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掉的你和腐烂的我》 第1章 末日审判 “今天傍晚,在神奈川县的一栋公寓内,发现了一具女性遗体。” 入江铃走向停车场,耳内塞着耳机,听晚间新闻。 “死者遗体被奇怪地打扮成人偶模样,漆满白色涂料,双眼被蒙上羊皮布。” “警方表示目前正在调查死者身份,并确认是否与近期接连发生的失踪案有关...” 入江铃刚要拉开车门,一团阴影便从高处直坠下来。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一具东西从天花板落下,重重砸在车顶。 是...人。 是的,定眼一看,车顶凹坑处,正躺着一个人形的东西。长发,应该是个女人。 为什么说是应该?因为这具尸体通身上下,被一层白色涂料裹满了。分不清原本面目。 只可勉强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四肢以一种人偶似的别扭姿态蜷曲着。 同时,女尸的双眼被蒙上一层羊皮。正如新闻里所说的一样。 入江铃颤巍巍地抬起头,天花板的管道上,仍残余半截绳索。 女尸的手腕上,也有半截绳索,断口处整齐。 耳机里的新闻仍在播报。 “嫌犯仍在逃,警方呼吁公众……” 突然,信号中断。耳机里只剩一片寂静。 入江铃惊恐地后退几步。肝胆俱裂。 不止是因为看见这具惊悚的尸体。 更因为她想到一个问题。 毫无疑问,这具尸体在她出现之前就被吊在停车场天花板,为什么偏偏在她接近时,那么巧合地掉下来? 除非... 那个杀人凶手,就在这里。 他现在就在这里。 她勉强自己安定下来,现在,先应报警,然后再安安静静地离开。 原本她是这样打算的。 但偏偏有意外——手机没信号,车钥匙也离奇失踪。 与此同时,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从停车场出口传来。 似乎,正在靠近她。 这脚步声,也许是精神紧张而造成的错觉,又或者真有其事,也许是别人,也许是那个凶手... 入江铃更慌乱地翻找起来。想要找到车钥匙。 现在已至凌晨,电梯停运,楼梯离这里又太远。 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开车冲出去。 但...怎样也找不到那把钥匙,包里没有,身上没有,如何也遍寻不获。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入江铃的手有点抖。钥匙怎么都找不到。 在关键时刻,忽然有一张相片,从女尸裤袋滑落。 那张相片,像有意识的,跟着风,轻轻飞过,飞过她的手边,飞到车底。 最终,啪嗒一声落下。 入江铃一愣,弯下腰,想要拾回那张相片。却看见车底似有一抹金属光芒。 她的车钥匙,就静静躺在车底,正好是相片所落之处。 入江铃怔了怔。 伸过手,惊喜地拾起相片和钥匙。 像抓住救命稻草。 “谢谢你。”入江铃在心里这样对那具女尸说。 但,此刻已顾不得太多,她即刻上车,开出停车场。 劫后余生。 那张相片,静静地躺在座椅上。 那是张合照,是女死者和一群孤儿院的孩子们。孩子们抱着她,笑得天真烂漫。 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心肠很好。 入江铃心里一紧,明明怕得要死,还是颤抖着手,将那张相片收入怀中。将女孩的遗物藏深。 “你果然是个好人...” 她低下头,轻轻开口。心里五味杂陈,思绪纷飞。 却在这时,后视镜骤然被两道刺眼的灯光填满。 是后方的车。 下一秒,那辆车猛地逼近,几乎要顶上她的车尾灯。 入江铃心一惊,握紧方向盘,猛踩油门。冷汗沁了一背。 她知道,那个凶手追上来了。 对方死死咬住她不放,用车头不断地撞击她车的后保险杠。 那一撞,车顶上的尸体也滑下来,那张脸恰巧贴在玻璃上。与入江铃对望。 入江铃几乎崩溃。疯狂打方向,想要甩掉身后那辆车。 “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没有得罪过你。” 先求饶。 低声下气的,毫无尊严的。 只要可以活下去。无所谓。 女尸惨淡的面貌映入眼中,入江铃低下头,双眼一酸,眼泪和呼吸交织。 “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我有家人要照顾,求求你,放过我。” 无奈后车穷追不舍。 前方的公路护栏在视野里急速放大。 后车再次加速,意图已很明显,是要将她彻底逼上绝路! 要死了吗?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快撞上护栏的瞬间。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一辆黑色轿车猛地横插进来,硬生生卡在追击者和她之间。火花四溅。 「砰!」 钢铁的碰撞声炸响。 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见那辆车的车门被打开,一个男子的身影逆光而来。个头高挑。 他救了她。 入江铃仔细地想要看清对方的面貌,但经那一撞,只觉得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意识是在一阵颠簸中慢慢回笼的。 头痛欲裂,全身像是散架了一样。 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好一会儿才适应光线。 她似乎在一辆行驶中的车里,并不是她的车。内饰是低调的黑色,线条冷硬。 “你醒了?” 一道男声在旁边响起。 入江铃猛地转过头去。 驾驶座上,一个年轻男人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侧脸对着她,俊逸英气,眉眼精致。 他看起来年纪很轻,但身上却没有半点这个年纪该有的阳光或躁动,只有一种生人勿近的阴郁。 毫无疑问,他很好看,是一种带着锋利感和距离感的英俊。像一条毒蛇。 入江铃的心脏莫名一悸,不知为何。 也许是因为对方过于强烈的存在感。 “是你救了我?”她小心翼翼地发问。 他没有立刻回答。手伸了过来。 入江铃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看见她的退缩,他的手顿了顿。 但还是继续向前。轻柔地擦过她额角的一处伤。 那是刚才撞击留下的。 “疼不疼?”他问,声音却没什么温度。 入江铃僵着身体,不敢动弹。 他收回手,目光重新投向路面。 “那辆车跟了你很久。”他云淡风轻地陈述道“从你离开公司地下车库就开始。” 入江铃猛地睁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他终于侧过头,完整地看了她一眼。 那双眼睛极黑,仿佛漩涡。能将人的注意力完全吸进去。 而那张脸,妖冶,美丽。不像人类,像鬼魅。 “因为。”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却毫无暖意,“我也跟了你很久。” 入江铃一愣。 “...”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 听见这句道谢,他却忽然毫无征兆地踩了刹车。 车辆猛地减速,靠边停下。 车厢内陷入一种令人心慌的死寂。 入江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干什么?为什么突然停在这么偏僻的路边? 刚才那句“跟了你很久”让她毛骨悚然。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安全带,身体僵硬地贴向车门。 而他已经转过身,整个人彻底面向她,极具压迫感。 刚才的温柔消失得无影无踪。 “救你?” “别搞错了。” 他冷笑。 “我不是救你。” “我是救我姐姐。” “你姐姐...”入江铃想起什么,战战兢兢地拿出那张相片,那张从女尸身上掉下来的相片。 这时,入江铃才注意到,相片背后有一行字∶ 林有美子,三月十日摄。 “我叫林凛司。” 他忽然开口。 “林有美子就是我姐姐。” 语气骤然柔和。 “她是个很好的人吧。每周都会去孤儿院照顾那些孩子,她真的很善良。” 看着那张相片,林凛司自顾自地开口。 入江铃没有接话,心里只有强烈的恐惧。 “那个,我们…”她的声音因为恐惧有点发紧,“我们现在去哪?” 她咽了咽口水,几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林凛司转过头,看了她几秒,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很多余。 然后,他用一种极其平淡的口吻回答: “医院。” 入江铃愣住了。 医院? 他要送她去医院? 入江铃松了口气。 他虽然行为诡异,说话吓人,但到底还是救了她,并且记得要送她去医院。 也许他只是性格怪了些。人...应该还是好的吧? 林凛司没说话,发动汽车。 车辆最终平稳地驶入东大附属医院的停车场。 在林凛司的陪同下,她去了急诊科。 就在此时。 “老婆!” 一个焦急万分的声音从急诊室门口传来。 入江铃惊喜地从病床上坐起身。 那是她的丈夫,高桥大森。 “你钱包的卡片上,有你丈夫的紧急联络电话。”林凛司淡淡然开口,“我在你昏迷的时候打给了他。” 话音刚落,高桥已经冲了进来,将她紧紧抱住。 他脸色苍白,声音都在发颤:“你吓死我了!我听说你被杀人犯追车了,那个凶手抓到没有??” 这时,高桥也注意到一旁的林凛司。 他试探着问∶“您是?” 林凛司转过脸,目光在高桥那张憨厚老实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 但,他并没有回答高桥的问题,只是俯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入江铃的脸。 “还疼么?”他问。 举动并不合时宜,像完全无视一旁高桥的存在。 入江铃一怵,抬起头看向高桥。 这过分亲昵的举动,让身为丈夫的高桥瞬间窜起怒火。 他走上前,一把挡开林凛司的手,语气强硬起来: “先生!请问你到底是谁?谢谢你送我妻子来医院,但现在这里由我照顾,不麻烦你了!” 林凛司沉默地看了高桥几秒。 然后,他轻轻笑了笑。 “您好,我叫林凛司。我有件事,想单独同您妻子谈谈。” “老婆?”高桥仍有担忧地看向入江铃。 入江铃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老公,你先在外面等我吧。这位先生是好人,他不会伤害我的。” “好吧。” 高桥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遵从她的意愿,出外等待。 林凛司拖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入江铃的病床边。 “你丈夫。”他的语气很平静,“看起来很关心你。” “他跑进来的时候,那么紧张,那么害怕。怕你死了。” “你们看起来,很幸福。” “他那么担心你...” 说着,他又没来由地笑了起来。 “他一定很怕失去你。” 他忽而靠近她。敛了笑意。 “就像我...” “害怕失去我姐姐一样。”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 然后,他“唰”地一下站起来,俯下身,双手猛地撑在病床两侧,将她困囿。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重,却有分量。 “你应该有见到凶手的脸吧?” “他之前跟你的车跟了那么久,你一定见到他长什么样吧?” “告诉我,凶手长什么样?” 林凛司的手死死钳住入江铃的肩膀。 她简直吓坏了:“没有,我真的没有看见...” “当时天色太暗,我又怕,我真的没有看清楚...” “你一定看见了!” “为什么骗我?” 他的声音拔高了些。 “告诉我,他有多高?是胖是瘦?有什么特征?说啊!” 说着,他抓住她的衣领。 “想起来!给我想起来!他杀了我姐姐!他杀了我唯一的家人!你怎么能没看见?!” 入江铃被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时,“砰!”地一声,病房门被猛地撞开! “放开我老婆!你这个疯子!” 高桥去而复返,看见妻子被人压在身下,目眦欲裂地冲了过来 林凛司被撞得一个趔趄,逼问戛然而止。 入江铃像抓住救命稻草,急迫地望向高桥。 林凛司倒没什么在意,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皱的袖口,不徐不疾,仿佛刚才那个癫狂的人不是他。 高桥很警惕,“你离我老婆远一点!” 但,林凛司并没有接话。 他直勾勾地看向入江铃。 “你到底。” “看没看见凶手的样子?” 入江铃被他那种纯粹到可怕的执拗吓到了。 心中所有情绪顷刻褪去,只剩本能的恐惧。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只能下意识地摇头。 高桥挺身而出,挡在她身前,“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离我妻子远一点!不然我报警了!” 面对高桥的激动,林凛司的反应近乎冷漠。他甚至偏了偏头,好比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报警?”他重复了一遍,然后忽然笑了,“你可以试试。” 接着,林凛司看向入江铃。语气平淡。 “我再问你一遍,凶手到底长什么样。” 入江铃死死地盯着他,出了一身汗。只是拼命摇头。 但林凛司只是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一种若有所思,却近乎温柔的神情。 “哦,没看见啊。”他点点头,仿佛接受了这个答案。 然后,林凛司非常自然的,看向她和高桥,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甜蜜又恐怖的微笑: “那你们最好一起祈祷,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种笑容出现在那张俊美的脸上,竟然有几分阴森的美感。 “如果让我发现你骗了我...” 他凑到入江铃耳边,柔声如情人低语。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丈夫。” 那双唇同时意有所指地蹭过她耳垂。 “还有……你。” 入江铃打了个寒战。 林凛司只是笑,笑过以后,转身离去。 病房门在林凛司身后关上。 高桥松了口气,后怕地抹了把脸。 入江铃则脱力地跌坐在地,身体仍在无法控制地颤抖。 这一跌,她不小心踢到床边的某个小物件。那东西顺势滑到高桥脚下。 高桥皱着眉,下意识地弯腰捡了起来,看了几眼,递给她。 那是一张学生证∶ 东京大学,医学系研究科,医学部,林凛司。 高桥有点惊讶,毕竟东大可是日本最顶尖的学府。 “那个疯子竟然是东大的高材生?不可能吧?”他感慨。 入江铃一句话都没说。 高桥知道她害怕,连忙抱住她,“没事了,他已经走了。” “不。”她打断他,“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高桥不解其意:“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没看见凶手吗?他虽然是个疯子,但总不能无凭无据就…” “因为我看见了。” 入江铃直直地看向高桥 “因为我的确看见了凶手长什么样,看得清清楚楚。” “没错,我骗了林凛司。” 高桥愣了愣。 “你看见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呢?” 旋即,一个可怕的猜想击中了高桥: “你..难道认识那个凶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末日审判 第2章 好巧,又见面了 几小时后,入江铃和高桥已经坐在了教堂的长椅上。 是她自己坚持要立刻来这里。 高桥以为她是受了惊吓,来寻求虚无缥缈的神圣庇护。 只有入江铃自己知道,她不是来祈祷的。 她是来直面凶手的。 她必须确认。确认那个她拼死也要包庇的人,究竟值不值得。 身旁的高桥低声嘟囔: “老婆,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家吧。” “你才刚刚出院,应该好好休养...” 高桥话未说完,侧门吱呀一声开了。神父保罗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常服,脸上挂着一抹悲悯而温和的笑容。恰到好处。 “入江小姐,高桥先生。”保罗神父的语气柔和,“这么匆忙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神父。”入江铃故作镇定,“我们遇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事。可能需要您的帮助。” “来,别在这里坐着,进来说吧。”保罗神父侧身,引他们走向位于教堂后侧的私人住所。 然后,两人几乎同时僵在了门口。 他们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林凛司。 窗外晦暗的光线,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线和略显苍白的英俊侧脸。 林凛司似乎察觉到门口的动静,转过头来。 看见她的时候,他玩味地笑了笑。 如同猫捉老鼠。 “好巧。”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入江铃感到呼吸一窒,血液仿佛瞬间冻住。 旁边的高桥反应更大。她清晰地听到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高桥的脚步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半步,他很害怕,身体却几乎是本能地将她往后拦。 看见二人反应,林凛司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的视线依旧在入江铃脸上。话却是对神父说的: “保罗神父,你的客人…似乎不太欢迎我?” 保罗神父的表情极其不自然,他站在双方之间,有些尴尬:“林先生说笑了。” “入江小姐,高桥先生,林先生也是刚来不久,我们正在探讨一些事情。” 未等保罗神父说完,林凛司已从沙发上起身。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点慵懒,却颇有压迫感。 他完全无视高桥,径直走向入江铃。 入江铃想后退,但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阴影笼罩下来。 林凛司在她面前站定,靠得极近。 他抬起手。 入江铃一惊,猛地闭上眼。 但,预期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那只手,只是替她将一缕散落的发丝捋到耳后。 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 “你的头发乱了。” 他的气息呼在她的耳廓上,亲昵得令人毛骨悚然。 “都出汗了。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很怕我吗?” 他的手指并未离开,反而顺着她的脸廓,缓慢地向下滑。 “林凛司!你离她远点!”高桥终于从恐惧中挣脱出来,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前。 但他刚一动,保罗神父便拦在他身前。 神父的力气大得惊人,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悲悯的表情:“高桥先生!冷静!不要冲动!林先生他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你瞎了吗!”高桥气得发抖,试图挣脱,却被神父死死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 林凛司对身后的骚动充耳不闻,他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入江铃脸上。 他的嘴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朵,慢悠悠地说道: “为什么你在发抖。” 他顿了顿。 “是怕我?...” “还是怕被我发现,你其实在骗我?” 入江铃猛地睁开眼,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双眼深不见底,好像要将人拆吃入腹。 入江铃的心几乎吊到嗓子眼。一句话也不敢说。 然后,林凛司忽然笑了。 少年眉眼弯弯,像月牙。笑容明媚。 “好了,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他退开一点。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神父。” 他转向神父,恢复了冷淡的语调。 “看来你的客人今天状态不佳。我们的事,下次再谈。” 说罢,林凛司像个没事人一样,向着门口走去。 高桥仍不依不饶地纠缠着保罗神父,“神父,刚才那个人有精神病,你怎么能让他随便进出教堂,多危险!” 保罗神父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但最终,他只是疲惫地摆摆手:“高桥先生,主对迷途的羔羊总是心怀怜悯…” “?你说什么呢?你能不能说人话,什么羔羊迷途的。”高桥喋喋不休。 入江铃根本没心思听他们的对话,推开房门追了出去。 路灯带着凉意,照着教堂外的小路。 灯光下,她看见林凛司的身影,他还未走远。 林凛司!”她喊住他。 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她的追赶毫不意外。 入江铃走上前,将那张学生证递给他:“你的东西,之前掉在医院了。” 他的目光垂下。 “谢谢。” 语气平淡。 “你为什么在这里?”入江铃直视着他的眼睛,追问,“你来找保罗神父干什么?” “我的目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和你的目的一样。” 入江铃的心猛地一沉。 “我在我姐姐遇害的地方,捡到了这个。” 林凛司拿出一串念珠。 “你说,一个杀人犯,为什么会戴着这个?” 他靠近她,继续开口∶“你说,他向上帝忏悔的时候,上帝会原谅他吗?” 就在这时 “林凛司!你离我老婆远点!” 高桥怒吼着从屋里冲了出来,显然是不放心妻子追来。 他看到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的姿态,瞬间气血上涌,想也没想就挥着拳头冲了过来。 然而,他冲得太急,根本未注意脚下,那块不知谁扔的瓜皮。 “哎哟!” 只听一声痛呼。 高桥精准踩中瓜皮,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狼狈地向前摔去,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 “谁?谁在教堂乱扔西瓜皮?真没公德心…” 几乎是同时,保罗神父也担心地追了出来,恰好目睹了高桥这“五体投地”的全过程。 场面瞬间凝固。 保罗神父显然也没料到会看到如此搞笑的一幕。 他先是惊愕地睁大了眼,随即下意识地抬手掩住嘴。想憋笑,但没完全憋住。 他立刻尴尬地咳嗽两声,试图恢复悲悯的表情。 而林凛司。 从头到尾,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入江铃脸上。 “其实我真的很难理解。” “你为什么找了这么一个...” 林凛司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狼狈不堪的高桥,“废物。” 入江铃咬了咬牙,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用尽了全身力气! “啪!!” 一记极其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他的脸都偏了过去。 “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我丈夫!”她站到高桥身前。 保罗神父和高桥同时愣在了原地。 林凛司缓缓地转回头。 入江铃以为,他肯定要发火了,可能要殴打她,所以,她特意往后退了几步。靠向高桥。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双眼睛里,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怒意。 他甚至伸出舌尖,舔了舔破裂渗血的嘴角。 然后,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好…” 他看着她,眼神亮得可怕。 “很好…” “下次见我时,也像这样打起精神吧,别再病恹恹的。” 最后这句话,林凛司特意贴近,附在她耳边轻声说。 入江铃怔住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保罗神父这才彻底回过神,连忙走上前,责备地对她说:“入江小姐!你怎么能在这里打人呢?这太不体面了,主注视着我们的一切行为…” 另一边,高桥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灰头土脸。 但他看向她的眼神却亮晶晶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感动。 “老婆,你…你刚才...” 他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显然,老婆为了他扇那个疯子耳光的举动,极大地满足了他的男性自尊心,甚至觉得这一跤摔得都值了。 入江铃没说话。 保罗神父努力打圆场:“我看你们也受惊了,都没吃晚饭吧?正好我做了饭,不嫌弃的话,一起吃点吧,也算压压惊。” 高桥一听到有吃的,眼睛更亮了,立刻把刚才的难堪抛到脑后:“麻烦神父!” 灯光下,烤鱼,炖蔬菜和味增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高桥吃得喜不自胜,流连忘返,不住夸赞:“神父,您的手艺真是不错!” 入江铃却几乎没动勺子。 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保罗神父。 趁着高桥起身盛菜的间隙,她终于开口: “神父,你没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保罗神父抬起眼,温和地看向她,“怎么了,孩子?菜不合胃口?” “别装了。”入江铃努力压抑住愤怒和失望,“我知道你干了什么。” 保罗神父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但仍耐心地接话:“我干了什么?” “昨天晚上。”入江铃一字一顿,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是你杀了林有美子,对不对。” 她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她多么希望看到他愤怒的表情。 那样,她就可以告诉自己认错人了。他是被冤枉了。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承认,也没有辩驳。 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拿起勺子,似乎准备继续吃饭。 就在这一刻 “啪!”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 断电来得毫无征兆,黑暗如同乌云般压了下来。 “啊——!” 入江铃压抑的恐惧和愤怒瞬间爆发成尖叫。 她指着保罗神父的方向,声音大了不少。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这就是你搞的鬼!你想灭口对不对?!”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失望,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是这样的人!” 黑暗中,一片混乱。 只听见一阵手忙脚乱的窸窣声,以及高桥被食物呛到的咳嗽声。 然后,一个尴尬的声音,从餐桌底下,大概是排插的方向,传了出来: “呃…老、老婆…别喊了…好像…好像是我…” “是我不小心…一脚把排插给踩掉了…” 高桥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想挖个地洞钻下去的羞耻感。 “只是跳闸而已,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咔哒。”一声轻响。 灯光重新亮起。 只见高桥正讪讪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表情尴尬得无以复加。 保罗神父一脸茫然地坐在原地,看着突然尖叫又突然尴尬的夫妻俩,完全搞不清状况:“入江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灭口?” “呃...” 入江铃尴尬地抹了抹脸。 缓了口气之后,她还是直入话题∶“神父,我想知道...” “你,到底有什么隐瞒的事情?” “你,是不是杀人了?” 改格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好巧,又见面了 第3章 你这是关心我吗 “如果我说我没有呢?你会相信我吗?” 保罗神父定定地看着她。 “我没有杀人。” 入江铃也看着他。 好半晌,她才说∶“我相信你。” 饭后。 入江铃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送他们出来的神父。 问出另一个颇为关心的问题。 “保罗神父。” “林凛司...他今天来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神父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法言说的情绪。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她身上。 “是因为你,入江小姐。” 入江铃愣住了:“为了我?什么意思?” 那一刻,她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他跟你说什么了?” 保罗神父摇了摇头,不再与她对视,目光投向远处: “我只能说这么多。知道得太多并非好事。回去吧,孩子,照顾好你自己和你丈夫。” 说完,他不再给她任何追问的机会,转身退回了教堂,关上了门。 “因为我?”入江铃喃喃自语。 一股巨大的不安涌上。 林凛司到底知道了多少?他和神父之间达成了什么默契? 上车后,入江铃的心依旧被“因为你”这三个字搅得天翻地覆。 林凛司到底和神父说了什么? “老婆,怎么了?神父跟你说什么了?”高桥凑过来,关切地问。 入江铃像下定决心,看着高桥,缓缓地开口。 “高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我的,对吧?” “那是当然了,我老婆说的话,我怎么可能不信。” 入江铃抓住高桥的手臂,声音有些发颤: “高桥,昨天晚上开车追我,想杀我的人,就是保罗神父。我亲眼看见的,绝对不会错。” “他就是林凛司要找的凶手。” “什么?!”高桥惊得差点跳起来,“神父?!这怎么可能?!他刚才还请我们吃饭,他那么和蔼...” “我也不知道。”入江铃痛苦地摇头,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可他刚才的反应太奇怪了!他好像默认了,但又好像完全不知情。”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许多年前,那段灰暗的童年。 幼年父母终日争吵不休,家里简直像个战场。 那天冬夜,父母一如既往的争吵,甚至开始动手。 她太害怕了,哭着跑出了家门,又冻又饿。于是凭着本能躲进了附近某座教堂里,借此挡风。 是年轻的保罗发现了她。 他没有斥责她怎么半夜跑来,也没有立刻把她送回家。只是蹲下身,轻声问她:“饿了吗?” 她用力点头,哭得更凶了。 保罗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怜悯。 “等我一下...” 接着,他把温热的牛奶和面包塞到她手里。 “快吃吧,小朋友。” 那是她吃过最香的一顿饭。他就坐在旁边,安静地陪着她,听着她哭诉家里的不幸,没有不耐烦,没有厌倦。 后来,只要她害怕或者难过,总会偷偷跑到教堂。 保罗会陪着她,安慰她。告诉她活着总有希望。 那个看着她长大的,如同亲人般的人,怎么会是那么残忍的杀人凶手? “会不会真的是你看错了?”高桥看着她痛苦的神色,小心翼翼地猜测,“天黑,又那么紧张,人的记忆是会出错的。而且神父他不像那种人啊。” “也许吧。”她的眼神有些空。 “去东京大学。” 她忽然对驾驶座上的高桥说。 “啊?去那儿干嘛?”高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疑惑地问。 “去找林凛司。”入江铃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我必须问清楚,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高桥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再跟那个疯子打交道,但见妻子如此坚定,还是叹了口气,调转方向盘。 车在东大门口停下。 就在这时,入江铃的视线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林凛司。 他似乎刚出来,正低着头,额前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对路过那些或惊艳或好奇目光的女生视若无睹。 “林凛司!”入江铃喊了一声,快步走上前。 他抬起头。 初时带着被打扰后的阴戾和不耐,但看清是她的瞬间,那戾气忽然消散了,嘴角向上扬了扬。露出一抹笑意。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 “是你?”他的语调平缓,却莫名勾人,“来找我?” 他的语气之温柔,似乎完全忘了不久前的那一耳光。 没等入江铃回答,旁边有几个女生嬉笑着凑过来搭讪:“学长!一起去喝一杯呗?” 林凛司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转过头,眼神冷淡。 “没空。” 他的拒绝干脆利落,不留任何余地。 那几个女生的笑容僵在脸上,显然没料到会这么难堪。 她们的视线不甘心地在他和入江铃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落在入江铃身上,带上了明显的打量和比较,随即露出轻蔑的神色。 “没空?是因为她吗?”另一个女生嗤笑一声,声音尖刻,“学长,你什么时候口味变得这么独特了?这种大婶有什么好的?” “就是,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吧,还来纠缠学长,还真好意思...” 入江铃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几个女生,因这突然的「大婶攻击」,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这群小孩,胡说八道什么!”高桥停好车赶来,正好听到这些话,顿时火冒三丈地过来理论。 “大叔,你又是哪位啊?一边去!” “喂!真没礼貌,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高桥扯着嗓子大喊。 现场的混乱,似乎让林凛司最后一丝耐心也耗尽了。 那股子戾气再次浮现出来。 他完全无视了那几个女生和高桥,突然伸出手。 一把攥住入江铃的手腕。 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跟我走,快点。” 然后,他不由分说,用力地拽住她,强行将她从喧闹中拉离,快步走向旁边的僻静小巷。 “喂!你放开她!” 高桥惊怒交加地想追,却被那几个女生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去路。 入江铃被林凛司强硬地拖拽着,手腕生疼,踉跄地跟在他身后。 来到小巷,林凛司松开手。 “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我也有件事情要问你。”入江铃很镇静。 林凛司的眼神似有深意,“我知道凶手为什么杀人,你想知道吗。” “为什么?”入江铃好奇追问,“我想知道。” 他不徐不疾,“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什么?”入江铃继续追问。 他沉默了几秒,气氛凝滞得让人心慌。 然后,他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笑声短促,毫无温度。 “你当时。”他开口,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其实看见了吧。” “你看见凶手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 入江铃的脊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告诉过你后果的。” 林凛司继续说,语调没什么起伏,像是在提醒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骗我的后果。” 入江铃心里一怵,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手。 但他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你不会。没必要,对不对?” 他的声音低了些: “可是,万一我搞错了呢?” “万一你真说了谎…”他顿了顿,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她,看向巷口的方向——高桥大概还在那边焦急徘徊。 “你丈夫那个人,看起来挺不小心的。” “路上车那么多,他又总是慌里慌张的。” “吃东西应该也不怎么注意。” “真让人担心。” “你说,他会不会,哪一天忽然发生什么意外啊?”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凶狠的表情,甚至蹙着眉,流露出一种担忧之色。 入江铃被他吓到了。 但还是强装镇定。 “你这样做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凛司闻言,像是听到了一个可笑的笑话。扯了扯嘴角。 “代价?”他重复一遍,语气轻飘飘的,“那又怎么样?” 他向前逼近一步。 “我早就没有明天了。 “从我姐姐死的那天起,就没有了。” “我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抓住那个杂.碎。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用哪种手段。” “我不在乎过程,我只要结果。” 说完,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凡事不是结果最重要吗?” 入江铃的心脏一阵狂跳。 她握紧双手,鼓起最后一丝勇气,问道:“如果有人包庇那个凶手呢?” 这个问题问出的瞬间,周遭温度似乎骤降几度。 林凛司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那就一起下去。” “我会送那个包庇犯,和凶手一起上路。” 这句话,让入江铃如坠冰窖。 就在这时。 “疯子!放开我老婆!” 一声怒吼从巷口传来,高桥终于摆脱了那几个女生,满脸怒容地冲了过来。 他想也没想,一拳狠狠砸向林凛司的脸。 “砰!” 一声闷响。 林凛司竟然没有躲闪。 就那样结结实实地挨下了这一拳。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 入江铃惊呆了。 高桥喘着粗气,拳头还紧握着,似乎没料到对方完全不躲。 林凛司慢慢地抬起头。 满脸的血。 在那张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血水仍从嘴角汩汩溢下,鼻血跟着淌。 他却仿佛无知无觉,甚至低低地笑了。 按理说,看起来本该狼狈的。 但... 这张染血的脸,却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美感。 鲜红的血液、苍白的皮肤、凌乱的黑发,它们太相衬,像一件被暴力摧毁的艺术品。 入江铃看着林凛司脸上的伤。 恐惧未消,却又生出一丝莫名的愧疚。 高桥那一拳,确实太重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包纸巾,向前递去。 “对不起…”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有些颤抖,“你擦一下。” “他不是故意的。” 林凛司的目光落在她递过来的纸巾上,没有接。 就在她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却忽然攥住她递纸巾的手腕。 她吓得一颤。 可他没有用力,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 语气暧昧。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入江铃愣住了。 未醒神,高桥的怒斥先传来∶“给我放开你的脏手!” 他全程目睹妻子不仅给这个疯子递纸巾,手还被对方握住。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再次冲上前。 入江铃惊叫一声,几乎是本能的,拦腰抱住了高桥“别冲动!” 她死死抱住高桥,用尽全身力气阻止他。 她怕极了,怕丈夫如果再动手,会彻底激怒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疯子。 甚至,招致他口中那“意想不到的意外”。 林凛司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仿佛在看一齣精彩戏剧。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擦干脸上的血污,在离开前,回头对入江铃说∶ “你想知道,凶手是为什么杀人吧?” “明天上午八点,来这里找我。” “我会等你的。” 第4章 我要我们在一起 入江铃看着林凛司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老婆” 身旁,高桥忧心忡忡地开口∶“你明天真的还要去见他?那个林凛司,他太危险了。” 入江铃收回目光,轻轻点了点头,“我必须去。有些事,也许只有他知道答案。” 高桥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不同,带着点紧张和期待: “老婆,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入江铃愣了一下,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想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于是,她困惑地摇摇头,“什么日子?” 高桥的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失落,但很快又被温柔的笑意取代,“傻瓜,明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啊。你忘了?” 入江铃恍然大悟,后知后觉一阵愧疚:“啊,对不起,我最近脑子实在太乱了,我...” “没关系。”高桥打断她,“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所以,我有个想法。” 他顿了顿,脸上泛起一点不好意思的红晕,“当时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连场像样的婚礼都没给你。我一直觉得亏欠你。” 接着,他鼓足勇气开口: “明天,正好是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我们补办一场婚礼吧?就请几个最要好的朋友。” “今天,我想先带你去试婚纱,我已经预约好了。” 入江铃愣住了。 她没想到,他心里还揣着这样一份心意。 她鼻尖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去试婚纱。” 婚纱店里灯光璀璨。 入江铃已经换好婚纱,正对着镜子打量,颇为满意。 高桥恰好去接一个工作电话,暂时不在身边。 与此同时,旁边另一个试衣间的帘子也「刷」一下拉开。 一个年轻女孩走了出来。 很巧,穿的是和她同款式的婚纱。 女孩个子不高,长相倒是很明艳,那身华美的婚纱,在她身上更显出挑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愣了一下。 女孩率先反应过来,她上下打量了入江铃一番。 “哎哟,大婶,这风格您穿,是不是有点过于‘返老还童’了?” “衣服即便再好,也得穿在适合的人身上才是,您说是吧?” “是吗?”入江铃故作惊讶地挑眉,“但我看,这衣服穿你身上,怎么看都像是要去斗牛,不像结婚。” 女孩火冒三丈,回嘴∶“起码我年轻漂亮,不像某人,法令纹能夹死蚊子。” “那也总比某人一脸的塑胶感强。”入江铃继续反击。 “塑胶感怎么了?那也比老树皮强多了!”女孩不遑多让。 “你说谁是老树皮!” “谁对号入座就说谁咯。” 两人吵得浑然忘我之时,高桥接电话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高桥看见那女孩,迟疑地开口 “你是不是住在我们隔壁?刚搬来没多久的那位?” 那女孩闻言一愣。 入江铃也愣住了。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直至女孩的手机响起。 她甜蜜地接起:“喂?老公...” 下一刻。 手机“啪嗒”一声从她手中滑落,砸在地上。 她踉跄了一下,整个人跌坐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店员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入江铃也吓了一跳,刚才那点不快瞬间被担忧取代。 她下意识地上前两步,迟疑地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滚开!” 女孩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颤。 “不用你假好心!看我的笑话很得意吧?关你什么事?” 她推开试图搀扶她的店员,跌跌撞撞地爬起身往外跑。 入江铃看着她崩溃的背影,心头一紧。 也顾不得刚才的不愉快,本能驱使着她追了出去。 未几,追到女孩身边。 入江铃气喘吁吁地蹲下身,声音放缓了许多。 “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女孩抬起那双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像只脆弱的小兽:“我不需要同情和可怜!” 入江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口吻真挚 “我不是可怜你。只是想问问,也许,我能帮上点什么?” 女孩先是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几秒。 然后,猛地低下头,声音变得哽咽,充满痛苦: “他死了…” “我的未婚夫死了。” “刚刚电话…医院打来的。” “你现在看见我这样,很高兴吧?” 说完,她再也抑制不住,放声痛哭。 入江铃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坚定地抱住了哭到颤抖的女孩。 女孩僵住了。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 哭得更厉害了。 过了好一会儿,女孩的情绪才逐渐平复。 入江铃拿出纸巾递给她,“好些了吗?” 女孩点点头。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岸花叶。” “岸花叶...”入江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搀扶住她发软的身子,“花叶小姐,我先扶你回店里休息一下。” 岸花叶没有反对,任由入江铃搀扶着,踉跄地往回走。 高桥也赶紧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彼时,路边电器行橱窗里陈列的电视,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女主播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本台最新消息。日前,发生于关东的恶性连环杀人案出现新进展。” “据悉,继上月受害者林有美子之后,今日凌晨在新宿大街,发现一名男性死者,初步判定为同一凶手所为。死者身份已确认,名为近藤真希。” 岸花叶倏地抬起头,死死地盯住电视屏幕。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没有发出声音,但眼泪无声地从眼中落下。 入江铃明白了些什么。 “那个,就是你未婚夫吗?” 岸花叶没有说话。 入江铃叹了口气。很能理解岸花叶。 听到爱人的名字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公共场合,如此播报出来,想来是难以接受。 就在这时,新闻画面骤然切换。 镜头前出现的,竟然是林凛司。 记者将话筒递向他:“林先生,据我们了解,您是之前那位受害者林有美子的亲属。对于凶手再次作案,您有什么看法?您是否认为警方办案不力?” 林凛司直视着镜头,缓缓开口:“我知道凶手为什么杀人。” 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引起骚动。 记者立刻追问:“您知道?您知道凶手是谁?” 林凛司却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告诉所有人,他不会再有机会害人。” 在记者急切的目光中,他最终给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信息: “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在市电视台的节目,公开我所知道的一切。” 说完,他不再理会任何提问,转身离开了镜头。 新闻还在继续,但岸花叶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她死死盯着屏幕上林凛司消失的方向。 “他知道凶手是谁!”她猛地抓住入江铃,语气激越,“我要去找他!我现在就要去电视台问他!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近藤!” 她被愤怒冲昏头,说着就要往马路对面冲,试图拦车去电视台。 “花叶小姐!你冷静点!现在这么晚了,你去电视台也找不到人的!” 入江铃急忙拉住她。 “那我怎么办?我等不到明天!我一分钟都等不了!”岸花叶哭喊着,几乎崩溃。 入江铃看着眼前痛不欲生的女孩,想到了自己明天也要去找林凛司。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你...你别急。我明天正好也要去找他。” 岸花叶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转过头,红肿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入江铃,“你…你认识他?你认识那个林凛司?” 入江铃艰难地点了点头。 岸花叶反手抓住入江铃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带我去!求你,带我一起去见他!我必须知道真相...” 说罢,她看向旁边的高桥,眼神充满恳求。 高桥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又看看入江铃,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上车吧。我们先送花叶小姐回家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去。” 夜色中,汽车再次发动,载着怀揣不同目的三人,驶向未知的明天。 昱日。 阴沉的天气让小巷更加晦暗不明。 入江铃带着高桥以及岸花叶,准时来到了前一天约好的小巷。 林凛司已经等在那里。 “很准时。” 他抬起眼,目光淡淡扫过三人,在岸花叶陌生的脸上停留一瞬,没什么波澜,最终落在入江铃身上。 “走吧。” 没有多余的话,也不解释要去哪里。 他只是径直朝巷子另一端走去。 仿佛笃定他们一定会跟上。 入江铃犹豫了一下,与高桥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 岸花叶却已经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 入江铃咬咬牙,也只好拉着高桥跟上。 林凛司带着他们穿出巷子,走向路边一辆黑色轿车。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 这辆车最终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 三人都下意识地屏息。 这地方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更像一个现代化的艺术馆。 通体的玻璃与金属线条,极致简约,毫无生机。 一位年轻的女管家已在门口等候。她微微躬身:“林先生。” 然后沉默地引着他们入内。 而更让入江铃心脏骤停的是—— 她看见一个人。 是保罗神父。 “神父?您怎么会在这里?” 入江铃失声问道。 她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林凛司没有理会她的惊愕。 径直走到餐桌旁。 这时,入江铃才注意到,除却餐点,餐桌上还放着一台仪器,上面连着几根带着电极片的线。 那是一台测谎仪。 “林凛司,你这是要干什么?”入江铃有些惊恐。 林凛司拿起一根连接线,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介绍今晚的菜单。 “不干什么。只是请你们吃个便饭。顺便...”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终落在测谎仪上。 “玩个小游戏。” “吃饭?!谁要跟你吃饭!”岸花叶再也忍不住了,她冲上前,有些激动,“你快告诉我,凶手到底是谁?是谁杀了近藤!你说啊!” 林凛司视若无睹,慢条斯理地摆放着餐具,头也没抬。 岸花叶见他无视自己,情绪更加失控,扑上去抓住他。 “你说话啊!你昨天不是在电视上说得清清楚楚吗?你…” 她的话音未落。 林凛司猛地抬起头。 眼中涌起一抹暴戾的凶光。 他一把抓过桌上的餐刀,“哐”一声狠狠扎在桌面上。 那张英俊的脸瞬间逼近岸花叶,声音狠厉: “再多问一个字…” “我现在就先杀了你。” 岸花叶被他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后撤,躲到了入江铃和高桥身后。 入江铃和高桥也吓得够呛,但还是护住岸花叶,紧张地看着林凛司。 林凛司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仔细地开始擦拭起刀锋。面容平静,仿佛方才的威胁只是众人的幻觉。 令人琢磨不透。 他抬起眼,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现在,可以安静吃饭了吗?” 手中不紧不慢地切割起盘中的牛排。 目光却缓缓扫过桌前如坐针毡的几人。 “光吃饭好像有些无聊。” 然后,他放下了刀叉,声音很轻。 “我们玩个游戏吧。” 话罢,旁边的女管家拿来了一把弓弩,以及几支弩箭。 林凛司伸手,握住那把弓弩。动作熟练而自然。 “规则很简单。”他欣赏着手中的弩,语气慵懒,“我会问你们一人一个问题。你们可以选择谁先来。” 他瞥了一眼测谎仪,“当然,最好诚实。” “谁如果说谎的话……” 他笑了笑,然后,将弩箭装上,举起弓弩,做了一个瞄准的虚势,随意地扫过餐桌。 “我就射穿谁的喉咙。” 空气瞬间凝固。 入江铃的脸色唰地白了。 高桥更是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谁先来?”他问,目光在几人脸上流转。 “我先来。”出乎意料,岸花叶竟然颤抖着,第一个举起手。 林凛司似乎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哦?勇气可嘉。” 他沉吟片刻,仿佛在思考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然后,他抬起手指,指向了——入江铃。 “那么。”他问出的问题却让所有人瞠目结舌,非常简单,“你对她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啊?”岸花叶完全愣住了,她下意识看向入江铃,结结巴巴地回答:“…就,就觉得…她像个…老树皮?老帮菜一个。” 测谎仪的指示灯稳稳地亮着绿色,没有一丝波动。 这个无厘头的答案,让一直绷着脸的女管家都乐了,强忍着才没笑出声,赶紧低下头掩饰。 林凛司低低笑了一声:“很生动的印象。” 接着,林凛司的目光转向了高桥,笑意瞬间消失。 “轮到你了。” 高桥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林凛司这回问出的问题却石破天惊。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我的第一本书,之前写过几本,感觉不是自己的菜,就没有写了。不过这一本应该是会写完的,因为我已经存了二十多万字了。[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我要我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