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虐恋文主角的女儿》 第1章 第 1 章 燕京城近日发生了一桩奇事,镇国公世子裴彧迎娶了寄住在府上的表小姐桑菀为世子妃。 皇城脚下,达官贵人多如牛毛,其中不乏世家大族,镇国公裴家便是其中翘楚,而世子裴彧高风秀骨,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 反观世子妃桑菀,双亲早已经故去,族中无长辈宗亲,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因无人见其真容,坊间都在传言此女貌似无盐。 总之世子是天上的云,世子妃是地上的污泥,不堪为配,可偏偏得了国公府的青眼。 国公府还在燕京城最好的地段给世子妃置办了大宅子作为出嫁前的居所,成亲当日敲锣打鼓绕城一周,婚礼办的隆重又体面。 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戏码总能勾起老百姓们的八卦之心,纷纷猜测这位表小姐到底有何手段攀上高枝,还受国公府如此重视。 后来有人提了一嘴说这位表小姐的外祖母是裴老夫人的救命恩人。 一时间国公府重情重义的名声传了出去,其中也有人揣测桑菀是用了不当手段才当上了世子妃。 而作为老百姓们议论的焦点,国公府却出奇的安静,世子新婚本该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却染上了怪病。 在布置喜庆的松竹院里有大夫陆陆续续地进来,又满脸愁容地出去,整个燕京城的大夫都来看过,对于世子的情况都束手无策,脉象平稳,却陷入昏迷,中毒不似中毒,醒又醒不过来,几服药下去也没个动静,只能听天由命。 作为新妇的桑菀处境变得十分尴尬,且不论世子何时能醒还是个未知数,就说世子前几日还好好的,怎得刚成婚就身染怪病? 很多人不免把这等怪异之事加到世子妃头上,克夫的谣言在府中传开了。 小满去厨房拿食盒,正好撞见她们议论的声音,“在乡下老家就常听老人说有人生来就是不祥之人,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灾难,这世子妃兴许就是那个灾星。” 众所周知,世子妃的双亲早已经故去,偏偏刚成婚世子也病倒了,旁人难免把两件事联系起来,认为世子妃命硬,把全族人克死以后,又来克世子。 “春桃,莫要胡说,若是被世子妃听了去,把你赶出府去。” 春桃是新进府的烧火丫鬟,还不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不以为意道,“怕什么,这里又没别人。何况我也没说错。” 周围的人顿时没了声音,其中有个年长点的丫鬟反驳道,“你可不要乱说,世子病了,世子妃比谁都难受,都没心思吃饭,送过去的饭菜都被送回来了。” 在国公府待久的下人谁不知道世子妃与世子青梅竹马长大,情意甚笃,若是世子出了事,以世子妃对世子的感情怕是要追随而去。 另一个丫鬟也在帮腔,“若是没有感情,以世子的性子哪里会同意这门婚事。” 春桃不以为意,“那可不好说,外面的人都在说世子妃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才上位成功的。” 一位年长点的嬷嬷反驳道,“胡说八道,世子妃自幼生活在府上,饱读诗书,性格温顺柔和,哪里会那些腌臢之事。” 春桃是烧火丫鬟,没机会见到主子,闻言立刻来了兴致,“世子妃当真如此?” “世子妃是最温顺不过的人了,讲话温声细语,是顶好的主子。” 春桃还想继续八卦世子妃的事,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所有人听到动静瞬间噤声齐刷刷的回头,在看清来人是世子妃身边的小满时,慌乱地起身,心里充满了恐慌,也不知道她们刚才说话的内容被听去了多少。 春桃是新人不认识小满,但是看到身边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也知道此人在府中地位不低,识趣的低下头缩在人群后面。 小满倒是没料到自己难得来一趟厨房就撞见这种鬼热闹,她的眼睛在屋内看了一圈最后落在站在最后排的少女身上。 脚步逐渐靠近,春桃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绣花鞋,在来人的注视下后背已经冷汗岑岑,“抬起头来。” 春桃双手放在身前不安地搅动着,闻言犹豫了片刻才忐忑地抬起头,视线却不敢与之对视,始终盯着地面。 “瞧着脸生,新来的?” “是。” “难怪会在背地里说主子的不是。”小满立刻转身看向旁边的人,“谁负责的?” 正要兴师问罪,外面有人匆匆赶了过来,“您怎么来厨房了?世子妃是有什么吩咐吗?” 小满回头看到个身材略显丰满的婆子,她认出这是在厨房当职的王厨娘,她没有借坡下驴,继续追问,“她是你招进来的?” 王厨娘看了眼低垂着脑袋站在身后的春桃,点了点头,“她是我的女儿。” “肆意编排主子,按规矩当如何?” 王厨娘管理后厨多年也有自己的眼线,小满刚踏进厨房,就有人向她禀告春桃的事,她慌乱赶过来,本想着插科打诨混过去,没曾想此事不好善了,裴府家规森严,按规矩,背地里编排主子需打十板子。 她吓得立刻跪了下来,“您念在春桃是初犯就饶了她这次,她才十三岁,十板子打下去不死也残了。” 春桃听到十板子腿都发软了,在娘亲的眼神暗示下也跪了下来,“我~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满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徒生是非,只是为了杀鸡儆猴,现在世子妃忙着世子的事,难免疏漏,“念在你是府中老人,十个板子就不打了,把春桃带回去重新学规矩,规矩没学好之前不许出来。” 王厨娘朝女儿的后背招呼了巴掌,“还不谢过小满姐。” 小满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母女,扫视一圈,言辞带上了警告,“管好自己的嘴巴。” 等人走后,春桃才敢抬起头,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不平衡的,她嘴里嘟喃道,“她只是个丫鬟,娘亲为何要这样求着她。” “她可不是普通的丫鬟。”王厨娘望着小满离开的背影,“她是世子妃身边的心腹,以后你莫要口无遮拦。” 小满拿着食盒回到松竹院,她把饭菜摆好进入内室,世子妃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连日来的不眠不休让她昳丽的面容染上一层淡淡的苍白之色,并不显憔悴,反倒增添了楚楚可怜之姿。 “世子妃,您已经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就算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外人都在传她对裴彧用情至深,其实只有桑菀心里清楚她只不过是立了贤妻的人设,作为一名贤妻当事事以夫君为先,若是在世子染病期间无动于衷才叫人生疑,索性就装绝食以表担忧,但她又不是真的想把自己饿死,装模作样几天,也该进食了。 “扶我起来吧。” 桑菀在小满的搀扶下慢慢起身,连着几日没有吃东西,身体都虚弱不少起身的时侯身形晃了晃,缓了很久才勉强站稳,她走到桌前坐下,今日的饭菜都是依照她的喜好准备,食欲被香味逐渐勾了出来。 小满在一旁伺候,把厨房里发生的事提了一嘴,桑菀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你做事一向妥帖。” 饿了多日突然进食不能贪多,身体会受不住,桑菀只喝了碗补汤,吃了几口好克化的食物,玉田嬷嬷端药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世子妃在吃东西,只是胃口不佳吃的很少,想必是在担心世子的身体,食难下咽。 她收回思绪,躬身行礼,“世子妃,到世子的喝药时间了。” 玉田嬷嬷是裴老夫人身边的人,自打世子染病后就过来帮忙,桑菀自是认得,她放下筷子,“嬷嬷,我来吧。” “世子妃您这几日辛苦,多多休息,这等小事奴婢来做吧。”玉田嬷嬷是奉老夫人的命令过来帮忙,可除了煎药,其他事都是世子妃在亲力亲为,倒显得她偷懒了,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少不得一顿训。 桑菀强颜欢笑道,“世子一日不醒,我也无甚胃口,总会胡思乱想,还不如做点事分散注意力。” 对于裴彧的怪病,她并不担心,只因她知道裴彧会醒。 桑菀自幼就知道自己生活在话本的世界里,她知道所有人的命运,唯独裴彧,是没有出现在话本里的角色,这样独特的存在定然不会被怪病绊住手脚。 玉田嬷嬷自是不会违抗主子的命令,把托盘递给了小满,“奴婢先告退了。” 这些日子大夫来了好几拨,都瞧不出明堂,也不敢开药方,唯有府医开了副还魂汤的方子。 这病来得蹊跷。 大婚那日裴彧还好好的,把她送入洞房后便去前院招呼宾客,出去还没三刻钟就被小厮扶了进来,以为是宿醉睡一晚就能好,没曾想连着好几日都没醒。 桑菀端着药碗走到了床榻前,帷幔拉开一角,露出里面男子的面容,他生的清俊飘逸,即使紧闭双目也遮掩不住身上的清贵之气。 她把人扶起来,小满有眼色的在后背垫上靠枕,使其能舒适地靠在上面,待一切做好以后就退到了外面。 世子陷入昏迷,一般的喂药方式定然喂不进去,桑菀就想了个法子,以竹片作为辅助工具,一头放进嘴里,一头用来承接药汁,她熟门熟路地喂药,刚渡进去一口,就看到男子的眼皮动了动,似有清醒的迹象。 裴彧恢复意识的时候,就觉得口中有温热的液体滑进来,他霎时睁开眼睛就瞧见桑菀端着药碗坐在床榻前,手里还拿着勺子。 他立刻猜到刚才流进嘴里的是桑菀喂过来的东西,混沌的眼眸变得冷冽,他打翻药碗,一把掐住了女子细嫩的脖子。 桑菀还没从世子清醒的状况中回过神,就察觉到呼吸一窒,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制着她的喉间,令她感到疼痛又喘不上气,已经有泪水顺着眼角落下来。 出于求生本能,她抓住裴彧的手,断断续续的声音艰难地从喉间溢出来,“夫君,我是阿菀啊,你醒醒。” 面对妻子的求饶,裴彧不为所动,“为何要下毒?” 桑菀能察觉到世子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眼中的杀意也如实质,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奋力挣扎,周旋间碰到了旁边的桌子… 小满听到里屋有动静,立刻推门而入,在看到世子妃已经脸色涨红,几欲昏死,也顾不上行礼,冲上来试图扯开那只掐住桑菀的手臂,“世子你清醒些,这是世子妃啊~” 世子妃? 裴彧记得前世他已经成了摄政王,桑菀作为自己的妻子,已经是王妃了,怎么会是世子妃? 愣神的间隙,手下的力道不自觉放松,小满趁机把世子妃从世子的手中扯了出来,桑菀长时间缺氧,脑袋发昏,站立不稳摔向地面,幸好小满反应快伸手护着了世子妃的脑袋,这才避免脑袋磕在地上。 桑菀趴在地上大口喘气,裴彧忽觉一阵眩晕袭来,头疼欲裂,似有无数根刺扎上来,身形晃了晃坐回床榻上。 小满害怕世子会伤害世子妃,正要出去喊人,却看到世子倒在了被褥上。 桑菀被裴彧伤害不但不生气,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轻松愉悦,她吩咐小满赶快去喊府医。 府医名唤雷牧,原是名随军大夫因旧疾复发从前线退下来成了国公府上的府医,对裴家很是衷心,听闻世子醒了又晕,带着药箱急匆匆赶了过来。 踏入松竹院,他瞧见世子妃的脖子上有一圈淤青,说话的声音也与往日不同,他躬身行礼,然后起身问道,“世子妃脖子上的伤~” 倒不是他多管闲事,而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伤口应与世子有关,需得询问一二。 小满立刻把前因后果说了遍,雷牧低垂眼帘,抚着胡子,似有所思,“待我看完世子再作判断。” 雷牧进入内室,坐在床榻前细细把脉,又观察了面色,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他起身收起脉枕看向立在旁边的桑菀,“世子妃莫要忧心,世子并非昏迷而是睡着了,最迟明早就能醒。” 桑菀缓缓松了口气,眉眼都染上了愉悦,“世子是好了?” “确实如此。”雷牧从自己药箱里取出一个小葫芦瓷瓶,“世子当是梦魇,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出于防备本能才会对世子妃出手,老朽这里有伤药,涂上几日便能好。” “有劳了。”桑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小满上前把瓷瓶收了下来。 第2章 第 2 章 裴彧醒过来的时候,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桑菀给他下毒……他好像喝下了毒药,又好像打翻了。 他盯着床顶上的红绸很久,猛然意识到这不是他的床,颜色不对,他不会用这般鲜艳的颜色。 裴彧坐起来眼睛扫过四周,这里的陈设布局与记忆中的国公府一模一样,屋子里贴着喜字,他立刻就猜到这是他的婚房,难道是回到了五年前,他与桑菀大婚的日子。 为了验证心中猜想,裴彧慢慢起身走了出去,刚踏出内室就瞧见了靠在软塌上的人影,他慢慢走近,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了她的面容。 正是桑菀,她的模样稚嫩了不少,瞧着像是十六七岁。 裴彧眼底有暗流涌动,前世他扶持幼帝登基,自封摄政王,那时正值内忧外患之时,朝堂风雨飘零分裂无数势力,边境又有敌国虎视眈眈,他凭借着计谋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稳住朝堂,收复城池,因此成为了众多势力的眼中钉。 为了拔掉他这个钉子,遭遇了多次刺杀,但他们却从未得手。 裴彧以为自己算无遗策,能把所有人玩弄于掌心,未曾想会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还是他的妻子。 死的那日,是个很平常的晚上,他喝了桑菀送过来的茶水,没喝几口就察觉自己中了毒,毒性很强,几息之间就毒发了。 弥留之际,他看到桑菀踏月而来,朝着他笑,眼里充满了讥讽,似在嘲笑他竟然会栽在女人的手里,“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连摄政王这般位高权重之人也不能幸免啊~这毒无药可解,安心上路吧。” 裴彧想不明白桑菀为何要下毒,是为了报复?还是抱有其他目的? 他与桑菀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哪怕天下人都要他死,桑菀都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他前面。 可现实给了他沉痛的一击。 纵使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愤怒,也无法挽回死局。 裴彧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没曾料到还会回来。 忽然女子的身体从靠枕上滑落下去,磕在软垫上,翻了个身继续睡着了。 一番动静,唤回了裴彧的思绪,他注意到桑菀脖子上有淤青,刚才角度问题并未发现,现下倒是完整的显露出来,记忆被唤醒,他想起这是自己掐出来的伤痕,若当时无人阻拦,应该已经死了。 曾经也有人背叛过他,对待背叛者他向来是杀无赦。 如今四下无人,面对前世杀了自己的仇人,裴彧应该直接动手,他的手伸向桑菀,在即将碰到她脖子的时候停住了,他想杀死一个孤女太简单了,相较于直截了当地杀死桑菀,他更想知道桑菀毒害他的目的。 桑菀这几日没休息好,知道裴彧无碍以后倒是睡了个好觉,比平时晚起身了三刻钟,床榻上早已没了人影,她唤来小满,“世子何时离开的?” “昨夜子时,临走的时候什么话也没留…”小满欲言又止,这些日子世子妃衣不解带悉心照顾世子,两人又是新婚,世子醒来以后不说和世子妃蜜里调油,好歹也应该在主屋睡下,可世子却连夜离开,这要是传出去了旁人还以为世子妃失宠了。 桑菀倒是不以为意,兴许是有要事要处理来不及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吩咐小满,“老夫人那边,这几日我就不去了…” 桑菀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脖子,脖子的伤痕可以穿领子高一点的衣衫混过去,可嗓子受了伤,声音与往日不同,若是去老夫人那里请安,怕是瞒不住。 小满立刻猜测到世子妃这是打算为世子打掩护了,“您日日去陪着老夫人,突然不去,老夫人怕是会问起。” 自打入府,桑菀日日都会去裴老夫人院晨昏定省,这么多年从未懈怠,如今突然不去确实会惹人怀疑。 “就说我照顾世子操劳过度病倒了。”桑菀的理由就是现成的,且无人会怀疑,“昨日世子对动手的事莫要传出去,省的老夫人担心。” 桑菀前脚把事情吩咐下去,后脚就传到了裴彧的耳朵里。 “安插在松竹院里的人来报说世子妃以身体不适没去老夫人那边请安,想必是想把事情压了下来。”说话的是裴彧的心腹裴元,昨夜主子回到前院就吩咐他派人监视世子妃的一举一动,怕是世子妃有问题,否则主子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策。 她做事倒是滴水不漏,若是以前裴彧会觉得桑菀识大体,现在则不然,不知想起了什么,问道,“妻子会因为什么理由去杀自己的夫君?” 书房里除了主仆二人再无旁人,裴元自然地接上话头,“男的做了错事,妻子报仇泄恨。” 裴彧前世算计过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唯独没有对不起桑菀,自婚后不纳妾不收通房,后院干净,他在心里立刻排除了这个可能性,“除此以外呢?” “为了达成某种目的。” 裴彧也是想到了这层,他吩咐裴元,“让天机阁去青州查一下世子妃的娘家,事无巨细,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当初桑菀拿着信物上门时,裴家已经派人调查过,确保桑菀所说的属实才会允许人进门,如今为何又要让天机阁重新调查,要知道天机阁是裴家暗网专门负责收集各方势力的重要信息,此番用来调查一个女子的身世属实大材小用,难道是世子妃身世存疑? 裴元拱手领命,“是,属下立刻去办。” 裴彧痊愈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府邸,裴老夫人知道后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恰好有人来通报说世子妃身体抱恙需得静养,这几日就不便过来请安。 “世子妃日日守在世子身边,着实辛苦,怕是累倒了。”玉田嬷嬷把松竹院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老夫人,“老奴瞧着世子妃对世子情深意重。” 谈到桑菀,裴老夫人露出慈祥的笑容,“阿菀自幼养在我的膝下,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谈吐都是极好的,如若不然,我也不会让彧儿娶她进门。” 裴家先祖曾与开国皇帝一起打江山,立下赫赫战功,后被封为镇国公,世代袭爵。 到如今已经兴盛百年,裴家后代皆是骁勇善战的能将,屡次击退敌国,以守家卫国为己任。无论是在军队,还是百姓中都有颇高的声望,每代君王都给予裴家极高的信任,直到新帝登基,隐隐有敲打之意。 若不是当今圣上还需仰仗裴家在前线冲锋陷阵,裴老夫人丝毫不怀疑会被随便按个罪名满门抄斩。 裴家到底是要走上鸟尽弓藏的路了,为了保全裴家,裴彧不能再与高门贵女联姻,这也算是变相的向陛下表衷心。 以裴家的门楣,多的是小门小户的女子想要嫁进来,只是这些女子到底有些小家子气,裴老夫人自是看不上,反观桑菀,自幼养在国公府,论气度并不比高门贵女差。此为一。 其二,桑菀是她看着长大,有几分感情在,嫁与旁人她放心不下,倒不如彻底成为一家人。 多番考虑,裴老夫人才一力促成这门婚事。 “既然身体不适,就让阿菀多休息几日。”裴老夫人正要吩咐玉田嬷嬷去私库挑选几样补品送去世子妃那,外面就响起了通传声,“世子来了。” 裴彧走进来一眼就瞧见坐在主位上的裴老夫人,老夫人转头跟身边的嬷嬷讲话,精神头看着很不错,他拱手道,“祖母。” 对于这个孙儿,裴老夫人自是疼爱,国公爷常年在外,甚少归家,国公夫人在裴彧一岁的时候就去了,只留下裴彧这个独苗,裴彧小时候身体并不太好,她担心下面的人照顾不周,抱到身边亲自教养,感情自是比旁人深厚,“身子大好了?” “回祖母,已经痊愈了。” 裴老夫人见世子面色红润,完全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暗想这个病倒是来的怪去的也怪,发病时毫无征兆,痊愈的也很快,但终归是件大好事,“世子妃为了照顾你,这些日子都累倒了,现在你醒了可得多陪陪她。” 话里话外皆是维护之意,裴彧知道桑菀在祖母心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若是以前他自然是喜闻乐见,妻子与祖母关系融洽能稳定后宅,可现在…若是桑菀身世有问题,他该让祖母防备这个女人。 “祖母,桑菀的来历你可曾调查仔细了?” 裴老夫人被突如起来的问话弄的一怔,“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 “青州距离燕京千里之遥,调查结果也有可能会被调包。” “你这是在质疑桑菀?”裴老夫人算是听出来了,世子是怀疑世子妃的身世弄虚作假,有假冒顶替的嫌疑,她笃定道,“信物是我的贴身之物,除了我任何人都不曾见过,如何仿制?又有谁会知道我把东西给了旁人?竟然怀疑到阿菀的身上,我看你是疑心病发作。” 按照裴老夫人的说法,信物除了祖母无人知晓,且信物的作用除了祖母就只是桑菀的外祖母知晓,确实没有顶替的可能。 裴彧陷入沉思久久没有说话,裴老夫人见此情景,心中冒出个念头,“难不成你想和离?那我可不答应,当初娶阿菀是你自己应下的,我可没有逼迫你。” 她这个孙儿把精力都扑在朝堂上,向来不把儿女情长的事放在心上,他愿意娶桑菀大抵也是因为后院需要个女主人,裴家需要人传宗接代,与其盲婚哑嫁,倒不如找个熟悉的女人进门。 “孙儿可没那么说。” “你不是这个意思?”裴老夫人有些怀疑地看着他,“那你好端端的提阿菀儿时的事做甚?又是要重新调查,又是怀疑真伪,我当你故意找茬,想毁了这桩婚事呢。” 桑菀倒是好手段竟然让祖母这般袒护她,裴彧忽然想起自己也是被这个女人骗了一世,若不是经历那么一遭,大概也会像祖母这般被蒙在鼓里,看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需得慢慢来。 “祖母,孙儿知错了。” 裴老夫人倒也没抓着不放,提起另一桩事,“科举已经结束,榜眼探花均捞到了个六品官职,却独独少了你这个状元,你可知为何?” 圣上暂时拿裴家没办法,只能拿此事恶心裴家。 而裴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便将婚事办的隆重盛大,引起百姓们的强烈关注,隐晦地向圣上表明裴家人的立场,为人,他们知恩图报,为臣,忠君爱国,绝无二心,同时也拔高裴家在百姓中的声望,变相向圣上施压。 老百姓并不懂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只知道镇国公为他们带来和平,不被外族侵略,是救世大英雄,可以说没有镇国公就没有现在安宁的生活,谁想动大英雄就是与老百姓为敌。 而娶桑菀也是向外传达镇国公的态度,对一介孤女尚且能不计较出身给予世子妃之位,更遑论对待普通老百姓,更拉近了与老百姓的关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贸然对裴家动手,必然会寒了百姓的心,失去民心。 裴彧清楚外面的传言有祖母的推波助澜,前世圣上确实迫于压力,没过多久便下旨给他封了官,如此看来他不但不能对桑菀做些什么,还得继续保持现状。 裴老夫人点到为止,“你与阿菀的婚事已成定局,以后莫要再提调查阿菀的事,平白离间了夫妻情分,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大作文章说你们夫妻不睦,外面的人会如何想我们国公府?” 本来局势大好,老百姓们都说裴家重情重义,结果转头就传出夫妻不和的消息,损害裴家威望事小,若是被圣上怀疑裴家利用舆论引导老百姓左右君心,动摇国之根本,可是杀头的大罪。 “孙儿知晓了。” 第3章 第 3 章 世子妃伤了嗓子,小满去找府医开了药方,煎好药端进来瞧见世子妃坐在靠窗户边的软榻上,对着镜子上药,她加快脚步上前,“世子妃怎么不喊奴婢帮忙?” 说罢,就放下药碗准备去接药膏。 桑菀为了不被旁人发现身上的伤,不敢让别的丫鬟帮忙上药,小满倒是不用可以隐瞒,只是她忙着别的事无法脱身,她便想尝试自己上药,可终究还是太过勉强了,有些伤痕藏在隐蔽处,铜镜都照不到。 她把药递过去,“看来我还是离不得你。” 小满弯腰小心翼翼抹药,青紫色淤青比昨日还严重些,瞧着十分可怖,她皱起眉头,“世子下手也太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他仇人呢。” 她自幼跟在桑菀身边,后来又陪着主子上京投靠国公府,情分深厚,言语间自是帮着自家主子说话。 “世子也不是故意为之,当时那个情况他哪里知道轻重。”桑菀想起世子掐她时口口声声质问她为何下毒,这只是梦魇时的胡话,可裴彧当时的眼神充满了愤怒与恨意,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般,让她比较在意。 上完药,小满督促世子妃把药喝完,而后说道,“刚才老夫人院里的人来过,送了些补药,怕打扰到您休息,放下东西就走了…还有桩事情…” 桑菀见小满欲言又止,问道,“何事?” 小满凑过去在她耳边说,“世子似乎想要和离。” “可知道理由?” 小满摇头,“咱们的人离得远,听不太清楚,不过世子妃莫要忧心,老夫人没答应。” 桑菀陷入沉思,有老夫人在,她的地位暂时会很稳固,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裴彧执意和离,她会被赶出国公府,那她八年的努力将化为泡影。 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情况发生,她得搞清楚裴彧为何想要和离。 心中藏着事,桑菀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连用晚膳的时间都忘记了,直到外面传来通传声音,“世子来了。” 她连忙起身披上外衣出去迎接,刚走到门口就和裴彧撞了个正着。 桑菀收了脚势,稳住身形,仪态优雅从容,正要行礼却被阻止,头顶上传来男人低沉地声音,“你我本是夫妻,不必行礼。” 进屋以后,裴彧问道,“夫人可曾用膳?” 这话摆明是要留下用膳的意思,桑菀吩咐小满把晚膳摆上来,考虑到世子妃嗓子不舒服,今日的饭菜都偏寡淡,分量也很少,现在多了个人,小厨房又添了几个菜,都是依照世子的口味准备。 裴彧看着桌子上的菜色,有些惊讶,他并不看重口腹之欲,平日里厨房准备什么就吃什么,即使饭菜合胃口也不会多吃,没曾想竟被桑菀看出了偏好,足以见得此女观察力惊人,难怪会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间。 桑菀见世子迟迟不动筷子,“可是饭菜有问题?” 她的嗓音与往日不同,嘶哑中带了几分沉闷,裴彧想起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他盯着女人脖子上的,说道,“先前是我不小心伤了你,可严重?” “小伤而已,府医说修养几日便能痊愈。” 桑菀拿起公筷为世子布菜,裴彧垂眸观察身侧女人的表情,与往日无异,倒是令他有些疑惑,他知道有人来向桑菀通风报信,按说和离的消息应该已经递了进来,她的表现倒是过于平静了些。 倒是沉得住气。 裴彧并不想在此事上过多关注,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更让他在意的是桑菀竟然在府中各处都安插了眼线,今日他排查了府上的所有人,其中有不少人在为桑菀办事,他竟然毫无察觉。 当家主母为了防止各房姬妾勾心斗角,在各院中安插人是屡见不鲜的手段,可是有了前世的经历,裴彧觉得桑菀的目的绝不仅仅是如此,定然是有更大的图谋。 桑菀把饭菜推到男人的跟前,“世子,请用。” 裴彧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面前的汤盅上,前世他就是喝了桑菀送过来的汤,才毒发身亡,如今情景再现,他脸色微微阴沉,“先前在祖母院里已经用过了些,不是太饿,你不用为我布菜。” 桑菀从善如流地说道,“既然已经用过,那妾身就不管世子了。” 说罢,就让身后的小满布菜,竟认真的吃了起来。 身侧的女子一袭白色衣服,衬托她弱柳扶风,柔弱可欺,任谁也不会将这样的女子与杀人联系起来,裴彧的思绪有些飘远,在他印象里,桑菀是个温顺的女子,从未生过气下过脸,准确的说从未有过情绪波动,即使面对和离,她也能稳如泰山,既不质问也不吵闹。 她没有贵女身上的傲气,也不似其他女子有心机,更像是雨水,润物细无声地滋润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尊敬长辈,宽待下人,能处处合乎旁人的心意。 正是如此,他才从未生出戒备之心,又因为青梅竹马的关系,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品行性格都过于熟悉,人大多是如此,对熟悉之人总会潜意识里产生信任感,倒是成了“灯下黑”。 桑菀吃着饭菜,注意力却始终放在裴彧的身上,今日世子倒是有些奇怪,来这里陪她用膳却不动筷子,只是在旁边盯着? 她可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世子是对她有意,特意过来陪她这个妻子。 桑菀与世子自幼相识,对他的性子也了解几分,他并不是儿女情长沉迷于温柔乡的男子。 当初她也曾想过用美人计勾搭裴彧,可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她发现裴彧这人对女子异常冷漠无情,曾有不少女子对其投怀送抱,但下场都不是太好。 索性她放弃走这条路,专攻老夫人那里,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能把国公府地位最高的老夫人搞定,何尝不是曲线救国。 与其说他们是青梅竹马,倒不如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却很少接触。 新婚夫妇各怀心思地用完了晚膳后又去花园里散步消食,待回到主院已经到了就寝的时辰。 裴彧大婚后就陷入昏迷,两人还未圆房,如今世子已经恢复如常,洞房也是顺理成章。 桑菀出嫁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很坦然,倒是裴彧主动开了口,“你身体不适,今日早些休息。” 第4章 第 4 章 这是不打算留宿了? 桑菀心下一沉,若是传出去恐怕会影响到她在府中的地位,正要说些什么来挽救局面就看到裴彧已经进入盥洗室准备沐浴更衣,原来是要纯盖棉被的睡觉。 前世裴彧不会排斥洞房,在他看来这是传宗接代的必要手段,可现在他不会碰这个女人,且不说桑菀身世未明,就说两人之间的仇,也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但是老夫人那边需要交代,现在的局势也不宜生出事端。 寝室备有两个沐浴的地方,桑菀去了另一个,等她结束出来的时候,裴彧已经坐在了软榻上。 裴彧抬头看了眼走过来的女子,说,“我不喜欢与人同睡,以后我睡软榻,你睡床。” 只要能瞒过所有人稳固她在府中的地位,桑菀并不在意洞房与否,“一切都听世子安排。” 裴彧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转而提到了另一件事,“待你伤好,去祖母那里敬茶。虽说迟了些,但总是要走个流程,这也是祖母的意思。” “妾身知晓了。” 接下来的几日,裴彧每天都会留宿在桑菀的院里,坐实两人之间感情深厚,“克夫”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裴彧还愿意维系他们的夫妻关系,桑菀也稍稍放了心,想必她暂时不会被“和离”了。 府中发生的事瞒不过裴老夫人,对此她是喜闻乐见,只有小夫妻感情好才能把计划进行下去,果然,宫里的圣旨很快就下来了,裴彧得了户部郎中的职位,这个官职不算太高但也不低。 裴老夫人解决了心头的大事,早膳都多用了些,玉田嬷嬷笑着打趣道,“老夫人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裴老夫人脸上的笑脸落下了几分,她以为圣上至多给个七品的闲职,敷衍下裴家,没料到是从六品的户部郎中,这个职位与财政打交道,处于权利中心,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也不知彧儿能不能胜任?” “老夫人莫要担心,世子聪慧定能应付。” 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裴老夫人自是知道裴彧的能耐,那点担忧淡去了几分。 玉田嬷嬷见老夫人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立刻转移话题,“今日世子妃过来敬茶,您可不能不高兴,到时候被世子妃瞧见了,还当您不满意她呢。” “混说,阿菀可是我亲自挑的孙媳妇,哪会不满意。”裴老夫人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着世子妃了,心里一直挂念着,桑菀自入府就一直养在身边,日日朝夕相处,这丫头又处处妥帖,突然几日不见还挺不习惯,语气也染上了几分急切,“世子妃该到了吧。” “老夫人别着急,还有一炷香时间呢。”玉田嬷嬷话刚说话,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裴老夫人以为是桑菀,正要催促嬷嬷出去瞧瞧就听到了通传声,“老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过来了。” 话音刚落,两位妇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身边跟着各自的公子。 两位夫人齐齐请安,后面的小辈也紧跟其后。 裴家祖上没有纳妾的规矩,家族成员也简单,裴老夫人育有三子,都在边关并未归家,只有女眷留在府中。 国公夫人去世多年,国公爷并未娶续弦,膝下只有裴彧一个孩子。 二夫人黄月华育有两个儿子,长子裴渡跟随父亲在边关,次子裴颂是个八岁孩童,现已进入学堂学习,行为一板一眼,倒有几分随了二爷。 三夫人沈昭鸣,育有一对双生子,今年五岁,两人中稍大一点的叫裴行,另一个唤裴之,由母亲牵着手,见到老夫人像模像样的行礼,只是还不太熟练,做的歪歪扭扭,引来一阵低笑声。 先前二房和三房的人会每日晨昏定省,但裴老夫人年事已高,没有精力应付,便让他们每逢初一十五过来,其余时间都在各自房中过日子,为了桑菀敬茶,倒是破了老夫人多年来的规矩。 黄月华十分不满,忍不住和三夫人念叨,“又不是没有见过,值得这般兴师动众嘛。” 沈昭鸣性子懒散,平日里能躺着绝不坐着,回回都睡到日上三竿,今日特意起了大早,脑子还没清醒,只敷衍地回道,“新妇敬茶是规矩,只不过世子生病才耽搁了,如今补上也无可厚非。” 黄月华还想说些什么,裴彧和桑菀就走了进来,只能默默闭上嘴巴。 桑菀在府中呆了八年,自是认得府中的成员,不用多介绍一一敬茶,敬完茶二夫人给了支金钗当作见面礼,金钗并不重但胜在精美,三夫人比较直接,给了一沓银票。 接下来就是小辈向桑菀见礼,桑菀也准备了礼物,给裴颂的是全套鲁班锁有九个样式,裴颂看到眼睛都亮了,黄月华看到自己儿子不争气的模样瞪了他一眼,裴颂立刻收敛了情绪,双手接过,语气仍是压不住的欢快,“谢谢嫂嫂。” 双生子还太小,桑菀不知道备些什么,就给了个万花筒,与普通万花筒不同,这是她特意请工匠制作,里面是一页一页的小人画随着转动,情景会不停转换。 双生子还不懂怎么玩,倒是沈昭鸣一眼就爱上了。 裴彧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旁人不清楚,他却知道裴颂对机关类的东西十分感兴趣,只是二夫人认为这些都是玩物丧志的东西,不允许裴颂接触,三夫人喜欢稀奇古怪的小物件,万花筒表面上是送给双生子,其实是给三夫人。 不得不说,桑菀确实有几分笼络人心的手段。 “旁人都给了礼物,我这个老婆子也不能落后于人阿…”等大伙都欢欢喜喜拿到礼物,裴老夫人才让玉田嬷嬷把紫檀木盒拿出来,她看着桑菀笑道,“现在你已经嫁入裴家,以后这个家要你来担责咯。” 黄月华一眼就瞧见了嬷嬷手里的盒子,盒子里面放的是库房钥匙和账本,这是打算把管家权交给桑菀了。 自国公夫人走后,管家权一直捏在老夫人手里,没曾想今日竟然交给了桑菀这个孤女。 她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沈昭鸣拉了一下,后者眼神示意她莫要多言。 黄月华突然警醒过来,老夫人向来说一不二,她这会出头不但不会改变结果,反而会把把自己搭进去,只能不甘地站回去。 拥有了管家权才正式在府中站稳脚跟,桑菀跟在老夫人身边的时候学过理账,也没有推拒,从善如流地接了过来,“阿菀定会好好打理。” 裴老夫人精神不济,说了几句就打发所有人走了。 裴彧刚得了官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便先行离开,桑菀独自回去,她刚走出老夫人的院子就被二夫人拦住了去路,“世子妃倒是好手段,能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 桑菀被指着鼻子骂也不生气,“二婶,何出此言?” “我可担不起你这声二婶。”黄月华凑近了压低声道,“别以为得了管家权就能安枕无忧,旁人被你迷惑,我可不会。有本事一直这么伪装下去,别被我抓到把柄。” 桑菀面带微笑,并未将二夫人的话放在心上,“多谢二婶提醒。” 黄月华冷哼一声转身走了,目送着二夫人逐渐走远,桑菀身边的谷雨气愤道,“这个二夫人也太无礼了。” 谷雨是前几日选拔上来的一等丫鬟,是为了分担小满的工作量。 桑菀先前是未出阁的姑娘,身边有小满伺候足够了,如今成了世子妃,要处理庶务还要打理内宅着实忙不过来,谷雨是她从一众丫鬟里提拔上来的人,“无妨,家人之间小打小闹罢了。” 谷雨看了眼世子妃,眼底眸光微闪,不再说什么。 黄月华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气的喝了好几口水,仿佛这样才能压下心里的火气,身边的齐翠柔嬷嬷叹了口气,“夫人,您何苦跟世子妃作对,以后咱门还要在她手底下生活呢。” “我气不过,过过嘴瘾不行。”黄月华早就看不惯桑菀了,“一天到晚装腔作势。” 齐翠柔忍不住为世子妃辩解,“我瞧着世子妃挺和气的呀,待人宽厚。” 黄月华瞪了她一眼,“你是哪边的?居然帮她说话。” 齐翠柔是黄月华从娘家带过来的人,在主子身边二十年,自是衷心,“老奴自然是夫人这边的,只是现在世子妃正得势,不宜得罪。” 黄月华收敛了情绪,意味深长道,“世子妃这人可不一般。自打她入府你瞧过她情绪外露的时候吗?她总能游刃有余地处理每一件事。” 齐翠柔仔细想想确实如此,“兴许性子如此。” “喜怒哀乐怨是人之本性,她却没有,始终平和的不可思议,完美的不像人,谁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齐翠柔犹如醍醐灌顶,世子妃入府的时候才九岁,正是小孩闹腾哭笑的时候,可世子妃从未有过这种“不懂事”的情况,一直表现的很乖巧温顺,如今想来,确实怪异。 “二夫人怎么不和老夫人提一下?” “我又不是没有提过。”黄月华想到老夫人护犊子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现在把管家权交出去了,以后这个国公府就是世子妃的天下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岔子。不行,我得想想办法把管家权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