次的事。” 陆霁野:“我找过韩凌霄了,即便被打得半死,他也咬死说视频不是他泄露的,看着不像撒谎。” 许迎棠拧眉思考:“除了他,还能是谁?” “他说之前喝醉的时候,不小心把视频上传到了一个足有百人的群里……” 后面的话陆霁野没说,但许迎棠也能明白。 许迎棠被气得火冒三丈,她呼吸不畅,大冬天的也打开窗来透气。 “禽兽!” 冷风吹动许迎棠的头发,也将她脸上的温度降了下来。 陆霁野等她平复心情后,便伸手将车窗摇了上来。 他坐回原位后说:“找到程七安后,只要她想,繁晔的律师团队可以帮她起诉。” 许迎棠点头,“谢谢你。” “夫妻之间需要说谢谢?”陆霁野深深地看着她的脸。 许迎棠微微一笑,说:“说习惯了。” 陆霁野眼睛微眯,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淡淡道:“以前不算真夫妻,可以说一说,但从今以后,不许再说了。” 许迎棠眨了眨眼睛,乖乖点头。 陆霁野又道:“还有,以后除了我以外,不准接受任何男人的帮助,特别是谢路衍。” “那如果是你帮不上的忙呢?” 陆霁野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那求人帮忙的人情便由我来欠,你,只能欠我一个人的。” 许迎棠发现,说开后,陆霁野的霸道更是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她依旧点头。 陆霁野这才松开手,坐直了身子。 他问:“刚刚从刘圆圆嘴里问出了什么?” 许迎棠:“七安有一个疼她的姥姥,我觉得,她应该是回去找她姥姥了。” 陆霁野拧眉:“我让谢川查过了,没有她出市的行迹。” “京市豪门众多,能掩饰身份出市的人,可以说数不胜数了。” 陆霁野被许迎棠的话给提醒到了,“你的意思是,程七安失踪,是有人故意为之?” 许迎棠:“嗯,那人还是冲我来的,我怀疑跟给你发录音的是同一个人。” 陆霁野表面上不动声色,但瞳眸却闪过一道幽暗的光。 他或许知道那人是谁了。 “程七安的姥姥,住在哪里?” 许迎棠没察觉出他的异常,回答说:“圆圆说帮我回忆一下,想到了就给我发信息。”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手机就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许迎棠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果然是刘圆圆发来的,上面是一串地址。 圆圆:【迎棠姐,七安姐姥姥的家很是偏僻,下了高铁后,就不太好走了。】 许迎棠敲字回复;【好,谢谢你了】 发出去后,她便把手机屏幕呈到陆霁野的面前,说:“在一个叫青石镇的地方,事不宜迟,我明天就出发过去。” 陆霁野说:“我和你一起去。” “啊?”许迎棠不解,“你工作不忙吗?” “有谢川在。” 许迎棠:“其实你不用陪我的。” 陆霁野神色泰然道:“我出去散散心,工作累了。” “那谢川呢?”许迎棠有点心疼这位特助了。 陆霁野勾了勾唇,然后说:“给他加班费,他也会很开心的。” “我突然觉得,不能让苒苒嫁给这样的人,我听说熬夜工作的人……都不太行。” 偶尔熬夜工作的陆霁野:…… “其实还好,多锻炼身体的人在那方面是不会很差的,但谢川他不经常锻炼。” “噗。” 许迎棠憋不住了,笑得前俯后仰。 陆霁野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窗外白雪恺恺,两人难得如此敞开心扉地开怀大笑。 * 当晚,许迎棠就定了两张高铁票。 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了。 谢川顶着个黑眼圈,在车上和陆霁野汇报一些必要的工作。 到了高铁站,他生无可恋地道:“陆总,下次要出差之前,请提前说,再这样下去,你就要另请高明了。” “再来一次,你就要辞职?”陆霁野挑眉问。 谢川微微一笑,是那种职业假笑,“不是,是我怕我即将提前长眠。” 陆霁野勾了勾唇,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我让江驰回来帮忙了。” 谢川松了口气,“谢谢陆总。” 陆霁野一手拖着行李,一手牵着许迎棠。 许迎棠不好意思地对谢川道:“不好意思啊,这次是因为我的原因,所以才抢走了你的陆总。” 谢川:“不不不,陆总是您的。” 他惶恐。 道别后,两人就去检票了。 坐了五个小时的高铁,才到达目的地。 许迎棠提前查过这边的气温,据说大冬天的,这边仍有二十六度,仍未入冬。 果然,一下高铁,热浪就迎面扑了过来。 吃完饭后,两人打滴前往青石镇。 刚停下,就有一堆摩托车司机围了过来。 许迎棠没见过这阵仗,都有点懵了。 的士司机回头说:“你们要去的那个地方还没有修路,山路窄小,只有摩托车能进去。” 陆霁野付了钱,然后拉着许迎棠下车。 脚才刚沾地,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他们的皮肤晒得黢黑,有些干裂,衣服洗得发白,都是汗味。 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嗓门都特别大。 “帅哥、美女,去哪里啊?坐我的车吗?” “坐我的吧,我给你们算便宜点。” “你们行李这么多,要两辆车吧?我和我兄弟送你们。” …… 许迎棠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这个青石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落后许多。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陆霁野。 果然,他的脸沉如锅底,原本干干净净的衣服,被这些摩的司机们扒拉得有了褶皱。 即便是这样,他依然坚持挡在许迎棠的面前,张开双手将她护在身后。 许迎棠心里泛起了浅浅的涟漪。 她大声说:“我们先不坐车,要先去吃东西。” 说完后,她拉起陆霁野的手,然后巴拉开一条通道,走了出去。 陆霁野拉着行李,跟在她的身后,心情十分不美妙。 幸好他跟了过来,否则,刚刚就许迎棠一个人被一群糙汉围在那里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找到程七安了 许迎棠人生地不熟的,就近找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面馆,进去点了两碗面。 老板是一对夫妇。 妻子十分热情,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两位不像是本地人啊。” 许迎棠:“我们是来找朋友的。” “你们朋友住哪里啊?” 许迎棠报了一个村庄的名字。 老板娘说:“哦~我知道那里,摩托车进去都要半个小时呢,我看你们行李挺多的,要不我让我家男人用三轮车送你们,就收你们五十块钱好了。” 许迎棠看了眼陆霁野,他一脸的不乐意,甚至有些绝望。 看着他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还有宽肩窄腰一米八几的身材,坐三轮,确实委屈他了。 “老板娘,这里有没有小车啊?我们可以多出些钱。” 老板娘:“哦呦,有小车都进不去呀,那里还没有修路呢,路小的三轮都难走。” 许迎棠:“这样啊,那我们商量商量。” “好嘞,有需要的话随时开口。” “好。” 许迎棠对陆霁野说:“要不我在镇上给你找间干净点的宾馆,我自己进去找七安,尽快出来。” 陆霁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不用,我跟你一起进去,就坐三轮。” 三轮好过那些摩托,摩托要和别人前胸贴后背的。 许迎棠笑了笑,说:“好。” 面馆看着很破旧,但味道还不错,许迎棠差不多吃完了。 而陆霁野却没动几口。 吃完后,老板开三轮车送他们进去。 一路上都是黄泥路,幸好没有下雨,否则更难走。 陆霁野胃里空空的,被颠得脸色发白。 许迎棠根本不忍心嘲笑他,从包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他,说:“你吃点。” “你吃吧,我不爱吃甜的。” 许迎棠二话不说,把巧克力塞到他的手里,然后道:“别挑了,你要是晕在这里,我都不知道怎么送你去医院。” 陆霁野一脸为难地看着手里的巧克力好一会儿,才张嘴咬了下去。 许迎棠:“早知道不让你跟我来了。” “这种情况,若是我不来,你得绝望成什么样?” 许迎棠笑得无奈,“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独立,况且,我觉得我适应能力比你强多了,还没有公主病。” 陆霁野动作一顿,有些恼地抬起了头,“你在内涵我?” 许迎棠摇头否认,“没有啊,小的不敢。” 陆霁野冷哼一声:“哼,最好是。” 稍微转移了一下注意力,陆霁野的脸色好看多了。 许迎棠说:“这里虽然山了些,但自然风光还是很不错的。” 陆霁野顺着她的视线抬头,一眼望去,全是层峦叠嶂的山脉,明明是十二月份,但树木却青葱翠绿,丝毫没有要凋败的迹象。 许迎棠说:“我来之前查过这边的气温了,这里冬天不下雪,甚至因为地理原因,连冬天都像我们的秋季一样凉快,称得上是四季如春。” “挺好。” ……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达目的地了。 老板说:“村里的门牌号都不太准确,你们得去问一下村民,这条村子就这么大,我就不陪你们绕了。” “好,谢谢。” 许迎棠做了充足的准备,身上带了现金。 于是她给了一百块钱老板,并说:“老板,希望可以留个电话号码,如果我们有需要的话,还想让你进来接我们出去。” 老板得了一百块钱,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那当然没有问题啦,下次不收你们的钱。” 许迎棠:“谢谢。” 老板离开后,陆霁野也缓过来了。 他把行李箱放下,对许迎棠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人问问。” 许迎棠拉住他,“不用找了,我好像看见她了。” 陆霁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村子里大多都是一层楼的小平房,只有一家盖了两层,还是最新的装修。 周边围了好看的篱笆,种满了花,这个季节,大多都凋败了。 但凭错落的根茎可以想象得到,等到来年春天开花的时候,这里会是怎样一番花团锦簇的好看景象。 入门处有一条直通主楼的青石子路,两边种满了不同种类的青菜。 在一个角落的位置,还被围了起来,圈养了一些鸡鸭。 此时此刻,平日里屏幕上闪闪发光的大明星,正穿着一身老年人的花布衣、黑布鞋,戴着一顶草帽,在慈祥老奶奶的念叨中勤恳地锄地。 “哎哟,安安,你这样是不行的,挖得不够深,乖,你让姥姥来。” 程七安:“姥姥,你从小就这样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心疼我干活?” “哼,我才不心疼你呢,你个虎娃子。” 一老一小笑得合不拢嘴。 短短几天,程七安的肤色就被晒出色差了,那张细腻到见不到毛孔的脸也变得干燥了起来。 但看得出来,她完全不在意。 因为现在的她,真的很开心。 许迎棠看着这一幕,眼眶湿润。 陆霁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身体略微僵硬地揽住了她的肩膀,问:“你想外婆了?” “嗯。” 许迎棠没有否认。 在她从小长大的京市里,见过她外婆的人屈指可数,除了家人,好像就只有陆霁野了。 许迎棠:“我真后悔,没能快快长大,没能这样陪我外婆一段时间。” 陆霁野也想到了自己的外婆,他还有机会,但许迎棠…… 他笨拙地伸手轻拍她的背。 许迎棠抹掉刚刚流下来的一行泪,打起精神说:“阿野,等我们回去了,一起去看外婆吧。” 陆霁野愣住了,一时间不敢确定她说的是哪个外婆。 于是问了句:“回林家?” 许迎棠微微一笑,“嗯。” 陆霁野肆意勾唇,“好。” 随后,他又补了一句:“既然你都改口了,那以后便都这样叫吧。” 许迎棠:? “我不是一直都叫外婆吗?” 陆霁野刚刚还在沾沾自喜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脸上的表情半秒钟都维持不住。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许迎棠,然后被气笑了。 半响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行。” “噗。” 许迎棠忍不住了,捂嘴笑出了声音。 在陆霁野审视的目光中,她俏皮地说:“好的,阿野。” 说完,不等陆霁野反应,她拉着行李箱就朝程七安走了过去。 找到她,知道她安全,许迎棠总算放心了。 陆霁野后知后觉,但不生气,反而心里还无比愉悦,他喃喃了一句:“敢耍我。” 然后就大步朝前,把许迎棠手里的行李箱接了过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你们就当我言而无信吧 程七安顶着日头锄地,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她挺直身子抬手去擦的那一刻,视线里惊现两人的身影。 男帅女美,气质超群。 她一时间愣住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还是姥姥先做出了反应,她先是疑惑地问了一句,“你们是?” 许迎棠主动微笑着上前,自我介绍说:“姥姥你好,我是七安的朋友,这位是我的丈夫。” 姥姥听到是七安的朋友,瞬间喜笑颜开。 “哎哟,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七安这丫头也不和我说,你看,家里什么都没备。” 许迎棠:“没事,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们,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姥姥您一定要收下。” 她和陆霁野提前准备了礼物,是一些老人的补品。 姥姥不好意思,“哎呦,这让你们破费了。” 陆霁野:“没事,不值什么钱。” 姥姥接过东西后,才发觉自己外孙女半响都没说话了,于是伸手拽了拽她的胳膊,说:“安安,朋友来了,怎么也不说话?” 程七安惊了一下,似刚刚回神。 她看着眼前的两人,艰难地扯了扯唇角,说:“欢迎。” 姥姥十分热情,“快快进来,外面又热又晒的,里面有空调还有好吃的。” 许迎棠看得出来,程七安是真的很爱她的姥姥。 在这个交通不便的地方,眼前这栋两层的小洋楼里应有尽有,装修得也很新颖。 在客厅坐下后,姥姥便主动说:“你们年轻人聊哈,我去厨房给你们煮玉米,都是刚摘的,可新鲜呢。” 三人齐声:“谢谢姥姥。” 姥姥蹒跚的背影离开后,气氛瞬间凝固了。 程七安叹了口气,然后打破宁静,“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圆圆很担心你,所以让我来看看你。” 程七安无奈地勾了勾唇,说:“我都忘记什么时候告诉过她这里的地址了。” 陆霁野没有许迎棠那么好说话,此刻脸是冷的。 他问:“之前我们的约定,你可还记得?” 程七安:“记得。” 陆霁野冷嘲:“那你还做缩头乌龟?就那么怕背后的人不能得偿所愿?” 许迎棠看见,程七安放在大腿上的手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程七安说:“你们就当是我言而无信吧,棠棠,我真的很感谢你,但这次……对不起。” 许迎棠还什么都没说,她没想到七安就这么拒绝了。 她坐到她的旁边,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刚刚从太阳底下进来的人,此刻手却是冰凉的。 “七安,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程七安果断摇头,将手抽了出来。 “你们不必再说了,我已经决定退圈了,下半辈子,就在这里陪我姥姥生活,哪有不去了。” 许迎棠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她的眼前逐渐蒙上了一层雾,哽咽道:“那你让我怎么办?” 程七安心里狠狠一抽痛,差一点,真相就要脱口而出了。 但她忍住了。 “棠棠,离开京市吧,报仇只是你的执念,其实只要把执念去了,以你的能力,肯定能过得很好的。” 陆霁野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一把将许迎棠拽了起来,然后挡在她面前,冷声道:“有我在,她为什么要离开京市?你是觉得我护不了她?” 程七安被强大的威压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她还是坚持道:“即便你们相爱,也不一定是良缘。” “所以……你背后的人,身份地位比我还要高。” 陆霁野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程七安防不胜防。 眸光惊现了一抹恐惧。 她心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迎棠也听出来了,这里面另有隐情。 “七安,以我们的交情,还不足以让你交心吗?” 程七安突然大声道:“我是为你好,别再问了,如果你们要留下,我可以招待你们几晚,但是不要再问这种事了。” “好吗?算我求求你了。” 她的崩溃显而易见,许迎棠拉住了想要暴走的陆霁野,放缓了语气说:“好。” 许迎棠的干脆让程七安愣了愣。 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陆霁野不解和心疼的视线落在许迎棠的脸上,似在询问:“为什么?” 许迎棠冲他摇了摇头。 这次的事情,对程七安的伤害是最大的,逼问只会让她更敏感,还得循环渐进。 许迎棠微笑着问程七安:“七安,你家有多的房间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可以去镇上住,来都来了,想陪你一段时间。” 程七安一时哑言。 她了解迎棠,她不是那种会轻易罢休的人,但她拒绝不了她的请求。 因为她深知找来这种偏僻的地方有多么不容易。 “有,我去给你们收拾收拾。” 程七安离开了。 陆霁野迫不及待地问:“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她?实在不行,将人绑回京市再说。” 许迎棠无奈一笑,“你以为你是黑社会吗?” “她态度那么坚决,我们得在这浪费多少时间?” 许迎棠觉得,他好可爱。 于是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你炸毛的样子,比阴郁的你可爱多了。” 陆霁野:? “你瞎用什么词夸我呢?” 语气有多硬气,耳朵红得就有多快。 不是,他在害羞什么? 陆霁野觉得,自己自从和许迎棠在一起后,就变得越来越不像他自己了。 许迎棠乖乖认错,“我错了。” 这下,彻底把陆霁野堵了个哑口无言。 许迎棠抓着他的手,安抚他说:“这件事急不得,七安心里一定藏着事呢,我想办法撬开她的心防。” 过了会儿,陆霁野妥协道:“两天时间,如果你还没有成功,就交给我来办。” 许迎棠:“好。” 有姥姥在的时候,三人都一致演戏,表现得十分亲密。 就连陆霁野都被许迎棠要求最起码面对姥姥的时候,要笑。 晚上,姥姥十分强势地表示,要给两人加餐。 姥姥:“你们都不知道,我们这个地方因为太过偏僻,几乎没有外地人踏足,你们能来,就说明和我们家七安关系很好,姥姥一定要把你们招待好了。” 她真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程七安看见这样的姥姥,也渐渐红了眼眶,心里十分感激陆霁野和迎棠。 第二百二十八章:你会为了她和爷爷反目吗 从家里去到镇上买菜,开电车大概需要半个小时,而姥姥家只有一台小电车。 一开始,姥姥说什么都要亲自去。 还是程七安和许迎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拦了下来。 许迎棠说:“姥姥,我和七安去,您就在家等我们吧。” “不行不行,你是客人,哪有让你去的道理啊?” 许迎棠:“我和七安许久未见了,想说说心理话,还有就是,我也想看看你们这边的镇上是什么样子的,和我姥姥那边的差别大不大。” 姥姥听见这番话,脸上才有所松动。 但此刻的陆霁野却面露不满,他走到许迎棠的身边,低声说:“我也要去。” 许迎棠看了看那台破旧的小电驴,后面有一个小箱子,怎么看都只能坐一个人。 她说:“要不你和七安去?” 程七安的面容僵住了,在心里呐喊:不要啊! 陆霁野:“我和你去。” 许迎棠知道他为什么非要粘着她,因为让他和一个热情的长辈相处,比让他死了还要难受。 其实她已经想到办法了,但还是忍不住逗逗他,“你认识路?” 陆霁野:…… 他转头就问程七安,“你这里的邻居还有车吗?借一辆,买也行。” 许迎棠想拦都拦不住。 她这次和程七安单独出行,是有计划的,陆霁野在,七安根本不可能对她敞开心扉。 许迎棠:“不用这么麻烦了,你不是说困了吗?先回房休息吧。” 假装在睡觉,就不用应付长辈啦。 许迎棠拼命朝陆霁野使眼色。 幸好陆霁野是个聪明的,两人也挺有默契,便说:“也行。” 许迎棠和程七安成功得到单独相处的机会。 但程七安也不是个没有眼力见的,两人眉来眼去的,除非她眼瞎才看不见。 程七安载许迎棠,离开家一段距离后,她便再次提醒:“你答应我的,不提京市的事。” “不提就能继续做朋友吗?”许迎棠问。 程七安回:“嗯。” “行。” 许迎棠愉快地答应后,便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程七安一开始因为不自在,肌肉都是僵硬的。 后来听见许迎棠在她耳边愉悦地哼歌,便也渐渐放松了。 许迎棠一边欣赏景色,一边闲聊似地问:“你和你姥姥关系很好?” “嗯,小时候生病,是姥姥照顾了我很长一段时间,又出药费又出力的。” 许迎棠:“我和我姥姥关系也很好,但在我父母去世后不久,她也因为接受不了,离世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程七安没有想到,许迎棠还经历过这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如果代入是自己的姥姥,心真的会疼到窒息。 许迎棠:“不过有时候又觉得,她早些去另一个世界也挺好的,毕竟,活着的人,比死的更痛苦。” 程七安安慰道:“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 许迎棠的语气里有淡淡的失落。 程七安握着车把的手不断收紧,心里的愧疚让她红了眼眶。 棠棠,对不起! “反正你记住,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许迎棠:“所以,对方是以我的性命,威胁了你。” 程七安一个急刹。 这夫妻俩……真不愧是一对。 一句话一个坑,偏偏她踩了一个又一个。 许迎棠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歪头笑得眉眼弯弯,“我猜对了。” 程七安抿唇,不悦道:“别瞎猜了,你不是答应我,不提的吗?” 她平复心情,重新开动车子。 许迎棠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提,她问:“是纪琮吗?还是许柏威?亦或是许佳柠?” 程七安:“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许迎棠:“都……” 程七安愠怒道:“你再说话,我就把你扔在这里了。” 许迎棠闭嘴了。 刚刚还在叽叽喳喳绞尽脑汁试探的人,此刻只剩下呼吸声了。 程七安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而通过后视镜监视她的许迎棠却是毫无顾忌地笑了出来,并说:“你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 程七安笑了,然后无奈道:“我真服了你了,你来找我干嘛?” 她觉得,她最后会被许迎棠说动,告诉她真相。 但她又真的打心底里不想她与那个人为敌。 别说她斗不过了,陆霁野都不一定行。 许迎棠:“都说了出来买菜不提这些事,今晚我去你房间和你说。’ 程七安懵了,这第一句不是她的词吗? 而且,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刚想争论,许迎棠就又开始哼歌了。 这招是苒苒教她的,面对话少、心里有防备的人,想要攻略,必须厚着脸皮。 …… 这边,等许迎棠和程七安离开后,陆霁野跟程七安的姥姥说了几句话,便回房间了。 假意说休息,其实是在头脑风暴。 这段时间发生在许迎棠身上的事情接二连三的,而且都做得这么漂亮,很难不让他起疑。 若是还猜不到背后有人在搞鬼,那他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把有嫌疑的人一一进行排除后,他发现还有一个人,在名单之中。 陆霁野睁开眼睛,瞳眸中的暗色给人巨大的压迫感,深沉得让人捉摸不透。 他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 外面是连绵不绝的山,几户人家和大片的田地,入目一片郁郁葱葱,与京市的雪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色。 片刻后,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对面接通后,他喊了声:“爷爷。” 陆为惊喜的语气,“哟,霁儿,给爷爷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陆霁野打心底里不想怀疑他,所以说话也比较直接,“爷爷,这段时间发生在我和棠棠身上的事,不是你的手笔吧?” 陆为语气停顿了一下,然后不满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想跟你确认一下。” 陆为:“你还不知道爷爷吗?我已经不管事了,你和棠棠那丫头能幸福,才是我希望的。” “最近我也听到了一些不好的风声,棠棠的工作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但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怀疑我,你太伤爷爷的心了。” 陆霁野信了七分,“抱歉,爷爷。但我还是想说,如果你不希望我和棠棠在一起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 陆为:“你说的是什么话?哪个长辈不希望后代好好的?” 陆霁野是有很多心计,但他不想用在家人身上。 爷爷和外公外婆,都是对他好的人。 “我相信你,但有一番话,我还是想说,我知道你一心想让我当陆家的继承人,带领陆氏走向顶峰的位置,但许迎棠如今是对我很重要的人,谁敢伤害她,我必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陆为沉默了好半响,才说:“你这是……在威胁爷爷?” 陆霁野轻笑,“没有,只是想让你提醒一下你身边的人,别动我的人。” 陆敬先也不是没有嫌疑。 而且他想来想去,陆家的人嫌疑更大。 因为他们不会忌惮他陆霁野的身份。 陆为:“霁儿,爷爷就问你一句话,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为了许迎棠,和爷爷、和陆家反目吗?” 陆霁野眸色一沉,沉声道:“会。” 长这么大,只有许迎棠的出现,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值得留恋的。 有她在,他才知道自己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第二百二十九章:你曾经点头哈腰的样子 远在京市的陆为被孙子挂断电话后,气得一把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拂落在地。 正在沙发上用电脑办公的陆敬先被吓了一跳,赶紧摘下耳机问:“爸,你怎么了?” 陆为坐在椅子上,被气得喘着粗气,胸膛起伏。 过去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平复了下来,但眼里的狠厉让人看了心惊。 陆敬先都不太敢说话,“爸……” 陆为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两次,才说:“敬先,霁儿的心跟我们不齐。” “他不一直都这样吗?根本没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陆敬先反应极大,心里对这个儿子的怨恨并不少,因为他的母亲是林箐,这个在商场上处处压他一头,还二婚圆满的林箐! 自从祝梓芸因为陷害陆霁野入狱后,他遭到的嘲讽、受到的白眼就越来越多了。 这京市简直都要待不下去了。 陆为:“如果不是祝梓芸生出来的孩子都是废物,我才不会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霁儿的身上。” 这话,陆敬先不敢接。 论商业方面的才能,陆霁野完全是吊打陆舒尧的。 这时,敲门声打断了两人之间凝重的气氛。 陆为:“说。” 书房重地,除非得到允许,外人都不许踏入一步。 所以管家只在门外大声说:“老爷,林老爷子求见。” 陆敬先面露惊讶,“他怎么会来?” 自从两家因为联姻闹掰后,几乎从未登过彼此的家门,除了那次林箐来争抚养权。 陆敬先联想到了一起,瞬间脸色大变,“爸,他也是来争抚养权的。” 陆为冷笑,眼角扬起了阴险的弧度,就像是一条无声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说:“抚养权,陆霁野即便不姓陆,也不可能姓林。” 这几年,陆、林两家在商场上明争暗斗,渐渐形成了一种平衡。 但陆为知道,这都是因为他还没有糊涂,一旦他不行了,那这个平衡必定会被打破,陆氏将走下坡路。 除非,霁儿成为陆家的继承人。 以他的能力,他在哪家,哪家公司便是赢家。 所以他才不惜处心积虑、用尽手段,也要让霁儿留在陆家。 不然……便大家都别想得到。 林暮辰那个废物疏于管教,不一定比得上陆舒尧,以后就让他们两个争去。 陆为收起眼里的思虑和阴狠,淡淡道:“让他稍等一会儿,我换身衣服就下去。” …… 林群枭在楼下坐了十分钟左右,便听见了从楼上下来的脚步声。 他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不真心,但够用。 站起来说:“陆总,好久不见。” 陆为爽朗地哈哈大笑,拄着拐杖走得飞快,“那都是很久以前的称呼了,现在,我们都可以被称为老总咯。” 两人齐声笑着,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但只有当事人知道,这笑是要咽下多少恨,才能发出声音来。 陆为:“请坐请坐。” 林群枭也没客气,重新坐了下来,但腰板始终挺得很直,半点松弛感都没有。 陆为明知故问:“今日拜访,可是有什么事?” “既然你问了,那我便直说了。” 陆为:“好。” 林群枭:“霁儿想离开陆家,不冠陆姓,你意下如何?” 陆为的笑容凝固了,“这话是他亲口说的?” “当然。” 陆为脸上一丁点笑容都没有了,“那他的意思是,要随母姓?” 林群枭摇头,“他亦不愿,他想随他外婆姓,也就是我的内人。” 陆为愠怒道:“这不是荒谬吗?他爸妈都还没死呢,哪有随外婆姓的道理?况且,就算真要随,也是随奶奶姓吧,外婆外婆,始终是外人。” 林群枭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他说:“现在早就已经不是男权社会了,你这套理论,已经过时了。” “理论没有过时之说。” 陆为直摆手,“我就是奉行着以前的思想,才把陆家带到如今的地位,我不管是年轻时从政,还是中年时从商,都是很成功的。” “老林啊,你的话在我这里,没有半点作用。” “我就这么直接跟你说了吧,我不同意,死都不可能同意。” “他陆霁野身上流着我陆家的血液,那么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姓陆!” 陆为越说越激动,原本笑眯眯的眼睛,此刻细成了一条缝,里面淬满了怒火和狠厉。 林群枭摇头冷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一样的封建、自我、自大。 陆为往后一靠,“成功的人不需要做任何改变。” 林群枭见好言相劝行不通,便直接挑明了说:“陆为,你敢说,你今天的地位和权势,全是靠自己所得?” “对,都是我应得的。” 林群枭被他的理直气壮气到发笑。 下一秒,他也拉下脸来,“既然如此,那我提醒提醒你吧,你从政的时候,从灾区拨款中贪污了多少,这要我把证据摆在你面前提醒你吗?” “还有,就陆敬先和我家箐儿结婚的那一年多里,她怀孕的时候,你们陆家转移了我林家多少的人脉和金钱,你真以为我不计较,就是不知道?” 陆为刚刚还淡定从容的脸,在听完这番话后,褪去了血色。 变得有些惨白。 林群枭已经难忍怒火了,他死死地攥着拳头,眼球凸起,眼眶发红。 他咬牙道:“我当初之所以不对付你,是因为我女儿病了,她听不得一点关于你们的消息,为此,我放过了你们一次。” “但这次,为了我的霁儿,我绝不退让,你听明白了吗?” 陆为又惊又怒:“你敢威胁我?” 林群枭冷笑一声,“呵,我有何不敢?别忘了,当初你八杯酒下肚,才从我手里拿到了一些资源,才能弃政从商。” “你现在成功了,忘了来时路,但没有关系,有人帮你记得。” “你曾经点头哈腰的样子,可比如今好看多了。” 最后一句话,犹如一把尖刃,狠狠地刺入了陆为的心。 并且还绞得血肉模糊。 那段被他好不容易藏起来的记忆,如今被重新翻出,刺痛了他的脑海。 来时路的卑微,那种尊严被践踏一地的感觉,他此生痛恨! 并且永世难忘。 所以他才执着于往上爬,他享受权利和金钱带给他的优越感。 他最想的,便是让林群枭这样的商业枭雄,跪在他面前讨饶。 林群枭不想再与他废话,直接站起来道:“你自己好好考虑吧,我希望听到我想要的答案。” 陆为浑身都在发抖,他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管家,送客。” “不用了。” 林群枭大手一挥,走得十分干脆。 两人岁数差不多,但林群枭看起来比陆为年轻了十岁左右。 因为林群枭有一个同样是商业奇才的女儿,而他的儿子陆敬先,终究是差了点。 所以他即便是退位了,也要在幕后掌控全局,永远都有操不完的心。 第二百三十章:我就想争这一口气 等林群枭离开了,陆敬先才从楼上下来。 刚刚父亲和前岳父的谈话,他全部都听见了。 陆敬先:“父亲,他手里真的有证据?” 陆为闭上眼睛,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慌乱,“我也不敢确定。” “实在不行,就把陆霁野让给他们。” 陆为刚刚被威胁,都没有现在听到儿子说出这番话那么生气。 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缓过来的时候也懒得骂他了。 “敬先,我跟你说过,霁儿在谁那里,谁就是赢家,他只能是我们陆家的人,如果不是……那我们就让他不存在。” 说到最后一句话,陆为的眼神已经从不忍变成了决绝。 陆敬先难以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目瞪口呆地问:“父亲,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陆为:“他和许迎棠,都不能留。” 陆敬先瞳孔地震,反复张嘴,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家,一向是他父亲说了算的。 陆为叹气道:“敬先,你别怪我,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陆家,你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教好舒尧,把他培养成陆家未来的继承人。” 陆敬先低头,“我明白,父亲,我们才是一家人,陆霁野身上流着林家的血,我早就想说了,他是敌人。” 就在刚刚,他也下定了决心。 舍弃一个不亲的儿子,换陆家的千秋万代,值! * 夜幕降临。 村子里的人早早就睡觉了。 许迎棠拿上自己的枕头,准备去找程七安。 时间不多了,她要尽早撬开她的心防。 出房门的时候,她察觉有一道幽怨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后。 于是许迎棠回了头,刚洗干净躺床上的陆霁野正低垂着眉眼,用哀怨的目光盯着她看。 许迎棠:“看我干嘛?我此番出来可不是陪你旅游的,我有任务在身,都喊你别跟来了。” 陆霁野只能压下心里的不爽,说:“你去吧。” “如果顺利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回京市了。” 陆霁野笑了笑,“嗯。” 他发丝软软地搭在眉眼上,失落的神情看起来十分可怜,许迎棠都有些不忍了。 但事业更重要。 于是她出去后,“啪”一声把门关上了。 陆霁野:…… 许迎棠来到程七安房间的时候,她正洗完澡回来。 两人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程七安叹气,“你还真是冥顽不灵。” 许迎棠眼睛平静、明亮,“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程七安没将人赶走,她也想明白了,既然许迎棠都找到这里来了,那她应该拥有一个选择的机会。 她将门打开,说:“进来吧。” 许迎棠闪身进去,“谢谢。” 程七安吹头发,许迎棠便很自觉地躺上了她的床。 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冬季睡衣,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却在无意之中露出了手腕上包裹的纱布。 从镜中捕捉到这一幕的程七安心脏狠狠地揪了一下。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程七安坐着没动,问:“你手腕怎么了?” 许迎棠愣了一下,然后才坐起来,拉下袖子来遮挡。 “没什么。” 程七安握着吹风机的手骨节泛白,眼眶渐渐湿了,她眼里有愧疚、自责和一丝丝气愤。 她说:“许迎棠,我真小瞧你了,为了这点破事,你就自杀。” 许迎棠是故意给她看到伤口,也是故意让她误会的。 她赌,程七安对她是有友情的。 “七安,我跟你说过,这部剧是我的翻身仗,亦是我的保命符。” 程七安:“什么保命符?说得这么夸张,你有陆总的庇护,为什么要怕你伯父?” “不止是我伯父,如今还多了纪琮。” 许迎棠无奈道。 程七安一时哑言,她都不知道她怎么能得罪那么多人,有点想笑。 一抬眼,还看见许迎棠委屈巴巴地坐在床上。 她真笑出声了。 许迎棠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刚刚尴尬、凝固的气氛被打破了。 程七安:“你到底是怎么能得罪那么多人的?” “说来话长。” 程七安又说:“但你是陆霁野的人……” “对不起七安,但我还是想问,当初你也是韩凌霄的人,可结果如何?” 许迎棠也不想用这种话伤害七安,但她如今只能尽力让她感同身受,这样才能让她心软。 程七安怔了一下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眸光渐渐暗淡了下去。 许迎棠心里愧疚不已,但她不得不这么说。 她挪到床边,弯腰过去拉住程七安的手,说:“七安,任何人的庇护都是有风险的,只有自己有底气、有能力,才能护得住自己。” “你说是吧?” 程七安看着她,眼里有心疼,但更多的是犹豫和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严肃地说:“棠棠,别和京市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斗了,你离开吧,我帮你,我有钱,你想去哪里都行,我也可以陪着你的。” 许迎棠有些失望,“七安,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怕你有生命危险啊棠棠。” 程七安一时激动,就说了出来。 反应过来后,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更多的是懊悔。 许迎棠倒是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七安有危险。 “过来坐。” 她冲程七安笑,并拍了拍床边的位置。 程七安又急又气又无奈,都哭了,她恼道:“你还笑得出来?!” 许迎棠:“那怎么办?我也哭?” 她做了一个哭的表情,给程七安笑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许迎棠一把伸手抱住了程七安,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受委屈了。” “这没什么,命最重要。” 许迎棠感动,“你是除了苒苒外,第一个拼命保护我的人,我真的很感激。” 程七安觉得不对,“那陆总呢?” 许迎棠:“他啊,他也算吧,但这个过程不够纯粹,而且我之前其实一点都看不透他。” 程七安评价:“这么复杂。” 许迎棠忍俊不禁。 笑完后,她认真道:“七安,比起死,我现在更怕不甘地活着。” 程七安不认可:“但我觉得,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但我现在做不到了,我只要一想到,如果我努力的成果得不到展示,就会有一群人在举杯庆祝,我心里就恨不得举刀去跟他们同归于尽。” “七安,我就想争这一口气,你可以帮帮我吗?” 许迎棠说完后,忐忑又期待地看着她的脸。 第二百三十一章:我跟你回去 过了很久,程七安才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很严肃地问她:“你可知,你要面对的敌人是谁?” 许迎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下午的时候,她拜托谢川查的事情有了结果,答案确实是让她大吃一惊,但细想后,又觉得有迹可循。 她十分平静地说出了一个名字,“是陆为,陆家老爷,陆霁野的爷爷,对吗?” 程七安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你、你怎么知道?” 许迎棠如实道:“你失联后,我去你家找过你,小区外狗仔、代拍的数量多到吓人,我就猜到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于是乎,我混进了内部,摸着线索找到了发布告示的人,并让一位朋友帮忙调查。” “调查结果就是,一名叫‘黎相’的人,他在为陆为卖命。” 程七安被震惊到了,“你居然做了那么多的事?” 许迎棠:“我没做什么,多亏了有朋友的帮忙。” 她其实也没有想到,谢川身为陆霁野的人,竟然会帮她,而且还答应帮忙隐瞒陆霁野。 想来想去,只能是因为苒苒了。 “你既然都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了?难道还要硬碰硬吗?我不明白,你不是陆家的媳妇吗?陆为为什么要对付你?” 许迎棠:“想来应该是,不想让我当陆家未来的女主人。” 程七安:“那也不至于残忍到要你的性命吧?” 许迎棠问:“他是怎么威胁你的?” “那天晚上我准备出门买东西,结果小区的停车场停电了,什么都看不见,下一秒我就被人从背后蒙住了口鼻,瞬间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就已经是在一栋看起来像是烂尾楼的地方了。” 程七安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有些后怕,她继续道:“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私生或是劫匪,结果面前出现的,是一名看起来就特别狠的老者。” “他做了自我介绍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位权势滔天的陆家老爷子。” 许迎棠:“然后他就用我的命威胁你,让你不能澄清自己的黑料。” “是,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我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更不愿意背叛你,但是他说,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你离开京市,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做,那他就会制造一起意外,让你丧命。” 程七安十分害怕,紧紧地握住了许迎棠的手,说:“棠棠,我之前是不相信当今这个社会上,还有敢藐视法律的人的,但直到我亲眼所见……” 她流下泪来,十分痛苦。 许迎棠:“亲眼所见什么?” 程七安吸了吸鼻子,然后才很艰难地把那段恐怖的经历说出来,“亲眼所见一个与我合作过的小演员,被活活逼死。” 许迎棠的心也窒了一下,毕竟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那后来呢?” 程七安:“后来因为这件事舆论很高,罪魁祸首被抓了,但我听韩凌霄和他的朋友聊过,那个人根本没死,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生活。” “棠棠,一般的有钱人都能做到这个地步,那像陆家那样的顶级豪门呢?” “我们斗不过的,避吧。” 许迎棠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七安,如果我偏要斗,你害怕吗?” 程七安眼泪止不住地流,“我没什么好怕的,他们的目标不是我,倒是你……” “我不怕,避了那么久,才等到这一天,我不想再忍让了。” 良久后,程七安才低低地应了声:“好,我明天跟你们回去。” 许迎棠:“七安,陆老爷子的事先不要告诉陆霁野。” “为什么?你是担心……” 许迎棠:“陆老爷子毕竟是他的爷爷,也是为数不多疼过他的人,我一个当初利用、欺骗过他的人,不一定比得过他爷爷在他心里的地位。” 程七安觉得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她还觉得,陆霁野毕竟是陆老爷子的亲孙子,有他在,陆老爷子应该会顾及几分。 那些话可能也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 次日,许迎棠和陆霁野先回京市,让程七安留下来好好和她姥姥告别。 昨晚一夜未睡的许迎棠在高铁上眯了一会儿,到的时候才被陆霁野叫醒。 陆霁野问:“你昨晚没睡好?” “嗯,聊天聊得太晚了。” 许迎棠笑了笑。 陆霁野取行李,牵着许迎棠下了高铁。 站外,司机陈叔已经等在那里了。 上了车,有了独立的空间,陆霁野才问:“你还没有告诉我,程七安为什么会突然食言,你昨晚又是怎么劝她的?” 许迎棠昨晚就想好了应对的话术,她说:“七安毕竟是女孩子,这种黑热搜,是人都会生出退缩之意,我昨晚就是把她劝导开了。” 陆霁野的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他搭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手背上青筋凸显。 他用脚都能想到,绝对不是这个原因。 许迎棠又骗他! 陆霁野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意,就在即将爆发出来的时候,他看见了许迎棠眼底的乌青,以及苍白的唇色。 一瞬间,他就熄了火,心里只余心疼。 算了,晚点回家睡醒再和她算账。 陆霁野发现,人的底线一旦为谁破了例,那就很容易无下限了。 比如现在,他居然能忍住怒意了。 许迎棠的思绪早就飞走了,完全没注意到陆霁野的异常。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的原因,她的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像是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中环绕着。 车子驶上了高速路,许迎棠的视线里有雪从空中飘落。 “阿野,下雪了。” 没有人回应。 许迎棠疑惑地转头,然后就发现陆霁野靠窗而坐,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他下颌线紧绷,嘴唇紧抿,脸上就差写上“不爽”二字了。 她很懵,他怎么又生气了? 应该不是因为她的原因吧,估计是工作上的事。 许迎棠没多想,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因为车内的隔板降下了,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额头渗出了汗水的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