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吉安》 第1章 壹 初见 陆凌惜被提溜着扔到陆昭面前的那会儿，师门的大师姐陆烟跟她说：“以后就让陆昭带你吧。” 陆昭突然多了个带小孩的任务，有点莫名其妙，问陆烟：“你是大师姐，干嘛让我带？” 陆烟睨着他，装模作样道：“啊？我以为你会喜欢带小孩呢，你不是熟手吗？” 陆昭：“……” 陆昭有一个小他八岁的亲生妹妹，身体不太好，并未学武，只是两个人相依为命。 “带着吧。”陆烟说，“我有些事，过两日要离开大漠，路途凶险，总不能带上这小玩意儿。” “好吧。”陆昭知道陆烟最近有些私事，只好善解人意地应下，“我带就我带。她叫什么？” “陆凌惜。” “阿比吉安。” 陆凌惜和陆烟同时说话，陆昭愣了一下：“？” 陆烟拍拍陆凌惜脑袋，继续说：“她汉名叫陆凌惜，既然来这儿了就入乡随俗，给她取了个胡名叫‘阿比吉安’。” “阿比吉安。”陆昭说，“‘再会’？” 陆烟点点头：“嗯，‘再会’的意思。好了，我赶时间啊，真得走了。再会，阿比吉安。” 陆凌惜看她，挥挥手，说：“再会。” - 送别陆烟后陆昭带着陆凌惜去了自己的屋子，刚推开门就听见自己妹妹阿月大呼小叫：“哎呀我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圣子你快藏起来！！” 陆昭闻言立马冲上去把阿月抓住，忍着怒气说：“阿、月。你又偷偷带圣子逃课！” 阿月被陆昭举起来，两只手掌盖在他眼睛上，忙说：“没有没有，哥哥什么也没看到呀！”然后给一旁站着、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圣子使眼色，让他赶紧走。 于是圣子伊诺向阿月挥挥手，从陆凌惜眼前溜走了，路过陆凌惜时还朝她点头致意。 陆凌惜懵懂地回了礼，不自觉地轻声道：“再会。” 陆昭也不会真的对阿月发火，不一会儿就将她放下来，唠叨道：“因为圣子的事圣女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了，我的小祖宗啊，下次再干这种事的时候能别被圣女知道吗。” 阿月苦着脸说：“不会了不会了，圣子说他要好好修行，以后不能找我玩了……” “刚好，给你带了个新玩伴。”陆昭说着，招手让陆凌惜过来。 阿月看到陆凌惜，惊喜道：“好！这么可爱，是你的童养媳吗哥？” 陆昭：“？” 陆凌惜：“啊？” 阿月才不管这么多，跑过来摸摸陆凌惜的头发，摸摸陆凌惜的脸蛋，又摸摸陆凌惜的手，满意道：“哥你眼光真好！小嫂嫂叫什么？去过三生树了吗？哎呀！是不是得等你及笄了才去。没关系没关系，我带你先去踩踩点，三生树可漂亮了——” 陆昭忍无可忍，上去把阿月和陆凌惜分开，否认道：“什么嫂不嫂的，这是我师妹！好了，我得带她去练功了，你们下次再聊吧下次再聊。” “好吧好吧。”阿月依依不舍地看着陆凌惜，“记得回来吃晚饭噢惜姐姐。” 陆凌惜很乖地点点头，下一秒就被陆昭拉着胳膊出去了。 陆昭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妹妹比较爱开玩笑，有些话你别放心上，她说着玩儿的。” 其实陆凌惜刚到此处，人生地不熟的，对一切陌生事物都感到害怕，有阿月这样一个自来熟的小姑娘愿意跟她亲近，她觉得还挺高兴的。 于是陆凌惜摇摇头，说：“没关系。” 那时她十岁，还是个懵懂不知忧的年纪。 第2章 贰 江南 陆凌惜十五岁的时候申请离开师门，说想去江湖上看看。 陆昭嘲笑她：“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行吗？别被欺负得哭着回来喊师兄啊。” 陆凌惜哈哈一笑，跳到陆昭身后用弯刀的刀柄抵着陆昭脖子说：“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会不会某一天被我暗杀吧。” 陆昭完全没有被威胁的感觉，懒洋洋地说：“怎么跟师兄说话呢。” 他拿出一个护身符给陆凌惜，继续说：“诺，阿月送你的，江湖路远，注意安全啊。” 陆凌惜听到阿月的名字，撇撇嘴，收起了弯刀，接过护身符，问：“阿月又去治疗了吗，临走前没有见她一面，怪可惜的。” “嗯。”陆昭笑笑，“别担心了，我猜你不出五月肯定要回来了。” 陆凌惜气得给陆昭一拳：“我真是跟你没话说，走了！” 于是一身红衣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上了她的江湖第一程。 陆昭最后大喊：“再会啊，阿比吉安！” 陆凌惜没回头，伸手挥了挥，且当告别了。 - 她一路打马南下，中途都不带停的，奔着最向往的江南去了。 江南景好，到时恰是春三月，她乘着船来到瘦西湖，被粉色占了满眼。刚下船就兴致勃勃地跑去看秀坊姑娘跳舞。粉衣水袖的姑娘们踮脚舞轻剑成画。台子高高搭上鼓，姑娘踩在鼓面上。珠缨转、环佩叮当，花蔓抖擞双兵挽，不执花扇却挑繁花。急曲匆匆莲承步，好一副妙舞盛景。 陆凌惜在水云坊站了好半天，一直看到姑娘们跳完舞离开。她也跟上去，跟了一半觉得有些唐突，脑子一抽就使了明教的伪装之术暗尘弥散，走着走着，走进了秀坊弟子中间。 可这暗尘弥散维持不了太久的伪装，因此当陆凌惜突然暴露在众人视野之间时，把秀坊弟子们吓了一跳。 陆凌惜也被吓了一跳，僵在原地尴尬地开口道：“……嗨？” 有人认出她身着明教校服，以为她是刺客，抬手就拿起双兵向她刺来，被一名同她差不多年岁的男弟子拦下，听他笑道：“方才师姐们表演时，这位姑娘看得痴迷，想来是喜欢师姐们的舞才不自觉跟上来的。或许并没有恶意，师姐要不先别动手？” 秀坊弟子们听他这么一说才收起了敌意，于是他转头看向陆凌惜，问道：“你好，我叫燕鹿，是七秀坊的弟子。看你的服饰……是从大漠来的吗？” 陆凌惜盯着燕鹿看，点点头，说：“你长得真好看。“ 燕鹿身旁的师姐们听她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话，不禁笑了起来。刚刚跳舞时站在最中间的那位姑娘同燕鹿打趣道：“小鹿呀，大漠来的小猫看上你咯，还不快请她回秀坊做做客！“ 燕鹿被说的不好意思，道：“……鸢师姐惯会拿人寻开心！”但依旧向陆凌惜伸出手，“来者是客，要不要与我回秀坊坐坐？” 陆凌惜点点头，这才想起来没有自我介绍，忙道：“我是陆凌惜，也可以叫我阿比吉安，明教弟子！” 然后她非常幸运地被一群莺莺燕燕簇拥着走了。她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还不止燕鹿一个男弟子，还有一个同样漂亮的小男孩走在刚刚打趣她的白迟鸢旁边。 陆凌惜从前听说七秀坊只收女弟子，于是便问：“秀坊也有男弟子吗？” 白迟鸢笑道：“有像小鹿这样漂亮的男弟子。” 燕鹿接着道：“我们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要离开秀坊的，在此之前可以在这儿修习。” 陆凌惜点点头，一路跟着燕鹿走入秀坊中，坐在他的小院里。 进入秀坊后大家便各自散去，临走时白迟鸢让燕鹿好好招待陆凌惜，末了还想起来自己身边也有个男弟子，问其要不要一同去招待客人，遭到了对方无情的拒绝。 燕鹿为陆凌惜烫茶盏，解释道：“方才那位是我师弟温玹，天赋很好，有些傲气，还比较认生，你若是介意，白师姐待会儿定会教训他的。” 他将茶盏放在陆凌惜面前，偏头看她：“没有生气吧？”眼睛弯弯的，像二十四桥的桃花。 陆凌惜一路过来都想着秀坊果然美人如云，哪儿还在意谁对自己不够礼貌。此时听了燕鹿说这么多话，也就听到了一句“没有生气吧”，于是她赶紧摇摇头，只说自己非常开心。 这时从院墙上递来了一枝花，晃了半日没人去接，执花的主人便从墙上冒出个脑袋来，冲燕鹿喊：“小鹿小鹿，怎么又不收我的花呀！” “花儿本生的好好的，怎么又叫小将军采了去。”燕鹿看上去有些恼怒，但说出口的话听着又不像是真的生气，“总喜欢翻院墙，小将军难道是属猴的不成？” 燕鹿口中的小将军，也就是李飞掣，听他数落也不恼，只是趴在墙头傻笑，回他：“你早说不喜欢，下回我不采了。小鹿什么时候也同我一块儿出游吧，好不好？” 陆凌惜也是初到中原什么事都不懂，见李飞掣一直待在墙头，她回头看了看燕鹿，问：“他是刺客？” 还没等燕鹿回答，身形一动就来到了李飞掣的身后，燕鹿只来得及看见一道弯刀的寒光，下一秒陆凌惜的刀已经架在了李飞掣的脖子上。 李飞掣这才注意到当场的第三个人，懵了一会儿，开口道：“请问这位姑娘……我从前有得罪过你吗？” 燕鹿见状突然慌了神，忙对陆凌惜喊：“小陆姑娘别伤他，他不是刺客。” 于是陆凌惜收起了刀，问：“那他是谁？” 李飞掣见刀锋撤走了，立刻笑嘻嘻道：“我是他相好的！” 陆凌惜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听语气还是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使性子绊他一脚，让得意洋洋的小将军摔了个四仰八叉。 “瞎说什么？谁是你相好！”燕鹿嘴里抱怨，却还是走到李飞掣身旁扶他起来，检查他有没有摔出个好歹。 李飞掣没在意，自个儿爬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这是新来的客人吗，是不是我突然翻墙吓到她了？” 燕鹿带着歉意对陆凌惜说：“这是天策府的李飞掣，也是前不久才来访的客人，有些顽劣，如果吓着姑娘了真是不好意思。”然后回过头对李飞掣没好气道，“你也知道！好好的大门不走干嘛翻墙。” 李飞掣苦着脸，说：“冤枉啊小鹿，明明是你说不想再看我从那个大门走进来的！那可不行，就是走非寻常路我也要来见你呀！” 陆凌惜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没太明白为什么燕鹿的耳垂开始泛红，她眨眨眼，冲他们一笑。说：“没关系，没有吓到我，我以前在大漠也不走正门，就爱往高处爬。不过师姐说在江南不能这样，会被当成刺客，所以我才以为这位小将军是刺客呢！” 陆凌惜走回茶案旁坐下，端起燕鹿刚刚泡的茶，这是她第一次喝绿茶，闻上去很香，尝着却带了些生青味，轻微的涩感一直划进心里。 我可能不喜欢喝绿茶。陆凌惜心想。 燕鹿见陆凌惜品茗，也带着李飞掣回茶案坐下，柔声问道：“小陆姑娘觉得如何？这是今年新采的西湖龙井，汤色碧绿清澈，很是漂亮。” 李飞掣喝茶的姿态不像燕鹿那么优雅，至少陆凌惜认为她应该是没有品出几分茶的滋味，因为他刚喝完就对燕鹿说：“茶盏太小，不解渴啊小鹿。” 于是陆凌惜在燕鹿嗔李飞掣一眼的时候开了口：“很好喝。虽然我不太懂茶道，但我很喜欢。” 燕鹿便转头看向陆凌惜，表情重新柔和下来，道：“小陆姑娘喜欢就好。” 江湖是什么？ 在大漠时陆凌惜总问陆昭这个问题。 陆昭答不上来，每次都说等你及笄了就让你出去亲自看看。 陆凌惜就又问：“那江南又是什么？” 她的大师姐陆烟很少待在大漠，在陆凌惜的印象里，陆烟总是很忙碌，最爱去的地方就是江南，与大漠隔了十万八千里，气候与生活习惯也千差万别，可陆烟始终甘之如饴地奔赴而去。 彼时陆昭听到陆凌惜的提问，正蹲在一个非常高的戈壁上准备猎狼，他说：“如果你要我回答，江南就是个又潮湿又小家子气的地方。不过陆烟爱往那儿跑，拦都拦不住。”陆昭看准时机，提起弯刀跃下前，回头冲陆凌惜哈哈一笑，“陆烟掉进了温柔乡已经完蛋咯！阿比吉安，你可不要学她！” 温柔乡。 陆凌惜想：因为江湖很凶险，所以师姐才会沉进江南的温柔乡中吗？ 陆凌惜还是没明白，于是她一路南下来到了这烟雨地，遇见了燕鹿这样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撒谎。 她还是没懂江湖是什么，也不太懂江南是什么，但她不希望燕鹿失望，不希望那双桃花似的眼染上低落。那么漂亮的眼，怎么能难过，怎么能失去神采，怎么能只看李飞掣一个人呢？ 陆凌惜踩着师姐走过的旧路来到了江南。 第3章 叁 钟情 第二日陆凌惜因为迷路在忆盈楼乱逛时被白迟鸢撞见，白迟鸢跟她打了个招呼，问：“昨天不是让小鹿招待你吗，那小子人呢？” 陆凌惜也没想到会迷路，尴尬地笑了笑，说：“本想去找燕鹿的，结果拐了两个弯就迷路了……” 白迟鸢也笑笑，说：“没事，我带你。小鹿这会儿应该在练舞呢，我带你去瞧瞧！” 白迟鸢兴致勃勃地拉上陆凌惜，不一会儿就到了训练的地方。白迟鸢虚指了一下，陆凌惜顺着那个方向看，就看到了燕鹿穿着七秀的校服，手持双扇正在练舞。正是桃花灼灼的时节，瘦西湖的水捧着桃花瓣，浮起一层一层的涟漪，如燕鹿的伴舞，如诗如画。 白迟鸢见陆凌惜看入了迷，悄悄凑过去，说：“你莫不是对我师弟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陆凌惜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个“钟情”，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白迟鸢笑眯眯地，一副都明白的模样。 陆凌惜拉了拉她的袖子，问：“鸢娘，你知道柱子后的人是什么时候来秀坊的吗？” 白迟鸢看过去，看见了那位天策府的李飞掣，答道：“应该比你早不了多长时间，我记得好像是前日才到，和他师兄一块儿来的。他们在秀坊待过几日，到时候要跟我们一块儿去藏剑山庄参加名剑大会。”她想是刚想到这茬儿，“哎，对了，你也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陆凌惜看见燕鹿对李飞掣笑，回过头来望向白迟鸢，说：“名剑大会？鸢娘有剑帖？” 陆凌惜倒是听闻过这名剑大会的盛名，只是剑帖难求，她没想到白迟鸢会直接跟自己坦白有剑帖的事情。她问白迟鸢：“你跟我说剑帖的事情，就不担心剑帖被我抢走了。” 白迟鸢闻言觉得好笑，拍拍陆凌惜的脑袋，说：“就你这儿小猫似的模样，能抢走什么呀？况且要拿走我的东西，首先得问问我的双兵同不同意！” 陆凌惜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理，重新把视线放在燕鹿身上。 她能抢走什么呢？或者说她能得到什么呢？ 白迟鸢说：“小鹿快到休息时间了，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陆凌惜摇摇头，说：“既然他有事，就不打扰他了。鸢娘方才不是说了名剑大会的事情。你们要比武练习吗，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啊。”白迟鸢一口答应下来，“刚好今天我们第三个队友也来了，我带你去看看十三娘的霜风刀法！” 于是陆凌惜一声招呼也没打，跟着白迟鸢来，又跟着白迟鸢离开。 离开前起了些风，她回头看了一眼燕鹿，吹落了几瓣桃花散在了瘦西湖中。 - 傍晚陆凌惜准备从秀坊离开回客栈，走到二十四桥的时候燕鹿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说：“今天师姐同我说朝时你曾找过我，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便走了。” “看见你有事，不想打扰你。” 燕鹿平复了呼吸，注意到陆凌惜的情绪，问道：“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你不开心吗？” 陆凌惜不知道他是怎样从自己身上读出不开心的情绪的，她摇摇头，看了眼即将落幕的天光，说：“只是天色不早，我有些乏累。” 燕鹿想了想，摸出一颗松子糖递给陆凌惜，笑道：“吃甜食可能会让心情好一些，你要不要试试？” 此刻的暮色太漂亮了，艳丽的霞光染红了每一朵云，落在了同样艳丽的燕鹿身上，美得不可方物。 陆凌惜接过松子糖，直接打开放进嘴里。 “很甜。”她说。 燕鹿的笑颜绽得更开，又说：“明日我与李飞掣去扬州城，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陆凌惜本想拒绝的，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点点头，说“好”。 - 次日陆凌惜到秀坊等燕鹿时，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迅速窜入了房屋内，她觉得事有蹊跷，立即跟上去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那个比她晚入门却比她年长的、武功也比她好的师弟艾依穆。 陆凌惜大概猜到艾依穆是来做什么的，眼下屋内没人，他定是准备偷偷潜伏在此。 陆凌惜抬头轻声喊他：“艾依穆，你的业务范围扩展到江南来了？” 艾依穆没想到用暗尘弥散蹲在房梁上也能被人发现，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便宜小师姐，咧嘴一笑，道：“可别举报我，阿比吉安，今天这个屋里肯定得有人死。揭悬赏办事，这是我们这行儿的规矩。” 陆凌惜听说过艾依穆这个行当的一二事。拿悬赏办事，就算今天在这儿的不是艾依穆，既然此人被悬赏了，也会有其他人来的。于是她点点头，只问：“她犯了什么事？” 艾依穆向陆凌惜看去。 陆凌惜解释道：“你的任务目标。她为什么被悬赏，有说吗？” 艾依穆摇摇头，说：“没仔细阐述，说是被负了，无非就是那些情爱不顺的事情，麻烦得很啊。” 陆凌惜皱着眉道：“仅是如此就要拿钱买她的命吗？” 艾依穆闻言乐了：“阿比吉安，你说实话，是不是听圣子念叨久了，改修习明尊琉璃体啦？与其担心别人，不如担心担心自己。这里的人惯会说漂亮话哄人，小心被他们骗得回不了家呀小师姐。” “你才是喜欢胡说！”陆凌惜有些恼怒，“你的这位悬赏目标难道就有什么必死的理由吗？” 艾依穆担心继续在这儿说下去会坏了事，跳下去拎起陆凌惜离开了这里，走出很远一直来到了幽雨坪，才同陆凌惜说：“什么死死伤伤的，戾气这么大，谁说我要人家的命了？” 陆凌惜被艾依穆一口气带走这么远，有点懵了，顺着他的话说：“那你刚刚想干嘛……” 艾依穆眉毛一挑，道：“我不想干了。这个悬赏谁爱做谁做吧，我不干了。”他饶有兴致地看向陆凌惜，“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跑这儿来干嘛，怎么陆昭就放你这个小屁孩出师门了。” 陆凌惜听到这话立马不乐意了，反驳道：“好歹我是你师姐，对我说话尊重点。” 艾依穆懒得跟她掰扯师弟师姐的事情，接着说：“嗯，所以呢，千里迢迢跑来这里，玩得开心不。”他顿了顿，“其实我昨儿个就看到你了，怎么来江南一趟，性格都变了，以前在圣墓山仗着陆昭武功高强，不是挺能作威作福的吗？” 陆凌惜沉默了一会儿，避重就轻道：“这里很美，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况且我也不是出来玩的，我是出来闯荡江湖的，知道不？” 闯荡江湖。 艾依穆听到这四个字都觉得好笑，他嗤笑了一声，无奈道：“我不管你，反正我也是顺路过来看看。我马上准备回一趟大漠，你跟我一起吗？” 陆凌惜摇摇头，说：“我这才刚出来多久啊就回去，陆昭定要嘲笑我了！” “犟吧你就。”艾依穆没招了，“那我自己回去了。” 陆凌惜拉住他：“哎，等等，你多等一天，明天再走吧，替我送封信给陆昭。” 艾依穆又起劲儿了，逗她道：“有什么事就非要跟师兄说，不能跟师弟说说吗？” 陆凌惜懒得理他，往他凑上来的头上拍了一巴掌，说：“总之你给我得把信带到了，好了，我今天还有事，先走了——艾依穆你讲个话非要把我带这么远来干嘛！” 艾依穆笑眯眯看着她，说：“故意的。你要跟那秀坊小弟子出门呐？其实就在你当时抬头跟房梁上的我说话时，他就在外面寻你了，只不过我把你拐跑了。想来现在他没找到你，应该与天策府那位先行离去了。” 陆凌惜一惊，有些恼了，问：“不管怎样，你也不能让我平白毁约啊！” 艾依穆无所谓道：“谁让你非要来抓我呢，你快去追吧，兴许能追上呢。”他哈哈大笑，转头就溜了。 过不了多久陆昭就会出场了，然后他们的故事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叁 钟情 第4章 肆 小鹿 陆凌惜思来想去还是先回到了忆盈楼，没想到燕鹿没走，还是在约定的地点和李飞掣一起等她。 陆凌惜忙跑过去说：“抱歉，路上遇见了我师弟，耽搁了不少时间。” 燕鹿在看见她后放松下来，笑道：“小陆姑娘没事就好，主要看你一直不来，担心会不会出什么意外。现在也不是很迟呀，我们立即出发吧！” 艾依穆说这儿的人惯会说些漂亮话。 小陆、小鹿。 陆凌惜其实对这个称呼还挺满意的，喊出来同音不同字，多巧妙的缘分不是吗？ 可惜她从没喊过燕鹿“小鹿”，她与他可以这么亲近吗？ 她不太清楚。 “阿比吉安。”陆凌惜说，“这是我的胡名。总是小陆姑娘小陆姑娘的叫，是不是有些生分？” 燕鹿愣了一下，随即接受道：“好啊，阿比吉安。” 李飞掣等不及了，走过来一手搭上一个人的肩膀，说：“走吧走吧，有什么事船上说，我们先出发！” - 扬州城很是热闹，沿路商贩叫卖不绝于耳。陆凌惜从大漠出来是直奔着秀坊去的，一路上也没怎么好好逛过，此时再来扬州城，真是看什么什么新鲜。 燕鹿见陆凌惜对百般花样的糕点很是好奇，便停在糕点摊前买了一些，还没递给陆凌惜，就见她被另一位小姑娘给缠住了。 郭柠躲在陆凌惜身后大叫道：“救救我救救我呀！那边有坏男人要欺负我，他要抢我的东西！！” 陆凌惜一听，这还得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打劫一位小姑娘！她也不管打不打得过，即刻亮出双刀挡在郭柠面前，对眼前这个比她高出两个头的大个子说：“你这么大一个人，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李飞掣和燕鹿也站在陆凌惜身后，问：“扬州城处处有守卫巡逻，你居然还敢这么大胆地抢掠，真是无法无天。” 被陆凌惜拦下的男人一脸无奈，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对郭柠说：“听到没小柠儿，你真是无法无天。” 陆凌惜回头，见郭柠冲男人做了个鬼脸，然后看到陆凌惜的正脸，惊喜道：“哎呀你长得真好看！谢谢你帮我拦住我师兄啦，哈哈，我们下次再见！” 说着，郭柠飞快亲了陆凌惜的脸蛋一口，抱着手里的酒葫芦溜走了。 陆凌惜三人有些摸不清状况，又重新看向了郭柠口中的“师兄”。 郭柠的倒霉师兄郭赴接收到三人迷茫的目光，更加无奈了，解释道：“各位可能误会了，刚刚那位是我师妹，趁我睡时偷摸拿走了我装酒的葫芦，被我发现一路追了过来，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可以把刀收起来吗？” 陆凌惜尴尬地放下双刀，谢道：“抱歉，误会你了。我叫陆凌惜，这两位是……” “你好，我叫燕鹿，秀坊弟子。”燕鹿见陆凌惜有些为难，便接过陆凌惜的话说，“这位是天策府的李飞掣。我们三个是朋友，结伴来扬州城游玩。” 李飞掣被燕鹿介绍，站得跟燕鹿更近了，很开朗地跟郭赴打招呼。 郭赴点点头，说：“你们好，我是郭赴，丐帮的，来这扬州城有一段时日了。刚刚跑掉的叫郭柠，等我逮住那小崽子一定让她跟你们好好道歉。” 燕鹿笑笑：“无碍，柠姑娘很是可爱。” “没事。”陆凌惜说，“她没有真的遭欺负就行。” 郭赴向他们行了礼，道：“多谢。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玩的开心。” 三人跟郭赴告别，才拐了一个弯，郭柠就探头探脑地冒了出来，一把抱住陆凌惜说：“漂亮姐姐，你要不要跟我回去呀？我有酒有肉，包能让你吃饱喝足的！” 陆凌惜有些哭笑不得，问她：“为什么要我跟你回去，那我两个朋友怎么办。” 李飞掣看戏，说：“阿比吉安，这丐帮小姑娘是缠上你了啊。” 郭柠转头看了一眼李飞掣，嫌弃道：“这个不要。”又看了一眼燕鹿，“这个还行，但是男的，也不要！” 她抱紧了陆凌惜的右手，说：“我只要漂亮姐姐，好不好呀？” 那边李飞掣用手肘顶了顶燕鹿，挤眉弄眼道：“小鹿小鹿，怎么被嫌弃了呀。” 燕鹿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话说的，你不也被否认了吗。” 李飞掣佯装伤心道：“是啊是啊，小鹿不会也不要我吧。” 燕鹿推开越凑越近的李飞掣，耳垂又泛起了红，嗔道：“你又闹我，明明昨天说好了不讲混话的。” “好好好。”李飞掣举起双手投降道，“我保证今天出门在外都安安分分的。” 陆凌惜收回看那二人打闹的眼神，问郭柠：“所以跟你回去是什么意思？” 郭柠笑笑，很坦荡地说：“因为你长得好看，我喜欢你，想跟你待在一起呀！” 陆凌惜闻言笑道：“这样的喜欢哪儿会长久。要不这样，我跟你交个朋友，这块饴糖送你，若是以后我们还能相遇，我就请你喝酒，好不好？” 郭柠也没想着强人所难，拿着糖开心地点点头，说：“我们一定能再会的！” 陆凌惜挥挥手，目送小姑娘一蹦一跳地离开，然后回到燕鹿身边，开玩笑道：“两位，吵够了吗？还继续逛吗？” “走走走！”李飞掣立马走到前头去。 燕鹿想起了刚刚买的糕点，拿出来递给陆凌惜，说：“之前看你对各式各样的糕点感兴趣，便都买了些，要尝尝吗？” 陆凌惜偏头看他。秀坊的弟子容貌的确都是上佳，燕鹿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陆凌惜总爱看他笑起来的模样。此时也是，那双眼微微笑着，看过来时温柔又多情。 他经常这么笑，眼弯弯的，像开在二十四桥的桃花，谁都能看见。 好像只有李飞掣不能经常看见这样的笑眼。 陆凌惜拿起糕点尝了一口，很甜，有些发腻。 她其实吃不惯这里的甜食。 什么一见钟情，她明明心里清楚这样的喜欢不长久，可她还是站在了燕鹿身边，不管燕鹿知不知道他的目的，也不管李飞掣和燕鹿有什么关系，她执拗地做出一些徒劳的事情。 她让艾依穆带封信回去，其实是想问陆昭，所以江南就是所谓温柔乡吗？陆烟被瘦西湖的姑娘迷得家都不回，陆昭说这是失了志也是失了智，小朋友不要学。 那她呢？她好像也被秀坊的弟子迷住了，可她却有点想回家了。 陆烟说温柔乡之所以称为“乡”，实则就是归处，是心安之地，让她不要听陆昭瞎掰扯。 但她现在总觉得她像大漠的风，她好自由，她无归处。 下一章陆昭就来了！[点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肆 小鹿 第5章 伍 偶遇 后来的日子过的很快。李飞掣直率又开朗，从认定燕鹿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追求他，燕鹿也并非没有那个意思，一来二去的，白迟鸢调侃他们“好事要成了”，又换燕鹿一对红红的耳垂。 名剑大会将近，众人启程前往藏剑山庄的前一天，白迟鸢问陆凌惜：“李飞掣只比你早来一日，在小鹿答应与他交往之前你也有无数次机会把自己的情感放在阳光下，可是你为什么不敢说呢？” 陆凌惜想了想，说：“李飞掣人很好，我认为他们很般配。” 白迟鸢不解：“连公平竞争的机会都不争取，那你为何还一直跟着燕鹿。” “因为我还是喜欢他。” “不明白。”白迟鸢叹了一口气，“算啦，小猫的心思就是很难猜啊。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藏剑山庄了，小鹿他们跟我们一起走。他出师了，等名剑大会结束后他也不会回秀坊，之后你要跟他一起走吗？” 陆凌惜没想好，只是笑笑，说：“等到那时再看吧。” - 名剑大会果然热闹，刚到藏剑山庄就看到了各家各路的英雄豪杰。 陆凌惜、燕鹿和李飞掣三人跟着白迟鸢后面到处看，燕鹿看到了另一队拿着剑帖的三人，惊叹一声：“快看那边，好像是南诏段氏的人呢！” 陆凌惜看过去，各家弟子都身着特征鲜明的校服，一眼便认出燕鹿所说那位南诏段氏中人。再者这段氏实在风流，在场大多数人无非是刀剑在手，只有他执一柄折扇云淡风轻地走过去，不像来参加名剑大会，反倒是像去听曲儿的。 陆凌惜问：“南诏段氏……没有听师姐说过，他们比武不用刀剑吗？” 白迟鸢递过剑帖后回来寻陆凌惜他们，顺着他们盯着的方向看过去，一下便了然，笑道：“这段氏武学习的是周天功，据说是以周天行气之法，以气化力。是不是瞧他们拿把扇子的模样看着像儒生一般手无缚鸡之力呀？” 此时白迟鸢的两位队友秋苓和柳十三也走了过来，秋苓接话道：“段氏那套扇法指法可不能小觑，小陆要是感兴趣，不如去与他切磋切磋。” 陆凌惜一听觉得在理，既然都来了这名剑大会，自是以武会友，于是脑袋一热就冲上去了。 尽管陆凌惜抢到了先手进攻，可两个回合后立即落了下风，她的双刀斩不开不知从何起的风，也挡不住乘着诡谲步伐袭来的指法，取了个惨败的结果向段洄抱拳。 段洄冲陆凌惜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又有人找他切磋武艺，刚转头就听见陆凌惜喊：“陆昭？你怎么来了？” 陆昭拿出双刀，答道：“名剑大会召开在即，各路侠士皆聚于此，我怎么来不得？”他没有给陆凌惜说下一句话的机会，而是直接冲段洄抱拳，“兄台，请吧。” 切磋时陆昭占了明教武学优势先手进攻，他的刀法比陆凌惜更快更利，甫一靠近段洄身后立刻抬手劈刀，同时短暂地封住了段洄经脉，趁这毫秒瞬间展开了攻击。 段洄猝不及防，狼狈接下陆昭的招式，待经脉通畅后格挡住双刀，轻踏一步以退为进，扇风起顷刻化解凌厉刀法。此时一阳指也至，欲寻破绽改变目前的防守局面。 陆昭见其步伐变换，好一个眼花缭乱，猜到段洄意欲为何，立即停下攻势，静待下一回合的时机。 段洄发现陆昭重新匿去身形，也停下来感受四周的动向，不过面子功夫还是漂亮，折扇一展还开口说道：“兄台武功确实卓绝，也称得上一句诡谲。” 只听陆昭一声口哨，人便出现在了段洄身后，陆昭笑道：“过奖过奖，哪有你闪现的步伐难猜！” 段洄收扇拦下双刀，旋身腾出几丈远，复展扇盈气聚力，劈风如刃，直直向陆昭袭去。 陆昭这一次的进攻被段洄提前识破，只好改变套路，先避其扇法，不停接近段洄身侧重新寻找机会。 陆凌惜在一旁看二人打了半天，身边聚集过来观看切磋的人越来越多，耳畔不时有叫好声。只是这二人打得有来有回，总也分不出胜负。 终于是陆昭抽空抬头看了一眼陆凌惜，见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这才收手对段洄抱拳道：“久闻南诏第一武林世界的大名，今日一见的确厉害。” 段洄翻转折扇，使其又变回了一把为风雅添姿的寻常物什。他也抱拳，道：“见兄台似是西域人士，大漠刀法快准狠一说名不虚传，今日一战也令在下长了见识。” 陆昭与段洄以平手收尾。燕鹿看到陆昭与段洄告别后向这边走来，问陆凌惜：“阿比吉安，这是你的师兄吗？” 陆凌惜点点头，就听陆昭说：“阿比吉安，瞧见没？这才叫焚影圣诀！” 陆凌惜转头看向陆昭，眉毛一皱，不屑道：“炫耀什么呢，你打赢了吗？” 陆昭乐了，说：“比某人被揍得满地乱爬要好多了吧。” 陆昭一手揽住陆凌惜捂住她的嘴，并制止住她恼羞成怒和暴跳如雷的行径，向白迟鸢他们点了点头，说道：“我是这家伙师兄，阿比吉安这些日子多有叨扰，麻烦各位照顾。” 白迟鸢摆摆手说：“相识一场乃是缘分，何谈麻烦一说。况且小姑娘在秀坊可招人喜欢了，这不恰巧碰见名剑大会，也带她来玩玩。” 这时站在白迟鸢身旁的柳十三突然对陆昭说：“你武艺不错，跟我比试比试。” 白迟鸢一听这话就知道要完，忙拦住柳十三说：“不对不付，十三娘你明明答应我在名剑大会开始前都不找人打架了！” 秋苓倒是一脸看透的模样笑吟吟道：“我说小鸢你拦不住十三娘的吧，打赌输了哦，记得赌注的两百块小铁材料。” 陆昭倒不想打了，但柳十三不依，他让柳十三稍等一会儿，回头转了两圈，不知从哪儿揪出一个艾依穆推到柳十三面前，说：“这是我师弟，让他跟你打吧！” 艾依穆前一秒还在调戏新队员后一秒就被陆昭莫名其妙地抓来打架，正是一头雾水。柳十三却好像等不及了，说了句“请吧”，霜风刀法便起了式。 陆昭满意地看着打起来的两人，回头拎起陆凌惜对白迟鸢道：“我找我师妹有点事，先失陪啦各位，拜拜～” 李飞掣从燕鹿身后探出头来问：“啊？这就走了？那阿比吉安你还回来吃饭吗？” 陆昭头也不回地远远应道：“不——吃——了——” 李飞掣摸摸脑袋，有些不解，便同燕鹿道：“谁问他了？” 燕鹿只是笑笑，说道：“看上去他们师门关系很好啊。” 这边陆凌惜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像只小猫一样的就被陆昭拐走了。 藏剑山庄很大，陆昭也是拿着剑帖来的，自然被奉为宾客。 他带着陆凌惜来到藏剑山庄为其安排的客房内，问道：“说说吧，阿比吉安，听艾依穆讲你过得不是很好啊。” 陆凌惜嘴硬，反驳道：“艾依穆瞎说的，他嫉妒我过得比他好。” 陆昭没听她胡扯，却也理解她避而不谈的心情，于是转移话题说：“那你跟我说说，你在秀坊待了这么久，有没有找到制衡七秀冰心诀之法？” 陆凌惜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干嘛这么看着我？”陆昭不可置信道，“真是纯玩儿啊阿比吉安？” 陆凌惜翻了个白眼道：“你不是说我武功不行吗？我连自家武学都没学明白，怎么研究七秀武学啊？” “好吧。”陆昭无奈道，“那晚上吃什么？” “吃什么？你自己爱吃什么吃什么，我还得回鸢娘那儿去呢。”说着陆凌惜就要走。 陆昭倒是没拦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道：“你师兄都来了，还去打扰别人干啥啊。” 陆凌惜脚步一顿，沉默了一会儿。她想起来藏剑山庄前白迟鸢对她说的话，还是拒绝道：“不要。男女有别啊陆昭，这样不好，我不要。” “男女有别？”陆昭差点喝水呛到，“我带你五年，你五年都赖在我那儿不走，那会儿怎么不说男女有别了！” “不一样。”陆凌惜心虚地移开目光，“那会儿还有个阿月在呢。” “好啊，你小子，你个白眼狼，有了新欢忘了师兄！”陆昭痛心疾首道。 “哈哈！”陆凌惜才不管他，装模作样地拍拍陆昭肩膀安抚他，“美人在眼前的机会难得，我要珍惜，你就不要来打扰了。” 说完陆凌惜一溜烟地跑了。 陆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到前段时间艾依穆从江南带给他的信。 陆凌惜在信里说，江南处处都秀气，连带着月看上去也秀气不少，可她还是想念大漠的圆月。 陆昭先前同陆凌惜说不要像陆烟一样沉入温柔乡，其实他也清楚，情之一字实在难解，陆烟至今也说不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爱，更何况是初出茅庐的陆凌惜——她能明白何为爱吗？ 陆凌惜最后在信里写： 今夜月缺，燕鹿手植的蝴蝶兰败了，他好像没有养花的天赋，有些东西不能强求，我明白的。 江南确实是个好地方，师姐没有说错，可江南也确实太潮湿了，你也没有说错。不过环境总能改变一个人，不知不觉我也习惯了江南这样的气候，只是每次总在亭台楼阁中寻月之时，我还是会想起戈壁上抬头就能望见的皎白光芒。 你说等我自己出来闯荡就能知道何为江湖，可我还是没有明白，不如说疑问更多了。李飞掣平日总爱缠着燕鹿问这问那，我不知道该问谁，只好给你写信。 当然我知道你也没比我聪明到哪儿去，算了，还是替我向阿月问好吧，希望她今天开心，明天也开心。 陆昭收到信时本不想管她，师妹自己的成长历程何须旁人指点？可他把信看了又看，始终是放心不下，遂写信给昔日好友宋霄和沈流音，很快就组好了队，在无量山的商道蹲了两天抢了一副剑帖，千里迢迢地跑去了藏剑山庄，这才同陆凌惜见了面。 - 噢，其实陆昭想说的并不是那句这才叫焚影圣诀，他只是看陆凌惜被揍了想揍回去，没想到打了个平手，真是没面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伍 偶遇 第6章 陆 橘子 再说这边艾依穆险胜柳十三，让柳十三消停了下来，秋苓的师弟叶九溪和宋霄这才敢凑过来。 叶九溪一脸期待地看着白迟鸢道：“鸢娘，之前说好给我带来的队友在哪儿呢？” 白迟鸢闻言，把从秀坊开始就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师弟温玹推出来，对叶九溪道：“有的九溪，有的，我师弟给你。” 叶九溪的队友兼对象柳霜岚也走过来，看着温玹笑着对白迟鸢说：“那就祈祷咱们排不到同一场吧，我可想象不出来你这个小师弟跟你打架的模样。” 白迟鸢不以为意地揉揉温玹脑袋，说道：“他修云裳的，也没什么机会与我兵刃相接吧。倒是柳娘，可要对我下手轻一些呀！” 宋霄走上前问秋苓：“苓娘，有没有看到一个明教？我听说没多久前他还在跟一个段氏切磋呢，怎么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 “他好像偶遇师妹，带她走了。”秋苓道，“不是说不参加吗，怎么又来啦？” 宋霄挠挠头，无奈道：“是啊，本来都跑侠客岛去准备待上一段时间了，结果被那明教强行拐回来了。唉，我的海岛之旅还没怎么享受就结束了！” 他看看自己的另一个队友沈流音，示意他说：“对吧！你也不是自愿的吧！” 沈流音睨他一眼，移开眼神，开口道：“我是自愿的。你自己要讨伐陆昭别带上我，我不想跟明教打架。” 叶九溪嘲笑宋霄道：“不行啊师兄，无人懂你风流，还不如争个名声比较重要！” 宋霄剜他一眼，道：“就你小子话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柳十三又突然出现，同白迟鸢道：“对局安排好了，要去看看吗？” 白迟鸢点点头，道：“苓娘师门三人都不同队，这下有好戏看了。” 秋苓笑道：“他们二人呀就是重在参与，不足为惧。” 众人来到张贴对局榜单之处。上书第一局便是白迟鸢、秋苓、柳十三对战蓬莱的方沐颜、方沐岁和丐帮的郭赴。 陆凌惜刚回来就看到一群人挤在榜单前查看，还没等她找到燕鹿，就听见一个女声搁着好远喊她名字。她转头一看，竟是郭柠。 郭柠这人自来熟得很，冲过来就抱住了陆凌惜抬头看她，眼睛亮晶晶地，说：“陆姐姐，你可要遵守约定请我吃酒呀！” 燕鹿他们注意到陆凌惜，走了过来。燕鹿笑说：“要不说是有缘分呢，鸢娘她们第一局便排到了郭柠姑娘的师兄。” 于是郭赴也来打招呼，白迟鸢凑上来一看，问燕鹿：“原来你们认识吗？跟师姐说说这丐帮武功如何？” “认识虽认识，却没有交过手呢。”燕鹿说。 郭赴有些无奈，举手表示自己还在，说道：“当真要在我面前讨论如何打败我吗？” “这不还什么都没说嘛。”白迟鸢嘟囔道。 “我知道我知道！”郭柠看到白迟鸢眼睛都直了，立马凑上去表现自己，“漂亮姐姐你到时候就记住不要离我师兄太近就行了，他那一套拳法棍法的伤不到你！” 郭赴一巴掌就拍在郭柠脑袋上，说：“有你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兔崽子吗？” “啊？”郭柠曲了曲胳膊肘，“我胳膊肘不往外拐难道还往里折吗？” 郭柠冲郭赴做了鬼脸，一把拉住陆凌惜的手就跑了，边跑还边和众人说：“走吧走吧，到饭点了，陆姐姐说要请大家吃饭哩！来玩的人没酒喝哦！” 陆凌惜稀里糊涂地被她拉走了，走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请这么多人吃饭？我吗？” 待到了酒楼，陆凌惜一眼看到宋霄推着陆昭进来，嘴里还说着：“天上掉免费晚餐的好事也不来吃一顿吗？” 陆凌惜转头对郭柠说：“没问题这顿我请！”然后瞬间闪现到陆昭身边，“师兄好久不见我很想你我们要不要增进一下感情？” 陆昭看到陆凌惜，扬起一个假笑，抓住了她偷钱袋子的手。 陆凌惜一看计划失败了，只好装可怜道：“你师妹身无分文呀，不能真让我请客吧？” 宋霄没想到买单的实则另有其人，立即松开了陆昭，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踱着步走到秋苓身边坐下了。 陆昭不为所动：“刚刚不是还跟我装不熟吗？” 陆凌惜夸张地张大嘴，惊讶道：“怎么会呢师兄！你是我最最最最好的师兄啊！” 她看陆昭的神色也没有真生气的样子，使了个巧劲挣脱了陆昭的钳制，手一伸拿到了钱袋子，掂了掂份量，笑道：“好师兄，多谢资助啦！” 陆昭任由她拿着银子走了，自个儿挨着宋霄坐下来。 宋霄给陆昭斟上酒，问：“把哥几个绑来参加名剑大会就是为了她啊，怎么，你暗恋她？” 陆昭肘了宋霄一下，端起酒杯道：“你才暗恋她，我养她五年，放心不下。有问题吗？” 宋霄见问不到什么八卦，也没太在意，摇摇头说：“我不暗恋她，我是断袖。” 沈流音刚挨着陆昭坐下来就听见这一句话，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位置，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宋霄：？ “放心吧沈流音。”陆昭说，“怎么会有藏剑喜欢莫问啊？” “……”沈流音有些无语了，“我修的相知。” 陆昭没当回事：“差不多。” “赫赫，差不多。”沈流音瞥了一眼陆昭，“那你是明尊琉璃体。” 陆昭：？ 在陆昭三人讲悄悄话的时候，白迟鸢问燕鹿：“等名剑大会结束后，你们要去哪儿？” “先往北邙山走吧，秀坊教会我一身本事，就算不上战场，至少也能行侠仗义吧。”燕鹿喝了些酒，朱颜酡红，睁着一双潋滟的眼看着前方。 坐在他对面的白迟鸢点点头，说：“好呀，记得回来看看，小玹得知你要走，低落了好几日。” 燕鹿笑道：“我怎会忘却秀坊，定要回来探望的。不过小玹是悲我离去还是悲其未来，倒是不好说了。” 白迟鸢知道燕鹿说的是温玹过于依赖自己的事，却不在意，只是说道：“小鹿可别偷偷溜走，错过了我赢得名剑的模样。” 秋苓听她这么说，笑着小声同柳十三道：“这鸢小娘子真是吴楚地的星月，有够自信耀眼的，这就定下了魁首之名了。” 柳十三皱眉不赞同：“她太锋利、太傲气，怕她过刚易折。” 秋苓没当回事，睨着柳十三笑：“她过刚易折？那你到处找人比试就很低调吗？五十步笑百步呀十三娘。” “这不一样。”柳十三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那是精进武学。” 秋苓偏头重新看向跟他人聊得正欢的白迟鸢，轻声道：“可漂亮的鸢就是得有利喙——尖啸刺入九霄，乘风穿梭云端。这是别人痴痴求的、仿的、伪的，是她白迟鸢天生即拥有的，她的意气、她的风发，她折不断的艳骨。” 柳十三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也是同意了秋苓的说法。 任她如此下去吧，秋苓想。 秋苓深知朱颜易老，才想让她慢一些老去，继续恣意、继续当那轮众星所捧的月。 陆凌惜施展了暗尘弥散刚准备到陆昭那儿去做坏事，路过秋苓三人恰好听见了这一番话，突然沉默地站定在陆昭身后不动了。导致陆昭总觉得不对劲，掏出双刀就往后劈，使得陆凌惜狼狈地后退几步，现了形。 陆凌惜莫名其妙道：“你没事往身后来一下干嘛？你谋害师妹！” 陆昭也觉得莫名其妙：“你没事隐身站我身后干嘛？我是说怎么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不知道。”陆凌惜此时没心情跟他拌嘴，若有所思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不久后陆昭替陆凌惜送完了所有客人，摸到陆凌惜住房的窗前，敲了敲窗棂。 陆凌惜打开窗户，泠泠月光顿时倾泻下来，恰好洒在窗外人的身上。她见陆昭冲她笑道：“阿比吉安，要不要上屋顶看月亮？” 陆昭压根没有等陆凌惜回答，直接跳进屋内抱起陆凌惜轻功跃上了屋顶。 陆凌惜倒也没反对，抬头看了看今夜的月亮，同陆昭说道：“好像没有圣墓山上的月亮大。” “可是月亮就是月亮，从来都没变过不是吗。”陆昭说。 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橘子，掰了一半递给陆凌惜。 陆凌惜很自然地接过橘子直接吃了，青色的橘子，还不是很甜，不如说挺酸的。 陆昭问：“酸吗？” 陆凌惜点点头，说：“不好吃。” 陆昭突然笑出声，把她手里的橘子抢回来，责道：“不好吃你还继续吃，真是个死脑筋。阿比吉安，你以前在圣墓山不是很机灵吗？怎么出门一趟就变得蔫儿蔫儿的，像只没人要的流浪猫。” 陆凌惜像是泄了气一般，慢吞吞地说：“今日本来想偷袭你，结果不小心偷听到了苓娘和十三娘的谈话，她们担心鸢娘过刚易折。” “我就知道你那个时候没安好心！”陆昭咬牙切齿道。 陆凌惜没理他，继续说：“在我看来，鸢娘漂亮、聪明、自信、大方、使得好一手双兵。这样完美的人怎么能挑出缺点来？如果鸢娘都有缺点，像我这样武功不行性格不好的人又该如何自处。” 陆昭愣了一下，随即一巴掌拍上了陆凌惜脑门，说：“怎么还没怎么逛过你的江湖，就要把自己全盘否定了？” 陆昭看向陆凌惜的眼睛，问：“你跟师兄说实话，是不是失恋了？” 陆凌惜见心思被猜中，扭头不看他，嘴硬道：“怎么可能。” “哼哼！”陆昭得意道，“我是你师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 陆凌惜沉默了，坚守最后一丝倔强。 陆昭道：“我猜你这是一段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恋情。因此而自省自身其实并没有什么必要。他不喜欢你并不代表你一无是处、不值得喜欢。只是巧合太多，只是缘分未到。就像你刚刚吃的橘子一样，太早采摘的橘子不成熟，不好吃，那是因为时候不对，不是橘子的问题。” 陆昭看着沉默不语的陆凌惜，叹了口气，顺手拿起她的兜帽给她戴上，道：“别太难过。”他轻轻拍着那颗戴着红色兜帽的脑袋，“走吗，阿比吉安，要不要离开江南？” 很意外地，陆昭并没有看到陆凌惜哭鼻子，但她也没有把兜帽摘下来。她微微点头，说：“陆昭，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吗？” “啊？”陆昭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仍是认真回答了，“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大概就是还想寻些更好的大夫为阿月治病吧。虽然阿月这个先天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治，总归要帮她找找，万一呢……” “好。”陆凌惜说，“等名剑大会结束，我想去做赏金客，你能当我的搭档吗？” 陆昭沉默了一会儿，说：“先前来信你跟我说想念大漠的月亮，你不回去了吗？” “总会回去的。”陆凌惜突然笑了笑，伸出手作邀请状，“我也想念大漠的风，无拘无束，自由来去。你说得对，我还没怎么逛过我的江湖，我才不要因此放弃前行。”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陆昭来这儿一趟本来就是为了陆凌惜而来，便也也没想着拒绝她。 他牵住陆凌惜的手，说：“行啊，那我们一起去流浪吧。不过赏金客可不好当，首先你得特训自己的本事，第一步，从轻功开始。”说着他就拎起了陆凌惜三两下从屋顶爬到了树枝上。 “什么流浪啊我们又不是无家可归……你想干嘛？你放我下来！”陆凌惜吓了一跳，突然想起了从前在大漠练习轻功的苦日子，于是吱哇乱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陆昭你这下真的是在谋杀亲师妹了！” 好多人啊.jp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陆 橘子 第7章 柒 搭档 名剑大会很快拉开了序幕。 事实证明白迟鸢的张扬并非没有资本，第一场对战郭赴和方沐颜方沐岁姐妹，基本上赢得毫无悬念。就是伤到了郭柠的心，小姑娘泪眼汪汪地拉着陆凌惜的手说：“虽然来的时候我的确说了就是走个过场，没想到真的一轮游就结束了。太不争气了这个郭赴，居然让我这么早就离开你们呜呜呜呜……” “运气不好运气不好。”陆凌惜摸摸郭柠的脑袋，安慰道，“鸢娘的剑法太漂亮了，更何况苓娘和十三娘在同辈中也是佼佼者，输给她们不丢人。” 郭柠当然不是想要一个郭赴为什么打不过的理由，她还是抱着陆凌惜哭，哭到陆凌惜实在没辙了，对她说：“如果你实在不想跟你师兄回去，要不暂且跟着我们，等大会结束我再给你送回扬州。” 郭柠闻言眼睛都变得亮亮的，一脸期待地点点头。 郭赴当然不会同意，扛起郭柠就要走。 郭柠大叫：“郭赴你干嘛！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 “不行，不走也得走。”郭赴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说，“我们这次得回君山了，由不得你任性。再说哪有你这么麻烦别人的？等你以后长大了有自保的能力再让你出来。” 郭柠非常失望，却也没有继续耍赖，只是向陆凌惜挥了挥手作告别状，说：“再会啦陆姐姐！” 陆昭目送郭赴带着郭柠离开，松了一口气，对陆凌惜说：“还好她没留下，我带的盘缠可不够第三个人吃的了。” 陆凌惜后退一步，道：“你别看我，我要是有钱还要你请客？” 陆昭掐着她的脸，骂道：“就是你小子老吃白饭把我吃穷了。” 陆凌惜拍开他的手就准备开溜，没想到陆昭早已看出她的意图，一把抓住陆凌惜的兜帽，毫不留情道：“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跟我上工去！” “啊？这么快？”陆凌惜瞪大眼睛回头看他，“虽然我闲着，但你明天还要比赛呢！明天可是跟艾依穆打，作为师兄你更应该好好准备，不要被艾依穆打败了，好丢脸的！” 陆昭没想到陆凌惜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气笑了：“需要我再提醒一下你是艾依穆师姐这件事吗？” 他想了想，突然松手，道：“那也行。我去准备比赛，你自己出去赚钱，要不然咱明天就只能喝西北风。” “！！！”刚准备离开的陆凌惜转个身又贴上陆昭了，“走吧陆昭，我陪你去！” 陆昭倒没让陆凌惜一来就跟她跑大单子，而是就近在侠义榜上找了些乐于助人的小事。 于是陆凌惜一边寻找丢失的鸡一边问陆昭：“早就想说了，艾依穆怎么也来了，跟你一块儿的么？但你们不是一队啊。几月前他才从江南离开说要回去呢，没想到他对这种比武也感兴趣啊。” “回哪儿啊。”陆昭翻了个白眼，“不是我托他办了事让他回去一趟，他今年都不一定能再见一次大漠。那小子啊，我估摸着应该是被他身边那个唐门迷了眼。” “办事？办啥事呢托艾依穆办，他能办好吗？”陆凌惜说。 陆昭想了想艾依穆那日回去说的话和那封信，又看了眼陆凌惜，无奈地笑了笑：“他办不好——所以我亲自上阵了。” “哦。”陆凌惜察觉到陆昭不愿细说，遂转移话题道，“那你刚刚说的什么唐门，是跟他一块儿来参赛的那个吗？” 陆昭点点头：“他俩好像是一个帮会的。” “不是什么良善地吧。”陆凌惜很自然地接话道。 陆昭挑眉：“这你都知道。” “连艾依穆都接纳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陆凌惜道。 陆昭偏头看她，道：“嘿，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呢。” 陆凌惜嘿嘿笑道：“并非并非。嗐，当年你把艾依穆救回来的时候也没考虑过他是啥样的人啊。救就救了，养就养了，总不能再让他流落是不。” 陆凌惜无意识地扯了扯兜帽，说：“艾依穆那帮会我有所耳闻——你肯定也知道，而且就他那性格肯定不能独善其身，我有点担心他……” 陆昭想了想，道：“不过至少这次他来这名剑大会不是为了什么任务，据说是陪唐门带那个五毒来玩的。” “哇塞。”陆凌惜感叹道，“唐门陪姑娘玩儿艾依穆还死乞白赖地跟着，脸皮真厚啊！” 陆昭：“……” 他一巴掌拍陆凌惜头上，忍无可忍道：“积点口德吧。” 陆凌惜捂着脑袋扁扁地走开，眼尖看到了一抹黑红一闪而过。她反手抓住陆昭的手臂提醒他看：“哎，你看那是不是艾依穆！” 陆昭抬头看去，就见艾依穆身形一晃进入了一个小院内。 “那不是你们队住的小院子吗？”陆凌惜瞪大眼睛，“陆昭，艾依穆要害你啊，他想不战而胜！” 陆昭无语了：“你这丫头一天天脑子里都想着怎么谋害我了吧。” 陆凌惜：“？我吗？不是在说艾依穆？” 陆凌惜没管那么多，拽着陆昭就赶过去，嘴里也不闲着，道：“走走走跟上去跟上去，看看他想干嘛。万一他真的是唐门舔狗，有了老婆忘了师兄真想害你怎么办，去看看去看看！” 陆昭被陆凌惜拽着跑入院内，还没站稳就听到陆凌惜喊：“你小子想干嘛！” 然后陆昭定睛一看，宋霄艾依穆两人正跟陆凌惜大眼瞪小眼呢。 陆昭：…… 宋霄懵了，以为陆凌惜在问他，不明所以道：“我想……把一些药材和药方给这位兄弟，额……有什么问题吗？” 陆凌惜后知后觉好像闹了乌龙，转头可怜兮兮地看向陆昭求助。 “哈哈。”陆昭有一种最近一直都很倒霉的感觉，“没什么，她和我师弟从小就有仇，师门常态，与你无关，你们继续，我带这丢人现眼的丫头走。” 在宋霄莫名其妙的眼神中陆昭又带着陆凌惜离开了。 “这下老实了不？”陆昭问。 “啊！”陆凌惜反应过来了，“你早就知道艾依穆是去见宋霄的，为什么不拦着我！” “你给过我说话的机会吗？”陆昭有些无奈。 “好吧。”陆凌惜不想追究这个，“那他们在干嘛啊？你们不是对手队伍吗，这么讲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没有。他们队那个五毒姑娘身体不好，前两日突然病情加重不省人事，艾依穆和另一个唐门对医学又一窍不通，他便找上了我。然后辗转通过宋霄、秋苓，找到了白迟鸢，这才拿来了药材药方准备给他。”陆昭说。 陆凌惜点点头：“好复杂。你们不是临近比试了吗，那个五毒……叫曲梨是吧，她这样子能参赛吗。” “应该是能的，不过能不能赢就要看艾依穆出几分力了。” 陆凌惜一听这话乐了，阴阳怪气道：“怎么？你打不过艾依穆啊？” 陆昭倒没恼，瞥了她一眼笑道：“要是谁都是艾依穆那样不要命的打法，恐怕名剑大会就该成修罗场了。” 陆凌惜听懂了，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这场比赛对艾依穆来说非常重要的话就给他放水？” “我可没这么说。”陆昭狡辩道，冲她眨眨眼睛，“如果硬接艾依穆那些把自己都置之死地的招式我也会受伤的，如果我受伤了，我们这个新成立组合的生计重担可就全数落在你的肩上了——你也不会想要我受重伤的吧？阿比吉安。” 陆凌惜偏头看着陆昭那双笑着的眼，好似忘了什么江南瘦西湖、秀坊燕公子，突然想起眼前此人跋涉迢迢长路自西域赶来此处，赶在最是困囿风月离愁的时刻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突然福至心灵，答非所问道：“听说去岁今时，藏剑山庄会落小雪。 陆昭，等赏完江南初雪后，我们便启程吧。” 陆凌惜：不懂就问，艾依穆是在当舔狗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柒 搭档 第8章 捌 师门 陆凌惜被邀请到白迟鸢她们的院内吃糕点时，正巧看见叶九溪垂头丧气地走过来。 秋苓像是早就料到这画面，笑着招呼道：“很不错了，今年居然是‘三轮游’，看来宋知梦那小子对你的特训卓有成效嘛！” “又嘲笑我。”叶九溪敢怒不敢言，只好全盘接受，“苓娘连我的最后一场比赛都不来看，是不是笃定我会输。” 柳霜岚跟在他身后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对上段洄那样的对手，能输得这般体面已经很不容易了。” “体面在哪？”之前一直没有出声的温玹面无表情地走到白迟鸢身边坐下，“明明是输惨了。实力差别人一大截儿就别过来找安慰了，有这时间还不如抓紧时间练功。” 白迟鸢赶紧把手中的桂花糕塞进温玹嘴里，冲众人尴尬地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别听他胡说。来者是客，都坐下来尝尝苓娘新做的糕点吧——小玹，倒茶去。” 温玹也是跟叶九溪一块儿刚从比武场下来，屁股还没做热就被白迟鸢使唤着倒茶。他却没生气，反倒觉得白迟鸢没将自己划为“客”的范畴有些高兴，慢条斯理地吃完被强塞的桂花糕后，净了手，任劳任怨地倒茶去了。 “哎！”秋苓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宋霄，“你是不是今天下午的比试啊？” 宋霄点点头，一点紧张情绪都没有。 白迟鸢见状笑道：“这么游刃有余，胸有成竹啊宋知梦。” 宋霄摇摇头，不以为然道：“什么啊，要不是因为打不过陆昭，我现在已经到侠客岛了。” 秋苓问道：“那同你们比试的五毒姑娘呢？她好点没？” “据说状态恢复了，参加今天这场比试是没问题的，不过也就这最后一场了。”陆昭突然走了进来，顺手拿走了陆凌惜盘里的糕点，自然而然地靠着她坐下。 一直沉默着的柳十三接话：“可惜了。” 白迟鸢和秋苓闻言对视一眼，笑道：“看来十三娘很看好那一组啊。” 柳十三微微颌首，道：“那明教刀法不错。” “确实不错。”柳霜岚应和道，“只是身法太过诡谲，一招一式都将自己置之死地，打法太邪，不好。” “我记得那个明教是叫艾依穆吧？好像和陆凌惜、陆昭是同个师门？”白迟鸢突然想到。 陆凌惜正跟陆昭抢糕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才重新加入讨论当中，应道：“啊，是的，艾依穆是我俩师弟。” “师弟？”秋苓奇道，“可陆昭和艾依穆的武学看上去完全不一样。” 陆凌惜想了想，说：“艾依穆不爱上明教的课，最多就是在我们师姐回来的时候会跟她切磋，他大部分武学其实都是自己琢磨的。以前我们还劝过他，他不听……因为早年有一些关于他的历史遗留问题，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随他去了。” 她语气一变，继续说道：“不过我也很好奇陆昭到底打不打得过艾依穆呢，要是陆昭输了下午的比赛，我将持续嘲笑他两个月。” “嘿，你个小兔崽子。” 陆昭伸手要拍陆凌惜的脑袋，被她灵巧地躲开。她站起来推着陆昭往外赶，嘴里念叨着：“下午就要比试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啊，赶紧热身懂不！真要输了的话咱师门那就完蛋了！” 陆昭根本不懂完蛋的点在那，却还是依着陆凌惜去练刀了，临走前顺便拉上了也在悠闲喝茶的宋霄和沈流音。 下午到了比试的时间，陆凌惜鬼鬼祟祟摸到艾依穆那儿去，问他：“哎，都是一家人，你真要跟陆昭认真打一架吗？” 不得不说虽然陆凌惜打架的本事一般，但隐身学得很不错。乍一开口把艾依穆吓了一跳，险些一刀结束她的生命。 “干嘛！”陆凌惜心有余悸，“你要灭了师门吗？” 艾依穆无语了：“我还想问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陆凌惜自知理亏，立刻回归话题道：“我就是觉得师门手足打打杀杀伤了和气……” 艾依穆闻言挑眉，有意逗她：“真的吗？不是你担心陆昭打不过我而受伤？” “不可能！”陆凌惜炸毛道，“我吃饱了撑的才会担心他！” 艾依穆看到了预料中的场面，满意地点点头，道：“回去吧回去吧，放心，保证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陆昭。” 说着，他就拽着陆凌惜背后的兜帽向陆昭走过去。 于是在临近名剑大会开场前，陆昭惊讶地看着艾依穆手里拖了一个红色不明物体走来。 “别在比赛前派探子过来偷听我们战术，破坏比赛公平性。”艾依穆把陆凌惜扔给陆昭。 陆昭莫名其妙被扣了口锅，还没听明白：“什么探子什么战术？” 陆凌惜终于逃脱艾依穆的魔爪，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盯着他：“艾依穆你等着，我总有一天要你好看。” “啊。”陆昭好像有些明白了，“探子。陆凌惜啊？她那脑袋听得明白什么战术吗？” 陆凌惜：？ “不是陆昭你什么意思？”陆凌惜立刻把怒火转移到了陆昭身上。 艾依穆冲周围察觉吵闹的人群笑了笑，解释道：“师门常态，见笑了。”而后悠闲地走回自己的队伍处。 陆昭则一把捏住了陆凌惜的脸，强行制止她的吵闹，瞥一眼艾依穆离去的背影，说道：“好了。刚刚你真的去偷听艾依穆说话了？是不是不放心他身边那个唐门。” 陆凌惜这才安静下来，挣开陆昭的手，边整理仪表边说：“听什么啊，听了半天也只有唐门和那个五毒姑娘在说话——除了初见那会儿，我再没见过这么沉默寡言的艾依穆。” 陆凌惜凑近，轻声问：“艾依穆真的喜欢那唐门啊，图什么呢？图他不理不睬，图他冷漠无情？” 陆昭叹了一口气：“我怎么知道。不过你师姐也喜欢一个对她冷漠无情的唐门，可能多少有点师门遗传吧，我不好说。” 陆凌惜：…… “来，让一让让一让。”宋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把俩人分开从中间走了过去。 他转身，严肃地对陆昭说：“比赛前不许谈恋爱！” 沈流音慢吞吞地走过来，吐槽道：“这是哪来的规定。” 陆凌惜一听到“谈恋爱”三个字就笑了：“我眼瞎了才会找陆昭谈恋爱。” 陆昭也假笑道：“宋知梦你这小子要是再乱编排，我就把你扔到死亡之海喂狼。” 沈流音面无表情地鼓掌：“太好了，宋霄，歌兰朵大漠一生游，你值得拥有。” 宋霄见调笑队友的目的已达到，便不与其争辩，只是对陆昭说：“大侠，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打吗？” 陆昭一看，比试场地已逐步就绪，于是准备跟陆凌惜说一声走了结果一回头没看见人，再一扫视，那馋猫已经钻进了观众席，从秋苓手里接了一把干果吃。 他笑着摇摇头，走上了比试场。 随机十只猫必有一半傲娇属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捌 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