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年代：从摆摊开始逆袭》 001 1982，林家村 “林有清，不就是退婚吗？我看你是要睡死在屋里头。” 一九八二年，夏，林家村。 院子里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屋子里，林有清正在捣鼓着一口铁锅，对屋外母亲的声音充耳不闻。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从二零二五年穿过来的一名厨师长。 至于这身体的主人，因为女方的退婚，一时想不开，气血攻心走了。 林有清得到这具身体后，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他退婚的女孩叫马春莲，长的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根本不符合他这个现代人的审美。 反倒是八十年代，这种虎背熊腰的女人很吃香。 既然重回一九八二这个黄金时代，林有清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搞钱，搞钱，搞钱。 他清楚，要不了多久，全国都会包产到户，到时，就可以做生意了。 他之所以捣鼓铁锅，是准备包产到户落实后，去县城摆摊卖蛋炒饭。 现在是计划经济时代，国营商店里的货品缺乏多样性，一些工人有钱都没地方花。 他如果去卖蛋炒饭，保准能把那些工人的口袋掏光。 别小看摆摊，只要干的好，一天就能顶农民一个月的收入。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体面。 至于退婚，林有清压根没放心上，以他现代人得眼光，马春莲只有推沟里得份。 “二小子，妈答应你，等回头挣了工分，我再准备一份彩礼，去别的村子提亲，保准给你找个比马春莲更能干的媳妇。” 林母李素珍又换了一副慈祥的语气。 屋子里，林有清将改造好的铁锅藏在床底下，这才推开了门，看向自己这一世的母亲。 身材壮实，手上长满厚厚的老茧，眉宇间满是疲惫。 “妈，我们去干活吧。” 林有清说完，熟练的拿起镰刀，把目光看向远处金灿灿的麦田。 “你真没事？”李素珍担心的看了眼儿子。 “我真的没事了，对了，马春莲她们家，有没有把彩礼退回来？” 林有清问到了正事。 彩礼钱可是整整十五块，外加三只老母鸡，一头小猪仔，五十枚鸡蛋。 这些物资，可以用来打造他的移动小摊。 因为他们家离县城有十里地呢，他需要一辆板车。 “她们家，还没把彩礼退回来呢。” 李素珍叹了口气。 “什么？退婚不退彩礼？” 林有清有些愤怒。 在这个年代，人们都比较朴实，就算退婚，也会把彩礼退回来，甚至会多退一点。 没想到，马春莲家，竟然这么无耻？ 但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 马春莲之所以和他退婚，是因为喜欢上了知青队的朱跃民。 而知青队干活慢，挣的工分，还不够他们自己吃呢。 估计是马春莲，把自己的彩礼，补给知青队的朱跃民了。 “等把麦子割完后，我会和你爸去找马春莲家说道说道。”李素珍说道。 “不用，我有自己的办法。” 林有清冷笑一声。 敢玩老子，老子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说着话，他和母亲到大麦田。 这里是整个村子最平坦的地方，计划田按家庭人数，划分成了一块一块的。 来到计划田，父亲林建国嘎吱窝里夹着拐杖在割麦。 由于他少了一条腿，干活非常不方便，挣的工分也比以前少了。 而林建国之所以瘸了，是因为前些日子帮马春莲家修缮屋顶，不慎掉了下来把腿给摔断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马春莲家见林建国瘸了腿，直接变脸，把他和马春莲订的娃娃亲给退了。 “爸，你坐下歇一会儿。” 一名憨厚的青年走了过来，将父亲扶到旁边坐下。 这憨厚青年，是林有清的大哥林有田。 而在另外一边忙碌的少妇，则是他的大嫂白婉芬。 他们一家五口，总共有三个壮劳力。 却因为给马春莲家修缮屋顶，变成了两个半，这就导致他们的工分没以前高，粮食也大幅的减少。 看着这一幕，林有清心里很不是滋味。 无论如何，父亲摔断腿，和自己的婚事也有关系，是自己连累了父亲。 想到这里，他拿着镰刀就开始割麦。 割了一会儿后，林有清看到，远处的田梗上走来一男一女。 女的，正是马春莲，而男的，是她相中的知青，朱跃民。 “跃民哥，这个鸡蛋你吃了吧，补充一下营养。” 马春莲把鸡蛋剥了，殷切的送到朱跃民嘴边。 朱跃民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但考虑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还是把鸡蛋接过来，用袖子擦了擦，这才一口吃下去。 远处，麦田里，林有清看的怒火中烧。 拿自己家的鸡蛋，去喂别的男人，这种事你马春莲也做的出来？ 由于林有清他们是弯着腰在割麦，麦子将他们的身形给遮住了。 马春莲还没察觉到，继续讨好着朱跃民。 “跃民哥，这就是林有清家的计划田了，说起来，我还真感觉对不起他呢，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欢我，从小到大，我要什么林有清就给我什么，我小时候被人欺负了，也是林有清帮我打架。” 马春莲说到这里，假惺惺的抹了抹眼泪。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就是没退还彩礼吗？放心吧，你把这些彩礼补给我，先让我吃饱，等我回到城里后，一定不会亏待你们家的。” 朱跃民不耐烦的说道。 麦田里，林有清的身子顿了顿。 就说嘛，朴实的农村人就算退婚了，肯定也会把彩礼如数退还的，原来，是朱跃民出的馊主意？退婚不退礼！ “那，你会娶我吗？” 马春莲拦住了朱跃民，两人就站在田梗中间对视。 “这个嘛，你放心，我不会不对你负责的。”朱跃民眼神闪烁的看向别的地方。 这马春莲，是想嫁到城里，成为体面的城里人。 可林有清看的出来，朱跃民根本不喜欢马春莲，他是读过高中的知识份子，一心想回城里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想到这里，他猛然从麦田里站了起来。 “啊！” 马春莲做贼心虚的吓了一跳。 但她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林有清，你偷听？！” 马春莲故作镇定的问道。 “偷听？” 林有清气笑了。 他只是想要回那十五块彩礼钱，用来打造自己的移动小摊。 “婚都退了，你这么纠缠下去有意思吗？刚才跃民哥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是要和他到城里去的，绝不会嫁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马春莲自知理亏，干脆先声夺人。 002退婚不退彩礼？ “好了好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按照习俗，退婚了，你应该把彩礼退回来吧？” 林有清说道。 “彩礼？”马春莲回头看了眼朱跃民，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哪来的彩礼？你们家有给过彩礼吗？”她大声质问道。 林有清眉头一皱，拳头慢慢握紧了。 他万万没想到，他妈的一九八二年，竟然也有这种捞货！ 而且当时给彩礼的时候，并没有第三方在场，如果马家死不认账，他还真的无可奈何。 “林有清同志，说话要讲证据的，马春莲家什么时候收过你的彩礼了？有人证吗？” 朱跃民也赶紧帮嘴。 要是真把彩礼退了，他这每天的鸡蛋可就断了。 “马春莲，没想到，你变成了这样的女人，我对你太失望了。” 林有清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你要把事情闹大是吧？我不怕，如果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你林有清被我退婚，我看你以后怎么找媳妇。” 马春莲上前几步，小声威胁着林有清。 林有清眼睛一眯，猛然抬起了手，一个耳光就要飞出去。 “二小子，过来割麦。” 父亲林建国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林建国也知道，这种丢人的事闹大了，对自家儿子的名声不好，要想别的办法讨回公道！ 林有清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了马春莲一眼。 在他的印象中，包产到户后，由于知青没有土地，就全部回城里了。 但有些知青天性风流，把姑娘的肚皮搞大了就脚底抹油，导致农村出现了一大批遗腹子。 你马春莲就作吧，要不了多久就会后悔的，到时，可千万别来缠着老子。 想到这里，林有清又回去割麦子了。 “走吧跃民哥，我们也去干活。” 马春莲温柔的说道。 “春莲，以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朱跃民继续画着大饼。 时间缓缓流逝，一转眼天就黑了。 林有清一家拿着镰刀往家里走。 马春莲正和朱跃民并排割着麦子，时不时对着自己的心上人暗送秋波。 但她感觉的出来，朱跃民，似乎对自己不太上心。 “跃民哥，刚才林有清又在偷看我呢，他太喜欢我了，可是，我只喜欢你。” 马春莲也是有心计的，用对比的方式，让朱跃民对自己上点心。 “我给你念诗吧。” 朱跃民勉强笑道。 “嗯！” 马春莲眼泛桃花，深情的看着朱跃民。 朱跃民赶紧看向自己的手臂，上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要不是为了口饭吃，我朱跃民会和这种粗脚大手的土妹子谈恋爱！ “可怜无定何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朱跃民随便念了一句，对付乡下丫头，足够了。 “哇！好凄美啊，跃民哥，你太有文化了。” 要不是还有几个知青在麦田里，说不定两人当场就干起来了。 林有清回到家里，母亲和大嫂去厨房忙活了。 其实也没啥忙的，也就是把中午剩的小米粥热一热，再把玉米饼子放到蒸笼里蒸一蒸。 父亲变成了残废，每天只能挣五工分，条件大不如前。 吃过晚饭后，林有清又进屋子里捣鼓自己的小摊了。 没钱买材料，他就把家里能用的东西全部用上。 目前出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个东风就是一辆板车——把他的小摊推到城里得板车！ 而林有情家所在得生产队，只有马春莲家里有板车。 已经是半夜十二点，林有清却根本睡不着，他索性穿上衣服，准备去外面透透气。 林有清走出自己的房间，隐隐听到隔壁父亲传来的咳嗽声。 自从摔断腿后，父亲整日抑郁，精神头都没了。 这更坚定了林有清经商的想法，只有自己出人头地了，父亲才能重新挺直腰杆。 他出了门，在大月亮底下散步，思考着自己的移动小摊。 连续走了五六分钟，林有清路过了一片竹林。 “呼呼！” 竹林里，竟然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林有清好歹来自二十一世纪，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竹林里有情况。 他轻手轻脚的靠近竹林，好奇的支愣起耳朵。 “痛！跃民哥。” 是马春莲的声音。 林有清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没想到，这马春莲是自作孽不可活，真的把身子交出去了。 “跃民哥，人家现在身子都交给你了，你将来回城里后，不会把我丢下吧？” 马春莲继续问道。 “哦！” 朱跃民虚弱的回应了一声。 “跃民哥，我好喜欢你，为了你，我阿爸都和林家翻脸了，要知道，我们两家以前关系很不错的。” 马春莲想让朱跃民产生愧疚感，可她这一套，根本不起作用。 人家朱跃民心比天高，骄傲着呢。 林有清感觉时机成熟，猛然越过了竹林。 “啊！” 马春莲刚要尖叫，又快速捂住了嘴巴。 只见两个家伙，赤条条的躺在一片桔秆中。 借着天上的月亮，林有清看的清清楚楚。 马春莲那粗壮的身子缩到一旁，而朱跃民，则是用裤子护住重要部位。 “马春莲，还没结婚，你就干出了这种事，我要不要去十里八乡帮你宣传一下？” 林有清双手抱臂，冷冷的看着这对狗男女。 在这个年代，未婚办事，男的会被村民打个半死，而女的，也将永远嫁不出去。 “别冲动，别冲动啊。” 朱跃民吓坏了，手忙脚乱的穿着裤子。 他没有经受住马春莲的诱惑，被勾引到了竹林边来办事，现在爽完后，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别冲动？信不信我现在就把整个队的人叫醒？” 林清说完，把两只手作成喇叭状。 “别！有清哥，我们两家关系一直不错，你不要害我啊。” 马春莲也顾不上穿衣服，一把扑过来，紧紧抓着林有清的胳膊。 林有清差点吐了，用力推开马春莲。 要不是有两大坨，光看这身形，就跟个壮汉一样，也真是难为朱跃民了。 “你们不想让我喊人是吗？” 林有清淡淡一笑。 “是啊，千万别喊。” 朱跃民已经穿好了裤子。 “行，你手上这块表不错。” 林有清直接提要求。 “什么？你知道这表值多少钱吗？五十块啊，这还是我妈妈从京都带回来的。” 朱跃民紧紧捂着自己的手表。 在这个年代，有块手表，大把姑娘愿意和你接触。 “那我可要喊咯！” 林有清又把手做成了喇叭状。 003你还真把身子交出去了 “不要！” 马春莲赶紧捂住林有清的嘴巴。 “跃民哥，不就是一块手表吗？给他吧，不然我们的事传出去，不仅我毁了，你也要倒霉，被打死！” 马春莲一转头，又看向朱跃民。 “要被打死？” 朱跃民无奈，只能把手表摘下来递给林有清。 “很好。” 拿到手表后，林有清又看向马春莲，她也不知道把衣服穿起来。 真是辣眼睛！ “马春莲，我还要你家的板车，你现在去给我推过来，我就在竹林等你。” 林有清说道。 “你要俺家板车干啥？”马春莲反问。 “赶紧去。” 林有清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 “好吧。” 马春莲当着两个男人的面穿好裤子，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竹林。 竹林里就剩下林有清和朱跃民了。 “有清同志，我知道你很喜欢马春莲，放心，等我回城后，一定把她让给你。”朱跃民赶紧安抚林有清。 “滚你妈的。” 林有清一记直拳，把朱跃民打成了熊猫眼。 过了一会儿，马春莲把板车推来了。 林有清接过板车掉头就走。 回到家里他沉沉的睡去。 林有清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赚了大钱回到村里，开着最新的拖拉机，拖拉机的副位上，还坐着一个白净的城里姑娘。 次日一早，林有清一家刚吃完早饭，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建国叔，我爸叫你去村委会开会了。” 一个穿着白色花领衬衫的小姑娘站在了院子里。 林有清一家赶紧迎了出去。 “哎！文静啊！吃过饭没有啊，在我家吃点吧。” 李素珍热情的招呼道。 眼前的女孩叫周文静，村支书的女儿，今年二十岁，和林有清一样大。 李素珍越看周文静越顺眼。 要是自家的二小子，能……算了，想这些干啥？村支书的女儿，人家心气儿高着呢。 “不啦素珍婶婶，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 周文静说着话，目光快速扫过林有清，俏脸微微一红。 林有清长相俊朗，是十里八乡出名的俊后生，哪个小姑娘见了，都得多看两眼。 “那好，我们过完早就去。” 林建国笑眯眯的说道。 “叔叔婶婶，那我走啦。” 周文静说完，又偷偷喵了眼林有清，这才蹦蹦跳跳的离开。 她虽然对林有清有点意思，但林有清家里太穷了，父亲是不会答应的！ 林有清根本没注意到周文静那含情脉脉的眼神。 他隐隐猜到了，村支书要开什么会。 那就不能等了，自己必须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熟读近代史，知道包产到户后，有一批最先觉醒的人去摆摊了，吃到了第一波红利。 但这红利期也只有不到一年。 到了八三年后，大量的知青回城，但城里又没工作提供给他们。 于是，走投无路的知青们，开始拉帮结派，祸乱一方。 那个时候，他哪还敢去摆摊？ 只怕摊子还没摆好，东西就被抢光了。 等父亲去开会后。母亲和大哥大嫂先拿着镰刀去田里忙活了。 林有清假装去猪圈上厕所，实则等家人走后，直接就开始在家里准备了食材。 首先，他蒸了一大锅米饭，又把家里的四十七枚鸡蛋全部打包。 接着就是剥大蒜，准备好生姜，葱。 家里的猪油，各种调料，他全部分了一大半，只留一点点在厨房。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林有清为自己这一个多月的准备感到自豪。 他将所有的餐具摆上了板车，双手抓住木柄，直接就朝后山公路推去。 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走到了镇上。 他擦了擦汗水，继续上了县镇公路。 八十年代，公路上大多是自行车，每隔半个小时，才能看到一辆摩托车，至于小轿车，一辆也没看见。 到了上午十一点，太阳高悬，林有清终于来到了县城。 彼时的县城里，冷冷清清，农贸市场不是每天都开的，平时要买东西，只能去国营商店里。 商店里就那点东西，货物单一的可怜。 林有清走了一阵后，来到了县派出所旁边，这里有个大转盘，平时人流量最密集。 想到这里，他将绳子解开，再将各种餐具从板车上端下来摆好，最后将炉子下面的木炭点燃。 一个小摊快速成型了。 林有清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卷红色横幅，将横幅扯在了摊子的上方。 这横幅是他花了三天时间想好的，噱头十足。 《世界五百强蛋炒饭，原价100元（份）现价1元（份）》。 《国补50元，省补30元，我补19元》。 《七天后恢复省补价》。 做好准备工作后，林有清开始练手。 无论有没有生意，先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客人看到你很忙，就认为你生意很好，这叫从众心理。 又过了十几分钟，派出所和旁边邮政局的人下班了。 这些人都是铁饭碗，工资基本不动，都是不缺钱的主。 “咦？可以摆摊了吗？” 一名邮局的工作人员奇怪的看着林有清的摊子。 “我也不知道，多少年没见了？” “先去看看是什么好吃的，尝尝鲜。” 两名工作人员当即就走到了摊子前。 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把铁锅抛的上下翻飞，锅里的蛋炒饭粒粒分明，诱人的香气被锅气激发了出来，馋的他们直流口水。 那个年代，能吃的东西就几种。 他们这些铁饭碗，就喜欢挑战新鲜。 “多少钱一份？” 那名年长的男子问道。 “呐，上面写着，一元一份。” 林有清笑道。 “一元一份？这么贵啊？” 中年人原本准备掏钱的手放了下来。 “我这是祖传蛋炒饭，曾经还在国外征服过老外，就连伟大的武术家李小龙先生，也吃过我爷爷做的蛋炒饭。” 现代人们的思想还不开放，也没人出过国，他可以抡圆了吹。 “哈哈哈，你小子，挺逗的，是有点贵，那我来一份尝尝，要是不好吃，我下次可就不来了。” 中年人被逗的很开心。 “好呢！” 林有清大喜，第一单生意就这么做成了。 他将蛋炒饭用油纸包好，还贴心的递上了竹筷子。 “我尝尝。” 中年人尝了一口，眼睛瞬间瞪的滚圆。 “味道层次分明，有米饭的清香，小葱的辛辣，甚至还有点回甜。” 中年人认真的说道。 004一天赚了47元巨款 林有清满脸骄傲，他上一世当了十年的厨师长，手艺也不是盖的。 “老刘，有这么好吃吗？喂，给我也来一份。” “收到。” 林有清的铁锅上下翻飞。 摊子四周，已经围了一大批人。 这些铁饭碗平时有钱都没地方花，现在总算逮到机会了。 林有清累的满头大汗，一直从中午忙到下午一点半。 手都要脱臼了。 他拿起水壶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 鸡蛋只剩下最后一个了，米饭也只剩下最后一份。 而他的包包里，却装满了一元两元的纸币。 要知道，这时候的一元钱，购买力相当可观。 林有清掏出钱大概数了数，四十六元钱，其中还有一张五元的大钞。 最后一份炒饭，就留给自己吧！ 林有清满脸笑容，给自己留了一顿午饭。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一辆崭新的桑塔纳，从小摊旁边驶了过去，开车的是一名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长的非常好看。 林有清用力把最后一口饭咽了下去。 “这种，才有资格做我的老婆。” 他先憧憬了一番，这才拿起扫把打扫周边卫生。 不然的话，环卫工人该找他麻烦了，说不定下次，就不准他在这摆摊。 收拾完摊子旁边的卫生，林有清不着急回家，他怀揣巨款来到了商店。 他割了三斤猪肉，又让店员斩了五斤大骨，还买了不少调料。 猪肉六毛钱一斤，猪大骨四毛二一斤，再加上各种调味品，一斤水果糖。 这些东西加起来，才三块多钱。 将东西打包后，林有清推着板车回家了。 赚到钱后，林有清走的很轻快，顺便欣赏了一下四十多年前的风景。 蓝天白云，空气清新，山上树木成林，偶尔还能遇到一些在当地早已消失的野生动物。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他才回到了村子里。 天黑后，一层白雾笼罩着林家村，家家户户亮起了微弱的光。 这些光是煤油灯发出来的，虽然82年，林家村家家户户都通电了，但村民们舍不得用电，。 “有清，你进城了啊。” 一名少妇背着比她还高的猪草，后面跟着两个小姑娘，正在和他打招呼。 “是啊玉贞嫂子。” 林有清笑着回应了一句，看向少妇身后的两个小姑娘。 “大双小双，来吃糖。”林有清抓了两大把水果糖递了过去。 “别，别要啊。” 玉贞嘴上呵斥着。 林有清强行把水果糖塞进了大小双的手里。 玉贞家以前的条件很不错，她丈夫是电工，记得小时候，玉贞也经常给他抓糖吃。 可惜她丈夫因为一次工作失误去世了，导致她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 林有清给完水果糖，继续推着板车朝家走。 “建国家的二小子，你进城了啊？” “是啊贵芬嫂子，来，吃糖。” 林有清热情的抓了一把水果糖。 “不要了不要了，那多不好意思啊。” 马贵芬推辞了一阵，还是把水果糖接了过去。 “下午我们才收到了马大春家里的喜糖呢，今天又收到你的糖，你不会也有什么喜事吧。” 马贵芬乐呵呵的笑道。 “喜事？当然有了……等等，马大春家的喜糖？” 林有清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马大春，正是马春莲的父亲。 “对了，你进城了不知道，今天包产到户了，知青们没有土地就要回城里了，马春莲好像和朱跃民的事已经成了，所以把喜糖给发了。” 马贵芬边说着话，边朝自家屋里走，她当然知道林有清和马春莲的娃娃亲，这可怜的孩子可别想不开啊！ 对此，林有清的脸上毫无波澜，他推着板车就回到了家里。 “我还以为家里遭贼了呢，原来是你把这些东西带走了？” 林建国先是松了口气后，接着脸色一变，猛然抽出了竹条子。 “说，你把家里的东西拿去干嘛了？” 他抡起竹条子，就要朝林有清身上招呼。 突然，林有清手一伸，一把青青黄黄的钞票，出现在他的眼前。 “爸，这些钱是孝敬你的。” 林有清一笑。 “啊？这，这么多钱？” 林建国顺势放下了竹条子。 “爸，是这样的，我今天趁着你们出去，然后……” 林有清将自己摆摊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 李素珍赶紧接过林有清手里的钱，开始一张一张的数起来。 “还有五元大钞？” 李素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不是假的啊？” 林建国将五元大钞放在煤油灯旁边照了又照。 “摆个摊，能挣这么多钱？” 林建国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爸，有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去村里各家各户买点鸡蛋，总共买一百个。” 林有清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哎！好，我马上就去买。” 只要能搞到钱，林建国做啥都愿意，没想到，二小子这么有出息了。 “兔崽子，打小看你就鬼点子多。” 李素珍紧紧攥着钞票。 “妈，也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去把板车上的猪肉和大骨卸下来，今天晚上我要吃炒肉，要喝骨头汤。” 林有清调皮的说道。 听到儿子想吃肉，要在平时，李素珍肯定是扬起竹条子，就是一顿竹笋炒肉，打的林有清嗷嗷叫。 可今时不同往日。 “哎！妈现在去给你做，那个婉芬，你过来帮一下我。” 李素珍把白婉芬也叫去厨房帮忙了。 林有田却是眉头紧皱的坐在桌子旁边，内心五味杂陈。 “大哥，明天你也跟我去县城吧，我需要一个打下手的。”林有清说道。 今天买一百枚鸡蛋，就意味着要炒一百份蛋炒饭，他怕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应付不过来。 “不行，今天包产入户了，我们家总共分了三亩四分地，我明天还有得忙呢。” 林有田说道。 听了大哥的话，林有清内心了然，大哥是光荣的贫下中农，摆摊会让他很没面子。 那个年代，农民普遍认为，做生意的都是投机倒把，会挨批斗的。 “那也行吧，你在家种地，我去城里摆摊，我们一家人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林有清笑道。 此时的林建国，已经来到了村头小卖部。 他骚气的买了一包大前门，不到一会儿工夫，就把小儿子挣钱的事，含蓄的炫耀了出来，并亮出那张五元大钞。 “我打小看有清这孩子就出息。” “有清做的什么生意啊？这么赚钱？” “我也不知道啊，对了，从今天起，我们家收鸡蛋了，每天收一百个鸡蛋，按照九分钱一个给你们算。” 林建国说完，又拿着烟去了生产队长家里，支书家里，总之就是一阵骚包。 骚包完后，林建国回到了家里，一家五口，围着桌子啃猪大骨。 那香味儿飘出了老远，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原生态的土猪肉就是香，不用放什么调料，只需要焯水炖煮，再放点盐巴，比后世那些饲料猪，不知强了多少倍。 几斤猪大骨很快就被造干净了。 林有田又拿出锤子，把大骨敲碎，吸里面的骨髓，这味儿，那叫一个地道。 “儿子，出去摆摊，是不是要提前准备东西啊？你累了一天去睡吧，你告诉妈，妈帮你准备。” 李素珍笑着说道。 “板车的事我来想办法，马家的板车，还回去吧。” 林建国还是很有骨气的，而且马春莲背着马大春借出去板车，马上就会被发现的，到时会有一定的麻烦。 “我明天还要摆摊呢，放心吧，马春莲家不会说什么的，毕竟她还欠我们的彩礼呢。” 林有清说道。 “不行，一码归一码，还回去。”林建国是个精明人。 005搞完就想跑路 马春莲家还没退彩礼，万一马家趁机用板车抵了儿子的彩礼，自己不亏大发了。 毕竟马大春的老婆很会扯皮，他可不想吃这个闷亏。 “那，好吧！” 林有清叹了口气，看来摆摊的事，要缓两天了，等父亲把新板车做出来再说。 “弟，你的那块地，大哥和嫂子就帮你经育着，万一哪天生意不好做，你回来就能种地。”林有田说道。 “那就麻烦大哥和嫂子了，对了，知青他们应该要回城了吧？” 林有清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啊，包产到户后，知青没有土地，只能回城了，听说马春莲也要跟着那个朱跃民回城里，对了，今天下午，马春莲还给生产队每家每户发喜糖了。” 林有田说完，从包里掏出两颗水果糖扔在桌子上。 “无所谓。” 林有清根本不在乎。 林建国吃完饭后，就去后屋翻出了他吃饭的家伙，开始在家里寻找材料，准备给林有清做一辆新板车。 “爸，板车能用就行了，等我再多赚点钱，就换成三轮自行车，甚至是三轮摩托车。” 林有清说道。 “三轮摩托车，亏你想的出来，摩托车都要一万元呢。” 林建国笑呵呵的说道。 过了一会儿，林有清去睡觉了，他白天累了一天，头一挨到枕头就睡了。 睡梦中，还能听到父亲造板车的动静。 这一夜，他做了个梦，梦到了那个开着桑塔纳的妹子，两人就在车子里………… 次日一早，林有清就红着脸去洗裤子了。 洗完裤子后，他发现，父亲竟然还在院子里做板车，雏形已经做好了，还差两个车轱辘。 林建国看着小儿子湿湿的裤子，心里跟明镜似的。 “是该给你说个媳妇了。” 林建国脑海中，想到了昨天早上村支书家的小女儿，自己的儿子现在能赚大钱了，今天白天，就让素珍去找小姑娘试探一下。 “爸，你说什么呢。” 林有清害羞的回到了屋头，先换了条裤子，这才推着板车朝马春莲家走去。 此时天刚蒙蒙亮，村民们还在睡梦中，空气格外清新。 嗖！ 一个黑影突然从前面蹿了过去。 “什么东西？” 林有清擦了擦眼睛。 他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背影，肩膀上挎着包袱，正朝村头公路跑去，好像小偷，不对，好像是知青朱跃民？ 林有清嘴角扯起一丝怪笑。 “不好了，抓小偷，抓小偷啊。” 林有清当即大吼大叫。 村民们的反应很快，壮年男子纷纷赤着身子冲出了家门，手里拿着各种农具当武器。 “小偷在哪？” “在那里，朝村头跑了。” “快追。” 一时间，整个生产队都被惊动了，他们一起向着村头公路包围过去，个个目露凶光，就像打仗一样。 林有清目瞪口呆，这架势，这些村民逮到朱跃民后，不会直接打死了吧？ 虽然朱跃民有点阴，但也罪不至死。 “哈哈哈，我抓到了，打。” 接着，远处的树林里就是一阵啪啪作响。 “别打了，别打了，我是知青，我是知青啊！” 朱跃民赶紧求饶。 林有清不紧不慢的走进树林里。 只见朱跃民躺在地上，一只眼睛被打的淤青，手里还紧紧攥着包袱。 “啊？跃民？咋是你啊？” 马大春走过去，将朱跃民扶起来。 “我？” 朱跃民把蜘蛛网的眼镜扶正，努力想着借口。 林有清在后面看着，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家伙是搞完后不想负责，所以趁着天还没亮，就急急忙忙的跑路了，生怕被马春莲缠上。 “啊？” 一声尖叫。 是马春莲来了，她奋力挤进人群中，心疼的看着朱跃民。 “跃民哥，你的眼睛怎么了？疼不疼啊？” 她掏出手帕，帮朱跃民擦着脸上的血迹。 “是谁？是谁打的我跃民哥，你们这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马春莲说着话，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林有清脸上。 林有清：…… “是那个人用扁担打的，下手可真黑啊。” 朱跃民指着其中一个村民。 “大力叔，跃民和你有仇吗？”马春莲大声质问。 “我？” 林大力尴尬的把扁担藏到身后。 “大力叔，打人是要赔钱的，你说吧，赔多少？” 马春莲泼辣了起来，绝不能让自己的男人吃这个哑巴亏。 “赔钱？” 林大力傻眼了，他眼珠一转，看向林有清。 “是有清在大喊捉小偷，我以为真的有小偷，所以没看清脸就招呼过去了，不关我的事啊，我也算是见义勇为了。” 林大力赶紧甩锅。 刷！ 马春莲用凌厉的目光看向林有清。 “林有清，我一直都把你当成一个耿直可靠的大哥看待，没想到，你这么阴险，算计我家跃民，我告诉你，就算跃民哥哥他不在了，我马春莲也不会看上你这种人，我就是嫁个瘸子，嫁个哑巴，嫁个瞎子，也不会嫁给你。” 马春莲对着林有清怒吼道。 整个村头的空气都安静了，村民们全部低着头不作声。 “呵呵，我用得着算计他？你先问一问你家跃民哥哥吧，他为什么天没亮，就背着包袱朝公路跑？” 林有清双手抱臂，冷冷的看着马春莲。 马春莲和她的父亲，这才反应过来，一起看向朱跃民手里的包袱。 “跃民哥，你，你挎着包袱，这是要干啥？” 马春莲的声音都沙哑了。 她早就察觉到朱跃民对自己不上心，但也没想到，朱跃民会搞完后跑路！ “我？” 朱跃民把眼镜取了下来，似乎想摊牌。 可是，当他看到村民们手里的农具后，打了个冷颤。 不会被打死吧？ “春莲，我是读书人讲究人，就算要和你结婚，我也要先回去通知父母吧，所以我就一大早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先去城里通知父母，再开着三轮摩托车来接你进城，我要让你体面的嫁入我朱家。” 朱跃民的借口破绽百出，村民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可马春莲早就被爱情冲昏了头。 “跃民哥，我爱你，你什么都为我考虑到了。” 马春莲也顾不得这个年代的保守，狠狠的在朱跃民脸上亲了一口。 随即，她拉着朱跃民站了起来，看向生产队的所有村民。 “各位叔叔伯伯，大哥大姐，弟弟妹妹，我马春莲宣布，今天，就在今天，我要和跃民哥一起回城里去见公公婆婆。还有一件事，其实，我，已经把自己交给跃民了。” 马春莲为了拴住朱跃民，厚颜无耻的暴出了大雷。 “啊？” “不是吧？” 村民们纷纷交头接耳，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马春莲，还有她旁边万念俱灰的朱跃民。 006 村支书的女儿周文静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马春莲反而搂住了朱跃民的胳膊，示威性的看了眼林有清。 林有清眉头一皱，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还真以为老子喜欢你这种五大三粗的女人？ 他走到旁边，把板车推了过来。 “马大春，这是你家的板车，还给你。” 他将板车推给了马大春。 “我家的板车？” 马大春愣了一下，显然，他还没发现板车丢了。 其他村民见没热闹可看，纷纷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原地，只剩下马春莲父女和朱跃民三个人。 “阿爸，你回去帮我拿一身新衣服，一会儿，我和跃民哥进城，去见公公婆婆。”马春莲笑道。 “哎！好呢，好呢。” 马大春满脸春风，急急忙忙的就朝家里跑了。 等马大春走后，朱跃民开口了：“春莲，你直接跟我回城里，会被别人说闲话的，不如等我先回城，然后再来接你。” “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跃民哥，我现在就要跟你回城里。” 马春莲用力摇晃了一下朱跃民的身子，差点把他摇散架了。 林有清回到了家里，和父亲沟通板车的想法。 时间慢慢流逝，太阳从东方升起，西边落下。 天快黑的时候，林有清看到母亲和村支书的女儿边聊天，边朝自家走来。 “有清，给你文静妹妹抓水果糖，快点，愣着干啥？” 李素珍拼命的给林有清打眼色。 林有清：“……” 他是个现代人，一看母亲那样子，就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但是，他要的并不是这个啊，他野心可大着呢。 无奈之下，他回屋抓了一把水果糖，礼貌的放在院内的桌子上。 “吃糖。” “谢谢有清哥。” 周文静羞红着脸，两只手把玩着自己的小辫子。 她天然去雕饰，足以秒杀后世许多化妆过重的网红脸。 特别是身上这股子清纯劲，更是后世最稀缺的元素。 “哎哟，姑娘，长的可真水灵啊，其实吧，我们家有清也不差，虽然只读了初中，但他能挣钱啊，就昨天一天，我们家有清就挣了四十多块钱。” 李素珍拉着周文静的手，一个劲的夸林有清。 “妈！” 林有清不满的叫了一声。 他感觉的出来，这周文静对自己也有点意思。 周文静含羞答答的偷瞄了一眼林有清，又快速的扭过头来，小女儿神态尽露。 “有清，你不是喜欢去河里摸鱼吗？你带你文静妹妹去河里捉些鱼，孝敬孝敬你周叔叔。” 李素珍很会来事，不愧是从城里下嫁到农村的，比普通农村妇女更善交际。 “捉鱼吗？” 周文静抬起了头，很感兴趣的样子。 其实，她对捉鱼不感兴趣，但如果是林有清带她去捉鱼，她就感觉兴趣了。 “我没时间，我还要跟阿爸改造板车。” 林有清一脸抗拒。 他现在根本不想谈儿女私情，满脑子只想搞钱。 “兔崽子，你皮痒了？老子用你指导？快，带你文静妹子捉鱼去。” 林建国气的要命，他真想一锤子放在小儿子头上。 人家村支书的女儿都来找你了，你还给老子端着。 林有清吓了一跳，赶紧朝河边走去。 “去啊。” 李素珍推了一把周文静。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朝河边走，谁也不肯开口说话。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河边。 “文静同志，捉鱼呢，是有技巧的，你在水面上看，鱼头是朝着左边，其实水底下的鱼头，是朝着右边的，这叫光的折射。” 林有清硬着头皮开口。 “嗯！” 周文静羞涩的把弄着衣角，丝毫没感觉到林有清的边界感。 “所以叉鱼的时候，要瞄准鱼的尾巴，一击必中。” 林有清说完，拿起渔叉用力一掷。 一条鲤鱼被他叉了出来。 “好棒啊有清哥。” 周文静小脸红扑扑的。 两人叉了一会儿，林有清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文静，你把鱼提着带回家吧，告诉你爸，是我爸送给他的。” 林有清说道。 “哦！” 周文静提着鱼，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吗？” 林有清问道。 “有清哥，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周文静这次没有羞涩，而是直视林有清的眼睛。 林有清心里咯噔一声。 遭了，这小姑娘，是要摊牌了吗？ “没什么打算啊，我就打算，在村子里混吃等死，了此残生。” 林有清尽量把自己说的沮丧一点，因为村子里的小姑娘都喜欢有上进心的。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因为马春莲啊？” “如果是因为马春莲，你没必要伤心，其实，我和村子里的姐妹们聊过天，她们都说你长的很俊，还是有人愿意嫁给你的。” 周文静说到这里，慢慢低下头去。 林有清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周文静这么说，已经相当于表白了。 如果自己拒绝，肯定会伤到人家小姑娘的自尊心。 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突然眉头一皱。 只见黑麻麻的天幕下，一个壮实的女人挎着包袱，步履蹒跚的朝生产队走来。 “快看。”林有清趁机把手朝田梗上一指。 周文静扭过头去，下一刻，她吃了一惊：“是春莲姐，她不是和朱跃民回城了？” 田梗上，马春莲眼圈红红的。 今天上午，她原本都和朱跃民进城了，结果朱跃民说肚子痛，去上个厕所，人就不见了。 她在县城周边找了一圈，依旧不见朱跃民的身影。 这一刻，她哪怕是傻子，也明白朱跃民根本不爱她了。 于是，马春莲出了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放声大哭，又对着空气把朱跃民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骂完后，她只能回到村后山，先在后山待了几个小时，等天黑了，才好意思回生产队，不然，肯定要被人笑话死。 此刻，她脚步一顿，看到了此生最不想看到的人。 “是他？” 马春莲如五雷轰顶，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春莲姐，你咋回来了？那个知青朱跃民呢？”周文静大声的问道。 旁边有几户人家打开了后门，端着碗坐在门槛上看热闹。 “他！” “跃民哥让我先回来，我已经见过他父母了，他父母对我也很满意，说过阵子，就准备两百块彩礼，开着小汽车来村里向我提亲。” 要面子的马春莲随口胡扯，无论如何，绝不能在林有清面前丢脸。 007 我马春莲宁尝仙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 “哇，两百块彩礼？” “会不会要的太多了啊。” 周文静狐疑的说道。 林有清赶紧拉了一下她：“别说了！”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马春莲多半是被朱跃民给甩了，为了面子才这么说的，这种情况下，没必要点破。 “一点也不多，总比某些人给的十五块彩礼强多了，还要我们家退回去。” 马春莲说完，把头高高昂起，傲娇的朝家里走去。 就在此时，几个小孩突然从旁边蹿了出来。 “哦哦，马春莲被退婚咯，马春莲被退婚咯。” “羞羞，羞死了，没人要咯。” 小孩们懂什么，肯定是大人教的。 马春莲气的脸色黑红，从路边折了一根树条子就冲了过去。 “这死孩子，是谁教的？”她大声骂道。 几个小孩落荒而逃。 河边上，周文静转过身来。 “有清哥，那我先把鱼带回去了，对了，你去城里摆摊，可以带上我吗？”周文静问道。 “啊？带上你？” 林有清有些为难。 “你不愿意吗？” 周文静看着林有清。 “不是不愿意，从这里走到城里，差不多十几里呢，而且还要推着板车，我阿爸的板车，还要三四天才给我做好呢。” 林有清手忙脚乱的解释着。 “哦，原来有清哥是怕我累着，你忘了吗？我们家有马车呢，到时我悄悄把马车赶出来，帮你把小摊运到城里去。” 周文静突然一笑。 林有清：…… “那好啊！” 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两人在河边分开。 林有清回到家里，母亲李素珍赶紧凑过来。 “怎么样了？”她殷切的问道。 “什么怎么样？”林有清没好气的反问。 “兔崽子，你当我看不出来吗？人家文静对你有意思，你把握住了没？”李素珍问道。 “妈，我现在才二十岁呢，男人就应该先立业，再成家，这种事以后你少掺合了。” 林有清翻了个白眼。 “你懂个屁，有了家庭后，你才会用心干活，而且你一个初中文化，不趁着年轻俊俏的时候把婚结了，等将来三十多岁了，就像隔壁村黄二狗子一样，一辈子讨不到媳妇。” 林建国冷不丁的在旁边开口了。 黄二狗子，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老光棍。 或许是饿的太久了，经常到处勾搭村里的寡妇，还喜欢偷别人晾在外面的内衣内裤，名声很烂。 “呵，爸，你也太小看你儿子了，如果我真的活成黄二狗那样，我宁可去死。” 林有清镇定的说道。 “兔崽子，还挺有志气的！” 林建国也没有反驳，而是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越看越顺眼。 当天晚上，他们把没吃完的猪肉拿出来炒了。 肉香味飘出老远。 就连隔壁的两个小孩都来他们家献嘴了。 “大双小双，没吃饭呢？过来一起吃吧。” 李素珍很擅长搞好邻里关系，当即把两个小孩朝家里拖。 “我们吃过了。” 大双流着口水，嘴倒是挺硬的。 自从父亲去世后，她们已经好久没吃上带荤腥的东西了。 “吃过了再吃一点嘛。” 林有清把肉端到了桌子上。 当即，他们七口人围桌吃肉。 而马春莲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马大春愁眉不展的坐在桌子上，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 “秀琴，把门关了。” 马大春阴着脸说道。 他老婆黄秀琴，赶紧把堂屋的门关上。 在桌子的另外一边，马春莲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耸动着，正在抽泣。 “你确定是朱跃民跑了？而不是跟丢了人？” 马大春问道。 “呜呜呜，我确定是他跑了，果然，读书的都是负心人，我找到他，非杀了他。” 马春莲抬起了头，一张脸哭成了暴雨梨花。 “姐，那怎么办啊！你当着全村的面说了，把身子都给了姓朱的。” 说话的是马春莲的弟弟，马有才。 一听这话，马家的人全部沉默了。 “这事应该怎么办？全村人都知道了，姑娘把身子交给了姓朱的，她总不能一辈子嫁不出去吧？” 黄秀琴看向马大春。 马大春现在也是一头包，根本想不出对策。 “爸，我看林有清很喜欢我姐啊，不如，再让他和我姐好吧？而且，他们家的彩礼我们还没退，正好用上了。” 马有才说道。 “这倒是可以，有清是真的喜欢我们家春莲，那个有才，明天你辛苦一趟，去和林有清说，春莲还愿意嫁给他。” 马大春说道。 “爸！我马春莲宁尝仙桃一口，也不吃烂杏一筐，我一定要嫁进城里。” 马春莲坚定的说道。 “你那打算怎么办？”马大春问。 “明天，我们全家进城，反正县城也没多大，就不信了，找不到他朱跃民，实在不行，我们在城里拉横幅，把朱跃民这个负心汉揪出来。” 马春莲一脸泼辣。 “对，我支持女儿的做法。” 黄秀瑟也表示赞同。 …… 林有清他们吃完肉后，就各自回屋睡觉了。 次日一早，林有清还在睡梦中，就听到了母亲热情的声音。 “哟，文静，咋还把你家马车给拉来了？” “素珍婶婶，我是来给有清哥送马车的。” 后面是周文静的声音。 林有清赶紧起床，大步朝院子走去。 周文静牵着一匹小母马，母马后面拉着四轮马车。 “有清，你看看文静，人家给你送马车来了。” 李素珍对着林有清吆喝道。 “哦，好，我马上收拾一下。” 林有清急急忙忙的洗漱完毕，又开始准备摆摊所需的佐料，又蒸了一大锅米饭。 由于他们家里收了一百多个鸡蛋，所以米饭也要多蒸一点。 林有清一边忙活，一边听着母亲在院子里和周文静拉家常，话里话外都在夸自己。 这让林有清有些感动，母亲平时在家里，老是说自己这不行，那不行，可到了关键时刻，母亲把平时积攒的溢美之词，全用在自个身上。 可是，自己真的不喜欢周文静啊！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林有清终于把家当准备妥当。 父亲林建国又帮他把东西搬到马车上。 008 马春莲进城寻夫 “爸，妈，我先走了啊。” 林有清坐上了马车，周文静犹豫了一下，坐在了马车的副驾上。 “慢点，别把人家文静给摔着了。”林建国说道。 “好呢。” 林有清一鞭子下去，小母马扬起了四蹄，向着村头公路走去。 二人很快就出了村子，周文静的胳膊，有意无意的挨着林有清。 “文静同志，你把马车借给我，你爸知道不？” 他说着话，身子朝旁边挪了一公分。 “我爸还不知道呢。”周文静说道。 “啊？” 林有清傻眼了。 他考虑着，等自己回来后，村支书会不会找自己麻烦。 管球那么多呢，赚到钱就好了。 林有清一鞭子下去，正在磨洋工的小母马加快了速度。 有马车就是快，林有清已经到了县城，他掏出手表看了看，还不到十点。 “下车吧。” 林有清跳下了马车。 而周文静，则是四处打量着县城的高楼。 她小时候，来过几次县城，但次数不多。 林有清花了一会儿功夫，就把摊子摆好了，马车就拴在旁边的电线杆上。 今日的县城，人员明显密集了许多，因为今天是六号，正好赶集，县城周边的农民，都来农贸市场换东西了。 “有清哥，我需要帮忙做什么吗？” 周文静怯生生的问道，农村小姑娘来到大城市，多少有点怯场。 “你就在马车上坐着吧，等赚了钱，我请你去大饭店搓一顿。” 林有清笑道。 “我总能帮上忙的。” 周文静坚持要站在摊子旁边。 林有清也不阻止，静静的等着铁饭碗们下班。 至于农贸市场里的农民，他们本身没什么钱，不可能花一块钱吃一份蛋炒饭。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派出所，邮局的人纷纷下班了。 “又是那个小伙，走，我请客。” 是第一个照顾他生意的中年人。 “大哥，您来了，今天我给你加个鸡蛋。” 林有清看到这大哥带了好多同事过来，趁机加深感情。 “年纪轻轻的，倒是挺会搞关系嘛，哈哈哈。” 中年人哈哈一笑，和他的同事们聊了起来。 “这小伙的蛋炒饭不错，味道层次分明，比四海饭店的味道强多了。” “哎！四海饭店这么多年了，那些菜从来没变过，我都吃腻了。” “我说那些厨师都是干啥吃的？也不知道搞点新菜？” “人家是国营饭店，铁饭碗，哪怕一个客人都没有，也不影响他们的工资。” “如果我是厨师，我也不希望生意太好，因为生意再好，工资又不会有变化。” 几人聊的热火朝天。 林有清边掂锅，边竖起耳朵偷听。 四海饭店？ 他记住了。 “大哥，您们的蛋炒饭，趁热吃啊！” 林有清微笑的递上四份蛋炒饭。 有四个人打头阵，摊子四周，很快就聚集了一大批铁饭碗。 周文静看了林有清炒饭的流程，竟然也主动开始帮忙，主要是帮忙把蛋炒饭用油纸包好，并送上一双竹筷。 时间缓缓流逝，林有清的鸡蛋一个个减少。 每减少一个鸡蛋，就意味着一元巨款到手。 就在林有清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另外一条街的农贸市场里，四个土里土气的人影，正在市场里到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人。 “姐，找了一个多小时了，我们好像迷路了啊。” 马有才说道。 “是啊，这又没个树做路引，爸，你进过几次县城，难道也不认识路吗？”马春莲看向马大春。 他们比林有清晚了几个小时进城，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 “我熟悉的地方，只有农贸市场这一片了，以前经常挑一些土特产来这里卖钱，其他地方我就不熟悉了。” 马大春抓了抓脑袋。 “实在不行，我们把横幅扯起来吧，自然有人帮我们找到姓朱的。” 黄秀琴从包袱里取出了卷好的横幅。 “别，不到最后时刻，不要做这种丢人的事，咱们再找找吧。” 马大春说着话，带着三人离开了农贸市场，向着其他街道蹿去。 县城里到处是高楼大厦，一家四口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花花世界里了，哪有时间认路？ 又走了一会儿，马大春突然停下了脚步，震惊的看着邮局旁边的大转盘。 “那，不是林有清吗？” 马大春震惊的说道。 “啊？真的是他啊。” 马有才也注意到了林有清。 于是，他把目光看向自己的姐姐。 马春莲呆呆的看着林有清，还有旁边帮林有清打下手的周文静。 两人倒像是一对夫妻。 这一刻，马春莲心里，竟是莫名的涌现出一股醋意。 好你个周文静，林有清是我的人好吧，你居然……！！！ “姐，我感觉，当初你嫁给林有清，应该也是不错的，你看，人家刚刚包产到户，就学会做生意了。” 林有才说道。 “闭嘴！你姐姐我会嫁给一个投机倒把的人？我要嫁，就要嫁给工人铁饭碗。” 马春莲咬了咬牙，扭头朝别的地方走了。 林有清又炒了一会儿，鸡蛋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了。 但同时，他也卖出了八十元的营业额，手抖的厉害。 “各位，明天请早。” 林有清不得不提前收摊，要是累出病就划不来了。 那些正在排队的铁饭碗顿时发出一阵嘘声。 “小伙子，你的蛋炒饭做的真好吃，明天你几点到这里来摆摊啊？”一名中年妇女问道。 “大概也就是中午十一点左右吧。” 林有清笑道，用袖子擦了擦汗水。 “好，我十点半就过来排队。” 人群逐渐散开，林有清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脸都累青了。 “文静，帮我把水壶拧开。” 林有清用下巴指了指水壶。 他感觉手腕都要断掉了。 三个小时，炒了八十多份蛋炒饭，奥特曼来了也得亮红灯啊！ “嗯！” 周文静赶紧拧开水壶，给林有清喂了一口水。 这一刻，她竟有些心疼林有清。 “有清哥，你还要做什么吗？我帮你做吧。”周文静放下水壶说道。 “把小摊周边的卫生打扫一下，再把摊子收到马车上。” 林有清说道。 “嗯！” 周文静开始打扫卫生，完事后又将各种餐具搬到马车上，并用绳子捆扎实。 009 朱跃民在农贸市场捡烂菜叶？ 这个时候，林有清才感觉手腕恢复了一些。 “把马车拴在这里吧，走，哥带你去国营饭店吃饭。” 林有清笑道。 “不用了，我还带了干粮呢。”周文静双手连摆。 见识到林有清赚钱的不容易，她竟然以妻子的角度为林有清考虑了。 “走吧！从来没去过国营饭店，今天无论如何要让你长长见识。” 林有清大方的朝前面走去。 周文静又胆怯又兴奋，国营饭店里的菜，不知道是啥滋味。 她最终还是跟在了林有清的后面。 二人并排在大街上走着，路上行人如织，大多是挑着担子，背着竹篓的农民伯伯。 “有清哥，你以前去国营饭店吃过吗？贵不贵啊？”周文静还是有些担心。 “应该不便宜吧，但今天我赚了八十块，其中有一半是你的功劳，我要表示一下。”林有清笑道。 他带周文静去国营饭店吃饭，有两种打算。 第一就是摸清国营饭店里的口味，第二就是还了周文静的人情，免得让她误会。 此时，他们正好路过农贸市场。 到了下午后，摆摊的农民陆陆续续收摊回家了，只在地上留下了一片烂菜叶，烂番薯。 林有清却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人影，正戴着棉口罩，手里还提着个帆布包，正鬼鬼祟祟的在农贸市场里转悠。 就这个背影化成灰，林有清也认识。 “有清哥，你看着那个人干啥啊？”周文静顺着林有清的目光看到了那个戴口罩的男人。 “他是朱跃民。”林有清笃定的说道。 “是他？” 周文静定睛一看，这背影，这身形，还真是朱跃民。 只见朱跃民来到了市场中心，假装蹲下去系鞋带，实则悄悄把地上农民不要的烂菜叶装进帆布包里，动作之快，堪称闪电。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个和朱跃民同样打扮的男子，他们戴着口罩，弯腰之间，不经意的就把烂菜叶装进了帆布包里，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四处张望。 林有清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失业大潮即将到来，一直摆摊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必须要找一个不被失业潮冲击的活路。 “走吧！” 林有清带着周文静走了两条街，来到了一家饭店门口。 饭店上面一块破旧的黑匾，匾上写着：四海饭店。 林有清只看了一眼，就大步走进饭店。 他回头一望，周文静怯生生的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进来啊！” 林有清抚额苦笑。 周文静把身上的灰尘拍了拍，这才战战兢兢的进了门。 林有清四处打量了一下，在这里吃饭的人，不是工人阶级，就是领导阶级，要么就是流里流气的地痞阶层。 他们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脚上的皮鞋擦的锃光瓦亮，个个派头十足。 “干啥的？” 一名服务员走了过来，眼中带着敌视。 “吃饭的，没看到吗？” 林有清被这恶劣的态度激怒了，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服务员依旧保持着敌视，打量了二人的装扮。 一身皱巴巴的衣服，脚上穿的还是脏兮兮的布鞋。 “吃啥？” 服务员用的是质问的语气。 林有清黑着脸坐了下去，又用力把周文静拉的坐在旁边。 “菜单呢？没菜单我怎么点菜？” 林有清反问道。 服务员黑着脸离开了，去吧台拿了个牛皮封面的菜单，随意的扔在桌子上。 他就在旁边站着，眼神中满是恶意。 哪怕是林有清这么好的脾气，怒火也在噌噌往上冒。 林有清深吸一口气，把菜单打开。 鱼香肉丝，0.95元。 宫保鸡丁：0.95元。 这些都是家常菜，也是菜单上最便宜的。 林有清又翻到了第二页。 炒虾片：4.95元。 红烧海参：5.5元。 烤鸭一只：8-10元。 烧鸡半只：4-5元。 林有清心里有些打鼓，他身上不到一百元，原本还想着这个年代的国营饭店，应该不会太贵，没想到这么死贵？ “点好了没？” 服务员拿着笔大声问道，引的旁人侧目。 有些顾客更是对着林有清这一桌露出笑容，多少带点嘲讽。 在他们想来，应该是乡下土包子进城，想在对象面前显摆一下，结果骑虎难下。 “来一份鱼香肉丝，再来一份宫爆鸡丁，两碗白米饭。” 林有清把菜单重重的扔了回去。 服务员拿着笔随便记了一下，扭头就走。 “好贵啊！” 周文静小声说道。 林有清却抓住了商机。 他发现，四海饭店之所以亏损，和服务员的态度有很大关系。 自己将来开饭店，绝对要把服务搞好。 可在这个时代，开饭店要办各种乱七八糟的执照，林有清没关系，没背景，估计一项执照都办不下来。 那么，就只能用一个方法了，挂靠。 就是不知道一年的挂靠费需要多少，待会吃完饭后，先找四海饭店的经理问一问。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 林有清夹起一块鸡丁放入嘴中。 无一另外，这个年代都是重油重盐的，只有调料味，没有层次感。 这也是四海饭店亏损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林有清饿坏了，两人很快就把饭菜吃干净。 他发现，那个服务员一直站在门口，有意无意的盯着自己这一桌，显然是害怕自己逃单。 毕竟现在已经是失业潮的初期，她们四海饭店，每天都能遇到逃单的客人。 就在此时，整个饭店一黑。 “怎么停电了？” “哎哟，我把筷子杵到鼻子里了。” “不好了，我把盘子给咬掉一个角了。” 饭店里传来各种恶意的怪叫声。 几名服务员急急忙忙的堵到门口，生怕客人逃单。 大概一分钟后，电又来了。 林有清却发现，客人少了几桌，不知道是从哪里逃走的。 他被这些客人的骚操作给逗笑了。 估计这个，也是国营饭店亏损的原因之一。 来电的一瞬间，那个服务员首先朝林有清这一桌看来。 见他们没逃单后，略微松了口气。 四海饭店管理松散，经常有客人借着上厕所去拉电闸，然后趁机逃单，经理也不管一管，他们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反正不影响他们每个月的工资。 010 四海饭店 挂靠费 “吃完了没？吃完了给钱，两块一。” 服务员走了过来，警惕的看着林有清。 “不对啊，我们只点了两个菜，应该是一块九。”周文静赶紧反驳。 “米饭一毛钱一碗。”服务员嘲讽的看着两个土包子。 “什么？米饭要一毛钱一碗？” 周文静气的皱起了眉头。 “算了！” 林有清掏出钱，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服务员哼了一声收了钱，嘴里碎碎念的离开了。 就在此时，林有清注意到，一名穿着体面的男子在餐厅里走动，应该是个头儿。 “你是经理吗？过来一下。” 林有清对着男人招了招手。 这男子的态度还不错，和服务员有着天壤之别。 他闻声后，快步走到林有清这一桌。 “有什么事吗！”他没有用质问的语气。 “方便坐下说话吗？” 林有清笑了笑。 这男子，正是四海饭店的总经理朱友军。 朱友军每个月工资一百二十块，在县城属于高收入人群。 但，他现在一头包，因为饭店因为经营不善，已经三个月没给工人开工资了，再这么下去，这些工人估计要去上级部门检举他了。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朱友军挤出一丝笑容。 “请问您贵姓？” 林有清笑道。 “免贵姓朱，朱友军。“ 朱友军回道。 “是这样的，我记得现在国营饭店，是可以挂靠的吧？” 林有清直奔主题。 “啊？” 朱友军缓缓坐在了林有清的对面，疑惑的打量着这个穿着土气的小伙子。 挂靠这项国策，好像是最近几个月才下来的吧？这小伙子居然就知道了，难道，是上面有人？ “请问，你是自己挂靠，还是帮人搭桥的？” 朱友军不相信，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有这种实力。 “当然是我本人，我只想问一下，如果我要挂靠在四海饭店，每年要交多少挂靠费？” 林有清问道。 朱友军松了口气，还以为林有清上面有人呢，估计他也是从一些特殊渠道听来的。 “我们四海饭店是国营企业，在全国有二百多家分店，属于金字招牌，所以挂靠费要贵一些。” 朱友情打起了官腔。 “朱经理，四海饭店因为经营不善，甚至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吧？你说个数吧，让我心里有底。” 林有清直接戳穿了朱友军。 朱友军的脸一阵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这在县城也不是秘密了，我们四海饭店确实经营不善，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如果你要挂靠，一年的挂靠费，是一万五千元，而且要先交钱，后挂靠。” 朱友军严肃的说道。 “啊？” 周文静惊的张大了嘴巴。 林有清也是眉头一皱。 一万五？ 他连一千五都没有。 如果从现在开始，他风雨无阻的卖蛋炒饭，哪怕不吃不喝，也要攒大半年，才能攒到一万五啊！ 大半年，黄花菜都凉了！ 朱友军仔细看了眼林有清的表情，心里略微有些失望。 还以为来了个大金主呢，结果……啥也不是。 其实他也很希望有人来挂靠，这样就可以解决员工的工资问题了。 “两位，没别的事，我就先失陪了。” 朱友军说完，离开了林有清这一桌。 “我们也走吧。” 林有清带着周文静走出了饭店，眉头紧紧皱着。 一万五千元，他想想办法，还是能凑齐的。 关键是，挂靠了四海饭店后，自己还要重新开一家四海饭店。 光是租房，装修，招聘，起码也需要两万以上吧。 各种费用下来，起码要三万五以上，还不一定能拿的下来。 这可咋整？ 林有清，突然把目光看向旁边的邮局。 “你在这等我一下。” 他和周文静说了一声，直接钻进了邮局里。 此时下午三点，邮局刚上班一会儿。 林有清目光四处一阵扫射，一眼就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是你啊大哥？” 他坐在了那个中年人的窗口。 这中年人，正是第一个照顾他生意的顾客。 “是你啊小伙子，来存钱的吧？” 中年人笑道。 “其实，我是来贷款的，你觉得，如果我把老家分到的地，和宅基地全部抵押了，能贷多少钱？” 林有清急切的问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哪怕他每天累到吐血，最多也就挣一百块。 “这个，你应该到你们镇上的信用社去贷款，直接在我们邮局贷款，除非你在县城有房子，或者有正经的生意，至于你的小摊，可抵不了几个钱。” 中年人扶额苦笑。 “原来是这样，那，我想大概问一下，如果把我刚刚说的那些全部抵押，大概能在我们镇上的信用社贷多少钱？” 林有清好不容易遇到个老熟人，当然要摸摸底了。 “如果你们家没有那不良记录，五千块应该是没问题的。” 中年人说道。 “啊？才五千块？” 林有清抓了抓脑袋。 “那你想贷多少？”中年人反问。 “我至少要四万。”林有清回道。 “四万块？哈哈哈，除非你是大领导，或者家里有九级工人的高收入来源，不然，四万块根本不可能。哪怕你在县城有一套房，也贷不了四万。”中年人摇头说道。 “好吧，谢谢你大哥，对了大哥，我叫林有清，林家村的人，不知道大哥贵姓大名？” 林有清想着，这个大哥是邮局工作的，将来总有用的到的地方。 “呐，我的名字就写在柜台上了。” 中年人指了指柜台。 “陈国富大哥，好，我记住了。” 林有清点点头。 此时，后面排队的人不耐烦了。 “喂！办完了没啊？我们还在排队呢。” “就是，啰嗦的要命。” 听到后面的催促，林有清赶紧离开邮局，走向门口等候的周文静。 “有清哥，把贷款拿下了吗？”周文静天真的问道。 “没呢，咱们先回家吧。” 林有清眉头紧锁着。 两人很快就牵上了马车，慢慢向着城市边缘走去。 “有清哥，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我让我爸帮你想想办法。”周文静贴心的说道。 011 马春莲真的在城里扯起了横幅 “哈哈哈，我现在要四万呢，就算把我老家所有的东西抵押了，最多也就贷五千块，你爸虽然是支书，应该也拿不出三万五吧？” 林有清驾着马车，凌厉的目光看向四周的居民楼。 要是在县城有两套房就好了，说不定就能把挂靠的事摆平。 如今之计，也只能每天摆摊挣钱，先攒到足够的资金，再提挂靠的事。 “有清哥，你这么能赚钱，不如，让我爸发动全村人集资吧？” 周文静说道。 “傻丫头，就算全村集资，也弄不到四万块啊，村里的条件我清楚，每家每户，能有个二十块的存款就不错了，咱们村总共才二百户，也就能集个四千块，更何况，不是每个村民都愿意拿钱出来的。” 林有清刚说到这里，突然眼前一亮。 虽然说，村民们未必能拿出大量的现金，但是，如果让其中一部分村民，只需要十户村民，愿意把他们家的田地和宅基地拿出来抵押，岂不是就能轻易贷到五万元了？ “有清哥，你怎么突然笑的这么吓人啊，是不是被刺激到了？”周文静看着一脸怪笑的林有清。 “没事，咱们先回家吧。” 林有清说完，一鞭子抽在了马背上。 小母马扬起了四蹄，答答答的在水泥路上小跑。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 “各位老乡，就是那个朱跃民，他玩弄了我女儿的身子，却悄悄跑回城里，我们现在到处找他，却根本找不到，请各位老乡帮帮忙，把朱跃民这个负心人找出来，我在这里给大家磕头了。” 一听这话，周文静勒住了马。 “干啥？咱们回家吧。” 林有清不想多生事端。 “有清哥，好歹也是一个村的，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帮上点忙。”心地善良的周文静说道。 “那是她们的家事，我们管也管不了，还是先顾好自个吧。” 林有清很是抗拒。 “有清哥，去嘛，我记得你以前很善良的啊。”周文静坚持道。 毕竟是支书的女儿，天生有一种多管闲事的正义感。 “行吧。” 林有清无奈，和她下车，推开人群。 只见马家四口整齐的跪成一排，头尾两人举着棍子，棍子上捆着横幅。 《负心汉朱跃民，我马春莲一定要找到你，你不能吃完抹嘴就跑。》 一家四口刚好堵住了马路，导致很多汽车只能绕路通行。 马春莲，就是要把马路堵了，好造成轰动，逼朱跃民现身。 林有清默默的为朱跃民哀悼了三秒钟，同时，心里有一丝庆幸。 幸亏前身没有碰过马春莲，不然可就惨了。 一名大爷，正站在四人面前询问情况。 “大妹子，在咱们县城，叫朱跃民的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吧，具体是哪个朱跃民啊，你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啊，快起来吧。” 大爷怜悯的说道。 “大哥，负了我女儿的朱跃民，长的高高瘦瘦的，很英俊，是个知识份子，读过高中的。” 黄秀琴努力描述着朱跃民的形象。 “这还是太难了，你回家吧。” 大爷叹息一声。 人群中，林有清拉了一把周文静。 “文静，我们走。” “我不，都是一个村的。” 周文静挣脱了林有清，大步走向马春莲。 “春莲姐，快起来吧，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的。” 周文静拉着马春莲的手。 马春莲这才抬起头，先是看了眼周文静，又注意到了人群后面的林有清。 “林有清，又是你？你故意带着周文静来看我笑话，然后想让我委身下嫁给你吗？别做梦了。” 马春莲正憋屈呢，对着林有清就是一阵输出。 “草！“林有清一下就火了。 “我有那闲功夫看你笑话？文静，咱们走。” 林有清一把拉住周文静的手，用力拉出了人群。 真是，像吃了屎一样。 二人坐上马车，答答答的离开了县城。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他们坐着马车，估计也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回村。 回村后，他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 林建国在十里八乡是有名的手艺人，总有几个好朋友，只要凑够十个好朋友，让他们拿着房子和田地去抵押，就可以解决挂靠的问题。 天快黑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家了。 林有清却发现，村支书竟然在自家院子里。 要知道，这马车，可是文静偷出来的。 这让他心里有些忐忑。 但是，他还是小瞧了周支书的城府，人家早就喜形不露于色，始终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哟，咱们林家村第一个老板回来啦？” 周支书笑呵呵的说道。 “啥老板不老板的，支书，这包烟是给您的。” 林有清心虚的递上了大前门。 “哎！别这样，文静啊，你跟我回家一趟。” 周支书没有接烟，而是坐上了马车。 这让林有清心里有些打鼓，文静回去后，不会挨打吧？ 要真是这样，可是自己连累了她！ “支书，其实，是我让文静把马车牵过来的，不关她的事啊。” 林有清有自己的原则，绝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而让朋友受连累。 “说啥呢！不就是一辆马车么，文静啊，上车吧。” 周支书依旧笑眯眯的，但周文静却低着头，一张脸吓的煞白。 她三步一回头的走上了马车，可怜巴巴的看着林有清。 “等等。” 林有清拦在了马车前面，突然递上二十块钱。 “你这是干啥？” 周支书脸色微微一沉。 “我是这样跟文静说的，这二十块，是马车的租借费用。”林有清说道。 “乡里乡亲的，不就是借个马车吗？不用给钱。” 周支书摇头拒绝。 但林有清敏锐的察觉到，周支书的脸上有一丝波动。 “那今天就算了吧，从明天起，我租一天马车，给二十块钱。” 林有清顺势把钱收了回来。 “你要马车，来拿就是了，没关系的。” 周支书恼的并不是马车，而是自家的小丫头。 周文静，是他们家唯一读过高中的女娃，他对自己这个小女儿寄予了厚望，希望她能嫁给镇上的领导，或者县城里的九级工人。 012 第一次集资 但看看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自家的小丫头，相中林有清了。 林有清，虽说还长的俊俏吧，但和他的预期悬殊太大了，就初中毕业，将来有啥前途？ 周支书驾着马车离开了。 目送马车离开，林有清耸了耸肩，从门槛下面的破洞里取出钥匙，将堂屋的门打开。 父母哥嫂还没回家，包产到户后，就是给自己干活了，不到天全黑，他们是不会回来的。 林有清舀了一瓢水，咕噜咕噜的喝完后，就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休息。 由于白天太累了，他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摇醒了。 “二小子，累了就去屋里睡吧。” 林有清睁开眼睛，是父亲的脸。 “爸，我有事和你商量，咱们先进屋吧。” 他说完手抓着扶手想坐起来，下一刻，手腕酸痛无比。 看来，干小摊真不是长久之计，这更加坚定了他开饭店的想法。 回到屋里，一家几口坐在桌子上，仔细聆听着林有清的想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有清终于讲完了。 大哥林有田首先发话。 “弟，这样做不行，我们自家的土地，亏掉就亏掉了，但如果把别人的土地也亏了，我们怎么向人家交代？” 林有田是个厚道人，宁可苦了自己，也不想连累别人。 “大哥，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绝对不会亏的，那四海饭店，我考察过，只要挂靠，日进斗金是没问题的，我保证，要不了半年，就可以把四万元的成本挣回来，后面每天都是纯收入。” 林有清又不能说自己是穿过来的。 “那不行，不能在村子里，把我爸的名声全部败了，风险太大。” 林有田依旧在坚持。 林有清赶紧看向父亲。 林建国皱着眉头，从怀里掏出烟袋，一口一口的吸着，脑海中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要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想就会拒绝，因为他觉得小儿子不可靠。 但是，自从林有清摆摊挣到钱后，他的想法又变了。 可是，要拿十个好友的田地去抵押五万块钱，他还是下不定决心。 “妈！” 林有清又看向母亲。 却见母亲拿起大前门，也给自己点了一支。 此时的林有清才发现，母亲抽烟的时候，竟然有一丝贵妇的优雅，平时还真没看出来。 “建国，这是我们家翻身的希望，你也不想，一辈子被我娘家人看不起吧？” 李素珍抽完一支烟后，这才看向林建国。 林建国一听到娘家人三个字，乌黑的脸色瞬间就涨红了，仿佛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 “儿子，我决定了，明天晚上，把我村里那些有手艺的朋友，全部叫到家里来喝酒。素珍，明天一早，你去镇上割十斤猪肉，斩二十斤猪大骨，把支书家的马车再借用一下。” 林建国严肃的说道，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嗯！” 李素珍点点头。 “爸，你有几分把握？” 林有清问。 林建国却是沉重的摇摇头，显然把握不大。 试问一下，到底是什么交情，才愿意为了你，把刚分到的田地拿去信用社抵押？ 当天晚上，林有清一直到半夜三更才睡着。 未雨绸缪，万一成功借到了钱，应该把这笔钱怎么分配，又如何快速的让钱生钱。 想着想着，林有清沉沉的睡去，一直睡到上午十点多才起床。 父亲今天不在家，母亲也不在，应该是早早的去镇上采办食材了。 至于大哥和大嫂…… 林有清站在后屋的门槛上，朝远处一望。 大哥和嫂子正在地里翻土，又将翻出来的土用锄头捣碎。 毕竟每家每户分到的地，就那么几分，所以大哥他们要细细耕耘，争取把亩产提高。 林有清一想，这样也好，大哥是家里的基本盘，保证一家吃喝不愁，自己以这个基本盘慢慢往上冲，能冲多高算多高。 又过了一个小时，母亲赶着马车回家了。 林有清赶紧冲上马车，将猪肉大骨提下来。 “妈！说起来，我还从来没见过你的娘家人呢，具体是什么情况？” 林有清问道。 “老一辈的事，你们年小辈少管，去烧火。” 李素珍干练的说道。 “我就是好奇嘛！” 林有清笑道。 “烧火去！” 李素珍加重了语气。 “好吧！” 林有清老老实实的去烧火。 过了一会儿，父亲林建国回来了。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村支书。 两人每说几句话，就会沉默一会儿。 显然，村支书也知道了林建国的想法，有些左右为难。 四万块钱不是小数目，哪怕把全村家家户户的家底掏空，也凑不够。 时间慢慢流逝，大哥大嫂也从田里干活回来了。 大嫂把锄头放下，就到厨房帮母亲做饭了。 林有清也没闲着，他亲自下厨露了一手。 梅菜扣肉，小酥肉，红烧肉，粉蒸肉。 “二小子，这些菜，你是从哪里学的？”李素珍难以置信的看着林有清。 小儿子就在自己身边长大，身上有几根毛她都知道，是啥时候学的这些菜式？ “妈，我在城里学的，无师自通。” 林有清卖着关子。 堂屋内，传来村支书的声音。 “那行，我去村里组织一下，看有多少人愿意来的。” 说完，村支书离开了林有清家。 而此时，林有清也把所有的菜烧好了，由大嫂依次端到院内的桌子上。 林有清坐在院子里煽着风，突然目光一扫。 只见远处的田梗上，走着四个灰头土脸的家伙，正是马春莲一家。 她们回来了，显然没找到朱跃民。 又等了一个小时，村支书再次来到了林有清家里。 “建国，我给家家户户都打过招呼了，至于能来多少人，我就不知道了。” 周大海说道。 “支书，你肯帮我们牵头，我就很感激了，来坐。” 林建国拄着拐杖，帮周大海拉开椅子。 时间慢慢流逝，一个个熟悉的叔叔伯伯来到了林有清家的院子里。 甚至，连马大春也来了。 冷清了好几年的林家大院，今天人声鼎沸。 013 马大春搞黄计划？ 母亲，大哥大嫂，充当了传菜工，在院子里来回穿梭。 “大家喝。” 林建国热情的招呼着乡亲们。 他们生产队的户主，基本上都来了，就连隔壁几个生产队的，也来了不少人。 酒过三巡。 林建国给林有清使了个眼色。 他知道，时机成熟了。 林有清当即站起来，手里拿着酒杯。 “各位叔叔伯伯，如今包产到户，我有件事，想求大家。” 他客气的说道。 “有清啊，说吧，只要能帮上忙的，我们一定。” “是啊，我们和你爸都是老交情了，有啥事吱声。” “这孩子，还蛮客气的，有教养。” 吃人嘴短，这些大汉纷纷拍着胸脯打包票。 殊不知，林有清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把他们吓死。 “各位叔叔伯伯，我在县城找到一条赚大钱的路子，挂靠国营饭店，我准备在县城开第二家四海饭店，这一点，四海饭店的经理也是全力支持我的。” “但是，挂靠费要十万，还好，我已经凑到了六万，现在还差四万。” “如果，各位乡亲，愿意用自家的田地去信用社做抵押，帮我套现四万元出来，我林有清保证，将来四海饭店赚了钱，一定会给你们分红。” “坦白说吧，只需要半年时间，你们借给我的钱，我就能还上，再过半年，就是纯收益，我会把这些收益，根据大家的投资情况，进行一个分红。” “假设你们投资五千元，前半年，这五千元我会给你们还上，后半年，你们大概能分红两千到三千元。” “再往后续，就会一直分红，一直分红。” 林有清说完，期待的看着这些叔叔伯伯。 如果他说，现在他手上一千块都没有，大家肯定不信任他，但如果他说，他已经凑到了六万元，那村民一般都会锦上添花，这就是人性。 原本热情大方的叔叔伯伯们，纷纷不作声了。 有几个人都夹起了菜准备往嘴里送，顺势又把菜放回了盘子里。 今天这顿饭，可不好咽啊！ 热闹的院子里，逐渐变得鸦雀无声，谁也不肯接话。 林建国不得不站出来：“各位，我儿子是个经商奇才，刚刚包产到户，他就推着板车去县城，并赚到了四十多块钱。” “这可是四十多块啊，比一些四级工人的工资都还高了。” “紧接着第二天，他又赚了八十块回来。” “八十块，已经相当于九级工人的工资了。” “请大家相信我们一次。” 林建国端着酒杯，情真意切的看着所有乡亲。 “建国叔，我，愿意支持有清，不就是把房子和田地抵押给信用社吗？我愿意赌上一把。” 让林有清没想到的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居然是个女人。 正是他的邻居白玉贞。 自从她丈夫走后，她们家一直被林建国明里暗里的照顾着，而且，她也妄想着有朝一日，能赚到大钱，不然，大双小双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她却拿不出一分钱，她要改变现状。 “谢谢你，玉贞嫂子。” 林有清很是感动。 林建国心里一喜，拿着毛笔，在一张纸上登记下来，这样白玉贞就不好反悔了。 “爸！” 人群中，周文静用力摇晃了一下周大海的手。 周大海叹了口气，不得不站出来。 “我们家还存了点钱，我作为支书，当然要大力支持村民创业，这样吧，我投资五百块钱。” 村支书可不会把自家的地拿去抵押，他只愿意给钱。 “爸，我记得你抽屉里，可不止五百块吧。”周文静说完，看向林建国：“建国叔，我爸投资两千块钱。” “呃、” 林建国看了眼周大海，讪讪一笑。 周大海叹了口气，宠溺的看了眼周文静，最终，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呢，支书家，两千块。” 林建国赶紧登记下来。 “师傅，我们家没钱，那，我也愿意把我那一亩七分地和宅基地抵押给信用社。” 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站了出来。 他是林建国做石匠的徒弟，平时很尊师重道。 “好，陈清石，我登记了啊。“ 林建国一张脸笑开了花，这，就是人脉。 接下来，又有几家人愿意拿出几百块钱，但却不愿意抵押家里的田产。 人群中，马大春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建国，万一你儿子把钱亏了咋办？我们的宅基地和田地，是不是要被信用社收回去？” 他也不知是抽了什么筋，就是不想林有清家过的好。 一听这话，村民们瞬间瞪大了眼睛，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 “是的。” 林建国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嗡！ 院子里瞬间炸了锅，他们以为只是把自己的信用拿去抵押一下，没想到，赚不到钱后，自己的宅基地和田产还要被收回。 那些原本吃人嘴短的村民，瞬间变得精明起来。 “建国，你这就不厚道了，为什么刚开始不讲清楚呢？” 生产队长林大力开口了。 在他们四队，林大力家里的条件是最好的，心里多少有点嫉妒林有清摆摊赚大钱。 现在有人带头，他趁机就跟上了。 “大力啊！我们家有清的手腕，你是见识过的，一天就能赚八十块，就算将来饭店亏损了，他也可以摆摊慢慢还钱，绝不会让大家的田产被信用社没收。” 林建国努力解释着。 “这可说不准。” 林大力摇摇头，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上。 “那可不？万一你家二小子不靠谱呢？” 马大春趁机说道。 因为他们家悔婚在先，如果让林有清赚到了大钱，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不行，绝不能让林有清过上好日子，大家穷的好好的，凭啥你家要突然暴富？ 林有清沉着脸不说话。 要不是乡亲们都在，他真想冲过去，狠狠给马大春一拳。 “差点忘了，我家今天要来亲戚呢，那个建国啊！我先走了啊。” 有人带头站了起来。 “你这不说，我都忘了，家里今天还要去城里买小猪仔呢，建国，我也走了啊。” “我也是啊，家里有急事。” 原本人声鼎沸的林家院子，人群逐渐离开，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