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星澜》 第1章 诡异的穿越 “嘀——嘀——嘀——” 宽敞的私人病房内只有医疗机器发出尖锐的声响,寂寥又单调。 “程教授,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差,必须快点做决定了。”病房外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有些为难的对着站在窗边的男人开口。 “不行!幻梦科技目前还在测试阶段,且效果非常不稳定,不能冒这个险!”一个穿着绣有“兴盼科技”金色logo制服的人立刻开口反对。 “沈氏集团的股价跌了五个点,刚收到消息,于总将以经营危机为理由召开董事会,时间暂定在下周一。”一个秘书打扮的人将得到的消息进行汇报。 “不好了!不知道谁把消息透漏给了媒体,现在楼下全是人!”另一个身穿西装的人急匆匆的跑来,气喘吁吁的喊道。 一时间,走廊有些喧哗,有人出言反驳,有人权衡利弊,有人担忧未来。只有那个面向窗户的男人,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良久,讨论声渐停,大家面面相觑。那名秘书打扮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轻唤:“程教授?” 男人终于转过身,眼神如冰扫过他们这群人。 “赵明,你去拖住董事会的人,想办法将股东大会推后一周。” “钱岳,媒体的事你去负责,务必将事情瞒住。” “淑华,帮我上仪器。” 一连串指令说完,男人转身就向病房走去。 众人似乎还沉浸在那个冰冷的审视中没回过神,只有那个名为“淑华”的女人快步跟了上去。 “不行,你不能使用仪器,你可能会没命的!”淑华不管不顾的拉住男人的袖子,企图改变他的决定。 “我会成功的。”男人抽出袖子,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满是坚定。 “咔嗒”一声,病房门被打开。男人缓步迈入,皮鞋踏在木地板上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与刺耳的机器声交相呼应。 他走到病床前,看了会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人,躺上了并排摆放的另一张床。 “开始吧。”男人闭上眼睛,冷声开口。 跟随而来的淑华知道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只得将仪器推到两张病床的中间,将数个接头贴片分别贴在两人的头上及胸前,并给他们带上呼吸面罩。 做完这些,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源。 “嗡”的一声,仪器开始运作,很快发出有节奏的“嘀,嘀”声。大约一两分钟,男人便陷入沉睡。 * 南诏国王城,瑞王府。 “程公子,可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出手相救,我们王爷可就... ...”老妇人说着,就要落下泪来。 “祖母,快别哭了,小神医已经将祖父救回来了,咱们别在神医面前失了分寸。” 老妇人身旁的一名粉衣少女低声劝慰,眼睛却不自觉的朝床边飘去。 经人提醒,老妇人堪堪止住眼泪,用帕子擦了下眼角,抬头看向床边正收拾药箱的青年。 只见青年大约二十岁左右,身形清瘦,着月白色锦袍,墨发仅用一根白色发带松松缠绕,一双剑眉不浓不淡,眉骨微高,衬的五官更加立体。鼻梁高而清瘦,鼻翼窄而薄,光洁的下颌勾勒出利落的弧度,一双薄唇轻闭,显得整个人清冷孤傲。 “分内之事。”青年开口,声音如冰泉击石,清清冷冷,带着几分疏离。 他手中动作不停,待收拾完药箱,又抬眼看向那名少女:“我不是神医。” 被青年一双丹凤眼淡淡扫过,少女不禁打了个冷颤。青年黑眸极深,却没什么温度,如寒潭深处的冰珠,不起半分波澜。 “是...是,程公子。” 少女下意识后退一步,回过神后羞红了脸,低头绞着帕子不敢再造次。 站在离床较近的中年男人立刻瞪了那少女一眼,陪笑道“程公子,小女言语无状,冲撞了您,本世子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说着拱手行了一礼,“多谢您救了我父王的命,还请您在府中多住几日,容我们好好款待一番。” 青年站着受了一礼也不躲避,“不必,我奉师命而来,将诊金备好便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瑞王府承诺的诊金必不会少。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不若公子在府中休息一夜,明日再行上路。”中年男人连忙挽留。 青年垂下眼眸思虑片刻,“也好,那就劳烦了。”此时已至傍晚,夜间赶路确实多有不便。 回到客舍,青年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轻呼出一口气。 他叫程盼,本是未来世界从事医学科技研究的一名医科教授,不知怎么的竟然穿越到了一个小男孩身上。这男孩也叫程盼,样貌也与他幼时一般无二。起初程盼纠结了几日想要找到返回未来世界的办法,均无果后只能接受现状。 经过一番探查程盼知道小男孩是一名孤儿,五岁时被药神谷谷主程砚秋游历时遇到,程砚秋发现他天赋惊人、过目不忘,便带回药神谷收作关门弟子,教授其医理和武功。 程盼本就醉心医学研究,穿越这五年间,他不断融合吸收原身学习的中医理论,并将其与未来医学知识相融合,使他在临床方面有了不同的顿悟。 此次出谷,源于半个月前他被师傅程砚秋传唤,告知他瑞王府派人持青色令牌前来求助。 话说这药神谷令牌可是大有来头。令牌共分为三种颜色,分别为青色、墨色、赤色,持令牌者可向药神谷提出一次请求,青色令牌等级最低,一般只能求医;墨色令牌等级稍高,除了杀人外,几乎能满足其所有要求;赤色令牌等级最高,若持赤色令牌者登门,药神谷必将竭尽全力,满足其要求,无论是杀人寻仇、还是谋事造反,药神谷均需助其一臂之力。 令牌一般不会流传在外,除非紧急时刻或受人恩惠几乎从不外送,所以市面上留存的令牌数量极少,一枚青色令牌都能够引得各大世家争相哄抢。 瑞王爷一个月前饮酒后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陷入昏迷。御医的诊断结果为卒中,虽经抢救后暂无生命之忧,但王爷年事已高,病症又来势汹汹,恐怕撑不了多久。 瑞王府接连请了几位御医,又将城中有名望的大夫全部接入府中为其医治,均是摇头告罪。 就在这时,珍宝阁举行拍卖会,拍卖物品正是这枚青色令牌,瑞王府便出高价将这枚令牌拍下,火急火燎的向药神谷求助,并自愿奉上百两黄金,只求派出一位医术高深的长老出手相救。 药神谷接了令牌后,谷主程砚秋将亲传弟子程盼派了出来。 程盼来到瑞王府后发现瑞王果然得了卒中,他脸色灰白,眼歪嘴斜,口中痰鸣不断,且不停有涎水流出。 程盼扶脉后,先将一枚降血压的药丸塞入瑞王口中,又取出金针,扎向他头顶以及左侧胳膊的几个穴位。 御医们在旁边看的是啧啧称奇,青源大陆的医术并不高超,大能们多集中在药神谷和几个医学世家之中,御医虽也都出自医学大家,但这针灸之术却是药神谷的不传之密,更别提将药草炼制成药丸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瑞王的脸色明显好转,痰鸣声也有所减弱。 程盼轻转金针将其取出,洗净双手后吩咐人拿笔墨纸砚。众人这才如梦惊醒,纷纷动作起来。 瑞王妃刘氏经人搀扶向前,声音沙哑还带着哭腔:“我们王爷这是好了吗?” 程盼一边写药方一边说:“瑞王的情况并不好,且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我会再为其施针三天。还有,我不是神医。”声音字字清晰却冰冷淡漠。 瑞王妃一听程盼这么说,立马就哭出声来,屋内其他女眷也纷纷呜咽出声。 程盼眉头轻皱,声音如淬了冰一般带着寒意:“噤声,病人需要静养。” 瑞王世子赵方同立即劝住瑞王妃,并将其余女眷赶出房外。 “程公子,不知我父王可还有救?”李世子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那么多御医都没办法,眼前这个人又这么年轻,白费了那么大力气弄到那枚令牌。 “他左侧身体已不可逆转,日后起居需专人照顾,每日按摩。我会留下一个药方,需每日早晚服用两次,不过若你们能买到降压丸代替,那会更好。” 程盼语气清冷,将手中刚写好的药方递给赵方同,“先让人去抓这个方子,病人现在需要吃。” 瑞王世子下意识接过药方,又猛然间反应过来:“你..你是说,我父王他有救了?” 程盼没有回答,只淡淡看了他一眼。 瑞王世子欣喜若狂,立刻派人去抓药:“神...程公子,您说还要施三天的针,那这三天您便在王府住下,我这就为您安排住处。” ... ... 转眼间,三日已过,瑞王爷的身体状态已经平稳,接下来就是按摩和康复,这些都是长久的事,不需要他继续留下,过了今夜,他就回药神谷。 就在这时,瑞王世子登上了房门:“程公子,您帮了我们瑞王府的大忙,本世子简直无以为报。我已备下了一桌酒席在前厅,聊表我的心意,还请您务必赏脸前来。” 程盼一向独来独往,不喜交际应酬,但如今瑞王世子亲自登门相邀,若是不去恐太不给瑞王府脸面,早知今夜便直接离开了。 罢了,大不了做一刻钟回来便是。程盼声音冷硬,犹豫片刻只吐出了个“好”字,便不再说话。 听到程盼肯定的答复,瑞王世子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欣喜的说:“那真是太好了,本世子这就去好好布置一番,恭迎程公子的大驾。”说完,快步离开了院落。 第2章 轮椅上的病美人 丝竹悦耳,言笑晏晏。王府管事亲自领着程盼来到了花厅。厅内隐约传来交谈笑闹之声,程盼顿住脚步,似对这种环境很不适应。 这时,瑞王世子快步迎了出来:“程公子,您可算来了,快请进!”不得已,程盼只能跟着进入屋内。 屋中大约有七八个人,均着锦衣华服,见到程盼进来后纷纷站起身见礼。程盼拱手回礼后视线便落在了一个少年身上。 少年生的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如玉,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桃花眼又大又亮,眼尾上扬,带写漫不经心的慵懒。睫毛浓密卷翘,眨眼间在眼下打出一层浅浅的阴影,鼻头小巧精致,唇色也是自然的粉,“男生女相”这四个字不由地涌入程盼的脑海。 当然,吸引程盼的并不是这张称得上绝色的脸,而是他身下的那张木质轮椅。 少年倚在轮椅之中,身形放松却不失礼数,不像是来做客的,倒像是在自家一样轻松自在。一张短毛灰色羊绒毯从腰部直接裹到脚尖,显得整个人瘦弱却贵气。 “奇怪,明明没有见过,怎么会觉得如此熟悉?”程盼心中暗想,只是突然间一阵针扎似的痛楚从脑内袭来,他不敢深想,强自稳定心绪。 这时少年也看向程盼。那双桃花眼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程盼,然后盯住他的眼睛,粉唇微扬,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似乎会说话,像是挑衅,又像是...挑逗。 程盼的心忽然跳了一下,连忙垂眼躲避。 “噗嗤”一声,少年轻笑出声。 一旁的美妇人连忙轻拍他的肩膀,警示的瞥了他一眼。程盼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耳尖微红,其他人并未发现两人的异常,一番寒暄过后,众人入坐准备开席。 经过瑞王世子介绍,程盼这才知道,今日除了瑞王一家外,还邀请了忠勇侯夫妇,以及他们的小儿子——沈星澜,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席间觥筹交错,众人热络的与程盼敬酒想要拉近关系,奈何程盼并不饮酒,以茶代酒喝过三杯之后,就将茶杯倒扣于案几之上。众人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再相劝。 又听了两支歌舞,程盼正想起身告退,一张轮椅停在了他的面前。 “程公子,听闻您医术高超,少年天才,真是吾辈楷模。来,我敬您一杯。” 沈星澜粉唇轻起,声音干净透亮,如玉珠滚落瓷盘,叮咚悦耳,听的人心头一亮。 程盼本不想再喝,但看向面前这只举着茶杯的素净的玉手,竟鬼使神差的想要伸手接过。 怪了,他难道会妖术不成,竟三番两次在他身上失神。 正在程盼暗自懊恼时,只听“哎呀”一声,茶杯翻转,微烫的茶水从少年手背上流过,尽数倾倒在了双腿之上。 “少爷!”沈星澜身后的小厮惊呼,瞬间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澜儿,你没事吧”忠勇侯夫人立马起身来到他身侧。 “嘶,好痛。”沈星澜捂住受伤的那只手,嗓音中略带了些委屈和哭音。 众人围拢,瑞王世子不想客人在自家宴席中出什么事,随即吩咐下人去请大夫,沈星澜却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看向程盼:“程公子,都怪我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我该向您赔罪的。只是我现在被茶水烫伤疼得厉害,程公子医术惊人,不知可否陪我去客房处理下伤口?” 程盼看向他眼圈泛红,眼中已蓄有水光,大有他要是不同意就泪洒当场的气势。他眼眸微闪,回了句“好”。 听到答复,小厮连忙推着轮椅往外走去。 程盼跟着来到客房,淡声说:“让我看看你的手。”既然来了,总要瞧瞧到底伤势如何。 沈星澜慢悠悠地将右手抬起。只见那只手洁白如玉,指节修长纤细,拇指上戴着一枚青底玉扳指,闪着莹润的光,更衬着他皮肤透净,抬手间衣袖上移,露出一截光滑的皓腕。 “哎呀,抬错手了。”沈语气无辜,眼中却带着戏谑,随即换了一只手递到程盼面前。 程盼眼神暗了暗,看向他伸出的左手。 白嫩如玉的手背上有些红肿,并没有起泡,看起来并不严重。也是,招待客人的茶水不可能那么滚烫,何况又只有一小杯,不应该像他表现的那样痛才对。 “去取冰块。”程盼吩咐小厮。待小厮领命离去后,程盼淡声问道:“你有什么目的?”他直来直往惯了,不喜那种弯弯绕绕的处事方式。 “程公子在说什么,我不是被茶水伤了手,请您来治伤的吗?” 沈星澜语气无辜,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不解和疑惑。 程盼看他不说实话,起身就要走。他是有些被他的相貌吸引,但不代表他会被人戏弄。 正待转身时袖子却被一只手拉住:“哎,你就打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啊?” “你的小厮马上就会回来。”程盼语气冰冷,侧头稍一用力就将衣袖从他手中抽出。 “真是个木头疙瘩,这么不经逗。”沈星澜收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懒洋洋的靠回椅背,好整以暇的看向程盼:“你喜欢男人。” 沈星澜语气肯定,嘴角带了一丝玩味。 程盼猛然顿住脚步,万年冰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被我猜对了。”沈星澜轻笑:“不过喜欢男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程公子害羞什么?” 沈星澜说的没错,南诏国民风开放,好男风的事并不少见,一些红楼楚馆甚至有专门经营男妓的行当,有些高官贵族也会偷偷纳男妾。虽然不是主流,但这个社会并不排斥,所以沈星澜才会明目张胆的说出刚才的话。 程盼自不打算回答他的话,就在气氛有些冷凝时,小厮将冰块拿进了屋。 程盼看他的小厮已然回来,就想继续往外走,却听沈星澜开口道:“青玉,我的衣裳湿了,你去把马车里备用的衣物取来。” 又听他告饶:“程公子,刚才是我失言了,我给您赔个不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和我计较了。我这行动不便的,手还痛着,可追不上您。您就发发慈悲,回来帮帮我吧。” 这段话说的可谓是压低来了身段,程盼的手在袖子里紧了紧,回身看向眼中含笑的沈星澜,终究是走了回来,伸手拿过桌上的冰碗,用帕子包住几粒冰块,轻敷在他的左手手背之上。 沈星澜看他神色缓和,眼眸中闪过一道亮光,勾起唇角轻软的说:“程公子,我手有些冷,不若你替我暖暖。” 说罢,沈星澜手腕翻转,便握住了程盼拿着冰袋的那只手。 一阵冰凉从腕间传过,似乎比他手中的冰袋还要冷。 程盼没想到沈星澜会突然抓他的手,他生性孤僻,除了治病救人,从不主动与他人接触,几乎是本能,他猛然起身后退一步,想要抽出被握住的手。 沈星澜也没想到程盼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竟也没松手,电光火石之间,他就被带出了轮椅,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一阵剧痛袭来,沈星澜如虾米般蜷缩着身体,紧紧抱住右腿,一声呻吟从喉中溢了出来。 程盼挣愣了一下,立刻上前想要查看他的伤势。却没想到,伸出的手被狠狠挥开。 “滚开”沈眼底泛红,低声吼道。 此时的他再没有刚才的谈笑从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抵御着外界的恶意。 程盼看他疼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心头似有尖针扎过,有些微紧。 他身赋武功,沈星澜的这点力气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他没有移动半步,也不打算离开:“让我看看你的伤。” “怎么,难道程神医能治好我的腿?”沈星澜嗤笑出声,语气中透露出不屑。 程盼默然,沈星澜摔落后,毛毯被甩到一边,可以透过衣摆隐约看到他腿的情况。 左腿看着还算正常,但右腿,就算有衣袍遮掩,也盖不住瘦弱的轮廓,更别说还短了一截,羞答答的藏在锦袍之中,只露出一点鞋尖。 应当是脊髓灰质炎,程盼心想,这种病症除非从小接种疫苗预防,一旦发病就会对肢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他根本无能为力。 沈星澜见他没说话,不禁嘲讽:“哦,看来程神医也没什么办法,既然这样,还留在这干嘛,是想看我这个废物的笑话吗?” 沈星澜狼狈的趴坐在地上,抬起头讥诮的盯着他,勾起的嘴角挂着凉薄微笑。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善,程盼也没生气,“我是治不好你的腿,但我能救你的命。”他缓慢开口,直视他的眼眸没有闪躲。 沈星澜身影一顿,嘴角笑意收敛,眼神也变得更加冰冷:“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身中寒毒之事除了侯府亲信没人知道,他本就行动不便极少出门,即使见人也都会刻意装扮一番来掩盖病容,众人只当他身子骨弱,却并不知其中内情。 “你气虚无力,眼底发青,舌苔厚重发白,如今天气虽然转冷,但也不用穿如此厚重的衣物。你唇色不该如此鲜艳,应当是涂了口脂。” 程盼顿了下:“更何况,我为你冰敷时摸到了你的脉门,你脉象迟缓,平淡无力,已然是寒毒攻体之兆。” “果然是神医。”沈星澜轻呵,见程盼已看穿,便坦然问道:“你想怎样才能救我?” 程盼没有直接回答,只弯腰将沈抱起轻轻放回轮椅:“我明日巳时离开,你随我回药神谷,我保你一命。” 说完,转身离开客房。 第3章 “你喜欢我” 离开客房,程盼也没有再回花厅,随便拦了个下人去给瑞王世子回禀一声,就回了客舍。 他拿着本医书坐在案桌前,指尖不断摩挲着页脚,迟迟也没翻动一页。他有睡前看书的习惯,只是今日心绪杂乱,竟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沈星澜说的没错,他喜欢男人。 程盼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与旁人不同,还是在前世的时候,被一名女生现场表白。被表白时,他发现内心并没有高兴雀跃,也没有害羞和不好意思,反而隐隐有种厌恶。起初,他并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他遇到了一个人... .. .一个人?是前世喜欢的人吗,他是谁?一阵痛楚再次从头内传来,疼的程盼想要撞墙。 又是这样,这五年间只要回忆起某些事,就会引发剧烈的头痛,但是并不频繁。为什么今天会接连疼痛两次,难道是因为沈星澜? 对了,这两次发病都是在见到他之后,也许他身上有什么秘密,说不定,能帮助他回到未来世界。 思及此,程盼内心有些雀跃,回到未来世界的办法他已经寻找了整整五年,如今终于有了一些线索。 程盼起身走到窗边,今夜秋高气爽繁星璀璨,他想,对于明天,他是有所期待的。 翌日巳时。 程盼准时出了院子,与瑞王府众人简单告别后,登上了瑞王府为他准备的马车。 等了一个早上,沈星澜并没有出现,程盼微微皱眉,难道沈星澜不想治病了?他要是不出现,自己要怎样继续跟他接触?他还怎样寻找回去的办法? 程盼有些沮丧,但也只能先行返回药神谷。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城,在走了二十多里的官道之后,被迫停了下来。 “大胆,此乃瑞王府的马车,尔等还不速速让开。”车夫勒紧缰绳大喝。 程盼掀开车帘,发现对面正横向停着一辆马车,将官道堵的严严实实,马车从外面看平平无奇,也没有任何标识,只是那匹驾车的骏马身姿矫健,毛发乌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时,马车上跳下一名小厮,弯腰行了一礼后笑道:“程公子,我们主子邀您进入马车一叙。” 不等程盼回话,车夫便轻斥:“放肆,这是药神谷的神医,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你们主子若是有事相求,何不下车前来拜见。” 程盼这时也认出了来人正是沈星澜的贴身小厮青玉,一阵欣喜涌上心头,他正发愁如何去寻沈星澜,他们这就来了。 “咳,咳,咳”一阵细弱的细弱的咳嗽声从对面马车里传来,“青玉,伺候我下马车。”沈星澜声音沙哑的吩咐青玉。 “不用,我去找你。”沈星澜身子不便,下马车少不得要折腾一番,倒不如他过去。 想到此程盼身形一闪,便进入了对面的车厢之中。 马车内部倒比外面看起来豪华许多,四周均用昂贵的绸缎包裹覆盖,地面铺着厚厚的鹿皮绒毯,车顶嵌有夜明珠,泛着莹莹微光。 沈星澜今日一身湖青色棉袍,裹着微厚的深灰色羊毛毯,手中捧一只精致的小暖炉,可能是去除了伪装,他的面色比昨天苍白许多,嘴唇也泛着淡淡的青乌,整个人无力的靠坐于软垫之上。 看到程盼进来,沈星澜抬手行了一礼:“抱歉,挡了程公子的路。” “为何不去瑞王府寻我?”程盼皱眉询问。 沈星澜刚想开口,喉间一痒,忙用手帕捂住嘴,低声咳了起来。 青玉听到咳声,连忙进入车内为沈星澜顺气,并开口解释:“昨夜从瑞王府回来后少爷就开始发热,直到凌晨才堪堪入睡。夫人心疼少爷,责令我们不许叫醒他,这才迟了您的约。少爷醒后将我们狠狠斥责了一顿,又超近路才在这里将您拦住了。” 这时,沈星澜终于顺匀了气,神情哀婉的看向程盼,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委屈。 程盼的心好像突然软了一块,就算他心里知道这八成是假话,但看到他那双微微泛红的桃花眼和过分苍白的脸颊,他也没有出言反驳:“好,我带你回药神谷。” “做我的马车,这辆我坐着方便。” 沈星澜灿然一笑,眼眸中波光潋滟,似有流光划过,看的程盼有瞬间失神。 马车重新上路,只不过,这次是侯府的马车。 沈星澜看向坐在侧面的程盼:“程公子,我们好像还没有互通姓名。我姓沈,听说出生那夜群星璀璨,祖父便为我取名星澜,你平日称我星澜即可。”说完,期待的看向程盼。 “程盼。” 沈星澜看他并没有想继续开口的意思,就继续说:“哦,那我平日称呼你什么好呢,直呼大名总归不美。我想想...你比我大,不如叫你盼哥哥?” 程盼听到称呼,不禁耳尖泛红,脸上也浮上些许不自然。 刚想反驳,马车突然一阵颠簸,眼见沈星澜就要向前面栽去,电光火石之间,程盼来不及多想,迅速伸出手圈住沈星澜的腰,一个用力就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 怀中的人儿很轻,软软的靠在他身上,也不知他熏的什么香,有种香甜的甘果香气。 搭在他身上的一双腿呈现出明显的病态,右脚脚尖下垂无力的指向地面,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摇晃晃,没有一分力气。 又是一阵摇晃,眼看右腿就要滑落下去,程盼赶忙伸手重新将其扶住,一入手就能感受到明显的异常,这条腿非常细,他仿佛已经摸到了腿骨,似乎稍一用力就能掰断。 将右腿摆好位置,一低头,就对上了沈星澜的视线。 “少爷,您没事吧?不知怎么回事,这官道上好多大坑。”青玉隔着车帘焦急的问道。 “无事,继续走吧。”沈星澜语气平淡,眼神却玩味的看向正抱着他的程盼。 程盼也觉出不妥,想要将他放回坐榻,却不想,沈星澜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耳朵轻呵出声:“盼哥哥,颠簸还没过去,我身子弱坐不住,不若你再抱我一会?” 程盼顿觉浑身僵硬,被呼气的耳朵骤然红的滴血。 “呵呵。”耳边想起沈星澜的轻笑:“程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 程盼再也无法维持稳定,冰冷的脸上似有红晕闪过。强硬的将他放回坐榻:“我去外面看看情况。”说完,便出了车厢。 程盼让青玉进去照顾沈星澜,自己则坐在外面...散热。沈星澜的性子着实有些跳脱,让他难以招架。 马车行了大半日,眼见太阳西斜,再走下去就要在野外过夜。 程盼让车夫调转马头,进入了就近的城池。神药谷坐落于神农山之上,若是快马加鞭三天即可到达。但是程盼害怕沈星澜的身体吃不消,打算找家客栈留宿一夜。 “客官几位?吃饭还是住宿?” 吉祥客栈门口,不待马车停稳,小二便热情的迎了上来。 “住宿。”程盼跳下马车,对着车内说:“下来吧,我们在此过夜”。 很快,从马车里跳下一名少年,笑嘻嘻的对小二说:“小哥,麻烦开两间上房三间中房,再准备些热水,我们要洗漱一番。” 说完,便向后面的马车跑去。不一会,就有两名护卫打扮的男子从马车上抬出一辆轮椅,恭敬的对马车内的人说:“主子,我们扶您下车。” 小二看见轮椅本以为是位行动不便的老者,但随即就听到马车里传来一道悦耳的少年音:“盼哥哥,不进来帮帮我吗?” 声音慵懒,语气微扬,撩的人耳尖发麻,小二不禁伸长脖子,想要看看这位小公子是何模样。 程盼看见小二的神色,心中有些不悦,抬腿便上了马车。不多时,就从车内打横抱出一人,那人从头到脚用大氅裹得严严实实,只能从身量上勉强看出是个男子。 程盼脚步不停,显然并不打算用轮椅,直接掠过小二向店内走去。 小二回神,暗骂自己不长眼,小跑着追上前,也不敢抬头,弯着腰在前面引路。 客房内。 程盼抱着沈星澜直楞楞的站在房中间,直直的注视着青玉哆哆嗦嗦的更换自家带来的床单被罩。 其实上房还算干净,但奈何沈小公子身娇体贵,说什么也不愿直接躺在外面的床上,于是,就出现了这一幕。 程盼此时是有些懊悔的,他怎么就一个冲动直接将沈星澜抱了过来呢! 沈星澜倒是悠哉悠哉,舒服的窝在程盼的怀里,愉悦的指挥青玉更换床单被褥、茶杯茶盏,甚至还让他从箱子取出一个花瓶放在窗边,准备一会让人去买束鲜花装扮上。 “你出门还带花瓶?”程盼十分不解。 “盼哥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出门在外就是要保持心情愉悦,你看,这么一摆屋子是不是就温馨许多。” 沈星澜抱着他的脖子,笑呵呵的在他耳边说。 “你能不能换个称呼?” 程盼实在无法接受“盼哥哥”这个称谓。 “不好听吗?我觉得挺好啊,显得亲近。那你想让我如何称呼你呢?难不成,叫程哥哥?程郎?小神医?... ...” “我字于归。” 程盼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盼哥哥果然宜室宜家呢。” 沈星澜边说边摸向程盼又红起来的耳垂。 程盼猛地撇过头,似有电流从耳尖划过,震得他浑身酥麻。 他现在觉得异常难熬,只想让青玉赶紧铺好床,好将他放下。于是,他用更加冷凝的目光看向青玉。 青玉身形更抖了,只恨自己没长八只手,能一股脑的将少爷的吩咐做完。 “呵呵”耳边想起沈星澜的轻笑:“于归哥哥,你躲什么,我又不吃人。” 终于,青玉在程盼如有实质的目光中铺好了床铺。 程盼赶忙将人放下:“先吃饭洗漱,晚饭过后我来给你把脉。”说完便快步出门,他现在急需去透透气。 只是没多久,就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吵闹声。程盼快步走了出去,就看见沈星澜的门口围了十几号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你喜欢我” 第4章 临川城闹事 “你胡说,我家少爷今日刚到这临川城,怎么成了你王家的人了?” 青玉气愤的对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喊道。 “哼,我说是那就是。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王家在这临川城是什么地位。能进王家,那可是你们三生修来的福分,可别给脸不要脸。” 男子满脸横肉,恶狠狠说完,就要伸手推开青玉往门里闯。 随行的两名侯府侍卫立马上前,伸出刀剑挡在门前。 “你们敢动刀?”那男子冷笑一声:“这可是你们先动的手。都给我上,给他们点教训尝尝。” 一挥手,就让后面的随从打了上来。 那男子带了七八个人,将两个侍卫团团围住,虽然他们武力不高,但被缠住的侍卫们一时也无法脱身。 肥胖男人看侍卫都被困住,一把推开青玉邪笑着对房内说:“小美人,我来了。跟这小爷我回王家,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眼见那肥胖男子就要进门,忽然就听见他凄厉的惨叫一声,趴倒在了地上。 “谁,是谁在暗算我?” 男子捂住膝盖,满脸痛苦的大声喊嚷。其余随从见自家主子疼的满地打滚,也不再纠缠侍卫,纷纷围拢过来。 “滚。” 程盼从后面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那目光似寒刀出鞘,看的那男子浑身一凛。 男子被下人强搀扶起身,强忍着惧意还是放出狠话:“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给我等着。”然后一群人飞速离开了客栈。 见他们走远,客栈掌柜苦着脸着上前查看:“各位客官,你们没事吧?” 看他们并没有受伤,只是被掀翻了一些桌椅,掌柜苦笑道:“你们刚来临川城可能有所不知,刚才走的那是王家的小公子王硕,王老太爷的嫡孙,平日被宠的不像样子,强抢民女、为非作歹那都是习以为常的事。 王家又是临川城数一数二的大家,与城主关系极好,王小公子若是犯了什么事,很快便能摆平。你们今日与他起了冲突,他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小的没什么别的请求,只请各位不要在店内打斗,小的做的是小本生意,还要养家糊口。” 说完掌柜深深作了个揖,叹口气,吩咐小二将桌椅摆正,收拾残局。 程盼听完,进了沈星澜的房间。 沈星澜靠坐在床头,玉冠已被摘下,头发松松的挽了个髻,几缕墨发垂于胸前,更衬得他面白如玉。 “以后出门,还是得带个幕篱。” 他仔细端详了沈星澜的样貌后得出结论。 沈星澜白了他一眼:“且不说我是男子,我从进城到现在,就没见过外人,那王家公子是如何知道我的长相的?” 程盼一愣,确实,下车时他用大氅将他裹的严严实实,头脸也用帽围盖住,不应该被人看见才对。 “这显然是有人知道我们来了,想做局引我们上钩呢。只是,会是谁呢?” 沈星澜轻轻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眼角露出些兴味。 “既然来者不善,我们走就是。等到了药神谷,便没人敢动你。”程盼沉声说道。 “盼哥哥这话说的真是威武霸气,只是,我们恐怕已经走不了了。” 果然,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一片嘈杂。 “快开门,我们是城主府的衙役,有人状告你们寻衅滋事,殴打他人,跟我们走一趟吧。”外边一个衙役粗声喊道。 随即,又响起惊呼声,应当是门口的侍卫和衙役起了冲突。 “大胆!这里是临川城,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速速将里面的人交出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衙役恶狠狠的冷笑。 正当他准备命令手下直接围攻时,房门开了。一个气质清冷的男人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少年出了屋。 “你们找我?”沈星澜微笑,一副从容淡定之色。 那名衙役头领看到沈星澜的容貌,呆愣了下,听到问话才不由回神,竟有如此俊美的少年郎! “咳咳。”衙役清清喉咙:“有人去城主府状告你们殴打他人,城主已接了状纸,还请二位随我走一趟吧。”衙役见两人衣着华贵,语气放缓许多,不敢像刚刚那样大声吼叫。 “人是我伤的,我跟你们走。”程盼冷声开口。 “不行!你们所有人都得跟我回城主府!” 衙役头领大声反驳,并让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城主可是下了命令,务必将他们所有人全部带回。 程盼眼神一暗,就想直接动手。他们人数虽多武力却不高,费些功夫就能将沈星澜带出去。正要出手,衣袖就被一只手拉住了。 “盼哥哥,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我们跟他们走就是。”沈星澜语气平静。 程盼疑惑,背后之人明显别有用心,若真跟着走了,岂不是正落了别人圈套? 沈星澜回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不会有事。” 一群人来到城主府,大厅中早已摆放好了审案用的桌椅板凳,城主齐朝辉也在主座做好,只等他们到来。 “堂下何人,有何诉求?”见人都到齐了,接到城主的示意后,一位山羊胡师爷尖声问道。 “大人!”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从一旁站出来,跪在了堂中央。 “我家少爷去吉祥客栈吃饭,见他们面生便想攀谈几句,没想到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人!我们少爷好端端的就遭了罪,这会还躺着不能动弹呢,望大人严惩他们几人,还我们少爷一个公道啊!” 青玉在一旁气的就要跳脚,被沈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大胆贱民,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打人,简直目无王法!按照律法,应当杖责三十,关押半年。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山羊胡师爷蔑笑的看着他们,跟王家过不去,也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眼见他们不问缘由就要定罪,程盼一个闪身就挡在了沈星澜前面,身体蓄力,若是他们来强的,说什么也要将他救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小吏快步走到齐城主身边,小声耳语几句。齐城主听后眉头轻皱,眼中闪过惊疑。看了他们二人一晌,最后视线落在程盼身上:“说,你对王小公子做了什么?” 程盼神色冷凝,不发一言。 齐城主冷笑:“若是王小公子有个三长两短,可就不是挨板子那么轻松了,你可得想好了。” 气氛有些冷凝时,只听一声轻笑:“这临川城办案倒是别具一格,不问事情原委仅凭一人之言就可定罪,可真是令人开眼。齐城主,您说呢?” 齐城主深色泰然,大义凛然的说道:“本官办案循的是朝廷例法,例法如是,自当遵从。此案简单明了,且人证物证俱全,难道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狡辩倒是没有。只是突然想到前些天赴宴时,曾在主家看到一对七彩琉璃转心瓶,那瓶子鎏金异彩很是精美,并且听说,这转心瓶做工极其繁琐,只有江南的丽水县的古坊能做出这种工艺,不知道齐城主知不知晓呢?” 众人疑惑,这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一个瓶子,难道是想凸显自己与达官显贵相识,想要逃避责罚? 齐城主听到后神色却猛然一僵:“什么瓶子,本官岂会知晓。” “哦,原来齐城主不知道。也是,听说那古坊主人并不想出卖,是被一位王姓管事人以其妻儿姓名相逼,不得以一百两银子的价格贱卖给他。咦,这位管事,你不会也姓王吧?” 沈星澜玩味的看向在堂中央跪着的王家管事。 王管事此时已经起了一身冷汗。他是王家家仆,被赐予王姓,自然姓王。沈星澜说的那七彩琉璃转心瓶他也知晓,当初正是他奉老太爷的命令秘密去江南买回的,江南有他们家族的分支,使了些手段,就让那古坊的人就范了。 那转心瓶价值万金,他给王老太爷汇报只花了一千两银子,还为此受到了嘉奖,怎么这个年轻人会知道内情,难道是走漏了风声? 齐城主也是心中打鼓,这七彩琉璃转心瓶从王家那里拿到后便献给了王城中的吴老相爷,期望能在届满时调入王城入职。这些年他与王家狼狈为奸贪墨了不少民脂民膏,大部分都被他拿来讨好上峰了... ... 难不成这少年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齐城主犹豫片刻沉声道:“此案确实尚有疑点,待查清后择日再判。不过,在案件查清之前,你们不能离开临川城半步,否则,就休怪本官无情。”说完,起身快步离去。 一场闹剧就这样草草收场,程盼一行人再次返回客栈。 “盼哥哥,你对那王猪头做了什么?”沈星澜刚进入房间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程盼听到他对王小公子的称呼,不由抽了抽眼角,但不得不说,形容的还挺贴切:“我向他的膝盖设了一枚银针,银针上有我研制的软骨散。” 药神谷虽然是超级门派,但树大招风,侵占了不少人的利益。以往程盼出谷不是没遇到过刺杀,所以他一般都会随身携带一些防身用的暗器。 “这么厉害!看来盼哥哥不仅医术高超,武功还如此卓越!”沈星澜眼中迸发出崇拜的目光。 程盼向来对阿谀奉承无感,这次却诡异的有种满足感。 “那个什么花瓶是怎么回事?为何齐城主听到后会神色大变?”程盼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沈星澜笑了笑刚想回答,却猛然间咳嗽起来。 第5章 破局 “你身体如何?” 程盼不由分说按上沈的脉搏。舟车劳顿,还没在客栈休息一会就被拉去了城主府,他看沈星澜的脸色已更加苍白,现在明显是在强撑。 “怎么,盼哥哥这是心疼我?” 沈星澜平缓了咳意,斜睨着程盼轻笑。 “还有力气说笑。”程盼轻瞪他一眼:“我抱你上床休息。” 说着,就将沈星澜抱至床榻,轻柔的将他放好。 这要是放在两天前,程盼必然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和一个人抱来抱去,不过一天的时间,再做起来就如此顺手了。 “这是止咳的丹药,你先含着,我给你施针。” 程盼从药箱中取出一枚药丸递给他,他脉象有些杂乱,需马上施针为他调息。 很快,沈星澜的头部和前胸就扎满了银针。 银针需停留一刻钟的时间,左右无事,沈星澜便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那七彩琉璃转心瓶我曾在二皇子府见过,听说是吴老相爷在二皇子生辰时送的贺礼。” 他看程盼面露迷茫,只得继续说:“当今天太后的亲弟弟吴品逸乃是当朝左相,文官之首。我父亲早年跟随圣上征战沙场,攒下不少军功,甚至破格封了侯。 吴相一向与我父亲政见不合,私底下没少找侯府的麻烦。我偶然得知那七彩琉璃转心瓶曾在临川城现世,猜想应当是齐城主进奉给吴相的,由此可见齐城主是吴相一派的人。所以你说,这背后会不会是吴相搞的鬼?” 程盼两辈子都是搞医学研究的,鲜少与外人接触,哪里会知道官场的这套弯弯绕绕,听的是云里雾里。 “我直接带你走吧。” 程盼有些泄气,他不太懂这些。但既然身陷危险,走就是了。他相信不论是凭借他自身的能力还是借助药神谷的力量,带他走都不是难事。 “这多有意思,既然出来了当然要多玩玩。” 沈星澜轻嗔他一眼。 程盼暗自叹了口气,从遇到他的那一刻,他的底线就一退再退。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齐城主既然做了这个局,必然是想抓我向吴相爷邀功。他现在放我们回来,一是觉得我手中有他行贿受贿的证据,不敢妄自动手。二是王小公子可能真的伤的很重,他不敢不顾王家的感受。” 说着,他含笑看向程盼:“所以,这王家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那我们去王家?” 程盼感觉自己的脑细胞已经要不够用了。 “药神谷的神医岂能随随便便登门,当然是等他们来请。” 沈星澜看着程盼露出揶揄的微笑。 得,说来说去,又说回他身上了。 一大早,程盼他们还在吃早饭,就听青玉禀报,王家来人了,只是这次来的不是昨天的那个管事,而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程盼与沈星澜对视一眼,就让那人进了屋。 “给两位公子见礼。小人王充,乃是王家王老太爷的随侍,老太爷听闻二位龙章凤姿,卓彩不凡,故而想要邀请您们前往王家一叙。” 老者神色恭敬,姿态放的极低。 程盼没说话,眼神却看向沈星澜,去不去王家他都无所谓。 “哦?只是说说话吗?” 沈星澜故作疑惑的问道。这王老太爷果然是个老狐狸,找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小公子果然聪颖,我们确是有一事相求。” 说罢他看向程盼:“这位公子想必是出自药神谷的神医,昨日是我们硕少爷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二位,老太爷知晓后雷霆大怒已然申饬了他一番。老太爷说了,硕少爷他从小被娇惯坏了,给些教训也在情理之中,这并非二位的错。 只是如今罚也罚了,硕少爷他疼了整整一夜,二位也安然从城主府脱身,不知可否请公子解了他腿上的毒?” 沈星澜不由看向程盼,不是说只是软骨散吗,怎么成下毒了? 按捺下心中疑惑,沈星澜嘲讽的对老者说:“我们白白受了无妄之灾,差点就要挨板子,怎么在您口中就轻飘飘的揭过了?看来贵府是想舍弃自家嫡孙了。” “您应当知道,齐城主抓您二位过去,可不单单是因为我们少爷的事,此次我们少爷也是受人怂恿才会犯下大错。我们老太让我转告,这临川城能与城主府抗衡的只有王家,只要您能救我们少爷,王家保证能将你们平安送出城。” 老者说的情真意切,低头时眼神却闪过寒芒。 沈星澜晾了他半晌,似是在权衡利弊:“好,那我们就去找王老太爷讨杯茶喝。” 王家此时已经是兵荒马乱。 程盼以为他们会先到王老太爷的院子,寒暄过后再来给王小少爷看病,没想到,直接就被带到了王小少爷所在的祥福院。院中隐隐约约传来哭泣和咒骂声,下人们来去匆匆噤若寒蝉。 正堂里王老太爷已然等候多时,正闭目养神。老者将他们带进正堂恭声回禀:“老太爷,人已经请来了。” 王老太爷此时才睁开双眼,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就是你们伤了硕儿。” 他一抬手,一队护院就冲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王老太爷,下马威这种老土的手段,就不必搞了吧。” 沈星澜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看着王老太爷慢悠悠的问:“还是说,你们不打算要王小公子的命了?” 王老太爷心中暗恨,他王家三代单传,王硕是他唯一的嫡孙,怎能不救!他昨日被抬回来时只说腿痛的要命,可今日凌晨,竟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们请遍了城中的医师,甚至去城主府求助,结果竟连病因都找不到。还是一名曾在药神谷外门学习过一段时间的老大夫看到了他膝盖上微小的针眼,猜测可能是药神谷的秘术。 两人对峙片刻,王老太爷率先开了口:“年轻人倒是好胆量。”见计谋被拆穿,便索性让人都退了出去:“还没问二位小友名讳?” “我们姓程,这位是我哥哥。”沈星澜张口胡诌。 “原来是程氏兄弟,果然是少年豪杰。这次是老夫的孙儿顽劣,如今他已知错,还请程神医高抬贵手,救救他吧。” 王老太爷是个识时务的人,见恐吓不到二人,也拉的下脸面为孙儿求情。 “救自是会救,只是这救人的条件?”沈星澜想让王老太爷亲口作出承诺。 “想必王充已经跟你们说过了,老夫虽不是什么大家,但向来也是信守承诺之人,只要你们能治好硕儿,我保证,送你们安全的离开临川城。” “好,既如此我们还是去看看王小公子吧,早治好,也能让他少受点罪。” 王老太爷点头,让王充带他们去了卧房。 他们刚走,就有一名中年男人从侧门进来:“爹,何必跟他们说那么多,他们已经到了我们府内,那就是瓮中之鳖,还怕他们不就范?” “糊涂!” 王老太爷呵斥:“若是他们对硕儿动了歹心,想玉石俱焚,你是想让我王家绝后吗?且就算他们不是出自药神谷,身份也必然不简单,不然你以为齐朝辉那老匹夫能这么轻易就放他们走?必然不会是因为忌惮硕儿的伤势,肯定有别的原因。” 说到这,王老太爷更加愤恨:“想我王家这么多年来给他送了多少银子,背地里也替他干了不少事。可他竟然找人怂恿硕儿当枪使,还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 哼!也不想想,我王家在这临川城屹立百年,他的那些小动作还想瞒过我?此次硕儿无事便好,若是硕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要他好看!” 再说卧房这边。 程盼他们来到卧室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一个妇人抹着眼泪,哭哭啼啼,两三个医者在床边摇着头唉声叹气,床上的王硕不停地怒骂吼叫,丫鬟仆人战战兢兢的收拾满地的玻璃碎片... ... 如此混乱,怪不得王老太爷直接坐镇祥福院,不然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王充轻咳一声:“夫人,老太爷让我将神医带来了。” “充叔,他们就是伤了硕儿的人?” 那个不停哭泣的妇人猛然抬头,红肿的眼睛迸发出浓重的恨意:“敢伤我儿,我跟你们拼了!”说着,不管不顾就向沈星澜扑去。 沈星澜不由瞪大眼睛愣住了,他自出生起见得就是大家闺秀、名门贵女,哪里见过这阵仗?更别提他坐着轮椅,想避也避不开。 眼见那妇人就要碰到沈星澜,程盼反应迅速,上前一脚将她踢倒在地。 那妇人惨叫一声,怒骂到:“一个男人却长了个狐媚样,都残废了还这么不安分,也不怪我儿着了道。怎么,勾搭我儿不成,这是又换了个人吗?” “贱人!我娘说的没错,你就是个万人骑的婊子!充叔,你把他们抓起来,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王硕听见他娘的话,立马跟着叫嚣。 “你和你娘都是我伤的,有本事就冲我来。” 程盼脸沉的要命,他有些心疼沈星澜,他们这些人不就是看见他坐轮椅,觉得好拿捏吗,一个两个都冲着他去。他后悔答应来王家了,不如就由这王小公子自生自灭去。 王充见场面已然不可控,赶忙让人去请王老太爷。 “都给我住口!” 王老太爷被人搀扶着快步进入卧室,对着王硕娘俩就是一声怒喝:“还不快向两位程公子赔礼道歉!” 王夫人自是不愿,拿起手帕就开始抹眼泪。王硕看到她娘如此,也扯开嗓子哭嚎出声。 王老太爷见他们如此,重重叹了口气,只得转身对程盼二人颤声说:“是我王家家教不严、教子无方,老夫在这里给二位赔礼了。”说着,对着二人就长长一揖。 屋中人均被老太爷这一举动惊的不轻,顿时鸦雀无声,就连嚎啕大哭的王硕也被吓的不敢吱声。 程盼二人没有说话,王老太爷也就维持着作揖的动作没有起身。良久,沈星澜才缓慢开口,声音里尽是冷意:“王老太爷何必如此。您这是在逼迫我们二人吗?” 程盼:敢伤我媳妇,看我不打你! 沈星澜:(斜瞥他一眼)你说谁是你媳妇? 程盼:(糟糕,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呵呵,没,没谁... 沈星澜:哼(有贼心没贼胆的胆小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破局 第6章 蛊毒发作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王老太爷仍旧维持着作揖的姿势,声音有些哽咽:“我王家到第这代,仅有硕儿一个嫡子,确是娇养废了。发生如今之事,均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只是老夫就这一个孙儿,只得恳请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他一命! 我知晓二位与齐城主不睦,我手中有一物能掣肘于他,我愿将其献给二位。你们放心,此事过后,我就将硕儿搬到我院子里住,由我亲自教导,必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沈星澜听到他手中有齐城主的把柄,不由眼眸微深,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王老太爷说的哪里话,王家能有您这样的家主,想必能走的更远。” 王老太爷听他这样说,才站直身体。他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脸上尽是无奈和悔恨。 “那就有劳二位了。” 当天夜晚,临川城西侧城门被人拉开了半扇,两辆马车在夜色的掩护中悄无声息的出了城。 “他给了你什么?”临走时,王老太爷命人将一个包裹交给我沈星澜。 “账本。一本记录了这些年来齐城主贪没民脂民膏的账本。” 沈星澜眼中含笑,笑意却未达眼底:“齐朝辉可真是个好城主,短短三年就吞了五百万两白银。可叹边关的战士军饷都难以筹集,这城内的人却能躺在银子上过日子!” “你要去告发他吗?”程盼抿唇,他不懂这些。 “不,我要拿着这账本做更多的事。”沈星澜眼眸幽深,有寒光从中闪过。 ... ... 王城吴相府。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吴相爷一挥手,将桌上的茶盏摔得粉碎。 “相爷息怒。齐朝辉说他手中可能有我们来往的证据,也不知是真是假。”一个眼冒精光的谋士开口。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人都到了他的地盘,只要将他抓住,他还能翻的起多大风浪?”吴相语气阴沉。 “查出来跟着沈家那小子的人是谁了吗?” “那人从没见过,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不过以临川城的探子传来的消息来看,可能是药神谷的人。” “药神谷?沈家什么时候跟药神谷有来往的?” 吴相神色一惊。药神谷这几年发展极为迅猛,不仅名下的产业无数,听说私下里还有一张庞大的消息网,虽然药神谷不曾涉足政坛,但最好还是别和他对上。 “这倒是不曾听说。”那谋事想了想又说:“倒是前阵子瑞王府请过一位药神谷神医上门为瑞王爷看病,不知二者是否有关联。” 吴相凝眉思索片刻:“派人继续去追,先不要打草惊蛇,查清楚人的底细再说。” “是,小人这就去安排。” …… 距离临川城四十里外的密林。 “少爷,此处较为隐蔽,我们可在此稍作休息。”一个侍卫在车窗外禀报。 他们从临川城逃出后一夜疾驰不敢停歇,直到如今天光大亮,确定身后没有追兵,才敢放缓了速度。不能再跑了,人和马都必须要补充体力和能量。 “叫青玉进来,我腰痛得厉害。” 由于官道太容易被人发现,他们选择的是乡间小路,路面铺的并不平整,马车颠簸异常。沈星澜坐了一夜早已到了身体极限,此时歪靠在车厢里根本动不了身。 若是青玉在身边,必然能够及时为他松解疼痛,只是自从与程盼同乘后,青玉就自动去到了后面的马车里,倒不是坐不下,程盼浑身散发的“生人勿进”的冷气让他如坐针毡,沈星澜实在看不下去,索性让他换辆马车坐了,没想到,如今反倒苦了他自己。 “怎么了?” 程盼听他语气虚弱,像是在强忍痛楚。他将手抚上沈星澜的腰,手下肌肉僵硬如铁,稍一用力就引来沈星澜的呼痛,怪不得会不适。 “你躺下,我给你针灸。” 说着就将沈星澜的上衣解开,扶着他在软塌上趴好。 沈星澜也这会已经疼的顾不上什么,任由程盼摆弄。 程盼搓热双手,轻按他脊背上的肌肉,想要先将肌肉放松。手下的肌肤没有一点一点瑕疵,白皙嫩滑,似白瓷裹着暖玉,触感微凉弹滑。 随着他的用力,身下的人儿不时的溢出一两声呻吟,似一只黏人的小猫崽,伸出爪子挠向他的心房。 程盼心中有一团火苗在燃烧,且有越烧越旺的趋势。他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再帮他按摩,直接取出金针,扎入他背上的穴道。 沈星澜的背部脊骨略有些侧弯,应当与他右侧肢体萎缩有关,怪不得腰会痛的这么厉害。程盼想,将来得想想办法帮他缓解,不然腰部肌肉劳损的会更厉害。 一刻钟后,程盼将金针取出,想要询问沈星澜感觉如何,却发现他已经睡熟了。 晨光透过车窗纱帘洒向沈星澜白皙的面庞,他眼眸微闭,侧躺在臂弯之中,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在眼下扫出一片淡影。 衣服半退至腰间,洁白的肌肤在微光里泛着莹润的光泽,脊背单薄,将那一对精致的蝴蝶骨勾勒的愈发清晰,如振翅欲飞的蝶翼,在细腻的肌肤上撑起优美的弧度。 程盼感觉有些口渴,喉结不由控制的滚动了下,目光像被磁石吸住,钉在沈星澜的身上移不开。 “少爷,可要下车透透气?” 车外突然响起青玉的问话。程盼猛然回神,耳尖有些发烫,仓促的用大氅将他裹住,下了车。 “我刚为他施针,现在睡了,你上去照顾他吧。” 程盼交代完青玉,就向着溪边走去,还是洗把脸清醒清醒的好。 溪水涓涓流淌,偶有几条小鱼跳跃出水面。 程盼呆愣楞的站在溪边出神,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初见时被他的容貌吸引,明明是想要治病却狡黠的搞了些小动作引他注意。临川城时被人下套他不慌不乱,不费一兵一卒让他们逃了出来,还得到了一份齐城主贪污的证据。赶路时明明难受的要命却一声不吭,忍到现在让人心疼。 程盼惊觉,他竟然能轻易的记得沈星澜做每件事时的一颦一笑,明明没有刻意观察,但脑中就是能浮现出他的音容相貌,他的调侃,他的娇嗔,他的冷静,他的隐忍…… 原本只是想在他身上找到回未来世界的办法,可如今竟深深被他吸引。 是喜欢吗?是喜欢吧。程盼忽而轻笑,心中释然。 他不是个纠结的人,既然确定了心意就往前看,如今他已在这世界生活了五年,就算真找不到回去的办法也不打紧,过好当下才是正道。 此处距离药神谷还有两天的路程,到了药神谷,他就想办法治他的寒毒,等他痊愈,就跟他表明心意。他不想沈星澜认为他是在拿他的身体相威胁,他要的是平等的长久的喜欢。 平静完心绪,程盼正准备返回马车时,传来青玉的惊呼:“少爷!少爷您怎么样?程公子!程公子您快来救救我们少爷!” 程盼快步上了马车,只见沈星澜靠坐在青玉身上,捂住胸口痛的说不出话,豆大的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嘴角还有没来的及擦掉的血液。 “怎么回事?” 程盼大惊失色,他下车时还好好的,再说,这也不是寒毒发作的症状。 程盼赶忙将手搭上沈星澜的脉搏,奇怪的是,沈星澜痛成这样,脉搏竟与平日无异,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程公子,其实,我们少爷除了身中寒毒,还被下了一种名为噬心蛊的毒,每逢十五就会发作一番。可今日不知怎的,明明没到时间,竟提前发作了!” 青玉抱着沈星澜,心疼的都要哭出来。 “噬心蛊?” 程盼疑惑,不论是前世今生,他从没接触过所谓的蛊毒。以前听说过西域王室以医蛊之术著称,但西域在青源大陆的最南端距离遥远,且三十年前已然归顺于南诏国,几十年来西域人秉承王命几乎从不踏足中原,沈星澜又是怎么中的蛊毒? 就在程盼束手无策时,沈星澜却逐渐恢复了平常。 “你怎么样?”程盼声音里满是焦急。 “盼哥哥这是在心疼我?”沈星澜声音虚弱无力,说出的话却满是调侃。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着调。”程盼不禁有些愤恨,痛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没事,死不了。”沈星澜无所谓的轻笑:“每月都要来一回,都快习惯了,忍过了就好。” 程盼只觉心疼,到底是谁,要让这般美好的人儿受这么大罪。他本就身有残疾,又被人下了寒毒、蛊毒,就这么不想让他活吗? “这么严肃干嘛?来,给小爷笑一个?” 沈星澜看他神情冷凝,故意逗弄他,但是唇边的鲜血实实在在的记录了刚刚的惨烈。 程盼抿嘴,半晌,他看向沈星澜的双眼,郑重的说:“我会治好你。” 车厢里有瞬间的寂静,双方都知道这是一种承诺,这承诺表明不论外界情况有多复杂,不论想要置沈星澜于死地的人身份有多高贵,不论这解药有多难寻,他程盼在此落下誓言,定要治好他。 “呵呵” 沈星澜噗嗤一声笑出声,打破了这份寂静:“盼哥哥何必这般严肃,你这不已经打算带我去药神谷了吗?我信你就是。再说,尽人事听天命,实在治不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放心,我是不会赖上你的。” 程盼张了张口,还是将到嘴的话咽下。他想告诉他,他不怕他赖上他,他会拼尽全力救他,与他共同面对这风谲云诡的局势。 不过,现在说也没有什么意义,还是等等吧,他会用实际行动向他表明他的心意。 程盼:看到媳妇的背了,真好看(流口水)! 沈星澜:没出息的货,有种你倒是别走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蛊毒发作 第7章 神农城 第三天,马车终于抵达了药神谷所在的城镇——神农城。 神农城位于神农山脚下,因为药神谷的缘故,来往求医的人非常多,所以神农城及其繁华,街道上满是商旅,各色小店异常红火,叫卖声此起彼伏,人潮接踵而至。 沈星澜好奇的掀开车帘往外看,惊讶于这热闹的景象。他出生在王城,王城作为青源大陆的都城,自是富贵异常,但由于王城居住的多是达官显贵,所以小商小贩并不多见,多驱逐于外城之中,所以这神农城充满烟火气的热闹是他不曾见过的。 “盼哥哥,我们在这逛逛再回药神谷吧!” 沈星澜转过头,眼巴巴的看向程盼,桃花眼里尽是期盼。 “好。我们先找家客栈休息片刻,这里晚上会有夜市,到时候我带你出来。” 程盼自是不想弗了他的好心情,但一路旅途劳累,他这小身板必须要休息了。是以,程盼带路来到了一家他偶尔会落脚休息的酒楼——客来居。 “李掌柜,开天字三号房,送些吃食上去。其余的人麻烦你看着安排。” 程盼熟门熟路的来到柜台,吩咐完,就弯腰抱起沈星澜上了楼。 “盼哥哥对这里很熟?” 沈星澜讶然,印象中程盼好像对这些事都是不关注的。 “这家店是药神谷的产业,以往我出谷办事,都会在此落脚休息。” 其实程盼选这家店也是别有用心的,他想讨好沈星澜,奈何自己以往对外界的事都不上心,这家店是他在神农城内为数不多熟悉的地方,且菜色还不错,若是沈星澜问起来自己也能对上几句。 “药神谷的产业?我刚刚看见不少店铺牌匾上标有‘药’字图徽,这些都是药神谷的产业吗?” 沈星澜有些好奇,毕竟从进城到现在,他看到有差不多三成的店铺都有“药”字图徽。 “嗯,药神谷的产业分为医馆和其他店铺。店铺都是药神谷出资请人经营的,大部分都集中在神农城内。” “那医馆呢?” 沈星澜记得王城中就有一家医馆标有“药”字图徽,非常受贵族推崇,甚至宫里有时也会接人进去看诊。 “药神谷外门设有学院,分有初级、中级、高级班,从高级班毕业的医者若未能进入内门成为亲传弟子,可自行出谷开设医馆,悬挂药神谷的图徽。”程盼解释。 “果然是青源大陆第一医药门派,这做买卖的功力也是不容小觑。” 沈星澜眼眸微闪,他深谙官场和商场的规则,自是知道药神谷这样发展的用意。 且不说能够赚取巨额利益,只这遍地开花的医馆,就能铺成一张绝佳的信息网,而且能直接接触各地的达官显贵,真是好谋算,只是不知,药神谷究竟要达成什么目的。 “盼哥哥,药神谷一直是这样发展的吗?我记得王城挂有药神谷的图徽的医馆是近几年才有的。” 沈星澜不动声色的继续试探。 “应当是吧,药神谷在谷外一直就有产业,不过悬挂图徽应当是我师傅继任谷主以后才有的。他老人家在经营方面很有一手,我听人说近几年药神谷的收入确实大有提高。” 程盼对经商根本不了解,且师傅也知道他的秉性,所以虽然是亲传弟子,但谷中经营方面的事情并未让他经手。 “好了,快些躺下歇息一会,我给你针灸松松筋骨,不然晚上你可下不了床。” 见沈星澜还是一副思考的模样,程盼只能催促他赶紧休息,补充体力。 沈星澜听话的在程盼的帮助下趴好,半褪下衣物漏出光洁的后背。 “盼哥哥,我初来乍到,对药神谷好奇的紧。索性这会无事,你给我讲讲呗。” 程盼再次看到沈星澜裸露的后背,不禁又有点心猿意马。听到他的话后才堪堪回神:“你想听什么,我知道的并不多。” “嗯...不如就说说药神谷的历史吧,我只是听说初代谷主曾救过圣上。” 沈星澜语气兴奋。 “是。我师傅是第三任谷主。《药神谷志》中有记载,仁和皇帝对外征战中胸口被刺,恰逢首任谷主无为老人外出历练,救了他一命。仁和皇帝感念无为老人恩情,便赐予其一枚免死令牌,并想要接他入宫为太医,无为老人直言其性格散漫不宜入宫,婉拒仁和皇帝。 幸而仁和皇帝胸怀宽广,并未过多为难,只要求其定时送药,就将无为老人放出了宫。无为老人也为此无法继续云游历练,便寻了个山谷创立了门派,也就是如今的药神谷。” 程盼干巴巴的将他从书中了解的药神谷历史跟沈星澜复述了一遍。 “这就完了?”沈星澜见程盼就只说了这么一小段,自是不愿。 “嗯。”程盼点点头,他来到药神谷后一心都扑在学习药理上,对于这些知道的实在不多。 “那神农城呢?给我讲讲神农城的事。” 沈星澜见他确实说不出别的,只得换了个话题。 “神农城就是依神农山而命名,我只知道神农城的城主早年受过我师傅的恩惠,所以神农城与药神谷的关系非常好,师兄弟们平日里出来放风游玩也基本就在神农城中,城中的各种店铺对药神谷的弟子都有优待。 我听闻很多从药神谷学院毕业的弟子会直接在神农城开设医馆,加之一些出谷游玩的弟子时常会出手救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是以这里吸引了很多外地人前来求医。” 这些沈星澜倒是有注意到,街上往来的很多都是些外地人,他们服饰各异,有的光鲜亮丽,有的衣着褴褛,但不变的就是眉间那抹痛苦,这些应当都是来求医的人。 当然,人多了也会催生一些产业,例如街边小巷各种高中低档酒楼客栈,街边不断问询拉客的本地向导,甚至还有几家走镖的标注可运送棺材... ... 果然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啊。 “还有呢?” “其余的我实在不知,等到了谷中,我寻些相关书籍给你看可好?或者等下我们去茶楼听说书?” 程盼实在无法,只得又哄了沈星澜一番,才让他放弃听他说故事。 吃过晚饭,二人如约逛起了夜市。 神农城的夜晚比白天还要热闹,街上到处张灯结彩,各色灯笼争相斗艳。货郎小贩挑着担子吆喝叫卖,酒楼里传来划拳猜酒的笑闹。 河道上,几艘画舫亮起灯火,丝竹声悠悠扬扬,歌女袅袅侬音在湖间飘散。真真是星月让光彩,笙歌沸满城! “葫芦~冰糖葫芦~这位公子,来串冰糖葫芦不?我们除了山楂,还有各种水果的,酸甜可口,特别好吃!” 卖冰糖葫芦的看程盼两人气度不凡,热情的介绍。 “盼哥哥,我还没吃过水果的冰糖葫芦。” 沈星澜看那一串串鲜艳的果子,不由垂涎欲滴。 “想吃就买。” 程盼见他这般想要,虽然觉得外面的东西不卫生,但偶尔吃一次也无事,于是爽快的付了银钱,各种水果口味皆买了一根。 “嗯,好吃,盼哥哥也吃!” 沈星澜挑了个草莓的吃了一口,就递给程盼。 看着被递到眼前的冰糖葫芦,程盼有点迟疑,这是沈星澜吃过的,他毫无芥蒂的递给他是什么意思?还是只是单纯的分享? 沈星澜可没管程盼心中的弯弯绕绕,举着糖葫芦就往他嘴边凑,程盼只能接过在沈星澜期盼的目光中吃了一颗。 “怎么样?好吃吗?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水果也是能做成冰糖葫芦的!” 沈星澜嘴角上扬,桃花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好...好吃。” 程盼有些语塞,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与沈星澜共食了,他们吃了同一份食物! 但很快,他就没这种想法了,因为沈星澜明显只是想要个剩饭垃圾桶! “包子~馄炖~热腾腾的大包子~公子,来份包子吧,皮薄馅大,肉的素的都有!” “好,每种馅都要一个。盼哥哥,这个羊肉馅的特别香,你尝尝!” “卖桂花糕咧~这位公子,桂花糕来一份不?这可是我们神农城的特产,别的地方可吃不到的!” “好,给我来一份。盼哥哥,这个桂花糕也好吃,你快尝一块!” “花生酥看着不错,来一份。”“糯米糕也要,盼哥哥你尝尝。”“荷花饼包一份。”…… 没等多久,程盼双手就拎满了食物,沈星澜又都是浅尝一口就给他,刚开始他还满心欢喜的吃掉,几次过后,他也是实在吃不下了。 “盼哥哥,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夜市里这么多好吃的,早知道我就不吃晚饭了!” 沈星澜有些埋怨的看向程盼。 程盼心想,这幸亏吃了晚饭,要是没吃指不定还要买多少,他可没那么大的肚子将这些东西都吃下去... ...就是现在,他也实在是吃不下了啊! 还是陪在一旁的青玉看不下去,笑着说:“少爷,您就别再欺负老实孩子了,您也不怕把程公子撑出个好歹。” 说完,他将程盼手中的食物都接了过来,说放着明日再吃,在程盼充满感激的目光中成功的将他从食物大军中解救出来。 沈星澜:我找对象就得能吃。 程盼:我其实挺能吃的... ... 沈星澜:那你将夜市里买的这些都吃完。 程盼:... ...臣妾实在办不到啊! 下一章就要看腿腿啦~程大狗马上开启心疼媳妇模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神农城 第8章 逛夜市 很快,沈星澜又被自家捏面人的小摊吸引,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面人儿,有猴子、小猪、大龙,还有唱戏的角儿,都是惟妙惟肖。 “公子,可要挑选一个面人儿?”卖面人的小贩殷勤的问道。 “能照着他的样子捏吗?” 沈星澜挑了一会,没看到喜欢的,一指程盼问向摊主。 “当然可以,小的这就给您捏,只是您要稍等一会了。” 摊主说着随手揪出一个面团,看着程盼的脸就捏了起来。 程盼被人这样看着有些尴尬,可一时也不敢动,害怕影响摊主的创作。就在这时,一个娇俏的女声传入两人耳中。 “程师兄,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出诊回来了?”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少女开心的蹦到程盼身边,亲昵的询问。 “嗯,今日刚到神农城。”程盼语气淡淡,恢复了平日见人的样子。 “是吗?我和苏师姐也是下午来的神农城,可惜没早早碰到你。”少女脸上满是遗憾。 沈星澜饶有兴致的看着程盼被人缠上,慢悠悠地开口:“盼哥哥,不介绍介绍吗?” 那少女这才注意到沈星澜,听到沈星澜对程盼的称呼,疑惑的问:“程师兄,你们是一起的?” “嗯,这是赵长老的孙女赵新月。”程盼对着沈星澜说完,正要转头向赵新月介绍沈星澜,却被他抢了先:“在下姓慕,单字一个安。” 程盼听他这样说,虽心有疑惑,但也没有表露。 赵新月上下打量了沈星澜一会,看他身坐轮椅,猜测可能是程师兄的病患。但又看到他的容貌,不由的咬了咬牙,他长得也太好看了,比女子还要好看。况且,他还称呼程师兄为“盼哥哥”,这般亲昵的称呼她都不曾叫过,竟然让这个狐狸精叫了去! 赵新月暗自愤恨,眼睛转了转,娇笑到:“程师兄,他一定是你的病患吧。你打算把他安置在哪,神农城吗?药神谷他可是不好进的,我爹爹在城中有处院子,不如让他暂住到那里?” 赵新月心中腹诽,师兄应该只是一时心软将他带了来,只要让这个小白脸跟师兄分开,看他还怎么勾搭人。到时候落在她手里,还不是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将他打发出去。 药神谷不好进?难道进药神谷还需要什么身份要求?非门内弟子不可入内?沈星澜听到她的话不由心想,程盼带他来的时候可没说要把他丢在神农城啊。 程盼没听出赵新月话中的深意,只回道:“他跟我回药神谷,就住在我的院子。” “他怎么能住进你的院子!”赵新月惊呼:“就算是进入药神谷,也应当住在外院!” “一切事宜我会向师傅禀明,就不劳赵师妹费心了。”程盼声音坚定,语气里尽是不容置疑。 赵新月不甘的咬了咬唇,看向沈星澜的眼神带了些的妒意和埋怨,都怪这个小白脸,要不是他,程师兄也不会凶她。 一时间三人均未说话,就当程盼想要找个理由与沈星澜离开时,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少女向着他们快步走来。 “新月,可算是找到你了!”女子面容姣好,语气温柔,一副温婉贤淑的样子。她看到程盼,不由露出惊喜之色:“程师兄!” 来人正是与赵新月一同出谷的苏雨涵。 双方相互引见过后,赵新月故意拉着苏雨涵的胳膊说到:“苏师姐,相逢不如偶遇,我们既然遇到程师兄了,不如就一起逛夜市吧!” “不好吧,师兄有朋友在。”苏雨涵一脸为难的看向程盼。 程盼没想到会在夜市碰到药神谷弟子,若不是陪着沈星澜,他哪里会来逛这劳什子夜市。刚想拒绝,就听沈星澜语气轻快的开口:“好啊,既然两位小姐相邀,那就一起逛吧。” 程盼看沈星澜愿意,只能点头同意。只是这样一来,就无法和沈星澜单独相处了。 赵新月看到程盼答应同行,高兴地差点跳起来:“程师兄,今日初七,有打铁花表演。我和苏师姐就是冲着这个来的,这个时间应该已经要开始了,我们快过去吧!” 程师兄可是全师门女弟子们心中的景仰,若是她们知道她跟程师兄共游夜市,不知道该怎么羡慕呢。 程盼去不去都无所谓,于是他看向沈星澜,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我还没看过打铁花,去看看也无妨,只是我想等面人儿捏完。” 这面人儿是按照程盼的样子捏的,沈星澜不想放弃。程盼自是都听沈星澜的安排,赵新月和苏雨涵想要与程盼同行,于是一行四人都站在摊位前面,静等摊主捏完。 摊主的内心无比紧张,他刚才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几个人可都是药神谷的弟子,最先来的那位公子还是已经能独自外出行医的内门弟子!摊主手有些抖,哆哆嗦嗦的好不容易将面人儿捏完。 沈星澜接过道谢,握在手中不住的把玩观赏。其实这面人儿捏的并不好,长得一点也不像程盼,倒是眉眼间的清冷有一二分神似。 “好了,我们快走吧!” 赵新月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程盼付了银钱,一行人急匆匆地向着河边走去。 打铁花并不是每天都有,只有每月初七才会进行一次表演,因此好多人早早的就来到河岸边抢占观看表演的最佳位置。 此时表演已经开始了一小会儿,河边早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想要挤到前面已是不可能。 “哼,要不是你,我们也能挤到前面去!这下可好,什么也看不到了!” 赵新月看到这一层层的人群,愤恨的对着沈星澜说:“面人儿什么时候买不好,偏要赶到这个时候,还要买那现捏的。打铁花一月才有一次表演,就因为你看不成了!” “新月,不可对沈公子无礼!”苏雨涵看到程盼脸色微变,立马阻止。 “苏姐姐,本来就是他不好,一个瘫子不好好在家躺着,还非要死皮赖脸的跟着师兄跑咱们这神农城来,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赵新月本就看沈星澜不顺眼,苏雨涵这么一说,她立刻就不乐意了,一股脑将心中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苏雨涵暗道不好,刚想说两句好听的将话圆过去,就听沈星澜神情落寞,委屈的说:“都怪我,要不是我,两位小姐也不会错过表演。盼哥哥,我还是回去吧,赵小姐说的不错,像我这样废人就应当在家里呆着。” 说完,就想自己转动轮椅离开。 “胡说什么!你是我带来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程盼拦住轮椅阻止他离开,转身对赵新月说:“是你非要与我们同行,如今错过表演却口出恶言怨恨别人,你可还记得师门的教导?赵师妹,我以师兄的身份命令你,现在马上向星澜道歉!” 赵新月二人包括沈星澜都是一愣,沈星澜以为程盼顶多训斥一番后不再与二人同行,万万没想到会不顾面子的让她当面向他道歉。 赵新月此时双眼已是蓄满泪水,她作为赵长劳的孙女,平时都是众星捧月长大的,师门上下均是照顾有加,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还是最最景仰的程师兄亲自下的令。 “师兄,新月她是无心之失并无恶意,看在赵长劳的份上就别让她道歉了。再说一个女孩子,大庭广众之下道歉难免不好看,不如换作其他惩罚,赔偿沈公子些银钱可好?” 苏雨涵看程盼像是动了真格,就想打打圆场,赵新月毕竟是她带出来的,真出了事回去告状,赵长劳必然将怒火撒到她头上。不过这赵新月真是个蠢货,心直口快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这样想着,也不由怨恨上沈星澜,新月有句话说的也没错,一个残废就应该在家呆着,没事竟出来捣乱。 虽然这样想,嘴里可不敢说出来,她又笑着对沈星澜说:“沈公子,刚刚新月师妹只是一时激动,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来这神农城应当也是要治病的吧,何必为了这些小事不开心。 你看不如这样,我们赔给你一百两银子,这事就算了吧。你是跟着师兄来的,闹得太难看了对师兄也不好。” 沈星澜听出她的威胁之意,心中不由冷笑,这点功力也敢在他面前叫嚣,想那些高门贵女哪个不是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这些他可见的多了。 “不用了苏小姐,我哪里敢收你们的银钱。你们都是药神谷的神医,自是看不上我这个残废。是我自不量力了,我走就是。”沈星澜声音微颤,尽是倔强与不甘。 程盼见他一口一个废人的称呼自己,心头一阵酸涩。身患残疾又不是他的错,他们凭什么以此来攻击他! “立刻道歉!” 程盼眉头紧促,声音冷的像淬了冰,一字一顿的说道。 赵新月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痛哭出声,对着沈星澜就挥出一掌:“贱人,都是你!” 赵新月作为赵长老的孙女,从小被教导习武,虽称不上武林高手,但对付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众人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还使出了全力,这明显是起了杀心。 程盼见状立刻出手想要护住沈星澜,可是已经晚了。 虽然他竭力挡下了大部分攻击,但还是有一道掌风向沈星澜袭去,瞬间就将他连人带着轮椅拍飞了出去。 沈星澜:我虽然自称废物,但对付你们这些绿茶还是绰绰有余! 程盼:老婆好可怜,我好心疼,这些人好可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逛夜市 第9章 沈星澜受伤 “打人了!打人了!”有路人惊呼出声,瞬间便将在河边观看表演的人吸引过来,围着他们绕成一个圈,不停地窃窃私语。 此时,沈星澜已被拍出大约两米远,狼狈的摔倒在地,毛毯已不知去向,露出的一双腿被扭成十分古怪的姿势,轮椅半翻在他身上,压的他动弹不得。 程盼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推开轮椅,将沈星澜扶起。 “你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程盼焦急的询问,伸手摸向他的腿。 沈星澜双腿本就残疾脆弱,摔倒之时又被轮椅压住,万一骨折可就不好了。 “嘶,痛!” 其实沈星澜刚被拍飞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被程盼抱在怀里了。 本来没觉得疼,但程盼这一动手,尖锐的痛觉立马从腿部传来,特别是右腿火辣辣的疼,直逼的沈星澜掉眼泪。 “快看,是个瘫子!” “呀,还真是,旁边还有个轮椅呢!” “那个瘫子被人打了?为什么?” “不知道啊,打他的是个小姑娘,可能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不然好端端的人家干嘛打他。” “说的也是,不过他也怪可怜的,毕竟是个残废,被打了也还不了手。” “哎呦你快仔细瞧瞧,那瘫子长得可真好看!” “呸!一个男人长的如此狐媚,保准不是什么好货色。” “哎呀李婶儿你这话说的,该不是嫉妒人家长的好看吧?” “胡说!这一看就是勾搭人的货,不然人家小姑娘打他干嘛?” ... ...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各种不堪的言论冲入程盼耳朵。 问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 就因为沈星澜身有残疾,所以他就活该受欺负;就因为沈星澜长的好看,所以他们就理所当然的污蔑于他! 明明不是他的错,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凭什么,凭什么这群人不分青红皂白造谣生事! 程盼心如刀割,他恨不得杀光这群乌合之众让他们闭嘴。他面如寒霜,一双眼睛寒芒炸现。 忽然间,一直冰凉的手覆盖在他手上。 “先离开这。”沈星澜声音虚弱,强忍疼痛。 “好。” 程盼薄唇紧抿,一张脸冷得吓人,抱起沈星澜施展轻功就向着落脚的酒楼奔去。 “少爷,您怎么了?” 青玉看到自家少爷被抱回来,紧张得不行。少爷心疼他们一路劳累,特批了他们自行休息,所以就没跟着少爷出去,没想到这一会功夫就出了事。 “你让人去河边将我的轮椅取来。”程盼没有解释,也没有力气说多余的话。 程盼关上房门,无视青玉的反抗将他隔绝在外。他将沈星澜轻柔的放在床上,有些忐忑的询问:“我需要看看你的腿,可以吗?” 初次见面时碰了他的腿曾被狠狠推开,所以程盼觉得,双腿应当是他的禁忌。 “程公子出去吧,这神农城医馆众多,我会让青玉帮我请大夫。当初是我不该答应来药神谷,明日我们便离开。” 沈星澜声音疏离,低着头不看他,微垂的眼眸里却一片幽深。 “你不能走!是我要把你带来的,你别听他们胡说。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我会帮你报仇的。” 程盼听他连称呼都变了,心口一滞,语气更加不安。 “我虽有残疾但也从没受过这般屈辱,我是想让你帮我治病,但如今看来,这病不治也罢。” 沈星澜神色黯然,肩膀微微耸动,似是在掩饰内心的悲愤。 “我说过,我会治好你!星澜,今日是我错了,我不该让她们接近你,更不该没有保护好你。你若是生气,打我可好?” 程盼感觉心脏仿佛被千万跟针扎一样,酸痛的要命,他一把拉起沈星澜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打。 “我打你做甚,欺负我的又不是你。” 沈星澜见他动真格的,努力将自己的手抽回。 “那我去帮你教训赵师妹可好,我定让她跟你当面道歉。” “可她毕竟是你的同门师妹,还是长老的孙女。”沈星澜语气有点些迟疑。 “谁都没有你重要!” 程盼脱口而出,说出后又觉得有些不太对,这话也太暧昧了。他脸颊有些微热,耳尖不受控制的泛红,慌忙的撇开视线。 “好了,我信你就是。” 沈星澜看他尴尬的想钻地缝,不由笑出声。也罢,本就不是他的错,敢伤他的人必然要付出代价,就算程盼不出手,他也不会让她好过。沈星澜眸中寒芒闪过,就算是药神谷的人,他也要让她付出代价! “现在,能让我看看腿了吗?” 程盼见他终于缓和了情绪,便继续询问,毕竟若真是伤了骨头那可不是小事。 沈星澜收回微扬的嘴角,平静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弄:“没什么不能看的,你想看便看吧。” 程盼听他这样说,才小心翼翼的卷起他的裤腿,动作轻的像是对待稀世珍宝。 很快,两条腿便毫无遮挡的出现在程盼面前。 左腿稍好,虽然也比正常男人的腿细上不少,但腿型还算周正。膝盖骨微微隆起,小腿的肌肉有些萎缩松弛,脚掌也比常人的小上一圈。 皮肤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呈现出惨白的肤色,青色的血管突出而明显。 膝盖处有些红色擦伤,应当是摔倒时磕碰在地上导致的,伤口鲜红与惨白的皮肤行程鲜明的对比,更惹人生怜。 视线移至右腿,一切便截然不同了。 右腿明显地短了一大截,脚尖只能垂到左腿踝骨处。 不论是大腿还是小腿,肌肉都萎缩得更为厉害,几乎是皮包着骨头,使得膝关节和踝关节的骨骼异常突出,形状甚至有些嶙峋。 整只脚也只有孩童大小,脚趾向内蜷缩向脚心,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姿态。 脚掌无力下垂外翻,脚背软踏踏的贴着床单,透着一股无奈的孱弱。 右脚有些浮肿,成淡紫色,应当是久坐所致。右小腿上却有一大片黑紫,显得异常吓人。 饶是程盼心有准备,刚看到时还是有些震惊。这般美好的人儿,不应当受到这般苦楚。 “你看到了,这就是双废腿,不仅废还丑。” 沈星澜眼神冷漠,像是看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语气里满是厌恶。 “别这么说!” 一股难以名状的心疼从程盼心底翻涌而出,他不想沈星澜这样说自己的身体,这并不是他的错。 “你不觉得恶心吗?他们就像畸形的怪物一样连着我的身体,也许我也是个怪物。” 沈星澜看着程盼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他要看清他内心真实所想,似是想逼他退缩,也似是想得到救赎。 沈星澜平日里虽然时有自嘲,表现得开朗洒脱,但真聊到这个话题,哪有不心痛的。 这双腿就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时时提醒着他与旁人不同。 有时他也会想,为什么偏偏就是他呢?为什么他会在七岁那年患上那种病? 若是不曾拥有过也就罢了,可明明七岁以前他能跑能跳,甚至还习过武,如今只能坐在这轮椅之上任人摆布,仰望他人。 他真的不甘,他真的好恨! “一点都不恶心!这就是你的双腿,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它们只是生病了才变成这样,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它们的错,别再这样说了好吗?” 程盼说完,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介意也不嫌弃,伸手就将沈星澜的右脚握在手中。 那只小脚像一块嫩白的豆腐,他一手便能掌控,冰冰凉凉柔弱无骨躺在他的掌心,有些浮肿脚背在烛光下透着莹润的光。 “快放手!” 沈星澜根本没想到程盼会上手,有些无措,也有些恼怒。 奈何这只脚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只有脚趾微微动了一下,就再无反应。 沈星澜急的想要伸手将腿收回,却见程盼已然放开了手。 “你...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我这就帮你处理伤口。” 程盼刚刚也只是一时情急想要安慰沈星澜,此时被他一声怒喝也觉得自己有些浪荡了,忙轻柔的将他的小脚放回床上开始帮他处理伤势。 他先是仔细抚摸了一遍腿骨,看到并未有骨裂或者骨折的情况,才放下心来。沈星澜双腿情况特殊,若真是摔断了,康复起来会更加麻烦。 程盼又将左腿擦伤的地方涂上药水包好,接下来就剩右腿的淤青了。 “我得帮你把淤血推开这样才好得快,可能有点痛,你且忍忍。” 说着,程盼将双手搓热,抚上他细弱的右小腿。只轻轻推了一下,就听沈星澜一声痛呼。 “别动,痛!” 沈星澜像是受了天大痛楚,小脸皱成一团,额头有汗珠溢出。 程盼以为是他的耐痛能力比较弱,刚想出声劝说,手中软绵无力的右腿毫无征兆的剧烈抖动起来,原本松弛的肌肉突然绷紧,整条右腿被动绷直不断抽搐。 腿部残存的肌肉抖动不停,带动软趴趴的小脚不断拍打着床面,脚背与床单不断摩擦,娇弱的皮肤没几下就通红一片,十分骇人。 程盼第一次看见老婆的腿腿,好心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沈星澜受伤 第10章 同床共枕 “嘶... 帮...帮我按住。”沈星澜的表情更加痛苦,一脸皱成一团,不停地吸着凉气。 程盼赶紧抱住他的整条右腿,防止它抽搐的更厉害,他没想到只是轻微用力竟会引起痉挛。大约半刻钟,右腿渐渐不再摆动,重新陷入沉睡,软软的躺在程盼的怀中。 沈星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背后已然被冷汗浸湿。 “怎么回事?这种情况经常会发生吗?”有些瘫痪之人在变换体位的时候会引发痉挛,这种情况一般需要吃药压制并且经常按摩缓解肌肉紧张。但他们同行这么多天了,并没有过痉挛的情况啊。 “这条腿虽然不会动,但是感觉异常灵敏,轻微碰撞、热到冷到都会起反应。”沈星澜声音里透着压抑的自嘲,明明是条废腿,明明什么用都没有,为什么还会有知觉,为什么还要让他饱受痛楚? 程盼知道,一些小儿麻痹患者的肢体是会保留一定直觉的,只是没想到他的右腿感觉会如此灵敏。 “这也是好事,能让你感受到肢体的存在。若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烫到伤到都不知晓,那才难办。你放心,我有办法帮你缓解痉挛。”程盼说完顿了顿,看向沈星澜:“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复健,站起来应当不成问题,效果好的话,日常走路也是有可能的。” 他语气有些忐忑,一来毕竟沈星澜坐轮椅已经这么多年,复健是件苦差事,他害怕他坚持不下来。二来从他刚才的话语来看,他对于自己的双腿是有很大抵触情绪的,也许他根本不愿意重新使用这双腿。 “走路?你不是跟我说笑?”沈星澜有些不可置信。自从得病后,他便没在走过路,状态好时由小厮扶着站过,但也基本上就是靠在小厮身上,腿是使不出一点力气的。 “当然不是!回药神谷后,我们试试好吗?”程盼看向沈星澜,眼神里满是期盼。 沈星澜一怔,他没想到程盼会如此上心。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看过大夫。宫里的御医、民间的神医、甚至是各种奇怪的偏方都尝试过,但结果都是失败。被打击的次数多了,渐渐地他也就不再有期待,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他讨厌一次次希望落空无法掌控的感觉。 但是现在,程盼用这样真诚、期待的眼神看他,让他内心又升起了一丝希望,也许,应该再信他一次,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万一真的可以走路呢? “盼哥哥,你的名字取得真的很好。盼,代表期盼,你总是给别人带来希望是吗?”沈星澜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笑着调侃他的名字。 可他没想到,程盼原本亮闪闪的眼神骤然暗淡,唇角也泛起一抹苦笑,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片落寞之中。 “盼...呵呵,的确是期盼的意思。”程盼垂下头,眼中满是苦涩。 “你不喜欢你的名字?为什么?”沈星澜本就一颗七巧玲珑心,看到程盼的样子,立刻猜出这名字应当别有寓意。 “没什么,等将来... ...”程盼后面的话没说出口,这事情太过隐秘,两人感情还未发展到无话不说的地步。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他一定将所有的事原原本本的全都告诉他。 “于归,我信你,我们试试。”沈星澜的桃花眼中星光点点,笑着对程盼说。 于归?程盼有些呆愣,这是沈星澜第一次叫他的字。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戏称他为盼哥哥,他以为他已经忘了他的字,原来他还记得。 他不喜自己的名字,所以穿越后他便给自己取了字,但由于能称呼对方字号的都是关系亲密之人,因此除了一位挚友,沈星澜便是唯二知晓他字的人。与挚友对他的称呼不同,他的字从沈星澜口中说出来,竟是那么温暖、好听。 “盼哥哥,回药神谷复健的事,还作数吗?”沈星澜看他不知在想什么还没回神,但脸色明显好看很多,于是笑着又问了一便。 “咳,作数,当然作数,回药神谷我们就开始。”程盼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他听见沈星澜又把称呼换回“盼哥哥”,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逼着人家喊他的字吧。算了,徐徐图之吧。 腿上的淤青不能用蛮力推开,程盼只能给他上了点清淤的药膏,用一层棉布轻轻包好,等待他自身恢复。 他与沈星澜商量明日一早便回药神谷,寻找根治寒毒的法子并逐渐开始复健,怎想到当天夜晚,就出了变故。 “程公子!程公子!您快醒醒,我们少爷发烧了!”青玉焦急的拍打程盼的房门,沈星澜睡下没一个时辰就开始呼吸粗重,幸好他没睡熟,赶紧查看情况,一摸额头果然一片滚烫!他也顾不上许多,大半夜就敲起了程盼的房门。 程盼听到拍门声,赶忙起身披上外衣就跟着青玉来到沈星澜的房间为他探脉,他诊断应当是晚间受惊引发的寒毒发作。只是这个时间药铺均已关门,无法抓药,只能针灸帮他先压制寒毒,并辅以物理降温的方法使他褪热。 思及此,程盼吩咐青玉多点几根蜡烛方便他行针,又让他拿些烈酒擦拭沈星澜的手心脚心。半个时辰过后,银针全部拔出,青玉也用烈酒将沈星澜浑身都擦拭一遍,他体温有了明显的下降。 就当程盼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沈星澜突然睁开眼,迷茫的看向他,声音里盛满了委屈:“盼哥哥,我冷……” 程盼大惊失色,难道是寒毒没有压制成功?他赶紧去摸沈星澜的脉搏,好在脉搏跳动平缓,应当只是降热后人体体温调节的缘故。 “程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少爷他说他冷!”青玉急的要哭:“我再去拿两床被子!” 程盼犹豫了下,将手伸入被褥之中,摸了摸他的前胸和后背,入手果然彻骨的凉意。沈星澜本就身中寒毒,体温比常人低,这会降下温来身体更是冰凉一片。 很快,青玉将被褥拿来,扑到沈星澜身上将他裹的严严实实,又在屋中升起一个火盆。不一会屋内温度就高了起来,程盼甚至想出汗,可床上的沈星澜还不停的呢喃着说冷,甚至打起了寒颤。 程盼咬了咬牙,对青玉说:“你先出去,把门关好。” 青玉虽然满心疑惑,但也只能照程盼说的做,关好门在门外把守。 屋内,程盼闭眼深呼吸数次,终于伸出双手开始解自己的衣带,外衣,中衣,终于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里衣。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轻轻的躺在了沈星澜的身侧。 沈星澜迷迷糊糊的像是感应到了热源,不自主的就往他身上靠,他浑身冰冷,犹如冰块散发着寒气,程盼身上却热的发烫。贴上他的身躯,沈星澜不由得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终于不再喊冷,沉沉的睡去。 程盼此时僵硬的就像一根木棍,直挺挺地躺在那,任由沈星澜摸抱,动也不敢动。终于,他发现沈星澜呼吸变得平缓,才慢慢的呼出一口气,稍微活动下僵硬的身体。 见沈星澜已然睡熟,程盼先轻手轻脚的帮他摆好双腿的位置,避免压到他腿上的伤处,又掖了掖他的被角防止他受凉,最后躺下身来借着月光侧头看他的睡颜。 此刻沈星澜的双臂正松松的抱着他的腰,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一侧,一头墨发散落在他的臂弯之间。程盼伸手捏起一撮头发在指尖缠绕,秀发顺滑,打了个圈就乖顺的停在他的手指上,仿佛恋人之间的眷恋。 “嗯...”沈星澜无意识的呢喃一声,程盼紧张的绷住了脚尖,一动不敢动,他耳尖发烫,整个面颊都有些烧红,本来屋内就烧了炭盆,又盖了两床被子,他只觉得他的汗能浸湿被褥。 幸而沈星澜并没有醒来,只是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就又重新陷入平静。 程盼做贼心虚般将他的头发理顺放好,再不敢乱动。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程盼便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回到了自己房间。 然而在他刚出房门,床上明明还在熟睡的沈星澜就睁开了双眼,眸中并无一点睡意,显然已经醒了一会儿。 “主子,属下失职未能护您周全,请您责罚。”黑衣侍卫单膝跪地,沉声向沈星澜请罪。 他们并非侯府侍卫,而是沈星澜暗自培养的亲卫,所以无人时,他们会称呼沈星澜为“主子”而非“少爷”。 “剑一你起来吧,不怪你们,是我让你们尽量不要在程盼在的时候表露身手的。”沈星澜因为生病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里却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压。 “可需要我带人去杀了那个伤了您的人?”剑一目露寒光,他们的主子天下无双,岂容那般小人轻贱。 “再等等。”沈星澜眼眸深邃,程盼说他会替他教训赵新月,他不如就等等,看看他到底会怎么做。如是他迟迟不动手,到时候... ...他就杀了赵新月,从药神谷离开。 一直单机码子非常辛苦,没有回馈,点击量也少的可怜。但是就在昨天晚上,突然有个小可爱给我投了28瓶营养液!激动的我一晚上没睡好,做梦都在飞[捂脸笑哭] 所以真的希望看文的宝子能够给一点回馈,就算是一两个字的评论也好,我都会开心上天的! 你们就是我码字的动力,让我的文文热起来吧![烟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同床共枕 第11章 进入药神谷 由于沈星澜生病,他们只得又在神农城呆了三天,这期间程盼陪他品尝了本地特色美食,看了几场皮影戏,听了炙手可热的评书,甚至上船欣赏了歌舞... ... 终于第四天在沈星澜的恋恋不舍中,启程前往药神谷。 “星澜,有件事需要告知你一下。药神谷门规严明守卫森严,你带的这些人恐怕都无法进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药神谷有规定:闲杂人等一律不可入内。若是内门弟子想带病患进谷就医,则需要完成额外的任务抵消惩罚,但也仅限于病患本人,家属或者随从都只能在谷外等候。 “不行!我从没离开过少爷身边,况且少爷身体不便,身边没有服侍的下人可怎么办?”青玉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主子,我们也要跟着您。”身后的剑一也开口附和。 程盼有些为难的看向沈星澜,他也想让这些人都跟着,毕竟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在沈星澜身边,有这些人在就能多层保障。 可是药神谷的规矩就立在那,他们就算强行闯入也会被打出来,还可能影响给沈星澜治病。 “我一人确实不便,只让青玉跟着我可好?”沈星澜想了想,开口询问。 程盼思索了一会,沈星澜腿有残疾,平日里坐卧起居皆需人照料,有青玉跟着也方便些,大不了他多领些任务抵消便是。 “好,入谷后我去向师傅解释,只是还请他尽量别出院子。” 剑一还想多说,被沈星澜一个眼神逼退,不甘不愿的退了下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半天的山路,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了药神谷的山门之外。 药神谷位于神农山之内,神农山绵延数百里,树木葱郁山崖陡峭,千刃峭壁如天然屏障,将里面的山谷环抱其中。 “站住,查验身份。”一名守卫叫停马车。 那守卫身形高大、声音洪亮,一身腱子肉将衣服撑得满满当当,一看就是武功高强之人。 程盼拉停马车,将自己的身份玉牌解下交给他查验。 “原来是内门的程师兄,失敬。不知马车内是何人?” 守卫看到玉牌上的名字,语气恭敬许多,师门内谁人不知程盼是谷主的亲传弟子,不卖佛面也要卖僧面。 “是我带来的病患,进谷后我自会向师傅禀明。” 程盼将车帘掀起一条小缝,示意那人查看。 “程师兄带的人自是不会有假,您快请进,我这就派人为您准备渡河的船只。” 那守卫听到程盼要向谷主禀报,更是不愿继续查看,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连忙吩咐旁边的弟子安排船只。 马车再次移动,沈星澜好奇的将车帘挑开一条缝,想要看看药神谷的环境。 只见这谷内地势平坦一排排房屋靠山而立,既贴合地势又不凌乱。空地上被划分出多个区域,有练武场,有药圃,有花草,有亭台楼阁... ...规划的井井有条。 此时正是用饭和休息时间,不少身穿浅蓝色门派衣袍的弟子在谷中穿梭,来去匆匆。多数人手中都还拿着书本,不时还要低头再看上两眼,口中念念有词,俱是一副认真向学的神色。 沈星澜放下车帘,没想到这神农山内竟是别有洞天,宛若世外桃林,也不知这初代谷主是如何寻到这风水宝地的。 不过两刻钟,马车再次停住。 “我们需要乘船,我抱你出来。” 程盼掀开车帘而入,将沈星澜抱上了船。 “这里竟然有条河。” 沈星澜惊讶,这谷中竟然有条宽约五十尺的河流。这条河流清澈见底,水流平缓,在河底苔藓的映衬下,像是一块碧绿的翡翠,闪着晶莹的光。 撑船弟子见他这样问,有心在程盼面前卖个好,便开口解释:“公子您有所不知,我们药神谷被这条碧玺河一分为二,分为内门和外门,河水以西为外门,河水以东为内门。您刚刚就是从外门进来的,想要进入内门,就必须要渡河。” 原来如此,沈星澜不禁更加佩服这创派之人,能将外部环境利用到如此地步,真是个人才! “到了,您们慢走。” 船不一会便到了对岸边,撑船弟子帮忙将轮椅及行李拿下,便又撑船走了,他是外门弟子,自是进不去内门的。 内门处也有一个大门,只是守门弟子认得程盼,打过招呼后便放他们入内。 又是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处院子——松竹院。 “到了,这就是我的院子。东边两间我在用,西侧还有两间卧房,你们可以住在那。缺什么告诉我,我去采买。” 这是小院第一次有客人入住,程盼还有点不好意思。 沈星澜倒是饶有兴致的打量院子的环境,院落不算很大,一进的院子,统共就五间房屋,三间正房,两间侧房。院落四周种满了竹子,倒是构成了一层天然屏障。 院子一边开阔出一片药田,足足占了半个院子大小,药草叶子郁郁葱葱,可见被照顾的很好。除此之外,空空荡荡,没什么杂物,倒是干净整洁。 “你一个谷主亲传弟子,怎么住的如此偏远?” 沈星澜疑惑,这一路走来不是没见到其他院落,也有环境很好的。但是程盼这处院落已经明显已经远离了人群,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烟。 “我喜欢清静,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来。而且这个院子够大,能种些药草,也就省的我再去药房取了。” 程盼解释,他看沈星澜已面露疲态,便又说:“你们先收拾收拾休息一会,我去向师傅禀报,顺便将晚膳拿回来。” 说罢,帮他们将行李放置西侧的房间,关好院门,就向着谷主的院落走去。 谷主程砚秋的院子名为复元居,位于内院议事大殿的后面,占地面积很大,院中甚至有一个小型练武场。 “师傅,我回来了。” 经人通传后,程盼来到了内室。 程砚秋正在习字,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他约莫五十余岁,一张端正的国字脸,眉头刻着深深的“川”字,头发黑白掺半,已显有些许老态。 “盼儿回来了。” 见到程盼,程砚秋脸上的神色明显好看许多:“事情办得如何?可顺利?” “都办好了,这是瑞王府给的酬劳。” 程盼将银票从衣袖中拿出。 “嗯,不错。” 程砚秋并不细看,示意一旁的小厮接过。见程盼没有要走的意思,又开口问:“你可还有事?” 程砚秋有些疑惑,他这个徒弟平日里话少的可怜,也不爱管俗世,一般三言两语汇报完事项就会告退,今天这副样子倒是不常见。 “师傅,我带回两人,就住在我的院子。根据门规,我需要完成额外的任务,还请您示下。” “哦?是谁?”程砚秋倒是非常好奇,究竟是谁能说动他这个徒弟带回谷中。 “是我在路上偶遇之人,我遇见他时恰逢他蛊毒发作,询问求救。可惜徒儿对于蛊毒并未涉猎,一时竟不知如何下手,只能施针减轻他的痛苦。 可不一会,他竟奇迹般的好转了,脉象恢复的与常人无异,我大感惊奇,便想将他们带回来仔细研究。只是那人身有残疾腿不能行,央求我带上他的小厮一起,我便同意了。” 这是程盼这一路走来想好的说辞,他下意识的不想让药神谷的人知道沈星澜的身世,尤其是在经历了临川城的事之后,如今的药神谷与俗世勾连太深,难保不会有人打上他的主意。 “蛊毒?他中的可是西域的蛊毒?” 程砚秋面上大为震惊,眼神里有暗芒一闪而过:“这等腌臜物竟又来了中原。” “师傅知道蛊毒?那您可知如何解开这毒物。” 程盼看到他师父冷凝的面色,不由心中起疑。 “这蛊毒是西域王室的看家本领,想要解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想要解除蛊毒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将母蛊杀死,那么他体内的子蛊自然也就死了。 第二种是想办法令他体内的子蛊自愿从他的身体里出来,不过这种方法的风险比较大,一个不小心就会激怒子蛊,反噬他的身体。” 程砚秋解释道。他倒是很好奇程盼带来的人中的是哪种蛊毒,又是怎么中的,于是便说:“明日我去你院子里看看那人。” “多谢师父!” 程盼拱手道谢。他师父果然对蛊毒很有涉猎,只是解蛊毒的方法着实艰难。 程盼已汇报完所有事项,又得到了解蛊毒的方法,领了炼制五百枚药丸的额外任务就出了程砚秋的院子。 回到自己的松竹院,程盼与沈星澜边吃饭边聊。 “我已向师傅汇报过你的事,他老人家说明日会来看你。” 程盼看沈星澜吃的实在少,便又盛了碗冬瓜排骨汤放在他的面前。 “哦?你是怎么说的?” 沈星澜有些好奇,他饭量本就不大,这会有一搭没一搭的挑着汤碗里的芝麻玩。 “我只说实在路上偶遇的你们,又说了你身中蛊毒,师傅对你身上的蛊毒很好奇,所以才想来看看。” 程盼看向沈星澜,他不知道对于隐瞒沈星澜身世这一点他做的对不对。 “盼哥哥你做得很好!既然如此,我在外就继续用我的化名慕安,盼哥哥可别说漏嘴了。” 沈星澜微笑,倒是没想到这个一根筋的人竟然知道帮他隐瞒身世,真是小瞧他了。 程盼耳根再次红了起来,对于沈星澜突然的表扬有些无可是从。他有些窘迫的加快速度吃完晚饭,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更文的时间很早,为什么呢? 因为酸甜辣申签失败被拒了(等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捂脸笑哭])。 再次申签需要等一周才可以,这样下来新晋榜单可能就要错过了。我去XHS上搜索了如何快速申签的方法,结果不是让锁文就是让换号。 有点舍不得... ... 这是我的第一本小说,虽然文笔可能确实不太好,但是投入的精力和心血却很多。更何况,这几天还有一个可爱的小读者每天回来看文评论,更舍不得了... ... 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就这么更下去吧,就当是为爱发电了! 所以请看到文章的宝贝能够多给点回馈,给我点动力,真的爱你们! 有点长了,谢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进入药神谷 第12章 家的感觉 第二日一早,程盼按照往常一样在院中习武,不一会儿,就看见青玉从最西边的客房出来了,打过招呼后就进了灶房。 程盼以为他是要给沈星澜烧水,可没想到不一会,就有饭菜的香味从里面飘了出来。 他从未用过这间灶房,平日里都是从大厨房打饭,虽然定期会有杂役来更换物资,但想做出一顿可口的饭菜应当是不可能的吧。 程盼有些疑惑的进入厨房,看见青玉在里面忙的热火朝天。 看见他进来,青玉还热情的打招呼:“程公子,再等等我们就能开饭了!” “不用我再去大厨房打点饭菜吗?”程盼语气有些迟疑。 “那麻烦您去取些馒头包子吧,另外您让厨房管事送些新鲜的米面菜肉过来,我们少爷吃不惯外面油腻的饭菜,如今有条件自己做,以后就由我下厨了,也好叫程公子您尝尝我的手艺!” 青玉语气轻快,自信的说。 程盼点点头,只好退出厨房,去大厨房取了青玉要的东西。 回到院子,就看见沈星澜已经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桌旁边,石桌上摆放了两碗冒着热气的白米粥,两盘清炒时蔬。 “你回来了,快坐下吧就等你吃饭了。” 沈星澜看到程盼回来了,开口招呼他吃饭。 程盼有些挣愣,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走错门了。从他住进这间院子开始,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他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练武、一个人采药。现在这般如同“家”一样的场景,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他不曾体验过的。 等一下,家? 程盼似乎看到有个人影与沈星澜重合,也是笑盈盈地招呼他吃饭。脑袋一痛,他回过了神,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发什么呆,粥要凉了。” 沈星澜看程盼站在那动也不动,只能开口催促。 “好,就来。” 程盼如梦初醒般,快步走到石桌旁坐下。 青玉这时也刚好出了厨房,将最后一道凉拌小黄瓜放到石桌上,顺便取走了程盼带来的新鲜食材:“今日食材有限,只得委屈两位少爷将就一下了,等到了中午我给你们准备好吃的。对了,程公子可有忌口?” “没,没有。”程盼干巴巴的回到。 青玉笑着应了一声就退回了厨房。 “开饭吧。” 沈星澜说着,就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程盼的碗中。 “你,你吃。” 程盼从没受到过如此待遇,有点不知所措。他不清楚是不是也得帮沈星澜夹一次菜?还没等他反应,沈星澜轻笑一声,自己便吃了起来,程盼也只好跟着动筷。 两人吃完早饭没多久,谷主程砚秋就上门了,跟着来的还有药神谷的另一位长老李望舒。 “师傅,李长老。这位便是慕安慕公子。” 程盼向二人见过礼后便引着他们来到了沈星澜的卧房。至于沈星澜的身份,则是昨晚他们说好的,对外宣称他姓慕,家族世代从商。他时常走南闯北,一次在南方交易时不慎落人圈套,中了这两种毒。 “在下见过谷主大人、李长老。” 沈星澜坐在轮椅中,弯腰向二人见礼。 李砚秋看到他的轮椅,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不知慕小公子家是哪里人?又是如何感染上这蛊毒的?” “回谷主的话,在下祖家是云城慕家,祖先以跑船起家,后因为海运风险太大,先祖就弃了这档营生,如今也就是四处跑跑做些小买卖。 在下不才,虽身患残疾但也总想着闯下分事业,家中长辈劝说无果便只能由着我胡来。哎!当时要是听长辈的话,好好地呆在家里就什么事都没了。 十五岁那年我受邀南下去昆城与人交易,竟然不慎遭人陷害,一顿酒水过后,我便中了此毒。 这几年我遍寻解毒之法均无果,这次路过临川城附近时突然毒发,我本以为就要交代在这了,谁知竟这么好运遇到了程小神医,救了我一命,还将我带到了药神谷。 程小神...不,整个药神谷可都是我慕某的大恩人啊!” 沈星澜说的是抑扬顿挫,仿若真的是他经历那般。 “原来如此,还请让老夫与李长老给你把把脉。” 程谷主点了点头,看似是认可他的这套说辞。 “那就有牢二位了。” 沈星澜说完,便示意青玉将他推至桌边,将右手放置到桌子上等候二人把脉。 两人轮番把脉过后,对视一眼,李长老率先开口:“可能解开上衣让我二人一看?” 沈星澜没有犹豫,果断的解开了上衣的带子,露出胸膛。李长老轻微按压胸口,见并没有什么异常,便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对沈星澜说:“我需要在你的胸口扎上几针,你不要害怕。” 沈星澜对于穴位什么的并不了解,但见程盼对他微微点了点头,便答应下来。 不一会,沈星澜胸口便扎了十来根金针,起初并没有什么,但渐渐地能发现在他胸口的皮肤下面似乎有东西在蠕动,那东西蠕动的越来越明显,身形也逐渐清晰,竟然是一只拇指大小的蛊虫! “啊!”沈星澜突然痛呼出生,伸手便想捂住胸口,被李长老眼疾手快的按了下来:“程盼,快帮忙按住他的手!” 程盼闪身到沈星澜身边,将其禁锢住,李长老也迅速的收回金针,沈星澜胸口的皮肤又恢复如初,仿佛刚刚皮肤下的蠕动都是虚幻。 “竟然是西域的噬心蛊!”程谷主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还能看到这东西重新出世。只是不知慕小友患的这蛊毒是偶然还是有人陷害。”李长老点头附和,声音里也尽是沉重。 “噬心蛊极为难得,可是西域王室的重宝,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程谷主眼眸幽深,看向沈星澜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探究。 “不论如何这东西就不该出现在中原,难道西域又要有什么动作了?” 李长老惊疑出声,与程谷主对视一眼,剩下的话没再多说,嘱咐了程盼几句就相携离开了松竹院。 “你师父他们貌似对这蛊虫非常了解?” 沈星澜在青玉的服侍下系好衣带,虽然随着李长老将金针拔出,疼痛也就退了下去,但此刻他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 “好像是,昨日我去找师傅禀报的时候他的神色也很古怪。只是不知以前发生过何事。” 程盼回忆起昨日的事,觉得师傅提到巫蛊之术时的语气极为怪异。 “可有什么破解之法?”沈星澜问。 “师傅说了两种方法,只是目前都无法实现。不过你放心,师傅他们应当是去商讨对策了,总会有办法解你身上的蛊毒的。” 程盼神色有些郝然,他将程砚秋昨日说的解毒之法向沈星澜叙述一遍,可不论是寻找母蛊还是诱惑子蛊自行出体,都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得到的。 “盼哥哥,我说了我信你。再说了我身上可不止蛊毒这一种病,寒毒还有我的腿可都指望你呢。” 沈星澜看他神情低落,不由笑着开导他。见到他以前,他都觉得自己已是必死之人,现在每种病痛都有了希望,还不知足吗?程盼,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沈星澜心中发出由衷的感叹,似乎遇到他,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呢。 随着沈星澜主仆正式入住松竹院,程盼觉得日子也变得丰富起来: 每日清晨他早起练功一个时辰,然后与沈星澜在院中一起吃早饭(他现在已经能学会主动夹菜给沈星澜吃了); 早饭过后两刻钟为他施针治疗寒毒,过后两人各自看书写字; 午饭一起在小院里吃,午睡半个时辰后沈星澜泡药浴他则是完成炮制药丸的任务,一下午就这么晃悠悠的过去; 晚饭一般在沈星澜的屋中进行,吃完后程盼为他按摩放松腿部肌肉,为复健做好前期准备,一般亥时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入睡。 日子过得平静悠然,只是这一天一群人闹哄哄的来到了小院,带头的正是赵承天赵长老的亲传弟子马建恩。 “程盼,你给我出来,别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我知道你在里面!” 马建恩恶狠狠的站在院门口对着里面喊,他身后的人都是赵长劳门下的弟子,这会也跟着叫嚷起来。 程盼正在炮制治疗风寒的药丸,听到门外的动静他不急不忙的将火熄灭,又将各种仪器归置好后才施施然的出了房门。 看到青玉站在沈星澜的门口张望,便先对他说:“去守着你家少爷,药浴泡不到时辰不能出来,这里没事。”说完向门口走去。 “程盼,你什么意思?赵师妹好歹也是你的同门师妹,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就给赵师妹下了如此重的毒!你快把解药交出来!” 马建恩看到程盼出来了,语气更加愤恨。 “我告诉过她了,只要她肯当面向沈星澜道歉并取得他的原谅,我就会给她解药。” 程盼语气平淡,并没有被对方的话挑起波澜。 “你说的什么话!赵师妹天之娇女你让她向那个残废道歉?何况本来就没多大点事,何必闹的这么僵?赵师妹已然知道错了,我代她道歉,你快将解药拿出来吧!” 马建恩语气中满是不以为然,不说赵师妹是赵长老的孙女,就说他,也不会轻易向人低头认错的。 药神谷的人得有药神谷的傲气,更何况听说那人还是要来药神谷求医的,不好好受着息事宁人,竟还撺掇程盼这个木头搞出如此大的事端,简直不像话! 程盼这个木头脑袋也是,胳膊肘竟然往外拐,亏得师妹对他芳心暗许献殷勤那么久,到头来倒是偏帮了外人。 想到这马建恩又不禁心中暗喜,赵师妹这次一定可以看清程盼的真面目,不再痴恋于他。 想他马建恩可是户部侍郎的庶子,条件可比那孤儿程盼要好上不少,办好这件事后他就要向师傅请功,到时候顺水推舟向师妹表示好感,不信那时师妹会不同意! 程盼听到“残废”二字,心头猛然一紧,沈星澜自嘲也就罢了,可旁人凭什么以此来攻击他,果然人都是恃强凌弱的吗? 既如此,那就让他们尝尝被凌辱的滋味。 记录于205.9.22 非常伤心,申签未通过被拒了。第一次写文,第二次申签,新晋期已经过半,内心全是忐忑与迷茫。 想过再次锁文,也想过自鲨笔名,但是看到文章有42个收藏,平均每章都有二三十个点击,又有点犹豫。不舍得。 可是不签约就没有流量,积分系数也低,想要出头让更多的人看到只会更难。 到底要不要坚持要去,要不要切号止损... ... 不舍得,还是不舍得。 再发两天文看看吧,看看流量如何,实在不行... ...哎 (来自一个小作者的心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家的感觉 第13章 报复 程盼眼神陡然变冷,对着站在门口的马建恩便挥出一掌。 马建恩没想到程盼竟然会动手,想要出手反击已是来不及,硬生生被他拍飞出去,后面的弟子想要接住他,也被掌风带着摔落在地。 一瞬间马建恩带来的人都不知所措起来,只能七手八脚的将马建恩和其他同伴扶起。 “程盼,你竟然敢当众与同门动手,简直欺人太甚!” 马建恩气的吐血,他也顾不上许多,转头对着众人说:“你们一起上,给我揍死这个欺压同门的人!” 众人相互看了看,却没人敢先动手。 一来程盼是谷主程砚秋的亲传弟子,在宗门中地位超然,到时候真要追究起来没他们好果子吃。 二来程盼武功高强在整个药神谷那都是出了名的,习武天才的名号可不是叫着玩的,真动起手来他们加起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何必上赶着找打呢? 马建恩见众人踌躇着就是没人动手,不禁更加生气,一群没用的软蛋! 他挣开旁人的搀扶,踉跄着走到程盼面前,咬牙切齿的说:“程盼,你好样的,这事咱们没玩!不光是我,赵长老也不会放过你,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说完,也不管身后众人,踉跄着转身向赵长老所在的院子走去。一群人也知道今天这事搞砸了,只能向着马建恩离开的方向追去。 屋内,沈星澜刚泡好药浴被青玉推了出来,见程盼在关院门,便对他说:“盼哥哥,进屋坐坐吧,喝碗茶。” 程盼知晓他定是要问事情的始末,闹出这么大动静想再瞒着他也不太可能,只能跟着他进了房间。 沈星澜的房间现在已经看不太出刚住进时的样子了。 窗边有鲜花每日更换使得屋内的空气都带了淡淡的香甜,墙面上挂了几幅沈星澜近几日的画作来遮盖斑驳的墙壁,桌面上铺了张暗色绸布当作桌帷,案几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随时恭候主人的挥洒... ... 明明改动的地方并不大,但就是充满了温馨的生活气息。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沈星澜看程盼饮完一盏茶后,才开口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我去让赵师妹来给你道歉,她不肯,马建恩来替她打抱不平。” 程盼三言两语就想把事情糊弄过去。 “可我明明听到那个弟子说你给赵新月下毒了。” 沈星澜可不是那等容易被糊弄的人,一听程盼的话就知道里面必然有猫腻。 “赵师妹不愿道歉且态度坚决,我不好与女子动手,就给她下了点我新研制的毒药“疮”。中毒之人会从面部开始生疮,逐渐遍布全身,但并不会危及性命。” 程盼看逃不过去只得一五一十的将做过的事交待清楚。 “你给一个女子下了面部生疮的毒?” 沈星澜差点把口中的茶水给喷出来,怪不得人家会找上门,这也太损了,还不如直接把人打一顿呢。 “我说了,这种毒并不致命,只要不乱摸也不会留疤,比起其他的毒这已经很轻了。” 程盼皱眉,他不理解为何沈星澜看他的眼神如此怪异,虽然这毒有碍瞻观,也只是为了给她些教训,更何况还不致命,若不是顾忌同门情谊,他不会下手这么轻。 “好吧。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你给赵新月下了毒,又打了马建恩,赵长老必然不会放过你。” 沈星澜无奈,他看程盼的样子知晓他并了解其中关窍,他是站在医者的角度,这毒不痛不痒除了难看些并没有其他影响,可能在程盼看来这已经是最小的惩罚了。 可他也不想想,女子最是注重便是自身容貌,对于赵新月来说这可说得上是灭顶之灾。 “没想过,无非是受些处罚罢了。只是...我原本答应你定然要让赵师妹当面向你道歉的,这样一来怕是实现不了了。” 程盼看向沈星澜的眼神中带了些愧意,他没完成对他的承诺。他不怕触犯门规受处罚,可是他不想沈星澜失望。 “不用她道歉,我已经很满意了。” 沈星澜只觉得一阵暖流在胸中流淌,没想到这个傻子做了这么多只是执着的想让赵新月来给他道歉,这难道就是赤子之心吗? “好了,接下来我们要想想怎么化解赵长老的刁难。” 沈星澜压下心绪,程盼做事不考虑后果,但毕竟此事因他而起,他总要想办法化解,不能眼睁睁看着程盼落入下风。 沈星澜想了一会,对程盼一通耳语:“一会你就去找你师傅,到那你就这样说... ...” 程盼听后虽有些不解和惊讶,但还是点点头转身往谷主程砚秋所居住的复元居走去。 复元居内,赵长老风风火火的带着弟子马建恩赶了过来。他作为药神谷的长老,自不会纡尊降贵去和程盼一个小辈计较,出了事自然是去找程盼的师傅也就是谷主程砚秋讨公道。 谁知一进们,就看见程盼已然在内,二人正就一种药草的药性进行讨论。 见他们二人进来,程谷主笑着问道:“赵长老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见过谷主。”赵长劳没想到程盼会提前等在这,心道有些不妙,但还是开口。 “此次前来却有一件小事。说来惭愧,老夫的孙女新月被娇惯坏了,言语中可能得罪了程盼师侄,本来做错了事被师兄教训一两句也是应该的,可师侄他竟然狠心到对新月下毒伤她容貌,还无故打伤建恩,这等违背门规、残害同门的行径还望谷主严惩!” 马建恩见状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谷主师伯,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新月师妹自被程盼师兄下毒后就长满了面疮,小姑娘家最看重颜面,她现在已经无法出门在院子里闹着要自杀了!” 赵长老二人本以为这样一闹,谷主就算为了顾全颜面也会怒斥程盼几句,但没想到,程谷主却在乐呵呵的打圆场: “何至于此?马长老,这里面应当是有些误会,刚刚盼儿也给我大致说了一下,无非是几个小青年热血上涌行为有些过激而已,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呢,你说是不是?” “可是他程盼公然对同门师兄弟下手!” 赵长劳万万没想到谷主就打算如此轻飘飘的揭过,顿时怒意上涌。 “赵长劳,程盼作为他们的师兄教训师弟师妹理所应当。况且此次确实是新月先口出不逊还出手伤人,程盼作为师兄教训一二并无不妥。可马建恩带着一众人马去松竹院闹事是怎么回事?公然拉帮结派打击报复吗?” 程谷主眸中闪过狠厉之色,他最是厌恶有人在神药谷拉帮结派搞小团体,神药谷在他的掌控之下就应当以他为尊,这几年赵承天这个老匹夫私下里拉拢了多少弟子以为他不知道吗?还好意思来他这里讨公道。 “这么说来,谷主是打算包庇程盼了?” 赵长劳咬牙,心中愤恨无比。 “说的什么话,门规又不是摆设,该怎么样自然就要怎么样。盼儿殴打同门固然有错,可赵新月顶撞师兄、随意出手伤人,马建恩纠集同门围堵师兄照样该罚。 但依我看,目前最重要的是解了新月的毒,若是晚了留下疤可就不好了。至于他们,不过是小辈间的玩闹,各自吃些苦楚也就过去了,赵长老你说呢?” 程谷主笑吟吟的反问,眼中尽是冷芒。 赵长劳听程谷主这样说,纵然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他用力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怒火,罢了,还是先要解药比较重要,账留着以后慢慢再算。 “谷主说的在理,确是小辈之间的玩闹。还请师侄将解药将给老夫吧,女儿家容貌娇贵,真有个好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赵长劳再次开口时语气已归于平静。 程盼依言将一个小瓷瓶递给赵长老,言辞恳切的说:“此次是晚辈鲁莽了,只想着这毒与性命无碍且不痛不痒,赵师妹应当受得住。没想到闹出如此大的动静,程盼在这里赔个不是。” 赵长劳的脸更加阴沉了,什么叫与性命无碍且不痛不痒?那是面疮啊,别说是女子,就是男子得了面疮那也是了不得的事! 果然这师徒俩是一路货色,都是心狠手辣之人。 接过解药,赵长劳不欲多留,拱手告辞后看着从进来就一直跪在地上的马建恩,不由更加生气。真是个没眼力见的软骨头,怎么他赵承天的徒弟就低人一等进门就跪,没看见程盼从头到尾都是站着的吗? 蠢货! “还不快起来?” 赵长劳恶狠狠的对着马建恩说了一句,也不管他,自己快步离开了复元居。 看着师徒二人远走,程砚秋沉声开口:“这几年我致力于将药神谷发展壮大,对于谷内事务过问的并不多,没想到竟然将赵承天的胃口养大了。他以为我不管就可以为所欲为,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说罢又转头看向程盼:“这次的事也是给你敲的一个警钟,药神谷内部并不太平,你作为我的亲传弟子,也要拿出该有的派头来。醉心医术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必要的时候该反击就要反击。比如这次你就做得很好,不然总有不长眼的回往你身上撞。” “徒儿谨遵师傅教诲。” 程盼低头恭敬的说。 “好了,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程谷主日理万机,若不是此次事件触碰到他的底线,否则他也不会费这么大功夫敲打赵长劳,直接按照门规处置了就是。 程盼退出复元居后还有点不可置信,事情竟真的就这么了结了。 来之前沈星澜告诉他,向师傅叙述时隐去他的存在,其他的该怎么说就怎么说,着重突出下赵新月和马建恩二人的飞扬跋扈就好。没想到竟会有如此大的效果,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回到松竹院,程盼问出内心的疑惑。 “卧榻之上岂容他人安眠?赵新月和马建恩的跋扈举动说到底是赵长劳纵容的结果,马建恩敢在谷内纠集一众弟子堵在你的院门可见平日里嚣张惯了。你师父作为药神谷的谷主,就算再不过问谷内事务,也容不得有人在谷内如此放肆,这打的是他的脸。” 沈星澜一手握着一盏茶,一手漫不经心的敲打的几案。 “所以盼哥哥,做人不能太善良了,该出手时就出手,不然会受欺负的。” 沈星澜话音一转,眼中含笑的揶揄出声。 程盼不禁耳尖泛红,沈星澜真是绝了,竟和师傅的话如出一辙,他是神仙转世不成,如此料事如神。 小剧场: 程盼:敢伤我老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看我的最新毒药“疮”! 沈星澜:虽然脑袋是木头了点,不过结果我很满意~ 八卦: 听到了一个八卦: A婚内出轨B,B被原配发现,原配想要打她。吓得B跑到了A的公司寻求A的帮助。 可是呢A连面都没露,B不顾门卫阻拦冲进公司闹得人尽皆知,还扬言已经报警。 后来才知道,B是怀了A的孩子,A的家人不想让A离婚,A爸给了B十几万让她离开... ... (A平日里是一个非常正经、老实、暖心的人,B是那种风风火火玩的很开的女生,所以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报复 第14章 首次复健 “你身体最近感觉如何?” 程盼想转移话题,便转口说起了别的。沈星澜他们进入药神谷快十天了,这几天来,他每日为他针灸并辅以药浴,治疗寒毒的疗程已基本过半。 “我感觉非常好,从未这么好过!” 自从中了寒毒,他从未体会过温暖,即便是炎热的夏日也要裹上一层裘衣,晚间睡觉更是煎熬,被窝里永远是凉的,怎么也暖不热。体质也弱了许多,动不动就咳嗽发热,大病小病就没断过。 可这几天,沈星澜明显感觉身体在变好,白日里精神足了许多,这初秋微凉的天气他只穿一件夹棉的袍子竟也不觉得冷。 “再有十天寒毒应当就能全部拔出,在此期间,我想给你加一些腿部的训练。我说过复健不是一件易事,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慢慢康复,也会经受一些痛楚和挫折,你准备好了吗?” 程盼的眼神中满是郑重,复健非常考验人的意志,很可能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但是收效甚微,沈星澜必须要有个心理准备才行。 “你不是已经在给我按摩了吗?” 自从入住松竹院,每日晚间程盼都会给他的双腿进行按摩。 “真正的复健力度与之相差甚远。可能,会很痛苦。” 程盼解释,每日按摩只是为了给他放松肌肉,防止痉挛。 “那就开始吧,于归,我说过我信你。” 沈星澜轻笑,语气中满是信赖。 程盼眼神凝固了几秒,这是沈星澜第二次叫他的字。 于归,怎么他叫出口的感觉总是这么的不一样。 他脸上闪过羞涩之情,低低的说了句:“我去做些准备。”就仓皇逃出了沈星澜的房间。 “少爷,程公子他明显对您... ...” 青玉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沈星澜一个眼神逼退了回去。 “去做你该做的事,我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沈星澜收敛了笑颜,语气淡漠。他望着门口的方向,不停的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像是陷入沉思。 “是。” 青玉诚惶诚恐的退了出去,再不敢多说什么。 * 翌日,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天气不冷也不热。 二人一起吃过早饭又针灸结束后,程盼并没有向往日一样离开,他坐在床边对沈星澜说: “今日开始,我们正式开始复健。你的双腿太久没有活动,前期我会以按摩为主将筋落推开,同时加入一些力量训练提升你的体质。” “好。”沈星澜对这些并不了解,但他选择相信程盼。 “那我准备开始了。” 说罢,程盼便先按照往常一样,按摩两条腿的肌肉进行放松,而后他抬起沈星澜稍好一些的左腿,以膝盖为轴点划圈旋转小腿被动活动膝关节,又以同样的步骤活动左脚脚腕,将关节都活动开,接着他稍微用力将左腿弯曲抵向他的腹部。 “哎,有点痛!” 前面沈星澜还没什么感觉,但屈膝大腿时明显感受到筋脉的拉扯。 “需要活动开,你得忍忍。”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不然后面的训练都没法进行。 程盼继续向前推他的弯曲左腿,并且逐渐加力使左腿与前胸相贴。 随着他力度的加大,他看见沈星澜的双手死死的抓住床单,指节发白,却没有发出过一句声音。 如此几次过后,髋关节明显不那么紧绷,程盼又扶住他的大腿绕圈旋转几次,才将左腿在床上放好。 “接下来,该右腿了。”左腿就已经如此,右腿对于疼痛更加敏感,程盼不知道沈星澜能不能坚持下去。 “来吧。”体会过左腿被动活动的酸爽,沈星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然一开始是挺疼,但是这样一番下来左腿倒明显轻松好多。 程盼小心的将他的右腿抬起,右腿很瘦,他一只手就能环握。 这条腿与左腿的触感不同,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右脚随着腿部的抬升软踏踏的耷拉下来,脚尖颤颤巍巍的指向前方。 程盼按照和左腿一样的程序,先打圈活动膝关节,他观察沈星澜的神情,有一些隐忍但还坚持得住。 一刻钟后,程盼开始活动他的右脚脚腕,可正当他将脚掌向上推来预防足下垂时,手中的小脚突然颤动起来。 “嗯... ...”沈星澜突然闷哼出声,他表情痛苦,制止住程盼: “先,先等一下,让我缓一缓。” 不用他开口程盼也不会再动,他按住脚心的穴位帮他缓解痉挛,不过好在痉挛的幅度并不大,只一小会儿右脚便又恢复了平静。 程盼看沈星澜已经缓了过来,便继续帮他活动脚踝,只是这次的动作更加轻柔,又是两刻钟,见踝关节已经能够适应这样的运动强度,才止住动作。 就剩下右侧髋关节了,只看目前的情况疼痛和痉挛应当是少不了的,就在程盼犹豫要不要让沈星澜休息一会再继续的时候,沈星澜就开口了。 “继续吧,早晚都有这一遭,我还受得住。” 其实沈星澜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头上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身下的绸缎床单更是已经被他抓的皱皱巴巴。可是他这样说了,不如一鼓作气,等全部按摩结束了再休息。 “痛了你就说,今天是第一次,我们慢慢来。” 程盼看他虚弱的样子其实是有些心疼的,可他知道复健本就如此,为了沈星澜以后更好生活,这份罪他必须要受。 程盼抬起他的右腿,可大腿才抬起堪堪超过九十度,沈星澜就已经痛呼出声。程盼只得维持在这个角度,缓慢的打圈晃动,又捏揉他腿部虚软的肌肉放松他的神经。 良久,见沈星澜的呼吸逐渐平缓,程盼便稍稍用力又将他的腿向胸前推了推,可这次没等沈星澜呼痛,整条右腿就痉挛起来,剧烈的跳动险些让程盼有些握不住。 沈星澜死死的攥紧身下的床单,表情痛苦的都有些狰狞。 程盼赶忙按住不断跳动的右腿,手指按住穴位用力揉搓,大约半刻钟,抖动才逐渐停歇。 这次连程盼都是一身的汗,沈星澜更是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程盼没想到会如此不顺利,他右腿废用的时间太长,关节黏连比较严重。 看来今天只能到这了,沈星澜的体力已经到了临界值,过犹不及,只能慢慢来了。 “今天就先这样吧,你先睡一觉休息一会,下午我们做些上肢的力量锻炼。” 程盼见沈星澜累的眼神迷茫,便让青玉进来替他换洗衣物,床单已经皱巴的不能用了,也得换一床。 沈星澜这会已经有些睁不开眼,只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任由青玉替他更衣,服侍他休息。 下午,药浴过后。 程盼将两个巴掌大小的铁器递给沈星澜:“试试?” “这是什么?” 沈星澜接过,见只是一个圆柱形铁疙瘩,外部用棉布包裹,不太重,正好能一手握住。 “是帮助你练习上肢肌肉的,你腿部无力,不论是站立还是走路必然需要外力协助,若是你双臂无力,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的。” 程盼解释,其实他带来的铁柱是仿照现代的哑铃制作的,虽然单个重量不算重,但对于沈星澜这种不经常锻炼的人来说足够用了。 “要怎么做?” 沈星澜轻轻松松的就将铁柱握在手中,随便挥舞了几下说:“这是不是有点太轻了?” 程盼将另一个也递给他,并将他的身体坐正:“双手举平,向上靠拢,再向下,循环二十次。” 程盼一边说,一边指导他的动作:“身体不要向□□斜,保持在中间。” 不过十几次,沈星澜已经有些抬不起胳膊,随着他的疲惫,身体□□的更加严重。 程盼显然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中间调整过几次他的坐姿,可一两组动作过后就又斜了过去。平日里只知道他脊柱有些侧弯但并不严重,可一运动就全显漏出来了。 这样下去不行,会伤身体。他叫了停,沈星澜赶忙将铁柱放下,活动胳膊放松肌肉。 程盼在房中左右看了看,拿起软塌上的一方薄毯,折了两下后,对着候在一旁的青玉说:“帮你们少爷撑一下身子。” 沈星澜看他是要往轮椅上放,十分不解:“我轮椅上有座垫,你这是要干嘛?” 程盼也不解释,将叠好的薄毯放在他右臀所坐的位置:“感受一下,高低不一定合适,找时间我给你定制一个垫子。” 沈星澜右臀肌肉萎缩,比起左臀来说是低上不少,但是轮椅座垫又厚又软,平日里并没有做不稳的情况。这样一垫,右侧躯体明显高出一截,反而有些不适应。 程盼将锻炼用的铁柱递给沈星澜,示意他继续锻炼。沈星澜接过后重复刚才的动作,发现果然身体不再向右侧倾斜。 “少爷,这垫上以后果然不会倾倒了!这法子果然有用!”青玉在一旁惊呼。 “我去让针线房给你做几个这样的垫子,你右侧肢体萎缩,平时坐卧时要注意垫高右侧,不然脊柱会侧弯的更加严重,到时可就麻烦了。” 程盼知晓平日沈星澜坐的久了腰就会痛,就像上次坐马车赶路,也是疼的动不了。 他希望从这些细节入手,提升他的生活质量,让他能过的更轻松。 “盼哥哥,谢谢你!” 沈星澜其实内心是有些感动的,程盼不同于那些只会在他面前说风凉话假惺惺的人,他是会实实在在的为他着想。 “咳,好了,我们继续吧。” 听到沈星澜发自内心的感谢,程盼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他应该做的,又不值当什么。 “还要做?” 感动的滤镜瞬间被打破,沈星澜现在再也不敢小瞧着两根铁棍,才十几组动作,胳膊已经有些抬不起来了。 “嗯,继续。” 程盼异常认真,盯着沈星澜做足二十组,又换了个姿势继续做了二十组才罢休。 只是这样一来,吃晚饭的时候沈星澜胳膊都还是抖的,哆哆嗦嗦的拿不稳筷子。 沈星澜哀怨的看向程盼,怨气犹如实质般涌出。 八卦二编: 话说B女闯入A男公司的前一天,B女曾在A男办公室就此事商议。 A男承诺给B一些钱,B打胎此事揭过。 B同意了,但是A害怕B会反悔,偷偷拿手机想要录下证据,结果被B抓了个正着。 B极其愤怒,抢走了A的手机并带回自己公司。 A想拿回自己的手机,就指派另一人潜入B的办公室去偷,结果又被B发现了....... * 这很商战啊有木有!!!瞬间联想到当当当时深夜偷公章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首次复健 第15章 “我喜欢你!” “你想吃什么,我夹给你。” 程盼摸摸鼻子,他知道沈星澜体弱,但没想到这么弱,只是最基础的训练就已经受不了了。 “算了,不吃了。” 沈星澜将筷子一丢,索性不吃了。夹给他又怎样,不还是需要他自己吃到嘴里吗? “少爷,不吃饭可怎么行!您胳膊痛,我喂您吃!” 青玉站在一旁看的心疼的不得了,自家少爷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不要,不吃!” 沈星澜并不买账,一副绝食到底的样子。 “做那些动作是为了你好,刚开始可能会有些肌肉拉伤,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你别置气了,对身体不好。” 程盼叹口气,只得开口解释。 他看沈星澜并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要不……我喂你?” “你说真的?” 沈星澜狐疑的看向他,似是想验证真伪。 “真的……” 程盼心中实在没底,他从没喂过旁人吃饭,不确定能不能做得好。 “那好吧,我要吃那道小牛肉。” 沈星澜看似勉为其难的同意,但桃花眼中的笑意与狡黠却怎么也藏不住。 程盼看他那副得意的小模样,不由心想,所以他这是……上当了? 无奈,程盼只得夹起一块小牛肉,小心的递到沈星澜的嘴旁。 “嗯,好吃!我要吃青菜。” 程盼又夹了根青菜喂给他。 “有些咸了,喂我口汤。” 程盼只好放下筷子拿起汤勺汤碗喂了他两口。 “我要那个小黄瓜。” “嗯,好吃,给我夹块鱼,记得把刺挑干净。” “那个馍馍是是我专门吩咐青玉混了桂花做的,喂我吃那个” …… 一顿饭下来,程盼被指挥的团团转,简直可以用手忙脚乱来形容,他偶尔将饭菜掉落在沈星澜身上对方也不介意,笑眯眯的继续指挥。 到最后,沈星澜吃的是酒足饭饱,程盼累的身心俱疲。 转眼又是十天过去,沈星澜每天呆在院子里不是复健就是看书,他身上的寒毒已基本肃清,精神头和体力一天比一天好,每日重复一样的事实在无聊。 这日,他让青玉推他去找程盼,看能否出院去逛逛。来了药神谷这么久,除了第一日,就没再出过院子。 “盼哥哥,我进来了。” 程盼此时正在药房炼制药丸,见沈星澜主仆进来示意他们稍等,他手中动作不停,将炼药剩下的步骤进行完。 “这,这不是神丹吗?” 青玉看见桌子上摆放的大大小小的药瓶,不由惊呼出声。 他口中的神丹就是只在挂有药神谷字样的医馆中才出售的药丸,这药丸极其难买,只因普通药方都是用药草直接熬制而成,不仅药效有限,而且味道难以下咽。 而这种药丸,是用独特的炮制方法,提纯出草药中的有效成分,凝集成一粒小丹药,不仅能将药效发挥出最大,而且方便携带。 如在野外或者紧急情况,只需立即服下即可,省去了好多时间,关键时刻那可是能救命的,所以市面上大家更喜欢撑它为“神丹”。 神丹在市面上非常紧俏,即便是药神谷旗下医馆,每月能得到的数量也是十分有限的,所以神丹一旦上架就会被哄抢一空。 青玉曾经看见过程盼喂自家少爷吃药丸,但也只当是从药神谷内部渠道取得的,他可做梦都想不到,竟能看到如此巨多的神丹出现在这里。 沈星澜同样十分吃惊,他心中隐约有个猜想,便问:“盼哥哥,这神丹都是你炼制的?” “这不是神丹,只是些普通的药丸。” 程盼神色倒是十分淡然,他忙完手头上的事,将各个品类的药丸分装好,并写上标签。 “可这不就是外面千金难求的神丹吗?”青玉有些不可置信。 “药神谷旗下的医馆确实有资格售卖药丸,可药丸本质上就是草药提纯,无非是便于携带、药效大些罢了,谈不上神丹。” 程盼想了想,开口向他解释。他知道外面有售卖药丹的情况,他做的这些药丹也都是要放到医馆去售卖的,但具体卖价如何他并不知情。 “药神谷的这些药丹都是你一个人炼制的?” 沈星澜努力稳了稳心神,他暗自发展了不少商队,作为一个商人,他自然清楚这些药丹的价值。 “怎么可能,药神谷对药丸的需求量很大,单靠我一人是不行的。我也教授了一些弟子如何炼制,目前一些简单的例如止血丹、止咳丹等都是由他们炼制的,我主要负责一些复杂的丹药炼制,另外进行新品研发。” 程盼如今的地位其实不用炼制如此数量多的简单药丸,只是他将沈星澜主仆带入谷中,必须要完成一些额外的任务,这些药丸就是。 “所以,是你发明了药丸?” 沈星澜愈发有些吃惊了,程盼还这么年轻就又如此高的造诣,仅凭药丸这一项,他就能名流千古! “谈不上发明,只是一种工艺罢了。” 程盼如实回答,他毕竟是穿越来的,现代各种制药工艺已经非常纯熟,他只是借鉴了前人的成果,可真不能算是他的发明。 “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沈星澜一般这个时辰会在房内看书,他找了很多话本书籍给他解闷。 “我太无聊了,盼哥哥你能带我出去转转吗?”沈星澜满含期待的看向程盼。 “也好,今日天气不错,我带你去后山逛逛如何?” 程盼暗自懊悔,他这个人平日里十分无趣,除了搞研究就是练武睡觉,几乎没有什么业余活动。 可沈星澜不同,他来了这么长时间一直呆在院子里不曾出门,确实也闷坏了,他早该想到带沈星澜出去走走的。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沈星澜神情雀跃,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星光。 青玉本就是跟来的人,不好在谷中胡乱走动,便留在了院子里守门。秋风微凉,程盼又为沈星澜带了一方毛毯盖腿,便推着他往后山走去。 药神谷本就坐落于神农山之内,自然生长的树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此时已是初秋时节,一些枫树的叶子逐渐转黄,层层叠叠的在枝头跳跃。 山谷间隐约能听见溪水流淌的声音,哗啦啦啦的异常悦耳,仿佛能抚慰人的心灵。偶有一两只飞鸟从头顶的枝丫间掠过,脆亮的鸣叫声在谷中回荡,打破了这山间的寂寥。 二人一路行至一处凉亭,方才挺住脚步。 “这儿可真美。” 沈星澜有些陶醉在这山谷之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古人的这般隐居生活应当也就是如此了吧。 “想要站一站吗?” 程盼问道,他对于这些自然美景并无太多感慨,但就是觉得,沈星澜肯定想站着看这方美景。 “在这里?可是这里没有能扶的地方。” 沈星澜有些忐忑。 自沈星澜的手臂不再酸痛,程盼便为他做了一组双杠架在屋内。 第一次尝试站立时,是程盼和青玉两个人将他架起来的,不仅头晕的厉害,两条腿也都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后来在程盼的指导下逐渐能够利用双杠勉强站立,但基本都是手臂在用力,左腿仅能起到一点点支撑作用,右腿甚至踩不到地面。 沈星澜从来没在室外站过,而且这里并没有双杠供他支撑,他实在没信心。 “有我呢,我扶着你。” 程盼伸出双手,示意沈星澜试一试。 沈星澜被程盼激起了勇气,他将左腿挪出轮椅,又用手将右腿摆放在合适的位置,借着程盼双手的力道,一个使劲便站了起来。 只是一个人扶着肯定不如双杠稳当,只一瞬间,左腿失力弯曲整个人就要向下摔去。 沈星澜一声惊呼,双手下意识的紧紧抓住程盼。 程盼反应非常及时,感受到沈星澜没站稳,立马就收紧双臂将他搂进怀里。 亭外树木沙沙作响,远处的溪流潺潺流淌,几只鸟雀在枝头发出吱吱的鸣叫。亭内两人紧紧相拥,默默无言的搂抱在一起。 “咳,你……还站的稳吗?” 程盼轻咳一声,声音有些干涩。 “我试试。” 沈星澜声音也有些许低哑,他借着程盼的力道,努力将左腿站直,右腿晃晃悠悠时不时的踢在程盼身上。 终于,沈星澜勉力站直了身体,只是整个人也几乎是挂在程盼的身上。 “要不,我还是坐轮椅吧。” 沈星澜已有些吃力,他左腿肌力恢复的并不多,此时正轻微打着颤,全靠程盼手臂的支撑才没再摔倒。 程盼却没有动,怀中的人儿也不知熏的什么香,一阵阵香甜的气味涌入他的鼻尖,刺激的他思绪纷乱,脑袋昏沉。 他猛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 “沈星澜,我,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我喜欢你!” 第16章 交心 沈星澜显然一愣,没想到程盼会突然表白,一个失神的功夫左腿再次失力就要往下滑。 程盼反应迅速一个横抱将他放回轮椅,轻柔的帮他摆好双脚,又将毛毯在他腿上搭好。 程盼始终不敢看沈星澜的眼睛,他害怕在里面看到厌恶或者不喜。 沈星澜迟迟没有回复,他的心也越来越低落到谷底。 万一,沈星澜并不喜欢他,万一,他喜欢的是女人呢?程盼不敢再想,他有些后悔一时激动开口表白,如果不说出来,可能还能做朋友,可现在……也许回去以后,沈星澜就会辞行吧。 “我推你回去。” 气氛凝重而尴尬,程盼只想逃离这里,推起沈星澜的轮椅就往回走。 不同于来时的轻快氛围,二人一路无言。 太阳被云彩遮挡,山谷间的光线变得更加阴暗,一阵秋风袭来,卷落了几片树叶,飘飘荡荡的散落在地又被轮椅碾过,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 “子归。” 快出后山的时候,沈星澜突然开口打破这片寂静: “我自小便身体不好,中了寒毒和蛊毒之后更是极少出门。我接触的外人并不太多,对于感情一事也不太了解。所以……”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不会为难你,也不会死缠烂打。你身上的寒毒已然痊愈,蛊毒我也会想办法。如果你想走也可以,我明日便送你出谷。” 程盼打断沈星澜的话,他声音酸涩,眸中具是痛苦。他不想从沈星澜口中听到直接拒绝的话,就当是给他留个体面吧。 “所以,”沈星澜没有理会程盼,缓慢的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你心中想要的样子,但是,我想试试。我们一起试试,好吗?”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试试吧!” 乌云散去,光芒再次笼罩大地。一束亮光自枝叉间射了进来,打破了林间的阴郁,照亮了二人前进的方向。 * 出了后山,程盼推着沈星澜往松竹院走,期间碰见了几名药神谷弟子,他们恭敬的对着程盼问好,可他就像没听见一样直直的往前走,引来弟子们的一片疑惑。 毕竟程师兄往日虽然寡言少语,但一般都会点头致意,像今天这样直接忽视他们实属蹊跷,更何况,师兄脸上似乎还带着些... ...傻笑? “程盼,看路!” 沈星澜忍无可忍,出声提醒他。 出了后山到松竹院这一段路,程盼已经踢到轮椅轮子好几次,引得沿路弟子对他们侧目而视,还有一回甚至让轮椅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头,险些将轮椅带人一起摔翻。 “好!” 程盼下意识的答道,过了一会儿,又低声问沈星澜:“星澜,你刚刚说什么?” 沈星澜一个白眼就想抛给他,那个成熟稳重冰山一样的男人到底去哪了? “我说,别再踢我轮椅了,好好看路!” 沈星澜一字一顿的又说了一遍。 “我,我知道了。” 程盼有些羞赧。山上时他原以为沈星澜定是要拒绝他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答应了和他在一起! 这一路走来,就像是在梦中一样,令人不敢相信。 他觉得自己内心激动万分,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恨不得跑到山顶大喊两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沈星澜同意与他在一起了! 磕磕绊绊终于回到了院子,青玉赶忙迎了出来:“少爷,程公子,你们回来了!” 青玉打完招呼,就想接过沈星澜的轮椅,没想到程盼竟站着没动,根本没想让出位置给他推。 沈星澜简直有些哭笑不得,都一路了,程盼这是还没缓过来?为了维护程盼的面子,他也只得转头对青玉吩咐: “青玉,你去厨房多做几个菜,晚上我与盼哥哥对饮几杯。” 青玉虽然疑惑,但得了命令也只得先去厨房准备。 沈星澜叹了口气,转头问程盼:“你是打算一直就站在院中了吗?” “噢,我推你回去。” 经他提醒,程盼才发现青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二人来到沈星澜的房间,程盼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这一路他有些失态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左右离吃饭还有些时间,他对沈星澜说:“我今日的拳还没打,我去补上。” 说完也不等答复,逃也似的离开了。 沈星澜不禁轻笑出声,今日的拳没打?是谁每日一大早雷打不动的起来先打拳的,这都傍晚了,撒个谎也不会。 程盼倒是真没骗沈星澜,自己去院子里虎虎生风的打了两套拳法,觉得不太够,又练了一组剑,直到青玉提醒马上能开饭了,匆匆回屋洗了个凉水澡才又出现在沈星澜面前。 “不错,看着清醒多了。” 沈星澜看见他样子,笑着调侃了一句就示意他坐下。程盼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在沈星澜对面落了座。 “怎么今日饭食如此丰盛?” 程盼坐下后才注意到桌子上的饭菜,四凉四热外加一盆炖汤,满满当当的摆满了整张桌子。 “今日有喜,理应庆祝一番。” 沈星澜为程盼斟了一杯酒,将自己的酒杯也斟满后提了起来: “来,我们碰一个。” 灯光之下,沈星澜的面容异常柔和,一双桃花眼中满含笑意,看的程盼脸色不由发红。他想起沈星澜刚刚说的“今日有喜”心中更加激荡,但马上他又责怪自己,他一个人冷清冷意惯了,竟还要沈星澜来张罗这些事。 程盼急忙端起酒杯:“对不起,这些事该我做的。” 沈星澜笑着与他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程盼看到,也急忙将酒水喝完。 看他慌张局促的样子,沈星澜不由轻笑出声,他一边为程盼斟酒一边说: “子归,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是吃人的老虎不成?” “我,我只是有些不适应。”程盼如实回答。 两世为人,告白是第一次,谈恋爱也是第一次,他有些紧张也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子归,我亦是第一次。既然我们已经互相表明了心意,为了以后,有些话我想说在前面。” 沈星澜缓慢的将后背靠回轮椅,无意识的抚摸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自我身体不好以后,我一直心有不甘,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苦难要落在我身上。如果不是这些桎梏,我可以像兄长一样上战杀敌,也可以当朝为官造福一方百姓。 可是,我都做不到。我母亲终日以泪洗面,她总说为什么老天爷不将这些病痛让她承受,为什么要折磨她的儿子。我姐姐也曾愤恨,为何当时被下毒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弟弟。 听她们这样说,我反而想开了,如果这些苦难与阴谋都由我一人承担了也不是坏事,这样至少我的家人不会再受到伤害。” 沈星澜语气并不沉重,他口中满是对家人的爱护与眷恋。 “你的家人都很爱你。” 程盼有些羡慕,也有些落寞。 “对,所以我必须振作。我母亲不善经营,长姐出嫁后我接手了侯府的中馈,很快发现我于经商一道有天赋,于是我私底下筹集了几支商队,几年下来也收获颇丰。 英雄不论出处,无法征战沙场何如?无法出入朝堂又如何?我照样能在别的领域闯出一片天下!” 沈星澜抬起头来,眼中迸射出慑人的光亮,挫折并没有将他打败,他会在阴暗处默默变得更强。 “在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从没想过娶妻生子或者找个人过日子,只是拼命的赚银子,想要多积攒底牌,为侯府未来打算。 但是,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在受了这么多折磨后,他终是要给我点补偿了。 子归,遇到你是我一辈子的幸运,你救了我的命,让我的未来可以有无限可能。与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我最轻松的时刻,我可以不用一个人硬抗,可以在你身边展现自己的软弱。 我想,这应该就是喜欢。所以,不论以后如何,不论前方有多少荆棘,我都想和你试一试。” 沈星澜说完,便将右手伸向程盼。他已深处漩涡中心,今后的路必然艰难万分,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他希望程盼能与他携手同行。 程盼有些呆愣,他没想到沈星澜会与他推心置腹,一时间竟也没有动作。 沈星澜并不催促,只目中含笑的看着他,等待他的选择。 似过了许久,又或许是只有一瞬间,程盼坚定地伸出左右,狠狠地与沈星澜的右手相握,他掌心微潮有汗液渗出,但这更像是深思熟虑以后的决心,矢志不渝。 “呵呵,好了,菜要凉了。你准备就这样拉着手吃饭吗?” 许久,沈星澜轻笑出声,愉悦的声音打破这层粉红泡泡。 “吃,吃饭。” 程盼有些不舍的松开沈星澜的手,拾起筷子,夹起一片脆藕放进他的碗里。 酒足饭饱,程盼推着沈星澜在院中消食。今日天气格外的好,群星璀璨,如散落于期盼的白玉棋子,散发着莹润的光。 “真美!” 沈星澜感叹,似乎只有在这山谷中才能看到如此美景。 “想去房顶看星星吗?” 程盼轻声问他。 许是喝了些酒水的缘故,又或是互表心意带来的亢奋,他今日总想带着沈星澜做些不一样的事。 在一起!在一起!澜澜子归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交心 第17章 亲亲 “去房顶?能行吗?” 沈星澜话音刚落,就被程盼横抱在怀中,一个起跳,便跃上了屋顶。 沈星澜不由轻呼出声,手臂下意识抱紧程盼的脖子,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位于屋顶之上了。 “你小心点儿!” 沈星澜有些害怕,屋顶并非平地,一个不小心就会摔落下去,何况程盼还抱着他。 “别害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程盼笑了笑安抚沈星澜,找了个舒适地方抱着他斜躺在了上面。 果然在屋顶上看星星更加好看。没了围墙和房屋的遮挡,整片星空一览无余的映入眼帘,看得人身心陶醉。 “其实,我有件事也想告诉你。” 程盼低声开口,他没有看沈星澜,而是对着星空缓慢叙述。 “程盼这个名字第一次是由我养父母取的,他们当时怀不上孩子,便听信民间传言先抱养了我,并取名盼字,意思是期盼他们的亲子到来。果然没多久,他们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第二次,师傅同样给我取了盼字,我虽不知道师傅的真正目的,但他应当是期望我能帮他实现什么。这些年,我也陆续替他完成了不少事,师傅总说我无愧于他取得名字,可没人知道,我不想活在别人的期盼之中,我也想...我也想做回自己。” 程盼说到后面语气中只剩下无限的寂寥。 他就好像一只任人摆弄的傀儡,没有自我,永远为了别人的理想而活。 “所以你给自己取了子归这个字号?” 沈星澜听出程盼言语中的漏洞,什么叫两次取名?他还曾被收养过? 可沈星澜不想深究,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他更希望程盼能够主动跟他坦白。 “嗯。我渴望亲情,我曾幻想过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可是... ...” 程盼苦笑,两世为人,老天爷都不曾满足他的愿望。 “子归,我曾说过,我喜欢你的名字,因为你也给我带来希望。你本身就是希望,不用为别人而活,反而别人需要依附你而生长。” 沈星澜轻轻拉起程盼的手与他交握:“你想要个家庭,那我们就去试试。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就找个山林隐居起来,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静日子。养只小猫小狗,再养几只鸡鸭,每天听她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随着沈星澜的话,程盼不禁开始幻想那时的场景,嘴角挂上了几分幸福的微笑。 他偏过头看向沈星澜,沈星澜也刚好看向他,夜色渐浓,氛围正好,不知是谁先动的身,一缕清风划过,二人轻轻地吻在了一起。 * 那夜过后,两人仿佛戳开了那层透明屏障,变得更加亲昵合拍,其实也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举动,不过是在一起的时间有所增长。 例如程盼会陪着沈星澜在屋内一起看书,只不过一人看的是话本,一人看的是医术。 又例如沈星澜会陪着程盼一起处理药草,只不过一个人劳动,另一人在院中懒洋洋的晒太阳。 虽然有时候两人并不交流,各干各的,但偶尔的眼神回应也很容易就让人察觉出他们关系的不同寻常。 “哎。”青玉在廊下一声叹息。 他看着院中除草和晒太阳的两人,内心是有些伤感的。 他自小陪着少爷长大,感情自是不同一般,如今他们这样但凡长眼睛的还有什么看不明白,自家娇生惯养洁白如玉的大白菜... ... 不是,如天人一般的小少爷,就这样被拱了。 好吧,虽然程公子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还是药神谷谷主的亲传弟子,将来很可能会成为新的谷主,条件确实不错,两人在一处也着实般配,可是... ... 哎,夫人可还指望报孙子呢,这下愿望可是要泡汤了,哎... ... 就在青玉第不知道多少次叹气的时候,院门被敲响了。 “程师兄,谷主急召你去议事大殿!” 一名药神谷内门弟子急匆匆的前来传话。 “可知是何事?” 程盼放下手中的锄头,将衣衫整理妥当。师傅很少这要急召他,恐怕是有大事发生。 “不知道,可是各大医药世家的人今早都入了谷,应当是要商议大事。” 弟子知道的并不多,但像今日这般各大世家齐聚药神谷的事却是极少发生的。 程盼与沈星澜对视一眼,二人眸中均有些疑惑,程盼率先开口:“我先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在院中不要出来。” “好,注意安全。” 沈星澜知道现在消息有限,他帮不上什么忙,四大医药门派对药神谷虎视眈眈,他只能嘱咐程盼注意自身安危。 很快,程盼就进了议事大殿,与众人见过礼后就站在了谷主程砚秋的身后。人还没有到齐,大家便随意闲聊。 “程谷主,这位想必就是您的亲传弟子了吧,老夫听闻他不过二十岁的年龄,就只身前往王城治好了瑞老王爷的病,果然是人中龙凤,少年天才啊!” “是啊,这卒中之症凶险万分,即使勉力救回那也同活死人没什么两样。但瑞王爷如今能吃能喝甚至被人搀扶着还能下地行走,可以说是医学奇迹了。您这位弟子果然医术高超,药神谷后继有人啊!” 说话的分别是李家的家主李宗安和徐家家主徐伯仁。这两家在四大家族中排名靠前,宫中大多数御医就是出自这两个家族。 李家于妇科一道颇有建树,皇城中许多贵人皆仰赖李家的大夫调理身体、生养子嗣。 徐家自称是神医扁鹊的后代,对于伤寒之症研究颇深,家族发明传承的膏药十分有名。 李家和徐家的本家皆在王城之内,因此对于王城的消息最为灵通。 “李家主、徐家主谬赞了。盼儿于学医之道确有天赋,但他毕竟年轻,要学的还有很多,远远称不上二位的赞赏。只是年轻人脾性急躁,在外面难免有做的不妥帖的地方,若是外出历练遇到了还请两位家主照拂一二。” 程砚秋听他们这样说就知道程盼去给瑞王爷治病时必然得罪了两家的人,自己家的弟子没本事治不好,倒是怨上他们药神谷了,真是上不得台面。只是这些话不能说出口,程谷主也只能说些好听的打圆场。 好在很快,人员到齐,大家按照位置入了座,会议正式开始。 “各位,今日四大世家齐聚我药神谷是为了什么想必大家都已经猜到了。这场聚会是慕容家主主张的,那么就请慕容家主把具体情况与大家说一说吧。” 程谷主说完,大家就将视线齐聚在慕容家主身上。 “好。想必大家都知道我慕容家位于西南边境的邺城,与西凉城紧邻。自三十年前西域王朝归顺我国之后,西域一族便居于西凉城内,几乎不会外出,巫蛊之术也就没再进入过中原一带。” “大约七八年前,曾有只西凉商队途径邺城走商,西域人已归顺多年没有动作,确实放松了我们的警惕,当月,就有一些人因病丧命,但也并没有引起太大注意,只当是得了急症医治不及时。” 慕容家主叹了口气,自责的摇了摇头,又继续说:“中间也陆陆续续有人出现过一些中蛊症状,但一方面人数很少,另一方面蛊虫异常狡猾,除了发病时很难被人发现,直到一个月前... ...” 慕容家主似是异常痛苦,他紧紧闭上眼睛平息心绪,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直到一个月前,老夫的孙儿暴毙而亡。他死的蹊跷,死前几天,他总说心脏不舒服,中间还吐过几次血,但老夫倾尽家族之力都没有找到病因。” “那天他来陪老夫吃晚饭,我们正在商议带他来药神谷求医时,突然间他就捂住胸口喷出一口血,就这么倒下了。老夫忍痛查看了孙儿的尸体,发觉心脏处似有凸起,用小刀划开,竟在里面发现了一条蛊虫的尸体。” 慕容家主再也说不下去,他慕容家以贩卖药草起家,在四大家族中的地位并不高。 但是他的孙儿从小就有着极高的医学天赋,对于药草更是能做到过目不忘,可以说是整个慕容家的希望,但现在,他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哎,不瞒大家,我叶家所在的漓水城近些时候也发现有人中蛊,还有一名叶氏子弟死于巫蛊之术。刚开始我们不以为然,凡是毒药总有方法解开,我们叶氏以毒术著称,一些简单的毒对我们来说不成问题。” “于是我们曾试过以毒攻毒将蛊虫毒死,但那蛊虫着实霸道,它竟能吞噬毒药壮大自身,也因此我门下那名弟子才没救回来。” 叶家家主声音也有些沉痛。 “这些西域之人竟然如此猖狂!慕容家主、叶家主,你们可曾抓到下蛊的凶手?他们若是在城中伤人,必然会露出马脚。” 徐家家主义愤填膺,西域之人用蛊虫伤害他们医学世家的弟子,这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那些西域之人异常狡诈,蛊毒可以远程通过母蛊进行控制,他们下毒之后并不立即激发子蛊活动,这样一来很难发现中蛊之人的身体异样。通常等到几天之后,才会令子蛊发作,只是这时候,他们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慕容家主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何尝不想抓到杀他孙儿的凶手。 “可曾报官?当初朝廷可是禁止他们使用蛊虫祸乱民众的。” 李家家主开口询问,虽然江湖人士不喜与朝廷为伍,但若有军队支持必然会事半功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亲亲 第18章 首次冷战 “报了,官府也已记录在案。可是,找不到人官府也没办法。这几日城中倒是加强了巡逻警戒,严防那些西域人,可还是陆续有人中蛊身亡。” 叶家家主亦是无可奈何,想他以毒术著称的家族,竟然败给了西域蛊毒,这何尝不是一种耻辱。 慕容家主点头附和:“程谷主、李家家主、叶家家主,我们两家也是想尽了办法,实在是逼到绝路了才会来此求助。西域之人狼子野心,他们的目的绝不仅限于我们两家,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到时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如今虽然王城一带还没有发现蛊毒迹象,但难保以后不会有!还请你们能够派出门下精锐弟子,与我等一道抵御西域蛊毒的攻击啊!” 说完,慕容家主站起身,对着三人深深地作了一揖。 “慕容家主说的亦是我叶家的意思,同为医学门派,不论我等理论渊源有所不同,但总归都是在治病救人。可那些西域之人,他们仗着巫蛊之术肆无忌惮,动则用蛊杀人,这将会成为医学界的灾难。还请程谷主与两位家主与我两家一起,我们齐心协力对抗西域邪术!” 叶家家主同样起身,站在慕容家主身边对着他们作了一揖。 “二位何必如此,快些起身!” 程谷主叹了口气,快步起身将慕容家主与叶家家主扶了起来。 “两位家主说的没错,西域之人野心勃勃,长此以往确实对我们不利。我药神谷的针灸之术虽无法直接逼死蛊虫,但也能帮助中蛊之人压制蛊虫伤害,不至于伤及性命。 派弟子去帮助你们镇压西域之人没有问题,只是,这件事太过庞大,远不是我们几个门派可以搞定的。就算我们解决了几个放蛊的人,但西凉城内如此多的西域人我们该怎么办?解决掉一个,将来会有十个百个出来,这根本不是根治之法啊!” 程谷主语气缓慢,将事情分析开来。 一时间全场寂静,没有人说话。 慕容家主苦笑,他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可又能如何呢?他天赋最高的孙子死了,报官也无果,邺城又紧邻西域人所在的西凉城,这样下去,哪里还有他慕容家的活路。 李家家主和徐家家主相互对视一眼,似是达成了眸**识。 犹豫片刻后,李家家主开口道:“实不相瞒,来药神谷之前老夫收到了一封朝廷密函。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李家弟子中有不少人在宫中作御医,给我送信的就是负责圣上龙体的御医院院判。 密函中写到,西域王室意欲借助巫蛊之术重返中原,其心可诛,望我李家联合各大势力派弟子前往西凉城,配合我朝军队共同镇压西域势力。前来送密函的院判大人还特地给我带了一条口谕,说是圣上命我前往药神谷寻帮助。” 其实李家家主隐藏了口谕的部分内容,口谕的原话是务必让他说服药神谷谷主,派遣药神谷神医前往西凉城支援。一开始他还有些为难,可没想到立刻就收到了慕容家主的求助信,并邀请他前往药神谷商议具体事宜。 如此一来,药神谷在四大家族共同的压迫下,就算不想派人前去也不可能了。 “哦,原来李家家主是带着任务来的。” 程谷主嘲讽道。堂堂医药世家,竟沦为朝廷的走狗。一时间氛围有些尴尬,就连慕容家主和叶家家主都没有想到,李家家主和徐家家主竟然是朝廷的人。他们江湖儿女无拘无束,向来看不惯当官的作风,没想到他们竟直接与朝廷勾结在了一起。 徐家家主面上也有些讪讪,同样的密函他们叶家也收到一封。 徐家与李家同在王城扎根,门下弟子们的追求也多是进入太医院成为御医,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此次宫中直接对他们下密函也说明了,朝廷其实可以直接对他们进行掌控,徐家和李家没有说不的权力。 “咳。”徐家家主徐伯仁轻咳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我知晓大家一时无法接受,但我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些年来叶家与李家的优秀弟子大多都被选入宫中当了御医,朝廷就是把准了这一点,我们无法割舍自家弟子只有听从号令。” 叶徐家家主面露愁苦,他何尝不知这样一来必会引起药神谷与另外两家的反感。有些事私下里做没有关系,但要是拿到明面上说就有些不好看了。 “是啊,我们两家本家都在王城,若是朝廷想动我们,我们甚至连求助的消息都发不出去。这次也是逼不得已啊!况且,朝廷所下的命令并非危害民众之事,西域猖狂至此,我们各大家族难道不该同仇敌忾吗?” 李家家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试图说服在场众人。 程谷主心中冷哼,他们两家不知道得了多少朝廷的好处,有好处时憋着不说,这会需要他们了又装出这副假惺惺的面孔,骗谁呢? 只是若是拒绝,慕容家和叶家那边就不好交代了,这两只老狐狸私下里必然会接触慕容家和叶家家主,他们利益一致,到头来还是会让药神谷派出弟子。 “老夫着实没想到还有这些内情。既如此,就让我们思量一二再做打算吧。” 程谷主语气生硬,说完便让人送客离开。 就在程谷主与四大家族的家主就是否出人进行讨论时,程盼却早已陷入了沉思。 按照沈星澜所说,他的蛊毒是七年前中的,也就是说蛊毒在他身体里已经潜伏了七年。可是刚刚几位家主所说的都是一旦子蛊被激发,立马就会暴毙而亡,而且中蛊和身亡的时间并不会隔太久,顶多就是几天的时间。 那沈星澜身上的蛊虫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定时发作又不会伤他的性命?这是人为控制还是什么原因?又或许,只要持有母蛊的人想,立马就能催发母蛊给子蛊下命令,瞬间取走他的性命…… 程盼越想越心惊,这就是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被引爆。 “盼儿,你怎么想?” 耳边传来程谷主的问话,程盼这才惊觉大殿中仅剩他们师徒二人。 “师傅,我想去西域。” 电光火石之间,程盼就做好了决定,他要去西域,去找到能彻底解决子蛊的方法。 “为何会这样想?是为了你院中那位慕公子?” 程谷主目光灼灼地看向程盼,深邃的眼眸似要看穿他心中的想法。 “有一方面这个原因。蛊毒这种毒我以前从未见过,我想去实地了解一下。另一方面,四大家族到最后必然会共同逼迫我们药神谷出人去西凉城。” 程盼心中一惊,他不敢直接否认,怕师傅觉察出什么。好在程谷主没有再问,点头表示知道后就让他离开了。 回到松竹苑,沈星澜就在院中等他。 “天气已经转凉了,怎么不回屋里,着凉了怎么办?” 程盼快步向他走去,推起轮椅进了屋。 “不是有你吗?着凉了也不怕。”沈星澜笑着回了一句。 待二人回到屋中落了座,沈星澜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四大医药世家的家主都来了,目前正在商讨是否派弟子前去西凉城的事,不过十之**是要去的。” 程盼将议事殿发生的事给沈星澜叙述了一遍。 “西域一族究竟有什么目的?” 沈星澜陷入沉思,李家和叶徐家跟朝廷有勾连的事他并不惊讶,只是西域竟如此明目张胆的用蛊毒伤人,是想干什么?据他所知,西域人口稀少兵力不足,唯一倚仗的就是巫蛊之术,且巫蛊之术还只掌握在西域少数几个掌权人手中。 也正因如此,三十年前先皇征战四方时,当时的西域王室直接投诚归顺南诏国。按理说,西域不该四处点火故意暴露自己,除非…… 有人授意并给了他们足够的好处。 想到这沈星澜眸色更深,一瞬间他在脑中将可能的人选都过滤了一遍,但都没有具体结果。消息还是太少了,在这药神谷中消息进不来,着实影响他的判断。 “我跟师傅说过了,我要去西凉城。” 程盼并未注意到沈星澜的神色,他现在也很乱,这关系到沈星澜的生命安危,由不得他不重视。 “好,我与你一起。” 沈星澜毫不犹豫的应和,他必须出谷,这样才能更加准确的把握朝廷动向,揪出背后捣鬼的人。 “不行,你若是不想呆在药神谷,我送你回家。西凉城太危险了,你不能去。我会帮你找到解药,你就在家里等我的消息。” 程盼对他的话一口回绝,沈星澜本就身中蛊毒,去西凉城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子归,别把我想的太弱了,我去一定能帮到你。” 沈星澜见程盼神色冷凝,伸手拉住他的手给他安慰:“我手上有自己的人马,还有一定的消息渠道,把我带在身边绝对利大于弊。况且,我们这次是和朝廷合作,你们宗门的人哪里懂和朝廷打交道,到时候吃亏了都没处说理去。” “那也不行。”程盼有些生气的抽会自己的手。 沈星澜本就身体不好不宜奔波,且他身上的蛊毒就是个不定时炸弹,万一到了西凉城被西域人发现引发了他的蛊毒怎么办?难道让他眼睁睁看着他在他眼前暴毙而亡吗? 沈星澜见此时没有转圜余地,也没再多说,只松开了他的手笑了笑,吩咐青玉传了晩膳。 席间无言,二人默默的吃饭谁都没有说话。饭后,程盼借口换件衣服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重重的呼了口气,有些自责。 沈星澜只是想帮他、为他着想,又有什么错? 他其实说完就意识到口气太冲了,有心想在吃饭时找不一二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们二人才在一起不过几天,万一沈星澜为此生气了,对他失望了怎么办?万一他后悔与他在一起了呢…… 程盼越想越害怕,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第19章 练习走路 不能一直这样僵着,程盼在心中想了好几个理由,终于深呼吸几次,鼓足勇气来到沈星澜房门前。 房门没关,还维持着程盼出去的样子,沈星澜却已经坐在书案边正在写字。 听到动静,沈星澜抬起头,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 “该复健了。” 这是程盼苦思冥的理由,复健是每日必须要做的事,且一次需要的时间长,他完全有时间在复健的过程中好好跟沈星澜解释解释为什么不让他去西凉城。 “好。”沈星澜放下手中的毛笔,转动轮椅来到了软塌一侧,打算自己转移到塌上。 只是还没等他将双腿移下轮椅,就被程盼一把抱了起来,轻柔的放了上去。 程盼并没有说话,将沈星澜放好后就开始帮他舒展腿部肌肉。 经过这几天的努力,沈星澜的左腿明显有力很多,右腿虽然还是软绵绵的,但也不会稍一刺激就痉挛。 按摩了两刻钟,确定肌肉全部放松,程盼将沈星澜抱回轮椅,推着他来到了双杠前方,接下来就要练习站立和行走了。 沈星澜也不多说什么,他自己将双腿摆放到合适的位置,双手紧紧的抓住双杠的一端,配合程盼在腋下给予的力量,一个使劲就将身体撑了起来。 只是体位的突然改变使他眼前猛然一黑,左腿并未站直起不到支撑作用,胳膊稍微一软就要向前摔去。 程盼赶忙将他抱到怀里,等待他眩晕消失。 大约十几息之后,沈星澜重新睁开双眼,示意程盼可以开始后,就用双臂重新撑起了身体。 程盼看沈星澜已经站稳,逐渐与他拉开距离。 他蹲下身,将沈星澜的左脚摆正,又在右脚所在的位置垫上一定高度的软木,这样以来,双脚便都能踩在地上。 “来,先迈左腿。”站了大约半刻钟,程盼见沈星澜并没有什么压力,就指导他开始迈步。 沈星澜听到指令后,将身体的重量重新集中于双臂之上,用力抬起左腿,向前走了一步。 说是走可能不大准确,确切的说是拖着左脚挪了十几公分。沈星澜左腿肌力虽然有所恢复,但远达不到梦迈步的程度,目前也就是大腿勉强带动小腿往前挪,脚尖根本离不开地面。 且挪了这十几公分,左脚就已经偏离了正常轨道,他脚踝无力,导致脚尖朝内、脚跟朝外,整只脚都有些外翻。 程盼蹲身将他的左脚重新摆好位置,并辅助沈星澜重新站好,才继续说:“迈右脚。” 沈星澜的右腿几乎是完全瘫痪的,除了保留了知觉、对疼痛刺激敏感之外,根本无法自主运动。 他先小心的将重心移到左腿之上,然后给右腿下指令让它移动,试了几次右腿就像钉在了地上,毫无反应。 无奈,沈星澜只得向左歪斜了些身子将右腿略微抬高,然后用力甩胯,企图用胯带动右腿向前移。 这次右大腿和膝盖都晃动了一下,可是力道还不足以传导到右脚,右脚脚尖仍旧黏在地上起不来。 沈星澜重新调整了下姿势,缓了口气,再次积蓄力量扭腰甩胯。 这一次,右脚终于被动的向前甩开一小步,只是整只右脚完全侧翻,脚背着地成崴脚状。 沈星澜脸上略微露出些痛苦的神色,他无法掌握落脚的力度,所以右脚其实是被惯性砸到地上的,虽然力道不算大,但脚背敏感的知觉还是让他有所不适。 程盼赶忙将沈星澜的右脚摆正并放到与左脚平行的位置,温柔的按抚脚上的穴位帮助他缓解疼痛。直到沈星澜缓过劲来,才指导他继续迈步。 这幅双杠大约有三米的样子,普通人也就是三四步的距离,但沈星澜走了足足两刻钟。 其实走到中间位置的时候他右腿就已经甩不出去了,全靠程盼用手辅助挪动。这样一来右腿倒是轻松了,左腿则是每迈一步都需要凝神使出全力。 终于到达了双杠的另一端,沈星澜的右腿不用说,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左腿也已接近力竭,肌肉紧绷着微微抖动,基本上全靠双臂支撑身体。 程盼正想去将轮椅推来好让他坐下休息一会儿,没想到,沈星澜双臂用力一撑,整个身体便向着程盼扑去。 一切太过突然,程盼赶忙上前一步伸出双手,赶在他摔倒之前将他抱住,被吓得心脏扑扑直跳。 程盼站的离沈星澜有大概有六七十公分,虽然不至于让他跌倒,可他未免也太胆大了! “别动,抱抱。” 沈星澜喘着粗气,抱着程盼的脖子挂在他身上。他已经力竭,这会靠在程盼身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闭着眼睛大口喘着气。 “你这样太危险了,万一我没抱住呢?” 程盼语气有些责怪,但听到沈星澜喘息又不禁有些心疼。他紧了紧胳膊,将沈星澜往上提了提以减轻他腿部的压力。 “呵呵,你不会的。” 沈星澜轻笑,呼出的热气喷在程盼的脖颈上,痒痒的但很舒服。 程盼面上有些无奈,心中却在窃喜,沈星澜这是信任他才会如此。 两个人抱在一起温存了一会儿,沈星澜呼气逐渐趋于平静,他缓慢开口:“子归,别生气了好吗?” 听到他的话程盼内心有些复杂。 他本是想找机会给沈星澜道歉的,如今倒是沈星澜先来劝慰他了,明明他没有错却能先开口示弱,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程盼扶正沈星澜的身子让他用左腿站好,稍微离开了些距离方便看清他的神色。 “星澜,对不起,我不该说话的时候口气太冲。”程盼低声道歉。 “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子归,我不是被人保护在家里的金丝雀,我有自保的能力,我更想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共同面对未知的困境和挑战。” 沈星澜注视着程盼的眼睛,神情无比认真。 “我当然知道你有能力,只是西凉城一行实在太过凶险。况且你身上的蛊毒虽不知是何人所下,但目前还算稳定,不会危及性命。这万一到了西域又出现变故了可怎么办?我现在还没找到根治蛊毒的办法,若真出了事,我... ...” 程盼说不下去,眸中具是对未知的恐慌。尤其是在听了慕容城主的孙子暴毙以后,他更加担心类似的事会在沈星澜身上发生。 “别怕。我大致清楚给我下毒的人是谁,只要我对他们还有用,他们就不会置我于死地。” 沈星澜看到程盼焦灼害怕的神色,心中有股暖流流过,程盼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你可有把握?” 官场之事错综复杂,程盼对这些并不清楚,他看沈星澜没有多说,也就不问,只要能保证他的安全就行。 “嗯!” 沈星澜十分肯定的点点头,重新拉进与程盼的距离,将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子归,就让我去吧,我不会有事的。如果能在西域找到解药,岂不是立马就能帮我解毒了?也省得你跑来跑去,我也能早一日摆脱蛊毒的困扰。而且呆在王城就一定安全吗,蛊虫是可以被远程操纵的,若是下毒之人真想杀我,不论我在哪他都能动手。反而呆在你身边,若真是蛊毒发作,你也能用针灸之术暂时压制不是吗?” 程盼有些被说动了,沈星澜说的没错,呆在他身边他就能够时时刻刻保护他。 “让我再想想。”程盼不想立刻做决定。 只是话音刚落,脖颈处就传来一阵酥麻感,沈星澜已经侧头亲吻了上去。 那唇瓣柔软的就像羽毛,轻轻的划过程盼的脖颈,却激的他心神荡漾,如一滴冷水入了油锅,瞬间便炸开万千花朵。 “嘶... ...”程盼不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脖颈微扬,似是无法忍受想要后退,但是又死死忍住舍不得放手。他收紧双臂,似乎能感受到透过衣料传来的体温。 像是没满足,亲了两口之后沈星澜朱唇轻启,抬头一口咬上了程盼的下巴。他牙齿轻磕在颌骨之上轻轻研磨,舌头也绕着骨头的形状缓慢的打着圈,不一会儿就印出了两排牙印。 “呃... ...”程盼终是受不了沈星澜的挑逗,搂住他的腰一把将他抱起,一只手托住他的臀部,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对着他的薄唇狠狠吻去... ... 沈星澜也不遑多让,主动张开嘴巴,灵巧的小舌与程盼的追逐在一起,缠的难舍难分。 良久,程盼微微偏头结束了这个湿吻,他已经起了些反应,自知不能再继续下去。 “想的话我们就做。” 沈星澜低声开口。 两人都是男人,有些事可以不像女子那样顾忌。初尝恋爱果实的青年男子最容易起反应,前面几次沈星澜也提过,但都被程盼拒绝了。那时沈星澜寒毒未清,身体仍然虚弱,程盼自是不想以伤害他身体为代价去感受刹那的快乐。 可现在沈星澜身体一日比一日康健,虽仍比不上正常人,但若是真想,也不是不能。 “再等等。” 程盼额头与沈星澜的相抵平复呼吸。 来日方长,前世他做了三十多年的光棍都没怎样,哪里还差这些时间。 “让我跟你去西凉城。” 见程盼确实没有要做的意思,沈星澜转了个话题低声开口。 程盼像是没听见,闭着眼没有反应。 “啪叽”一声,沈星澜在程盼脸上亲了一口,继续说:“我要去西凉城!” 程盼睁眼看着沈星澜,有些吃惊但还是没说话。 “啪叽~啪叽~”又是两口,“让我去嘛~”沈星澜语气里全是娇嗔,大有一种程盼但凡敢说个“不”字他就要一直亲下去的意思。 “好吧。”程盼叹了口气,他还能怎么办?说又说不过,亲又害怕亲出个好歹(懂得都懂),只能暂且同意沈星澜的要求。 亲,给我往死里亲! 话说你俩能不能进度快一点啊,亲妈也都有点等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练习走路 第20章 进军西凉城 三日后,四大世家的家主再次齐聚药神谷议事殿,就是否派出弟子前往西凉城作出最后的决定。 慕容家和叶家深受蛊毒侵害,两家家主自是不会反对,李家家主和徐家家主收到朝廷的命令不得不去,唯有程谷主仍旧犹豫不决。 “程谷主,如今我们四大家族均同意派人前去,你们药神谷不派人怕是说不过去吧。” 李家家主语气里有些阴阳,纵使药神谷是医学门派第一人,也不能撇开其余门派独自生存。 “李家家主这么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自己想当朝廷的狗,难道还要将我们都变成你的同类吗?” 程谷主言语轻蔑,药神谷屹立百年,自是不惧这些风浪。 “程谷主这话说的未免也太难听了,我们这不都是要将西域人赶回西凉,让巫蛊之术退出中原吗!” 徐家家主面色不虞,徐家与李家情况相似,程砚秋这话不也把他们徐家也骂上了吗!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慕容家主见战火逐渐升级,赶忙站出来打圆场:“说起来,大家都还是我召集起来的,还望大家卖老夫一个面子就不要再吵了。” “是啊,暂且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趋势大家前往西凉城,但我们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歼灭巫蛊之术!巫蛊之术是对我们行医之人的一种威胁,我们万万不能任由他发展壮大成为祸患啊!” 叶家家主也出口劝阻。 “程谷主,我知道您不愿与朝廷为伍,作为江湖门派我亦是不愿。但这次我们与朝廷的目的相同,何不暂且放下成见,先共同御敌呢?更何况,我与叶家家主千里迢迢来到药神谷,本就是想请您派弟子前去帮助的,我们目的殊途同归,还望程谷主看在我们往日相交的份上帮扶一二!” 慕容家主看到程谷主面色有所缓和,便开口请求。 “哎,罢了。慕容家主,叶家家主,你们知道我的苦衷便好。我药神谷就是为了你们两家也会派出弟子前去西凉。” 程谷主叹息,最终还是答应了此事。 又是一番商议,最终大家商定每个门派派出10名精锐弟子共同前往邺城慕容家集合,集合完毕后再与朝廷协调统一前往西凉城。 松竹院。 “定下了,我们后日便启程。” 程盼回来后便向沈星澜说了大致行程。 药神谷的内门弟子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多个,还有一半左右都在外面出诊并未返回。 是以此次程谷主与各位长老商议过后决定派出五名内门弟子和五名学院高级班的外门弟子,外加十名护卫,由程盼带队共同前去。 “好,我这就让青玉去收拾行李。”沈星澜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程师兄,李长老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来人是经常跟在李望舒长老跟前的一名小杂役,他将一个木盒递给程盼后,便行礼离开了。 “是什么东西?”沈星澜滑动轮椅上前,有些好奇的问。 “不知道。” 程盼同样疑惑,他小心的打开木匣,只见里面摆放了两个白玉瓷瓶。他拔开瓶塞闻了闻,立刻惊喜出声:“是清心丹和凝神丸!” 沈星澜面露疑惑,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两种丹药的名字。 “清心丹有解毒功效,不论碰上任何毒物,只要立即服下这清心丹,就能护住心脉不受损害。 凝神丸多用于身中外伤危机性命之时,服下之后便能凝神聚气吊住性命留出救治的时间。 这两种药丸均是李长老的独家秘法,所用药材不仅极其珍贵,而且十分难寻,所以市面上几乎找不到,就是我也仅仅只得到过两枚。没想到李长老此次竟会送出这么多。” 程盼解释完,自己也有些感动。李长老是药神谷的长老之一,性格古怪为人孤僻,平日里就喜欢一个人搞研究。 与赵长老不同,李长老并没有收亲传弟子,多是遇到感兴趣的便随意指导两句。很幸运,程盼就是被指导的弟子之一。 他年幼时被带回药神谷,师傅对他极为严厉,完不成任务便不许吃饭。有一次他实在饿的厉害便去了后山想摘点野果子充饥,没想到就遇到了李长老。 那时李长老正为如何改良一个药方而惆怅,程盼就将现代化学提纯的方法解释了一遍,提纯出药草中的有效成分就能增强药效。 李长老听后茅塞顿开,立即将他带回自己的院子共同研究提纯之法,这也是后来药神谷生产处药丸的经过。 自此之后,程盼便经常与李长老沟通学习,挨罚的时候无处落脚也是偷偷的投奔李长老的院子。 一来二去,二人虽在明面上仍旧保持距离,但私下感情着实不错,可以说李长老就是他半个师傅。 这次李长老派人送来这么多珍惜药丸,必然是听说西凉一程凶险异常,想要多给他些保障。 “这么看来,李长老他对你可真不错。”沈星澜道。 “是,李长老虽然性格怪异,但对我却是真心的好。”程盼眼角全是暖意。 他本就父母缘浅,从没接受过长辈的关爱。师傅也很好,除了学习上比较严厉外从没苛待过他,但总像是隔了层纱,二人的感情更像是上下级的关系,因此李长老的好是他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不去道声谢吗?”沈星澜询问。 “不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不需让外人知道,李长老必然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不会只派一个小杂役偷偷的来送丹药。 “我们以后孝顺他就是。” 沈星澜握住程盼的手,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 阴历九月初六,易出行。 药神谷的十名弟子装好行囊,拜别师门长辈,在谷主及长老们的相送下坐上了前往邺城的马车。 马车共有四辆,两辆载人,两盛放行李,另有四匹骏马供人乘骑。程盼率先挑了匹马跃身而上,其余弟子也纷纷上马的上马,坐马车的坐马车,一行人疾驰而去。 沈星澜不好出现在拜别的场合,故而早早的就出谷,等候在他们的必经之路。 程盼心切,回头嘱咐了师兄弟们一声说会在前方等候,就快马飞奔而去。 疾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马车,还是沈星澜来时坐的那辆。 剑一与一众护卫护在马车周围,远远看见有马蹄声传来就立刻戒备。 距离十几步远的时候程盼就飞身下马,疾步跳上马车。 “怎么这么快?其他人呢?” 沈星澜坐在车中看书,他算着时间,不该这么快就等到他的。 “我先骑马来了,他们在后面稍后就到。” 程盼说完就拉住沈星澜的手,“难为你天不亮就起身,怎么不再睡一会?” “好久没出谷了,一时新鲜就没了困意。还说我呢,你不也起这么早,还将我送出来又返回去。可吃了早膳?” “还没。” 程盼何不是折腾了一个早上,他不放心沈星澜一个人出谷,硬是把他送到剑一的手中才恋恋不舍的返回药神谷,哪里有时间去吃早饭。 沈星澜连忙将放在一旁的食盒提来,他就知道程盼必然不会吃,早就给他留好了。 程盼在亲亲媳妇的陪同下美美的吃完早饭,就听剑一在外面禀报,药神谷的人来了。 程盼下车,与众人打了招呼。 “程师兄,这位是?”一位骑马的弟子开口询问。 “这位是慕公子,与我们一同去邺城。”程盼并未透漏沈星澜的真名。 这时,就听一声嗤笑从第一辆马车中传来。 “程师兄,我们这是去对抗西域一族,不是去游山玩水,带个累赘也不怕拖累我们。” 说话的人正是上次去松竹院挑衅的马建恩,只见他将马车车帘掀开,嘲弄的看向程盼二人。 “慕安与我们同行一事我已事先禀明师傅,若是你有何意见大可回宗门后上报。”程盼眼神冰冷,说出的话不带丝毫温度。 马建恩心中自是不服,这都已经出了宗门,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回宗门上报,什么时候能回去都说不准呢!他不屑的撇撇嘴,但他还记得被程盼毒打的经历,是以也不敢再多说。 “赵小姐也要去西凉城支援,果然是女中豪杰!” 沈星澜透过马建恩掀开的车帘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开口轻赞。 原来马车里不仅有马建恩,赵新月也在其中。只是这次再见赵新月,已然没有了上次见面时咋咋呼呼的样子,显得十分稳重。 “赵长老已经同意了我与新月的婚事,待到此件事了我们就成婚。” 马建恩得意的看了程盼二人一眼,程盼再有能力又怎样,赵师妹最后还不是他的。 “哦?那么恭喜了!”沈星澜浅笑拱手。 程盼听到后倒是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解的看向马车里的赵新月。马建恩并非良人,这不是一门好亲事。 奈何马车内光线昏暗,赵新月又坐在角落,程盼看不清她的面容。 倒是马建恩听到沈星澜的话,面上有些意兴阑珊,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只得讪讪的放下车帘。 很快,一行人再次上路。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大概五天,在进入一处密林时忽然听到前面一阵打斗声。 沈星澜的侍卫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就将他所乘坐的马车围在中间。药神谷的弟子见状也纷纷停下脚步。 “大家小心!” 药神谷派出的一名护卫开口示警。 在家休息的忘记了时间,本该昨天更新的,SORRY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进军西凉城 第21章 睡一起? 程盼与沈星澜对视一眼,下了马车。他先让大家不要惊慌,各自准备好自保的武器。 药神谷的弟子除了被教授医理知识外,还专门开设有防身的课程。此次前去西凉城支援,路途遥远且凶险未知,因此药神谷派出的这批弟子均是会些功夫的。 “子归,我让人去前面打探消息。”沈星澜推开车窗,对着剑一下了命令。 片刻后,剑一回来复命:“主子,前面是李家和徐家的弟子,应当也是前去邺城集合的,现在被一群黑衣人围攻了。” 药神谷与李家和徐家的弟子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各家出发,叶家所在的漓水城离邺城很近,待叶家家主返回家后便会派弟子直接前往,徐、李两家均在王城,是以可以结伴而行。 听到剑一的话,程盼微微皱眉,徐、李两家的弟子竟然被围攻了。 这时马建恩从车里也跳了出来,他并没有听到剑一刚才的回话,还以为是普通的打架斗殴,就说:“怕什么,我们绕过去不搭理他们就是,快些走吧。” 马建恩说的其实没错,这个世界的行医之人除非是遇到生死仇敌,否则极少被人攻击。因为医疗水平的落后以及医疗资源的集中,一般人不会主动招惹医者。如果过路时碰到如今这种情形,只要亮明身份基本都能顺利通过。 其余弟子听到马建恩的话也都点头附和。 “恐怕不行,前面被围着的是李家和徐家的弟子。” 程盼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李家和徐家的弟子都是要去西凉城支援的,寻找蛊毒的解药说不准还用得着他们,是以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群人折损在这里。 众人听到程盼的话才反应过来,李家和徐家的弟子出现在这里大概率也是去邺城的,他们怎么会被伏击? 没等众人讨论出什么,变故突生。一名被追击的李家弟子慌不择路逃跑时看到了他们的车队,立刻叫嚷着向着他们跑来。 “救命啊!我们是医药世家的人,还请侠士们出手相助!” 那名李家弟子的叫嚷声立刻吸引了其余李家和徐家弟子,都当做救命稻草一般向他们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七八个黑衣蒙面人。 程盼有些生气。他就是要救李家和徐家的人,那也是等他将沈星澜安置到安全的地方以后。现在可好,这群人将他们暴露出来,万一伤到沈星澜可怎么好。 “竟然是药神谷的人,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也省的我们再去寻。兄弟们,上,将他们一网打尽!” 带头的黑衣人看到程盼一行人的服饰,立刻欣喜的朝身后的黑衣人下命令。 “子归,他们的目的是杀尽所有去邺城的弟子,不能让他们得逞。”沈星澜立刻推测出事情缘由,快速对程盼交代。 程盼心中虽然不快,但已经到了如今的境地只能出手相帮。他立刻吩咐护卫们和药神谷的弟子加入战局,自己则一直站在离沈星澜马车不远的地方进行打斗。 药神谷招揽的护卫多是受过药神谷恩惠的江湖高手,加之药神谷弟子都会些武功,不出片刻,几名黑衣人均被绞杀。 李家和徐家的弟子们各个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剑一在沈星澜的示意下去查看黑衣人的尸体,可搜遍全身都没有能够验证身份的物件。他带人将尸体草草掩埋,便对程盼说:“程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程盼点头同意,告知众人后就上了沈星澜的马车。李家和徐家的弟子们虽然仍旧疲累,但更担心自己的小命,于是纷纷同意继续赶路。 众人一路疾驰,终于在傍晚时分进入了一座城池——平原城,他们又在城内找了家客栈落脚,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刺杀你们?”吃完晚饭,弟子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与徐家的弟子们一道出城,一开始都顺顺利利的,直到进入那片密林,突然间就冲出来好多黑衣人,不由分说就要取我们性命。” 说话的是那名最先发现程盼一行人的李家弟子,他至今仍是惊疑未定、神色惶惶。若不是碰巧遇到了药神谷的人,恐怕他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其余李家和徐家弟子们皆是点头应和,他们根本不知原由,就经历了这场杀身之祸。 “会不会是你们家族的仇敌?”马建恩开口询问。 “不像,那群黑衣人同时对付我们两家,并没有特别偏向哪方。我想不出我们两家同时得罪过谁。” 答话的是李家此次带头的弟子,名为李风华,是李家嫡系二房长子。 “对,应当不是仇敌。他们动手时并没有表明身份,也没有说明缘由,不像是来寻仇的。况且我们一路上特别小心,并没暴露行踪,按理说不应该有人发现我们。” 徐家弟子的领头人徐润辰点头附和。徐润辰并非嫡系血脉,但因天资聪颖被徐家家主收为亲传弟子。 “他们的目标应当是你们所有前去西凉城支援的弟子。”程盼沉吟开口,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为什么?难道是西域的人?”一个徐家弟子惊呼出声。 “不像,我打斗中我听其中一人讲话,口音倒像是王城的。” 徐润辰沉吟说道,他心中其实隐隐有些猜想,但太过骇人而不敢说出口。 沈星澜细心地注意到徐润辰的神色,亦是猜到一些。他隐晦的给程盼使了个眼色。 程盼会意,开口道:“今天天色不早了,大家赶了一天的路早点休息吧。” 纵是众人仍有一肚子疑惑,但听到程盼的话于也纷纷返回自己的房间。 程盼跟着沈星澜回到他的房间,开口便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知道沈星澜聪慧异常,能发现很多他发现不了的事。 “朝廷里有人不想我们前去西凉城。”沈星澜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怀疑朝廷当中有人秘密和西域王室有所接触,他们想做什么我暂且不知,但必然是不想我们去坏他们的好事。” “是谁?” “能锁定几个,谁能得到利益就会是谁。也许是哪个皇子,也许是某位大臣。” 沈星澜眸中透出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就好像猎豹看到了要捕食的猎物,期待而雀跃。 程盼看到沈星澜的样子,面上划过一丝无奈。好吧,他不适合这些尔虞我诈,还是都交给沈星澜吧,看他也乐在其中。他只要保证沈星澜的安全就好。 “上床,我给你按摩。”程盼也不再多想,抱起沈星澜放到了床上。 腿部复健最好不要间断,虽然条件有限但按摩肌肉还是可以的,能够有效防止进一步萎缩。 “子归,我怀疑我们当中有奸细,你要小心。” 沈星澜一边配合程盼的动作一边说。其实他早就怀疑了,徐、李两家接到的是密函,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的前去西凉。能知道他们的行踪并提前设好埋伏的,只有内鬼。 “嗯。”程盼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继续认真的按摩沈星澜的右腿。 这条腿仍旧是软绵绵的,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程盼的精心保养,似乎有了些肉感,也更加嫩滑,摸起来手感着实不错。 “李家和徐家肯定有人叛变了,只是不知道药神谷有没有人背叛宗门。”沈星澜丝毫没有关注程盼的动作,大脑正飞速运转。 “嗯。”程盼也不管沈星澜说什么,反正沈星澜让怎么干就怎么干,他照做就是。 程盼仔仔细细的将沈星澜的右脚扣向脚心的脚趾分别伸直,从趾跟到趾间轻轻揉捏,帮助筋脉拉伸放松。 程盼看到被自己揉捏的发红发烫的右脚,内心像有种冲动,似怜惜又似是喜爱,鬼使神差的就吻了上去。 “哎!”不同的触感从敏感的右足上传来,拉回了沈星澜的思绪。 被沈星澜抓包时,程盼还维持着亲吻的姿势,接受到沈星澜的目光,他顿时有些窘迫,讪讪的放下沈星澜的右脚,脸上闪过几分尴尬。 “怎么不亲了?”沈星澜语气有些调侃,自从与程盼感情升温后,他便不再排斥在程盼面前暴露废用的肢体。 更何况沈星澜也能清晰的感觉到,程盼从没有嫌弃过他的残疾,包括那条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难看的右腿。 “咳,不,不了。”程盼耳尖微红,有些不敢看沈星澜的脸。 “呐,想亲就亲,别客气。”沈星澜用手将右腿抬起,往程盼手中一递,无比大方的说。 程盼看着被放在手中软绵滑溜的小细腿,更是恨不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真是太丢人了! “啊,对了。注意别把口水滴上去。”沈星澜突然开口补充了一句。 程盼只觉头顶天雷滚滚,素来冰山的面容再也绷不住,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 ...”沈星澜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逗一根木头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停了一会儿,沈星澜止住笑,一双桃花眼中似有水波流转,严肃的问: “盼哥哥,不如今晚就睡在我房中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睡一起? 第22章 程盼受伤 程盼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一张俊脸涨红一片。他猛然起身,结结巴巴的说:“那,那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又不是没睡过。”沈星澜揶揄的调笑。 经他这么一说,程盼突然想到上次沈星澜发热时的同床经历,可那是他不是昏迷睡着了吗?他怎么会知道的!难道他是在装睡?! 程盼震惊的看向沈星澜,沈星澜则回了他一个“就是你想的那样”的眼神,程盼更加崩溃了!还有比这更社死的事吗。 看到程盼的神色,沈星澜无比想笑但还是强制忍住了,还是维护下程盼脆弱的小心脏吧。他拉住程盼的手,低声安抚:“逗你玩的,那天早上你走的时候关门声把我吵醒了,我才知道你陪了我一夜。” 程盼看沈星澜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不由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让沈星澜知道自己干过的糗事。 “但是我说的是认真的,子归,留下来吧,我们一起住。” 沈星澜无比认真的看向程盼,他觉得双方感情还算稳定,借此公开关系也不错。 程盼有些犹豫,他知道沈星澜的意思,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不过既然沈星澜想要公开关系那就公开吧。 程盼刚想答应,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与沈星澜重合,那人站在灯下笑眯眯的对他说:“程盼,别走了,留下来一起住。” 头部一阵剧痛,程盼回神再看过去,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子归,你怎么了?”沈星澜看出程盼有瞬间失神,立刻担忧的询问。 “没什么。”程盼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对沈星澜说:“星澜,今夜很晚了,我先回房。若是你想,我明日便和大家说明我们的关系。” 沈星澜心中疑惑,他明明看到程盼是想答应的,怎么突然又反了悔,而且程盼刚刚的眼神,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只是程盼不说他也不好深问,摇了摇头说:“无碍,不用刻意宣扬,顺其自然就好。天色不早你回去休息吧。”说罢他松开了程盼的手。 程盼只觉心中空落落的,转身出了房门。他知道沈星澜可能会有些不高兴,但现下的情况实在不宜住在一起,必须想办法搞清楚为何会一直出现幻觉,还有那个人影究竟是谁。 * 夜幕渐深,客栈里的人都陷入沉睡。“咯吱”一声细响,程盼猛然睁开双眼,有人! 程盼本就合衣而眠,此刻听到动静拿起放在身侧的宝剑轻声下床,借着月光的照映来到门边。果不其然,门闩正被一股外力拉扯,就要从门上脱落。程盼神情冷凝,悄声站在门的一侧,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啪嗒”门闩落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推门而入。在他进入的瞬间,程盼一个闪身站在他身后,捂住他的嘴巴便直接结果了他的性命。很显然,这批黑衣人与白天那批的目的相同,没必要留活口。 若是他的房间进了人,会不会其他房间都有人入侵?程盼心中大喊不好,急忙向隔壁沈星澜所在的房间奔去。 果然,一名黑衣人已然进了他的房间,此时正和剑一缠斗在一起。程盼赶忙加入战局,很快结束了黑衣人的性命。 “你没事吧?”程盼焦急的询问半靠在床头的沈星澜。 “没事,剑一提前发现了刺客,并没有伤害到我。”沈星澜又说:“子归,快去看看其他弟子!” 程盼点头,快速出了房门。此时大部分弟子已经被打斗声吵醒,正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程盼迅速加入战局,与各家的护卫们一起进行对抗。 “啊!师兄救命!” 一声尖锐的呼喊吸引了程盼的注意,只见赵新月正被一名黑衣人攻击,那黑衣人武功颇高,赵新月根本不是对手,眼看就要被宝剑刺中要害,她甚至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马建恩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正在与一名黑衣人缠斗,此时听见呼救,面上露出焦灼之色。他有心想去救人,但若此时强行脱身必然会受伤,况且,攻击赵新月的那名黑衣人离她太近了,他根本来不及赶过去。 “咣当”一声,是剑落地的声音,随后一声闷哼黑衣人倒地气绝身亡。赵新月睁眼,发现程盼正挡在她身前,左手手臂被划伤,不断有鲜血流出浸湿他月白色的衣袖。 “程师兄,你的手臂!”赵新月惊呼。 “去躲好。”此时情况危急,程盼并没有赵新月多说,嘱咐了一句就重新投入战局。 一时间,客栈人影晃动,哀嚎声震响。 大约过了两刻钟,荡乱平息,程盼将所有弟子聚集在一起,查看人员伤亡情况。 一经查验,大家不由红了眼眶。李家一共派出了十名弟子、十名护卫,此时死了两名弟子五名护卫,还有三名弟子和两名护卫重伤急需救治。 徐家一共派出十名弟子和八名护卫,死了三名弟子和四名护卫,还有两名弟子重伤。这两次刺杀,几乎折损了李家和徐家近半人手。 药神谷的情况稍微好些,毕竟大家都会些功夫,但也有一名外门弟子和一个护卫不幸殒命。 “师兄,师兄你醒醒啊!” “你们谁有止血的丹药快拿出来,张师姐的伤口太深了,这样下去会没命的!” “怎么办啊,我们还没走到邺城就已经遇到了两次刺杀,后面的路该怎么走啊,我们都会死的!” “我想回去,我们回去吧!” “对,回去!就算回到师门会受些惩罚,也比没命强啊!” ... ... 各门派的弟子们似是受到刺激,一窝蜂的叫嚷开来。 “大家先冷静一下,我们收到的可是朝廷密令,现在回去就是违抗王命,照样是要被杀头的!” 徐润辰大声开口,他虽被家主收为亲传弟子,可因为是旁支的缘故,在本家一向不受待见,这次前往西凉城支援的任务是他主动向家主请缨的,就是想通过此次任务在本家站稳脚跟。若是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说不定连亲传弟子的地位都会保不住。 一些人听到徐润辰的话面上露出犹豫之色,是啊,回去就是公然违抗王命,极有可能被朝廷处决。 “徐师兄,你不要危言耸听,回去后师门会保我们的。”一个眼睛细长的徐家弟子厉声反驳。 “是啊,各位医学同门,那群黑衣人的目的只是要阻止我们去西凉支援,我们不去不就行了!医学人才难得,朝廷不会真的杀我们的!”另一名微胖的李家弟子亦是出声附和。 沈星澜听到他们的话不由眼神微眯,仔细打量了两人一眼,然后低声对程盼说:“子归,我们和李家与徐家带队的弟子商量下对策,这样下去不行,这里也不安全,幕后之人知道我们的位置,极有可能再派人来。” 程盼听后点头答应,转身招呼李风华和徐润辰一同到一旁商议。他们两人虽然有些疑惑沈星澜的身份,但看到程盼一直护在他身侧便都没有多言。 “各位,你们怎么想?”沈星澜开门见山的问。 “不能回去,回去也是死,倒不如拼到邺城我们就安全了。”徐润辰率先开口。 “我赞成继续往前走。”李风华犹豫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是李家嫡子,对家族的事情知道的比较多。如今李家虽然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但其实一直被朝廷死死把控,进入御医院的李家弟子全部成为皇族要挟李家的筹码。此次若是掉头返回,皇家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李家,所以,他不能走。 “我同意去邺城。”程盼亦开口表明态度。 “好,既然大家想法一致那就好办了。我相信凭李公子和徐公子的聪慧,这一路来一定发现了什么。不如我们现在就开诚布公的说一说,也省的白白丢了性命。”沈星澜笑着看向二人。 徐润辰和李风华对视一眼,开口问:“不知公子想要让我们说些什么?” “说说这任务的由来,说说这一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徐润辰和李风华想了想,分别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又重点回忆了这一路上遇到的事,末了徐润辰声音有些干涩的说:“实不相瞒,我怀疑想杀我们的是... ...是某位王爷。” 李风华倒吸一口凉气:“你,你可不要乱说话!” “事关重大,我怎敢乱说。若不是如今生死攸关,这些话我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口的。”徐润辰深吸一口气,继续说:“第一次我们遇刺的时候,我听见一个黑衣人说‘速度点,别让王爷久等’,况且那个黑衣人还是王城口音,只是是哪位王爷我没有听清。” 众人沉默片刻,沈星澜开口:“徐公子说的这件事,我们自己知道就好,绝不可外传。”他神凌厉的看向二人,这事如果传了出去,他们一个也别想活,对方必然会杀人灭口。 看到大家都郑重的点了点头,沈星澜继续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按理说你们刻意隐藏了行踪,不该这般容易被黑衣人发现。但这群人好像对你们的行动轨迹异常熟知,无论是树林那次刺杀,还是今夜的突袭,他们好像都能准确的找到我们在哪。” “你的意思是队伍里有内奸?” 第23章 “只喜欢你” “你的意思是队伍里有内奸?”李风华沉声询问,但心里已有了**分笃定。 “有没有你们自己最清楚,谁的行为有异常想必两位公子心里有数。内奸不除,我们后面的路不会太平。还有,这里并不安全,处理好事情,咱们必须马上上路。” 沈星澜嘱咐道,如今形势不明,还是聚在一起赶路比较有保障。 李风华和徐润辰点头答应后分别回到自己的队伍,不多时,两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李家和徐家的队伍中分别有一名弟子躺在了血泊中。 沈星澜抬眼看去,倒下的正是刚刚出言反驳要求回王城的两人,他勾了勾嘴角什么也没说。 很快,队伍恢复平静,此时天已蒙蒙亮,众人在压抑的氛围中快速收拾好行囊继续赶路。 “你伤口怎么样?给我看看。”沈星澜一上马车就立刻想要查看程盼的伤势。 沈星澜坐在固定的坐垫上不宜移动,程盼闻言就往他身边靠了靠,侧身将左臂露给他看,刚刚在客栈时间紧急,他只来得及用布条绑住伤口防止失血过多。此时,鲜血已将布条浸湿,看着着实有些吓人。 沈星澜有些不知该如何上手,于是对程盼说:“我没经验怕伤到你,让一名药神谷的弟子上马车帮你吧。” “我自己也可以。”程盼说完就开始解布条。他伤的是左臂,一只手上伤药是有点不方便,可一方面他不习惯别人碰他,另一方面,他想和沈星澜独处,昨晚闹的有些不愉快,他想借此机会和沈星澜解释清楚。 “哎,还是我来吧,你教我。”沈星澜看到程盼粗暴的扯开布条,不由眼皮一跳,他看着都疼。 程盼也不推诿,松手将胳膊交给沈星澜。 沈星澜抬手轻柔的将剩余的布条一圈圈解开,看到了被利剑砍伤的伤口,那口子足有手掌长,看不出有多深,边缘皮肉外翻有些发白,随着布条的去除,又有些鲜血涌了出来。 “怎么伤的如此厉害!” 沈星澜倒吸一口凉气,客栈时他只见程盼将伤口草草包裹并无异样,还以为伤的不很严重,没想到竟是条这么大的口子。 程盼也皱皱眉,伤口是有点深,只涂些伤药怕是不行,还是得缝针,只是缝针的话他一只手就不好弄了。 就在这时,马车速度渐缓,青玉在车门外禀报:“少爷,赵新月姑娘来了,想要见程公子。” 程盼听到后刚想说不见,却听沈星澜开口:“让她进来吧。”看到程盼疑惑的眼神,他又继续说:“你的伤口我处理不了,刚好赵姑娘来了,让她帮你治疗伤口。” 沈星澜眼神真挚,程盼就没有反驳,他已经打算要自行缝针了,就是麻烦了点。让赵师妹来也好,路上还不一定会有什么危险,早处理好伤口也方便应对。 “程师兄。”赵新月上了马车,低头对程盼打了招呼,想了想,又对沈星澜点头:“穆公子。” “赵姑娘来的正好,程盼他胳膊被剑划伤,我一个门外汉着实处理不好,还请赵姑娘出手相助。” 沈星澜有些意外赵新月竟然会给他打招呼,看来经过一番苦难成长了不少。 其实赵新月这时候来,就是想看看程盼伤势如何,不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们好歹是同门师兄妹,且如今程盼是为救她而受的伤,她若是不来看看怎么都说不过去。 可本以为经过上次的事,自己会对程盼死心,此时看到那条狰狞的伤口,赵新月还是心疼的想哭,这是他喜欢了十余年的师兄啊,是她的榜样,是她的光,可是却因为她受了如此重的伤。 “程师兄,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伤的这么重。”赵新月边说边落泪。 “别哭了,不关你的事。”程盼看到赵新月掉眼泪略微有些慌乱,胡乱摸出一条帕子递了过去。 侯府的马车不算小,此时沈星澜却觉得车厢内有些拥挤,他想出去透透气。 “赵姑娘,麻烦你帮他处理下伤口,我去外面等你们。”说罢,就要唤青玉进来抱他出去。只是还没来得及张口,右手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 “别走,在这里陪我。”程盼拉起沈星澜的手,不顾赵新月在场,与他十指相扣,紧紧的握在一起。 沈星澜有些呆愣,他没想到程盼会有此动作。昨晚程盼没同意留下,他还以为程盼有别的考量,并不想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可这牵手又是为什么? 赵新月更是看直了眼,它结结巴巴地说:“程,程师兄,你,你们,你们……” “嗯。伤口有点深,帮我缝针吧。” 程盼看到二人的神色,有股诡异的满足之感涌上心头,原来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是件这么开心的事,原来能光明正大的牵手这么舒爽!早知道,应该在药神谷的时候就公开关系。 “咳咳”沈星澜有些尴尬,这不在他的预料之内。他假咳两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反而被程盼握的更紧。 “程师兄,你,你竟真的喜欢男人。” 赵新月神情失魂落魄,怪不得师兄对她的示好无动于衷,怪不得他要替沈星澜出头,原来他们早就在一起了。那她呢?她这数十年的示好算什么?岂不是对驴弹琴?她这根本是性别不符啊! 赵新月浑浑噩噩地帮程盼缝合包扎好伤口,又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马车。 “你... ...” “星澜... ...”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话头。 “你先说。”停顿后,两人又是同时出声。沈星澜不由轻笑,程盼眸中也有笑意露出。 “子归,她们不知你喜欢的是男子?”沈星澜没再和程盼谦让,问出了心中了疑惑。按理说程盼的性向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当日在瑞王府他们首次见面,沈星澜看到程盼的第一眼就确定了他喜欢的是男人,怎么药神谷的人好像都不知道的样子。 “星澜,没遇到你之前我并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确切地说,我对男人和女人都没感觉。只有你,你是不一样的,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种熟悉感,想要和你接近。后来相处渐深,我愈发被你吸引。星澜,我喜欢你,只喜欢你,无关男女。” 程盼抿了抿唇,说这些话令他有些羞涩,可他更不想与沈星澜的误会加深。 “熟悉感?你以前见过和我相似的人?” 沈星澜听后内心亦是感动,无论是谁听到这般告白都会心动的吧。可他也细心的抓到程盼言语中的用词——“熟悉感”,跟谁熟悉? “没有别人,只有你!” 程盼斩钉截铁的说,想了想又补充道:“有时我看见你总觉得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在别人身上出现过。但是星澜你相信我,我真的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程盼也无法解释那种莫名的情绪和那个偶尔会窜出的人影,他不知道是幻觉还是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好,我相信你。”沈星澜浅笑,罢了,能找到相知相恋的人不容易,是该多给予一些信任。 听到沈星澜的话,程盼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一把将沈星澜抱坐在腿上,细心地顺好他瘫软无力的右腿,头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嗯,媳妇真香,媳妇没生气真好。 “松开些,胳膊不痛了?”沈星澜一下子被勒的有些喘不上气,想到他手臂的伤,不由有些嗔怪。 “痛... ...”原来从来没有喊过痛的人在最亲的人面前也会卸下武装,露出柔弱的一面。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我看看!”沈星澜听到他呼痛,有些紧张的想要推开程盼。 “不要,要抱。” “... ...”沈星澜无语,怎么有种老虎变大猫的既视感?! 就在二人你侬我侬蜜里调油的时候,马车猛然被勒停。 “主子,我们被包围了!”剑一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程盼眼神微凛,瞬间恢复了正常。他将沈星澜在座位上放好,嘱咐他不要出来,自己便出了马车。 果然,从山林两侧陆陆续续钻出许多蒙面黑衣人,粗略估算足有三四十个。 “哼,倒是小瞧了你们。这次,看你们还怎么跑。”为首的黑衣人瓮声瓮气的说完,举起手中的利剑就朝他们冲了过去。 不会武功的弟子们纷纷聚成一团拼命闪躲,会武功的则提起武器不断拼杀,大家都知道这时若是再不拼命,就真要交代在这了。就连一直护在马车旁边的剑一等人,也不得不加入战局,稍稍远离了马车一些。 “这样不行,我们迟早会不敌的!”徐润辰刚杀死一名黑衣人,气喘吁吁的对着一旁同样累得够呛的李风华喊道。 “是啊,得想个办法!啊!”李风华只来得及回复一句,就被一名黑衣人挑伤了手臂。他不敢再分神,全神贯注的与敌厮杀。 “你们可带有防身的毒药?用药攻他们!”沈星澜的话从马车里传来,立刻给众人提了醒。 是啊,他们虽然不是叶家那种专门研究毒术的门派,但出门在外身上总会带些防身用的药粉,虽然不多,但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于是各弟子纷纷将携带的药粉拿了出来,跟黑衣人厮杀时趁其不备袭击他们。顿时不少黑衣人中了招丧失战斗力,没中招的黑衣人也心存忌惮,不敢盲目出手,战况出现反转。 眼看就要就要被全部歼灭,带头的黑衣人咬了咬牙,狠狠地瞪向沈星澜所在的那辆马车,不甘不愿地说了声“撤”。 可临走之际,他手中寒光闪现,一把银色匕首瞬间飞出,射向了拖着车厢的那匹骏马。 “嘶——”一声尖锐的马啸,受伤的马匹发了疯的向前方冲去。 “快拦住,前面是悬崖!” “星澜!” “少爷!” 第24章 掉落悬崖 “星澜!”看到马匹失控的瞬间,程盼睚眦欲裂,拼劲全力朝马车的方向追去。 “少爷!少爷还在车里!”青玉惊呼出声。 “剑二、剑三,我们合力杀死那匹马。”剑一带人飞快的跟在程盼身后想要救人。 终于,程盼一个跳跃上了马车,他死命的拉住缰绳,企图强行勒停马匹。 可那匹马就好像发了疯一般,匕首给予它的刺激让它只能向前冲。 “子归,砍断车辕!”车厢内的沈星澜早已被颠的东倒西歪,残弱敏感的右腿随着马车的颠簸不断撞击着,痛得他面色一片苍白。 沈星澜死死咬住嘴唇强忍剧痛,抓紧车内的扶手以防自己被甩出马车。 闻言,程盼死命挥剑砍向车厢与马匹的连接处,一下,两下,三下... ...因为过度用力,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然崩裂,不断有鲜血从手臂上流出,浸湿衣袖。 剑一等人终于也追上了马车,只是他们不敢再伤马匹,害怕马在危急关头再次迸发力量冲得更快。 于是剑一爬上马车帮程盼一起砍车辕,剑二剑三在后面死命的拖住车厢,减缓马车行进的速度。 前面就是悬崖了,要快!要快! 终于“咔嚓”一声,在距离悬崖大约十米远的地方,车辕断了,奔驰的马匹嘶鸣着坠落悬崖,可车厢由于惯性还在向前冲。 “啊!用力啊!” 在后面拉车的剑一剑二嘶吼出声,拼尽全力想要阻止车厢前进,程盼亦是将宝剑扎入地面,以减缓车厢前冲的速度。 “子归,别管我了,你快跳车!”沈星澜狼狈的从车厢内爬了出来。 此时距离悬崖不过咫尺,若是程盼自己跳车运用身形闪躲,还有不滚落山崖的可能,但若是加上沈星澜,他没有把握。 于是程盼恍若未闻,继续用力。 “剑一、剑二、剑三,你们都闪开!” 沈星澜眼看马车就要坠落,这样下去大家都得死,他毫不犹豫的下令让剑一他们避开。 剑一他们作为暗卫从小被培养要听主子的话,是以在听到命令的瞬间,身体下意识的都作出反应。可是等回过神来,想要再次抓住车厢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车厢滚落山崖。 “主子!” 几人一声厉喊,冲向悬崖边缘,除了两道抱在一起的身影,其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 马车坠落的一瞬间,程盼转身稳稳地抱住已然滚出车厢的沈星澜,然后脚踩车厢,借力跳向涯壁的方向。 他左臂搂紧沈星澜,右臂将宝剑刺入涯壁以减缓下落的速度。可一根宝剑如何能够承受两人的重量,没多久只听“咔嚓”一声,宝剑断裂,两人继续飞速下落。 程盼咬牙,再次挥动右臂,断剑不断与涯壁摩擦,震得他手臂发麻,右手虎口处已然崩裂,鲜血不断从伤口流出。 程盼好似无知无觉,紧了紧握着断剑的右手,摩擦力增大,又一次减缓了二人下落的速度。 坚持,再坚持一下,不能放弃,离涯底越近生还的可能性就越大... ... “子归,放开我吧。” 沈星澜声音酸涩,如果仅有程盼一人,凭借他高深的武功平安落地应当不成问题。 “别说话,抱紧我。” 程盼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与沈星澜交流,只是又收紧了抱着沈星澜的左臂。 沈星澜低头看向环绕他的臂膀,程盼左臂的衣袖早已被血液染红,此时还不断有鲜血向外涌出,将他的衣衫也染的通红一片。 沈星澜的眼眶微红,他吸了吸鼻子,环臂抱住程盼的腰身以减轻他左臂的压力。 可就在这时,只听程盼一声闷哼,断剑划到了崖壁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程盼右手力竭,一个不慎断剑便从他手中脱落而去。 眼看二人下落速度猛然变快,程盼不管不顾的直接伸手抓向壁面,没有剑,他还有手,绝不能让沈星澜跟着他一起死。 “子归不要!”沈星澜大惊失色,只短短一瞬程盼的右手便已经血肉模糊。 钻心的疼痛从右手上袭来,程盼大吼一声,使出更大的力气抓向涯壁。 “松手!快松手!子归我求你松手!” 沈星澜不管不顾地去抓程盼的手臂,他不要程盼这种自杀式的营救,他宁可死也不要程盼受伤! “不要!” 随着沈星澜一声悲怆的大喊,变故突生。 原本光秃秃的涯壁上奇迹般的钻出一根树枝,树枝飞快生长,瞬间便成为一颗枝繁叶茂的榕树,稳稳地接住了正飞速下落的两人。 掉落的瞬间,他将沈星澜护在身前,细小的树枝不断在他身上划出伤痕。 程盼眼疾手快,抓住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枝,一个使力就带着沈星澜坐在了上面。 “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腿痛吗?”程盼坐稳后立即出声询问沈星澜,虽然有他护着,可他还是害怕茂密的树枝将他划伤。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你看你都伤成什么样了!”沈星澜看到程盼的惨状,心疼的要命。 程盼确实伤的很重,左臂的旧伤早已崩开,整条袖子连带沈星澜的半边衣服都被他的鲜血染红。右臂由于用力过度此时还在不停的颤抖,抓过涯壁的右手更是血肉模糊一片,指甲全部崩飞,伤口深可见骨。 刚才形势太过紧张还没觉得有什么,此时一经沈星澜提醒,程盼顿时觉得浑身都是火辣辣的疼。左臂、右手、还有背部被树枝划烂的皮肤,尖锐的刺痛不断攻击着他的神经。 “是不是很痛?你怎么这么傻,不就是一死吗,死就死了又能怎样!”沈星澜看到程盼吃痛的表情,声音哽咽。 “乱说什么,我不会让你有事。”程盼伸手想要握住沈星澜的手,可看到自己满手的血污又将手缩了回去,“别哭了,你看我们这不是没事吗?” 沈星澜却轻柔的将他那只受伤的手捧在掌心,那只手皮肤早已溃烂,手指指骨具断,被石壁划破的碎肉要掉不掉的挂在哪里,隐隐能看见掌内的森森白骨。 “很痛,对不对?”沈星澜心疼的手都有些颤抖,十指连心,这该是怎样的痛楚。 “不痛,没事的,你别害怕。” 程盼安慰沈星澜,但他知道右手应该是废了,掌心尚能感受到痛楚,可断掉的指头却只剩下麻木之感。 可能用一只手换得两人的平安又何尝不是一种幸慰?只是以后行医就不大容易了,针灸之术对手指的控制力极高,以后想要继续拿针怕是不易了。 “你说谎,都伤成这样了。”沈星澜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眶中不断溢出,落在程盼受伤的右手上。 几乎是眼泪滴落的瞬间,程盼就感觉自己的右手手指有感觉了,不再是若有若无的麻木感,而是皮肉被划伤后尖锐刺骨的疼痛。接着,右手不再流血,断掉的手指在以飞快的速度自我恢复。 程盼有些呆愣,这不科学!他的手怎么会痊愈的这么快? “快,你身上有伤药吗?快服下去先止血。”沈星澜抹掉眼泪,催促程盼处理伤口。 程盼回神,他看了看右手,又看了下身上的其他伤口,他发现,除了右手,其他伤口没有丝毫自愈的迹象。 程盼收敛心神,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保命要紧。 于是他从衣衫内袋中掏出一个瓷瓶,正是临行前李长老托人给他的凝神丸。程盼拔开瓶口的盖子,吞下一枚,不多时就感到头脑不再是混沌的状态,精神和体力也恢复了许多。 程盼调息让身体充分吸收药性后,开始打量周遭的环境。他惊喜的发现此处离地面已经不远,顺着树干往下爬差不多能到地面。 “星澜,到我背上来,我们顺着树干爬下去。” 程盼不敢耽误时间,一是这棵树出现的极为蹊跷,一直呆在上面他害怕会有什么变故。二是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虽然丹药能支撑他保持清醒,可是也支撑不了多久,他必须在他倒下之前将沈星澜送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 沈星澜有心想让程盼多休息一会,可如今并不安全,他一个残废在树上更是帮不上一点忙,不如一鼓作气到涯底再做打算。 于是,沈星澜在程盼的帮助下爬到了他的背上。 “呃,”程盼闷哼一声,但马上咬紧牙关将剩下的声音吞了回去。 他缓慢的起身,一边小心的向下爬一边用手尽可能的折断两旁的枝丫。 “别折了子归,大不了就是被划上几下,我没事的。” 看到程盼迟缓吃力的动作和他被鲜血染红的双手,沈星澜心疼的快要碎掉。 “低身,趴到我背上不要抬头。” 程盼大口大口地喘的粗气,每找一个落脚点都要停顿好久才会迈出下一步。 终于,他们到达了榕树的根部,这里离地面只有五六米的距离。若是在平常,这点距离只要稍微用上点轻功很容易就能落到地面。 可现在程盼体力已经耗尽,全靠一口气在硬撑,该怎么下去? 犹豫片刻,程盼将沈星澜从背上放下,转身将他抱在怀里,尽可能地护住他的身体。 “星澜,趴在我怀里不要动,我带你下去。” 说完,他贴着涯壁跃下树干,快到涯底的时候脚踢涯壁减缓垂直下降的速度,然后抱着沈星澜滚落到了地面。 几个翻滚过后,两人停在了涯底的一片空地之上。 沈星澜只觉背部与地面摩擦此时火辣辣地疼,手臂被地上的碎石磨破两处,而脆弱的右腿已在轻微抖动,马上有痉挛的迹象。 沈星澜伸出手狠狠地揉捏右腿肌肉,可一抬头,就看见了躺在不远处的程盼,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掉落悬崖 第25章 农家 “程盼!”沈星澜大惊失色,顾不上处在痉挛边缘的右腿,努力爬向程盼的方向。 可还没移动一步,右腿就剧烈的跳动起来。 “嗯... ...”沈星澜呻吟出声,他剧烈地喘吸想要压制住疼痛,手指死命的扒着地面拖动残疾的身躯往前挪。 残弱无力的右脚被迫不断拍打地面,不多时鞋子就被甩到了一旁,只剩下一只要掉不掉的白袜。 “爹,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一个憨厚嗓音的中年男人问道。 “怎么可能,这里终年见不得个人影。”另一稍显苍老的声音回到。停顿片刻,那苍老声音又惊呼:“还真有人,两个!” * 痛,浑身都痛,好像有无数的刀子在划他的皮肉。 热,好热,仿佛整个人置身岩浆之中,烤的他快要融化。 渴,想喝水,浑身的血液像都被抽空,化身为一条枯竭的鱼,渴望一口甘霖。 突然间,唇瓣似被什么浸润,清凉的液体涌入口中,身体内的炙热瞬间被压制,连呼吸都变得清爽。 程盼睁开眼,看到沈星澜正坐在床边拿着一个木勺将清水喂入他的口中。 “你醒了!”沈星澜惊喜出声。 只是还没等程盼开口应答,一个老妇掀帘进了屋。 “慕娃子,该吃饭了,我给你把饭端进来,一会你吃完了叫我一声,我再进屋收拾。” 老妇弯驼着背,边说边将一碗稀饭放在沈星澜的身旁,准备转身的时候对上了程盼的眼眸。 “哎呀我的老天爷!这男娃儿醒了啊!” “吴婶子,我哥他刚醒还没缓过神,麻烦您再去请一次郎中给我哥哥看一看。”沈星澜担忧程盼的身体,对老妇恳求道。 “哎,这男娃儿伤的重可得好好看看,我这就去请!”说完,老妇转身快步出了屋子。 程盼打量周围的环境,发现他们这是在一个茅草屋内,屋内除了他身下的一张破床,沈星澜身下坐着的小木几以及墙角的一口破旧斑驳的木箱,其余什么也没有。 程盼想要开口询问,才发现喉咙嘶哑根本说不出话。 沈星澜赶忙又喂了他几口水,缓解了他口中的干涩,才又开口问:“这是哪?” “我们被一家农户给救了,现在暂住在他们家里。” “我昏迷了几天?”程盼又问。 “这是第二天。” 还好,只是昏迷了一天多,这说明他身上的伤不算特别严重。 程盼运气感受了下身体状况,发现虽然疼痛但几乎都是皮外伤,昏迷这么久应当是因为体力耗尽的缘故。 程盼倏地将目光看向沈星澜,有些焦急的问:“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他抱着沈星澜从高处跳下,虽然中间蹬着涯壁缓冲了一下,可落地后他就昏迷了,沈星澜是否受伤他并不知晓。 “我没事,就是有一些划伤,已经处理过了。” 沈星澜看到程盼自己伤的这么重还会在第一时间关心他的身体,不由觉得心中暖暖的。 程盼又看到沈星澜坐在一张木条钉的矮凳上,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洗的发白的粗布麻衣。他左腿屈膝靠在床边,右腿随意的瘫在一边,右脚上还套了一只半旧的草鞋。 程盼心脏猛然一缩,沈星澜这般娇滴滴的小少爷,哪里受得了这些。 他挣扎着半坐起身,对沈星澜说:“我抱你躺到床上。” “哎,你别乱动,当心伤口崩裂。” 沈星澜焦急的想要阻拦,奈何他腿部无力根本起不了身。 “我真的没事,这一家人很好并没有苛待我们。你快躺好,马上大夫就来了。” 沈星澜话音刚落,老妇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慕娃子,我把村医给请来了!” 然后,屋帘就被掀开,老妇带着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老者进了房间。 “这个男娃子,你让开些,老夫替他把脉。” 老者将药箱放在一旁,对着坐在床边的沈星澜随口说道。 “吴婶子,麻烦您帮我移一下凳子。”沈星澜抬头对老夫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老者才发现沈星澜身体的不便,单看他的右腿就能看出来,细的不太正常而且明显是瘫软不着力的。 老者叹了口气也没有说什么,帮着吴婶子一起将凳子连人一起搬移开了一段距离。 搬动的时候,两条腿被迫拖在地面上,左腿还好,沈星澜右脚瘦小,草鞋本就是虚虚套在脚上,因为拖拽此时已经掉了一半。足后跟直接与地面摩擦,颤颤巍巍地打着摆子。 “慕娃子,你鞋掉了,我帮你穿上。” 吴婶子弯腰捡起脱落的草鞋就要帮他穿,却被沈星澜抢先一步。 “不用了,哪能劳烦您,我自己来就好。” 说完沈星澜接过草鞋,有些吃力的将右腿拉向身体。木凳并不大且质地较硬,沈星澜想要保持好平衡并不容易,他动作异常小心,生怕摔落地面。 穿着足衣的右脚在地面上被拖拽了几十公分,白色足衣染上了一片脏污。屈膝的右腿离开手臂的支撑,立刻不受力的向外倾倒。 沈星澜缓慢的弯下腰,将上身折叠在左腿上,小心的抬起右脚,一点一点地蹭进草鞋。 做完这些,沈星澜双手撑在腿上,借助推力再次坐直了身躯。 程盼心酸不已,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看到沈星澜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你这男娃身体可以啊,脉象平稳有力,并没有什么内伤。让老夫再看看你的伤口... ...不错,伤口恢复的也好。这几天尽量卧床休息,你身上的伤口深可别再崩裂了。” 老者笑呵呵地起了身,拿出张黄纸用炭笔写了个药房递给吴婶子,“这个药再抓两幅让他喝,伤口也要每天换药,当心感染。” 吴婶子笑着接过那张药方,手指捏了捏那张黄纸说:“刘村医,既然来了要不去隔壁看看我家娃娃吧。” 吴婶子眼神满是希冀,因为紧张,手指将那张黄纸捏的有些发皱。 “你快住嘴吧,你这老妇难道想害我不成!若是不你家大力往日里对我有所帮衬,就是你家的院门我也是不愿进的!” 那老者脸色骤变,厉声对吴婶子呵斥道。 吴婶子顿时红了眼眶,泪水从她浑浊的双眸中流出:“可福娃他还那么小,他只是生病了,只是生病了啊!” 村医老者叹了口气:“哎,这都是他的命!我先回去了,诊金这次就算了。” 说完,他背起药箱,快步出了农院。 吴婶子赶忙用手抹了眼泪,紧追老者两步:“那怎么能行,等大力他爷俩回来了,我让他给你送去。” 老者摆摆手,很快便消失在了拐角。 * 程盼看了眼独自坐在房屋中间的沈星澜,想要起身帮他移动位置,却被他制止了。 “我没事,一会儿等吴婶儿来了再帮我就是。你好好躺着别动。” “你腿刚刚是不是痉挛了?” 沈星澜穿的粗布衣服很是宽大,刚刚程盼只是隐约看见他右脚似乎有所抖动,但却观察不出是否痉挛。 “没有,别操心了。”沈星澜不想让程盼担心,便转了话题:“刚才那老大夫说的不知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像是吴婶家有人生病了。” “管别人作甚。我身体这两日就能恢复,到时我带你走。” 程盼素来便是不爱管闲事的人,这家人救了他们,到时候留些银钱便是。 沈星澜好笑地瞥他一眼,倒没有反驳。他们只是过路人,以后也不会有所交集,走时看这户人家有什么愿望,不论是想要一官半职还是富甲一方,他都会尽力满足,也算是还了救命之情。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屋外便想起了一个憨厚的男声。 “慕公子,该吃饭了,我给你送进去了啊。” 得到沈星澜的回应,一个皮肤黝黑的农汉端着两只碗进了屋。 “慕公子,俺听俺娘说你哥哥醒了,他现在身体咋样啊?”农汉将碗放在地上,憨笑着和沈星澜打着招呼。 “他身体好多了,下午吴婶儿帮忙去请了大夫,大夫说伤口恢复的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农汉不住的点头,满脸都是喜色。 “对了大力哥,你将我给你的玉扳指当了吗?可换到了银钱?” 昨日沈星澜就打听了此处的位置,这里是平原城边缘的一个小村落,村落偏远且物资匮乏,村民们一般会去附近的镇子采购物资。 了解到情况后,沈星澜便将右手上的玉扳指摘给了吴大力,并嘱咐他一定要到城中的当铺当掉玉扳指,并且只能是活当。 吴大力看出两人身份不凡,这玉扳指是那慕公子随身所戴且一看就很有价值。他本想推脱,但看病就医吃饭都需要钱,他家本就贫穷,也实在供不起两个病患。 于是今日一早,他就前往小镇,将扳指换了钱。 “慕公子,那当铺老板说那玉扳指用料一般,又只是活当,只能给三十七两白银,俺央求了好久也没能再往上加,对不起啊。” 说着,吴大力不好意思的从胸前取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后露出三十七两散银,其中一小块还被墨迹染上了些颜色。 沈星澜看到后将那染了痕迹的银块捡了出来,笑着对吴大力说:“剩下的你拿着,昨日和今日请大夫的钱都是你们家给垫付的,还有抓药的钱也要付。剩下的就当是我们哥俩的伙食和住宿费。” 吴大力大惊失色,连忙摇头:“这咋能成?俺不能要!” “大力哥,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只是区区几十两银子,你是想让我们兄弟住的不安心吗?”沈星澜淡笑着反问。 这下吴大力也不好硬塞银子给沈星澜,他挠挠头,红着脸说:“那,那我先收着。等你们离开的时候还剩下多少你们都拿走!” “好,那现在麻烦大力哥将我移到床边吧。” 沈星澜现在坐的位置离床有点远,他想坐得近一些方便喂程盼吃饭。 “将他直接抱上床。” 第26章 救狗娃儿 “将他直接抱上床。” 程盼开口,只是嗓音还是有些沙哑。 自他醒后沈星澜就一直坐在这张矮凳上,矮凳就是几片木板拼接而成,上面没有坐垫也没有靠背。他有看到沈星澜一直在悄悄调整自己的坐姿,可见坐的并不舒服。 程盼内心自责不已,若不是他昏迷了,若不是他还不够强,沈星澜这般金贵的人儿根本不用受这份苦。 且此次暗杀之人就是冲着他们医药门派来的,沈星澜完全是跟着他受了无妄之灾。 吴大力意识到程盼这是在跟他说话,不由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可对上程盼清冷的眼神他就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这男子虽然浑身是伤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可这气势也太强了! 吴大力不敢再看,讷讷地回了句“是”,就弯腰抱起沈星澜放在了程盼身侧。 沈星澜有心阻止,可看到程盼自责痛苦的表情就把话都吞了回去。 程盼胡思乱想的时候,就感觉左手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一只柔软纤细的嫩手安抚般轻拍了他手背两下,然后与他十指相扣,紧紧地握在一起。 吴大力自是看不到被子里的场景,将饭碗放在凳子上方便沈星澜拿取,就退出了屋子。 * 夜晚,两人并排躺在硬板床上。 “我已将消息传出去了,相信剑一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我们。” 沈星澜将用玉扳指传递信息的事告知程盼。 程盼知道沈星澜的本事,也没多问,只是满心愧疚。 “让你受委屈了,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一遭罪。” “胡说什么!你要是这样说,那要是不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这一身伤。所以,我们俩就不要再相互道歉了好吗?” 沈星澜侧身轻揽程盼的腰身,将头倚在他的颈边。 “子归,我们能活着就已经是一种幸运,不要再自责了好吗?” 程盼侧头轻吻沈星澜的发顶,感受这一室的温馨。 他何其有幸,能够找到这样的知心人,愿意与他比肩同行,愿意与他生死与共。 对于心意相通的人,多余的话自是不用再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身体疲惫,精神却是异常满足。两人默默的在简陋的环境中搂抱片刻,就纷纷陷入梦乡。 转眼过了十天,程盼的伤势飞速好转,已经能下床自主活动,甚至沈星澜的日常转移也由他接了手。 这天,沈星澜不知从哪里得到一个木柙,正坐在窗边看的入迷。 “这是什么?”程盼问。 “剑一送来的信件。” 沈星澜随手就挑拣出几封递给程盼。 五日前,剑一就根据线人的消息找到了他们,但是他们并没有立即离开。 这里虽然环境艰苦,但是非常隐蔽不宜寻找,能够很好的躲避幕后之人的追杀。所以他们商议过后决定暂且在这里养好伤势再行上路。 今日一早,剑一便将这些日子以来重要的情报信息交给沈星澜,这里面有侯府的信件,有朝廷的动态,有生意的往来。 当然还包括此次支援西凉城的消息,沈星澜给程盼的几份就是这些。 程盼接过快速看了一遍,得知他们落崖后,李风华归拢剩余人手,带领队伍继续前行,没多久就与朝廷支援的军队遇上,倒是没有再发生什么波折。 程盼看完后,着重在一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赵景轩,此次抗击西域的首领,南诏国嫡出二皇子。 没想到圣上竟会派一个嫡出皇子来如此凶险的西域,就不怕出事吗? 程盼心有疑惑,却没有问出口。朝廷之事错综复杂,也许有别的隐情也说不定。 “医药门派弟子们的路程都很顺利,是件好事,这说明幕后之人不敢明面上与朝廷军队抗衡。” 程盼点头,将信件递还给沈星澜,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外面的声音打断思绪。 “狗娃子,狗娃子你咋了?别吓娘啊!” 妇人凄厉的哀嚎声将程盼和沈星澜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程哥哥,你过去看看吧。”沈星澜活动不便,身边又没有轮椅,只得让程盼出去探听原委。 程盼应声答应,出了门就看见一个中年农妇怀里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就要往外冲。 跟在后面的吴婶儿追不上中年农妇的步伐,看到程盼便立即说:“那男娃,快把她拦住,千万不能让他娘俩出门啊!” 程盼和沈星澜往日进食皆是在自己屋中,这家人他只见过吴婶子和吴大力,并没有见到过这个农妇。 是以在吴婶让他拦人的时候,他没多少犹豫便将那农妇拦了下来。 那农妇被程盼周身冰冷的气势吓得瑟缩了一下,后面追着的吴婶便跑到了近前。 “大力媳妇儿,不能出去啊!”吴婶苦苦劝到。 “娘,狗娃儿他快要死了,俺得带他去找大夫,俺得去找人救他啊!”农妇满脸泪水,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孩子。 “不能去,不能去,他们不会救狗娃儿的,他们不会救的啊!”吴婶儿也流下眼泪,一双苦手死死地拉住农妇的手臂。 “村里的人不救,俺就去镇里,俺就不信没人能救狗娃儿!”说完,农妇一个用力抽出手臂,就要出门。 程盼稳稳地站在门口没有移开,他低头看了那男娃一眼,只见他面色青紫,呼吸微弱,嘴边残留有白色泡沫,身体还不时地抽搐一下。 癫痫,程盼大致猜测出孩子的病因。 “你让开!让俺出去!” 农妇虽然有些害怕,但母爱的力量驱使她去对抗眼前这个冰山一样的男人,她要出去,她要去救她的孩子! “你这样移动他,他会死。”程盼语气冰冷的开口。 这句话刺激到农妇的脆弱的神经,她不管不顾地大喊:“你胡说!狗娃儿他不会死,不会死!” “大力媳妇儿,快别嚷嚷了,将狗娃儿放回屋子去。”吴婶儿生怕农妇一个不小心惹怒程盼,赶忙拉着她往回走。 “娘,你看看狗娃儿,这是你亲孙子,咱们得救他啊!俺求求你,让俺去吧!”农妇不愿离开,对着吴婶儿哀声请求。 吴婶儿身形猛然顿住,他看向农妇怀中的孩子,眸中满是不忍。 突然间,那孩子剧烈抽搐起来,身体崩的僵直,牙关紧闭,脑袋不住的向后仰。 “狗娃儿!”农妇再次大声尖叫。 吴婶儿亦是满心担忧,她看着不停颤抖的孙子,咬了咬牙说:“走,娘跟你去找大夫。娘去胡大夫家门口磕头,就不信他不给咱狗娃儿看病!” 农妇双眸中瞬间蹦出希望的光芒,她低头对着怀中的孩子说:“狗娃儿,再忍忍,娘带你看大夫去。” 说罢,婆媳两人就要出门。 只是,程盼仍然站在门口没有移动半分。 “男娃子,你快让开,不用你拦着了。等会儿大力和他爹回来了,麻烦你告诉他们,我们去胡大夫家了。” 吴婶说完,就要推开程盼。 没推动。 两人正在焦急关头,正欲硬闯,只听程盼开口了:“我能救他。” 其实一开始程盼并不打算出手相救,癫痫之症极为难缠,且后续调养很费银子。这家人一看就是贫苦人家,他不确定他们是否会将金钱精力耗费在一个小娃娃身上。与其这样,倒不如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来的快。 可看到那农妇拳拳爱子之情,程盼动摇了。母爱,是他从未感受过的,这孩子虽然饱受病痛折磨,但他是幸运的,他有个爱她的母亲。 所以,程盼动摇了。那么就当以此为代价,还了这家人的救命之恩吧。 “愣着干什么,抱回屋里,我给他看看。” 程盼说完,自己回屋拿了药箱。看到两人抱着孩子站在院子里没动,不由皱眉:“孩子此时不宜移动,还不放回到床上。” 婆媳二人看到程盼背着的药箱,这才真正相信他的话,忙不迭地回了狗娃儿睡的屋子。 程盼背着药箱面无表情的跟上。 这个药箱是前几天剑一来时询问需要什么物资的时候,程盼开口要求的。他是一名大夫,除了剑,药箱便是他的第二武器。且这里药物贫瘠,拿到药箱后他便用自己的药物治疗伤口,这也是他恢复的这么快的原因。 床榻上,小男孩已经恢复平静,除了更加青紫的面容,就好像睡着一般。 程盼走上前,取出金针分别刺入百会、神庭、四神聪等穴位,轻捻金针,持续了大约半刻钟,将金针一一拔下。又从药箱中翻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用金针将其一分为二,将半粒药丸塞入男孩儿口中。 程盼起身,将那瓷瓶递给农妇:“这里面的药丸每日两次,每次半粒喂给他吃。” 农妇连忙接过,凑到床边看狗娃儿的状况。发现他面色已经恢复平常,呼吸绵长平稳,身体肌肉也全部放松。 农妇“扑通”一声就跪在程盼面前,二话不说就开始磕头:“谢谢神医救了我儿!谢谢神医救了我儿!” 吴婶儿这时也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地问:“狗娃儿这是好了?” 程盼示意吴婶将农妇扶起,说:“没有,还需要连续施针三天。另外,以后饮食起居方面都需要额外注意,不能劳累,饮食均衡。” 农妇用袖子抹干眼泪,哽咽到:“好,都听神医的,你咋说俺就咋办。” 程盼看她那高兴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点点头回了自己的屋子。 冷漠的程盼看到了一个普通贫苦人家的温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救狗娃儿 第27章 亲情 “我以为你不会救他。”程盼刚踏进屋门,就听到沈星澜的调笑。 程盼眼神微垂,低声说:“那孩子他母亲和祖母都对他很好。” 沈星澜瞬间会意,他朝程盼伸出手,含笑地望着他。 程盼上前,没有拉沈星澜的手,而是将他抱起坐在自己腿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缓慢呼吸。 沈星澜抬手抱住程盼的腰身,轻声说:“不如,我们以后收养个孩子,从小就对他好,要什么给什么,让他成为天底下最受宠的人。” “那不成溺爱了?”程盼轻笑出声,周身的孤寂一扫而空。 晚饭时分,大力敲门而入。进来后对着程盼就是一跪:“慕神医,谢谢您救了狗娃儿,俺在这给您磕头了。”说完哐哐哐就是三个响头。 沈星澜有些被这些淳朴的农人震撼到,见程盼站着没动,只得开口道:“大力哥,快起来吧,你们一家救了我们兄弟的性命,我哥哥出手救狗娃儿也是应当的。” 吴大力这才起身,不好意思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尘土,说:“狗娃儿他娘炖了只鸡想要感谢你们,我这就给你们端来。” 乡下里鸡都是金贵物件,平时都是要攒着下蛋用的,就是吃那也是逢年过节才会杀。他和程盼来这一段时间已经能观察出,这家人过的极其贫苦,杀只鸡可能真是了不得的事了。 想到这沈星澜开口:“要不这样吧,我和哥哥出去与你们一同吃。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其他人。” 程盼虽有不解但也没有反驳沈星澜的话,他开心就好。 “那,那我去安排一下。”吴大力丢下一句,飞快地出了屋子。 半个时辰后,程盼与沈星澜坐在了正堂里。 所谓正堂其实也就是稍微大一点的套件,外间用来吃饭和招待客人,内间则是吴婶儿夫妻俩的卧室。 正方形的大板桌上零零散散摆了四道菜,主菜是那只炖鸡,就放在程盼二人的面前,剩下的就是一盘凉拌野菜并两样小咸菜。 程盼看了看他与沈星澜面前的饭碗,里面是一碗浓稠的白米粥,而其他人则和往常一样,是清澈的米汤。显然吴婶儿是将所有米粒都盛到他俩碗里了。 坐在吴婶儿怀里的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盯着那盆肉不停地吞咽口水,被吴婶儿发现后轻拍了一下,缩回了吴婶儿怀里。 “慕公子、慕神医,家里实在没啥可拿得出手的,就委屈你们将就一下。”吴大力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似乎为准备不出像样的饭菜很不好意思。 “无碍,这样就很好了。”沈星澜笑着应对。 “狗娃儿他娘在屋里喂狗娃儿吃饭,就不上桌了。那我们就开吃吧?”吴大力询问地看向两人。 沈星澜笑着点头后,众人纷纷端起自己面前的瓷碗,呼噜呼噜地喝了起来,甚至连筷子都没动一下。 “阿奶,妞妞想吃肉肉。”女童软乎乎的声音响起,眼睛不住的往那盆鸡肉上瞟。 “乖妞妞咱们喝汤啊,阿奶喂你。”吴婶儿尴尬地不敢抬头,早知道就将妞妞也放到房间里了。 沈星澜笑了笑,夹了只鸡腿递到她面前:“给,吃吧。” 妞妞乌黑圆亮的眼睛怯怯地看着沈星澜,小手动了动却最终没有伸出去。 “这咋能行,鸡是给你俩炖的,你俩吃。”吴婶儿连忙摆手,然后对女娃说:“妞妞,你再不听话,阿奶就送你回屋里了啊。” 女娃立时撇了撇嘴,想哭又不敢哭,窝在吴婶儿怀里像只小鹌鹑。 “我看妞妞冰雪可爱,就想给她吃只鸡腿,吴婶儿您快同意了吧。” 沈星澜看见妞妞委屈的小表情,心里不由叹息,穷人家的孩子实在是太过听话懂事了。想那些王城中的皇亲贵胄,哪个不是像小霸王一般。 吴婶儿看推脱不过,也心疼自家孙女,便点了点头,示意妞妞接过鸡腿。 妞妞大喜过望,明亮的眸子熠熠生辉,她伸出小手接过鸡腿深深闻了一下,然后乐呵呵地抬头对着吴婶儿说:“阿奶,香!” 然后又将鸡腿放在吴婶儿嘴边:“阿奶,吃!” “阿奶不吃,妞妞吃吧。”吴婶儿笑着将鸡腿推回到妞妞嘴边。 妞妞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了一小口,立即笑眯了眼。她用门牙咬下一小条鸡肉,缓慢的在嘴巴里面吮吸汁液,不敢嚼,生怕一不小心就吃没了。 良久,鸡肉在嘴巴里化开,妞妞看着手里仍旧完整的鸡腿,想了想,对吴婶儿说:“阿奶,我把它留给哥哥可以吗?” 吴婶儿看着妞妞懂事的样子,心中全是幸慰。可她也不想委屈了孙女,于是吴婶儿用筷子将鸡腿上的肉一分为二,将一半递给妞妞,一半放在碗里:“阿奶把鸡腿分开,你和哥哥都有的吃!” 妞妞小声欢呼一声,拿起她的那份高兴的吃了起来。 程盼看着这个场景,眸中闪过一丝微光,这就是“家”的温暖吗? 沈星澜亦是被妞妞可爱的表情逗得轻笑,他拾起筷子,给每个人都夹了一块鸡肉,又让吴大力拿了一只空碗,盛了半碗递给他,说:“这碗你去端给嫂子和狗娃儿。” 吴大力双手接过,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坐在一旁的吴老汉叹了口气,说:“大力,去吧。” 吴大力这才道了声谢,面带喜色的端着碗朝卧室走去。狗娃儿身子不好,正好能吃些肉补补,狗娃儿他娘也已经很久没吃闻过肉味了,这半碗虽然不多,但足够他们娘俩打打牙祭。 吴老汉见妞妞也已经将她那小半块鸡肉吃完,正不住的嗦着手指头,便笑着将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她:“妞妞,给,阿爷吃饱了,这块也给咱们妞妞。” 妞妞欢呼着接过,有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做完这些,吴老汉从腰间拿出一只旱烟,没点燃只是放在鼻尖闻了闻,失笑道:“让两位见笑了,家里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哎。”吴老汉深深叹了口气,“俺们这村子叫吴家村,俺大哥就是村长。前些年老爹老娘死后,俺们就分家了,虽说过得不如大哥家好,但在这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但这一切在狗娃儿得病以后就变了。” “一年前,狗娃儿正在村里和其他孩子一块玩,突然间就浑身抽搐不断尖叫,接着就昏倒了。小孩们就回家找大人,我们也叫了村里的大夫来。很快狗娃儿就醒了,嘴里嘟嘟囔囔说看见他太奶太爷了。” 吴老汉说到这似是不忍回忆,叹了口气又闻了闻那只旱烟,没忍住还是点燃了。 他深吸一口,劣质烟草的味道瞬间溢满了整间屋子。 “然后,村里的妇人就说狗娃儿是中邪了,被邪祟附身。俺们自是不相信,狗娃儿他这么听话的孩子,咋会就让邪祟看上了呢。” “村医来了,看不出病症,只给开了点治头疼脑热的药。本以为这样就过去了,可没两天,狗娃子又抽了。” “这回村里传言更多,他奶花了十两银子去找大师帮忙驱邪,又陆陆续续找了巫婆、和尚做法,都没啥用。村里那些人啊就说,狗娃儿是灾星,不详,会给村子带来灾难。” “他一个小娃娃,能给村子带来啥灾难,他啥都不懂啊!” 似是回忆到一些痛苦的回忆,吴婶儿已经捂嘴掉起了眼泪,妞妞无措的坐在她怀里想要帮阿奶擦拭泪水。 “后来俺大哥找到家里,说村里商议想将狗娃儿烧死。他们不是人啊,狗娃儿活生生的人,咋能烧死!狗娃儿可是喊一声他大伯的,他咋能开得了口!” “俺们没有同意,就被整个村子抨击。没法子,就搬到这个远离村子的地方落脚。家里存下的银钱也都用来归置这个房子和给狗娃儿买药了。” 话闭,吴老汉脸朝着门外,狠狠抽了两口旱烟,咽下了所有不公与委屈。 室内几缕白烟升起又消散,萦绕在吴老汉苍老弯曲的脊骨之上。一时间没人说话,只剩下吴婶儿小声的啜泣。 程盼在看到狗娃儿第一次发病时其实就猜到了一点,古人多愚昧,癫痫之症又不常见且只在发病时能体现症状,是以古代多将此症归结为“邪症”。 一家之中有一个孩子中了“邪症”,被全村驱逐,但是他的家人却都没有放弃他,宁愿过着苦寒的日子也要为他医治,尽管他们心里都清楚这病症根本没得治。 这,就是亲情吗? 无论遇到多大困难,无论经历多少困苦,都不离不弃全力支撑,绝不会随意抛下一个人。 程盼握紧拳头,心头有些酸胀,又有些... ...艳羡。 他,有点羡慕狗娃儿了。 羡慕他有为他不顾一切的娘,羡慕他有为他奔波的爹,羡慕他有愿意为他散尽家财的爷奶,羡慕他有这样一群淳朴、善良的家人... ... 不像他,幼时被亲生父母抛弃,在孤儿院浑浑噩噩地长到五岁被一对生不出孩子的夫妻领养。可笑的是,被领养没多久,养母便怀上了身孕,碍于名声不能把程盼退回孤儿院,只能在身边不尴不尬地养着。 就像给他取得名字一样,“盼”,盼得麟儿,真盼来了,他这个假儿子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程盼也曾期望过亲情,也曾以为只要努力表现考得好成绩就能得到养父母的喜爱。 可一次次地希望只换来更深的失望。 然后,他长大了,不再需要这些虚无缥缈的感情,自身的强大足以让世人对他景仰。 程盼原以为他已经满身盔甲,但看到这破败屋子中的一幕,他仿佛被击穿了。 原来,他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人。原来,所有人都有家人。原来,他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吴家就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农家人,甚至还贫困。他们的力量如此渺小,无法对抗同村人、吃不饱饭、买不起药。但没有一个人想要放弃狗娃,这份亲情渺小又沉重,是平凡生活中的一束光,微弱但照亮了程盼内心深处的黑暗。(这就是为什么写吴家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亲情 第28章 嘿嘿嘿 “子归,子归。” 沈星澜看程盼一直呆愣着没动,轻声唤了他两声。 程盼侧头,看到他眼眸的沈星澜心中一紧,那眼神里满是... ...厌弃? “子归,你怎么了?”沈星澜也顾不上吴家人,伸手握住程盼的手焦急的问道。 程盼却将手轻抽了回去,他站起身,对吴家人说:“狗娃儿的病我会帮他治好。” 说完,弯腰抱起沈星澜,回了他们的屋子。 * “子归,你到底怎么了?”回到卧室沈星澜看他那冷若冰霜的面庞再度询问。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程盼将沈星澜放在床上,语气平淡无波。 往事?程盼这状态明显是钻进了死胡同。 “子归,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沈星澜轻声询问,现在只有将事情问明白才能找到症结所在。 程盼没有说话,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厌恶。 沈星澜心中震撼,到底是什么事能对程盼影响至深?但此时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关键是让他走出那段往事的阴霾。 “好了,不愿说就不说了。子归,我已经好几天不曾复健了,这几日右腿酸的厉害,你帮我捏捏可好?” 沈星澜故意转移话题,他知道程盼不会置他的健康于不顾,而复健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你怎么不早说!是不是当初摔下去的时候磕到了?” 果然,程盼听到沈星澜说腿痛立刻转移了思绪,他轻柔地将程盼的裤腿向上卷起,就看到了青青紫紫的右腿,甚至膝盖还有些红肿。 “怎么会伤成这样?痛不痛?这么多天了你怎么不说?” 程盼看到这条伤痕累累的右腿,哪里还有什么自厌自弃的想法,只剩下满心的心疼。 沈星澜这几天一定是在强忍不适,右腿敏感脆弱,伤成这样怎会没有感觉? 又想到这几日沈星澜拖着不便的身体既要照顾他,还要与吴家人周旋,兼顾获取外界消息,程盼就又是一阵自责与愧疚,都怨自己,没有保护好沈星澜,也没有第一时间觉察到他身体的异样。 “没事的,就是看着有点恐怖,已经不痛了。” 看到程盼泛红的双眸,沈星澜内心既是感动又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再过两天等痕迹没那么明显了再给他看了。 程盼没有说话,起身去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油,倒在手心里搓热,轻缓的揉搓沈星澜的右腿。 冰凉的右腿猛然接触到温热的大手,有些不适应地抖动了两下,但并没有痉挛的迹象。 “你看吧,是真的没事,你看腿都没抖... ...哎,你倒是轻点啊!” 沈星澜本想安慰程盼,但当程盼的手移到膝盖处稍微加大了点力道,立刻就让沈星澜哀嚎出声。 沈星澜一边“嘶,嘶”的倒吸凉气,一边观察程盼的神色,不对啊,这怎么感觉从一条死胡同出来又进入另一条死胡同了? 程盼现在确实心情非常不好,自责、愧疚、悔恨、惶恐这一列的情绪不断冲刷着他本就已经紧绷的神经。 是他的错,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不该带沈星澜去邺城,不该让他陷入险境,不该在他受伤以后却什么都没有察觉! 他不是称职的儿子,不是称职的医生,更不是称职的爱人! 也许,他就不该来到这世上;也许,他就应当孤苦一人;也许,他就该死! 程盼手中机械地做着动作,脑中的思绪却异常杂乱。 自悲、自弃的情绪不断涌出,他双眼不知不觉间已经腥红一片。 突然间,一双软臂环绕在他颈间,唇边传来温热的触感。 沈星澜温柔的轻啄他的嘴角,额头轻抵他紧蹙的眉心,一双手轻柔的抚摸他的后颈。 程盼愣了愣,低垂的眼眸轻抬,撞进了沈星澜满是安抚的目光里。 似是找到了什么宣泄的出口,一股戾气从程盼眼中泄出,他推倒沈星澜,俯身咬向那双粉嫩的薄唇。 “嗯...” 沈星澜一声闷哼,有血液味从唇角渗出,瞬间浸润了两人的唇畔。但他并没有推开程盼,反而双手搂的更紧,温柔的对他回应。 程盼似是受到鼓舞,吻的更加深入,更加热烈。 他带了点急切的莽撞,没有半分章法,横冲直撞地就探入沈星澜的唇齿之间。 牙齿与牙齿相撞,发出“叮叮”的响声,两条小舌在口中相互缠绕吮吸,透明的液体从唇缝中流出,滴落在洁白的枕套之上。 越发的不满足,程盼离开沈星澜的唇逐渐向下移去。 光洁而脆弱的脖颈,动脉在里面规律的跳动,血液的流淌声仿佛就在耳边。 程盼痴迷似的在一根青筋处上下轻舔,像一头即将享用猎物的豹子,享受与猎物最后的温存时光。 “嗯~子归。” 脖颈处太过敏感,沈星澜不自觉的呻吟出声。 程盼像是没有听到,他又绕到脖子前方喉结凸起的地方,用舌头缓慢的画着圈,一圈,两圈,三圈... ... 该第四圈的时候,他猛然一口含住不停上下滚动的喉结,在口中轻轻口口(手动打码)。 “呃~啊!” 沈星澜身形猛然一僵,抱着程盼的双臂猛然收紧,几乎要嵌入他的身体里。 程盼松口,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儿,他双眼模糊看不真切,只知道这就是他要得到的人,只要拥有了他,他就能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不再慢悠悠的亲吻,他想要救赎,他想要解脱。 程盼的呼吸开始加重,他重新吻上沈星澜猩红的双唇,双手开始急切地脱他的衣服,他要,他想要! “子归!子归!” 沈星澜挣扎着偏头躲开他的吻,拉住他解衣服的双手。 程盼双眼迷茫,被迫停止动作看向身下的人。 “子归,你看清楚我是谁!告诉我,我是谁,说对了我就属于你。” 沈星澜犹记得程盼在他身上看到别人影子的事。 “你,是谁?” 程盼不解,他是谁?他,不就是他吗? “对,说出来我是谁。” “你是我的爱人,是来救我的人。对,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像是确定了某件事,程盼不再理会沈星澜的阻拦,拨开他的双手继续手中的动作。 沈星澜听到程盼的回答,心中亦是一番震动,爱人吗?他说,他是他的爱人,程盼...爱他! 沈星澜不再反抗,(晋江晋江,你到底是怎么了啊,这句话根本不违规啊!)。 一路连啃带咬,终于到了腰间。程盼(又多删了一句话但要保持围笑)。 程盼只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动作,而是继续向下,来到他细瘦的右腿处。 右腿刚刚被抹过药膏,散发着淡淡的药材香气,是程盼熟悉的味道。 他轻轻抬起那只废腿,(哇哦,第N次被锁,整句话都需要删了呢)。 程盼张口,轻柔的将(口不过来了,怒删12字),(算了吧,第不知道多少次被打回,于是这句也删!)。 “(沈星澜在这个括号里发出了一些声响)” 沈星澜浑身一颤,(好了好了,不挣扎了,删掉删掉!) 他想要抽回右脚,奈何右腿无力,根本逃脱不了程盼的魔掌。(呵呵,没关系的,都删了,删完了事)。 可这微弱的力量哪里是程盼的对手,他不但没有放手,反而加大了攻势,(此处应有6个字)。另一只手则(无力叹息删了9个字)不断向上,来到了口口口口,摸到了(此处删除 9个字),不断(此处4个字)。 “呃~” 沈星澜再也承受不了,他撑起上半身,抱着程盼就贴了上去,(此处原本22个字)... ... 良久,(万分无奈删7个字),两人静静的抱在一起。 “好点了吗?”沈星澜问。 “嗯。”程盼抱紧沈星澜,发出一声闷哼。 “能告诉我发生过什么吗?”沈星澜又问。 程盼沉默片刻,但可能由于刚才的幸事给了他勇气,也许是沉积在内心的情绪需要一个倾诉的窗口,程盼缓慢的开了口。 “我从有记忆起就在孤儿院长大,父母在我几个月时就将我遗弃了。 后来我的养父母出现了,他们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便听信民间偏方,说先抱养一个当‘引子’,有了‘引子’亲生孩子马上就会来。 于是,我就被他们领走了。到家里没多久,他们果然怀上了亲生孩子,还是个男孩。那家人并不富裕,只是碍于面子才没把我送回去。 只是,养孩子要钱,吃饭要钱,看病要钱,上学也要钱。呵呵。” 说到一半,程盼笑出了声。若是那对养父母知道他后来的成就,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后来呢?”沈星澜问。 “后来,我当然是被舍弃的那一个。家里没有空余房间,我就睡沙发、睡阳台。 养母抱怨我吃白食,我就做家务做饭。他们嫌学费太贵,就让我辍学去打工。 可是,他们还不满足。父亲赌球失败了,就说我是个灾星给他带来霉运。弟弟生病了或者学习不好,就说是我挡了他的运到。 家里但凡有丁点不顺,就都是我的缘故,对我非打即骂,饿着不让吃饭。 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太饿了。半夜我偷偷溜了出去,看到街边有家快餐店,桌上放着半碗没吃完的面。我以为没人要了,就跑进去吃了起来。 可没吃两口,就有一个壮汉从里面走了出来,说面是他的。我自是没钱赔他,被踢了两脚,送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通知养父母来接,他们嫌丢人,硬是把我扔在派出所等了两天。” 沈星澜听后心中满是愤恨与心疼,虽然他有些不理解诸如“沙发”“快餐店”“派出所”这类的名词,可不耽误他对小程盼的同情,这对父母还是人吗?竟对一个孩子使出这样的手段! 似是感受到沈星澜的情绪,程盼轻拍他的脊背给予安慰。 “所幸我学习够好,学校不愿放弃我这个能考名校、为校争光的人。所以,校长出面以免除我学杂费并给予助学金的条件,与我养父母达成共识,让我继续上学。 就这样,我读了高中,考上了名校,终于脱离了他们的掌控。再后来,他们问我要了一大笔钱,我们就没再联系了。” 当然,这里面程盼也使了一些手段。不然凭借那家人贪婪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他。 “委屈你了。” 沈星澜抱紧程盼的腰身,声音有些沙哑。 “都过去了。” 程盼一下一下地抚摸沈星澜光滑的脊背。 突然,(哀怨叹气,又删一句),对着他的嘴巴就是一口。 “再来一次。” 既然心疼他,不如,就给些实质的补偿,沈星澜想。 于是,破旧的木板床再次(得了,连个木头床也不让写了)。 这次,真的是一夜未眠。 不知道被打回了多少次.... 从删词,到删短句,再到删长句。 酸甜辣心里苦,但酸甜辣要努力保持围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嘿嘿嘿 第29章 自由行走 翌日。 沈星澜终于悠悠转醒,看着窗外天光大好,也估摸不出是什么时辰。 他回想起昨日与程盼做的那些荒唐事,不由有点想笑,他们终于是在一起了。 又躺了一会儿,沈星澜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可刚抬起一点腰身,那尖锐的酸软感就从腰部袭来,硬生生又让他摔了回去。 “程盼那个混蛋,就不知道节制一点嘛?!” 沈星澜心中暗骂,全然没了刚醒时的好心情。 “吱呀”一声,程盼推门而入,手中还端了一碗浓米粥。 “你醒了,我正准备来叫你呢。已经午时了,你都不饿吗?” 程盼坐在床边,似乎非常惊讶沈星澜竟然能睡这么久。 沈星澜不可置信的看向程盼,这狗男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感情他是爽到了,就不管了别人死活了是吧! 程盼觉察到沈星澜的愤怒,知道自己这是说错话了,掩饰般的摸了摸鼻子,又轻咳一声。 “咳,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怕饿着你了。你看,饭我都帮你拿来了。” 说完,程盼将饭碗往沈星澜面前递了递。 碗里并不是普通的白米粥,散发着药味,里面还有不少白色的鱼肉,一看就是程盼精心准备的。 沈星澜面色缓了缓,肚子适时的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好吧,他确实是饿了,一夜奋战又一口气睡了这么久,现在闻到这白粥的香气,他恨不得夺过来一口干完。 只是,他这身体... ... 想到这,沈星澜目光哀怨的看向程盼,都怪他,都怪他!这个木头桩子,难道就不知道来扶一扶自己吗? 程盼被这哀怨的眼神震慑到了,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沈星澜一直躺着没动,这是...起不来身了? 这也不怪程盼,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昨夜都是他的头一遭,实在是没经验。 加之他自己身体强悍,早上醒来不但没觉得疲倦,反而精气神远超平日。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同为男子的沈星澜不会有什么不适。 看来,是他想岔了。 程盼赶忙将粥碗放到一旁,双手托着沈星澜的腰,一点一点的揉捏他酸沉的肌肉。 沈星澜则是一边舒服的哼唧,一边巴巴地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 他真的好饿... ... “不如我给你针灸吧,针灸能好的更快。” 程盼有些担忧的问向沈星澜。 “如果你想把我饿死,请随意。” 程盼听后有些呆愣,果然男人的心思你别猜,猜了也白猜... ... 终于,喂饱了饥肠辘辘阴阳怪气的沈星澜,他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再次躺倒在了床上。 “终于吃饱了,我再睡会,你出去吧。” 说完,沈星澜就盖上被子,美美的闭上了眼睛。 “怎么还睡?这才刚吃完饭。今天阳光不错,我抱你出来站站吧。我让剑一做的助行器已经送来了,我们练习练习走路。” 程盼听到沈星澜还要睡,心中愈发担忧,别不是昨晚把身体搞坏了。 练习走路?就他现在的身子,还要去练习走路?程盼怕不是要累死他吧! 沈星澜一边腹诽,一边拿出右手放在程盼面前,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 “怎,怎么了?” 程盼总觉得沈星澜今日怪怪的,自己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 “把,脉!” 沈星澜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冰冷的字。 程盼连忙扶上沈星澜的脉搏,对,是应该给他把把脉,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一上手,程盼面色就有僵硬了。脉象虚浮,肾气亏损,无力细沉。 程盼讪讪的收回手,有些不敢抬头。 “可以让我睡觉了吗?” “好,好。我去做点补气血的药膳,等你起来了吃。” 说完,程盼迈着有些慌乱的步伐快步出了他们的屋子。 * 又休息了整整一天,沈星澜终于恢复了体力。 这日,阳光明媚,沈星澜终于出了房门,看到了程盼为他订做的助行器。 助行器是程盼仿照现代社会的样子画的图纸让剑一去制作的。由于工艺的原因,比起现代的助行器,这个会更加笨重。 只是沈星澜现在的身体条件还无法使用拐杖或者支架,助行器虽然笨重,但是方便携带,可以随时随地练习。 若是能熟练掌握,甚至可以摆脱轮椅,在生活方面会更加方便。 “来,我扶着你试试。”程盼将助行器放在沈星澜身前。 “这能行吗?”沈星澜内心忐忑。 以前他用的都是固定在地上的双杠,非常牢固。这个叫“助行器”的物件就是用几根木条拼接成的,下面还装了轮子,这能稳当吗? “试试就知道了,别害怕,我护着你。” 沈星澜听程盼这么说,才将双手放在助行器的把手上,一个用力就撑了起来。 对于站立这一步,沈星澜已经做的非常熟练了,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可吴家人却没见过沈星澜站立,他们惊讶的看着沈星澜扶着一个他们没见过的木架子轻而易举的站了起来,都有些吃惊。 “哇,慕哥哥你好高啊!”妞妞好奇的仰头看着沈星澜,奶声奶气的惊呼。 “那是,我们家就没有矮子!妞妞多吃一些,将来也会长高个。” 沈星澜一边逗弄着妞妞,一边挑眉嘚瑟的看向程盼。 “哎呀,妞妞快回来,别打扰到你慕哥哥练习。” 吴婶儿生怕妞妞一个不小心将沈星澜撞倒,连忙将她抱到一边,与许久未出门的狗娃儿放在一起。 “我教你怎么使用。走路时先轻轻抬起后端,让前面的轮子向前滑动,迈步时将后端放下固定即可。” 程盼目中含笑,仔细地给沈星澜讲解助行器的用法。讲解完成后便护在沈星澜的身后,示意他开始尝试。 沈星澜虽然内心忐忑,但看到一旁坐着的“观众”,心想不能怂,深吸一口气便开始尝试。 他先抬起助行器让底端的轮子滑动,只是轮子太过灵敏,沈星澜的推力又过大,一下子助行器就被推出一臂的距离,沈星澜也被带着往前扑去。 “啊!慕哥哥小心!”妞妞以为沈星澜要摔倒,害怕的双手捂住眼睛。 身后的程盼一把搂住沈星澜,避免了他摔个狗啃泥的命运。 程盼将助行器归位,重新放置到沈星澜的身前:“你第一次没有经验,感受下他的力度,多磨合几次。” “慕哥哥加油!” 沈星澜刚想撒个娇喊累,旁边就传来妞妞坚定的支持声。 得,面子得要,继续练吧。 于是沈星澜再次提气,练习了几次滑动掌握技巧后便开始正式迈步。 保险起见,沈星澜仅将助行器推动了大约一只脚的距离,然后将身体所有重量移动到双臂之上。 只是助行器肯定不如双杠稳当结实。接受到沈星澜的重量后,助行器不稳的左右摇晃了下,使得沈星澜双手陡然握紧。 程盼看出沈星澜的不安,从他背后轻轻托住他的腰身。 “别怕,助行器很结实,不会摔的。” 收到程盼的鼓励,沈星澜稳了稳重心,迅速迈动左腿,向前移动了一小步。 然后,将体重分一部分到左腿上,扭动胯部,将瘫痪的右腿向前甩去。 右脚本就在地上踩的不实,只有脚尖点地。这么轻轻一甩,就将右腿带至左腿旁边。 这一步走的很成功,就连沈星澜自己也没想到。他惊讶的扭头看向程盼:“我能走了!” 这一步,是脱离别人的搀扶,脱离双杆的禁锢,实实在在的自己走出的一步! 沈星澜有些兴奋,这助行器他要是用好了,岂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不用再依托别人的帮忙,不用再被轮椅局限,广阔天地,随他自由行走! 程盼浅笑:“是,你刚刚走的很好,继续吧。” 于是沈星澜重复刚刚的步骤,又走了两步,依旧很稳。 “慕哥哥,你太棒啦!” 捧场王妞妞拍着手大声说,坐在一旁狗娃儿也跟着妹妹一起鼓掌。 一时间,小院里一阵沸腾。 “哈哈哈哈,看慕哥哥给你们拐个弯!” 沈星澜心中大悦,自信心爆棚,想尝试点有难度的动作。 程盼也不出言阻止,只宠溺的看了沈星澜一眼,站的离他更近一些,以防他摔倒。 沈星澜推动助行器,让助行器拐动了一个角度,然后就想像刚才那样迈左腿。 但可能是由于一下子拐的角度太多,沈星澜只能将重心放在一只手上,导致助行器受力不均一个歪斜就朝一侧翻去。 “啊,慕哥哥小心!” “慕娃子小心!” 妞妞、狗娃儿再次尖叫出声,这次就连吴婶也发出一声惊呼。 程盼早有准备,一把将沈星澜搂入怀里,贴着他的头顶轻笑出声。 “你还笑?” 沈星澜大怒,感觉自己的面子掉了一地。 “呵呵,好了,不笑了。哈哈哈。” 程盼说着不小了,但实在没忍住还是又笑了几声。这也不怨他,实在是沈星澜太可爱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星澜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以前多是狡黠、聪慧,这么可爱的他是程盼不曾见过的。 妞妞、狗娃儿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将助行器扶好放在沈星澜面前。 “慕哥哥没事的,我阿娘说我当初学走路的时候也摔过很多次呢!” 妞妞小大人儿似的安慰沈星澜,说完还踮起脚拍了拍他的手。 沈星澜面色更黑了,果然人就是不能太嘚瑟,报应来的可真快。 他谢过妞妞兄妹,重新扶上助行器站好,对着身后的程盼说:“松开,小爷我自己能走!” 说完,继续迈自己的小碎步。 程盼也不还嘴,只是眼中的笑意更深,他紧跟在沈星澜的身后,时不时的扶上一把,倒也在这小院中走了整整一圈。 “唧唧,唧,唧唧唧。” 正当沈星澜高兴的想再来一圈时,远处传来几声有节奏的鸟叫。 程盼当然也听到了,这几日剑一就是用这种暗号与他们提前联系。 他与沈星澜对视一眼,便说:“今日就到这吧,循序渐进。” “好。” 沈星澜答应一声,又与吴婶他们打过招呼,便由程盼抱着回了房间。 上一章仍被高审锁着,无力叹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自由行走 第30章 沈家军 房间内,剑一早已等候在内。 “主子,侯爷的密信。” 剑一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封带着火红蜜蜡的信件交给沈星澜。 信并不长,仅一页纸,沈星澜很快就看完,先是一喜然后又锁紧了眉头。 “怎么了?” 要是几天之前,程盼看到剑一来会主动回避,并且不会询问剑一禀报的事项。 一方面是他性格的原因,他不愿去掺和杂七杂八的事情。另一方面,程盼认为就算是情侣也要保持距离,给彼此一定空间。 但那晚过后,程盼总觉的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他想主动了解沈星澜,认识他身边的人,熟悉他身边的事,为他分担,给他护航。 “朝廷指派沈家军前往西凉城平乱,我二哥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沈星澜语气凝重,眼中有寒芒闪过。 “不妥吗?” 程盼对于朝廷之事知之甚少,所以他不太清楚沈星澜担忧的原由。但若是沈星澜的兄长前去西凉,不比派个政敌会好吗? “我们沈家曾跟随先帝征战四方,手握重兵。但如今各国都在休养生息,除了小规模动乱并无大仗可打。 当今圣上即位后表面上对沈家器重,实则是想收回兵权。是以,一般情况下沈家军常年驻扎边境不会轻易行动。 可是这次,圣上却命兄长亲自领兵平叛。所以要么此次西凉一行异常凶险,要么... ...就是有别的阴谋,能一石二鸟针对沈家的阴谋。” 沈星澜毫不避讳程盼,将自己的猜想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程盼默然。他纵然拥有这个时代顶尖的医术和一身绝世武功,可面对战争,他无能为力,面对沈家的困境,他帮不了丝毫。 药神谷的势力都在师傅手里抓着,他虽然能调派一部分资源,可还是杯水车薪。 他还是太弱了,弱到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人。 程盼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双唇紧紧得抿在一起。 “我们快些去与兄长他们会和,西域蛊毒还要仰仗你去解。” 似是看穿程盼心中所想,沈星澜一点点的将他的拳头掰开,把自己的手塞了进去,十指相扣。 是啊,悲天悯人并没有用。他还有医术,他能够帮他们克制蛊毒,帮沈星澜找到解药。 整理好心情的程盼为刚刚自己的失态感到好笑,也有些讶异。 他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为何近期频频被情绪左右? 程盼摇摇头,将纷乱的思绪抹除,专注于眼下的事。 * 与此同时,边关漠城的将军府内。 “爹,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手中拿着圣旨的沈清皱眉看向他的亲爹——忠勇侯沈浩然。 沈浩然今年四十五岁,正值盛年。他体格高大,虎背熊腰,留着一脸络腮胡子,显得一脸凶相。 “还能有啥意思,肯定又在冒坏水呢。格老子的,老子天天在这吃土还安不了王城那群小白脸的心,真他奶奶的烦人!” 在边关呆的时间长了,沈浩然一开口就是一股子土匪味。 沈清淡笑着暗自摇头,他爹也就是在外面风光,要是敢让他娘听到他这么说话,看不把他踢出侯府。 “爹,圣旨已下,且澜儿前段时间传信说他也要去西凉城,不如就让我直接带兵去吧。” 沈清有点想弟弟了,正好趁这次机会去看看他。 “嗯,也好。”沈浩然沉吟片刻点头答应,他继续说: “朝廷那群人必然不安好心,漠城离西凉城并不近,就算调兵支援,也不该派我们前去。圣上收绞兵权的心已经昭然若揭,你此次前去定要打起万分精神,勿着了小人的道。” 说道这,沈浩然又是一声冷哼:“哼!想要兵权,我沈家不是不给,但以这种小人行径那就是不行!” 沈浩然眼中迸发出凌厉的光芒,饶是沈清是他亲儿子看惯了他的行事作风,此时心中亦是一震。但想到朝廷近些年做的那些事,沈清也不禁咬牙暗恨。 以前,他们沈家军驻守的是东边的太白城,那里的条件虽然并不恶劣,但是人烟稀少紧邻大海,时常有海寇进犯。 沈家军到来后,沈浩然治军森严,一方面严令士兵欺压百姓,另一方面发展水兵打击贼寇。几年下来,太白城被治理的井井有条,甚至开启了通商口岸,民众逐渐变得富庶起来。 可五年前圣上一纸调令,命王城守卫军接手太白城,硬生生摘了他们辛苦多年的成果,转而将他们调去了条件极为艰苦的漠城守卫。 不仅如此,军饷和粮草还总是迟发或被截堵,有一段时间甚至他们父子二人都要啃干馒头过日子。 就在日子快要过不下去的时候,沈星澜命自己的商队给他们送来了日常补给,后来还一直用私房补贴军用,给军士们发放军饷。 可以说沈家军就是靠沈星澜出钱养的军队,是正儿八经的“沈”家的军队。 “爹,您放心,孩儿不是莽撞的人。倒是您,军中一部分人手被抽走,恐怕会有歹人钻空子。”沈清剑眉轻皱,对目前的局势满是担忧。 “哈哈哈哈”,沈浩然放声大笑,声音里满是狂妄肆意,“放心吧,那群宵小还不敢来挑战老子。就算敢来,老子也让他们有去无回!” 是啊,大名鼎鼎的沈大将军又哪里是表面表露出的粗犷,那是一场场胜战积攒起来的底气与自信。 “好,那孩儿这就下去准备,我们后日便出发。” 沈清也不再纠结,说完便退下前去点兵,丝毫没看见沈浩然眼底一闪而逝的忧虑。 * 再说程盼沈星澜这边。 两人商议过后,准备明日一早就赶路前往邺城与各门派的医学弟子们汇合,按照这个路程,说不定还能在半道上碰到领兵支援的沈清。 于是次日清晨,两人收拾好行李,在屋中留下一百两银子,就在剑一的带领下离开了村子。 “这点银子不够吧?”程盼看到沈星澜吩咐剑一留下的散银有些疑惑。 虽然他帮吴家人医治好了狗娃儿,可吴家父子毕竟救了他们二人的命,只堪堪一百两是不是有点少? 沈星澜轻笑:“子归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斗米恩升米仇’,农家一年的开销也不过二三十两,吴家人因为狗娃儿的缘故被赶出村子,他们可以用这些钱重新找个归处,买几亩薄田开始新的生活。 若是给的多了,不仅会遭人觊觎引来祸患,还有可能暴露我们的身份。他们会觉得能从我们身上获得更多,到时候才是真的麻烦。” 程盼听后大为受教,越发佩服沈星澜的脑子。 程盼抱着沈星澜与剑一一起运起轻功出了村子,与村外的剑二剑三汇合,坐上了舒适的马车。 “这几日睡惯了简陋的硬板床,现在躺在这软垫上倒有些不习惯了。” 沈星澜摸着身下厚厚的被褥,发出一声感叹:“还真是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啊,我还是得过这绫罗绸缎的日子!” 程盼听后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沈星澜的发顶:“这几日委屈你了。” “也没什么,就当是人生体验了,这种体验大概我能记一辈子,呵呵。” 沈星澜说完,自己也笑了。是啊,虽然日子过得艰苦,但这几日他觉得非常充实、快乐。更何况,他与程盼的感情也在这几日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想到那个夜晚,破败得房屋、吱呀作响的床板、热烈激情的动作,沈星澜难得的有些脸红。 程盼心有灵犀的亦是想到那晚的情景,倒是厚脸皮的没有不好意思,而是将沈星澜抱到腿上坐好,在他的额头深深的落了一吻:“以后,我们会更好。” 马车快速行了两日,在第三日的时候,收到了前去探路的剑三传回的信息:沈家军已在前方五十里驻扎。 “是二哥,他一定在等我!快,我们去与二哥汇合!” 沈星澜欣喜不已,连忙吩咐剑一加快行进速度与沈家军汇合。 程盼却有些心不在焉,他对家人的概念异常模糊,但沈星澜不同,他成长在一个温馨有爱的家庭。 不知道沈星澜的兄长见到他会有怎样的反应,会接受他吗,还是,会反对。若是反对的话,沈星澜还会继续和他在一起吗?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闹得程盼心情紧张且复杂。 终于,在日落时分马车靠近了大军驻扎的营地。 “站住!什么人!”一名守卫并手持大刀厉声询问,立刻,就有一个小队将他们团团围住。 剑一策马上前,将怀中的令牌递给守卫头领,和声说:“这位小哥,我乃沈家护卫,马车里是我家主人,烦请您通传沈将军一声。” 那个国字脸头领接过令牌细细观看,见果然是沈家的令牌,面色陡然一喜:“敢问马车里坐的可是沈小公子?请您稍等,末将这就派人去请将军。” 沈星澜听到答话,掀开车帘笑道:“多谢!” 那笑容从心底发出,格外明媚灿烂。远处晚霞漫过天际,在沈星澜的俊脸上映出一片绯红,似天上下来的仙子,来抚慰这一片生灵。 那国字脸头领哪里见过这般俊美的人儿,一时间呆愣的说不出话。突然间,一股巨力从臀部传来,国字脸“哎呦”一声被摔了个狗吃屎。 “看什么呢?本将的弟弟也是你能看的?” 哎,这个申签怎么就那么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沈家军 第31章 丑媳妇也要见公婆 “看什么呢?本将的弟弟也是你能看的?”一声厉呵从那摔倒的国字脸头领身后传来。 那小首领原本还想起身讨要说法,此刻立马偃旗息鼓,自己拍拍屁股爬了起来,讷讷的喊了声“将军”。 “滚一边去!” 来人正是前来迎接弟弟的沈清,他狠狠地瞪了那国字脸头领一眼,便疾步向着马车走去。 “二哥!”沈星澜看见走近的沈清,开心大声呼唤,甚至探出身子伸手想要去拉对方。 “哎,我的小祖宗呦,快坐回去,二哥这就上来。” 沈清看见沈星澜探出车门的半拉身子,不由大惊,赶忙扶住他的手进了车厢。 可这一进车厢,沈清就觉察出不对了。怎么这车厢里还坐着一个男人,还是与弟弟并排而坐的。 于是,原本想亲亲热热与弟弟叙叙家常的沈清将一肚子话吞了回去,眼神充满审视地看向程盼,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跟自己弟弟的关系不一般。 程盼此时也在打量沈清。 沈清并不如程盼印象中的武将五大三粗,他身材高大挺拔看着还有些瘦。五官与沈星澜有六分相似,若不是身穿一身铠甲皮肤又有些黑,绝对也是个俊美小生。 “澜儿,这位是谁?”沈清嘴上询问沈星澜,眼睛却还是盯着程盼。 程盼有些紧张,他不自觉地坐直了身躯,同样在等待沈星澜的答话。他会向兄长怎样介绍自己?大概率会是朋友或医师吧。 “二哥,他叫程盼,是药神谷谷主的亲传弟子。”沈星澜自不会隐瞒,一五一十地将程盼的身份告诉了沈清。 “哦?药神谷。”沈清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药神谷的人,还是谷主的亲传弟子,看来这人还是有点用的。 也是,澜儿前段时间曾来信说去药神谷治疗寒疾,想来就是通过这个人进的药神谷。 想到这,沈清含笑拱手:“原来是药神谷的神医,失敬失敬!” “不敢受沈将军的礼,在下程盼,称不上神医二字,您直接称呼我的名讳便好。” 程盼连忙回礼,开玩笑,这位可是沈星澜的亲兄长,他就是再不注重规矩也不敢直接受了沈清的礼。 沈星澜看到程盼回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子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般严肃的回礼,哈哈哈哈!” 程盼耳朵有些发红,无奈地看了沈星澜一眼。 “子归?这是程公子的字?”沈清敏锐的抓到沈星澜言语中的漏洞,不作声色地笑问道。 正当程盼要回答的时候,被沈星澜截了胡:“哎呀二哥,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呗,何必拐弯抹角。” 说完,他直接拉起程盼的一只手,大大方方地说道:“呐,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们在一起了。” 一时间,车厢内一片寂静。 程盼在被沈星澜握住手时就已经头脑一片空白,此时更是呆愣楞的看着交握的双手不知该作何表示。 沈清则是感觉头顶一道天雷劈过,震得他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看那双握在一起的手,又看看自家面露红光的亲弟弟,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铛铛铛”,几声敲门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主子,我们到营地了。”剑一的声音从车厢外面的传来。 “到了,我们下去吧。”沈星澜语气轻快的说。但停了片刻,他发现车厢里没有一个人动,心里不禁有些好笑。 “你们不是打算一直坐在这吧?子归,抱我出去。”沈星澜眼见地看到自家哥哥逐渐变得冷厉的眼神,果断开口让程盼抱自己出去。 他太了解自家二哥了,这眼神分明就是杀敌时才会有的。沈星澜只能暗自祈祷兄长不要下手太狠,有默默地为程盼点蜡,这一遭他迟早要走,幸好先遇到的是二哥,若是父亲或者大姐在这,程盼的下场肯定会更惨... ... 程盼回过神,赶忙抱起沈星澜出了车厢。 车厢外,剑一已经将轮椅准备好,程盼将沈星澜在轮椅上放好后就自觉地站在他身后,做好帮他推轮椅的准备。 沈清紧随其后出了车厢,看到程盼动作娴熟地抱自家弟弟,不由磨了磨后槽牙:“澜儿,你身边的小厮呢?” “青玉他随着医学门派的弟子们先一步去邺城了,我们这边出了些变故就落后一步。” 沈星澜解释,关于掉落悬崖的事他并未传信给父兄,也是怕他们担心。 沈清看了眼程盼,故意开口对沈星澜说:“是吗,澜儿你身体不便,身边没个人可不行。这样,我拨两名后勤兵来照顾你。” “不用,我可以照顾星澜。” 程盼再迟钝也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于是沈星澜开口就率先表了态。 “那怎么行,程公子可是药神谷雇主的亲传弟子,身份何其高贵,这等伺候人的活计哪能让你来做。”沈清似笑非笑的看着程盼。 “我本就是医者,对星澜的身体情况也较为熟悉,照顾他最合适不过。”程盼语气平淡的解释,却将沈清想要给自家弟弟安排人的想法堵了回去。 “好了,我都饿了,你俩到底还要说多久?”沈星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觉得二哥此时简直幼稚无比。 沈清听出沈星澜这是想帮程盼解围的意思,低头瞪了他一眼:“既然饿了,那一会儿就多吃点,别再跟小鸟啄食一样吃两口就说饱了。” 说完,沈清便转身往大仗走去。 程盼推着沈星澜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心想,这二哥形容沈星澜吃饭形容的可真形象,可不就是小鸟啄食嘛! 很快,三人在大仗落座,面前的餐桌上只摆了四道菜,两荤两素外加一盘杂粮馒头。菜样并不多,但每样菜都是用盆装的,量倒是不少。 “军中伙食简陋,你凑合吃。等到了城镇,二哥再带你去吃点好的。” 沈清生怕弟弟受不了这种艰苦,其实他一个人吃饭时,多是和将士们一起,就一个大烩菜顶多再加个凉菜就齐活了。 这顿饭还是他想到弟弟会来专门让火头兵又新添的,就这样还是害怕委屈了他。 沈星澜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馒头,皱眉问沈清:“二哥,是军饷不够了吗,为何蒸杂粮馒头?” “呵呵,可是吃不惯?二哥明天让伙房专门给你蒸几个白面的。”沈清笑呵呵地摸了摸沈星澜的头,却回避了他的提问。 “二哥!军中到底如何,若是钱不够用为什么不给我传信?”沈星澜有些恼怒也有些着急。 “哎,父亲一直严令禁止给你传信,所以你才不知道。” 沈清叹了口气,收回手。他知道自己瞒不住沈星澜,也不算瞒他,整个沈家就他这个弟弟脑子最好使,倒不如让他出出主意。 “边关这两年总有胡人进犯,时不常就要打上两场。人员伤亡倒是不大,可有战争就要有补给。朝廷自今年起就再没拨过一分钱过来,命人送来的军粮不仅缺斤少两还有一半都是发霉的。棉衣棉裤更是劣质货,军士们根本无法穿着抵御严寒。” 沈清语气沉凝,心中亦是一团郁气:“不过你放心,有你的支持,还有当地百姓的捐赠,吃喝不成问题。只是,这不是长久之计。” “朝廷竟然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如此大事你们怎么不说?” 沈星澜惊呼出声,有些不可置信。以前都是明面上还过得去,怎么现在是打算彻底撕破脸了? “父亲说,现在还不是跟朝廷翻脸的时候。一方面你身上的蛊毒不知是何人所下,另一方面,大姐在宫中恐也过得不好。” 沈清言语中带了些苦涩。沈家在外人看来钟鸣鼎盛,手握兵权。可事实上呢,处处受人掣肘,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我来之前见过大姐一面,她过的还算不错。凭大姐的智谋,在后宫自保应当不成问题。” 虽是这样说,沈星澜心中也沉重万分,宫中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大姐为保家族平安亦然决然入宫为妃,何尝不让人心疼,更别提她曾经还有意中人。 “好了,不说了,这些都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先吃饭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抗击西域一族。” 沈清提起筷子为沈星澜夹了一块牛肉,想要转移话题。 程盼见状也夹了一筷子青菜给沈星澜:“这是你喜欢吃的,牛肉若是不想吃的话就给我。” 哎?这人是什么意思,挑衅吗?沈清放下筷子,舔了舔后槽牙,意味不明地看向程盼。 沈星澜熟知程盼的性格,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可问题是他二哥并不知道啊。 眼见沈清要发飙,沈星澜赶忙夹起一个鸡腿放入沈清碗中:“二哥,我记得你最爱吃鸡腿了,呐,快吃吧!” 程盼回过味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闭嘴不再多言,迅速扒饭的同时也不忘时不时给沈星澜夹两筷子菜。 沈清看后更觉心塞,自己的宝贝弟弟是铁了心胳膊肘要往外拐了。 三人在这怪异的氛围中匆匆吃完晚饭,就到了该休息的时候。 “澜儿,我给你准备的房间就在我的大帐旁边,我带你去看看。” 沈清说完又看向程盼:“程公子不如就和剑一他们挤挤吧,出门在外的也没有那么好的条件。” 沈星澜知道自家兄长这是又要为难程盼了,刚想开口说二人可以住在一起,就听程盼已然开了口。 “好,我帮星澜按摩后便去和剑一他们住。” 沈星澜疑惑地看向程盼,却见他只是对他安抚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沈清倒是非常满意程盼的识时务,安置好沈星澜后便回了军帐处理军务。 账内,仅剩程盼和沈星澜二人。 第32章 流云剑诀 “为何不说与我住在一起?”沈星澜含笑问道。 程盼一边帮沈星澜脱去外袍一边说:“哪有第一次见家人就说要住在一起的。” “原来子归也懂这些?”沈星澜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里程盼似乎并不注重这些礼仪。 “这些我还是懂得。”程盼自是听出了沈星澜言语中的调侃,他也不理会,自顾自的按摩起沈星澜的双腿。 沈星澜的双腿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有了很大进步,特别是左腿,肌力有了明显上升,这样下去,自由行走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左脚足下垂已成定局,到时候可以将鞋子的版型做的硬一些,应当不会影响走路。 右腿仍是瘫软无力,但不会动不动就痉挛抽搐了。等到了邺城,可以找人给他做一双增高鞋,再配上长腿支架,这样甚至能摆脱双拐,只用一根手杖就能行走。 “子归,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紧张?”沈星澜看着一言不发只默默干活的程盼,心里有点想笑。 “没有。”程盼死鸭子嘴硬的不愿承认。 “哦,那我可是要提前跟你说了。这一路上我二哥肯定是要找你麻烦的,你可要好好应对了。” 沈星澜有意逗弄程盼,故作玄虚地说道。 果然,程盼正在按摩他右腿的双手顿住了动作:“会怎么找我麻烦?” 程盼其实是忐忑的,第一次谈恋爱,又是第一次见家长,没人给经验,他俩的情况又特殊,说不紧张那都是假话。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找你打上一架,威胁你要对我好之类的,哈哈哈哈。” 看到程盼有些僵硬的身躯,沈星澜乐的直笑。 程盼无奈地看他一眼,帮他按摩完,有服侍他洗漱完毕,就要出帐篷。 “哎,你还真走啊?”沈星澜拉住程盼的手,这几日他们都是一起睡,突然程盼要离开他还有些不适应。 “嗯,我答应你兄长的。”程盼坐在床边,帮沈星澜掖掖被子,又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这是军帐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好好睡,我明日一早就过来。” 沈星澜也知道此时程盼离开才是正确的,他不舍的摇了摇程盼的手,最终还是放开了。 就在程盼前脚离开沈星澜的帐篷,后脚沈清就收到了暗线的禀报。 “哼,还算这小子识相。”沈清冷哼一声,就算程盼赖着不走,再过半个时辰,他也会亲自去撵人。 翌日清晨。 程盼天刚亮就醒了过来,军人有早起练兵的习惯,远处已经有哨声传来,应当是在集合晨训。 程盼索性也跟着去跑了两圈,又打了一套拳,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到沈星澜的帐篷里去喊他起床。 两人洗漱过后,就有士兵通传让他们去主帐用早膳。 程盼推着沈星澜来到主帐,沈清已经等候在桌边,几人简单用过早膳,就听沈清说:“今早我见程公子在打拳,想来拳脚功夫了得。不如咱们出去比划比划?” “二哥,还要赶路呢。”沈星澜出声阻拦。 “大军收拾行囊还需要一定时间,我们点到即止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程公子认为呢?”沈清聪明的把选择权交给程盼,料想他不会拒绝。 “好,既然沈将军想切磋,那么请赐教。”程盼果然顺着沈清的意同意了比试。 很快,三人便来到账外空地。 “我们自己人比试就不用刀剑了,只是如果受伤了,程公子可别往心里去。”沈清活动着手腕冷笑道。 “自是不会,请出招。”程盼一如既往的语气平淡,抬起一只手示意沈清先出招。 “哼,胆量倒是不小。”沈清冷哼一声,也不多言,猛然一拳就朝着程盼的面门打了出去。 程盼迅速侧身躲过,感受到拳风的威力暗自心惊,沈清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出拳的力道和速度都是高手水平。 “身法不错,接着来!”沈清没想到程盼竟能闪躲成功,他也越发认真,每一拳都蓄满力量。 很快,二人便缠斗在一处。周围慢慢有士兵围观,如此精彩绝伦的对决那可不能白白错过。 十几招过后,沈清朝着程盼踢出一腿,程盼双臂交叉在胸前格挡,两人分开距离。 “好!将军好伸手!”周围的将士立马起哄鼓掌。 “都散了,行李都收拾好了?传令下去一刻钟后上路。”沈清清退围观的众人,目光重新落在程盼身上。 沈清暗自点头,此人武功了得,就算是他也无法一时半刻在他手中得到好处。不愧是自己弟弟看上的人,果然有两把刷子! “好了,你们也上马车吧。程公子,今日时间仓促,我们改日再痛快的打一场。”说完,沈清离开空地,去查看军队的进度。 程盼客气的点头,双手背于身后,偷偷地放松肌肉。刚刚沈清那一脚用了大力气,他的双臂被震得发麻。 “还好吗?”沈星澜关切地询问。 “嗯,你兄长很强。”程盼回以肯定的答复。 虽然手臂发麻,但刚刚的切磋酣畅淋漓,程盼打的很是痛快。有时间,真的可以再打一次。 赶路原本是件非常枯燥无趣的事,但因为沈清的针对,使得这场旅程变得十分有趣。 几乎每天都要赛上一次马,若是某次程盼赢了,那晚上必然还会再加一次切磋。 切磋的花样也很多,有肉搏,有射箭,有捕猎。 这天,程盼再一次在马术上侥幸赢了沈清,当天晚上驻扎以后,便被沈清要求对练,只不过这次是用兵器对打。 “二哥,切磋哪里用的上兵器,受伤了怎么办?”沈星澜皱眉阻拦,他觉得自家二哥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沈清被弟弟吼了一顿,不由摸摸鼻子。这几日他与程盼互相比试,越发觉得程盼这人不错,武功扎实,并非像那些王公贵族一样都是些花架子。 且从招式中也能看出人品,沈清能感觉到程盼是一个踏实稳重的人,自家弟弟看人的眼光果然不错。 他也是比试上瘾了,程盼很对他的胃口,沈清已经不满足于赤手空拳的打斗,他想试试程盼兵器用的如何,这才有了刚才的建议。 “既然沈将军想,那我们就比一场!”程盼一脸跃跃欲试的看向沈清。 沈清这几日打的痛快,程盼他何尝不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对受着实难寻,两人既然碰到了,岂有不比试的道理! “好!我趁手的兵器的长枪,你也挑把武器吧!”沈清连忙应和,命人将武器架般了上来。 沈星澜有些无语的看向双眼冒光的二人,气的想骂人。 “咳咳,星澜,我与沈将军点到即止,不会伤到对方的。” 程盼挑了把宝剑握在手中,带些愧意的对沈星澜说。他从没违背过沈星澜的话,可是又他真的很想与沈清打一场。 沈清则是转了转眼珠对沈星澜说:“那个,澜儿啊你放心,二哥绝不会伤了未来弟媳的,你就放心吧!” 沈星澜听后眼神一亮,弟媳?二哥这话的意思是他接受程盼了? “那就多谢二哥了!”程盼难得的头脑灵光一回,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 “你倒是改口改的快,这称呼能不能叫得看你赢不赢得了我了,看招!”沈清朗声一笑,举枪就朝着程盼攻去。 程盼抬剑抵挡,很快两人便打的难舍难分。 互相攻击了几十招,沈清找到一个程盼转身的空档,举枪就要刺向他的腰腹。 程盼此时想要回身击挡已经来不及,他手中宝剑微旋,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攻击,而后脚步如踏流云,转瞬之间就已逼至沈清身侧,抬剑抵住他的胸膛。 “二哥,你输了!” 程盼笑着开口对沈清说,却没看到沈清已然震惊的神色。 “流云剑诀?你用的是流云剑诀?”沈清瞳孔微缩,厉声喝问。 “什么流云剑诀,二哥说的是刚才的剑法吗?”程盼并不知晓什么事流云剑诀,他也不清楚为何沈清会突然变了脸色。 沈星澜敏锐的捕捉到场面的变化,适时开口:“二哥,程盼,有什么话我们进帐说。” 沈清压下心中疑惑,率先进了主帐。 程盼来到沈星澜身边,疑惑的看向他,却只收到的沈星澜摇头。 两人进入主帐,却见主帐内的沈清已然整理好的情绪,全然没有刚刚的震惊的严厉。 “二哥,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是流云剑诀?”沈星澜直接了当的问向沈清。 沈清没有回答,眼神看向程盼:“可否再舞一次刚刚的剑法?” 程盼知道事关重大,也没有拒绝,以手为剑在帐中舞了起来。 “果然是流云剑诀!程盼,你是在何处习得的这套剑法?”沈清直直的看向程盼,不想放过他面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这是药神谷的一位习武师傅教我的,不过我并不知道这剑法的名字。”程盼如实回答。 “那教导你的师傅可还在药神谷?”沈清追问。 程盼摇了摇头:“我的习武师傅大约每半年便会换一次,换走的师傅我也不知去了何处。 不过,药神谷经常会救下许多江湖能人,有的人出不起诊金便会留下当一段时间的守卫或者任一段时间的教习。所以,也有可能那位师傅是受了药神谷的恩惠才留下教导我的。” “二哥,可有何不妥?”沈星澜焦急的问道。 第33章 二皇子景轩哥哥 沈清见程盼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沉吟片刻便说:“流云剑诀曾是北渊国的皇室绝学,自从三十年前北渊国被灭之后,流云剑诀便失传了。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父亲曾俘虏了一个北渊王室之人,那人曾以流云剑诀为交换想要换得自身自由。父亲没有同意,却与他进行过数次切磋,深知这剑法的奥妙。 那个王室被处决后,父亲曾多次复刻,但威力均不如真正的流云剑诀。 所以,在我看到你使出的那招后,我便能确定,那就是流云剑诀。” “子归从小便是孤儿,是程谷主游历时在寺庙中发现的他并带回去抚养的。” 沈星澜瞬间便能明白沈清是意思,他是怀疑程盼的身份。 “嗯,北渊国已经灭国三十多年了,一些事确实不好考证。只是这流云剑诀,不知弟媳可否教教我?” 沈清对于程盼的身份仍持怀疑态度,但是他心里其实是相信程盼的,直觉告诉他程盼是值得信任的人。 “当然可以,这剑法在我这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程盼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北渊国的皇室后代,很痛快的就答应了沈清的请求。 “好!那我就谢谢弟媳了!” 沈清哈哈大笑,很自然地揽上了程盼的肩膀。 程盼有一瞬间的僵硬,强忍着没有拍开沈清的冲动,艰难地说:“二哥称呼我程盼就好。” 沈星澜看见程盼的表情乐的直笑,想到第一次自己拉他的手却被甩开的事,心里更加熨帖,这都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程盼才没有发飙。 他有心想加深沈清对程盼的认同,便说:“二哥,给你瞧瞧我的最新进步,这可都是你弟媳的功劳!” 说完,沈星澜吩咐剑一将助行器拿来,在沈清震惊的目光中缓缓站了起来。 程盼早已站在沈星澜的身后,护住他的腰身防止他跌倒。 而沈清却已惊讶的合不上嘴巴:“澜儿,你,你能自己站了?” “还有更厉害的呢!” 说罢,沈星澜便推动助行器,先抬左腿往前迈了一小步,稍短的右腿还停留在原地,脚尖颤微微的点着地面。 沈星澜握紧助行器的扶手,用力甩动右胯,右脚脚尖便在地面上蹭出一道距离,洁白的鞋面立马染上脏污,却实实在在地凭自己的力量走了一步。 “澜儿,你能走了,你真的能走了!”沈清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迈步的沈星澜,不错眼地看他着他迈了一步、两步、三步。 沈清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微红。沈星澜的身体一直是全家人心中的一根刺。 他若是个资质普通的人也就算了,侯府能养他一辈子。可偏偏他从小聪慧过人且心思缜密,侯府的几次危机全是靠沈星澜的智谋才平安渡过。 可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心疼。明明可以成为天之骄子,成为大家艳羡的对象,却只能困于轮椅的方寸之间,变成一个笑话。 “二哥,子归说了,只要我继续锻炼下去,甚至能脱离拐杖走路。”沈星澜含笑看向沈清,心中亦是感慨万分。 “好!好!好!我这就给父亲母亲写信,还要让母亲进宫去告诉大姐,得让全家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沈清激动的连说三个“好”字,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要回主帐写信。 “哎,二哥你先别去!哎呀!” 沈星澜赶忙叫停沈清,脚步也下意识地想要去追赶他。 只是这里是野外,路面十分不平,沈星澜又着急追沈清,一时间没有注意脚下的路。 于是在成功迈出左脚后,悬垂的右脚却被一颗凸起的石块绊到,瞬间就失去平衡朝前摔去。 沈清听到沈星澜的惊呼立刻转身,就看到弟弟身形不稳的样子,吓得赶忙往回跑。 幸好程盼一直跟在沈星澜身后,时刻注意着他的动作,第一时间就抱紧沈星澜的腰,将他搂入怀中。 “澜儿你怎么样?怎么突然就摔了?都怪我,我要是不走你也不会摔!”沈清懊恼极了,围着沈星澜打转。 “没事二哥,就是被一颗石头绊住脚了,也没摔倒。”沈星澜连忙安慰急的团团转的沈清。 “先进军帐,我帮他看看。”程盼打横抱起沈星澜,对着沈清说道。 于是,三人连忙进了沈清的主帐。 沈星澜觉得程盼有些小题大做,而且当着二哥的面脱鞋袜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便说:“我没事,真的没事,不用看了!” 当然,这句话遭到了两个男人的集体拒绝。沈清是内疚,而对于程盼来说,沈星澜的事就都是大事,右脚本就敏感,碰坏了可不行。 沈星澜无奈捂脸,只得任由程盼脱掉了他右脚的鞋袜,露出了那只畸形的瘦弱的右脚。 娇小洁白的右脚躺在程盼的手心,因为久坐稍显肿胀。脚尖略微有些发红,应当是碰到石头的缘故。但可能是隔着鞋子,所以并不严重。 “我说吧,根本没事。” 沈星澜有些尴尬地想要用手抽回小脚,却被程盼握住没放。 “有些肿了,我给你揉揉再穿鞋袜。” 程盼说完便无事一旁的沈清,旁若无人的帮沈星澜揉捏起来。 沈星澜的右脚不同于左脚,左腿好歹能动,不时地活动能够有效促进血液流通。 右腿则是由于失去肌力不能主动运动,平日里不是坐着就是吊在身侧,因此很容易肿胀。 沈清看见程盼的动作倒是暗自点了点头。如今天下以男子为尊,虽然程盼是一名大夫,但这样毫不顾忌为爱人脱鞋按摩的实属罕见。 可见,他对澜儿是真心的。 “对了,澜儿你为何不让我告知父亲母亲,这是好事啊。” 见沈星澜无碍,沈清便问起了正事。 “如今形势不明,圣上不断有小动作想击垮沈家,暗地里还有不少势力虎视眈眈。 现在外界都以为我就是个病弱的残废,但若是我能走了,身体还一日比一日好,甚至与药神谷攀上了关系,那些人会怎么想? 我害怕他们会打破现在这平衡,手段更加疯狂地打压我们沈家。” “你说得对,是二哥太过交集了。好饭不怕晚,那就等你回王城,亲自在父亲母亲面前走给他们看!” 沈清也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传信并非万无一失,父亲那边还好,远在边关朝廷的眼睛一时半会发现不了。 可王城的母亲和姐姐若是知道消息,极有可能被敌对势力发现端倪。 想开了,沈清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转而对程盼说:“弟媳,二哥这回是真正认下你了,将来若是我父亲找你麻烦,二哥必定帮你一把!” “那就谢谢二哥了。” 程盼对于“弟媳”这个词显然非常不适,但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算了,什么都没有得到认可重要。 接下来的路异常顺利,几天过后,沈家军便来到了邺城外围。 “将军,前面来了一小队人马。”刚踏入邺城地界,侦查兵便来禀告。 此时沈清正在马车中与程盼探讨武功。这几日但凡有空他们就会相互切磋,赶路的时候也会就一些招式进行讨论。 听到禀报,沈清并未露出惊讶之色,他将车帘掀开条口子,问道:“可看清是哪路人马?” “回禀将军,看着举起的旗帜应当是二皇子的亲卫。”车外的侦察兵恭敬应答。 “命大军停止行进,就地等待。”沈清吩咐完,便转身对车内的沈星澜与程盼说: “看来二皇子已经先我们一步赶到了邺城,应当是来接我们的,你们在车里不要动,我出去看看。”说罢,便跳出了车门。 车厢内,程盼有些疑惑的问沈星澜:“二皇子身为皇子,身份高贵,为何会派亲卫来迎接?” “二皇子名为赵景轩,是皇后嫡出。皇后母家也是武将世家,所以二皇子与我们沈家关系还不错。”沈星澜笑着解释。 程盼听到沈星澜的话,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隐隐的不安,却又说不出原由。 “铛铛铛”,马鞭敲击车窗的声音拉回了程盼的思绪。 敲击的正好是沈星澜这侧的窗户,所以当沈星澜将窗户推开时,程盼便见到了一张阳光帅气的俊脸。 “澜儿,一路上可辛苦?”那俊脸的主人关切的问向沈星澜。 澜儿?他叫沈星澜澜儿?那他们的关系必然很亲密。 程盼心中一紧,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 “见过二皇子殿下,一路上都好,牢殿下操心了。” 沈星澜笑着与那人打了招呼,虽然嘴里的话十分恭敬,但程盼能感觉到,沈星澜对他十分熟稔。 二皇子?原来他就是二皇子,果然一表人才。 “这么客气干嘛,我还是喜欢澜儿叫我景轩哥哥。” 二皇子皱眉,故作不满意的样子。 “景轩哥哥!” 沈星澜展颜一笑,甜甜地叫了一声,两人很快笑在一处。 车厢里的程盼心里却跟被雷劈了似的,景轩哥哥?沈星澜竟然也会如此亲密地称呼另一个人?他以为当初的“盼哥哥”是他独有的,原来,他也会这样称呼别人! “车中的可是药神谷的程神医?” 二皇子很快通过车窗看到里面的程盼,于是很自然地打了声招呼。 “在下见过二皇子殿下,神医不敢当,殿下称呼我程盼便好。” 程盼声音冷凝,不带一丝情感地回了二皇子赵景轩的话。 沈星澜听到后有些诧异地看向程盼,他已经许久没听过程盼用这种语气与人说话。 二皇子虽然还是笑着,但眼中的笑意尽收:“其余医者已尽数在邺城待命,就等程公子了。程公子还是尽快与他们会和,共同商量对策为好。” “我自会做好分内之事,还请二皇子放心。”程盼冰冷的目光直直看向车外的二皇子,丝毫不畏惧他皇室的身份。 二皇子轻笑一声,也不多说,与沈星澜打了招呼,就带着军队进了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