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地震!神医肥妻她超级能打》 第一章 和亲先杀你 大周,广顺三年,奉京。 长春侯府,新房。 “世子夫人,奴婢作为长春侯府的管事嬷嬷,也算是看着世子爷长大的,托大代表老夫人和侯夫人训个话,既然北国已经送了你过来和亲,从今日开始你就是咱们大周长春侯府的人了,要守我们侯府的规矩,更要守我们大周的规矩。” 灯火摇曳,身材敦实的陈婆子正对着床上揉着脑袋的阮星词喋喋不休。 刚刚穿越而来的阮星词正在整理脑海中涌进来的原主记忆。 她本是北国武安侯府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四年前娘亲病逝,没有了依仗,被扔在庄子上自生自灭。 最大的国家大周内乱结束,为了平衡周围六个蠢蠢欲动的小国势力,决定跟六国联姻。 原主终于被想起来,代替嫡姐嫁到大周来当替死鬼,因为这次选中北国联姻的人,是个病入膏肓的世子。 只要世子一死,她一个北国女在大周自然没有任何活路。 一路上,嫡母派来的侍女耳提面命,一直给原主使脸色,到了大周之后,因为原主又胖又丑的样貌,也是受尽了白眼。 成亲当日,若不是有天家的人观礼,她甚至没有资格从正门进入。 拜堂之时,她也能听到旁人对她身材的议论,还有世子那抑制不住的咳嗽…… 思来想去,原主还是将事先准备好的毒药一饮而尽,结束了自己悲惨的一生。 阮星词接收这些记忆之后,直呼老天在跟她这个新世纪最杰出的中医世家和古武世家传人开玩笑,她是那种受气的性格? 向来接受能力极强的阮星词直接把扇子拿了下来,很感兴趣的看着陈婆子。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你要不要重新说一遍?” 她这个语气,旁边的侍女白鹭惊了一下,姑娘从小温顺,一路上没少哭哭啼啼,刚刚这个嘲讽是怎么回事? 看到她把扇子放了下来,陈婆子嫌弃的说了一句:“唉,北国的规矩就是不行,新郎官还没有进门,这扇子怎么就放下了?世子也是的,还交代要送些吃食过来——啊……” 陈婆子的话还没有说完,阮星词已经一脚踹在她肚子上,迫使她痛呼一声之后弯下了腰。 阮星词一把薅住她的头发,用力的向上提,陈婆子的眼睛都变成了细长条,头皮上的疼痛让她彻底清醒了。 白鹭彻底惊呆了,手中的托盘直接落在地上,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捂在嘴巴上。 “你刚刚说代表老夫人和夫人训话?” 阮星词这冰冷的语气,不仅吓坏了陈婆子,就连跟着她一起过来送饭的两个侍女都开始颤抖。 “世子夫人,我可是侯夫人身边的人,你这样是在打婆母的脸么?你们北国把你送过来之前,没有好好教你规矩不成?” 回应她的,是阮星词左右开弓的耳刮子。 陈婆子没想到这个小国来的和亲女竟然如此野蛮,这才想起“北蛮”这个称呼。 等她想求饶的时候,已经晚了。 阮星词起身一脚把她踹趴在地上,肥胖的身体直接骑了上去,从后面继续抓着她的头发,用力的把她的脸朝着地上一下一下的磕上去。 “让你嘴贱,让你贱,代表老夫人,代表夫人,我代表你祖宗!”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冲进来的时候,陈婆子的两颗门牙已经被活生生磕掉了,满嘴都是鲜血。 阮星词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扶了一下自己有些歪的头冠,对已经鼻青脸肿的陈婆子说道:“今日我大婚,见红算你随喜了,下次再嘴贱,我要你的命!” 陈婆子还想说什么,后面那两个侍女已经快速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拉着她赶紧告罪离开了。 白鹭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看着自家姑娘,一脸心疼的问道:“姑娘,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能如此……” 阮星词也看着眼前这个侍女,原主娘亲留下的唯一可用的人了,这些年陪着他们母女在庄子上吃了不少苦,因为她无数次被打骂,还是不离不弃。 想到这里,她暗下决心替原主保护好这个侍女。 “三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出发之前侯爷夫人都已经告诫过你,到了大周之后,哪怕是死也不能给北国惹麻烦,奴婢才一会不在眼前,你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嫡母派来的侍女碧云从门外进来,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好像她才是那个主子。 白鹭刚想代替阮星词道歉,一个茶杯直接飞了过去,砸在碧云的额头上。 “啊——” 茶杯碎了一地,随之而来的是阮星词故作歉疚的声音。 “呀,我本来是想砸你的嘴的,怎么高了……” 碧云抹了一把,看到自己手上都是鲜血,看着阮星词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三姑娘是忘了在北国出发之前,夫人同你说过什么了吧?如果不想让你娘的坟墓不得安宁,一切要听奴婢的安排!”她紧张了。 阮星词颇有气势的说道:“白鹭,按住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贱婢!” 白鹭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姑娘的话积攒多年的委屈瞬间爆发,冲上去很是生疏的按住了碧云。 “白鹭,你这个小贱婢,你也反了?” 阮星词走过去,直接捏着她的下巴,把刚刚陈婆子送来的汤给她灌了进去。 碧云像是死狗一样被白鹭松开,之后就开始吐血。 “你……” “我娘,就不劳你操心了。” 对上碧云难以置信的目光,阮星词贴心的蹲下身子,说道:“你的主子,若有一天我回到北国,她早该死了。” “至于你,大老远跟过来了,赏你一个客死异乡,你说好不好?” 碧云蒙了,喉间的腥咸让她想吐。 她不明白,这么多年逆来顺受,已经被磋磨的没有骨气的庶女怎么就突然换了一副心肠,终究,她不甘的眼神没有了生机,绝望的倒了下去。 “姑娘,接下来怎么办?” 白鹭没有办法像是阮星词一样冷静,害怕的把碧云扔在一边,已经着急的想要转圈了。 阮星词声音柔和:“白鹭,我们已经不在北国了,过去那个软弱护不住你的阮星词已经死了,如今在你面前的脱胎换骨的阮星词,我不会再忍受任何人欺负我们,羞辱我们……” 白鹭听到这话,莫名有些激动。 不过看着姑娘的身材和脸,却没有多大信心。 趁着白鹭愣神的功夫,阮星词给自己这副新身体把了脉,除了原主自杀的毒素,还有一种常年接触的毒药,想必是造成她容貌浮肿,身材肥胖的罪魁祸首。 怪不得她在原主的记忆中看到生母那样惊为天人,她却如此拖后腿。 无妨,这些她都能治。 “这个时间,也该惊动前厅的人了吧……” 第二章 能打一个就能打两个 世子爷南宫让身子不好,不胜酒力,只是陪着宾客说说话,侍从赶到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南宫让刚刚很疲惫的眼神,瞬间澄澈了不少。 他立刻装作头晕的样子,侍从会意,也马上给宾客们道歉:“对不住了各位,我家世子爷身体有些乏累,今晚还有要事,小人先扶他回去了……” 他们没有理会后面的人小声议论世子只怕时日无多的声音,离开了前厅之后,南宫让虚浮的脚步利索了起来。 “你刚刚说,陈婆子被打了,她的陪嫁侍女死了?” 侍从不高兴的说道:“说不定是二房三房那边弄的,老夫人纵的他们越发无法无天了……” 南宫让眼里的兴味泛起:“若真是如此,这位世子夫人不但没事,还借刀杀了身边的内应,岂不是更厉害了。” 南宫让赶到新房的时候,阮星词正淡定的坐在那里,原本用来遮脸的扇子此时被她用来扇风,看到他进来,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白鹭并没有动过房中的东西,而是一脸惶恐的守在阮星词旁边。 地上,碧云的尸体还在。 南宫让心底愈发兴味,刚想说话却控制不住猛咳了两声。 咳嗽声中,湿啰音颇重。 “夫人这里是……出什么事儿了?”南宫让控制住自己的气息之后,还是问了一句。 阮星词打量着自己的便宜夫君,男人长身玉立,倒是一副好相貌,若是放在自己那个时代,当个顶流让那些女粉舔屏无脑维护应该是不成问题。 不过他乍看起来面色苍白、气息虚弱,看来传闻不假,自己这位夫君确实是六位和亲男子之中,最为短寿之相。 早就听说长春侯府几房之间内斗复杂,他身为世子病了这么多年却越发严重,可见水有多深。 她甚至怀疑老天让她穿越过来就是为了拯救南宫让,谁让她的医术已经让人嫉妒的想要害死她呢…… 顶着一张又黑又糙的脸,阮星词硬是做出了梨花带雨的姿态:“世子爷终于来了,若不是嫡母为我安排的侍女,帮我喝了这汤,世子爷可就要当鳏夫了。” 一边哭,她一边还把无论怎么看都谈不上美的脸往男人胸前蹭。 药香。 南宫让常年服药,身上自然都是药味,不过长得好看的人,身上的味道怎么都是好闻的。 阮星词想着,这么好看的夫君,就当做是自己穿越过来的福利吧。 南宫让扯扯嘴角。 这位新夫人的相貌,确实是看不出北国的诚意。 不过他这样的身子,其实娶了任何人,对于对方都是一种讽刺。 想到这,他心中并没有嫌弃。 “这件事,我会帮你遮掩。” 他刚说完这话,又有人进来了。 “世子夫人在么?” 这次来的嬷嬷看着比陈婆子稳重不少,也更加气派。 “世子……也在啊……” 嬷嬷稍微扫了一眼南宫让,虽然有些吃惊,却也没多少顾忌和尊重道:“世子容禀,方才老奴的妹妹似是言语不当,跟新夫人闹了些误会,老奴这是特意前来告罪的。世子夫人刚刚过门,若是传出新婚之夜苛待家中老仆的言语,只怕也会影响将来在奉京的名声……” 她说这话既是威胁,也是上眼药。 南宫让的脸上笑容已经消失,不过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太医说过,他不宜动怒。 阮星词倒是没想到,区区一个管事嬷嬷,都敢当着侯府世子的面,这样讲话。 再看南宫让的表情,只怕自己这位久病的世子夫君在这些贱婢的眼中,迟早要死,他们背后的主子更是纵容,才有如今的局面。 既然她已经来了,而且准备跟这位便宜夫君好好过日子了,这些牛鬼蛇神她就负责收拾了。 她当下直接问道:“你那个瞎眼的妹妹得罪的是我,你既然是道歉的,进来之后巴巴的跟世子爷说什么?你们姐妹这瞎眼的毛病倒是如出一辙。方才那些话,都是老夫人让你转达的?” 陈嬷嬷愣了一下,随后还是否认:“不是,是老奴私心提点世子夫人,毕竟——” 白鹭闭上眼睛,果然,下一刻,阮星词顺手揪住了陈嬷嬷的耳朵,让她的身子往前倾,之后一个耳光扇了上去。 “老货,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提点我?” 南宫让终于知道,陈婆子是怎么吃的亏了,眼底兴味更浓。 这几天,不是一直都在传,住在驿馆那位北国贵女,性情懦弱,不堪一击么? 陈嬷嬷蒙了,她本来以为妹妹是添油加醋,没想到她一言不合真的敢动手。 阮星词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在同一边脸上狠狠的抽了三下,直到把她抽的跪在地上。 陈嬷嬷一边脸直接肿起来,没想到阮星词竟然有这么大力气。 “世子夫人,你竟然打人!” 她大概是没有弄清楚情况,还想找回场面。 阮星词二话没说,顺手从旁边抄起来一张凳子,狠狠朝着陈嬷嬷抡了过去。 南宫让和白鹭同时惊呆了。 “啊——” 陈嬷嬷整个人被打飞了出去,趴在地上一阵嚎叫,还想伸手去抓南宫让的裤腿。 “世子爷,世子夫人要打死老奴……” 这时候,她倒想起来谁是主子了。 南宫让心情舒畅不少,顺势朝着外面喊了一句:“来人啊,陈嬷嬷累了,带她下去休息。” 被暴打的陈嬷嬷明显怀恨在心。 南宫让却像是轻轻放过的样子。 阮星词忍不住皱了皱眉,若是她这便宜夫君一直这样轻拿轻放,她以后行事也会受掣肘。 “世子爷方才只顾着看戏,可是把锅都丢给了我……” “夫人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南宫让对这位并不貌美的夫人兴趣渐浓。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只觉得一阵乏力,顺势坐在床上,轻轻靠在床边,不可控制的咳嗽起来。 阮星词抓过南宫让的手,直接按在脉门上。 “你懂医术?”南宫让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当然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为了他这样的将死之人,北国没有必要专门派一个杀手过来。 阮星词眼神明朗,说道:“略懂一二,不过也能探得出世子常年体弱,身体有残留毒素一直没有办法清除,如今五脏皆损,六腑皆伤,若是再无解救之法,只怕活不过一年。” 趁着南宫让没有说话,阮星词又说道:“我知道这些东西若是有本事的人自然能打听出来,不过我这样的北国贵女想必没有任何渠道,我想同世子爷谈一个交易,世子不会有任何损失。” 南宫让更加感兴趣了:“说来听听。” 第三章 交易 “如今我既然已经从北国嫁到了大周,成为你的夫人,你之前的日子什么样我不管,以后若是府中还有人轻视你,那就是跟我过不去,我们夫妻一体,你不屑计较的事我来计较,你不愿当的坏人我来当,你的病我也会尽力医治,不过你总要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护我周全。” “权当我们这对夫妻只是为了两国的关系,保留一份体面。” 其实阮星词想说的事,把你治好了之后你可得以身相许,只不过这样多少有些唐突,她要先缓一缓。 说完,阮星词主动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合卺酒。 “世子爷不说话,我就当做世子爷答应了,以后在长春侯府的日子,我们就互相照拂了……” 说完,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着阮星词那个豪迈的样子,南宫让并没有拒绝。 哪怕他对自己的病情已经放弃了希望,也不过是想护一下这个无辜之人罢了。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为夫去看看你那个侍女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他站起身,剧烈咳嗽了几声,然后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阮星词捏着酒杯想着,她在大周的生活,这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不过自己这个夫君的病,是耽误不得了,明日开始,她就要开始给他医治才行。 南宫让找到手底下人,确认死去那个碧云身上确实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又交代让他们重新查一下阮星词的底细,之前的资料只怕有些遗漏。 从小养在外面,不得父喜,不为嫡母所容,守孝三年,次年嫁来此处。 过于干净的背景,过分淡定的气质,却凭空多出来一个医术技能,这么大的反差,南宫让没有办法放心。 “世子,若是真的有问题该怎么办?”手下人慎重问道。 南宫让此时的苍白的面容却格外坚定。 “若是奸细,她必死。” 手下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下了。 “下毒的人查到了么?”南宫让又问道。 “是三房的人动的手。”手下肯定的回答。 “这毒药稀奇,不是他们能寻到的东西。”南宫让眉头皱了起来,“接着查。” 手下人面色一变,除了二房和三房,竟还有害他们爷! “是!”连忙领命下去了。 新房之中,白鹭已经伺候阮星词梳洗了。 头冠和其他首饰整齐的放在一边,阮星词打量着铜镜中任何一个角度都胖的面容,盘算着要治好自己,大概需要多久。 “姑娘,今日连着打了夫人和老夫人身边的人,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白鹭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很是担心。 “日子久了,他们就会庆幸我初来乍到,下手比较轻……”阮星词的话,真情实感。 毕竟她还没有动用真功夫,这副身体也太笨重了,除了治脸,还要减肥才行。 白鹭又说道:“我们到达奉京之后,一直听人说世子爷心悦南平郡主,不知道为何长春侯竟然主动跟皇上请求了这次和亲……” 阮星词并不是没有听说过,不过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若是那位南平郡主有意,就凭她背后的势力侯府中人也不会如此待他,可见他们之间最多是郎有心妹无意,甚至只是谣传,如今我才是长春侯世子夫人。谁要是再敢欺负我夫君,先过了我这关。” 正说着,南宫让回来了。 白鹭退了出去。 看到他朝床边过来,阮星词看着那张脸竟然开始害羞,该不会洞房了吧,这么好的基因,生出来的小孩一定好看死了! 不过想到如今南宫让的身体情况,还有自己的身材,双方都不是最佳状态,还是把这份美好往后延迟一下。 “世子爷!” 她接着语气抱歉的说道:“许是路途遥远,饮食改变,想不到今日竟然来了癸水,唉……” 南宫让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他心里轻松了不少,其实他原本也是想要说,今日他身体实在是难受,不如早些歇息。 “既如此不巧,那便睡吧。” 他终究没有转身离开,新婚夜不留宿的话,传出去对阮星词伤害太大。 结果阮星词一把拉过他,说道:“不过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事……” 南宫让一愣,别的事? 阮星词让南宫让平躺在床上,看着那张怎么看都好看的脸,更加坚定要减肥,要回复容貌,要给他调理好身体。 因为没有金针,她选择了耳穴治疗,当她的手轻轻放在南宫让耳朵上的时候,南宫让的身体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很紧张。 随后,一股好多年都没有的放松之感传遍全身。 阮星词配合气功,缓慢调节着南宫让的气血,没有多久,南宫让因为太舒服竟然睡了过去。 这倒是让阮星词很有成就感,看来自己的本事还是可以施展。 看着熟睡中的南宫让,阮星词心情激动的躺在他身边,胡思乱想了好一阵,最终说服自己不要乱摸,先让他睡个好觉。 后半夜阮星词在睡梦中把南宫让的胳膊拽过去的时候,他稍微醒了一下。 最终,还是没有阻止。 第二日一早,阮星词还没有睡够,就听到外面已经有人在喊:“世子爷,世子夫人,老夫人那边已经起了,提醒二位也不要贪睡,准备准备去敬茶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抱着南宫让的胳膊,而且还有口水打湿了南宫让的袖子,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悄悄的把南宫让的胳膊松开,轻手轻脚的转过身去,装作自己这一晚上都很老实。 南宫让也装作无事发生,昨夜睡的太好,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体验。 看来,她说的会医术并不是说说而已。 当两人出现在正厅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屋子人。 路上,南宫让已经简单说了一下如今府里的亲人构成,老夫人坐镇,长春侯也就是他们的父亲重病在身,侯夫人不太管事,二房和三房的人也经常过来,还有他们的儿女若干。 “呦,这位就是昨日进门那位北国贵女吧,到底是跟我们大周闺秀有所不同,竟然能够让一屋子的长辈们等这么久。”一个稍显富态的妇人开口,这是二房的夫人。 她说完之后,旁边的妇人也低头抿着嘴笑:“二嫂,少说两句吧,毕竟人家从蛮夷之地过来的,规矩礼仪还需要调教。好歹是和亲贵女,大老远带着郡主的身份过来的,要是规矩周全,只怕在北国已经被人娶回家了。” 这次开口的是三夫人,同样是在嘲讽。 两人看到阮星词的样貌,心中真是好一阵舒爽,想不到大房的嫡子娶了又丑又胖的妇人。 不过也是,一个将死之人,娶那么好看的有什么用,过一段时间总要当寡妇的。 “不是让我来敬茶么?我看两位是喝足了才过来吧,说这么多话风凉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第四章 长辈自己不要脸 南宫让还没说话,阮星词直接开了口。 两位夫人都是面色一变,居中坐着的老夫人拍了拍案几:“没规矩,你们北国就这样跟长辈说话?” 她下手坐着的侯夫人应梅面色失望,想起昨晚陈婆子被打的事,加上阮星词的相貌和言谈,对这个儿媳更加不满。 眼看气氛瞬间尴尬,身体不好的长春侯南宫沉说了一句:“母亲,许是水土不服,还是先让他们敬茶吧……” “哼……” 老夫人冷着一张脸,她且有办法整治这悍妇。 阮星词还是很自然的跪在了老夫人跟前,昨晚被打的陈嬷嬷递给她一个茶杯,嘱咐她一定要拿稳了,不然就是不敬长辈。 结果她倒水的时候,阮星词明显感觉到水温不对劲。 在开水溢出来之前,她直接朝着陈嬷嬷的脸泼了上去。 “啊——” 刚烧开不久的热水直接在陈嬷嬷的脸上留下了一串水泡。 众人都是吓了一跳,阮星词却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率先站了起来,又是一个耳刮子甩在陈嬷嬷脸上。 “老东西,明知道这杯茶是敬给祖母的,你想烫死她不成?跪下!” 说完,阮星词又一脚踹在陈嬷嬷的腿弯处,直接让她跪在了地上的碎片上。 “哎哟……” 碎片扎进肉里,又让陈嬷嬷一阵疼痛。 “住手!” 老夫人反应过来,没想到给阮星词准备的下马威,完全没有发挥作用,倒是让她当着全家的面打了自己的脸。 “祖母这是何意?”阮星词换上了之前柔弱的嘴脸,无辜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看着孙媳妇这张实在是谈不上什么美貌的脸,心情更差。 “这就是你们北国的规矩?长辈们都在呢,竟然敢打老祖宗身边的人,这里几时轮得到你来做主了?” 侯夫人应梅也摇了摇头,儿媳妇相貌粗陋,规矩也如此不通,难道不懂老夫人只不过是想敲打她一下? 二房和三房的人只是看笑话,这门亲事,加上这样的新妇,只会让南宫让的世子之位更岌岌可危。 阮星词心中冷笑,面上却满是疑惑,一副知错的样子低头说道:“实在是抱歉啊祖母,在北国凡是有人敢伤害自家长辈,别说家中小辈了,就是下人都知道冲出来维护,孙媳实在是没有想到祖母跟这个老货感情如此深厚,她都想烫死您了,您也没想过追究,更不想让我们这些小辈追究。” “看样子您是喜欢喝开水,要不然您自己拿着茶杯,孙媳把刚刚的开水给您满上,您当众喝了?” 就连有些心理准备的南宫让都被阮星词的话惊到了,遑论其他人了。 “放肆!你怎么敢这样跟你祖母说话!大哥,看看你这个儿媳妇,刚刚进门就敢这样了,以后岂不是要骑在我们头上!” 三老爷南宫越直接冲着长春侯说了一句。 侯爷此时还没有从阮星词方才的举动和说辞带来的震撼之中反应过来,听到三弟的话,颇为尴尬。 他怎么会不明白母亲的用意,这个新妇也确实莽撞。 如此得罪家中老祖宗,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阮星词并不畏惧,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看着三房那边。 “这位应该是三叔吧?不知道侄媳说错了什么,让您如此激动。我不过是打了意图谋害祖母的老刁奴,即便是侄媳弄错了,并不清楚祖母有喝开水的习惯,您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奴才这样质问自己的大哥吧?” “可能我是北国来的,不懂咱们大周的规矩,所以虚心请教,刚才那个老东西给祖母倒开水的时候您的眼睛是出走了么?整件事都是因我而起,你质问公爹,是想给他施压让他惩治我么?这大周的规矩如此奇怪别扭么?” “你还敢强词夺理!”老夫人指着她,这些年没有人敢这样揶揄她,这个女人简直要造反。 阮星词看着老夫人,心中更是冷静。 就是这个老东西,一碗水端不平,才会有如今这样的局面吧? 她马上装作一副受惊的样子,冲着南宫让说道:“夫君,实在是对不起了,我没有想到刚进门第一天就会给你丢这么大的人,我刚刚真以为那个老货是想谋害祖母,才路见不平呢,没想到是因为他们轻视你,所以对我这个新妇也不重视,想要磋磨一番……唉,各位也是,有什么龌龊心思直接说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 她故意示弱的话,在南宫家人听来,却更加讽刺。 “啪嗒……” 应梅手中原本给新媳妇准备的镯子掉在地上,磕掉了一块茬。 阮星词光听声音都知道是个次品。 这样的东西,她也好意思传给儿媳妇。 不过她忍住没有说,毕竟那是南宫让的母亲,她也不清楚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如何。 “老大,你难道是个死人么?就由着她这样羞辱你的母亲?” 老夫人气急,直接给长春侯施压。 没等侯爷发话,阮星词已经朝着他跪下去。 “公爹,是儿媳的不是,让公爹为难了,虽然祖母说的羞辱,儿媳不敢认,不过能让祖母如此生气,必然是儿媳错了,以后儿媳一定会注意,无论下人给祖母吃什么,喝什么,哪怕是鹤顶红,狗尿苔,儿媳也绝对不敢阻拦,更不会越俎代庖出手教训,一定会默不作声,装作没看到。还请公爹看在儿媳是出来乍到,不懂大周的规矩,更不懂祖母的特殊爱好,原谅儿媳这一次……” 她此时的样子,跟刚刚打人的时候完全是两副面孔。 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十足的恶心人。 那边南宫让极力的控制自己,一定不要笑场,自己这位新夫人,虽然貌若无盐,行为豪放,不过这嘴像是淬了毒一样,最重要的是演技好。 “母亲,这次实在是陈嬷嬷准备不得当,若是这开水真的入了您的口,岂不是要让我们这些当儿女的后悔不迭,虽然新妇措辞不太雅观,心总是好的,您不要放在心上,今日是他们成亲第一日,古人云,新婚三日无大小,咱们还是让他们好好敬茶吧……” 老夫人原本还想说什么,听到他这些调停的话,也不好过分追究,毕竟这件事确实是她要给新妇难堪而起。 “哼……” 老夫人让下人把受伤无人问津的陈嬷嬷带了下去,重新坐好。 再一次敬茶的时候,她接过南宫让的茶杯,语气不悦的说道:“让儿,这些年你身体不好,才会让那些好人家的姑娘望而却步,都怪侯府没有办法给你提供更好的治疗,如今……唉……” 南宫让脸色不虞,他就知道祖母不会善罢甘休。 他倒是有些期待了,刚刚自己没有阻止,阮星词发挥的简直太好,这次应该也不会让她失望。 果然,阮星词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很是惶恐的问他:“夫君,刚刚祖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已经病入膏肓了吧?所以我是过来冲喜的?” 第五章 她是不是在骂我们 虽然知道她会一鸣惊人,南宫让还是没有想到她连自己都没有放过。 “咳咳……” 这次不是他装咳嗽,而是实打实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阮星词赶紧把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给老夫人的茶水递过去。 “夫君,喝点水压一压……我只是听祖母一边说侯府没办法给你治,一边在那唉声叹气,欲言又止的,才会有那种误解,毕竟谁能相信亲生祖母会诅咒自己的孙子,还是在孙子新婚第一日敬茶的时候,连吉祥话都不说了……” 老夫人的脸都要绿了,三老爷又想说什么,却被三夫人扯住了。 “我只是体弱,需要长期休养而已,你不用误会。至于祖母刚刚说的话,也不过是平日里念叨习惯了,才会脱口而出,你不用放在心上。” 老夫人他们平日里确实会有事没事的提起他的病,每次都是试探长春侯的态度,能不能换一个世子。 所以听到南宫让这样说的时候,众人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结果阮星词来了一句更绝的:“那就好,我还以为祖母是觉得你的身子不好,大周的贵女都嫌弃你,我远道而来却愿意嫁给你,祖母是在为我可惜呢……” 这次长春侯的嘴角都抽了一下,最后一句话是人能想到的么? 看到大家难看的脸色,阮星词马上换上更加无助的表情,装模作样的捂了一下自己的嘴:“遭了,夫君,刚刚我想到什么就说了,是不是又说错话了?都说娶妻娶贤,你本来身体就不好,如今娶了我这样不知道哪句话就得罪了长辈的夫人,他们不会用这个借口抢走你的世子之位吧?” 众人再一次被阮星词的大胆震惊,这种话她如此轻松的就说出来了? 在他们茫然的时候,阮星词已经自己回答了:“应该不会,虽然我们之间因为文化差异有些误会,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不是如此无耻的人,尤其是祖母,她一定是真心关心你的身体……” “这是自然,不仅是祖母,二叔和三叔也不是那种卑鄙小人,他们都在盼着我的身体早点好起来。”南宫让兴致来了,模仿阮星词的语气回应了一句。 二房和三房的人鸦雀无声,这夫妻两人一唱一和,骂了他们所有人。 “快敬茶吧……”应梅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提醒了一句。 她的心中,对阮星词这个儿媳的印象一直都在减分。 至于刚刚掉下来那个玉镯,她已经不动声色捡了起来。 老夫人终于喝上了孙子和孙媳的茶水,长春侯心情有些复杂,他端着茶杯,打量着阮星词的面容。 他主动找到皇上求来这门亲事,拆散了原本属于儿子的好姻缘,可以说是有些对不起儿子了,可是他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本来想着北国怎么也会选一个年轻貌美又知书达理的女子前来和亲,毕竟要代表北国的诚意,没想到是阮星词这种容貌寡淡,行为如此奔放的女子前来。 想到这样的女子成为了自己嫡子的夫人,他心中更加惭愧。 他心情复杂的喝下媳妇茶之后,看着阮星词虚心求教的目光,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些希冀。 到了侯夫人应梅这里,阮星词的茶杯举在那里,应梅却没有马上接过来,而是不慌不忙的问了一句:“既然入了我长春侯府的门,成为我儿的新妇,有些话我这个当婆母的还是要说在前头,我们大周重视孝道,听闻你昨夜对我身边的人颇有微词,这种态度以后在长春侯府是行不通的。” 南宫让的眼神变了变,有些许失望,又有些无奈。 阮星词听着应梅这一番话,已经把手放下了。 这婆母好像是缺心眼,自己刚刚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打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都能全身而退,她还想跟自己翻旧账? “啊?她真是代表祖母和婆母前来给儿媳训话的?大周竟然还有新婚夜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婆子代表主母给新妇训话的规矩?学到了,真是学到了……来,白鹭,代表我给婆母敬茶。” 白鹭看着这些所谓的名门闺秀出身的夫人们在这里为难自己夫人,心情早就不痛快了。 听到阮星词的话,十分爽朗的应道:“是……” “你说什么?”应梅蒙了。 阮星词眨巴眨巴眼睛,语气非常恭敬的说道:“儿媳自然是效仿婆母,既然婆母身边的人出现就能代表婆母,我身边的人怎么就代表不了我了?” “你看看这像是什么样子!” 老夫人再次忍不住,指着阮星词斥责道。 南宫让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不可胡闹。” 阮星词看着身边的南宫让,终究是把话圆了回来:“夫君,婆母一定是被小人蒙蔽了,昨夜那陈婆子出言不逊,我才出手惩治了一番,想必那死婆子怀恨在心,在婆母跟前挑拨离间来着。” 之后,她又对应梅说道:“婆母,儿媳自然不会真的让身边侍女代替自己给您敬茶,只不过婆母刚刚听到这句话,是什么心情,昨夜儿媳听到那个没有规矩的婆子说那些话的时候,心情只会更加糟糕,儿媳自然相信,那些话一定不是婆母让她说的,哪有亲生母亲新婚当夜给儿子和儿媳添堵的……” 说完,她重新举起茶杯,说道:“婆母,一场误会,请喝茶。” 应梅冷着脸喝下媳妇茶之后,思前想后到底没有把那只掉茬的镯子拿出来,而是随意从自己手上退下来另外一个,塞在了阮星词手里。 阮星词并不计较,这个拎不清的婆母,她不用抱什么期待。 “唉呀,侄媳妇,你这大老远过来的,身边怎么只有这么一个侍女?好歹也是郡主,如今又是咱们长春侯府的世子夫人了,这样不行,二婶帮你准备了两个下人,已经教养过了,机灵的很,你千万不要推辞。” 二房夫人好像是忘记了一开始被阮星词怼的事,满脸虚伪的笑容让身后的两个侍女上前。 这两个侍女颜色出挑,身量也发育的不错,半低着头站在那里。 南宫让语气冷峻地说道:“二婶,我们院子里的人够用,夫人身边若是缺人手的话,母亲那里自然会安排。” 第六章 我送二位叔父小妾 他很清楚二夫人这一步到底是想做什么。 一个容颜有亏的夫人,和两个经过二婶训练的美貌侍女在一起,这种对比就是逼着自己犯错,之后传扬出去败坏自己的名声。 二夫人很是自然的说道:“我知道,嫂子自然是事无巨细,所以二婶只送了这两个,毕竟二婶脑子笨,想不到送什么更加合适,也是刚刚看到侄媳妇身边实在冷清,灵机一动,我相信嫂子也不会介意。” 阮星词表情天真的问道:“二婶,这两个人您既然教养过了,想必花费了不少心血,我怎么敢收,我可以拒绝么?” 二夫人马上回答:“自然不能,长辈赐,不能辞,你不要嫌弃就好。” 南宫让想着,这种软刀子自己这位直来直往的夫人应该不太好接,他正想自己解决,结果阮星词又给了她一个惊喜。 “既然二婶都这样说了,我不收下岂不是不识抬举,那就谢谢二婶了。” 二夫人喜色更重,到底还是自己技高一筹。 阮星词紧接着说道:“那就劳烦二婶把这两人的身契一并交给侄媳吧。” 二夫人咧到耳根子的嘴定格了,嗯? 南宫让心中又是一阵小小的确幸,果然聪明。 “身契?”二夫人故意重复了一下。 “对啊,”阮星词理所当然的说道,“既然二婶要把这两人送给我,身契却要自己留着么?送给我的人,自然我要说了算才行吧?” 二夫人没想到她的防备心这样重,不过她都光明正大的提出来了,自己总不能故意不给。 “啊,是我疏忽了,你看看我这个脑子!” 说完之后,她从袖子中掏出了两人的身契,递给了阮星词。 阮星词接过来,确认了一下:“二婶,如今这两人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二婶不会干预了吧?” “这是自然……”二夫人故作大度。 阮星词扬了扬手中的身契,对一旁看热闹的二老爷和三老爷说道:“二叔三叔,初次见面,侄媳本来应该送些礼表示一下,也怪我年轻,又不懂这边的规矩,竟然没有想好送什么,二婶送来这两个人,倒是让我灵机一动,干脆借花献佛,送你们每人一个小妾吧,身契在这里,你们自己分配……” 二老爷和三老爷都蒙了,这个侄媳妇从头到现在,就没有一步是在他们意料之中的。 二夫人蒋丹柔张大了嘴巴,这样直接的打脸,更是让她措手不及。 “胡闹,你一个晚辈,竟然敢这样给长辈添堵!”老夫人又一次拍案而起。 阮星词想着,这老不死的不去说书可惜了,醒木都省了。 “祖母,孙媳妇这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二婶送我两个侍女,我送二叔和三叔每人一个温柔乡,一看这两个就是好生养的,说不定将来还能给你生十个八个孙子孙女,何必送到我们院子里浪费。世子爷的身体祖母难道不清楚么?我们需要清净,用不上这些人。还是说这两个人有问题?这可是二婶亲手挑选的,我想着一定是清白的人,给两位叔叔有何不可?” 老夫人跺着脚,大声叫骂着:“你混账!” 一直观察着老夫人神色的南宫沉知道母亲这是气极了,赶紧对阮星词说道:“休得无礼,长春侯府不是你们北国,收起你那套蛮女做派!” 一直没有开口的南宫让轻轻咳嗽了几声,打破了原本已经凝固的气氛。 “二婶,若不是真心送侍女,让我夫人做主,还是把人带回去吧。祖母也不用生气,就当做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今日我们是来敬茶的,既然茶水已经喝了,孙儿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了。夫人,有劳。” 说完,南宫让起身,很自然的将自己的手递过去。 阮星词叹了口气,颇为遗憾的将刚刚收到的身契还给了蒋丹柔。 “二婶,既然对我的礼物不满意,那我也不能厚着脸皮收下您送的礼,以后二婶自己都不放心给二叔的人,就不要往我们院子里塞了。” 她搀扶着南宫让潇洒离开,留下南宫家一群人在那里面面相觑。 “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们还没有走远,老夫人已经反应过来。 应梅也是更加失望,这个儿子一向恭顺,怎么刚刚娶了这个丑妻,就开始纵容她犯错? 她面色阴沉,已经在想着怎么敲打阮星词了。 背后的声音,南宫让和阮星词都没有理会。 “你今日树敌无数。”回去路上,南宫让说道。 阮星词格外通透的说道:“我既然占了你夫人的名分,已经是他们的公敌,我讨好他们,难道他们就会将慈悲心掏出来送给我?” “不会。”南宫让很是干脆,“但这里不是北国,他们不会一直顾虑你的身份。” 软星词听了之后反而有些自嘲:“无所谓,即便是在北国,也没人会重视我,不然我也不会成为和亲的人选。” 看着南宫让并没有变得暗沉的脸色,她还是解释了一句:“我不是针对你,虽然你长得很好看,让我想占你便宜,不过北国那边只知道和亲对象是一个将死的世子,真心疼爱女儿的怎么会千里迢迢送她们来当寡妇。反正在哪边我都不受欢迎,我为什么不活的洒脱自然一些,委曲求全又能改变什么?主要是你这些长辈还真的不配。” 其实阮星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想法,她是穿越而来,说不定在这个世界死了,还能穿越回去…… 不过她不会自杀,也没想花式作死,只是想让自己在这里的日子舒心一些。 “我刚刚看到婆母的脸色,大概也是不喜欢我的,我给你治病这件事,最好也不要告诉她,我觉得她也靠不住。” 阮星词的吐槽,并没有迟到。 南宫让的表情稍有些不自然,他又何尝不知道,母亲这些年的软弱和忍让。 “至于你父亲,从头到尾好像都只关心祖母的心情,我大概猜到你这些年如此艰难的原因了,还好你愿意帮我解围,不然我的处境只怕还不如你。” 南宫让没有回话,安静的跟她一起回到了院子。 结果两人刚刚坐下,下人就传话,应梅要单独见见阮星词。 第七章 嘴巴泡过砒霜 “需要我陪你过去?”南宫让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阮星词并不紧张,而是问道:“你是担心我太不给她面子么?” 南宫让一愣,随后说道:“都有可能……” “夫君,原来你是担心我会被婆母刁难……” 阮星词故意拽着南宫让的胳膊跺了跺脚,一副娇羞的模样。 虽然她此时又胖又丑,不过并不做作的娇柔,并没有让南宫让反感。 “夫君放心,我会全须全尾的回来……” 一直到阮星词离开,南宫让才自嘲的笑了笑。 也许这个彪悍的新妇,真的可以治一下母亲那种优柔寡断,逆来顺受,还要求他也跟着一起忍耐的性格。 阮星词去往正院的路上,被一个侍女拦住了去路。 “我们家小姐有请……” 侍女的表情并不友善,明显也没有把阮星词当成主子。 阮星词有些头疼,这个时代的人是没有脑子么,都已经有两个得脸的婆子被自己打了,这些下人是多大的心才能觉得他们是特殊的? 她没有问话,直接上前一步拽着侍女的头发用力的朝着一边扯过去。 “唉~” 侍女的声音都变了,迎接她的是阮星词刚刚就扬起来的巴掌。 “府中的下人都如你一样不懂尊卑是么?需要我这个世子夫人教教你们规矩么?” 侍女被打倒在地上,一脸不服,却看到阮星词威慑十足的眼神。 毕竟是习武之人,阮星词自带气势。 “嫂子如此蛮横,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么?” 不远处一个打扮的富贵无比的女子开口了。 女子容貌艳丽,周身环佩叮当,头上的发钗一看就不是俗物。 阮星词看了一眼,之前在正厅的时候见过了,只不过没有来得及说话,她和南宫让就已经跟长辈闹翻离开。 她的位置,应该是三房,那就是三房长女,也是南宫家这一辈之中唯一的女子南宫星了。 “明知道我有事,让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侍女拦我的路,开口就指责我这个长嫂,你们三房的规矩是什么牛马教的?南宫星,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阮星词完全没有在意对方的身份,直接破口大骂。 南宫星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对方一个和亲无依无靠的女子,竟然敢这样在府里撒野。 “你,你是不是疯了?这里是大周!” 阮星词冷漠的反问:“我需要你提醒?刚刚在正厅我跟不懂分寸的长辈怎么说话你没有听到么?当年三婶生你的时候是不是腿没有张开夹到你的头了,还是三叔跟你玩举高高的时候扔起来三次接到两次?” 南宫星蒙了,这个阮星词真是人丑嘴毒,那嘴巴好像是泡过砒霜。 “我不但知道这里是大周,还知道我身在长春侯府,我是世子夫人,是这侯府的长房长媳,你一个三房的死丫头仗着家中长辈偏疼派了一个不懂尊卑的贱婢拦路不说,我代替你教训下人你还在这里大呼小叫,再跟我龇牙我连你一起扇。” 阮星词站在那里的气势,加上她本身那个体型,已经让南宫星望而却步了。 “你,你……” 南宫星“你”了半天,终究没敢再对峙什么。 “我去告诉祖母……” “去吧去吧,挺大个人了,自己没理就去恶人先告状,你看我像是怕她的样子么?” 阮星词压根没有再给她一个眼神,直接带着白鹭扬长而去。 她走远了之后,南宫星才敢发出“啊啊”的嚎叫之声。 刚刚被打的侍女也是此时才爬起来,捂着脸说道:“大小姐,您刚刚想好的那些警告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呢……”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南宫星没有好气的说道。 刚刚那种情况,她的理智不足以提醒她该做什么。 侍女低下头,没敢再说什么。 “阮星词,你这个又丑又胖的贱人,你给我等着,有我南宫星在,定然让你在奉京寸步难行……” 阮星词到达应梅的院子之前,身边的孙嬷嬷已经把园子里的事说了一遍。 应梅脸色更加难看,对这个儿媳妇的厌恶也更深。 见到阮星词面带笑容的进来,她直接就是一句话:“跪下……” 阮星词觉得挺没意思的,应梅的语气和言辞跟她设想的一模一样。 白鹭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他们家姑娘来到大周之后变化实在太大,确切的说应该是来到长春侯府,拜堂之后。 哪怕阮星词说过,从此以后他们就洒脱的活着,她也需要时间来适应。 阮星词终究还是跪了下去,语气也没有被苛责的恐惧,而是笑呵呵的说道:“儿媳再次给婆母请安。” 应梅打量着阮星词,只觉得心烦。 这么胖,这么丑,皮肤也不好,偏偏又没规矩,不知道老爷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放着儿子原本的婚约不争取,反而主动请旨让儿子和亲,结果北国送来的就是这样的女子。 她身后的孙嬷嬷也严肃鄙夷的审视着阮星词,把自己当成了当家主母的分身。 结果阮星词没有任何不适,请安之后非常自然的起身,站到了一旁。 “世子夫人,夫人还没有让您起来!” 孙嬷嬷没忍住,语气阴沉的提醒了一句。 阮星词想着她到底是婆母身边的人,忍了她一次,反而说道:“刚刚下跪请安都已经劳烦婆母提醒了,起身我会,怎么能等着婆母再次提醒,还是主动一点好。” 应梅一愣,还能这样解释? 孙嬷嬷语气依然阴沉:“世子夫人还请跪好,夫人让您起,您才能起。” 气氛变得冰冷,白鹭都不敢大声呼吸了。 “婆母,是儿媳理解错了,您不是让我来培养婆媳感情?这位嬷嬷说的才是您的意思,您请我过来,是欣赏我的跪姿?” 应梅被阮星词的话气到,平日里她又不曾太强势,只有威胁南宫让的时候才能说出一些狠话,所以面对阮星词这样的人,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你还不知道自己经历在正厅犯了多大错么?” 应梅说完这些话,孙嬷嬷赶紧帮她顺着后背,又没好气的提醒了阮星词一句:“世子夫人还是跪好吧。” 阮星词白了她一眼,之后语气从容对应梅说道:“婆母,我跪了祖母就不会偏心了是么?我跪了二房和三房就不敢针对夫君了是么?我跪了夫君的身体就有救了是么?婆母为什么觉得,我护着自己在大周唯一的指望是做错了,需要到您这里跪下忏悔?不如您直接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别让这个老东西一直狐假虎威,如何?” 第八章 谁说婆母不能骂 无论是应梅还是孙嬷嬷,都大为震惊。 “你……”应梅指着阮星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孙嬷嬷还想开口,阮星词提醒了一句:“你知道陈妈妈为什么挨揍么?新婚当夜她说是代表老夫人和婆母来训话的,怎么,这毛病是跟你学的?” 孙嬷嬷被阮星词的气势吓到了,这才闭嘴。 结果阮星词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几乎撒娇一般对应梅说道:“哎呀婆母,我也是初来乍到,有些规矩肯定是不太适应,只是看不惯有人算计自己的夫君而已,难道今早他们针对夫君和我的态度,都是提前跟婆母商量好的,考教儿媳的应变能力?” 应梅好不容易组织好的语言又被噎回去了,看着瞬间变脸的阮星词,她再次语塞。 就连身经百战的孙嬷嬷都蒙了,这个世子夫人情绪切换的太过丝滑。 “自然不是……”应梅看着阮星词那个充满求知的眼神,只好回应了一句。 “我就说么,谁家的婆母会那么缺心眼,用羞辱儿子和儿媳的方式获得全家的安宁。那就是二房和三房的人纯坏,不但要让儿媳下不来台,还是当着婆母的面前,如今儿媳从北国嫁到大周,举目无亲,府中能依靠的只有夫君一人,也许维护他的时候有些粗俗,婆母叫我过来是想提醒我,下次维护您儿子的时候,尽量用一些文雅的词汇么?” 阮星词一番话下来,应梅已经头疼了。 她再说任何苛责的话,好像都应了那句缺心眼。 阮星词无辜的眼神,更是让她窝火。 “从昨晚开始,你就没有消停过,打骂府中老人,今早顶撞长辈,差点把老夫人气病,你竟然试图用维护让儿当做借口?” 最终,应梅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把话说清楚。 孙嬷嬷脸色再次变得严肃,阴沉的看着阮星词。 阮星词依旧是委屈巴巴的表情,说了一句:“还请婆母赐教,以后遇到此类情况儿媳应该如何应对?” 说完,她更是直接坐了下来,又对孙嬷嬷用主子的语气说道:“那个托大的,不是自诩懂规矩么,婆母请我过来,你都不知道上茶么?” 孙嬷嬷也是越发不喜欢这个世子夫人了,碍于身份又不好发作。 应梅忍着火气,到底是吩咐侍女进了茶。 阮星词喝了一口茶,再次发问:“婆母,再有府中老人打着您和祖母的旗号,出言讽刺儿媳,目无尊卑,儿媳该如何?” 应梅沉声说道:“府中老人岂有此意?不过是言语之间和北国有所不同,让你生了误会而已,常言道打狗还要看主人,我自己的人,自己会处理。” “婆母打算如何处理?”阮星词没有结束话题,还是一副求知欲满满的样子。 为了配合自己这个矫揉造作的语气,甚至朝着应梅忽闪了两下眼睛。 应梅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终究在阮星词那个眼神下回了一句:“若是查实,定然要好好训斥……” 阮星词觉得好笑,外面的传言一点不假,长春侯夫人这样的性格,如何护得住南宫让? “待人宽容一些,他们才能从心里感激,忠心耿耿……”应梅看阮星词好像是没有听懂,解释了一句。 阮星词又问道:“那今早的事呢?” 应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家和万事兴,他们或许言行欠妥,总归是一家人,你那样的态度,以后要怎么相处,传出去会有人说是让儿纵容新妇不敬长辈,对他名声无益。” 阮星词的笑脸差点维持不住,她就是演技再好,在愤怒的时候也难控制。 这个应梅脑子纯纯有病,她都想撬开这个婆母的头盖骨看看她脑子上到底有没有沟回。 “听闻你方才来的路上又同星儿起了冲突,你这是要把全家三代得罪干净才罢休么?日后你让让儿怎么跟他们相处?兄弟姐妹之间总是要互相帮衬的,我们大房只有让儿这一个独苗,日后总是需要跟堂兄弟和星儿互相扶持,你口口声声维护自己的夫君,却不停的给他树敌,你还说自己没有错?” 应梅说着说着,又一次给自己说激动了。 阮星词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 她不笑的时候,那种武者的气势还是挡不住,应梅和孙嬷嬷都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我原本想着,婆母应该是用心良苦,有别的法子应对二房和三房的无礼,让儿媳过来也是因为看到儿媳真心维护夫君颇为欣慰,所以提点一二,没想到能听到您这番话。不过您到底是夫君的母亲,我说话太难听总会让夫君难做,所以我还是注意一下分寸。” 她停顿了一下,应梅反而更加紧张了。 “虽然北国和大周规矩有所不同,不过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总该是一样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日后我是要留在大周过日子的,婆母如今如何对我,我自然铭记于心,这些所谓的家人亦是。我没有以德报怨的习惯,我投胎这一次也不是来修行的,婆母的处事方式恕我不敢苟同。” “我不会阻止婆母奉行自己的标准,也请婆母不要将那套标准强加给我。” “我怎么没有直接到大街上随便拽来一个老妇打骂?怎么没有到别人家府上怼人家的长辈?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他们自己不要脸,婆母却让儿媳蹲下甚至跪着帮他们接起来,那不能够!” 阮星词到底没有跟应梅说太多,转而对孙嬷嬷说道:“既然你能出现在婆母身边,还有胆子命令我跪下,想必是婆母的心腹,你真不知道婆母这些行为只会让夫君的处境越发艰难,让那些人更加蹬鼻子上脸?” 孙嬷嬷脸都红了,她刚刚只顾着维护主母的尊严了,竟然忘了这些…… “若是你婆母身边的老人,也该是看着夫君长大的,该知道他这些年多不易,如今有人不顾一切帮他撑腰,你不但没有任何欣慰,还想着在狐假虎威试图给我一个下马威,你是觉得我相貌丑陋配不上夫君?” 孙嬷嬷面色一变,终于跪在地上,请求阮星词原谅。 阮星词再次看向应梅:“婆母,这门亲事非你所愿,那你应该找逼你接受的人算账,而不是我,不是么?” 第九章 扎根还需自身硬 应梅刚想让孙嬷嬷起来,听到阮星词的话,心中不快的源头好像是找到了。 她呆愣的看着阮星词,又赶紧移开了目光,怕对方看出自己的慌乱。 “我本是北国武安侯府的庶女,我亲生母亲四年前已经去世,若不是和亲之事落到了阮家,只怕我会一直住在庄子上,所以这门亲事也非我自愿。” 阮星词突然的坦诚,更是让应梅有些意外。 “跟您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博取同情,只是想告诉您,您嫌弃我的身材相貌学识规矩礼仪我都能理解,但请您至少给我尊重,您对犯错的下人主张宽容,对挑衅的亲人主张忍让,对我这个已经嫁给您唯一儿子的人,难道最起码的尊重都不能给么?” “我是胖,是丑,可是您儿子若真有别的选择,也不会轮到我。”阮星词语气又软了下来,甚至有些哀怨。 “谁说的,他原本……” 应梅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孙嬷嬷反应过来,及时扯了她一把。 她想说什么,其实阮星词都知道。 原主在驿馆住着的时候已经听说,南宫让原本有心上人,是长公主府的南平郡主。 可是这门亲事没成,还是长春侯亲自代替儿子请求和亲,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东西,不需要明说。 一个时日无多的病秧子,和一个受宠的郡主,即便是没有自己,就能走到一起了? “婆母,今日的话我听进去了,也都记住了,不过我不是您,做不到别人打我左脸我还把右脸伸过去。夫君原本要跟过来的,担心我说话太冲会气到您,我保证过会注意分寸,以后也是一样,您毕竟特殊,若不是顾虑您,夫君未必一直隐忍。” 应梅的脸色变得难看,后面的话她不想听。 阮星词起身,自然又得体的说道:“婆母,这才算是我们婆媳之间第一次正经谈话,若是没有旁的事,我先回去了,还是非常感谢您,生了一个这么英俊的儿子,您就当做这是天意吧。” “至于之前冒犯我的下人,若是将来还敢犯,我也会考虑婆母的提议,打狗也要看主人,不会直接让她死,而是请婆母发卖出去。毕竟在这府里一日,我一定让她没有好日子过。” 一直到阮星词离开,应梅都没有从刚刚的情绪之中走出来。 “孙嬷嬷,让儿这是娶了个什么回来?” 刚刚阮星词的话,确实让孙嬷嬷有些惭愧。 她说了一句:“夫人,世子夫人维护世子的心总是没错的,她一个异国而来的和亲贵女,纵然有郡主的身份,毕竟不是真正的皇室,在大周要指望的确实还是世子……” 应梅听了之后并不满意:“她那些蛮夷一般的言行,难道没错?我叫她来教训一下,难道就错了?侯爷那边若是怪罪下来,她也敢这样顶嘴?” 孙嬷嬷叹了口气:“夫人,如今世子的情况我们都清楚,只怕世子夫人还没有认清状况,她这个性格总会碰壁,将来头破血流了也就知道夫人此时的好意了……” 回去的路上,白鹭同样担心的问道:“世子夫人,我们在大周毫无根基,举目无亲,这长春侯府情况如此复杂,我们真的不用避开锋芒么?” 阮星词却很坦然:“你觉得我们避其锋芒了,那些人就会收敛么?” “不会吧……”白鹭心中的答案其实是确定的。 “若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我好过,我为什么要试图让他们同情来放手?这种人,这些年一直都在盘剥世子,又怎么会有良心拿出来同情我?” 阮星词从头到尾都非常清醒,既然穿越来了,就接受一切。 即便是今日她闹成那样,只要她先说出对方做了什么,总有明事理的会认同她没错。 “我只是担心他们盘根错节多年,看到世子夫人如此张扬,会想办法……”后面的话,白鹭没有说完。 阮星词帮她说了下去:“弄死我?目前他们肯定没有这个胆子。我好歹是北国皇上亲封郡主,这门亲事代表的是两国之间的友好,在大周皇上跟前也是过了明路的,其他五国的贵女没事,我刚嫁过来就死在大周,长春侯府若是敢当这个出头鸟,我倒是佩服他们了。皇室那边一定更加不希望我出事,毕竟坊间关于世子和南平郡主的传闻不少,说不定我这门亲事原本就是皇室用来保护南平郡主的。” 白鹭惊讶的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愈发觉得不认识了。 不过她还是提醒了一句:“过几日,我们应该要进宫了,只怕到时候又是一番刁难。世子夫人在皇上跟前,可不要如此冲动了。” 阮星词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就说了一句:“不会,放心吧,大周皇上当年身为太子被迫流亡,历经十几年才夺回皇位,对谋权篡位的行为深恶痛绝,长春侯府的人若是妄图在他眼皮子底下图谋世子的位置,那才是真的触霉头。我是皇上提出的和亲才送来的世子夫人,正儿八经的南宫家下一任主母,我倒是希望他们在宫里找我麻烦,这样也省得我自己动手了。” 白鹭蒙了:“动手?” “怎么,你不会觉得他们今日的恶意会因为发现我不好对付就放下了吧?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不会放任对我有恶意的人一直在我跟前转,要么滚远点当缩头乌龟,要么死干净点当杂草肥料,生而为人,惯着对你有恶意的人那不是自轻自贱么……” 白鹭解释道:“不是,奴婢是觉得世子夫人可以循序渐进,毕竟我们在这里毫无根基。” “自己不硬,在哪里都扎不下根。” 阮星词的话,终于说服了白鹭。 “世子夫人,再有这么危险的事,您还是把我推出去吧,您是主子,怎么每次都亲自冲锋陷阵……” 阮星词笑了笑,这个丫头还是跟原主记忆中一样,怕她吃亏,明明也胆小却总是敢站在她前面。 只见南宫让身边的侍从匆忙跑过来,到了阮星词跟前惊慌却又压着声音说道:“世子夫人,世子呕血了……” 第十章 世子中毒了 阮星词眼神变了变,昨夜给南宫让探脉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身体确实虚弱。 听说昨日那些长辈到底逼着他喝了酒,因为老夫人说无妨。 “世子夫人……” 白鹭紧张了,若是世子在新婚第二日就一命呜呼了,只怕阮星词会被扣上一个不祥的帽子,之前的种种行为也会被清算。 “前面带路……” 阮星词知道,白鹭这些年形成的性格,很难改变,自己总不能直接告诉她,如今自己已经换了个芯子。 她只对南宫让的侍从渔樵说了一句。 “如今还有谁知道?”阮星词一边走一边问道。 “跟往常一样,只去禀告了侯爷,再等侯爷定夺,是入宫请太医还是去找个郎中。” 渔樵短短一句话,里面信息太多。 阮星词并没有追问,跟着他一直回到院子。 另外一个侍从耕读已经将南宫让扶到了里屋,他们院子的人不多,倒是不用屏退。 “世子夫人……”看到阮星词过来,耕读也有些紧张。 阮星词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过去,看着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的南宫让。 他的嘴角还有一抹红,显然是慌乱之中没有擦干净。 看到她过来,南宫让虚弱的睁着眼睛,小声说道:“没事,习惯了。” “世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阮星词装作六神无主的样子,仿佛刚刚在外面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的,顺势坐在床边,手已经搭在了南宫让的脉上。 南宫让的脸抽搐了一下,这个女人,变脸还是那么快。 阮星词的脸色变得严肃。 疾脉。 比昨日的芤脉更凶险更急迫。 “我不在的时候,世子吃了什么?”阮星词忽而抬头,问了一句。 耕读愣了一下,说道:“跟平常一样,还是夫人那边熬好的药……” 夫人那边。 应梅总不能害自己唯一的儿子,看来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动了手脚。 阮星词想着,自己这个婆母,果然是个四处漏风的。 “药碗呢?”阮星词又问了一句。 “世子爷喝了药之后,那边直接把碗端走了,一直如此……” 躺在床上的南宫让早就听懂了,他当然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母亲。 而且,之前的药他并不是没有检查过,确实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 “父亲那边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到底是怎么处理?你们一个去门口守着,一个去催促一下!”阮星词给渔樵和耕读分派了任务,二人还有所迟疑。 南宫让说道:“照做吧。” 二人迅速出门去了,阮星词这才仔细摸了摸南宫让其他地方。 “没事,有我在,不会让你死。不过以后不是我允许的东西,你不要入口了,哪怕是从母亲那边来的……”阮星词的话,简单明了。 南宫让并没有回答,而是认真的看着她。 “不用这样看着我,如今在大周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首先是你的夫人,之后才跟侯府的人有关系,他们若是对你怠慢,影响了你的身体康复,我肯定是不能答应。” 南宫让自嘲的笑了笑。 “康复?我早已不抱什么希望。” “既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若是能活下来就当做意外之喜吧,反正让我试一下,结果不会更坏。” 阮星词在自己那个世界,多次因为年轻被人质疑的时候,可没有如今这个耐心。 南宫让看着阮星词认真的样子,意识到自己没有理由反驳,这才点了点头。 长春侯没有亲自过来,不过到底是给南宫让请来了太医。 看来,他也知道这次南宫让病情来的凶险。 “吴太医,里面请。” 渔樵清楚对方的身份,并不敢怠慢。 吴太医进来之后,马上就注意到了坐在床边那个大块头。 看清楚面容之后,他简直不敢相信,芝兰优秀的长春侯世子竟然真的娶了这样的夫人。 前些日子从驿馆那边传来消息,北国和亲贵女貌若无盐,身材臃肿的话,看来还不足以形容此女。 不过他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告诫自己收回目光。 “吴太医,有劳看看我家夫君到底是怎么了。”阮星词在外人跟前还是装了一下。 她那个相貌做出这样的举动,倒是让吴太医很不适应。 职业素养到底是让他忍住了,他还是镇定的到了南宫让跟前,给他把脉,之后翻了翻他的眼皮,又让他伸出舌头。 南宫让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吴太医的眉头皱起来就没有松开过。 “这个脉象……” 他睁开眼睛,迟疑了一番,却不肯说了。 阮星词知道,他一定是摸出来了什么。 “吴太医,我夫君没事吧?”她还是一副柔弱六神无主的样子。 “哦,没事……”吴太医迟疑了一下,大概是在想说辞,“大概是昨日太过劳累,身体吃不消了,老夫这就给世子爷开一服安神药,世子服下之后就会有起色。” 他没有过多询问,侯门水深,他经常过来,所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阮星词知道问他也没用,看着他写下来的药方,知道他已经发现了端倪,因为方子之中的凤尾草,是用来解雷公藤之毒的,另外一味甘草更是四逆汤的君药。 吴太医没有多停留,写下方子之后甚至没有多做叮嘱就直接告辞了,阮星词让人照着方子去抓了药,这个方子倒是挺合适。 她又询问了渔樵和耕读,这个吴太医平日里是不是跟侯府往来较多,他们二人回答自从皇上登基,侯爷定居在奉京,常年需要吴太医帮忙调理身体,世子的病情也时长会麻烦对方。 阮星词心中有数,这个吴太医一定会将南宫让中毒的事说给南宫沉,就看南宫沉会有什么反应了。 药已经买了回来,并且煎好送到了南宫让房中,南宫沉都没有露面,只是差人来问了一句世子是不是好些了。 “看来你的处境,跟你这个该作为的时候不作为的父亲有关。”阮星词的语气之中带着调侃。 服了药,又接受了阮星词的气功推拿的南宫让此时已经舒服多了。 听着阮星词的话,他并不生气,哪怕他否认,时间长了还是兜不住。 阮星词又冷静的问道:“知道谁给你下毒么?” 第十一章 老夫人是不是活不起了 “谁都有可能。” 南宫让语气同样冷静,这些年在府中他过得什么样的日子,他心里清楚。 父亲一定知道他是中毒,可是只让吴太医过来帮他诊治一番,却没有追究任何人,这种息事宁人的态度,他也早就习惯。 “世子应该有办法帮我弄来一副最好的银针……”阮星词并不纠结没有办法给出确切答案的问题。 南宫让点了点头,这件事并不难。 两个人都很默契的瞒着府里人,阮星词会医术的事。 “吴太医的药方我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这碗药喝了吧。” 午饭过后,南宫让的气色果然好了起来。 简单的安顿了他之后,阮星词带着白鹭去清点自己的嫁妆。 虽然武安侯那个狗爹不肯多给,毕竟她是朝廷亲封的和亲郡主,北国皇帝那边并不吝啬。 碧云死了之后,阮星词已经从她的遗物之中拿回了嫁妆单子。 她亲眼看到这次北国给她陪送了不少名贵药材,有些甚至是只有北国才能找到的东西,人参,五味子,红毛药材,关防风,水飞蓟…… 这里有几种刚好是她可用来给南宫让治病的。 结果她的嫁妆竟然被侯府的人锁起来了,对方似乎不肯交出钥匙。 “世子夫人既然来到大周,入了侯府,自然就是我们侯府的人,将来衣食住行都是侯府来出,想必世子夫人在北国也没有学过管账,打理嫁妆也是麻烦,长春侯府会统一管理,只要世子夫人的支出合理,定然可以报账。” 看管库房的婆子一副不怕你闹的架势,看着就让人窝火。 这种位置的人,一般在府中一定有绝对的靠山,不然早就被换了。 “这位嬷嬷是谁的人?”阮星词按住生气想要理论的白鹭,客气的问道。 嬷嬷略带轻蔑的看了看阮星词,说道:“老奴姓李,是老夫人的陪嫁,这些年管理库房从未出错,哪怕是夫人进门当家之后,也未曾动过老奴的职位。” 她那个理所当然的样子,让白鹭心里更加憋屈。 他们来到大周之后,并没有感受到大周人所谓的礼义廉耻,反而处处都是用自己的优越感来霸凌旁人。 那些规矩礼仪好像只是用来苛待笑话他们的。 “哦,所以婆母的嫁妆,还有当年祖母的嫁妆,如今都在库房,都是你在管理?” 阮星词越发感兴趣了。 李嬷嬷语气还是一样张扬:“老夫人的除外,夫人的自然也在这里,世子夫人初来乍到,不懂也没有关系,将来自然会明白,所谓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时候分的太清楚,反而小家子气。” “二房三房的你也管么?”阮星词故作疑惑。 李嬷嬷迟疑了一下,语气有些不太自然,还单着不耐烦:“他们的嫁妆并无多少,所以捏在自己手里也不会多麻烦。” 阮星词一听,这规矩就是从自己那个四处漏风的婆母那开始的,如今就要用来约束她? “哦,你觉得我会不会同意将北国皇室特意让我千里迢迢带来的陪嫁交给你种心瞎眼盲,跟了辈分大的主子就觉得自己不是狗的老东西手里?” 李嬷嬷的眼神变了,她不是没听说这位世子夫人的事迹,不过她身份不同,她可是正儿八经老夫人跟前的红人,即便是侯爷和夫人见到她都会礼让三分。 “老奴知道世子夫人英勇,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世子夫人已经入了大周国,嫁到南宫家,就不要一直强调北国,老奴也自然会把世子夫人当成其他南宫家女眷一样来看待,一视同仁。” 阮星词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之后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说了这么多么?” “世子夫人心中有疑惑,老奴自然愿意答疑解惑。”李嬷嬷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以为自己很有气势。 阮星词的笑容变得冷漠:“因为你说是祖母身边的人,我多给了你机会,可惜你一直不珍惜。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强占我的东西还理直气壮,面不改色,何况你这种老狗。” 说完,阮星词直接拽过李嬷嬷的胳膊,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咔嚓就给她关节卸了下来。 李嬷嬷毕竟上个岁数,疼得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看管库房的人自然围拢了上来,不过都是站在李嬷嬷身后。 “把她给我拿下,送到老夫人跟前。” 李嬷嬷忍着疼,到底还是不想失了面子。 白鹭一看这个架势,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若是一起动手,世子夫人一定没有胜算。 她闭上眼睛,忍着紧张和恐惧冲上去,挡在阮星词前面。 “白鹭,你有点碍事了……” 阮星词轻轻一带,就把白鹭推到了安全的地方,而且没有摔倒。 接下来只见她邪魅一笑,那张胖脸上奇怪的笑容,让几个围过来的婆子心中一紧。 结果他们都没有碰到阮星词,胳膊已经被抓了过去,随着阮星词诡异而轻松的抖动,他们都跟李嬷嬷一样了。 这边婆子们哀嚎一片,阮星词没有任何恻隐,眼神也更加冷漠。 “有陈嬷嬷姐妹的例子在前,你们还敢不要命的往前凑,真以为自己说出是谁身边的人,就可以越过我这个正经主子了?动我的东西还敢这样理直气壮,要不要让你们死一次后悔一下?” 阮星词的话,让李嬷嬷心中大骇。 她终于见识到这位世子夫人好像是真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老夫人…… 今早请安的时候,世子夫人把老夫人气够呛,如今自己在这里守着库房,不让她清点,其实也是老夫人的意思,没想到她依然不给面子…… 婆子们正在哀嚎,又有一行人冲了过来。 “世子夫人……” 阮星词一看,为首的是渔樵。 “你怎么来了?”她问道。 渔樵看着那些婆子们的惨状,对镇定自若的阮星词有些恐惧。 “是世子爷说,世子夫人的东西应该很多,让小的们过来帮忙……” 阮星词知道,南宫让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她撑腰。 “白鹭,按照嫁妆单子,把咱们的东西拿出来,婆母的既然喜欢放在这里,就不要乱动。对了,钥匙应该在那个嬷嬷身上,自己去搜,她若是再敢反抗,我让她的胳膊彻底断了,让她再敢把手伸到我的嫁妆上来。” 李嬷嬷咬着牙,还在嘴硬:“老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阮星词冷笑着回应:“老夫人活不起了,自己有嫁妆,霸占着儿媳妇的嫁妆,如今还想抢我的?现在,我也不想放过你了。” 第十二章 说是赔罪实则问罪 阮星词上前,直接扭断了李嬷嬷的胳膊。 李嬷嬷疼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嚎叫声吓得其他几个婆子浑身发抖。 “白鹭,你带着他们清点嫁妆,我去处理旁的事。” 说完,阮星词毫无同情的看着李嬷嬷。 “不是说老夫人不会放过我么,前面带路吧,我同你去给祖母道歉。你们几个,也过来吧。” 说完,她直接推着李嬷嬷往前走,四丝毫没有客气。 李嬷嬷已经多年没有被人这样对待,心中格外不服,却因为身体的疼痛,不得不往前走。 她心中想着,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一定会帮自己撑腰。 这个和亲的丑八怪,竟然敢对自己动手! 一路上府里很多人都出来看,这个世子夫人昨晚开始已经闹出了太多动静,府里的热闹一出接着一出。 “李嬷嬷,她竟然押着李嬷嬷!”有人认出来,惊呼事情一定不会小了。 也有人赶紧去通知了府里其他的主子。 到了老夫人院子外,阮星词并没有直接进门,而是直接跪在院门前。 “祖母,孙媳妇来给您赔罪了……” 一直以为她要硬刚到底的李嬷嬷蒙了,其他的婆子们也蒙了,就连一路看热闹的下人们都蒙了。 “世子夫人,这个时候想起来自己做错了,已经来不及了。” 李嬷嬷忍着剧痛,咬牙切齿的说道。 阮星词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谁也别想打断她的节奏。 已经有腿脚快的人先一步跑过来告诉了老夫人这边的消息,老夫人听说自己的陪嫁竟然被弄断了胳膊,这个北国蛮女,实在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看来是不想在大周立足了。 她刚想出去算账,结果听到阮星词跪在自己院子门前,说是给自己道歉。 “这个悍妇,我倒是想听听她到底能说出什么!” 早就过来的南宫星本来已经添油加醋把阮星词怠慢她的事说了一遍,此时听说这些,更是兴奋,都不用自己挖坑,这个北国来的丑东西还真是会作死。 她很是兴奋的搀扶着老夫人,说了一句:“祖母,她这绝对是在挑衅,孙女陪您出去看看,您可是长春侯府的定海神针,今日一定要让她知道,大周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 老夫人情绪激动,也没有迟疑,带着身边的婆子侍女就走了出去。 看到李嬷嬷的惨状,还有其他几个婆子那个德行,老夫人火气更大了。 “阮星词,你简直想死!来人,把这个没有规矩的新妇绑起来,家法伺候!” 老夫人没有等阮星词说话,直接开口。 已经有人朝着这边靠拢,白鹭又一次冲在阮星词前面,同样也是跪在那里,张开双臂。 “这个刁奴一并绑了,到时候发卖出去!” 老夫人看到他们主仆二人就觉得碍眼,直接开口。 结果阮星词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祖母,实在是抱歉……孙媳并不知道原来嫁到长春侯府,还要把自己的嫁妆交给祖母身边的人统一管理,不知道这些年只有婆母的嫁妆捏在祖母手里,两位婶婶的并不在,祖母自己的还放置在别处,更不知道祖母占了儿媳的嫁妆之后还是活不起,连北国皇帝给我备下的嫁妆也要据为己有,若是祖母明说,孙媳一定会在嫁过来之前就让奉京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我从北国带来的嫁妆不是傍身的,而是孝顺长春侯府老夫人的,即便将来这件事被有心人听去了,用来攻讦祖母,我也有底气出来澄清。” 阮星词说完,老夫人的脸都要绿了。 刚刚听到消息赶来的应梅也愣在当场。 母亲要动新媳妇的嫁妆? “你这个孽障,给我住嘴,我什么时候要强占你的嫁妆了?” 老夫人急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星词语气依然委屈:“没有么?这位嬷嬷可是霸道的很,上来就说自己是祖母的陪嫁,还说孙媳的嫁妆就该让她掌管,若是我有用处要跟她申请,我想着大周的规矩到底是跟我们北国不同,跟着主子时间长的人,原来是可以凌驾于其他主子之上的。不过祖母您有难处为何不说,说不定孙媳真的可以帮您解决。” 老夫人更加生气:“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有难处?” 李嬷嬷知道自己要背锅了,赶紧说道:“老夫人,世子夫人口出狂言,说老夫人活不起了,老奴一时气愤才会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让世子夫人误会了。” 旁边几个婆子马上附和:“不错,我们都能给李嬷嬷作证。” 阮星词并不惊慌,这种情况她早就想到了。 “李嬷嬷是吧?你当时不给我嫁妆的样子,难道不是祖母活不起了?我不懂你们大周的规矩是吧?要不然我出去打听打听,整个奉京那个大户人家会惦记孙媳妇的嫁妆,若是都如此,那我不但给祖母下跪磕头双手奉上所有嫁妆,还要自断双臂给你赔罪如何?” 李嬷嬷没敢接话,这个阮星词这种彪悍的赌法,她一个下人怎么敢接? “祖母不过是看你身边没有什么可用之人,才让李嬷嬷帮你看管,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老夫人身边的南宫星帮忙想到了借口。 “没错,你就因为身外之物,动手打了我身边的人,难道我真的会稀罕你那些财帛?” 老夫人有了底气,这个借口确实不错。 阮星词慢慢起身,看着围拢上来的人,还有人群中脸色铁青的应梅,没有任何后悔。 “哦,原来祖母并不是活不起不好意思跟孙媳张嘴,那是孙媳打错人了?要不然报官吧,孙媳刚好熟悉一下在大周教训眼高于顶的狗奴才到底是多大罪过,毕竟孙媳这人从不惯着那些不要脸又能倚老卖老的东西,恐怕早晚还要动手,提前了解一下也好控制自己的力度。” 老夫人气的简直要厥过去,这个阮星词实在是嘴巴恶毒。 “你们都是死人吧,还不把她赶走,别让她在我这丢人现眼!” 阮星词一听老夫人这个话,一定是知道自己混不吝的性格真的敢把事情捅出去,到时候丢脸的就是整个长春侯府。 所以,她不敢赌。 哪怕是自己断了李嬷嬷的胳膊,她也不能马上追究。 早上敬茶之后一直没有出现的南宫沉终于来了。 “都散了吧,儿媳妇,你祖母也是一番好意,只不过下人执行的时候刻板了一些,你也给他们惩罚了,你的嫁妆不是已经搬回自己的院子了么?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他想结束?阮星词冷笑了一声,她可不同意。 “父亲,您终于来了!” 第十三章 全身而退 阮星词对着南宫沉又跪了下去,一脸的终于见到了最想见到之人的放松。 “您再不来,儿媳简直没法活了……” 她这个不怕丢人的样子,让应梅又是闭上眼睛一阵嫌弃。 南宫沉心中也是不喜,虽然他因为自己儿子时日无多,忍了阮星词的外貌,不过她刚来就敢挑衅自己的母亲,还一再惹她生气的行为,自己不会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这是做什么?”他没有什么好气的问道。 “父亲明鉴,其实儿媳这样着急,并不是心疼银钱,而是嫁妆之中有不少北国特有的药材,从婆母那边离开之后,听闻夫君呕血,儿媳实在是心急如焚,虽然吴太医说了没有大碍,不过儿媳还是想试试那些名贵药材,那个李嬷嬷一直拦着不给,儿媳怀疑她要拖死夫君,没有打死她已经是在克制自己了,毕竟儿媳刚来大周,没有根基,谁知道这个李嬷嬷的行为是不是有人授意……” “你说什么?让儿呕血了?”应梅这才知道着急。 老夫人有些心虚,吴太医来过的事,她是知情的。 “母亲不知道?夫君身子本来就不好,昨日有个没脸没皮的长辈逼着他喝酒,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无妨,夫君无奈之下才饮了几杯,昨夜我们入睡的时候,夫君其实就不太好了,今早也是强撑着陪我去敬茶,结果就见到了长辈们如何欺负我一个新妇,心情郁闷,种种因素放在一起,没要了他的命已经是万幸。” 阮星词将自己听来的扯在一起,让老夫人更加心虚。 那个说无妨的人,可不就是她? 本来还想训斥她的二老爷和三老爷也蔫了,逼着南宫让喝酒的人就有他们…… 阮星词看到南宫沉那张阴沉的脸,声音更加委屈:“父亲,儿媳知道自己的容貌并不好看,跟世子站在一起完全不般配,可是儿媳毕竟千里迢迢带着十足的诚意而来,这些日子在驿馆之中,除了世子曾派人过去照应,侯府没有任何动静,拜堂之后儿媳所见种种更是让人心情郁结,是有人盼着儿媳早做寡妇么?事关两国友好,大周皇帝见到儿媳之前,侯府总不敢找个我已经疯了的借口阻止我面圣吧?那些人有什么小心思就不能收一收,非要这个时候着急对世子爷下手么?” 她貌似无助控诉的话,也是明明白白威胁南宫家。 老夫人听懂了,南宫沉也听懂了。 “自然不是,让儿是我精心培养的世子,我自然希望他健康顺遂。”南宫沉的回答,颇为沉重。 阮星词当时就来劲了:“既然父亲都这样说了,那我心中也就有底了,昨日婚宴上逼着夫君喝酒的长辈应该揪出来,大喜的日子不要个狗脸仗着自己多喝了几年猫尿在那灌本来就不能喝酒的新郎官,也不怕断子绝孙!” “行了!” 老夫人赶紧呵斥了一句,这种诅咒若是应验,二房和三房都没了。 二老爷和三老爷也是脸色阴沉,几乎爆发。 “祖母这是怎么了?有人要害您的孙子,你反而不让孙媳往下说。” 阮星词装作不知道缘由,再次委屈的看着她。 老夫人想着李嬷嬷的伤,不想跟她废话,有一句话阮星词说的对,让她见到皇上之前,长春侯府真的不能对她做什么。 “我累了,不想听你在这里废话了,既然让儿病了,你就回去好生照料吧。老大,找个郎中,给李嬷嬷治伤。” 老夫人说完,又瞪了阮星词一眼,才转身离开。 阮星词在身后喊了一句:“祖母给李嬷嬷找郎中,是用自己的银子,还是婆母的嫁妆?” 老夫人身形颤了颤,到底没有搭理她。 南宫沉回头看了看应梅,眼里并没有多少亏欠。 “让儿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怕夫人担心才没有说,夫人放心。” 应梅到底是没有询问自己嫁妆的事,反而用不满意的眼光看着阮星词。 阮星词再次全身而退,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嫁妆已经都从库房清点回来了,整整齐齐的放在庭院之中。 “还好,都在,药材都在。”阮星词草草检查了一下之后说道。 “这些药材虽然不常见,应该也能买到。”已经能下地走动的南宫让说了一句。 阮星词一边整理其他东西,一边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到底跟我从北国带来这些没办法比。而且我看了一下吴太医给你的药方,他应该不太擅长用北国的药材,若是公中的采购清单上突然多了这些东西,只怕那些不希望你好起来的人闻着味儿也该想办法使绊子了。” “这些日子在驿馆我没少探听消息,嫁过来这一日我也看得出来家中之人都是什么态度,世子之所以愿意给我机会作这个交易,不也是知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阮星词漫不经心的说着,南宫让听了之后心情却有了不一样的激荡。 她这两日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明明闯了大祸,却总能全身而退,还把想说的话都说了。 “今日祖母有一句话说的对,我能用的人太少了,将来无论是管理什么,其实都不太容易,夫君能不能帮我寻几个可靠的侍女回来?” 阮星词明白,自己这个院子如果太空,长辈们总会钻空子。 南宫让应该也会防备自己,不过总比那些长辈安插眼线强多了。 她也想借此机会看看,这些年在夹缝中生存下来的南宫让的能力大概如何。 “好……” 南宫让并不迟疑,直接应了下来。 听闻李嬷嬷那边断掉的胳膊即便是接上,将来也会受影响,只怕老夫人那边恨死了阮星词,这个仇是结定了。 不过阮星词并不惊慌,能让下人在她这里作威作福的人,本来也没有对她心存善念。 晚饭之前,主院那边传话,说是允许他们以后都在自己院中,不用跟大家凑热闹,享受一下新婚。 阮星词知道,那些长辈应该是怕见到自己添堵吃不下饭。 不过这样更好,免得防备他们给自己下毒。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阮星词还是非常自然的给他用耳穴治疗法缓解病情。 南宫让突然说了一句:“按照之前那几个贵女的情况,明日下午宫里就会传旨,让我们后日入宫了……” 第十四章 有人中毒 “入宫之后是不是可以告状?”阮星词直接问道。 她知道总要面对大周皇帝,而且还是个考验。 如今她嫁到了大周,就是北国放在大周的质子。 别国基本都是公主,举足轻重,她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若是犯了错,杀了也就杀了,北国并不会真的为了她追究,只要大周能给一个体面一些的理由就行了。 “你这样能折腾,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南宫让吐槽了一句。 “我若是让他们看出来我害怕,他们只会往死里欺负我。而且我这两日虽然表现的很泼辣,到底都是占理的,无论哪件事抖搂出去,他们都没脸。我也知道他们如今纵容我,是因为要让我见到皇上,给皇室一个交代。” 阮星词并没有隐瞒,该坦诚的事还是要坦诚。 “无妨,有我在,虽然不能让你呼风唤雨,保你平安应该是没有问题。至于后日入宫之后告状的事,还是先不要提了。”南宫让说了一句。 阮星词只是试探,也没有想过进宫第一次见皇上,真的就要跟他痛陈婆家的不是。 “既然夫君都这样说了,我岂有不听的道理。” 南宫让一阵难受,阮星词这张脸,和她那个撒娇的样子真的很割裂。 阮星词知道南宫让看着自己的相貌难受,不过她并不介意。 所有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若南宫让是个又老又丑又秃顶的男人,对自己再好她也会倒胃口,人不能一直宽于律己严于待人,觉得对方应该喜欢自己的灵魂,不然没有资格拥有自己最美好的一面,那些人归根结底,是因为没人要罢了…… “听闻你亲自跟他们承认自己的嫁妆之中有不少名贵药材,只怕他们早晚都会打这些东西的主意。”南宫让提醒了一句,他很清楚南宫家这些人的德行。 阮星词说道:“那些东西刚好可以给你用,至于他们还是算了吧,我给了他们只怕也没有人领情,只会觉得是我应该的,说不定将来有什么问题还要赖在我的药材上。这两日我对南宫家的人没有什么好印象,我没有那么多心思跟他们迂回,既然看不起我,还要来求我的东西,那就是犯贱。” 阮星词不矫揉做作的时候,说话确实有意思。 虽然直接又恶毒,却让南宫让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中如同嗅到了夏日的风。 “你要的银针,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你去前院闹的时候刚刚送来……”南宫让转移了话题。 随后,就让渔樵把东西拿了过来。 阮星词心中微动,有了这个,她给南宫让治病就方便了很多。 渔樵递过来的是个精美的布包,打开之后,里面的银针质地上好,手感绝佳,一看就不是凡品。 阮星词很是满意,说道:“夫君,我也不会占你的便宜,这么好的银针,肯定会用在你身上……” 他们正在谈论的时候,耕读脸色惨白从门外进来,跟渔樵耳语了几句。 阮星词看出来应该是发生了大事,自动退到了一边。 “有什么话,直接跟世子爷说吧,我不偷听。” 看到她拉开距离的样子,南宫让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将耕读叫过来,让他有话直说。 耕读小声的跟他说了一遍发生了什么,南宫让急的又是一阵咳嗽。 “如今他在哪?”南宫让问道。 看到他着急的样子,阮星词就知道事情是真的挺严重。 “在侍卫房……”耕读说道。 “去看看……”南宫让没有迟疑,直接说道。 阮星词原本想着回避,毕竟他们还没有那么熟,对方不说的话,她不会主动探听人家的秘密。 结果南宫让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说道:“可能要劳烦你一趟,带上你的银针……” 阮星词稍微反应了一下,就明白一定是南宫让比较看重的侍卫受了伤,如今又不太好请郎中。 “好……” 南宫让忍着身体不适一路疾行,还要避开府里其他人的耳目,终于到了侍卫房。 “见过世子爷,呃,世子夫人……” 众人看到阮星词的时候,都有些迟疑。 一来是她的相貌,二来是没想到世子爷竟然会带她过来。 阮星词没有客套,直接说道:“听闻有人受伤了,我略通医术,夫君让我过来看看。人在哪里?” 侍卫们一听,更加迟疑。 南宫让摆了摆手,说道:“如今寻郎中怕是会有诸多不便,先让夫人看看文龙的伤势,其他的先放在一边。” 众人听了之后,也知道没有旁的办法,只好让开一条路。 阮星词看到侍卫房之中,一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苍白的面容和紫黑色的嘴唇。 大概是中毒了。 她眼里已经没有其他,赶紧冲过去搭脉,之后扒开他的眼皮。 “马上去准备淡盐水……” 她知道这个时代没有生理盐水,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侍卫们没有反应过来,南宫让催促道:“赶紧按世子夫人说的办……” “世子夫人,要准备多少?”有人问道。 “越多越好,要足够他喝不下去吐出来……”阮星词没有回头。 她直接打开刚刚南宫让送给她的银针,之后熟练的在几个关键穴位上扎下去,确保毒性发作的慢一些。 随后,她又让白鹭去自己的嫁妆之中去寻找甘草和防风去煮水。 众人都忙碌起来,阮星词想了想,还是让人又去厨房取了一个大一点的漏斗。 “这是做什么?”南宫让终于问了一句。 “世子先不要问,一会你就知道了……” 当淡盐水准备好的时候,阮星词直接让旁边的侍卫用漏斗给躺着的人灌下去,让他尽量喝,一直喝到吐为止,吐了之后继续喝。 侍卫一听,有些茫然,不过还是按照阮星词的吩咐去做了。 眼看着中毒的文龙被扶起来,被人灌了那么多淡盐水,几乎已经灌不下去,阮星词还是说道:“不行,还不够……” 终于,文龙开始呕吐,一地狼藉…… “再喝,再吐……” 如此折腾了几乎半个时辰,眼看着文龙吐回来的东西从带有一些绿色,已经没有其他,阮星词才让人停止。 之后,她接过白鹭刚刚熬好的甘草和防风,让人给他喂了下去。 这一切都做好了之后,她又施了一遍针,确保万无一失。 她拍了拍手,转过身来,问道:“夫君,解决了,虽然方式简单粗暴又难受了些,不过既然他愿意帮着夫君一起测试我的医术,吃点苦头也无所谓。” 第十五章 测试 白鹭听了之后蒙了,测试?这竟然是一场测试? 南宫让认真的看着阮星词,起初看到阮星词没有注意到文龙是胳膊上有伤口,很明显是兵器淬毒导致的中毒昏厥,他却一直让文龙喝淡盐水催吐。 可是她那几针确实很精妙,手法更是让他惊叹,奉京这些年内乱不断,能人异士要么远遁,要么被杀,精通针灸之法的已经所剩不多,更何况阮星词用的还是弹针手法。 听她的话,她已经发现了问题,却在配合自己演戏。 “原本这个侍卫中的毒并不足以昏迷,一开始探脉和看他的眼睛我已经察觉,那种小剂量的毒药,我猜想他们这些人平日里一定会带着解毒丸在身上,可是他们一副没有办法从未经历过的样子,世子又刻意装的如此着急,我若是不认真陪大家完成这场测验反而不太给面子了,所以第一次施针,他真的昏迷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这个世子夫人虽然胖了点,丑了点,不过人家聪明,而且有真本事啊…… 他们还没有听说过,施针能够让人昏迷…… “他胳膊上的伤口,我已经帮忙清理过了,至于那些淡盐水,就当做他配合夫君一起骗我的惩罚吧。” “夫君,折腾了这么久,我也累了,先回去了,再过一会这个中毒的侍卫就能醒了,你还是留下来叮嘱他一番,下次演戏敬业一些……” 说完,阮星词带着依然发蒙的白鹭离开了现场。 南宫让心情并不沉重,反而轻松了不少,他觉得阮星词或许真的是能够给他带来希望的人。 “世子爷……”渔樵的声调都变了。 起初他也以为世子夫人被骗过去了,看着她折腾大家这样大费周章,觉得她就是在浪费时间。 看到她真的熟练的运用银针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了。 没想到世子夫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测试,她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顺带折腾的所有人都在团团转。 之后她又能云淡风轻的跟世子说明,之后潇洒离去…… 这个女人,果然有些厉害了。 哪怕她的容貌跟自家世子实在是不般配,可是这种聪明和本事,确实能够在府中帮助世子。 耕读也充满了震惊,他们之前对阮星词最多的印象就是把南宫家的长辈怼了个遍,没想到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南宫让想了想,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这个夫人,还真是有意思。 若是父亲知道,他不让自己迎娶南平郡主,却给自己求来了一个懂医术又懂谋略的夫人,会是什么心情。 不多时,中毒的文龙果然醒了。 “白大哥,没事吧?”其他侍卫赶紧上前询问。 被迫洗胃的白文龙此时确实有些虚弱,甚至有些虚脱,不过乌头造成的中毒症状确实缓解饿了大半。 “没事,没事……” 他起身,看到南宫让,赶紧过来请安。 “世子爷,属下不知道怎么了,世子妃那一针下来之后,就从假装昏迷变成真昏迷了……” 众人一听,这才完全相信了阮星词临走之前的说辞。 “没想到世子夫人真的身怀绝技……”有人小声说道。 “那世子爷是不是有希望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南宫让的心腹,不然南宫让也不会让他们看到阮星词会医术。 南宫让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不怪你,她一眼就看出来你是装晕,因为我的缘故,刚刚又让你吐了不少东西,只怕这几日你都没有办法吃荤腥了。这个主意是你想的,后果你也算是承担了,以后见到世子夫人恭敬一些就是。” 白文龙对于昏迷好之后的事,是真的不清楚,听到南宫让的话,才意识到阮星词的恐怖,马上说道:“是……” “世子夫人,刚刚世子真的是在测试您?” 回去的路上,白鹭越想越不对劲。 阮星词始终没有生气,哪怕知道这不过是对自己的一种试探。 “我一个贸然出现在他生活中的人,以后若是不出意外,还要一直跟他相伴,突然说自己会医术,能够治好他,若是他不经查证就相信了,这些年早就挺不过去了。他不相信我是应该的,或者是必然的,我不是照样有秘密在瞒着他么……” 阮星词没有任何内耗,更没有矫情的认为对方既然不相信自己,就不配得到自己的治疗。 “其实奴婢都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白鹭嘟囔了一句,到了大周之后,跟她一起长大的姑娘确实是变化太大。 “其实早就会,只不过娘去世的时候我的本事不到家,之后的四年我都在精心钻研。如今,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白鹭,你就当做我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之前的阮星词已经死了,不再信奉娘亲说的低调隐忍就能活下去……” 白鹭似懂非懂,不过到底是没有继续追问。 南宫让回来的时候,阮星词也没有质问,而是非常轻松的问道:“夫君对我的表现是否满意?” 白鹭心头一紧,这样直接的提问,真的不会惹恼世子爷么? 结果她真的多虑,南宫让点了点头说道:“有些震惊,你年纪轻轻,竟然真的懂针灸,怪不得要让我帮你寻一副银针。白侍卫醒来之后说了,你的银针扎下去之后,他才失去知觉,你的本事,应该不是说说而已。” “不过夫君这些年也没少看名医,太医也早就下了论断,对自己的身体也不抱什么希望,所以看到我简单露的一手之后,也许心中有涟漪,却没有办法就此相信我一定可以治好你。没事,时间会证明一切,我这么短的时间得罪了这么多人,还指望着夫君帮我善后和兜底呢。” 南宫让对于阮星词的坦诚,实在是受用。 这样来回折腾之后,夜已经深了。 “夫君,可以睡了吧?应该没有旁的测试了吧?”阮星词问了一句。 “自然没有……那就睡吧。”南宫让没有抗拒,顺势回到了床上。 阮星词掏出银针,说道:“反正银针已经到手了,也该发挥它们的作用了,就从今晚开始吧。夫君,若是我真的把你治好了,你会以身相许的吧?” 第十六章 三才针法 南宫让一阵脸红,还好灯光昏暗,不好分辨。 “没事,不用回答,当个正事去想,只要在我还是你正头夫人的时候,管好自己的身子,不要出去沾花惹草就行,不然我保证你会从我的夫君变成姐妹……” 阮星词的话让南宫让又换了一种情绪。 不过阮星词没有跟他互动太多,已经把银针掏出来,很是冷静的说道:“夫君,脱衣服吧……” 南宫让多少还是有些不太适应,阮星词也没有客气,直接帮忙动手。 “不用,我自己来……” 看到阮星词的动作,南宫让知道自己逃不过去。 索性干脆一点,配合阮星词把衣服脱了。 第一次赤着身子面对自己的新夫人,南宫让有些不适应,直接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阮星词看着南宫让白皙的身子,却不会瘦弱,看来平日里也逞强锻炼了身体。 她的手指触碰到南宫让的肌肤上,让他浑身一机灵。 他差点忍不住伸手遮挡,想着阮星词是在给自己治病,怕对方笑话自己,赶紧屏住呼吸。 觉察到他身体微妙反应的阮星词发现这个时代的人果然纯情,不过此时不是调戏他的时候还是治病要紧。 南宫让从小被人下毒,如今体内毒素已经沉积,破坏着他的神智,只怕最后会昏迷不醒,在睡梦中直接死去,而且做事难以精力集中。 她用的炉火纯青的三才针法,配合神三针,刚好对症。 刚刚手指触碰到南宫让,就是在手动探穴,个体之间的差异,加上南宫让病情比较严重,最主要是阮星词这个身体相对笨重,所以她每一步都很细致。 用三才针法,需要指实腕虚持针,之后分浅、中、深三个层次对应天、人、地三才施针,进针要稳,先扎表,之后才深入,整个过程需要手上动作极稳。 觉察到阮星词的气势发生了变化,南宫让睁眼看了一下,发现阮星词那格外专注的眼神,熠熠生光。 在那一瞬间,他竟然有种自己一定是阮星词治好的预感。 三层施针,每次刺入一点,南宫让明显觉察到自己体内有气在游走,而且就在阮星词施针的位置。 阮星词早已收起了之前玩笑的嘴脸,仔细辨别的气走的方向,考虑到南宫让体质虚弱,最后针刺入腧穴深层之后,用了震颤补泻的手法。 南宫让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行针之处那种酥麻酸胀的感觉了,再过一点就要变成痛,可是能够忍受。 起针之后,阮星词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个身体的手指粗了一些,施针受到一些影响,还好自己技术过硬,克服了这个困难。 “今日太晚了,明日还要辅以另外一套针法。” 阮星词的话,让南宫让的希望又一步扩大。 “这样就行了?我多年没有康复的身体就能治好了?”他问出来的时候,其实自己也不敢相信。 看着阮星词并没有什么波澜的表情,南宫让自觉刚刚太激动了,有些尴尬。 “咳,我只是,没什么……” 最终,他闭上眼睛,又承认了:“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好的。” 阮星词笑了:“夫君,我当然会让你好,毕竟这么好看的人跟我成了亲,却只能看不能吃,我可不甘心。不过治疗并不是这样简单,这只是初步的针法,而且需要足够的时间,配合针灸还要口服中药。我带来那些东西吗,并不足够治好你,所以需要外面的药材,过几日应该就可以通过公中采购了,毕竟我们要入宫了。” 南宫让一听,知道她应该又有什么打算了。 “我以为你会保密,自己会医术的事。”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不过我的容貌和家世,都不足够在大周立足,这个时代对女子并不怎么友好,而且医术是我的真本事,我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反而想看看,若是侯府的人知道你的病情还有救,会是什么反应。” 南宫让沉默了一下,之后说道:“辛苦你了,睡吧。” 有些事,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阮星词没有拒绝,将银针收起,擦了擦手才宽衣躺下。 还好床板是硬的,若是自己时代那种软床,只怕这个身材可以把南宫让弹起来…… 不行,要减肥,要恢复自己真实的容貌。 她在原主的记忆之中,并没有看到自己长大之后的样子,毕竟那些毒药在她还小的时候,已经在喝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瘦下来之后,到底是不是好看的。 她心里也在盘算着后日进宫的时候,若是遇到刁难,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虽然自己是北国皇室亲封的郡主,跟其他五国的贵女相比,实在是身份低微。 而且自己的夫君,应该是这个和亲的人之中,最没有人气的。 不知不觉,她也睡了过去。 南宫让不知道是不是针灸的原因,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听到阮星词在旁边的齁声,并没有嫌弃,反而也开始犯困,不多时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阮星词的手还是搭在南宫让身上,她很是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太乱动,若是把腿扔在南宫让身上,估计会让他窒息…… 她还是悄悄的把胳膊拿回来,正小心翼翼的转过身,装作自己背对着他睡的,结果抬头看到阳光刚好从窗口切进来,在南宫让的眉眼处落下,让他整张脸好像都有了光晕。 这么好看的人,竟然是她的夫君…… 她心里想着,手也非常本能的朝着南宫让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南宫让其实已经醒了,毕竟他这些年身子不好,睡眠比较浅。 不过他也默契的装作不知道,因为没有做好准备怎么面对这样的阮星词,估计阮星词也没有想好。 阮星词终究没敢放肆,而是自己慢慢起身,下床梳洗去了。 看着镜子之中自己那张几乎装不下的脸,阮星词有些泄气。 这样的身材和容貌,若不是自己带着过硬的本事穿过来,只怕根本就没有勇气活在南宫家这样的婆家。 走着瞧吧,阮星词这个名字,一定会在大周奉京扎根。 第十七章 自己院子的人自己捏着 他们的小厨房也正是开灶了,前院的人都不想跟阮星词坐在一张桌子上,对此阮星词格外高兴。 那一家子虚伪的人,她看着容易没有胃口。 虽然说自己要减肥,也没想过要刻薄自己 小厨房的人是刚刚分配过来的,知道这两天阮星词的所作所为,哪怕自己带着任务,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一开始做的饭菜还不错。 “小厨房的人,我需要好好摸一下底,凡是我这个院子的侍女,身契都应该捏在我们手里,这是规矩。”阮星词吃饭的时候说道。 南宫让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如今他们院子之中的人数不多,除了侍卫们都不是卖身进来,渔樵和耕读是他从小的陪读,其他的侍从和侍女身契都捏在应梅手里。 今日分配到小厨房的人,同样也都是应梅那里的人。 “我一会就跟母亲说一声。”南宫让说道。 吃过饭之后,阮星词又写了几味药材,说是自己的嫁妆之中缺少,还是需要出门采买,南宫让令渔樵接过来,亲自去办了。 “夫君快去快回,之后还要施针。” 阮星词的话,明显是催着南宫让这就过去找应梅。 南宫让心中想着她倒是讲究效率,不过也没有拒绝,带着耕读就去了正院。 应梅看到儿子过来,没有见到那个碍眼的儿媳,心情还算是放松。 “你自己过来的?”她确认了一番。 “是。” “那就好,让儿,实在是委屈你了,让你娶了这样一个无德无才又无貌的女子。若是你身体好些,分明也能配的上郡主和公主的。若不是你父亲执意要求你和亲,只怕南平郡主未必不愿意嫁给你……” 应梅心中始终不甘,明明有南平郡主这么好的选择,自己侯爷放弃了,结果娶来的竟然是阮星词这种要什么没什么的悍妇,完全拿不出手。 这一次,只怕他们南宫家要成为整个奉京的笑柄了。 “母亲,孩儿并不委屈,夫人也是千里迢迢从北国远嫁,举目无亲,如今在府中能依靠的人也只有我们而已。” 南宫让知道母亲对阮星词不满意,尽量斡旋。 “不用替她说好话了,既然知道自己能依靠的不多,就该低调隐忍,才两天就让整个长春侯府鸡飞狗跳,就连你父亲都唉声叹气,我看她不是依靠不多,倒是有恃无恐!” 应梅并没有因为昨日阮星词讨要嫁妆的时候顺便帮自己说了一句话就感激,她想的还是儿子这样的英俊面容娶了这么丑的女子实在是太委屈。 南宫让无奈,让应梅平静了一会才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她刚嫁过来就想把手伸到庶务上了?”应梅有些应激。 南宫让解释:“母亲,二房和三房的人,都自己捏着身契,夫人难道不能自己管理好自己院子的下人么?” 应梅心里更加不舒服了,之前一直都会让着自己的儿子,这次竟然在帮阮星词那个讨厌的女人说话。 “我若是不给,你难道会记恨我?”应梅问了一句很没用的话。 南宫让否认:“不会,反正母亲为了父亲的脸面,还有侯府所谓的平衡,总是让儿子让步,我已经习惯了。” 应梅脸色变了,这么多年了,这是南宫让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而且内容一听就有些抱怨。 她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实在难受。 “是她这样同你说的?”应梅还是怀疑阮星词教唆了自己的儿子。 南宫让语气淡定:“母亲觉得她刚刚来到府中两日,能知道多少?” 应梅被问住了,反应了半天才尴尬的问道:“若是今日这个身契你拿不走,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母亲依然是母亲,儿子依然是儿子,母亲何必要问这些?待会我让人把那些人遣送回来就是。” 应梅听了心中更加不是滋味,重重的叹息:“你从来没有这样同我说话。” 南宫让也知道,之前他看不到自己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懒得计较。 如今阮星词给了他活下去的盼头,他才有了释放自己真实想法的欲望。 “罢了,既然你想要,就给你吧,不过你转告阮星词,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入了我们侯府的门,就要守我们侯府的规矩。” 南宫让同样叹息,母亲对阮星词的偏见,似乎很强烈。 他想起昨夜阮星词的话,若是府里人知道她有办法治疗自己的病,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没有直接告诉应梅这些,这些事还是让阮星词自己公开吧。 宫中旨意来的时候,南宫让刚好带着那几个下人的身契回到院子。 传旨的公公看到阮星词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 这就是北国送来的贵女? 之前阮星词住在驿馆的时候,驿馆的官员曾经跟皇上汇报过,北国贵女,貌若无盐,不见诚意,可是皇上并没有在意,反正这些年大周内乱,北国并没有从中获利,更没有落井下石,始终保持中立,所以在和亲人选上,大周只对北国没有任何要求,因此也免了阮星词先入宫觐见的程序。 公公跟在皇上身边,也听说阮星词的相貌如何不堪入目,如今见到本人,再看看一旁面如冠玉的南宫让,心中不禁惋惜。 唉,若是长春侯世子是个康健的,只怕长公主也不会反对南平郡主嫁给他了。 阮星词知道公公在打量自己,也没有心虚,而是大大方方的叩头接旨。 “公公,还请慢走……”南宫沉送了公公一程,面带笑容。 应梅转身交代了一句:“阮星词,如今你已经是南宫家的媳妇,出门在外代表的就是我们南宫家的脸面,明日入宫,不懂的事不要乱说,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小心祸从口出。早朝之上,百官都在,切勿丢脸。” 阮星词对应梅的态度并不意外,很是镇定的回答道:“放心吧婆母,明日入宫,我代表的就不仅是南宫家,更重要的是我们北国,毕竟要跟其他五国的贵女同时出席。再说明日早朝父亲不是也在么,若是我哪句话说的不对,父亲从旁提点就是了。” “最好如此。”应梅记挂着身契的事,心中不快。 阮星词对南宫让说了一句:“走吧夫君,将我们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 第十八章 婆母还在惦记郡主 南宫沉脸色尴尬,应梅脸色也变得格外难看。 “你们……仔细让儿的身子!” 阮星词停下来,一脸无辜的说道:“母亲,圣旨到来之前,我正按照北国的办法给夫君松骨,母亲在想什么?” 她没有理会应梅变得更加精彩的脸色,搀扶着南宫让离开。 “那位公公回去之后应该会跟皇上说,我是个容颜丑陋之人吧?这个倒是不打紧,你们大周如今的朝臣,都是什么样的人?也都会以貌取人么?” 回到院子之后,阮星词问道。 “这个不是很正常么?这个跟大周或者北国没有关系,你这几日对我和颜悦色,不也是因为我的相貌?”南宫让很理智的说道。 阮星词笑了笑:“那倒也是,所以我要尽快减肥,还要恢复自己原本的容貌,不然确实是不好意思站在你身边。” “本来的容貌?”南宫让愣了一下。 他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阮星词的五官,因为常年中毒,阮星词的皮肤状态也不好,所以五官的优势也都被遮挡了。 加上过度的肥胖,更是看不出来任何轮廓。 “先不用看,一个月之后,我最少瘦二十斤。” 阮星词的话,让南宫让更加好奇,她若是能瘦,为什么这些年一直放纵自己? “这个阮星词,明日让她入宫,一定会让我们长春侯府颜面扫地……” 应梅很是生气,对于明日的事,完全没有把握。 南宫沉安抚了她一句:“夫人不用如此忧心,好歹她也是北国的贵女,既然北国能够放心让她过来,说不定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 南宫沉同样不喜欢这个儿媳,不过和亲是他自己求的,如今若是说自己反悔了,只怕传出去也不好听。 “北国送她过来,就没有什么诚意……”应梅说道,“唉,若是让儿身子好一点,也能娶了南平郡主。” 提到南平郡主,南宫沉有些尴尬,赶紧说道:“郡主是长公主的掌上明珠,更是皇上最疼爱的外甥女,虽然心悦让儿,可是长春侯府若是真的争取这门亲事,只怕会让皇上不高兴。” 应梅着急的说道:“那也不该让让儿和亲,娶了这样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悍妇。让儿如今是世子,难道真的要让那样粗俗无礼的妇人成为将来的侯夫人?” 南宫沉看着应梅的样子,心中有些烦躁。 “让儿的身子,你真的不清楚么?只怕她没有机会了。” 应梅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两日一直都在为自己的儿子不值,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儿子原本时日无多。 无论娶了谁,将来都是寡妇。 南宫沉又说了一句:“只怕那边也是知道让儿的身体情况,知道自己的女儿有来无回,将来更是没有子嗣一个人守着空门,那个大户家人会真的让得宠的女儿嫁过来?皇上对北国和亲的态度原本就可有可无,毕竟大周之前最动荡的时候,北国都没有任何不轨之心,所以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北国送来的是什么人。最起码,她是个侯府的庶女,而且皇室也封了郡主,面子上已经过得去了。” 应梅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只是这两日看到阮星词的表现,跟自己想的实在是差了太多。 “昨日他们提到了嫁妆的事,虽然你不说,不过为父知道你心中未必畅快,这些年侯府的一切都是你在照应,是我亏欠你太多。”南宫沉语气温柔了不少,看着应梅的时候,眼里都是柔情。 这样的语气,让应梅瞬间没有了怨气。 “侯爷不要这样说,这些年你待我如何,我心知肚明,我娘家已经没人了,又只生了让儿这一个身体不健康的孩子,你能为了我多次拒绝母亲给你纳妾的提议,我已经很感动很知足。至于那些嫁妆,我又能传给谁呢?用了就用了,如今我只有侯府一个家。” 南宫沉深情的说道:“当初娶你的时候,我就说过不会负你,岳父和舅兄死在我眼前的时候我也答应过,一定会照顾好你,如今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诺言。” 听到他提到死去的父兄,应梅一阵伤感。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若是父亲和兄长能够看到让儿成亲,原本应该高兴,可是他们最疼爱的孩子却成为和亲的人选,身边站着的更是阮星词这种除了名字好听其他一无是处的夫人,一定会心疼。” 应梅低下头,仍旧不甘。 南宫沉自觉失言,就不该提起先人。 “夫人,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了,就不要再感怀太多。我瞧着让儿的脸色比之前好看了些,说不定成亲真的有冲喜的作用。如今他们小两口的院子也算是独立了,听闻你已经把派过去的人的身契也给了他们,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不过是在府里,又不会丢人丢到外面去。” 应梅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这样想了。 阮星词的院子。 “好了,白鹭,把之前让你去熬的药拿过来……” 阮星词起了最后一针,看着南宫让轻松的样子,也是松了一口气。 昨天夜里给他扎了三才针,今日也该用神三针辅助一下。 南宫让病程太长,毒术几乎已经融入他的血脉,想要清除是个漫长的过程。 只不过昨夜南宫让确实睡了个好觉,也许是心理作用吧,自从阮星词说了那句可以治好他之后,他确实心存希冀。 热气腾腾的汤药端上来的时候,南宫让皱了皱眉头。 这些年吃的各种药,应该可以形成一个湖泊了。 “放心,这里的药材都是对症的,我虽然没有看到你之前的药方,也知道那些药物一直都是缓解你的症状,并没有办法真正从根本上治疗。这药是苦了一些,不过良药苦口,我给你准备了冰糖,吃完药之后可以含上。” 阮星词没有解释药里面都放了什么,反正说了南宫让又听不懂。 南宫让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阮星词也真的像是变戏法一样塞给他一块糖,还说道:“吃了糖就不苦了,下次还要这样懂事喝光才行。” 南宫让正在尴尬,渔樵过来了。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脸色,阮星词知道他应该是有事情要禀告,又不想让自己听到。 “我去小厨房看一眼今天中午有没有我喜欢吃的东西……” 阮星词说完,直接离开了。 渔樵这才过来说道:“世子爷,那日给您下毒的人查到了,要留活口么?” “不留。” 第十九章 暗处的人 “明日那个被北蛮女就要入宫面圣了,只怕在朝堂之上,众人都要瞠目结舌了,北国竟然送来真丑的贵女……” 另外一个小院,二夫人蒋丹柔忍不住跟三夫人吐槽着。 他们两人嫁过来之前就是表姐妹,入了南宫府的门,自然话题更多。 这些年,两人一唱一和哄的应梅一愣一愣,却都盘算着要让自己的儿子接替世子之位。 “那五国的贵女一个比一个身份地位高,而且有公主屈尊下嫁,无论怎么看,我们南宫家这个都是最下等的,若是让这样的人成了侯夫人,那我们长春侯府才是天大的笑话。”三夫人谢廷芳说道。 蒋丹柔想起自己送两个侍女过去,却被阮星词打脸的事,还在愠怒之中。 “不识好歹的东西,等将来南宫让死了,我看看她一个北国来的寡妇在我们南宫家要怎么生活,干脆铰了头发做姑子去。” 谢廷芳看着她不甘心的样子,知道她还在生气,就说道:“二嫂还真是抬举她了,佛门虽然清净,不过也是要面向俗世的,她那个样子若是剃了光头,只怕更加凶神恶煞,去哪个寺庙都要吓跑香客了,你以为那些出家人不吃不喝,真的四大皆空?” 蒋丹柔听到这里,才露出了笑脸。 “你说的也是,到时候就把她圈养在南宫家别院或者庄子上,也算是全了我们大周和北国的情谊了。” 一个侍女匆匆走进来,附在蒋丹柔耳旁说了些什么。 她的眼神变了,让侍女下去之后,对谢廷芳说道:“大嫂院子里的春杏落水死了。” “春杏?死了?”谢廷芳迟疑了一下。 “嗯,难道是大嫂发现了,春杏是我的人?”蒋丹柔陷入了自我怀疑。 “这几日二嫂让她做了什么?”谢廷芳又问道。 “什么都没有,她好不容易到了应梅跟前,能获得一些信任,我怎么会轻易动她。” 谢廷芳看到蒋丹柔并没有任何怀疑的脸,心中有些得意。 不过她没有让蒋丹柔看出来,而是说道:“不管是不是,以后要安插一个新人过去,怕是不容易,最近还是小心一些。” 蒋丹柔的心情被破坏了,没有心思再多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她走了之后,谢廷芳身边的婆子才说道:“三夫人,看来二夫人真的不知道春杏帮您给世子爷下毒的事……” 谢廷芳往后靠了靠:“说什么胡话呢?春杏自始至终都是二嫂的人,跟我们可没有什么关系。” “至于下毒,我怎么会对我们长春侯府的世子爷动手,既然春杏死了,那就是她自己的主意,更跟我们无关了。” 婆子赶紧点头,说道:“是了是了,不管怎么样,春杏跟我们院没有任何关系。” 应梅知道自己的院子死了了,也是一顿追查,最后没有任何线索,只能说春杏真的是失足落水而已。 “好了,给她的家人一些安葬费,不枉她跟我一场。” 应梅对孙嬷嬷说道,语气遗憾。 孙嬷嬷还是觉得不对劲,春杏不会水,所以平日都离那边远远的,这些年都没有变过,怎么突然靠近一次,就死了? 没等她说什么,应梅自己嘟囔了一句:“这个新媳妇进门之后,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这次孙嬷嬷没有接话,之前阮星词怼她的样子,她还记在心里。 “还是去提点一下,明日入宫应该注意什么。” 应梅想了想,毕竟如今阮星词也是代表他们长春侯府的脸面,总不能真的不管。 孙嬷嬷想了想,说道:“夫人,之前府中为了教导二房大姑娘的规矩和礼仪,专门置办了一些书籍,不如专门挑出入宫礼仪那一本,给世子夫人送去。” 应梅想了想,觉得这样已经足够。 “去吧。” 接到孙嬷嬷送来的书,阮星词简单翻看了一下。 “这里面的规矩倒是繁琐,跟我们北国相比,确实复杂一些。不过也都是在细枝末节上抠字眼,主要还是以皇上为尊,以皇室为尊,准确认知自己的位置,不卑不亢就好。” 阮星词有自己的逻辑,总结了一番。 南宫让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 “孙嬷嬷平日里在母亲身边也很是严厉,刚刚给你送东西倒是很恭敬。” “这不是应该的么?严厉是因为有婆母撑腰,对我恭敬是因为我是主子啊……” 阮星词说的格外正常,南宫让想了想,确实如此。 只不过这些年以来,府中的规矩有些乱了而已。 “其实明日入宫的事,你不用太焦虑,我一直都是病弱示人,皇上对我的身体很是清楚,想必对你也有所亏欠。” 听了南宫让的话,阮星词对大周皇帝更加好奇。 “我只知道皇上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被奸人所害,更是被人篡位,所以才离开了奉京,这些年大周一直不太平,皇上一直没有放弃,三年前才拿回了自己的位置,大周的百姓们才过上安定的生活。至于其他的,我确实一无所知。” 南宫让听了之后,想了想自己应该从何说起。 “皇上年富力强,这些年流落在外,却不曾放弃造福百姓,无论身在何方,从未用百姓当做掩护,所以才深得民心。若是之前那几位篡位者在位期间能够让百姓们安居乐业,皇上也未必会一直争,只不过他们实在是让人失望,他们抢夺那个位置,只是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并不是为了其他。” “所以皇上是个好君主,以天下为先,这次和亲,应该也是想要巩固天下的局势,不想再有战火,连累百姓。” “确实,哪怕是之前支持那几个篡位者的国家,也没有苛责。三年来,大周百废待兴,如火如荼,而你们这些和亲贵女入奉京,原本也是朝臣们提议,皇上思虑再三之后才同意。” “所以明日我只要不犯太大的错,皇上都不会故意为难我。不过朝臣们就未必了,有没有我需要特别注意的人?” 南宫让想了想,说道:“你只需要注意,不要让自己受委屈就好。至于其他,我会帮你解决。” 第二十章 越国第一美女 清晨的阳光如约而至。 南宫让和阮星词也是起了大早,跟南宫沉一同入宫。 在宫门口,他们遇到了来自其他几个家族的和亲贵女。 其中长公主府的马车最为显眼。 长公主的儿子宋长丰娶了越国的贵女,有长公主这样的婆母,自然招摇。 吴国和丹国这次送来的都是公主,因为他们两过之前支持的是篡位的皇子,这次皇上能够不计前嫌,始终没有讨伐他们,还愿意跟他们和亲,他们都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马车缓缓驶入宫城,阮星词已经听说了越国嫁过来那个贵女是个大美人,是长公主打探了消息之后,特意提前跟皇上说好的。 还有另外两国萧国和楚国的贵女,都嫁给了皇子成为了正妃,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在帮助皇上复国,所以地位自然不同一般。 不过这些跟阮星词无关,她唯一紧张的是大周皇帝的人品如何。 若是任人唯亲,不讲道理,只怕自己在大周的日子不会好过。 南宫沉看着阮星词的脸色,并没有预想之中的恐惧,倒是颇感欣慰。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儿子要容貌有容貌,要健康有容貌…… 反正匹配这样的一个丑女,绝对是绰绰有余。 “不用想太多,皇上是个公正的人。”南宫沉到底说了一句。 南宫让也在一边说道:“昨晚不是同你说了么,即便是和亲,皇上也没有想过苛待嫁过来的贵女。无论是什么身份,总归已经是我们大周的新妇。” “嗯,我是在想,若是那些朝臣为难我,我可不可以骂人……” 阮星词的话,让南宫沉一阵语塞。 他想起那日母亲咒骂阮星词的话,这个死蛮子,根本就不知道害怕,早晚要被这张嘴害死。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选择闭目养神。 他们一路行驶到殿外不远处,专门有停放马车的地方,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 阮星词下了马车之后,果然听到周围传来抽气的声音,还有人感慨。 “竟然是真的,这么胖,这么丑……” “可惜了长春侯世子了。” 阮星词在心里叹气,谁说长舌的一定是妇人? 这些能够入金銮殿议事的大臣,若是用妇德妇言来约束,只怕都要打板子。 “那边的就是越国第一美人言舒宁吧?确实美若天仙,长公主真是好眼光,给世子娶了所有贵女之中最漂亮的。” 阮星词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果然那辆最显眼的马车上下来了一个最显眼的女子,容颜秀美,身量颀长,站在那里像是一幅画一样。 她旁边的男子身材微胖,看起来应该是养尊处优,一脸骄傲的听着众人对言舒宁的夸赞。 两相对比之下,阮星词就更加像是一个笑话。 “哪里,多谢大家夸奖了,内子今日走的匆忙,未及修饰妆容,没有让大家见笑就好。” 男人嘴巴都要咧到下巴脱臼了,嘴上的话不像是谦虚,反而是在炫耀。 南宫让小声介绍:“那就是长公主的儿子,恒阳郡王府世子宋长丰,他身旁的是越国送来的贵女,如今是郡王府世子妃。” “确实好看……”阮星词并不嫉妒。 人的外貌是天生的,立身的本事确实后天学的。 长得好看的人,只是办事比别人多一条捷径,只要不妨碍别人的努力,也不见得每个人都要在乎。 “南宫兄!” 宋长丰看到了南宫让,冲着他打了招呼。 他的视线落到阮星词身上时,眼神带着戏谑。 “宋世子。”南宫让比较随意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在众人的注视中,宋长丰带着言舒宁走到了南宫让跟前。 “舒宁,这就是一直对妹妹情有独钟的长春侯府世子南宫兄。” 宋长丰开口,阮星词就有一种把他满嘴牙都拔了的冲动。 这个人跟自己预想的一样,恃宠而骄。 言舒宁笑容满面,正对着她那张美颜的人更是叹为观止。 “见过南宫世子……” 她看到了阮星词,眼里满满都是优越感。 “这位就是南宫世子的和亲夫人,北国贵女吧?” 阮星词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想着难道长得好看,从小被人奉承的人,都会迷失自我,这么骄傲么? 她很是坦然的学着言舒宁的样子,冲着宋长丰打了招呼:“见过宋世子,看来这位就是世子的和亲世子妃,越国贵女了,幸会。” 言舒宁看到她竟然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一开始还有些生气,后来想想,她一定是嫉妒自己,毕竟从小到大,嫉妒她的人满越国都是。 她这是提醒自己,他们都是和亲而来,没有谁比谁高贵么? 可惜了,自己是世子妃,她只能是世子夫人,侯府和郡王府,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而且自己的婆母又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妹妹,最受宠的长公主,他们长春侯府也配跟自己比? 想到这,无与伦比的优越感让她的笑容更加骄傲:“不知道世子夫人怎么称呼?” “阮星词。” 阮星词并不避讳,又不是什么秘密。 “星汉灿烂,落地成词,好美的名字啊,倒是看不出来……” 言舒宁一边卖弄,一边内涵阮星词,这么美的名字,只可惜跟着这样的人。 一旁的宋长丰并不多言,反而好整以暇的看笑话。 南宫让知道阮星词不会吃亏,也不怕她闯祸,所以更是放任。 果然,阮星词大大方方的回应了一句:“世子妃,你脸上的脂粉没有抹匀……一会要见圣驾了,赶紧修补一下。” 无论哪个时代,卡粉都是对追求完美的女子精准的打击。 言舒宁果然破防了,笑容已经完全僵在脸上。 “你们北蛮女子,果然名不虚传。” 这个时代的地域黑,更加伤人。 阮星词不为所动,直接说道:“我倒是从未打听越国女子的风评,毕竟千人千面。无论世子妃说的是什么名,好的我多谢你夸奖,坏的就止于我好了。” 这样落落大方的回答,反而让不少正直的大臣刮目相看。 北国送来这个贵女,除了丑和胖,未必没有内涵。 说不定北国一直背负北蛮的名声,这次送来的就是读书最好的一个…… 若是这些大臣知道,阮星词是不是读书最好,而是毒术最好,那个表情一定很精彩。 第二十一章 嘴真贱 言舒宁的进攻被阮星词化解,心情自然不好,他们越国人天生对北国人有偏见,并且从来不承认,这一点阮星词也知道。 所以,从一开始她也没有想过,能跟这个郡王府世子妃和平相处。 花瓶。 今日她见过言舒宁之后,只有这一个想法。 不过这个花瓶实在好看,只怕会被郡王府好好供奉一段时间。 “郡王世子,南宫世子,这厢有礼……” 旁边又有两个男子走过来,各自带着女眷,跟他们打了招呼。 “崔世子,温世子。” 这两位都是国公府的人,地位比侯府高。 这次和亲,他们分别娶了吴国和陈国的公主,就是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位。 二位公主面上都带着打量,并没有贸然开口。 吴国和陈国就是当初支持篡位皇子的两国,如今应该很忌惮大周会秋后算账,所以这次也是非常痛快的送来了两位嫡公主。 崔家是老牌贵族,这些年一直盘桓在奉京,哪怕是篡位皇子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也要忍让几分。 陈家则是之前一直暗中帮助皇上,这些年一直负责打探奉京的消息,立下大功,从侯府晋升为国公府。 让吴国和陈国的两位公主嫁到这么重要的人家,而且又是曾经不安分的两国,阮星词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之后,其实也在怀疑,大周这位皇帝的用意。 两位公主已经听到了刚刚言舒宁的话,自然也听到了阮星词的,不过面上还是不显什么。 毕竟是正经受过最严苛的礼仪教导的,不会轻易在这种场合发表自己的看法。 阮星词也趁机打量着两位公主,五官标志,举止端庄,吴国那位公主看着就温柔如水的样子,而陈国那位稳重文静,都让人觉得熨帖。 同时她也承认,言舒宁仍旧是最美那个。 “夫人,这是崔世子和温世子,后面是他的新婚夫人,几位,这是我夫人阮星词。” 南宫让的介绍,并不突兀,反而很贴心。 “见过二位世子,这二位是该称呼世子夫人还是公主?”阮星词问了稳妥,还是征求了一下对方的意见。 “既然已经来了大周,自然是要入乡随俗,出嫁从夫。” 吴国公主说话的语气跟阮星词想的一样,无比温柔。 就连言舒宁都朝着她看了一眼,这个语气,并不是谁能都学会。 阮星词从善如流,跟对方重新打了招呼之后,很是自然的接受对方的打量。 公公宣布上朝的时候,大臣们都纷纷入殿,只有他们四对还留在原地,等候召见。 八个人共处一室,二位公主还是泰然自若,崔世子和温世子也尽量不看向阮星词这边,以免让阮星词误会。 南宫让坐在那里,已经开始闭目养神。 毕竟他的身体不好,有这样的举动,旁人也没有说什么。 言舒宁就不太老实了,故意说了一句:“各国送来的贵女都是经过多次商量的,总要代表国家的诚意,我还是不太清楚,北国送了你过来是什么意思。” 她的话过于直白,两位公主听了都有些侧目。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和亲贵女,大周对他们来说都是异乡,却要远离家乡一直生活在这里,应该同病相怜才对。 这个言舒宁,怎么一直针对阮星词? 阮星词知道她不会消停,就说道:“原本这门亲事应该是我嫡姐的,只不过家人不忍心让她远嫁,这才想起了养在庄子上多年的我,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年我长成了什么样,名字递上去,北国皇室的封赏都下来了,看到我这副尊容的时候,一切也都来不及了。不知道这个回答,能不能满足世子妃的好奇心?” 她无比坦诚的回答,在言舒宁听来却像是在忽悠她。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想听。只不过我们都是各国送来的,成了大周的人,自然要守这里的规矩,听说你嚣张跋扈,拜堂当天就打了你婆母身边的下人,第二天敬茶的时候又给所有长辈甩脸子,北国送你来真的是为了表示两国友好么?” 这些事,阮星词自然是不会往外说,南宫让更不会。 至于应梅那边,为了侯府的脸面,只会烂在肚子里。 南宫让还在想这些事是谁泄露出去的,阮星词已经在脑海中锁定南宫星了。 其他人听到之后,都很是好奇,又碍于身份不好直接问。 他们一边装作在看别的方向,一边又竖起耳朵。 阮星词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直接说道:“我记得越国当年都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如今送了世子妃过来,却对别人家宅院的事如此清楚,或者是感兴趣,只怕不只是我们长春侯府,只怕崔家和温家的事,你也都有耳闻吧?我真好奇,那两位成为皇子妃的贵女,你也打听了么?” 她说完,另外七个人都蒙了。 言舒宁张大了嘴巴,这个丑女人,敢说自己是奸细! 宋长丰也没有想到阮星词竟然这么疯,哪里还敢在一旁得意的看笑话,人家都直接在他们长公主府放火了。 “南宫世子夫人,还请你慎言……” “宋世子,若是我夫人不慎言,只怕这些话不是在这里说,而是在金銮殿皇上跟前说了。至于我夫人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宋世子真的不清楚么?世子妃从见面开始言辞就有多处不妥当,宋世子是没有听出来么?” 这次,是南宫让开口了。 宋长丰更加茫然了,这个小子不是喜欢自己的妹妹么?如今不但娶了这么个丑东西,竟然为了维护她,跟自己这样说话? 眼看着气氛尴尬起来,言舒宁对宋长丰说道:“夫君,算了,北国人是这样的,讲不通道理的,我不过是好心提醒,她就给我扣上罪名了,反正听说这件事的又不只是我们,她自己不怕影响不好,跟我们无关。” 她语气之中的优越感,更加让人讨厌。 阮星词笑了,来大周之后的日子,又要多一个乐趣了。 “世子妃这嘴是借来的着急还给别人么?还是你们越国人都这样,嘴巴这么贱!你们那种优越感是天生的么?嘲讽别人连带着别人的国家一起轻视的时候,会让你们那张贱嘴吃什么都香么?” 第二十二章 给你骂爽了吗 言舒宁彻底蒙了,宋长丰也觉得自己好像是做梦一样。 “你们北国人果然没有素质,真是让人反胃。” 白鹭听着她这些倒打一耙的话,也有些无语。 一直都是她在挑衅自家世子夫人,结果被反击了,她又不高兴了。 “我代表不了北国人,北国自然有忍气吞声的,也有大开大合的,就像你们越国也不见得每个都像你一样刻薄,没事找事。我想问问世子妃,我们来到大周之前认识么?我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么?对一个从来没有见过,又没有伤害过你的女子有这么大的敌意,你不是犯贱是什么?你在越国的生存环境那么阴暗么?” 这些话说完,就连崔家和温家两位世子都窒息了,这个女人的嘴巴真是不吃亏。 言舒宁被刺激的不行,直接说了一句:“我就是讨厌你们北国人,北国人都让人作呕。” 这句话让整个场面更加尴尬,就连宋长丰都觉得过分了。 南宫让刚想说什么,阮星词已经很霸气的说了一句:“那你怎么没有给你们越国皇帝进言灭了我们北国?没那个本事就喜欢过嘴瘾是吧?” “你等着,我们来日方长。”言舒宁不肯示弱。 “好,我等着。” 阮星词并不畏惧,有长公主撑腰又能如何,国家尊严,不容侵犯。 还好这个时候殿内传旨,皇上召见他们了。 崔家和温家世子都松了口气,跟这两个女人待在一起实在是窒息。 言舒宁一脸气愤,跟宋长丰走在最前面。 南宫让身子不好,就没有走那么快,就跟阮星词走在最后。 “很好,刚才的话。”南宫让小声说道。 “我知道。”阮星词有些傲娇。 言舒宁那种只长脸不长脑子的东西,若是不舞到她跟前,是可以安静当个花瓶的,只不过非要作死,她也不会惯着。 果然,大殿之上群臣再次被言舒宁的相貌惊叹。 这些年大周一直内乱,奉京但凡有些姿色的女子若是没有强大的庇护,都很难逃过一劫。 像是言舒宁这种颜色的,实在是罕见。 皇上身边的公公已经提前做了功课,所以能轻松分辨。 “恒阳郡王世子携世子妃言氏舒宁,给皇上请安。” 公公说完,宋长丰赶紧带着言舒宁上前一步。 “郡王府世子宋长丰。” “越国贵女言舒宁。” “参见皇上。” 这对组合,皇上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也惊叹言舒宁的美貌,却没有像是大臣们一样。 “免礼。” 随后,崔家和温家两对都上前行礼。 轮到南宫让和阮星词的时候,南宫沉站在队伍中,不免有些紧张。 结果这个时候,外面有人通传:“二皇子,三皇子携两位皇子妃到!” 阮星词原本就对另外两国的贵女好奇,刚好这个时候来了。 很快,两位皇子进殿,二皇子郭承恩身材高大魁梧,走路都很有气势,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三皇子郭承嗣看着就很低调,从入殿开始就很稳重。 至于他们身后,自然是和亲而来的二位皇子妃,萧国的苏荷仙,和楚国的冷闻樱。 他们给皇上请了安之后,最后公公才想起来还有南宫让和阮星词。 “哼……” 言舒宁轻轻哼了一声,虽然高位的皇上没有听到,不过站在不远处的苏荷仙听得清楚。 她朝着这边看了看,看清楚阮星词的面容时,也是愣了一下。 不过言舒宁那个不屑的样子,让她更加反感。 “长春侯府世子南宫让。” “北国北安郡主阮星词。” “参见皇上。” 言舒宁听了之后,白眼更是不想控制了。 皇上仔细端详了阮星词的相貌之后,看了一眼南宫沉。 南宫沉在人群之中赶紧低头给皇上作揖。 一个宫人入内,在公公耳边说了什么,公公又传给了皇上。 皇上脸色稍变,在阮星词和言舒宁那里视线停留。 “方才在殿外,你们相处的如何?”他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宋长丰在皇上面前很乖觉,完全没有在外面讽刺南宫让时候的流气。 “回皇上的话,我们男子之间倒是融洽,夫人们之间还在熟悉阶段。” 崔世子和温世子没有接话,宋长丰是皇上的外甥,他欺君没事,他们可不行。 皇上眯着眼睛,问向言舒宁。 “言氏,你说。” 言舒宁被点到,还有些受宠若惊。 她看了一眼阮星词,结果发现对方完全没有紧张的样子。 “回皇上的话,我们从六国而来,臣妇心里是愿意跟他们好好相处,只不过不合适的人,也没有办法强求,北国这位贵女,似乎不太喜欢跟我们一块。” 阮星词想着,这种伎俩有必要在皇上跟前展示? 皇上饶有兴致的看向几个贵女之中唯一一个丑女阮星词。 “长春侯世子夫人,你怎么说?” “回皇上的话,臣妇对其他几位贵女不了解,所以不存在不喜欢,这位郡王府世子妃,臣妇是真的讨厌。” 没想到她回答的如此直接,就连皇上都愣了一下。 言舒宁脸色一白,果然北蛮人都这么虎。 “长得好看的人,是经常被丑女嫉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宋长丰没敢说话,皇上一向是个公正的人,只怕不会拉偏架。 阮星词冷笑了一声之后说道:“长的好看的人有很多,我似乎没有听过其他人张嘴就辱骂其他国家。从见面到现在,我并没有主动同你说过一句话,是你一直如同疯狗一样追上来讽刺,丑这一点我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你句句讽刺北国,我起初只是提醒,我不能代表北国,你不能因为我就说北国人都是怎么样,可是你依然坚持,既然你如此不要脸,我成全你不是正合你意?你对我的敌意写在脸上,我还要喜欢你,世子妃这犯贱的毛病已经伴随多少年了?” 南宫沉闭上眼睛,完了。 她能感觉到阮星词已经收敛了,可是这也足够吓人了,这是朝堂,不是后宅。 而且对方是长公主的儿媳! 没想到阮星词开口之后就不想轻易停止,她看着言舒宁不可置信的眼神,继续说道:“怎么样世子妃,骂你这几句,给你骂爽了么?听说你们越国人都喜欢被人骂,不然就浑身不舒服,以后你若是欠骂了,尽管找我,我们北国人都很热情,一定满足你。” 第二十三章 我会医术 全场都安静了,皇上身边的公公再怎么见多识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时皇上板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 南宫沉反应过来,赶紧跪在地上:“皇上恕罪,臣这个儿媳刚刚来到大周,还不适应大周的规矩礼仪。” 结果阮星词根本就没有顺着这个台阶下,而是反问了一句:“父亲大人这是何意?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大周的规矩是被人侮辱了要默不作声,这是针对我突然出现的规矩么?” 有人已经在倒吸冷气了,这个北国来的贵女,确实桀骜难驯。 看到大家都不说话,阮星词又说了一句:“若是今日换过来,是又胖又丑的我不停的找世子妃的茬,也通过她攻击她的国家,众位会觉得无伤大雅,若是她还嘴就是不懂规矩么?” 她说完之后,有些人已经开始反省了。 “皇上,此女实在嚣张,根本看不出北国的诚意……” 从群臣的队伍靠前的位置走出来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沉声说道。 南宫沉再次闭上眼睛,这下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 皇上看着跪着的人,开口问道:“恒阳郡王为何这样说?” 阮星词也通过皇上的话,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恒阳郡王,按理说应该叫他驸马才是。 不过大周这边确实相对开明,驸马爷是可以入朝为官的。 而且恒阳郡王,这个位置已经足够高了。 送郡王抬起头说道:“皇上,北国并不小,臣不相信他们一个好看的贵女能够和亲,偏偏送了一个这样的人过来,臣的儿媳在外面的时候跟她之间的小摩擦臣也听到了一点,不过是犬子和儿媳为南宫世子打抱不平,毕竟之前南宫世子是差点跟臣女定亲的人,如今却娶了如此丑女,言辞之间有些欠妥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此女在朝堂上仍旧牙尖嘴利,不但没有因为北国这次敷衍和亲而愧疚,反而让诚意十足的越国下不来台,简直是其心可诛。” 宋郡王这个话说的就更加严重了,若是按照这个罪名,阮星词有苦头要吃了。 有人开始附和:“臣也同意恒阳郡王所说,这位贵女实在是敷衍至极。” 阮星词并不解释,如今的丑是她的客观条件。 她是真的不确定,自己的毒素都派出去,再瘦下来之后能不能成一个大美人。 反正在原主的记忆之中,她娘倒是长得很好看,若是打扮一下,应该比这个言舒宁好看。 南宫沉心里着急,赶紧说道:“郡王误会了,她只是心直口快,并不是针对谁。” 宋郡王却不依不饶,他对南宫沉本来就有敌意。 皇上示意他们安静,之后问了阮星词一句:“阮氏,你可有什么话说?” 阮星词跪在地上,郑重的扣头行礼。 “皇上,臣妇对大周的规矩并不是没有任何了解,知道如今的大周万象更新,不可随意辱人,因此才敢反击。至于恒阳郡王所说我们北国送臣妇过来就是没有诚意,臣妇反而想问,夫君这样的将死之人,北国应该送一个什么样的贵女过来当寡妇才能显示出诚意?大周最不稳定的时候,北国从来没有想过占便宜,如今只因为北国送来的臣妇长相不能让你们赏心悦目,就是没有诚意,长的好看怎么样,夫君每天看着花一样的容颜,病就好了,命就保住了?” 皇上听了之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是欣赏。 他这么久都没有发火,阮星词就是在赌,一个能流亡多年吃过那么多苦,却从未牺牲百姓来夺回自己的皇位的上位者,应该不是个暴君。 “继续。”皇上制止了要发言的恒阳郡王,对阮星词说道。 阮星词环视了一周,之后说道:“方才恒阳郡王因为臣妇不好看,就说我们北国没有诚意,臣妇反应了半天以为他还有别的话,堂堂大周的郡王爷,又是长公主的驸马,不该如此肤浅才是……” 皇上问道:“所以你有什么特殊之处?” 阮星词说道:“臣妇会医术,会争取治好夫君的病,让他享受常人之寿。” 她说完之后,更是整个大殿都一阵沉默,之后就是各种嗡鸣之声。 他们都在私下里议论,这怎么可能…… 长春侯世子的病,已经让众多太医看过了,江湖名医也请了不少,最后都是束手无策,能帮他维持病情已经不错,如今这个丑女竟然说她能治好南宫让? “哦,此言当真?”皇上看着阮星词的样子,并不像是说谎。 南宫沉傻眼了,自己的儿媳妇会医术,怎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阮星词说道:“若是中间没有人使坏的话,一年以后夫君应该可以恢复健康。” 宋长丰这次没有忍住:“你就不要大言不惭了,南宫世子的病就连太医院正都没有办法,你竟然说一年就让他康复,就为了跟我夫人争一口气?长得不好看不是你的错,想得美就有些过分了。” 阮星词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宋世子,我知道你们质疑我,不过你放心,我的医术肯定不会用你身上。无论你什么情况,断手断脚还是身中剧毒,我一定会乖乖站的远一些,不会耽误太医们给你治疗。我也相信,宋世子一定不会有求到我的一天,这句话对世子妃也有效。” 阮星词的云淡风轻,倒是让宋长丰更加生气。 “你说会医术就会啊,你怎么证明?”言舒宁忍了半天了。 阮星词说道:“我不需要证明,毕竟我没想过开医馆挂牌,也不需要谁来相信,一年之后夫君身体如何,自然能说明一切。” “若是他没有好呢?”言舒宁着急的追问。 “那就说明我医术不精呗,这不是很正常么,刚刚你们不是说了,太医院正都没有办法的病情,我治不好不是很正常么?我已经是北国贵女之中医术最好的一个了,跟夫君联姻,先要想办法让他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吧,那么好看的脸那么标致的身材真的有用么?世子妃,难道宋世子也有病,命不久矣,娶了你当晚就生龙活虎长命百岁了?” 第二十四章 轮不到你帮我慷慨 “你简直不知羞耻!” 言舒宁再也忍不住,终于喊了一句。 阮星词却说道:“果然,心脏的人听什么都脏……” “阮星词,你马上给我夫人道歉!”宋长丰也受到了刺激。 南宫让却往阮星词前面站了站,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冲着皇上说道:“皇上,微臣的夫人年轻不懂事,刚刚来到大周,还有些不适应,不过没有什么坏心,还请皇上不要放在心上。” 皇上看着他们,对阮星词是真的感兴趣。 “无妨,既然北国送来了一位医女,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你父亲帮你请求和亲也是歪打正着了……” “是……” 南宫让的表情始终坦然,宋家人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你说自己会医术,就是会医术了,你要怎么证明?”言舒宁没有放弃。 “我不需要证明,你爱信不信,我又不是给你看病。只要夫君相信就行了,看样子皇上也未曾怀疑,至于你的质疑,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我如今已经是长春侯府的世子夫人,你若是看不惯,以后不来往便是。人这一生没有那么长,没有必要跟路过的每个人都有交集。在我这里,世子妃就是一个不值得我浪费时间的人。所以,从现在开始,世子妃不要主动跟我说话了,在我这里找存在感了好么?” 阮星词的话堵的言舒宁心口疼,宋长丰看着夫人的样子,又开始着急。 “南宫兄,我们两家是世交,你就让你夫人这样说话?” 阮星词笑了:“宋世子,你夫人从宫门处就一直找我的茬,连你父王都蹦出来应援了,你更是在一边不停的让我道歉,那个时候你就没有想过我们两家是世交么?世交这个词是你们用来绑架南宫家,却不能约束宋家的?” 宋长丰还想说什么,皇上开口了:“好了,不必再说了,言氏,给阮氏道歉。” 言舒宁更加不服气了,可是宋长丰真的不敢再多说话。 这个时候南宫沉开口了:“皇上,不过是年轻人之间言语冲动造成的误会,如今已经说开了,道歉就算了吧,毕竟两个孩子以后还要见面的。” 听到这个话,恒阳郡王倒是满意了,宋长丰和言舒宁也能接受。 不过南宫让说了一句:“父亲,皇上已经开口了。” 南宫沉一愣,这小子是在公然反对自己,维护阮星词? 阮星词到底是顾虑到南宫让的立场,把准备让南宫沉下不来台的话咽了回去。 没想到还有人站出来帮忙说情:“皇上,郡王爷说的没错,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误会而已……” “是啊,何况两家又是世交。” 好几个大臣蹦出来帮宋家解围,这个倒是让阮星词看笑了。 她又一次给皇上行礼:“皇上,说起来也是臣妇不懂事,不知道大周这边侮辱别人的出身和国家仅仅是误会,有些上纲上线了,多亏了这几位大人的指点,臣妇懂了,以后跟这几位大人打招呼的时候,要连祖宗一起问候,不然就不够热情。大周的规矩还真是别致,臣妇日后一定虚心学习,今日的事,应该臣妇向世子妃道歉,以后也要多多提起越国,处处讽刺才是,反正我们两家是世交,若是臣妇言语之间有什么得罪之处,相信郡王爷一定会如同今日臣妇的公公一样息事宁人,而不是如同刚刚一样冲锋陷阵。” 阮星词一段话骂了好多人,却也吓坏了好多人。 有些原本支持她的人都开始害怕了,她这样说话,有些过于不给面子了。 “哈哈……” 这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刚刚瞬间的宁静。 众人循声看去,竟是萧国送来的二皇子妃苏荷仙。 二皇子郭承恩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严肃的场合,自己的皇子妃竟然先出错。 看到众人都在打量自己,苏荷仙没有扭捏,而是坦荡的说道:“父皇恕罪,不是臣媳故意扰乱朝堂秩序,而是十分喜欢长春侯世子夫人的言谈,有话直说,就事论事,不拖泥带水。臣媳虽然初来乍到,也知郡王府世子妃的言论实在欠妥,刚刚几位大人所说年轻人之间的误会,倒是让人贻笑大方了……” 原本被阮星词讽刺,那些人就已经下不来台,如今二皇子妃的话,让他们更加郁闷。 阮星词不禁朝着苏荷仙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对自己都是善意,眼里竟然是惺惺相惜之感。 她笑了笑,从对方刚刚的话语之中,大概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吧。 “长春侯自己也说的误会……”言舒宁没有放弃,小声嘟囔着。 南宫沉听了之后,脸上有些发烧。 苏荷仙却说道:“长春侯出言是顾虑两家世交,给彼此一个体面,其他人刚刚没有帮着南宫世子夫人,如今却好意思蹦出来让人家大度,我也确实不太懂大周的礼数了。” 郭承恩更加紧张了,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的脸色。 结果皇上并没有生气,反而再次提醒言舒宁。 “言氏,道歉。” 言舒宁再怎么蠢也知道此时的情况如何,所以不太情愿的说道:“南宫世子夫人,是我言语无状,口不择言,在此向你道歉,以后我会注意……” “那就请请世子妃以后学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的话,自己也不要说,若是有下次,我不会像今日这样客气。” 宋长丰又是一阵郁闷,自己的夫人已经道歉了,她竟然还在咄咄逼人。 皇上轻声咳嗽,让想要开口的宋长丰瞬间成了哑巴。 直到散朝,言舒宁心里都在憋着一口气。 出了大殿,她迫不及待的对阮星词说道:“阮星词,今日的事,你给我记住。” “世子妃想让我记住哪个环节?你公公和夫君双双帮你出头,还有那么多的大臣帮你说情,最后你还是要跟我道歉?” 宋长丰则是直接对南宫让发难:“南宫兄,你这是在报复我们宋家么?就因为我妹妹没有嫁给你,你就让这样的丑八怪恶心我们家?你就不怕以后我妹妹都不肯理你了!” 第二十五章 想看笑话 宋长丰说完,一副拿捏的架势,等着南宫让低头。 不过南宫让的反应让他意外了:“我如今已经成婚,确实不太适合跟郡主见面,宋兄也不该拿自己妹妹的清誉开玩笑。” 南宫让的话让宋长丰又是一愣:“你什么意思?” “宋兄,我身子不好,就不跟你叙旧了。” 南宫让没有解释,直接带着阮星词离开。 后面南宫沉出来的时候,脸色明显不好看。 坐在侯府的马车上,南宫沉看着一直不肯正眼看自己的阮星词,几度欲言又止之后,终于开口了。 “星词,你今日实在是有些得理不饶人了。我们跟宋家关系很亲近,如今这样倒是让两家关系疏远了。” 阮星词这才回道:“父亲,儿媳并不知道,南宫家和宋家的关系,是要靠着南宫家忍气吞声才能维持的,父亲也没有提醒一声。不过都怪儿媳心直口快,忍不了别人因为我攻击我们北国。如今我嫁到南宫家,想着有人攻击南宫家,我也不会同意的。听了父亲的话,我犹豫了,以后若是宋家人攻击南宫家,我一定当成没有听到。父亲,您看这样可好?” 南宫沉一阵郁闷,他自从当年在战场上受了伤之后,身体也一直不太好,不然还能争取更大的功劳,说不定能封个国公当一当。 他还想说什么,南宫让提醒了一句:“父亲,若不是当年您带兵解救长公主,只怕他们一家也没有如今的荣华富贵,您这一身伤,也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我们南宫家没有讨要这份人情,但是不代表他们可以反过来觉得是我们南宫家欠他们的。” 阮星词睁大了眼睛,她听到了什么? 自己这位公爹,是为了长公主才受了伤,没有机会立下更多功劳? “这些都是我的职责,而且皇上已经给我封了侯,你还想怎么样?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如今能成为世子,也是因为我在阵前拼来的,是天家赏赐的,你要知道感念天恩!” 南宫让没有接话,就当做他说的对吧。 看到他沉默了,南宫沉并没有愧疚,想了想又问了阮星词一句:“你真的会医术?” “能认识一些药材。”阮星词不是谦虚,而是不太想沟通。 “那你在皇上面前夸什么海口!”南宫沉尤其气愤。 阮星词却说道:“这次儿媳不是从北国带了不少药材过来么,有一些都是大周没有的,或者买不到好的,我相信对夫君的身体一定有用。而且儿媳认识那些药材的时候,也学了要怎么用,都能治什么病,所以不算是夸海口,更不是欺君。” 南宫沉更加郁闷,却拿阮星词没有办法。 回到长春侯府,一家人都在那里等着。 二房和三房的人都觉得阮星词这个丑样子一定会给南宫家丢脸,所以早早就过来了,围在老夫人跟前叙话。 应梅心不在焉,倒也没有把他们挤兑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南宫沉带着小夫妻回来的时候,蒋丹柔看着南宫沉不好看的脸色,直接说道:“大哥,这是怎么了?不是提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么?跟那些贵女比起来,侄媳妇是差了些,不过让儿也是身子骨不好,没有必要苛求,相信大家不会说什么。” “就是,老大,你既然带着她去了大殿,就该想到会遇到什么样的眼光,如今更是没有必要这样沮丧。” 老夫人也以为阮星词一定是被人嘲笑那个,所以让南宫沉伤自尊了。 “母亲,不是您想的那样。”南宫沉解释道。 老夫人一听,还能是什么样,难不成朝堂上的人还会夸奖他们南宫家不贪图新妇美貌? 应梅也觉得蹊跷,就问了一句:“让儿,到底怎么了?” 南宫让知道他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是为了听什么,不过他早就习惯了。 “没什么,就是郡王府世子妃当众嘲讽我,被皇上勒令道歉了。好歹我也是北国送来的贵女,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嘲笑的。那些贵女再出色,总不能代替我维持大周和北国的交好。有些人的嘴巴贱,手还伸的长,还非要在人前显摆,可不就成了皇上跟前的出头鸟了。” 听了她的话,众人一阵迟疑。 “你说什么?你让郡王府世子妃给你道歉?”老夫人问道。 “回祖母的话,可不是孙媳让的,而是皇上。毕竟皇上是个公正的人,知道谁对谁错。祖母这是什么表情,失望了?我看二婶甚至都有些难过了,我们南宫家人被宋家人欺负,皇上给我们主持公道,不是好事么?为什么二婶看起来这么不开心?” 蒋丹柔刚刚的表情太不自然,所以才会被阮星词抓到现行。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蒋丹柔胡乱说了一句。 二老爷南宫卓沉声说道:“郡王府是皇亲,还有长公主在,皇上为了体面让世子妃给你道歉,可是你这样也是彻底得罪了皇室知道么?你要害死我们南宫家了。” 三老爷南宫越也趁机说道:“没错,你在家的时候跋扈就算了,怎么出去还能惹这么大的祸?” 老夫人马上借题发挥:“阮氏,跪下!” 阮星词没有马上照做,而是问道:“祖母,孙媳能不能问问这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你给南宫家带来了祸端。” 老夫人脸色难看,她本来就看阮星词不顺眼。 阮星词依然没有动,反而看向南宫沉。 “父亲,朝堂上的事,您也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世子妃到底说了什么,才让儿媳反击,朝臣都有目共睹,皇室会因为迁怒南宫家?二叔三叔领着闲职不用上朝,却也不该这样非议皇上。至于祖母,岁数大了有时候说错了话也能理解,不过这些话传出去,被有心之人听到,才是真的给南宫家惹祸吧?若是父亲也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不如儿媳现在就去长公主府门前跪着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说南宫家的媳妇就该被宋家的媳妇羞辱,不该反抗,当初父亲救了长公主一家,就是为了让他们有朝一日能羞辱南宫家的。” 南宫沉终于闭上眼睛,累了。 “行了,你住口吧。” 阮星词知道,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不如你说说看,你会医术,而且能治好让儿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二十六章 你该摆一摆婆婆的款儿 南宫家再次集体震惊。 “什么,你是医女?”应梅仿佛看到了希望。 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人却有些慌乱,南宫让还能治好? 阮星词把他们的表现看在眼里,轻松的说道:“父亲,儿媳只是说我认得一些药材,也知道这些药材怎么用,还能简单探个脉,能不能治好夫君的病,这个没有办法保证。毕竟在宫里的时候他们也说过,那么多太医和名医都来给夫君看过,结果都没有起色,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若是真的有幸带来的药材能够对症夫君的病,那也是巧合。” “你倒是乖觉……用这样的方式堵住了别人质疑的嘴。”南宫沉冷漠的说了一句。 阮星词知道,他生气的点一定不是她对南宫家人的态度,不然这几日她早就遭殃了。 只怕,跟今日自己在朝堂上没有给郡王府的人留脸有关。 应梅刚刚燃起的希望似乎又破灭了,只会把脉和辨别药材,还不如那些药房的坐堂郎中。 这种水平,也敢在大殿上说要治好自己的儿子? “我就不该对你抱有太大希望。”老夫人趁机说了一句。 刚刚真是把她吓坏了,若是南宫让好了,坐稳了世子之位,有很多计划好的事都没有办法实现。 二房的人松了一口气,可是三夫人谢廷芳仍旧认真的打量着阮星词。 她觉得阮星词有胆量在金殿上说这个话,一定是有足够的底气。 “听闻侄媳妇的陪嫁之中有不少名贵药材,说不定真的可以对让儿的身子有效果。” 她已经提醒的足够明显了,老夫人他们自然听懂了。 她们心中的担忧再次被吊起来,不过阮星词并不担心。 “是啊,都是出发来大周的时候,我们北国皇帝赏赐的,说是可能用的上。下次太医来的时候,我就要问一问,哪几种是夫君如今最需要的,我都给他留着,谁也不给。” 谢廷芳也觉得一口气堵在那里,她原本就是想让老夫人找个借口讨要她那些东西,结果阮星词直接就把路堵死了。 “既然没有这个把握,如今得罪长公主府的事,你想怎么处理?”南宫沉又开口了。 阮星词看着这个同样身子不好的公爹,心里确实不爽,他是不是有被虐的倾向? “父亲放心,皇上都已经开口了,他们一定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即便是不登门给我们道歉,短时间之内应该是不敢找事了,不然就是不要脸了。” 她的话让南宫沉也是一股火气提上来,南宫让在一边感慨,自己这个新夫人初来乍到是真的不走寻常路,身边只有一个陪嫁侍女不说,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还敢挑衅全家。 不过他也明白,南宫家这种环境,做低伏小只会被欺负的更狠。 老夫人也蒙了,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 “那是长公主,你想死别拉着我们南宫家。”老夫人不高兴的说了一句。 南宫让看到他们都是这个态度,终于开口了:“若是祖母和父亲实在觉得夫人做的不对,你们只管去长公主府请罪,一个小小的世子妃大放厥词侮辱我的世子夫人,我的夫人却要被家人如此围攻,父亲,我已经不奢求你能帮我们出头,但也不要扯后腿。” 他的话,让南宫沉有些下不来台。 “你是因为为父没有让你娶南平郡主,所以置气?” 这次阮星词没有插嘴,毕竟是跟自己无关的话题。 南宫让表情又冷淡了几分:“父亲,当初婚约是你们定下的,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我的心意,如今婚约也是您亲手推掉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父亲总是喜欢把长公主那些人的悲喜加在我身上?” 还没等南宫沉说什么,南宫让已经起身,对阮星词说道:“夫人,我身子不适,你扶我回去。” 阮星词就等这句话呢,跟这些人沟通,有些浪费时间了。 他们走了之后,应梅重重的叹了口气:“老爷,让儿平日里不是这样的,许是对这个夫人实在是不满意,又没有办法明说,你也知道他一向孝顺,又很忠君,听你的话娶了这个丑女,又要顾虑到两国的关系,心里苦闷也是有的。那个丑女也是有心机,竟然编造出医女这样的谎话来诓骗于他。” 她的话给了南宫沉足够的台阶,老夫人听了之后,脸色也是满满缓和下来。 南宫卓趁机说道:“还是大嫂了解自己儿子,这些年让儿确实已经很努力了,若是换成旁人有这样的身体,只怕早就已经自暴自弃了。这个北蛮丑妇,早晚有哭的一天。” 蒋丹柔安抚了一下还在生气的老夫人:“母亲,您就不要跟这种蛮女一般见识了,他们那边的规矩就是不行,养出来的孩子也都散漫惯了,只不过如今已经是南宫家的妇人,有些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不然将来真的要祸从口出了。” 老夫人听了之后,不住的点头。 “老大媳妇,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这个新媳妇既然入了我们南宫家的门,也该懂我们南宫家的规矩。从明日开始,我这的晨昏定省你想先不用来了,你也该摆一摆婆母的款儿。” 应梅瞬间明白,这是让自己磋磨一下阮星词。 “是……” 她虽然不太想看到阮星词那张脸,却也没有反对。 这些年,她早就习惯了听从婆母的一切吩咐。 “行了,那就去吧。” 应梅纠结的看了一眼南宫沉,之后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她走了之后,老夫人才换了一种表情,对南宫沉说道:“沉儿,你也看到了,如今让儿对你都是这种态度,将来若是真的让他承袭了爵位,他会怎么对我,怎么对你的两个弟弟?” 南宫沉脸色沉重,说道:“母亲,我们不是说好了,让儿将来真的有什么,我们再商量爵位给谁……” 老夫人却说道:“若是他一直这样胡闹,纵容自己的夫人,我看还不如直接撤了他的世子之位,我倒是想看看那个北国蛮女还有什么依仗。” 第二十七章 应梅的处境 南宫沉听到这里,直接反对:“母亲,这样绝对不行,这些年我在外打仗,都是夫人在照顾全家,让儿从小身子不好,夫人也没有足够的精力来管,如今我的军功挣回来的爵位,夫人自然也要享受,这个世子之位,只要让儿不死,就一定不能动,这件事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 老夫人表情有些尴尬,刚刚竖起耳朵的二房和三房的人也都有些失望。 “我不是想着,如今让儿这个新妇实在是不像话,奉京的高门大户这么多,六国贵女和亲之后,总有人会邀请她,这种人带出去,不是丢我们长春侯府的脸么?” 老夫人的话,倒是让南宫沉没有办法反驳。 “就是,这种人若是真的代表我们南宫家出门,只怕我们都要被满奉京的人当成笑柄了……”蒋丹柔赶紧说道。 谢廷芳也顺势说了一句:“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南宫家的脸面,也是心疼大嫂,可是你也看到了,大嫂同样对这个媳妇不满意,你真的放心让她出去丢人现眼?今日金殿上的事,虽然我们没有亲眼看到,不过看你这个气愤的样子,也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南宫沉神色凝重了几分。 “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说完,他也起身告辞了。 “母亲,大哥还是维护大嫂和让儿,大嫂娘家都没有人了,让她占着侯夫人的身份本来就对我们没有任何助力,我们已经忍了,如今让儿娶了这样的夫人,又是北国人,大哥到底在犹豫什么?”南宫卓不高兴的问道。 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你大哥还是放不下这些年应梅对我们的照顾,而且,应家人是为了救他才会死在战场上,若是这个时候真的换了世子,只怕世人真的会戳他的脊梁骨了……算了,这件事不要再提,总归让儿的身体也没有康复的可能,将来这个世子之位,总会落到你们的儿子头上。如今你们该想的,是二房和三房谁来承袭爵位,不要等到将来你大哥真的要换世子的时候,你们两个又争的头破血流。” 南宫卓和南宫越互相看了一眼,南宫越马上说道:“母亲放心,我们都是为了南宫家的未来,到时候几个孩子之中,一定是选出最优秀的一个成为世子,其他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老夫人点了点头,也是有些疲惫了。 “行了,都散了吧,该看的热闹没有看到,倒是热了一肚子气,这个蛮女,进门就开始让人讨厌。” 阮星词他们回去之后,并没有纠结在前院的遭遇,而是让小厨房做了些东西。 趁着他们忙活的时候,阮星词给南宫让施了针。 “今日针扎的地方有些麻木……”南宫让主动说道。 阮星词很是自然的说道:“你的经络已经堵了多少年了,如今能有麻木感已经算是天没有绝你的路了。” 南宫让点了点头,他自己的身体,他自然清楚。 “今日你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若不是你,只怕我真的要被他们欺负了……” 阮星词捏着南宫让的衣角,又换上了柔弱的样子。 这几日南宫让已经慢慢适应了,所以没有反感,静静的看着她伪装。 两人用过饭之后,阮星词又让人煎了药。 整整一个下午,没有人再来打扰他们。 傍晚时分,应梅的院子才来了人。 “传夫人的话,世子夫人既然进了门,也该将之前不懂的规矩学一学,明日起就要去夫人跟前晨昏定省了……” “好,你回去告诉婆母,我一定早早过去。” 阮星词知道,自己早晚要跟这个婆母好好沟通一下。 那日不算,毕竟应梅的脑袋不太聪明。 下人走了之后,阮星词问道:“夫君,母亲的嫁妆都在公中,哪怕如今是她当家,这些年公中的账目走的都是她的私库,她竟然一点都不反抗,也没有人帮她争这口气么?” 南宫让没想到阮星词这样敏锐,不过想想也正常,旁观者清。 他们对外自然不会说这些,毕竟有些丢人,不过如今阮星词嫁了过来,又是亲生经历过老夫人身边的人把持库房的场景,能想通其中的关节并不难。 “母亲的娘家已经没有人了,外祖父和舅舅都死在战场上,为了救父亲。” 南宫让没有说太多,毕竟这段回忆并不开心。 “是在营救长公主那次战斗中么?”阮星词紧接着问道。 南宫让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那长公主府的人还敢在你跟前冷嘲热讽说些风凉话?父亲还能纵容祖母欺负母亲?” 阮星词想着,如果是按照自己的脾气,早就掀桌子大家撕破脸了,这些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母亲自己听信父亲的话,这些年她都觉得自己配不上父亲,能嫁给父亲已经是她天大的荣幸。” 南宫让的话,让阮星词翻了个白眼。 恋爱脑。 “家里人都死光了,她还没有醒?还觉得父亲是那个最重要的人?”阮星词瞬间就明白了南宫沉的虚伪,对于南宫让这些年的处境,更加同情。 偏心的祖母虚伪的爹,拎不清的母亲中毒的他…… “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不会跟母亲为敌,也不会让她拿捏,还会想办法让她清醒。” 阮星词说完,南宫让仿佛听到笑话一样,失笑出声。 “夫君不用这样看衰,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且我如今的处境,比你还要糟糕,我已经得罪了太多人,除了你的支持,在府中至少还要有一位掌权的人帮我才行,思来想去,其实婆母是最合适的人。我相信除了她,府中很难有人真心疼你。” 南宫让这次没有反对,他心里也清楚。 当夜,南宫让喝下难喝的汤药之后,亲眼看着阮星词也喝下了一碗黑漆漆的东西。 “那是什么?” 阮星词想了想,没有完全说实话。 “我这身体最近也有些抱恙,这是补药,并不适应你的症状,不用惦记。” 当阮星词将捣碎的草药薄薄的敷在脸上的时候,南宫让实在是忍不住了:“你该不会说这也是补药吧?” 第二十八章 请安 “差不多,毕竟这张脸这些年跟着我也是受了不少罪,如今也该想办法让它吃点好的……” 阮星词的话,南宫让听着有些茫然。 “我自从到了庄子上,也是长期被人下毒,才会导致现在这个模样,既然能给你治病,也该给自己治了。” 南宫让更蒙了。 “你早就知道他们给你下毒,那你都接受了?” “为了活着么,并不丢人,而且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自学成才,不敢轻易尝试。原本想着不争不抢,反正也是在庄子上,不跟他们掺和,远离他们的生活就是了,毕竟这个毒素只是让我又胖又丑,如今情况不同了,我被迫代替嫡姐出嫁,也该为自己打算了。” 阮星词的话,听着合理,其实还有不少漏洞。 不过南宫让没有多问,谁的过去不是千疮百孔。 “明日母亲那边你若是应付不来,我想办法帮你去说。” 阮星词赶紧说道:“这次不用了,若是我在府里只有你一个靠山,彼此都会很辛苦,婆母毕竟是这个府中为数不多真正关心你的人,能争取就争取,我们婆媳两人若是同一战线,我在府中的日子会好过很多。而且二房和三房那边,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忍心婆母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牺牲自己的利益却不被领情。” 南宫让心中感慨,这些话原本他想说,可是无从说起。 毕竟阮星词帮他治病,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资格跟她谈这个。 尤其是这两日母亲的表现,也让他没脸提起。 “多谢。” 除此之外,他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用客气,我们说好的,等你好了,要以身相许……” 阮星词眼看着南宫让的脸上浮现出红晕,这么好看的人,落到自己手上,还能让他跑了? 晚上,阮星词又给他行了一次针,南宫让睡觉的时候觉得身体轻松了很多,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阮星词把胳膊搭到了他身上。 天还没有亮,阮星词就起来了。 南宫让难得睡的深沉,没有被惊醒。 阮星词去了外屋,在白鹭伺候下梳妆打扮,之后直接去了应梅的院子。 那个院子的人还没有起来,听到有人拍门,还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看到穿戴整齐的阮星词正站在那里,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短暂的紧张之后,他们还是问了阮星词的来意。 “不是母亲昨日传话让我从今日开始晨昏定省么?我想着母亲这个年纪应该浅眠,而且忧心世子爷的身体,一定醒的很早,避免她久等,我还是早点过来为好。” 下人心里无奈,这个祖宗一定是故意的。 夫人让她来晨昏定省立规矩,她就让夫人睡不好。 他们只是下人,总不能真的将阮星词拒之门外,只好恭敬的迎进去,然后让她去前屋等候。 随后,他们又去通传孙嬷嬷。 孙嬷嬷听说世子夫人这么早就过来了,心中也明白阮星词想做什么。 “让她等着好了,权当一片孝心了,夫人几时起来,那是夫人的事。” 孙嬷嬷说了一句,想起那日的事,还是不太舒服。 下人听了孙嬷嬷的吩咐,也都不敢多事,却也不敢睡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情况。 “婆母还没有醒么?是不是等着我去次伺候她起来更衣?要不然我直接过去吧。” 阮星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并不想让他们得逞。 孙嬷嬷很快就被推了出来,负责应付阮星词。 “见过世子夫人,夫人还睡着呢……” “没道理啊,婆母让我来请安,自己却还在睡着,传出去不就是苛待儿媳么?我不相信,是不是我来晚了,婆母生气了,不肯教我规矩?孙嬷嬷你直接说,我没所谓,大不了我明日再早一个时辰。你去通传一下,让母亲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了,我是虚心来学规矩的……” 孙嬷嬷蒙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难道,是孙嬷嬷拦着下人没有通传母亲,故意将我晾在这里?” 阮星词说完,孙嬷嬷紧张了。 “不是,世子夫人不要误会。” “好端端的我怎么会误会你?若是你从中作梗,让婆母以为我迟到,又让我抱怨婆母冷落,那你才是挑起我们婆媳不和的罪魁祸首,你诚心想让我们长春侯府的后院不得安宁……” 孙嬷嬷终于顶不住了,说马上就去通传一声。 应梅被孙嬷嬷吵醒的时候,心情也有些复杂。 昨夜她已经想了很多方式来惩治阮星词,导致她睡眠不太好,没想到还未曾睡醒,阮星词率先发起了攻击。 她带着一肚子怨怼让孙嬷嬷帮她梳洗,看着铜镜中因为没睡好有些憔悴的脸,不高兴的问道:“她来这么早做什么?” “世子夫人自己说是虚心求教,生怕夫人起得太早等候,所以不敢怠慢,老奴看着她分明是知道夫人这个时间没起,仗着自己年轻,又没什么事做,特意来搅扰夫人的好梦,想着回去之后继续睡呢……” 孙嬷嬷小声分析了一番,确实符合应梅的想法。 “哼,她还想回去?今日我就要让她在我这呆到晚上,明日继续……” 应梅说完之后,确认没有什么疏漏,这才带着孙嬷嬷出去。 “昨个刚刚说要教你规矩,你竟然来的这么早,看来是个虚心好学的。” 刚刚见面,应梅就不咸不淡的夸奖了一句。 阮星词打量着应梅的脸色,就知道她是被人叫起来的。 “儿媳自知资质愚钝,这几日无意之中惹了不少人生气,婆母一定是想让儿媳更好的辅佐夫君,并且不给夫君丢脸,才愿意教导,儿媳岂能不珍惜这个机会。看婆母的脸色,一定是等了儿媳太久不见,睡了回笼觉导致的困顿,明日儿媳一定早些过来,争取三更刚落就到达婆母院子。” 几句话堵的本来就没有睡好的应梅哑口无言。 应梅心中郁闷,捂着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 “既然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儿,也是为了你好,就端正你的态度。” 阮星词忽而抬头,说道:“看来婆母还是没有想通,儿媳的态度一直很端正,您是夫君的亲生母亲,是府里最关心他的人,也是这些年让他受了委屈也不能发泄的原因,儿媳是北国来的异族,孤身一人,是如今最需要他的人。我们这两个因为夫君应该紧密结合的人,却因为一些人的挑拨,非要剑拔弩张,婆母,您觉得夫君的身子整日看到我们斗来斗去,能有什么好处?” 第二十九章 死了两个至亲都唤不醒 应梅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阮星词神色一直很坦然,今日过来她就是想要跟应梅说些话。 “你什么意思?”应梅问道。 “儿媳说的不清楚么?从我们大婚当日开始,对夫君的算计已经一波接着一波了,拜堂当天有人给夫君下毒,第二日敬茶有人往我们院子塞人,入宫见驾又有人在府中等着看笑话,儿媳倒是想要问问婆母,这些事真的只是针对我一个人么?” 应梅刚刚清醒过来的脑子又要炸了,她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些。 “你说有人给让儿下毒?”对这件事,她更是毫不知情。 孙嬷嬷也是一脸惊恐,她完全不清楚。 “不然婆母以为春杏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像是平底炸雷一样,让应梅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瞬间连上了。 “你说春杏?” 应梅的反应根本不是装的,她是真的没有想过,春杏的死竟然不是意外。 孙嬷嬷也在瞬间明白,怪不得春杏会突然死了…… “你有什么证据!” 应梅稍微反应了一下,又质问道。 “婆母与其在这跟我要证据,不如好好查一查自己的这个院子到底漏成什么样了,或者等夫君死的时候,您在找证据。儿媳方才说过了,这个府中最希望夫君活下来的人,除了您就是我了。儿媳知道您嫌弃我的相貌和身材,觉得配不上夫君,和亲之前这么多年,您在忙活什么?夫君真的没有门当户对的贵女可以选择么?最后这门亲事能落到我头上,也是天注定。” “无论是公爹没有帮夫君争取南平郡主的婚事,还是帮夫君求来了和亲,婆母都没有阻拦,结果和亲的人是我,您又不高兴了,儿媳从北国到达奉京的时候,是住在驿馆的,那个时候已经有人传我的相貌丑陋了吧?那个时候婆母为什么不争取推了这门亲事,而是等到我入门了才开始给我立规矩?” 应梅被说的哑口无言,这个阮星词实在是太能说了。 “我们都是女人,我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甚至这次和亲,婆母明明有话语权,是自己放弃了,何必在为难我这件事上,要满足别人?婆母磋磨我的目的是什么?让我懂规矩了,夫君就能好起来?还是被别人挑拨,想起对我的不满,借题发挥?” 阮星词一边说,一边看着应梅的表情。 就连孙嬷嬷都觉得心虚了,他们夫人确实单纯看阮星词不顺眼而已。 “我说过能治好夫君的话,并不只是说说,至于昨日那么多人在一起问话的时候我敷衍过去,是因为我确定在我治疗夫君的过程中,一定会有人从中作梗。” “婆母不要不相信,您甚至没有怀疑过,当年夫君为什么会中毒,为什么从小体弱,为什么治了这么多年,反而越来越差,直到如今就要死了吧?” 应梅又是一个激灵,这些事都是人为? “二房三房都有儿子,您这个病入膏肓的儿子一直占着世子之位,不早点死,他们怎么继承爵位?” “你胡说!”应梅终于激动了。 孙嬷嬷却按住了应梅,忙说道:“夫人,您让世子夫人说下去吧。” 阮星词知道,孙嬷嬷一定是相信自己的话。 她转而对孙嬷嬷说道:“其实你跟着婆母这么多年,最是知道她的脾性,也不该看不懂这一家人背后的目的,全府只有婆母的嫁妆在公中,负责全家人的开销,从老夫人到二夫人三夫人,都有各自的理由自己掌管嫁妆,你不但不出言提醒,还在不该争的地方让婆母争,比如婆媳之间……” 孙嬷嬷紧张了,这些事情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夫人觉得这都是帮侯爷分忧,若是计较了,反而是让长春侯府不和睦,会让侯爷难做。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夫君也是你看着长大的,祖母和二房三房的人对他什么态度,你跟在婆母身边这么多年,真的看不清?听闻公爹在外打仗这些年,府里的一切都是婆母在照料,如今公爹归来封侯,婆母却再也没有了娘家,连身边人都做不到忠言逆耳,时刻提醒了么?孙嬷嬷,你该不会也像是那个春杏一样,被人收买了吧?” 孙嬷嬷吓的直接跪在地上。 “夫人,老奴一直跟着您,绝无二心。” 应梅觉得自己的脑子跟不上了,刚刚阮星词说的这些话,为什么听起来毫无温度? “我的话点到为止,你该知道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该为了婆母,为了夫君,哪怕如今她是长春侯府的夫人,夫君是长春侯府的世子,整个府里只有他们两个才是留着应家血液的人,想明白之后,你再想想该怎么对待我,若是婆母再犯糊涂被人挑拨要对付我的时候,你该怎么劝阻。” 阮星词的话,甚至让孙嬷嬷有些愧疚。 起初她并不是没有劝过,只不过夫人那个脑子太绝了。 阮星词知道她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之后话题又转向了应梅这里。 “婆母,一年之后,我会让夫君回复健康,但是我需要您的支持。” 应梅这次是真的看到了希望,因为阮星词的眼里,那束光格外坚定。 “你,你说的是真的?” 她不由自主起身,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您希望我说的是真的,就请在公爹面前顺其自然,不要刻意提起,毕竟公爹已经做好了夫君会是的准备,已经在考虑将世子之位给二房还是三房了。” 应梅刚刚激动的心情又一次变得复杂。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婆母自己心里其实一直清楚。我只说一点,夫君是在我侯府的依仗,我一定不会让他出事,无论谁想对付他,我一定加倍奉还。若是有人想对付我,我也同样不会客气,我希望今日同婆母说了这些话之后,那个人不是您,也不是您院子里的人。” 应梅不说话了,她脑子一片混乱。 阮星词又下了一剂猛药。 ‘“您父兄为了保护公爹都死了,您还是愿意为了公爹忍受南宫家的欺负,都死了两个至亲都没有办法让您清醒么?非要让夫君也死了,您才会后悔么?” 第三十章 下人都不相信你 应梅傻眼了,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儿子和这些家人之间,是需要选择的。 孙嬷嬷毕竟是从应家出来的,听到阮星词提起应梅的父兄,心中也是十分不忍。 “夫人,世子夫人说的对,若是您都不为世子爷打算,这个府中就没有人真心护着他了。如今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人,都在等着他死,就连侯爷也是默认的,这次他主动推拒了南平郡主的婚事,就是担心世子爷的位置太稳……” 应梅不可置信的看着孙嬷嬷,觉得刚刚自己好像是听错了。 “侯爷不会这样对我……” 阮星词知道她病的太重,忍不住说重了一些:“是,他当然不会这样对您了,反正死的不是您,将来继承爵位的也不是您,您父兄已经死了,没有退路,又愿意把嫁妆拿出来供养全家,他当然希望您好好活着。若您是我生母,我也会跟夫君一样,不敢委屈,不敢抱怨,最后活活把自己憋死。您有多少年没有听世子爷跟您诉苦了?” 应梅到底被扎到了,这个问题她竟然回答不上来。 “婆母既然把公爹看的比什么都重,夫君那边就劳烦您高抬贵手,也不用做样子帮他调教我了,这一年的时间,哪怕婆母不能帮忙,也请不要瞎搅和,您对不相干的人那么好,对自己的亲儿子这样残忍,我没有办法尊敬您,所以晨昏定省这件事,若是您不想遭罪,我去按您还是免了吧,留点时间跟那个踩着你父兄尸骨上位的公爹继续被他忽悠去吧。” 应梅想哭了,她有这么糟糕?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骚动。 “不要跑……” 白鹭的声音,还是非常醒目。 阮星词知道,她一定是抓到了该抓的人。 果然,没过一会,白鹭就拧着一个侍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夫人,世子夫人,她在门外偷听,刚好奴婢抓了个正着……” 阮星词对此并无意外,她之前就说过,这个院子早就漏成筛子了。 应梅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春桃,怎么是你?你偷听了?” 孙嬷嬷经过阮星词的洗脑,已经想到了很多。 “夫人,既然春杏能做出那种事,她偷听我们的谈话,告诉她背后的主子,不是很正常?” 春桃听了之后,马上跪在地上否认。 “夫人,奴婢冤枉,奴婢今日负责洒扫,刚好经过,就被世子夫人身边这个人揪住了,非要说奴婢是在偷听主子们谈话,把奴婢带了进来。” 应梅有些耳根子软,看春桃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 她看向白鹭:“你可看仔细了?” 之后,她又对阮星词说道:“为了取信于我,你竟然如此陷害我身边的人?” 阮星词当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一脚把应梅踹飞。 她还是忍住了,说道:“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被人收买了,不是很简单么?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不该出现的东西,去她的房间看看有没有藏着什么出格的物件,再或者查一查她在外面的老子娘之类的有没有突然多了一笔银钱……没关系,我如今也是清闲的很,有足够的时间跟她耗。” 春桃听到这里,已经紧张的不行。 白鹭趁机把她的袖子扯开,露出里面一个成色不错的镯子。 “夫人,世子夫人,请看。” 孙嬷嬷已经先盯了上去。 “春桃,夫人对待下人大方,不过从来不会越了规矩,这么好的镯子,就是再卖了你一次你也买不起,说,是从何而来!” 应梅六神无主,心也一点一点沉下去。 她害怕,若是真的都被阮星词说中了,那之前的话,也都是真的,她的儿子真的因为自己完全听信南宫沉,真正走向死亡,而且带着对自己这个母亲的失望。 她脑子里绷着一根弦,多希望春桃给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可惜春桃让她失望了。 只见春桃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说是自己的家人被二夫人控制,她不得不帮着二夫人打探这个院子的一切动静,不过之前春杏下毒的事,她并不清楚。 应梅听了之后,只觉得天旋地转,二夫人蒋丹柔? 这些年,她作为长嫂,一直都对两位弟妹照顾有加。 南宫沉常年不在家,南宫卓和南宫越娶亲的事,都是她亲力亲为,结果竟然养出这样的白眼狼? 阮星词说道:“纵然是你的家人受到了威胁,你有没有想过将事情告诉婆母,婆母可以保你家人不死?你没有,你选择了背叛。你家人把你卖到这里,这些年婆母待你宽厚,你却为了卖掉你换钱的家人背叛了婆母,你还真是让人失望。” 阮星词并不觉得这个理由就可以同情,毕竟她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同夫人说?”春桃突然冷笑起来,“夫人这些年相信侯爷,相信老夫人,相信二夫人和三夫人,觉得任何人都把她当成一家人,就连孙嬷嬷早几年劝她留个心眼,她都大发雷霆,奴婢这种小小的侍女,怎么能奢望将实情告诉她之后,她就相信,而且愿意为了奴婢跟二夫人翻脸?” 这次,阮星词没有说话,她觉得不用翻译,应梅也能听得懂。 果然,应梅的表情变得十分悲痛,她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旁边的孙嬷嬷。 结果,孙嬷嬷闪躲的眼神,让她更加确信,春桃关于自己的评价是真的。 作为一个侯府的当家主母,她竟然不知道该相信谁,也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手底下的人。 “你走吧……” 应梅最终说了一句。 她还是狠不下心对付春桃,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 春桃似乎是料到了这些,神情也放松了不少。 阮星词静静的看着春桃,心中在盘算着别的事。 应梅放过她,不代表自己也放过。 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威胁,还是被金钱诱惑。 就凭她手上那个镯子,分明是后者更加贴合。 不过她没有提醒应梅,像是应梅这种脑子,一次性让她接受太多东西,有些欺负人了。 “婆母,既然这边没有什么事了,儿媳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您这个院子该打扫一下了,儿媳就不留下来参观了。” 第三十一章 装病 应梅已经忘了自己让阮星词过来,是磋磨她的。 她木然的让春桃滚了出去,之后表情颓丧的坐在那里。 “夫人,世子夫人说的对……这几年,您确实过于相信老夫人他们了……” 孙嬷嬷看着应梅的样子,这个时候她应该能听进去一些话了吧。 “可是我们不是一家人么?”应梅问道。 孙嬷嬷有些无奈,又是跟几年前,应家父子去世的时候一样的说辞。 “夫人,早在老爷独自一人从那边回来的时候,老奴就曾经提醒过,您已经没有了父兄,就要守好自己的银钱,可是您一直让老奴闭嘴,这几年老夫人他们越发过分了,有几次甚至当着您的面前就提起将来世子爷有个三长两短,要让谁来接替世子之位。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这些年你对侯爷的感情再深,也该为自己的孩子打算。侯爷想的是整个南宫家,对应家那点愧疚,只怕早就荡然无存了。老奴只问您一句话,若是您还有娘家,世子爷在府中的日子会这样难过,老夫人他们敢这样有恃无恐么?” 应梅彻底低下了头,她错了么? 阮星词回到院子,南宫让已经起来了。 看到她一脸轻松的样子,就知道这次跟母亲的较量,她又赢了。 “这么轻松就过关了么?”南宫让问了一句。 阮星词先让下人出去了,之后关上房门,对南宫让说道:“夫君,你手里一定有可以用的人,母亲那边打算顾念旧情,把春桃赶出去就算了,我不想留下什么隐患。” 南宫让很容易就听懂她的话,之后镇定点头。 “好……” 老夫人那边起来之后,神清气爽的等着应梅那个院子的消息。 “他们那边也该开始了吧?”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仍旧尊荣的脸,这些年没有为家中操心,倒是显得年轻。 李嬷嬷说道:“听下人说,世子夫人早早就去了,刚好把夫人堵住,又在前厅等了夫人半天,这会已经回去了。” 老夫人听完,原本美好的心情突然受到了影响。 “这个废物,这些年跟着我到底学了些什么……” 李嬷嬷赶紧说道:“夫人太心软了,应该是又被世子夫人说的什么能治好世子爷的话蒙骗了,若是世子爷能被她这样的丫头治好,这些年怎么会遭这么多罪。我们大周的太医又不是吃素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还是觉得不放心。 “之前那个丫头特意显摆她的嫁妆之中有什么名贵药材,而且都是北国才有的,万一真的让她歪打正着了怎么办?不行,我得想办法从她那里把药材抠出来。” 李嬷嬷马上就知道老夫人想做什么,于是说道:“老奴会跟侯爷说,您的身体抱恙,让他请张太医来看看。” 老夫人却笑了笑,说道:“这种事,一向都是交给应氏的。” 李嬷嬷听懂了,随后一笑:“是,老奴明白了。” 吃过早饭,应梅这边正在整理院子之中的名册,她觉得棘手。 这些人之中,实在是看不出来谁已经是别人的棋子。 孙嬷嬷还在一边说道:“夫人,老奴看世子夫人对此似乎颇有心得,不如让她帮忙看看?毕竟她跟这些人不熟,说不定更能客观。” 应梅面露难色:“这样好么?我原本就看不上她,如今却要求到她头上,指不定她会躲在哪个角落笑话我呢。” 孙嬷嬷看着应梅矛盾的神色,说了一句:“夫人,世子夫人有一句话说的对,如今在府中,世子爷是她唯一的依仗,她一定希望世子爷能活下去。夫人作为母亲,在这件事上,一定要跟她站在一起才是。” 他们正说着,李嬷嬷过来了。 “夫人,不好了……” 李嬷嬷的演技跟老夫人如出一辙,几十年如一日的好。 应梅习惯性的担心起来,马上问道:“李嬷嬷,怎么了,是不是母亲那边有什么事?” “是,夫人快去看看,老夫人吃过早饭之后,突然腹痛不止……” “禀报了侯爷没有?”应梅马上问道。 “还没有,老夫人这些年只信任夫人,所以老奴赶紧过来了。” 应梅果然马上就把阮星词的话忘到了脑后,起身之后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孙嬷嬷心中膈应,这个李嬷嬷这个时候来传话,只怕是跟夫人没有给世子夫人难堪有关。 他们到了那个院子,只见老夫人正躺在床上轻声喊着疼,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力气。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应梅赶紧上前,蹲下身子。 老夫人看到她过来了,一副抱歉的样子。 “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这些年,她没少用这句话来绑架应梅,每次都能成功。 这次,应梅同样没有防备。 “母亲,不要多想,许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这就让人去张太医。” 平日里老夫人看病都是张太医在打理,所以应梅很懂规矩。 老夫人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一边继续装病,一边盘算着怎么开口讨要阮星词嫁妆之中的名贵药材。 应梅思虑再三,也让人去通知了南宫沉。 南宫沉到来的时候,看到母亲的样子,一阵心疼。 老夫人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张太医来的时候,还是非常敬业的保持着痛苦的状态。 张太医看诊的时候,还是跟之前一样让人出去,他摸到老夫人的脉象,其实已经知道她是装病。 当他出来的时候,南宫沉马上走上前去。 “张太医,我母亲这是怎么了?” “人到了岁数,脾胃原本就容易失和,若是再生气伤到了肝肾,这种情况就会加重,老夫人这些年积攒的陈年旧疾,之前侯爷和夫人也都知道,需要好好调养才行,如今因为一股火,导致肝火旺盛,心火也郁结,只怕又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了。只不过之前用过的药材太猛了,对于老夫人的身体来说有些吃不消,不如换一些温和但是效果更好的药材,只不过这些药材即便是在大周能买到,价格也不低。” 一直在观察的孙嬷嬷这次是真的留了心眼,此时她已经完全听明白了,老夫人一定是在装病,目的就是世子夫人嫁妆之中那些药材。 那些药材是世子夫人要给世子爷用的,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 这个老太婆,真是要世子爷的命! 第三十二章 直奔药材而去 孙嬷嬷心情很激动,都让世子夫人说中了。 若是夫人还不能醒悟,自己一定要提醒。 应梅听了之后,马上说道:“还请张太医明说,只要能治好婆母的病,我们侯府会尽量想办法弄来需要的药材……” 张太医听了之后,摸了摸胡子,很是感慨的说道:“还是侯夫人至纯至孝,老夫这就去写方子。” 南宫沉也是一脸感动,不停的恭维应梅。 “夫人,还好有你……” 二房和三房的人赶到的时候,张太医已经把方子写好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昨日不是还好端端的么?”南宫越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 南宫沉很是沉重的说了一句:“张太医说是年岁大了,脾胃失和。” 李嬷嬷在旁边插了一句:“侯爷,张太医说的是气坏了身子,才会导致脾胃失和……” “气坏了身子?”蒋丹柔马上就有了精神。 谢廷芳马上配合:“大哥,这几日除了你那个新媳妇,没有人敢给母亲气受。” “不错,大哥,你这个新媳妇,实在是让人失望。长得难看倒也罢了,毕竟是和亲,让儿有些吃亏,若是她肯好好过日子,我们倒也能忍。她千不该万不该,刚到府里就闹得人仰马翻,那日敬茶的时候,你看看她让全家的人都下不来台,那个架势,我就知道她不简单。如今好了,母亲彻底病倒了。这些年你在外面打仗,母亲本来就忧思过度,寝食难安,落下了病根,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你归来,又挣来了爵位,身子也养好了一些,却因为你那个儿媳妇又病倒了,大哥你真的还要纵容么?” 南宫越这番话,让南宫沉的愧疚之心被吊了起来。 他本来好孝顺,如今看到母亲躺在那里,那个虚弱的样子,就更加难受。 “如今先想办法让母亲好起来,其他的事情暂且延缓。” 南宫沉的脸阴的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密布乌云,应梅已经明显感觉到他在压抑自己的怒火。 她没说话。 若是放在平常,她一定是第一个张罗,看看张太医的方子到底写了什么,需要注意哪些,他们能做多少。 今日,她想看看自己不开口的话,蒋丹柔和谢廷芳会做些什么。 看到她没有开口,大家果然不太习惯。 “大嫂,你不说些什么?”蒋丹柔提醒了一句。 应梅像是突然缓过来一样,愧疚的说道:“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刚刚老爷不是说了么,母亲的病最要紧,其他的都是其次。二弟妹,你有什么想法?” 蒋丹柔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样子,确定她真是慌了,这才尴尬的说道:“张太医不是已经帮母亲看过了么?我们听他的话就行了。” 张太医的方子已经递了过来,之后吩咐他们这段时间要让老夫人静养,随后南宫沉亲自送他出去了。 “这方子上,怎么都是这么难买的药?”药方传到南宫卓手上的时候,他故意说了一句。 应梅好像是没有听懂一样,没有给任何反应。 蒋丹柔接了过去,看了一下声音更大的说道:“是啊,这辽细辛可是大周很难买到的好东西,这个荠苨又是什么?我怎么都没有听过?” 谢廷芳看应梅还是没有反应,接过药方又找出“刺五加”“五味子”这些在北国很是寻常的药材之后,应梅还是没有给出应该有的反应。 “大嫂,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些药材我听说北国应该有,那日侄媳妇一直在那嚷嚷,这次陪嫁了不少北国的名贵药材,应该有这些吧?” 蒋丹柔实在是忍不住了,主动提起。 应梅其实早就明白他们的目的了,只不过是不想戳穿而已。 听到他们两个这样一唱一和的让自己上钩,她再不给反应,确实是有些对不住他们的演技了。 “是么?我没有注意,毕竟我没有想过要动用她的嫁妆。” 应梅说完之后,在场的人都有些尴尬。 这些年,他们可都是在花费应梅的嫁妆。 躺在床上的老夫人听着心中也不舒服,依然装着病弱的样子问道:“老大家的,我知道你是个好的,这些年也在用自己的嫁妆贴补全家,大家都记着你的情呢。至于孙媳妇的嫁妆,里面有没有我需要的药材,这个都不用惊动她,我怕用了她的东西,她以后更加不把我这个老祖宗放在眼里了。” 老夫人这一招以退为进,若是放在之前,应梅一定会踩坑。 可惜她刚刚经历阮星词醍醐灌顶式的刺激,而且疗效还没有丧失。 “儿媳也是这个意思……” 她一句话接过来,直接把后面的话堵死了。 老夫人心里怄的不行,这个应氏今日是不是被猪上身了? 这时南宫沉刚好回来,看到他们凝重的表情,以为有什么变化,忙问怎么了。 还是谢廷芳会总结:“大哥,张太医这药方上,不少药材都是产自北国的,我们这里很难买到……刚刚我们提起,侄媳妇的嫁妆之中,应该有不少北国带来的药材,结果母亲说无论如何不接受她的药,怕是将来她更更加目中无人,大嫂也是这样想的。” 南宫沉听了之后,马上激动的说道:“母亲的病本来就是因她而起,她若是能拿出药材,也是功过相抵而已,这都是她应该做的,也幸亏北国皇帝给她的嫁妆之中有这些药材,不然我们长春侯府岂能容她?夫人,速速让她过来。祖母生病,他们作为嫡长孙和孙媳,竟然迟迟不到。” 他这个反应,并没有出乎应梅的意料,这些年她早就习惯了。 奇怪的是之前她一直觉得南宫沉这样孝顺,是个良好的品质,更加证明他值得托付终生,如今看来却觉得别扭。 “是我没有让人通知……”应梅主动揽下责任。 南宫沉一愣,语气稍微落下来一些。 “都在府中,张太医都来了,怎么会不知道?夫人不用替他们说话,来人,马上让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过来。” 第三十三章 我的药不给你们 南宫让和阮星词确实知道张太医过来的事。 “我不会惯着他们抢我的东宫,若是实在顶不住,夫君最好配合我演戏。”阮星词过去的路上交代了一句。 南宫让问道“什么戏?” “没事,到时候你看我们聊天的气氛,自由发挥。” 阮星词一副完全相信南宫让的样子,没有任何犹豫。 到了老夫人的院子,一家子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不去请你们都不知道过来探望祖母么?”南宫沉直接训斥了一句。 前几日他在阮星词跟前还会伪装一下,如今也放下了架子,开始端起自己一家之主又愚孝的嘴脸了。 南宫让没有马上接话,反而是阮星词问道:“父亲,我们院子本来就没有几个人,也都规规矩矩从来不打听外面的事,您不传话我们是真的不知道祖母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侄媳妇,这话是说给谁听呢?之前给你送人,你不是不要么?”蒋丹柔阴阳了一句。 阮星词也不怂,很是自然的接道:“我怎么没要,我不是连人带身契都收下了么,只不过又转送给了两位叔叔啊,二婶都忘了?” “你……”蒋丹柔提起那日的事,还是生气。 “行了,让你们过来是看望祖母的,不是在这斗嘴的。”南宫卓面子上挂不住,制止了一句。 南宫让咳嗽了一声,之后问道:“所以如今祖母到底好些了没有?” “你自己看看,你祖母躺在那里那个脸色,平日里你祖母那样疼你,你们是真的狠心啊……”南宫越也适当的戳了一句。 阮星词看着他们轮流表演,一直都格外支持南宫沉的应梅却没有说话,看来自己给她的刺激还是起到作用了。 她朝着应梅看了一眼,果然发现她正在打量自己,大概是在想,自己会用什么样的方式破局吧。 阮星词对于她这次袖手旁观的态度很是赞赏,也不介意当面给她上一堂拒绝道德绑架,并且创飞所有人的大师课。 “直接说吧,让我们过来就是为了当着祖母的面前骂我们一顿,让祖母解气,就能让祖母的病好起来是么?那开始吧,用最肮脏最恶毒的话骂我们吧,我们听着。” 阮星词大喇喇的说完,全场寂静。 “你,刚刚说什么?”南宫沉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了父亲,没有听清么?如今祖母病着,最重要的不是让她好起来么?你们当着祖母的面前迫不及待的指责我们,应该是对祖母的病情有好处吧?让我想想会不会祖母这次生病,本身就跟我们有关?” 阮星词的分析,让应梅吓了一跳。 她当时就明白,阮星词虽然说话直接,行动看起来很冲动,可是她的段位确实要高于这些人。 这些人还以为把责任推给阮星词,就能让她乖乖的把陪嫁的药材拿出来,只怕阮星词早就做好准备了。 “没错,就是跟你有关,太医都说,你祖母是这几日生了气,心气郁结导致脏腑受损,尤其是脾胃,这几日惹她生气的人只有你,你说是不是跟你有关?” 蒋丹柔看到应梅半天不说话,只好自己来当这个坏人。 “夫人,那你先回去吧,祖母看到你只怕更加生气。” 南宫让突然开口了,也是瞬间沉默了所有人。 这种硬控的能力,让应梅再次刮目相看。 南宫沉反应过来之后,态度非常不好的说道:“让你们来就是给你们机会将功折罪的,你还让她躲过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南宫让没有回答,只在心里冷笑。 不孝,是南宫沉经常用来定义他的词。 阮星词问了一句:“父亲,需要我们如何将功折罪?” 南宫沉将张太医留下的方子递了过去,说道:“你自己看吧。” 阮星词接过来,当然看到了上面的药材几乎都跟自己提到的嫁妆之中有的重合,心中更加确信老夫人想要做什么。 “这不是我嫁妆里面那些药材么?怎么刚好出现在这张方子上?按理说,这些药在大周并不常见,我没来之前,难道张太医看到生气郁结的老人都直接劝对方准备后事么?” 她的话太硬,南宫沉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你说什么?” 阮星词并不惊慌,继续说道:“这张方子如此巧合,都是我带来的药材,我实在是好奇,是对症下药,还是有人对药生病。” 老夫人再也忍不住:“阮氏,你可是在说我?” 阮星词看着挣扎从床上起来的老夫人,明明还挺有劲,怎么非要装病? “孙媳不敢,只是孙媳这些药材,刚好都是给夫君治病的,哪怕这方子是真的,也只能对祖母说声抱歉了。” 阮星词镇定自若,不停的挑战着南宫家这些人的底线。 南宫卓听着就生气:“他之前也没有吃过这些药,难道吃了这些就能好了?母亲是你气病的,你理应拿出药材给她治病,弥补你的过错。即便让儿也要用这个药,你修书一封让北国再给你送一些过来就是了,难道他还会跟自己的祖母争抢不成?” “就是,若是传出去,会有人说让儿不孝的。”蒋丹柔也附和了一句。 阮星词却没有管那些,冷漠的笑了笑。 “夫君命都没了,还在乎别人说他不孝,怎么,为了让他表现出你们给他设定的孝道,夫君必须豁出命给祖母换上原本就不是她必须要用的药是么?你们长春侯府无论出什么事,都是先保老的,牺牲小的,是么?怎么,老的才是南宫家的未来?旁的人家都拼命培养子弟,一代一代给下一代铺路,南宫家非要反过来,生育后代是为了给老的让路?” 应梅觉得自己汗毛都立起来了,刚刚阮星词的话说的实在是太直接内心了。 结果这么好的发挥,阮星词还在继续。 “药材是我带来的,当然要让我自己处置,我当然会优先选择自己的夫君。而且祖母对我有气的话,一定不屑用我的东西,若是真的用了我的药治好了病,只怕余生都要在我的阴影中度过了。” 南宫沉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呵斥了一句:“住口!” “噗……” 刚好在这个时候,南宫让吐了一口血,之后整个人摇摇欲坠。 应梅当时就慌了,南宫沉也吓了一跳。 阮星词临危不管,扶着南宫让,冲着南宫沉问道:“父亲,如今我夫君病危,您是继续纠结您母亲的脾胃,还是先给您儿子保命?” 第三十四章 真相往往扎心 南宫沉一时之间骑虎难下。 二房和三房的人,一时之间没敢说话。 还是老夫人硬气,直接说道:“拿走,我就是被气死,也不会用你的药材。” 阮星词马上说道:“本来也没有拿过来,祖母不用担心,我也没准备拿过来用我夫君表明的药材给您调理脾胃。既然父亲也没想好,儿媳就不打扰了,这就带着夫君回去。” 应梅这个时候才说道:“老爷,快给让儿请个太医啊……” “张太医不是刚刚离开么?赶紧把人请回来。”南宫沉对下人说道。 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南宫让,他终于知道着急了。 结果这个时候蒋丹柔说了一句:“这些药到底能不能治疗让儿的病还不知道,即便是真的有用,你不是带了那么多么,匀一些出来给你祖母治病都不行么?” 阮星词看着她,问道:“祖母是不用这个药就会死么?她都说了,坚决不用,二婶是想陷害祖母于不义么?而且我带着怨气,如果你们坚持从我这里抢药,我可没有办法保证不在里面放些别的什么。” 南宫沉再次火气上涌:“你个北蛮女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在大周谋害长辈要面临多重的刑罚?你竟然说的如此坦荡,可见心思歹毒。” “你们不抢我的东西哪来这么多事?敬茶当天我就说过了,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将心比心,父亲,我尊您是长辈,所以您让我们过来,夫君忍着不舒服我们也过来了,如今夫君已经吐血昏迷,您那位无比巧合的生了需要我带来的药材才能好的病的母亲还在中气十足的拒绝我的东西,就因为二房一句话,还是没有放弃抢走我夫君的救命药,您说我歹毒?虎毒还不食子,您到底要干什么?” 南宫沉已经多年没有听到这么硬气的话,当时就觉得自己的肺子好像都被顶到了。 还好这个时候应梅出来解围了:“老爷,如今最重要的是让儿的病……” 说完,马上吩咐下人,帮阮星词帮南宫让抬起来,去他们自己的院子。 看着应梅带着人离开,南宫沉的脸色十分难看。 “大哥,您不要跟大嫂生气,谁都会心疼自己的儿子。刚刚她没有顾虑到母亲,也是情有可原。”蒋丹柔又开始茶言茶语。 南宫沉因为阮星词的事正在气头上,也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 他只是觉得刚刚夫人不该纵容阮星词一直大放厥词。 长春侯府的后院,应梅应该打理的井井有条才是。 “这个药,阮氏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南宫沉的话,带着十足的压迫。 不过此时应梅和南宫让都不在,所以真的是无人在意。 南宫卓和南宫越甚至在暗自发笑,老大果然还是一样。 南宫让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马上就醒了,而且是当着应梅的面前。 应梅吓了一跳,一脸疑惑又担心。 “母亲不用害怕,我没事,那口血是淤在那里早就想要吐出来却一直没有办法吐的……”南宫让第一时间跟应梅解释了一句。 应梅还是半信半疑,如今她被阮星词刺激了一顿之后,真的发现自己在这个府中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好人缘,似乎没有什么用,自己的儿子还是一样毫无起色,而且今日老夫人敢当着自己的面前,算计儿媳妇给儿子准备的药材。 这些年,自己的好他们都放在哪里了? “这个张太医,也是个有意思的人……”阮星词手里攥着那张药方。 应梅看了之后,吓了一跳。 “你怎么把这个拿回来了?” 阮星词一脸无辜:“母亲,不是祖母说的‘拿走’么?而且说的那么大声,当时我手里只有这个,肯定是就是它了。我猜,祖母一定也觉得药方有问题,所以才会生气的让我拿开,还说不要我的药材了。” 应梅心中想着,这对么? 孙嬷嬷已经明白了阮星词的意思,这药方是张太医写的,这些年都是张太医来往长春侯府的次数最多,只怕他早就被老夫了收买了。 “母亲,依照您对父亲的了解,他会怎么做?”阮星词问道。 应梅愣住了,这个问题她竟然没有想过。 随后,她按照自己的希望说了一句:“他都看到让儿这样了,应该不会追究药材的事了……” 南宫让却很淡定的说道:“不,他会坚持,既然张太医的药方上写了,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夫人交出去。” 应梅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儿子那个笃定的样子,她又无从反驳。 阮星词点了点头:“我看父亲刚刚的架势,也是一定要拿走这些东西的。母亲,这些年您是一直都在感动自己么?您信不信,您前脚刚跟着我们走,后脚就有人挑拨,您顾着夫君的身体,忘记了祖母也病着,是人之常情,假装在父亲跟前帮您求情,实际上是在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我来的时间短,却能猜到父亲平日里一定是先夸奖您,认可您,然后检讨自己,庆幸自己娶了您,之后让您自愿的去做一些原本不太想做的事……” 应梅的心脏抽了一下,她怎么知道? 孙嬷嬷心疼的不行,这些年夫人确实是这样过来的。 没想到世子夫人刚刚嫁过来,就已经看出来了。 或许老天爷给她封死了容貌和身材的大门,却给她打开了眼力的天窗。 最后,阮星词加重了语气:“所以母亲,您是仗着夫君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所以每次您在父亲的迷惑之下选择了牺牲他的利益,他都不会计较是么?确实,他很快就没有命计较了。到时候母亲更加没有后顾之忧了,毕竟上也没有娘家老人,中没有娘家兄长,下没有自己的血脉,就可以全心全意去做那个父亲希望您成为的人,为南宫家奉献一生。” 应梅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冷,她看着阮星词,想着这个人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南宫让却没有阻止,而是静静看着母亲。 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人前来送帖子,邀请长春侯府的女眷去参加长公主府的宴席,尤其点名世子夫人也要同去。 阮星词再次让应梅震惊:“长公主?不就是那个宋长丰的母亲,言舒宁的婆母?她能憋什么好屁。” 第三十五章 二百五婆婆好像是醒了 应梅看着阮星词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刚才那个话,她说的这么自然? “母亲,您怎么了?”阮星词特意问了一句。 应梅有种被人抓包的错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没事,没事……” “母亲,刚刚我说那些话,您没有生气吧?这也就是您,毕竟是我的婆母,是如今这府上唯一能让夫君妥协的人,所以我才愿意同您说,若是换了旁人,哪怕是被人欺负死,点灯熬油一般被人吃了绝户,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的,毕竟都是自己拎不清。” 阮星词没说一句,应梅就觉得自己的头抬不起来一分。 旁边的孙嬷嬷已经开始担心自家夫人突然听了这么多直接的话,能不能承受的起了。 结果应梅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一脸愧疚的看着南宫让。 “母亲,我们要不要打个赌,父亲还会坚持要我那些药材,毕竟一会张太医到了,能看出夫君的病情并没有太大问题,虽然差,不过也跟过去差不多。” 应梅心中想着,南宫沉在这方面,怎么也该考虑一下儿子吧? “好,你想赌什么?”应梅问道。 阮星词说道:“这个简单,若是我赢了,母亲就守好自己所剩不多的嫁妆,以后公中是公中,私人是私人,不能混为一谈,反正这些年也只有母亲的嫁妆才跟公中混为一谈,一大家子人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孙嬷嬷甚至有些感动了,这个世子夫人真是人……好吧,人丑心善。 应梅眼神飘忽不定,甚至打量了南宫让一眼。 “你这是在帮我鸣不平?” 阮星词摇了摇头:“婆母不用把我想的那么好,我会有心理负担,我只是觉得母亲的嫁妆,将来都是要留给自己的孩子,您只有夫君这一个儿子,如今您把钱花在他们这些人身上,他们却在算计夫君的救命药,凭什么?既然他们给脸不要脸,那我就要争取原本应该传给夫君的财产了。您就当我觊觎这些财产好了,毕竟我在北国的时候,一直养在庄子上,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更没有多少银钱。” 她过于坦荡的解释,确实让应梅安心不少。 孙嬷嬷也是心中服气,若是放在从前,她一定觉得世子夫人粗鄙,不懂矜持,如今却明白这样才是最真实简单的热情。 “已经这么多年了,只怕不好跟他们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些年您的嫁妆还剩多少,您自己心里有数么?只怕外面的庄子上,都已经被安插了不属于您的人。这些亏空和被人贪墨的部分,加上您一直在贴的,您自己心里没数,他们自然不会有,直接哭穷放权就是了。” 应梅似乎已经忘了打赌的事,准备直接按照阮星词说的走了。 她正在犹豫的时候,果然张太医回来了。 “听闻世子爷突发恶疾,老夫紧赶慢赶,夫人不要担心。” 他的身后,跟着一脸不善的南宫沉。 南宫家其他人,如同往常一样,一个人都没有跟来。 应梅过去没有在意,如今却十分难受。 这些年,儿子都是这样过来的? “有劳张太医。”阮星词没有闪躲,直接说道。 张太医打量了一眼阮星词,怪不得让老夫人不喜,这脸确实有些对不起这门亲事。 南宫让也不担心被戳穿,而是安静的让张太医把脉。 “奇怪……” 张太医说了一句,表情带着疑惑。 南宫沉忙问道:“他是不是装病?” 这句话,让应梅的心更冷了。 “老爷……”她不满的提醒了一句。 南宫沉这才回过神来,他一直沉浸在母亲被阮星词气病的愤怒之中,一时之间忘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张太医起身之后说道:“侯爷,世子爷的身体情况确实有些变化,之前身体淤堵的情况似乎是好了一些……” 阮星词忙问道:“会不会跟夫君方才吐出那口血有关?” 张太医点了点头:“大概是这样,这几日世子爷都吃了什么?” 阮星词直接回答:“就是我从北国带过来那些药材,简单给夫君煮了一些,没敢放太大剂量,毕竟夫君身子弱……本来我想着,若今日吐血让世子爷的身体越发不好了,我就闯了大祸了,真的要把那些药材交给母亲处置,是给祖母调理脾胃也好,拿出去捐给百姓们也罢,断然是不能留了,现在看来,这个药一定可以救夫君的命,我更不能交出去了。” 听到她这样说,南宫沉着急了。 “你怎么知道让儿的病使用了你的药好了?这都是太医的功劳,而且你祖母那边是你惹的祸,你必须负责。你的药材那么多,拿出一些孝顺长辈,也是应该的。” 张太医没有说话,阮星词也没有马上说话。 她在给应梅机会,因为应梅已经输了刚刚的赌注。 应梅听到南宫沉说出来的话,整个人手脚冰凉。 原来是真的,阮星词这个后来的人,只用了几天时间就看出来的东西,自己这么多年竟然毫无察觉,或者是从不相信。 “老爷,这么多年了,让儿的病终于有起色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哪怕是万一的机会,我也不想放过。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张太医刚刚说了,让儿体内的淤堵情况竟然好了一些,这就是好消息,这么多年都是按照常规的办法在治疗,都没有明显改变,如今既然星词说了,吃了她从北国带来的药,那我们就按照这个试试。” 南宫沉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夫人会选择站在另外一边。 不过看到南宫让,他也能理解。 太多年了,这是他们第一次从太医嘴里听说南宫让的身体出现了积极的变化。 “可是母亲那边……”南宫沉当着张太医的面前,没有办法说太多。 “母亲说了,星词这边的东西她不会吃,你非要送过去,不是给母亲添堵么?想办法从外面买一些,或者是找一些替代品吧。这些年你也知道母亲的性格,很是要强,最困难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跟外人张嘴,老爷最好不要让她难做,就算是拿着星词的药骗她说是外面买来的,她知道之后也会觉得伤自尊。母亲最重脸面,老爷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阮星词趁着南宫沉犹豫,斜眼睨着张太医。 “张太医,你贵为太医,平日里也总是给病人开一些大周不好寻的药材么?” 第三十六章 给你个台阶 没想到阮星词会把战火直接烧到自己头上,张太医慌了一下。 他知道,阮星词一定是明白,自己给老夫人那张药方是故意糊弄人的。 “这个自然不是……”张太医紧张的说了一句。 南宫沉看到她为难张太医,直接闷声质问:“你什么意思?是想说你祖母和张太医串通故意要你的药材?” 按照常理,阮星词应该不敢应承,一定会否认。 结果阮星词完全没有按照正常逻辑,直接点头说道:“是啊,我的意思不是很明显么?既然父亲听出来了,不如好好问一问这位张太医好了。” “休得胡言,张太医德高望重,怎么会贪图你那些东西!” 阮星词表情轻松,并没有因为南宫沉的脸色而退缩。 “儿媳可没有说是张太医差这些东西,毕竟又不是他要吃。” 南宫沉听了之后更加气愤:“你是说你祖母?” “父亲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张太医就在这里,药方在我手里,我若是拿着药方进宫去找太医院正对峙,你问问张太医敢不敢?” 张太医彻底蒙了,想不到这个北国来的世子夫人就连家中老夫人和公爹的面子都不给。 她的底气是什么?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南宫让,还有原本应该站在南宫沉那边的应梅,惊讶的发现应梅竟然没有任何阻止阮星词的冲动。 他懂了。 “阮星词,你别忘了这里不是北国,而是大周,是长春侯府!” 南宫沉的威胁,在阮星词眼里不足为惧。 她满脸正气的说道:“父亲,我也提醒您一句,这里是奉京,天子脚下,祖母只是一个上了年纪脾胃不太好的老人,您的嫡长子,也是您唯一的儿子南宫让,才是我的夫君,是将来要跟我埋在一个墓穴的人,您以为用辈分压我,又孤掌难鸣来威胁我,就能让我接受祖母为了给我立规矩,在那里耍小聪明抢走我夫君的救命药材?” 她语气格外大胆,不过已经给对方留了面子。 她没有直接说,老夫人就是为了害死南宫让,好给她真正心疼的孙子让位置。 张太医已经发抖了,在奉京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见过哪家的儿媳敢如此顶撞公爹。 另外一边的应梅却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么多年,她作为母亲,竟然从来都没有帮自己的儿子这样争取过,甚至都没有觉得需要帮他争取什么。 孙嬷嬷看出来她有些站不直,赶紧在一边扶着她。 今日她是彻底服了阮星词,就冲着她全心全意为世子爷争取,她以后也会听阮星词的话。 南宫沉气的不轻,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得,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身上乱窜。 眼看情形不好,张太医为了自保,终于说道:“世子夫人恕罪,这些并不是老夫人的主意,而是老夫帮她看病的时候,她无意中提起,老夫想着这些药材的药用价值更高,想着既然世子妃已经嫁过来,应该愿意分享,没想到刚好也动了世子爷的资源,实在是抱歉……老夫这就重新开一张方子,给老夫人抓药……” 南宫沉傻眼了,刚刚张太医的话,虽然什么都没明说,可是已经承认了,阮星词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母亲,用这种小剂量,要从孙媳妇的手中抠出她的嫁妆! 这种事若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见人了? “张太医这医术果然精湛,不但擅长治病,还能揣摩病患的心理,受教了。” 应梅这才开口,可是同样让南宫沉难以接受。 张太医冷汗涔涔,今日这件事若是真的闹大了,只怕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 还好阮星词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直接说道:“这次张太医一定要帮祖母开一些大周容易买到的药材,治病事小,若是因为这一张药方闹的家宅不宁,祖孙不睦,张太医这治病救人的功德只怕要成为罪过了。” “多谢世子夫人提点。”张太医汗颜。 阮星词将药方递了回去,说道:“这药方太猛,若是流传出去只怕真的有人会误信,还请张太医收回去吧。” 张太医松了口气,这就是没想留着自己的把柄。 阮星词其实是想闹大的,只不过要循序渐进。 眼下她的地位并不稳固,南宫让跟她是合作,应梅刚刚被她说动了一些,毕竟跟南宫沉这么多年的感情,还被这家人稳稳的吸血这么多年,让她马上转变成另外一个人,肯定会失败。 南宫沉看到她最后的处理方式还算是懂事,也没有了刚刚的气焰。 “既然是张太医好心引起的误会,也没有必要苛责,这件事你们也不用再提了。” 说完,他臊着脸带着张太医又离开了。 “母亲,您输了。” 阮星词一句话,就将他们拉回了现实。 应梅嘟囔了一句:“输了就输了,不用这么着急提醒我……” 孙嬷嬷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夫人露出这样一面了,带着一点点的娇嗔。 明明应家父子活着的时候,夫人可以拽着哥哥的胳膊,冲着父亲扮鬼脸,可是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接下来的事,就劳烦母亲自己想办法了,反正那几个院子的人自己都有嫁妆,这些年他们的体己钱都是自己拿着,没有交给母亲一文。儿媳担心将来我带来的药材用完了,还是要用一些更好的,到时候只怕花费更多,若是母亲在此之前已经被他们掏空了,那我合理怀疑母亲也放弃夫君了。” 应梅马上说道:“我怎么可能放弃让儿,她可是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的……” 阮星词帮她接了下去:“是啊,那个时候父亲不在家,您怀着身子,又要伺候一家老小,生完了孩子都没有消停,所有的怨言都因为父亲家书之中的夸赞和期待咽回去了,到如今已经成为了习惯,不给他们南宫家做贡献还难受呢。” 应梅白了她一眼:“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吧,我又不会把你当成哑巴。明日不要来我的院子请安了,我不想大早上看到你就生气,听到你说话就更加生气。” 之后,她转身带着孙嬷嬷往回走。 孙嬷嬷规矩的给阮星词行了礼,这才跟着应梅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时候的样子,阮星词感慨了一句:“夫君,你这个父亲还真是一绝……” 第三十七章 公爹和公主 老夫人那边终究是没敢再闹,只不过是生了一肚子闷气。 没想到,这件事到底是被阮星词识破了,而且她竟然敢威胁张太医。 “母亲,您何必如此……” 南宫沉到底还是有些抱怨,毕竟这件事让他在夫人和儿子跟前丢了人,更让儿媳妇轻视了。 “老大,你这是在怪我么?”老夫人质问道。 “当然不是……” 南宫沉无奈,只能哄着来。 老夫人泫然欲泣的样子,信手拈来。 “我被那个阮氏气成这样,只是想要试试她愿不愿意用那些药材道歉,谁稀罕她那些破烂东西,难道我真的会跟自己的亲孙子抢那一口药吃?我要被冤死了……” 反正药方已经拿回来而且第一时间毁掉了,不怕将来阮星词翻旧账。 南宫沉面露愧色:“母亲,我当然知道您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刚刚说的话不是在指责我么?” 老夫人在大儿子跟前很少输,此时气势也慢慢强大起来。 “唉,是我说错了,母亲不要往心里去。不过张太医那边到底是被阮氏抓到了把柄,这件事就算了吧。”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不然还能怎么样?好像是我装病一样。” 南宫沉马上低头,不敢再多言语。 这个时候谢廷芳开口了:“长公主府的邀请帖已经到了,这次指名要让侄媳妇过去了,看来是要帮言舒宁找回场子了。唉,这个阮氏,刚刚进门就得罪了长公主,以后我们南宫家的日子,只怕不好过喽……” 这个话让南宫沉也是一阵郁闷。 “不至于,长公主不是那种人。”他还是说了一句。 南宫越也说道:“大哥,你是不是觉得当初你去救了长公主,这份恩情足够让她一直记着?皇上不是已经给了你爵位么?这已经是对你的奖赏。若是一直用这个功劳在长公主跟前招摇,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我看长公主这次来势汹汹,未必好对付。” 南宫沉还是不相信:“她真的不是那种人。” 南宫卓看着大哥那种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哥,该不会还在想着当初对长公主那点非分之想吧?那个时候你们就是云泥之别,如今更是不会有任何可能,还是收一收你的心思吧。” 南宫沉像是被人拨动了逆鳞,直接吼了一句:“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这些话传出去,你是想要让整个南宫家给你陪葬么?你要是活够了,一碗药直接结果了自己,不要拉着我作死!” 南宫卓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这才放低了音量:“我错了还不行么……” 老夫人不忍心看着二儿子被骂,又知道这是大儿子内心深处不能触碰的东西,想了想终于说道:“无论如何,阮氏得罪了人是事实,到时候星儿也要同去,还好星儿同南平郡主关系要好,能帮着说项,你让你夫人仔细叮嘱阮氏,到了宴席上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长公主可不会像是我们一样惯着她。” “是,我知道了。” 南宫沉觉得心烦,这才从里屋出来。 晚上,阮星词帮南宫让扎针之后,又给他灌下一碗黑乎乎的药。 这次她没有骗人,吃完药之后真的塞给了南宫让一颗糖。 “现在可以同我说说,那个南平郡主么?毕竟过两日,我就要随着母亲去长公主府赴宴了。言舒宁我已经见识过了,不外如是,越国人对我们北国人本来就有偏见,我没想过跟她好好相处,宋长丰是个脑子不清醒的二世祖,恒阳郡王忘恩负义,不是什么好东西,长公主能纵容出这样的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这个南平郡主,我从入了奉京就一直听说,她不是你的心上人么?” 阮星词小嘴叭叭的说了好多话,前面全是在批判。 南宫让已经习惯了她的直接,哪怕只相处了几天。 “我不喜欢她,是她一直把我当风筝,想嫁给我,又听信长公主的怕我短命。她跟南宫星走的近,你就该明白,我不会对她有心思。” 这样直接了当的回答,也好过支支吾吾,重点很明确。 “能跟南宫星走的近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加上那样的父亲母亲和哥哥,那我更能确信,她确实配不上你。” 南宫让微笑了一下:“配不上我?人家是郡主。” “郡主是多个鼻子多个眼睛么?你长得这么好看,她休想拥有。明知道你身体不好,还惦记嫁给你,难道不是贪图你的美色?虽然我也是,不过我已经得到一半了。” 听着阮星词这些虎狼之词,南宫让还是有些不适应。 他一个大男人,整天被自己的夫人撩拨。 这次闹起来之后,府里真的安静了两天。 老夫人那边没有再想什么幺蛾子整治阮星词,估计都在等着长公主府的宴会上让她丢人。 其实阮星词也挺期待,到底这个宴会,到底会发生什么。 原主的记忆之中,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大场合。 不过她穿过来之前,可是经常参加各种交流峰会,跟各色人种,这场场面,自然不在话下。 到了正日子,他们吃过早饭之后,应梅那边慎重的打点之后,又让孙嬷嬷过来盯着阮星词打扮。 “孙嬷嬷,你也看到了,我底子就这样,再怎么打扮也不可能一下子成为言舒宁那样的美女,只要不出错就行了。” 阮星词对孙嬷嬷不抵触,知错能改,那日之后,孙嬷嬷已经几次郑重跟她道歉了。 “世子夫人,夫人不是想让您打扮的多好看,而是没有什么疏漏,今日长公主这宴会明摆着不会让您轻松过关,所以您自己还是低调一点。” 孙嬷嬷其实心中也清楚,这个长公主是个什么货色。 阮星词整理好了之后,应梅那边也已经准备出发了。 南宫星打扮的很是显嫩,站在身材臃肿的阮星词跟前,越发衬托的她身材纤细。 “嫂子,今日宴会上那些不认识的人,我会帮你介绍,我的朋友们都很想见见你呢。” 阮星词看着她,无所谓的问了一句:“你的朋友,都跟你一样面甜心黑,没有礼貌么?” 第三十八章 想让我出丑?没门! 南宫星的虚伪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瞬间就想骂人了。 “大伯母,您看嫂子!” 她试图让一直表现的都很讨厌阮星词的应梅出面。 结果应梅说了一句:“你知道她脾气不好,何必跟她一般见识?你那些朋友若是介绍给她,只怕一样要被奚落,只怕对我们南宫家没有什么好处,还是算了吧。” 南宫星以为应梅是担心阮星词给长春侯府丢人,所以才这样说。 她想的可就是让阮星词出丑,这个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她暗下决心,到了长公主府,一定要让阮星词好看。 坐在马车上,阮星词一直闭目养神,倒是没有因为自己如今肥胖的身材故意做出让人不舒适的举动,比如故意睡着打呼噜,或者是坐姿豪放。 身材她可以慢慢调理,规矩却是她的自律。 南宫星几次想要跟她搭话,都因为阮星词紧闭的双眼放弃。 “大伯母,这次嫂子准备了什么礼物给长公主么?” 最终,她只能跟应梅说话。 应梅语气已经带着疏离:“我帮她准备了一份,她初来乍到,想必是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万一送错了东西,又会连累你大哥被人取笑。” 南宫星忍着自己嗤笑的声音,想着自己这位大伯母还真以为阮星词是帮一帮就能不丢人的? 她敢在朝堂上得罪恒阳郡王,长公主怎么可能放过她。 索性,她也不再说话。 马车到达长公主府门前,果然有很多马车正在有序放置。 长公主府的下人也在核验邀请帖,到了应梅他们,下人看了看阮星词,故意问道:“这位是……” 应梅有些尴尬,忙说道:“这是我儿的新妇。” 这是她第一次带着阮星词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从下马车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人朝着他们看了,而且还有人捂着嘴小声笑着什么。 应梅知道,这些都是笑话她的病儿子娶了个丑女的。 听到她到底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阮星词并没有因为应梅的为难觉得生气,若是换成自己生的那么好看的儿子娶了一个丑婆娘,她会更加不高兴。 “她确实是世子夫人?长春侯府俊美无双的世子爷的夫人?” 下人特意放大了声量,应梅只觉得更加难堪。 “你是不认识南宫星么?”阮星词看得出来,那个下人是故意的。 主子只有这三个人,应梅和南宫星都来过,剩下的一个自然就是长春侯府的世子夫人。 那个下人刚刚问话的时候,那个下压的嘴角,就是最好的证据。 “南宫小姐小人自然认识。”下人还是一副调侃的样子。 阮星词随后说道:“所以长公主这次给长春侯的拜帖,特意指名让我过来,这几日我在朝堂上没有惯着你们家世子妃的事即便没有传的沸沸扬扬,你们长公主府的人难道不知道?我进入奉京开始,已经有人在传我的体貌,你若是没有这个眼力,长公主让你站在这里迎接客人,那就已经准备好了得罪人,若是你故意装作不认识我,想吸引大家注意,试图让我不好意思,那你还真是打错了算盘。既然长公主今日不是诚心邀请,放了这样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在这看门,我担心里面还有更凶猛的狗,就不进去了。” 下人当时就蒙了,这位这是什么套路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世子夫人……” 他试图阻拦,还想解释。 “刚刚不是还不知道我是谁么?如今叫的这么顺口?”阮星词直接抓住了他的把柄。 下人彻底傻眼,旁边看热闹的人却走出来一个和稀泥。 “这位世子夫人,何必为难这个下人,你刚来奉京,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你,他多问了一句也没有什么。” 阮星词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子看着跟南宫星年龄相仿,穿着一身桃红色的锦缎,打扮的颇为雅致,只不过她嘴角的笑容,同样让人讨厌。 阮星词直接说道:“姑娘这么好为人师,刚刚他故意为难,让我婆母下不来台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无论你是那个府上的,我都怀疑将来你要是嫁了出去,只怕跟婆母不和。” 她平日里最烦这种避重就轻,改变重点的死绿茶。 那个女子登时脸色一变,看着南宫星。 “嫂子,这位是礼部侍郎的千金程锦瑶,是我的朋友……” “关我什么事?”阮星词的话,依然没有给南宫星留面子。 接着,阮星词看着程锦瑶,说道:“程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小题大做,应该一笑了之,当做刚刚长公主府特意安排在门口这么重要位置的下人让我婆母下不来台的话我没有听到?既然你是礼部侍郎的千金,想必也该是书香门第,饱读诗书,也该知道礼数,下人什么样,就能看出来主子如何,下人如此刻薄,想必主子也不是真心欢迎我们赴宴,何必发什么邀请帖,我们长春侯府是吃不起饭了么,还要拖着女眷到这里被下人讽刺之后吃那一口夹生饭。” 程锦瑶被怼的不说话了,她真是怀疑,阮星词当着这么多人的跟前,跟一个下人一般见识,真的不嫌丢人么? 果然,不远处的很多女眷们,都在轻轻摇头,甚至有人小声说道:“果然是北蛮人,大庭广众的,何必呢……” 阮星词压根没有理会他们,直接对应梅说道:“婆母,长公主府的邀请帖我们收了,人也来了,进门的时候却被下人刁难,把礼物放下,我们这就回去,长公主府这口饭实在是不容易吃,那么多阿谀奉承的看到贵人家养的狗都觉得被咬了都是自己的荣幸,我可不屑与这些人为伍,咱们走吧。” “慢着……” 这边事情闹成这样,终究是惊动了里面的人。 “长公主!” 众人齐齐跪倒在地。 只见门口一个丰腴的俏丽妇人站在那里,眼里都是打量,在看着阮星词。 阮星词注意到她,不知道为何,只觉得她眉目有些熟悉。 哦对了,她像皇上。 她也跪了下去,嘴巴并没有停止。 “臣妇参见长公主,今日已经见到长公主真容,算是三生有幸了,这就带着婆母回去了,刚好跟长公主请辞。” 长公主郭云昭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问道:“长春侯世子夫人对本宫这宴会可是不满意?” 阮星词丝毫不慌:“长公主这话,臣妇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了,若是这个下人方才的轻慢和调侃都是长公主殿下安排,那臣妇应该满意还是不满意,还请长公主明示。” 第三十九章 全身而退 长公主这是第一次见识阮星词的口才,看着她那样的容貌,竟然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能慢条斯理的说出这些话,倒是更感兴趣了。 “你是仗着自己是北国来的贵女,觉得本宫不敢罚你是么?” 长公主的话,让应梅都跟着紧张。 她之前不喜欢阮星词,只是觉得她丑,配不上自己的儿子而已。 若是真的要让阮星词出事,她也不忍心。 “长公主的意思是,因为臣妇是北国来的,所以就该被您府上的下人奚落是么?” 阮星词直接把矛盾拔高了,她知道大周此时愿意跟六国和亲,本来就是不想再有什么动荡,对于北国,大周的态度已经算是宽容,毕竟她的身份,大周没有任何要求。 她也没有明说,自己若是真的出事,北国也不会为了她大动干戈,毕竟不值得。 长公主眯着眼睛,神情有几分危险的看着阮星词。 “你是故意跟本宫唱反调?” 应梅赶紧帮忙解释:“长公主,臣妇这个儿媳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还请您不要怪罪……” 长公主看着她,心中其实还是有些得意的。 “长春侯夫人真是善良,这样的儿媳妇都愿意维护。” 阮星词知道,长公主这次邀请自己过来,没有存着任何好心。 所以,她也没想过阿谀奉承,只怕到时候自己会更加难堪。 应梅没有接话,反而是南宫星开口了:“长公主息怒,臣女这个嫂子不懂大周的规矩,在家中的时候已经得罪了长辈,出门之前大伯母已经告诫过让她安分一些,没想到这才到大门口,她就忍不住了。” 南宫星的话,让不少跟她关系好的人都对阮星词更加厌恶。 毕竟在有些人眼中,颜值即正义,阮星词长的丑,又是北蛮来的,刚刚又毫不客气的怼人,没有千金大小姐的教养。 阮星词依然不慌张,她是真的不怕死,只是不故意作死而已。 争取自己该争取的,并不过分。 看到她依然淡定的样子,长公主问道:“长春侯世子夫人,你可知错?” “臣妇知错。”阮星词没有犹豫 应梅稍微松了口气,这孩子总算是学会了低头。 刚刚那些人,反而开始看不起她,以为她能硬气多久。 “你错在哪里?”长公主不依不饶,油然而生的自豪,让她多问了一句。 阮星词大大方方的说道:“臣妇错在今日前来赴宴,错在以为长公主府上的下人不懂规矩故意讽刺客人并不是长公主授意,错在当众指出下人的问题却忘了大家都畏惧长公主的权势选择视而不见,错在长公主出来了竟然还对您抱有期待,以为您会秉公处理。” 这些话说完,众人都惊掉了下巴,应梅都要吓死了。 长公主心中刚刚起来的兴致,瞬间成为火焰。 “你说什么?” 阮星词发现大周人有个毛病,总是喜欢让自己重复一遍说过的话,也不知道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懂。 “长公主需要臣妇再说一次?”阮星词抬起头,直接问道。 气氛变得无比僵硬,已经远远超过了南宫星的设想。 她以为长公主出来了,阮星词就不敢大放厥词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勇。 长公主盯着她看了半天,其实是真的想直接让人把她拖走。 最终,她还是压下了这股火气。 “果然是个好样的,刚刚本宫是在考验你,既然下人不懂事,那就处置了吧。” 长公主说完,已经有人把刚刚还在有恃无恐的下人堵着嘴巴拖走了。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到了阮星词跟前,让她抬头。 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很有气势。 “如今大周跟六国联姻,自然是有修好之心,本宫自然不会因为一些小事破坏这种氛围,世子夫人也没有必要总是提到北国,既然你已经嫁到了我们大周,以后你也是大周人了。” 阮星词听着她毫无感情的话,回应了一句:“多谢长公主提点。” “起来吧,大家都是来做客的,不要一直跪在地上。” 刚刚的事告一段落,长公主这才让众人起来。 “确实像是北国人的性子,直爽,本宫喜欢,以后若是得空,常来陪陪本宫才好。”长公主换了一副面孔,似乎还挺热情的对阮星词说道。 “臣妇只怕没有太多空闲时间,毕竟夫君身子不好,需要人陪伴,今日臣妇已经打扰了长公主的雅兴,实在是不敢再进门给大家添堵了,索性就此离开,刚好臣妇也有些担心夫君在府中有没有按时吃药,还望长公主成全。” 阮星词这已经算是给面子的说法。 “母亲,这位就是让哥哥的夫人?你们在说什么?” 又一个灵动的声音从长公主身后传来,再次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不多时,一个身材比长公主苗条许多,脸蛋也无比年轻的女子出现,她的相貌跟长公主很像,旁人了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是母女。 “郡主,我这个嫂子就因为长公主府的一个下人不懂规矩,正在这里跟长公主辞行呢,说是不准备进去赴宴了。” 南宫星又一次开口,给阮星词挖坑这件事,她以后会坚持做。 阮星词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她应该就是那位坊间传闻南宫让一直心心念念的南平郡主宋琪瑶了。 此时宋琪瑶也在打量阮星词,当看到她那张脸的时候,心中一阵难受,还带着憎恶。 “让哥哥的病已经很多年了,你来或者不来都不能改变什么,今日既然出门,我相信你也是做好了迟些回去的打算,而且你也打扮了一番,若是不进去,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功夫?” 宋琪瑶想着,进门之后,自己再想办法让阮星词丢脸。 结果阮星词还是说道:“多谢郡主提醒,只不过这几日我同夫君无话不谈,夫君俨然已经离不开我了,今日刚出门的时候还催促我抓紧时间回去,实在不行就把礼物放下之后,寒暄一会直接告假离开,反正这些贵女我都不认识,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万一哪句话说错了得罪了人,只怕还是要算在南宫家的头上,所以还是回去了。” 听到南宫让和她无话不谈,宋琪瑶的情绪已经上头了。 她这么丑的女人,她凭什么? 第四十章 怼天怼地 她更想留住阮星词,让她在宴会上出丑了。 “世子夫人,我跟让哥哥好久不见了,对你也是期待已久,今日既然来了,能不能给我几分薄面,进去喝一杯清酒再走?” 阮星词知道这些人都在等着自己出丑,大周这些贵女,不过如此。 看着宋琪瑶那个期待的眼神,阮星词点了点头:“既然南平郡主都这样邀请了,我若是再不赏脸,还真是小题大作了。” 听到阮星词的话,宋琪瑶颇为得意。 如今敬着你,进去之后,就是另外的事了。 长公主心中也憋着一口气,之前她在朝堂上公然指责自己的儿媳妇,还让自己的儿子和丈夫没脸的事,自己还没有跟她算账,如今竟然又因为一个下人让自己下不来台。 一旁的南宫星又期待起来,只要进了长公主府的大门,只怕阮星词就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今日到场的贵女,一定会给她上一课。 阮星词入场之后,很快就找到了位置。 坐下之后,她已经心领神会的笑了。 这里距离主位有点远,毕竟如今复国三年,奉京新旧贵族不少,他们长春侯府确实要往后排。 只不过这个位置非常显眼,哪里都能看过来。 若是她再不明白长公主府的人打什么主意,那就是傻子了。 “大伯母,我先去同锦瑶他们说会话。” 南宫星故意说了一句,她知道应梅不会拒绝。 “去吧。” 应梅原本也想跟相熟的妇人叙话,想到儿媳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刚刚又得罪了人,只怕有些紧张,所以没有动。 反而是那些夫人们自己走过来,主动跟她打招呼。 “梅姐姐,可是让我们好等……” 他们已经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所以没有询问。 阮星词并没有像是应梅想象的那样到了大场面就拘谨,反而始终笑脸盈盈的看着他们。 “这位就是梅姐姐的儿媳妇吧?看着喜庆。” 这些夫人都是后院的人精,说话自然有分寸。 应梅也顺着他们介绍了一下,让阮星词能认识。 果然,好几个都是当初跟南宫沉一起从军的人家里的。 男人们战场上过命的交情,女人们自然有自己的方式维持。 “几位伯娘婶娘好,星词刚刚嫁到南宫家,自家长辈还没有怎么认全,今日出门的时候还在紧张呢,生怕在婆母的朋友面前丢人。见到大家都这样热情,心也就放下一半了。” 阮星词的热情让几位夫人都很满意,虽然长相上难看了点,总归礼数周全。 “这孩子真会说话……” “长春侯夫人果然是勇气可嘉,娶了这样的儿媳妇还敢带出来,也算是宅心仁厚了,只不过这种宴会上人这么多,若是真的扰了谁的兴致,总归不太好,首先声明啊,我是不大介意的。” 众人的脸上都不太高兴,应梅更是。 阮星词像是没有听出来对方在说自己,还问了一句:“母亲,这位是谁?” “礼部侍郎夫人,姓黄。” 阮星词想起刚才那个程锦瑶,就问了一句:“那方才在门口那个和稀泥找存在感的程家姑娘是……” 这个前缀,让黄氏很难受。 她就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在阮星词这里碰了壁,才故意来找茬的。 “是她女儿。”应梅好像知道阮星词要做什么了。 果然,阮星词的脸上已经挂上了嘲讽:“不知道这位夫人介意的点在哪里?” “啊?我不是说了,我不大介意么,只是担心有些人介意,善意提醒一下你婆母而已。” 黄氏不肯正面回答,顺便又提醒了一下众人,这里还有别人。 阮星词却没有给她这个面子:“不大介意,不就是有些介意么?我很好奇,我是代表北国和周国和亲的,皇上的圣颜我也是见过的,他尚且没有提醒我出门要带着斗笠头帘之类的遮住自己的脸,说是担心别人介意,你算哪根聪在这里跟我介意?你若是介意,不往我跟前凑不就行了,非要巴巴的跑到我跟前说一嘴,怪不得你女儿嘴上也一股子茶味,原来是一脉相承。” 黄氏没想到她对长辈竟然敢这样出言不逊,当时就气得不行。 “你……你这个北国来的粗俗女子,竟然敢骂人!” 阮星词依然没有惯着她:“我骂人了么?我是说了一个脏字还是给您造谣了?堂堂礼部侍郎的夫人,竟然不懂礼数,和亲之事礼部难道不知道事关重大,您作为侍郎大人的内眷,连着我们北国都要当成被你发泄的对象,您又是何居心?” 应梅心里痛快极了,这个黄氏平时跟二房和三房的人走得近,偶尔阴阳自己不懂得持家,没有给二房和三房应有的尊重。 没想到这次是真的碰到不理她那套逻辑的人了。 “我何时这样说过?”黄氏还算是聪明,这个罪名她不敢接。 阮星词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看到很多人已经朝着这边看过来,特意说了一句:“您方才过来就说我婆母娶了我这样的儿媳妇还敢带出来,您不大介意,但是有人一定介意,问您哪里介意,您又顾左言他,怎么,全场就您一个人素养高,教养好,看到别人长相不符合传统美人的标准,就想着以貌取人,连带着我婆母也要跟着被人嘲笑?这些夫人都是接了长公主的邀请帖才来的,我也是,您的意思是长公主特意邀请了一帮各方面都不如您这位礼部侍郎夫人的官员家眷们对着我齐刷刷的笑话,况且我这门亲事,是朝廷出面的,婆母并不能决定,她不带我出来,难道带您?您到底想介意什么,又想引导大家介意什么?” 阮星词说完,已经有很多人对黄氏不满了。 他们都是黄氏口中的“有些人”,显然教养不如黄氏,她简直不要脸。 黄氏被气的不轻,尤其是阮星词每一句都带“您”,用十足十的敬语说着损她的话。 “又在闹什么?”长公主刚刚安顿好那边,就看到这边又出事了。 见到是阮星词在中间,她心里一阵厌烦,又是她。 “母亲,儿媳跟您说过,北蛮人就是不懂规矩,到哪里都招人烦。”言舒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阮星词听到之后,直接怼了回去:“你们越国人好,整天在那里阴阳别人,心里坏的要命,你这么讨厌我,知道长公主邀请我的时候,怎么没有阻止?” 言舒宁一愣,刚想说什么,已经被长公主抢先。 “阮氏,你刚刚是说本宫的儿媳不如你?” 第四十一章 二皇子妃出人意料的热情 阮星词知道长公主这是故意混淆视听,把问题放大。 不过她并没有害怕,而是非常坦荡的说道:“既然长公主诚心诚意的问了,臣妇自然可以毫无保留的回答,相貌上臣妇跟您这位儿媳相比确实去之远矣,这做人么,她不配跟臣妇比。” 这样直白的回答,让众人都安静下来。 长公主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怒气,言舒宁更是觉得委屈。 下人的一句话,挽救了僵硬无比的气氛。 “殿下,二皇子妃和三皇子妃到了。” 长公主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对阮星词说道:“长春侯府果然是好样的,新妇都能对长公主府的人评头论足。” 阮星词没有接话,反而一脸人畜无害的看了回去。 长公主终究还是带着言舒宁出去接人了,他们刚走,南宫星就说道:“嫂子,你怎么又闯祸了?” “是么?我怎么觉得你很兴奋?” 阮星词反问了一句,这个小姑子从第一次见面,就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好印象。 南宫星不高兴的说道:“你何必这样编排人,好端端的来参加个宴会,你一会找下人的毛病,一会又顶撞主人,非要把你这几日在南宫家的做派拿出来么?” 众人听了都开始议论纷纷,南宫星心里高兴,自己总算是成功的让阮星词的名声臭了。 只要今日这些人回去,一定会传阮星词到底有多跋扈,多不懂规矩。 阮星词直接反问:“你说的是祖母身边的婆子私自扣下我从北国带来的嫁妆,包括里面我要给夫君治病的药材,结果被我打了一顿的事么?确实是我欠考虑了,没有想到那个婆子这么有脸面,都敢私自扣下长子嫡孙媳妇的嫁妆,被打了一顿还有人帮她撑腰。” 南宫星当时就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了,阮星词竟然敢家丑外扬! “你这都是胡说。” 阮星词镇定的问道:“是么,看来不是她私自扣下的,而是祖母示意?想想也正常,如今整个府里只有母亲一个人的嫁妆用在公中走账,祖母和两位婶娘都是自己把持自己的,你们三房这些年的支出,包括你身上这些行头都是从哪来的,你说的清么?想必母亲的嫁妆应该撑不住太久了,所以你们又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可是我嫁过来之前,并没有听说大周这边,当家主母和世子夫人要贴嫁妆养活一大家子人呢。” 看到南宫星傻眼了,阮星词很是谦卑的环顾一周问道:“我们北国确实不拘小节,不过也有些礼数,新媳妇的嫁妆动了是整个家族跟着丢人的事,我想问问,在大周是不是需要提倡?我是不是不懂规矩了?若是如此,我回去之后还要清点一下,至少把我夫君需要的药材留下,其他的金银珠宝自然应该交出去,供养祖母和二房三房那两家子人。” 南宫星已经臊的到处找地缝了,这些年应梅都是心甘情愿的,所以从来不在人前念叨,没想到这个阮星词嘴上没有把门的,什么都敢说。 看到南宫星好像还想反驳,阮星词警告了一句:“南宫星,我劝你慎言,一会我再说出什么来,你未必接得住。” 南宫星当时就明白了,她手里还有把柄,而且是祖母的把柄。 无论是祖母装病,还是张太医的假药方,随便说一件,她都兜不住。 眼看着众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不少夫人更是朝着应梅表示同情。 南宫星这边难堪的时候,长公主他们终于回来了。 二皇子妃苏荷仙和三皇子妃冷闻樱都走在长公主的左侧,右边还是言舒宁。 “参见二皇子妃,三皇子妃……” 众人起身,齐齐见礼。 “都起来吧,今日过来只是应姑母之邀,大家随意些就好。”苏荷仙平易近人的说道。 她看到阮星词之后,眼睛一亮。 “世子夫人,你也在啊,那真是太好了。” 阮星词对于苏荷仙的热情犹豫了一下,之后福了福身子。 “是,见过二皇子妃。” “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上次在宫中见过之后,我原本想着去长春侯府看你,想着你新婚,还是过段时间再说,想不到今日在此遇到了。” 众人在一边看着这两位和亲贵女之间的沟通,都有些奇怪。 苏荷仙和阮星词无论是从容貌还是如今的地位,都不该有什么交集才是。 为何看起来二皇子妃看起来对阮星词印象很好? 一旁的言舒宁更是生气,她最讨厌的就是阮星词,没有理由。 可是比她嫁得好的苏荷仙,刚刚见到自己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对阮星词竟然可以这么热情。 长公主也有些不高兴,这个侄媳妇是不知道自己和阮星词之间的矛盾么? “我记得上次你在宫里说你会医术,刚好来大周之前,也在自学岐黄,学了一半就嫁过来了,眼下好了,可以有人一起探讨了……” 听到苏荷仙的理由,长公主稍微放心了一些。 不过南宫星又蹦出来了:“二皇子妃不要听我嫂子胡说,她哪里懂什么医术,不过是仗着没有人了解她的过去,在这顺嘴胡诌罢了。” 程锦瑶也说了一句:“医术难学,若是世子夫人真如传闻那样在北国的时候并不受宠,只怕没有这个条件学习,平时说着玩也就罢了,只怕将来真的有人信以为真,会出事的。” 阮星词还是不想惯着她,怼了回去:“能出什么事?是你们家有人病入膏肓的时候求到我跟前我不肯诊脉还是不肯给药?我会不会医术,到底跟多少人说过,跟你有什么关系了,我又没打算给你看病。” “还有你南宫星,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你吃着我们大房的喝着我们大房的,今日已经几次试图让我这个嫂子下不来台了,你真以为这样贬低我,能讨好谁?就你这种没有家族观念的人,你该不会觉得还有什么高门大户敢要你吧?你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么?如今我代表的是南宫家的脸面,你呢?你觉得我给南宫家丢人了,你脸上还能有光是么?你再多说一句,我这个嫂子必然扇你!” 第四十二章 应梅的心都凉了 南宫星被阮星词的气势吓了一跳,她竟然真的相信阮星词有这个胆量。 果然,她朝着旁边看的时候,那些夫人看着她的眼光,是有些嫌弃的。 奉京城如今新老贵族群居在一起,鱼龙混杂,有人上升,自然有人被冷落,一个家族如果想要繁荣,肯定不能只依靠自己的力量。 因此联姻是能将这些家族紧密联系起来的最合适的渠道。 在选择联姻对象的时候,就代表要跟她背后的家族扯上关系。 像是南宫星今日这样的表现,也许年轻人看到的只是他们几房之间的不和,稍微有些沉府的人,自然把南宫星从自家正头夫人的候选人名单上拿掉了。 南宫星果然慌了,这个阮星词,真是个贱人。 程锦瑶也有些害怕了,她刚刚一直都在帮着南宫星说话,应该不会被连累吧? 结果黄氏帮她兜底来了:“世子夫人这个话说的也太绝对了,我们大周是礼仪之邦,也讲究个人品德,方才星儿说的话也是在帮你兜底而已,你来自北国,那边将你家过来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你懂医术。而且你如今是南宫家的人,若是真的因为医术的事闯祸,只怕还是连累南宫家,而不是北国,星儿提醒你,不正是有家族观念么?” 她说完之后,不少人又觉得有道理。 南宫星松了一口气,幸亏自己平日里跟程锦瑶交好,不然黄氏一定不会帮自己说话。 阮星词笑了:“侍郎夫人说的是,看来侍郎夫人就喜欢这样的女子,将来给您当儿媳妇呢。” 黄氏被反将了一军,她没敢应下。 “儿女的事,不着急,将来自然有定数。” 众人都听懂了,她也未必想要南宫星。 那刚刚她帮南宫星说的话,就像是放屁一样。 南宫星的心往下一沉,这个阮星词实在是牙尖嘴利。 “南宫姑娘的婚事,自然有老夫人和自己的爹娘做主,阮氏,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至于你说的医术,自己几斤几两合该心里有数,这里不是北国,大周的姑娘都是娇生惯养的,没有那么皮糙肉厚能让你折腾。” 长公主的话,一方面也是在打击阮星词,一方面也是让她适可而止。 阮星词没有一直跟长公主对着干,或者说长公主不找茬的话,她可以装哑巴。 “是,长公主殿下。” 她轻轻坐下,却猛然觉得椅子不对劲。 在完全把重力压下去之前,她又起身了,看着言舒宁那个期待的眼神,她知道了。 “你又怎么了?”长公主看到她的动作,问了一句。 言舒宁到底是心虚,没有说话。 宋琪瑶刚刚一直在观察阮星词,初步判定她胆子大,不怕得罪人,确实有些彪悍。 不过这个动作,她也是看不懂。 “臣妇只是清楚自己的斤两,觉得这个凳子未必结实,要不然还是站着吧……” 阮星词说完,长公主皱了皱眉头。 她这样说,是在暗示有人对她的凳子动了手脚? 果然,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 “你……”长公主想说些什么。 结果阮星词已经把凳子举了起来,对她说道:“殿下您看,这条腿已经活动了,想必是下人布置场地的时候不小心弄到了,毕竟这么大的宴会,方方面面都需要操心,有些瑕疵也正常,若是换一个轻一点的人坐上去,应该没事,都怪臣妇过于笨重。” 长公主有些疑惑,阮星词竟然没有追着这个错处说下去,反而用自嘲的方式给自己递来了台阶? 这种全程节奏都被人掌控的感觉,实在是不舒服。 不过她知道此时长公主府的颜面重要,所以马上让人给她换了。 言舒宁不甘心的咬了咬牙,那个表情刚好落在苏荷仙眼里。 她之前在朝堂上本来就对这个矫情吧啦的越国女子印象很差,如今更是在心里扣了大分。 而那些聪明的夫人,早就已经看出门道了。 今日长公主府这宴会,处处针对阮星词,确实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大家纷纷落座之后,宴会终于正式开始了。 阮星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反而非常享受的看着大家自发的上前表演才艺。 南宫星一直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琴艺,所以这次特意借了长公主府的名贵古琴弹奏了一曲,众人无不叫好。 “母亲,看到了么,用你的嫁妆培养起来的一技之长,如今却用来打您儿媳妇的脸,还沾沾自喜,侄女尚且如此,你觉得那几个对夫君的世子之位虎视眈眈的侄子又当如何?” 原本还在欣赏的应梅被阮星词一番话说的从头凉到脚,即便是方才南宫星那样挑衅,她都没有想到这个上面。 “母亲,我们不妨再大胆一点,您觉得她对我的恶意,是哪里来的底气?到底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整个大房放在眼里?若是后者,母亲有没有想过,这些年夫君的病一直没有好,到底是什么原因?” 应梅差点拿不稳手中的杯子,阮星词帮她稳了一下,之后提醒她有人在看他们,要保持端庄。 果然,应梅发现黄氏他们正在朝着这边看着,她赶紧挤出一个微笑冲着那边点了点头。 黄氏把头扭了过去,终究没有说什么。 刚刚她是真的被阮星词气到了,她想找到这对婆媳不和的场面。 “没事了,母亲,淡定一点,如今我来了,自然不会让夫君有事,我还是那句话,我和您一样,都把夫君当成依仗,我们才是这个府中跟她关系最亲近的女人,如今是,将来还是,所以你千万不要因为旁人几句话,就动摇了自己的立场。当年夫君身体虚弱,还中了毒,这个毒到底是哪里来的?” 应梅痛苦的回忆道:“当初你父亲在外打仗,是他的仇人买通了府里人给让儿下了毒。” 阮星词马上问道:“如今,母亲还是这样认为么?” 应梅刚刚就已经明白阮星词的意思了,所以才会差点失态。 她再次看向南宫星的方向,只觉得心都凉了。 他们正说着话,言舒宁突然说了一句:“母亲,今日这样的盛会,儿媳也有节目给大家表演,只不过同为和亲贵女,能否邀请长春侯世子夫人一同献艺?” 第四十三章 宣言 这个提议,当时就得到了长公主的首肯。 不少人也都很期待,越国第一美人和北国蛮女之间的互动,到底能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 阮星词知道对方一定是想要让自己出丑,也没想给她什么面子。 “不知道世子妃想要表演什么?”阮星词问道。 言舒宁起身,很是自满的说道:“我在家时,擅长琵琶,听闻北蛮有种舞蹈,颇有气势,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用我的琵琶与世子夫人的舞蹈合作一次?” “哇,听起来就很期待。”南宫星非常及时的捧臭脚。 程锦瑶也说道:“听说北国的秧歌舞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只不过一直未曾得见,看来今日有眼服了……” 众人都被吊起了胃口,慢慢的就传的好像是阮星词不跳就是让所有人失望。 应梅看着这失控的态势,有些紧张了。 她想帮阮星词拒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母亲是在担心我么?”阮星词问道。 “你说呢?你要是丢人,我儿子也跟着丢人。” 应梅还是嘴硬,其实慌乱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阮星词直接冲着言舒宁说道:“世子妃通过我的身材,是怎么看出来我精通舞蹈的?” 言舒宁并不着急,慢条斯理的说道:“听闻北国人都会秧歌,血脉里相传,并不稀奇。” 阮星词纠正道:“那世子妃听错了,我并不擅长舞蹈,至于方才程家姑娘说的秧歌,使用的乐器也并不是琵琶,而是锣鼓若干,喇叭唢呐随行,不知道世子妃会吹哪个?” 吹? 言舒宁总觉得阮星词好像意有所指,却没有证据。 “这两个我都未曾涉猎。” “那我还是不破坏世子妃独奏的美好画面了,我这笨重的身材想必是跟不上世子妃琵琶的节拍。” 阮星词拒绝的已经很委婉了,一开始火力太猛,怼的长公主都在窝火,她本来以为这种小事就没有必要弄得太僵。 结果程锦瑶说了一句:“世子夫人何必谦虚,众人都已经表演了节目,你作为唯一一个北国人,若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只怕日后真的没有什么人愿意请你了。” 她说完之后,阮星词并没有害怕,而是格外有兴致的看着她。 程锦瑶被看的发毛,忙问道:“世子夫人,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是在想,礼部侍郎府上的家教,确实不敢恭维,怎么,各个府上办宴会邀请这些贵女们去赴宴,不是为了热闹,竟是为了省下请歌舞伎的银钱?不会表演节目,就不能去参加宴会,难道邀请的时候,不是看各家之间的关系,想不想交好,而是先打听对方家中能不能出个节目?” 阮星词的话,让程锦瑶心里发慌。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不但没有吓到阮星词,还把自己拉下去了。 黄氏赶紧帮女儿止损:“她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奉京城的宴会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若是有贵女献艺,少不得其他府上的贵女也会随上,各家培养的女子本来就是琴棋书画皆有涉足,就当验收一下成果而已,看到谁的节目好,还能互相推荐一下师傅,将来自然也有个雅名,仅此而已。” “哦,”阮星词无所谓的说道,“我已经成亲了,这雅名对我没有什么必要,我不准备红杏出墙,我夫君长得一表人才,我怎么可能变心。若是因为我没有才艺,就没有人邀请,那我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呗,我还没有听说过谁因为没有宴会邀请而吃不起饭的。” 她的话又直白又接地气,反而让这些平日里受到的都是含蓄式教养的贵女们觉得新奇。 南宫星气得够呛,今日是让她丢人的,不是让她夸夸其谈给给别人洗脑的! “你这样说,是北国女子都不修习琴棋书画么?”言舒宁着急。 这次,就连长公主都看了她一眼。 言舒宁自觉失言,赶紧把探出来的身子收回来。 阮星词回应道:“世子妃,你为什么一直试图让我代表所有北国女子?我的容貌和身材,我的脾气秉性,我的粗俗直接,都是你想要加在北国女子头上,并且牢牢的按住让他们摘不下来的么?” 她的话,到底是让言舒宁无地自容,成为了众人都在看着的目标。 苏荷仙轻轻笑着,满眼都是鼓励的看着阮星词。 冷闻樱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而是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你们越国人,就这么喜欢因为看到一些不好的,就断定她背后整个国家的人都是如此么?” 阮星词这个问题,让言舒宁更加没有办法回答。 在场的大周贵女们想着他们之前那种窃窃私语甚至笑话阮星词的样子,都觉得脸上无光。 “首先我并不觉得自己的相貌有什么值得笑话的,我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脸去求谁的同情,占用你们的资源,我的身材也不是你们该攻击的点,毕竟这些肉没有长在你们身上,你们若是不喜欢,告诫自己不要长成我这个体重就好,至于不会才艺,这有什么呢?你们会的多,那是你们的本事,这些本事能给你们带来荣耀也好,赞誉也好,倾慕也好,我又不稀罕那些。我这个人比较懒,不懂那么多东西,就要成为你们的笑柄么?你们在学习琴棋书画的时候,就没有学过礼义廉耻么?” 阮星词说完,全场都安静了。 长公主都尴尬了,自家儿媳妇刚刚的话,给了阮星词这么大的发挥空间。 “说的好,世子夫人果然活得通透……” 苏荷仙又是第一个捧场的,言舒宁已经在咬牙了。 “我承认自己没有什么才艺,所以就有请世子妃独自演奏了……” 阮星词直接坐下,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即便是言舒宁顶着压力,到底是弹奏了一曲,众人也没有太大兴致了。 没过两日,阮星词的言论就传遍了奉京的大街小巷。 有人支持,觉得不该对女子要求太多,而且人家已经坦荡承认了自己的平庸。 有人嘲讽,觉得她就是自甘堕落,贵女的修养原本就应该有一技之长。 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宴会结束的时候,长公主头疼的让宋琪瑶和言舒宁帮忙送客。 宋琪瑶看着要离开的阮星词,颇为挑衅的问了一句:“世子夫人,你同让哥哥还没有圆房吧?” 第四十四章 我想管家 阮星词听到这么没有边界感的问题,会心一笑。 “放着那么好看的夫君不享用,可不是我的风格,当天晚上我们就已经圆房了,而且全程都是我主动,毕竟我这个身材,夫君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虽然我们都是第一次,不过我对夫君很满意。” 看着宋琪瑶变得格外难看的脸色,阮星词又故意说道“你看我,怎么这样坦诚,郡主问了我就说了,都忘了郡主还没有出阁,听不得这些话。只不过郡主突然问起这个,该不是大周这边流行什么画本子,郡主私下里看过吧?” “你,放肆!” 宋琪瑶想要发火,又不敢大声。 毕竟自己问出那个问题,确实很容易让人拿去做文章。 阮星词没有再搭理她,故意从她身边擦着过去。 回家的马车上,阮星词看着不太安分的南宫星,说了一句:“堂妹,今日你表现很差。” 南宫星不服气的说道:“嫂子的话,我听不懂。” “若是真的听不懂,以后就不要跟着我和母亲一起出来了,丢人现眼。若是再有下次,我保证你的婚事就要将就了。反正我已经嫁人了,跟你大哥也应该不会分开,所以你最好留心自己的言行,到底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口碑。” 南宫星还想犟嘴,可是想到宴会上那些夫人看自己的眼神,又退缩了。 一路上,她终究是没有敢再挑衅阮星词,规规矩矩的坐到最后。 下了马车,南宫星才敢大声喘气,直接跑回他们三房的院子去了。 阮星词扶着应梅往回走的时候,终于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母亲,你还记得前几日被您赶出去的春桃么?” 应梅一愣,忙问道:“她已经不在府中了,你怎么想起她来了?”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母亲,她死了。” 应梅直接身形不稳,差点摔倒。 “她已经没有机会作恶了,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应梅稍微一猜,就知道是阮星词和自己那个宝贝儿子动的手。 南宫让有人脉,阮星词有狠心。 阮星词语气严肃:“母亲对屡次害了您儿子的人还真是仁慈,怪不得这些下人都能轻易被收买。” 应梅觉得颜面受损,想要反驳却有心无力。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这也是给让儿积德。” 阮星词却说道:“婆母就没有发现,春桃的穿戴早就已经不同于寻常侍女了么?她并不是第一次背叛您和夫君了,明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也知道这些人想要做什么,没有给您任何预警,直接选择合作,这样的人母亲竟然还想给她机会?母亲,您的儿子挺难杀啊。” 应梅被憋的满脸通红,她已经知道自己理亏了。 “母亲,这些年全府的事都要让您操心,不但要连带着负责二房和三房的支出,还要想办法应酬官员亲眷,最重要的是辛苦维持自己的嫁妆铺子的盈利要怎么填补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这样的日子累么?” 应梅没有说话,而是快步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阮星词静静跟在后面,一副要把话说透的样子。 应梅都已经开始紧张了,她现在觉得这个儿媳妇好像是来给她当婆母的…… 到了院子,下人已经热好了茶水。 “都下去吧,我和母亲有话要说。”阮星词直接帮忙发号施令。 应梅愣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看到孙嬷嬷都点头了,那些人才散了下去。 “母亲,既然儿媳已经嫁过来,是不是也该学着管家?” 阮星词的话,让应梅皱了皱眉头。 她可真是过于积极了,前些天自己还无比讨厌她,今日她不过是仗着自己对她的一点欣赏,就敢跟自己提起这个? “我不是太能装得下心事的人,想道哪里若是不尽快说出来会憋死。我不知道别人家的新妇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接触庶务,我只知道,母亲应该是拉不下来那个脸面,去跟祖母他们说从今以后不再用自己的嫁妆贴补全府了。” 应梅咬着嘴唇,其实那日阮星词打了看守库房的婆子之后所说的话,已经对她有所触动。 只不过让阮星词说对了,她没有底气突然停了这些年的习惯。 “你父亲那边不好交代,这些年他一直夸奖我贤惠孝顺,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应梅的话,让阮星词更加确信,一个对男人过于迷恋的女人,到底有多可悲。 “是啊,府里井井有条,自己的儿子奄奄一息,父亲不但不计较,也从来不去寻找解决办法,反而一直鼓励母亲继续为家里奉献。” 应梅听到这里,似乎是反应过来,脸上都是抗拒:“你是在挑拨我和侯爷的感情?” 孙嬷嬷有些无语,夫人对这样的话题这样敏感,还是太把侯爷当回事。 阮星词却冷静的说道:“若不是母亲自己心里明白,怎么会想到那里?若是母亲为了照顾父亲的感受,继续放任夫君被人吸食血液,瓜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财产,图谋他的位置,想要害他的性命,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只不过有一点,我这个人对待敌人一定不会手软,也不会给第二次机会。若是母亲因为只想着父亲,将来真的影响到了夫君,我也同样不会客气。” 应梅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父亲的鼓励,可真值钱……”阮星词离开之前,只扔下这么一句话。 孙嬷嬷着急了,看着阮星词离开,这才大胆的对应梅说道:“夫人,刚刚世子夫人没有说错什么,这些年您为了侯府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一切,可是二房三房的人到底是怎么对待世子的?今日在宴会上您也看到了,星儿小姐还在无脑发言,试图让整个奉京的圈子排挤世子夫人,她一点家族观念都没有。侯爷对这些就真的一无所知么?我们已经建府三年了,从老夫人到他的两个弟弟都是怎么对待您的,他是瞎了眼看不见么?” 应梅一阵心悸,捂着胸口难以相信的问道:“孙嬷嬷,你怎么也这样说话?” 第四十五章 吃绝户 孙嬷嬷壮着胆子说道:“夫人,您还没有看明白么,如今应家无人了,您的父亲,您的兄长,都不会回来了,您的身后已经空无一人,这些年您一心侍奉婆母,照顾小叔,可是他们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您的嫁妆却不知道感恩,不就是吃绝户么?您说侯爷夸奖您,这些夸奖胜过世子爷的命么?胜过应家您那死去的父兄么?” 应梅张着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这些事实如此直白的摊开在她眼前的时候,她还是不想面对。 孙嬷嬷趁热打铁,又说了一句:“当初侯爷是去救长公主才受了伤,如今长公主府的人对我们是什么态度,夫人是真的不知道当初他们两人的关系么?” 应梅崩溃了。 她捂着自己的耳朵,说道:“你别说了……” 孙嬷嬷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 看到应梅把手拿下来,孙嬷嬷又说了一句:“若是夫人不需要老奴了,老奴也该告老还乡了,求夫人怜悯,让老奴带着一家老小离开。” “你也要离开?孙嬷嬷,你是我娘留下的,我身边只有你了!” 孙嬷嬷伤心的说道:“老奴已经伺候了应家多年,见证了老夫人的离世,也陪夫人共同经历了老太爷和老爷的战场殒命,如今实在是没有勇气看着夫人放任别人害死应家最后的血脉……” 应梅心中格外不是滋味,孙嬷嬷对她来说实在是意义非常。 “可是……” 她想了想,既然自己能说出这两个字,就说明她是真的不舍。 “既然如此,那就听星词的建议,让她帮着管家吧。若是真如她所说,她能治好让儿,将来这家业迟早也要交给她……” 孙嬷嬷这才激动的说道:“夫人,就该这样……” 阮星词回到自己的院子,看到南宫让正在那里晒太阳。 “这么听话?” “是啊,你不是说让我多见一见阳光么……”南宫让知道自己的病能治,一直都很配合。 之后,他顺嘴问道:“宴会上有人为难你了吧?” “正常,不过都摆平了。倒是那个南平郡主,在我临走的时候,问我们是不是已经圆房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问这种问题也不嫌害臊……” 阮星词半是调侃的说道,也在看着南宫让的表情。 果然,南宫让有些不自然:“哦,是么……” “我同她说我们当晚就洞房了,而且是我主动,毕竟你身子不好……” “咳……” 南宫让成功的被口水呛的一直咳嗽。 阮星词淡定的让人给他递过来一杯水,灌下去好了很多。 “反正都是迟早的事,不过肯定不是我现在的状态……” 阮星词也是个对自己有要求的人,如今的身材和相貌,都没有办法让她满意。 南宫让脸上已经红了一大片,视线也不敢朝着这边看。 “对了,我已经告诉母亲春桃已死的事,也跟她摊牌了,想要帮她一起管家……” 南宫让听了之后,这才从刚刚的状态里走出来。 “你是想帮她拿回嫁妆?” 阮星词摇了摇头:“拿回来是不可能了,这些年这一大家子人吃穿用度母亲不知道贴补了多少,因为父亲的一句夸赞,她都能高兴到天上去,损耗的东西自然没有办法拿回来了。能帮她守一守剩下的,已经算我有本事。谁让我是个不受祖母待见的北国人呢。只怕母亲跟他们说了这件事之后,祖母又要大病一场了。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的药材一点都不能给她。” 南宫让笑了:“你的东西,自然是你自己做主。” “嗯,母亲既然这样不心疼自己的嫁妆,我就接过来一起管理好了,毕竟早晚都是你的,也是要交到我手里的……” 南宫让笑容更深了,这几日的相处,他觉得跟这样一个直白坦率的女子相处起来,实在是轻松。 她的医术可以让自己身体轻松,爽朗的性格又让自己的精神轻松,这种这些年从来没有过的连呼吸都自由的感觉,确实会让人心情好上一大半。 只要南宫星那边回去之后三房是怎么说的,背后又是怎么骂阮星词的,根本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 两日之后,应梅只说是有事要跟大家宣布,特意把大家都召集在了一起。 老夫人的演技倒是挺有延续性,一副病情快要好的样子,坐在主位上。 二房三房的几个孩子都来了,每个人看到阮星词的时候,都没有什么笑脸。 “老大媳妇,大家都到齐了,今日让我们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老夫人原本就没有什么耐心,尤其是跟阮星词共处一室。 这几日南宫沉公务繁忙,到底是没有什么时间跟阮星词正面交锋,倒也是好事。 他也是一脸严肃,说道:“是啊夫人,今日我难得休沐,你既然有事,那就说吧。” 应梅环视了大家一圈之后说道:“母亲,侯爷,我今日召集大家过来,是想说我已经决定从明日开始带着让儿媳妇学习管家,从进账到出账,还有侯府的产业,都让她从旁协助……” “什么?这怎么行?”老夫人第一个反对。 随后,二夫人蒋丹柔也说道:“嫂子,你是不是糊涂了?她刚刚嫁到南宫家,人都不熟悉,让她管家?” 谢廷芳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在观望。 就连南宫沉也是一脸阴沉,觉得这个决定太突然,也太不合时宜。 “我不同意。”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说了出来。 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是有些失态了。 “夫人,中馈的事非同小可,这些年你安排的一切大家都很满意,她刚刚嫁过来,还是让她先熟悉熟悉家里人,教她管家的事以后再说吧。你若是真的力不从心,二弟妹和三弟妹都年富力强,总能帮上你的忙。” 听到南宫沉的回答,应梅回想起昨日孙嬷嬷说的“吃绝户”的言论,心中也是猛的一沉。 谁也没有想到,阮星词又大胆开口了:“父亲想让二婶和三婶参与管家,是不是他们也要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放在公中了?还是两位婶婶也要在母亲的嫁妆上掺一脚?” 第四十六章 论不要脸的等级 阮星词总能语出惊人,而且让人防不胜防。 “你简直放肆!”老夫人听到她说话就生气。 阮星词没有直接骂她,而是说道:“祖母,我放肆,二婶就是在放屁!我作为世子夫人,将来也是要做当家主母的,不跟着婆母学管家难道要每天混吃等死?谁家的世子夫人和世子妃不都要经历这些?您可千万别说,是因为心疼我,才不想让我吃这个苦,操这个心。” 老夫人指着她说道:“你连人都认不全,还想管家?” “我们这么大的侯府,总有人进进出出,我认识那么多人做什么?不是有管事的么?大事自己定夺,小事分派下去,出了事直接让管事的出来负责,很难么?” 阮星词非常精炼的说了一通,让老夫人更加无语。 蒋丹柔正在生气她刚刚说自己放屁的事,此时也没有好气的说道:“你以为掌家只是纸上谈兵?” “所以如今婆母直接带着我实践啊,非要等有一天她管不动了,临时决定让没有经验的我顶上来么?二婶,这些年母亲管家,从来没有少过你们二房一针一线,你这么激动,是担心我掌家之后,会停止用母亲的嫁妆贴补全家么?当然了,我的嫁妆,你们想都别想。” 阮星词的话已经说的格外简单直接,众人若是再听不懂那就是装傻了。 谢廷芳这才说道:“大嫂,所以你是觉得这些年用自己的嫁妆填了府里人的吃穿用度觉得吃亏了么?那你大可以直接说,我们也不是不能省吃俭用,何必用这样的方式提醒我们。” 应梅很是无语,心中一万个不舒服,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南宫越也说道:“我夫人说的是,大嫂,这么多年,既然你不舒服,就直接说,何必等到如今特意在新媳妇面前下我们的面子。” 南宫让开口了:“三叔的意思是,您一直都知道这些年我母亲在用自己的嫁妆贴补这一大家子,还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如今我母亲只是想让我夫人插手管家的事,还没有说她的嫁妆不会用在公中,你马上就这个态度了,怎么,用了太久,真以为是自己的了?” “让儿,你在说什么话?”南宫沉这才开口。 他觉得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还是需要保持。 看着他那个虚伪的样子,南宫让没有退缩。 “父亲对于这些年母亲用自己的嫁妆贴补家用,养活您两个弟弟两大家子的事,看来是很清楚吧?您作为一个男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么?怎么,我那两位叔叔是在朝中没有官职,还是我的两位婶婶没有嫁妆?您在外打仗时母亲将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条,没有让祖母吃过任何苦,换来的就是您这些年漠视自己的亲人吸食她的血液是么?” 南宫让早就觉得不舒服了,不过应梅自己不争取,甚至一直乐此不疲,他没有办法说什么。 没想到自己的夫人嫁过来十天的时间,就能让母亲改变这么多。 南宫沉傻眼了,没想到从儿子的嘴里,竟然听到这样的评价。 他看向了阮星词,都怪这个女人,长得丑,心里也脏,不停的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不是一家人么?”南宫沉的话,说的格外理所当然。 南宫让说道:“既然是一家人,祖母的嫁妆自己把持,二婶的嫁妆不肯拿出来,三婶的嫁妆守的比国库都严,只有我母亲的嫁妆流水一样的用在家用上,前些日子祖母身边那个婆子还妄图扣下我夫人的嫁妆,怎么,因为父亲是侯爷,我们这一房的女子都要无条件给其他两房付出,是弥补他们没有封侯拜相么?若是如此,当年他们为什么不自己上战场?父亲,照顾家中是您的责任,不是母亲的,别用一家人的话来绑架她,这些年她的付出到底换来了什么?哪里来的那么多理所当然?” 南宫让的话,所有人听着都一阵心虚,之后就是恼羞成怒。 “你身为长春侯府的世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你是看我们不顺眼么?我们可是你的长辈!”南宫卓率先发难。 南宫越随后跟上:“你简直太让人失望,一家人之间,竟然算的那么清楚。” 阮星词开口了:“这么多年不算,你们自己也不知道感恩啊,都拿婆母当傻子,前两日参加长公主府的宴会,南宫星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试图让我这个嫂子下不来台,一边吃着我婆母的,一边让她没脸,你们三房还真是把我们当成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二叔和三叔的俸禄交到公中了么?二位婶婶的嫁妆拿出来给我们大房用过么?这些年我夫君的病你们有帮忙找过名医么?用我婆母的时候我们是一家人,关起门来你们都是自己的小家,两个大男人,不嫌害臊,用一家人的托词绑架我病入膏肓的夫君,你们要脸不要?” “够啦!” 老夫人一把将自己面前的茶杯摔在地上,指着阮星词说道:“你给我滚出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阮星词并没有动摇,反而说道:“我如今是南宫家的儿媳,是在大周和北国皇室都过了明路的,比明媒正娶还要正经的进了南宫家的大门,这里怎么就没有我说话的份?祖母这些年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用军功养活两个弟弟,又看着大儿媳用嫁妆养活他们两大家,还特别孝顺您,只要父亲一句夸奖贤惠的话,母亲就能乐此不疲,您一定高兴坏了吧?” 南宫沉听到这里,黑着脸训斥:“说了让你住口,你还不住口?” 南宫让往前挺了挺,也是面色不虞的说道:“父亲到底哪来的脸如此欺负我母亲?我外祖父和舅舅都是因你而死,我母亲却把您这一大家子照顾的毫发无伤,您竟然还心安理得的让他们用着母亲的嫁妆,是欺负她娘家没人了么?” 应梅听到这里,心中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正想训斥南宫让的南宫沉看到这一幕,也有些不知所措。 老夫人还想玩硬的,直接说了一句:“这种时候哭什么?这件事难道不是你提起来的?” 阮星词看着应梅的身子狠狠震了一下,应该是失望了吧。 她冲着巨大的屏风说道:“众位宗族耆老,你们听够了么,该出来了。” 第四十七章 难得正直的宗族耆老 老夫人等人都是大吃一惊,就连南宫沉也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 屏风之后,果然走出来他们南宫家的族长和所有耆老。 他们几个都是阴沉着脸,眼里都是失望。 南宫沉随后看着应梅,却发现应梅也是一脸惊讶,显然不知道这样的安排。 他心中想着不好,又朝着阮星词看过去。 阮星词根本就没有看他,他心中又想着,阮星词刚刚嫁过来,只怕家中的人都没有认全,怎么可能知道宗族耆老都在何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刚刚那个慷慨陈词的儿子。 果然,他看向南宫让的时候,刚好对上那一双似乎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眼眸,南宫让的。 “族长,二叔,四叔,你们怎么来了……” 老夫人赶紧起身,她在府中辈分最高,不过族中总有比她辈分还大的人。 南宫卓和南宫越也耷拉着脑袋,赶紧起身给众位耆老们让座。 阮星词很是兴奋的给他们行礼:“见过族长,见过宗族耆老,星词嫁过来没有多久,一直没有机会去各家拜访,是晚辈的不是,今日一并在这里给大家道歉……” 族长是个看着就很睿智的老者,听到阮星词的话,倒是很满意。 众位耆老看到阮星词的相貌,其实也是觉得配不上南宫让。 没想到阮星词很是会给自己解围:“晚辈来到大周之前,就知道自己如今的相貌必然会被人诟病,来到大周之后见到夫君第一眼,也自惭形秽,不过这门亲事终究关乎两国情义,并不是晚辈个人的自卑和荣辱就能决定,跟国家大义相比,晚辈的自尊自然应该往后放,而且晚辈深信一句话,娶妻娶贤,人的相貌经过后天的修饰可以改变,可是内心的阴暗无论如何遮掩都不会变亮,人的格局更是决定眼界和为人处世。” “今日斗胆和夫君一起请宗族耆老们过来,听一听我们长春侯府这些事,也实在是想为我的婆母鸣不平,这些年她兢兢业业都是为了南宫家,相信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如今婆母娘家已经无人了,祖母和二叔三叔却欺负婆母良善,就连父亲也拎不清,心中只有母亲与弟弟,甚至要把侄子侄女放在体弱多病的儿子之前,晚辈不懂,大周这边的规矩,一个家族的兴衰,一定要吃一个失去支撑的女子的绝户才行么?” 阮星词说得几个宗族耆老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此时老夫人想要阻止,却没有那个底气。 “阮氏,你别胡说八道了……” 她只能小声的警告,不敢大声呵斥。 族长看了她一眼,说道:“谢氏,你嫁到南宫家这些年,生了三个儿子,年纪轻轻守了寡,族中没少帮助你们吧?我们一没有吞并你们的家业,二没有断你们的生计,三没有赶你们远去,反而处处扶持,直到老大有了出息,娶了应家的女儿,你马上就给另外两个儿子娶了娘家的外甥女和侄女,我们族中是不是也从来没有阻拦?” 老夫人没敢否认,低头说道:“是,族中的恩情,我们始终记着呢,年节也从来不敢忘记给族中备礼……” 族长冷笑了一声:“之前我们只当你教导有方,老大媳妇也不忘本,始终能记着我们这些老骨头,如今才明白,这些年我们接受的一切,都是老大媳妇的嫁妆,我们无意中也成了你们吃人家绝户的帮凶,你这是要陷我们全族于不义!” 老夫人听了之后,心中一阵害怕。 她马上解释:“不是的族长,当初老大媳妇嫁过来的时候,老二和老三尚未婚配,公中也没有什么进益,您是知道的,老大媳妇孝顺,就主动拿出了自己的嫁妆,后来老二和老三都娶了媳妇进门,我也是彻底把后宅的事交给了老大媳妇,我以为她已经把自己的嫁妆划出去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个傻孩子一直在嬷嬷付出,我若是早知道,怎么忍心可着她一个人祸害,定然也会省吃俭用。” 阮星词笑了:“祖母是在说笑么?那日要霸占我嫁妆的婆子可是您屋子里的,而且整个府上都知道只有母亲的嫁妆在公中,你们的都是自己保管,当初家中困难的时候,您不拿自己的嫁妆出来,反而接受婆母的孝顺,还慢慢养成了习惯,这算盘打的,几句话就想说明自己不知情,就想说这些年您多无辜,就想说这些年是我婆母自己傻,默默付出却不争功,这还不是欺负人么?事到如今,您都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么?”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南宫沉又一次训斥。 南宫让却说道:“她如今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也是南宫家人,怎么就没有她说话的份?母亲为这个家操劳多年,付出了一切,如今有人帮她说了几句公道话,父亲都要制止么?父亲这些年尽孝靠母亲,尽悌靠母亲,尽忠靠母亲,好名声您担着,委屈母亲受着,您到底想做什么?这就是你对待发妻的态度?” 夫妻两人的口才让南宫沉一阵心口疼,他有些后悔当初给南宫让求了这么亲事了。 北国来的这个女子,实在是彪悍,说那边女子都很勇猛,看来并不是浪得虚名。 族长他们并没有因为南宫让和阮星词开口就觉得他们没有规矩,他们在屏风后面早就听懂了一切。 “南宫沉,你虽然贵为侯爷,若是没有应氏在家操持一切,你什么都没有。况且战场上没有你岳父和舅兄救你,如今你应该是在阵亡名单上,你要记住,你如今得来的一切,都有应氏的功劳,你应该善待她,结果你看看你们这一家子都做了什么?我们不想跟你们这样的人为伍,这些年你们送到族中多少东西,我们加倍奉还,另外我会开祠商讨请你们另外立宗的事,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族长说完,老夫人吓傻了。 “族长,这是要将我们从族中除名?” 旁边的耆老说道:“谢氏,长春侯府老夫人,我们如今哪有这个本事,南宫家最有出息的不就是你们这一支么,我们不想扯你们后腿了,请你们单独立宗,自己当主脉,这还不好么?你放心,我们将来一定不会攀附,闯了祸也不会求到你们长春侯府头上。只求你们吃应氏绝户的时候,千万不要辱了我们这一支南宫家的名声。” 第四十八章 我要分家 老夫人和南宫沉都傻眼了,南宫氏族在奉京也算是不小的家族,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不对,若是真的分宗另过,被别人打听到原因,他们就没有脸做人了。 如今皇上在位三年,对这些事格外敏感,若是传到他耳朵里,只怕整个长春侯府也没有什么好日子了。 “族长,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分宗,这不是折煞我们了么……”老夫人这几年过了点好日子,不过还没有在族长面前飘起来的勇气。 南宫沉也马上说道:“是啊族长,我这个侯爷也不过是侥幸存活才能得到,这些年族中对我们的照顾,我一直铭记于心,从未想过要跟你们分道扬镳……” 南宫卓和南宫越也是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分宗确实不妥当,只怕以后奉京都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所以也在一边陪着笑脸。 “让儿,既然你让人传话请我们过来,这件事你怎么看?”族长问了他一句。 南宫家的人这才确定,果然是南宫让出力了。 长春侯府的世子,身份还挺管用。 应梅看着自己的儿子,想着这些人刚刚说的话,已经明白儿子一定是想要帮自己讨回公道而已。 “族长容禀,这些年我的身子如何,宗族耆老们应该都明白,在夫人嫁过来之前,我原本已经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准备,也没想争什么,不过夫人带来的药材,对我的病情确实有所帮助,如今我重拾信心,想活下去,这些年经历的事,也看清了不少人。” “父亲常年在外带兵,我和母亲才是家中没有顶梁柱的人,二叔和三叔可是一直在家的,我不清楚为什么父亲和祖母一直叮嘱我什么事都要让着堂弟和堂妹们,健康又有爹娘陪在身边的人,却需要我这个满身疾病的人谦让。” “祖母前几日说是被我的夫人气病了,刚好找来的太医开出的药方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我夫人从北国带来给我治病的药材。” “我想着原来自己的祖母也是容不下我,若是父亲也是同样的想法,这长春侯府的世子,我还是不当了,反正祖母和父亲早就已经在几个堂弟之中挑选了,我就不占着地方了。” “他们欺负我母亲多年,我只是想让他们交出这些年多拿了我母亲那部分,另外我要求分家。” “若是父亲和祖母觉得我不孝,那就将我逐出南宫家,毕竟我一个将死之人,死在哪里都是死。我只是想在临死之前将母亲和南宫家这些人分开,毕竟我身故之后,母亲在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血亲,只怕就真正成为整个长春侯府的钱袋子了。” 南宫让平静的说完,南宫沉受不了了。 “你这个逆子,你在说什么?你是在威胁我和你祖母?” 南宫让依然平静:“不,我是在控诉。今日在宗族耆老面前,我不吐不快,不过父亲放心,为了南宫家的颜面,在外面我会守口如瓶。你生我一次,我能做的最多是保全你的尊严。” 老夫人听到他的话,也知道他是在釜底抽薪,如今府中的格局早就已经定下了,贸然打破只怕会有很多不便。 耆老们听了之后,面上格外严肃。 他们交换了眼色之后,族长出来说话。 “如今你的新妇已经进门,断没有几房还挤在一起的道理,而且二房和三房都有官职,也该有自己的府邸,将来孩子们总要说亲的,住在侯府算是怎么回事?我看这家,今日就分了吧。” 阮星词看着岁数已经很大的族长,觉得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格外英俊的小伙。 这执行力,这公平性…… “族长,我们未曾想过分家,毕竟母亲年岁已高,希望看到我们兄弟几人和睦……”南宫沉还想挣扎。 阮星词看到时机差不多了,又开口了。 “父亲这个话说的让儿媳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您只负责美好的想法,所有落实的难处都让母亲一个人承担,二叔和三叔自然愿意住在这里了,毕竟这么多年了,都是母亲一个人在掏腰包,祖母这么大岁数了,也是从媳妇的身份过来的,竟然心安理得的看着母亲为这个家操持了这么多年,没有任何愧疚,还理所当然的让她继续奉献。” “分家了兄弟就不和睦了?那二叔和三叔就是明摆着看在母亲养他们的份上才跟您和睦?” “难道分家了,祖母就不是他们的母亲,您就不是他们的大哥了?你们兄弟之间该怎么走动还是怎么走动,他们该怎么孝顺祖母还是怎么孝顺祖母,您为什么一定要拖死母亲呢?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您倒是全了孝顺之名了,什么难题都扔给已经因为你才失去了父兄的母亲!您孝顺您的母亲,我也要趁着自己死之前孝顺自己的母亲,怎么,您也要死了么?” 南宫沉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就是你对自己父亲说的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上折子,废了你的世子?” 南宫让却不屑的说道:“不用,我自己请辞。您不是早就在您这几个侄子之中选来选去了么,就等我咽气,如今不用等了,我主动把位置腾出来,您想给谁就给谁。” 这些年南宫让过得太压抑,对这个父亲也早就失望了。 族长还是出来稳定局面了。 “好了,一家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南宫沉,别以为你当了侯爷真就是全家的救世主了,没有应梅,哪有你的今天?只要有我们在,只要你们还没有分出去,我看谁敢动应梅生的儿子的世子之位?那些乱七八糟的狼子野心,都给我收敛回去,我们南宫家的家风若是被人败坏了,那就给我滚出去。你若是想要废世子,那就分宗出去。” 南宫沉蔫了,这是个死循环。 族长看着不敢言语的南宫卓和南宫越,问道:“你们呢?还准备继续赖在侯府让你们的嫂子养着么?不要脸的东西。” 第四十九章 你自请下堂吧 南宫卓和南宫越完全不敢顶嘴,蒋丹柔和谢廷芳也往后退了退,至于他们的孩子,自然是低着头不敢言语。 看到他们的样子,族长直接说道:“事情就这样定了,过几日就是初八,是个黄道吉时,到时候全族的人都会到场,帮你们分家。这几日你们将账本准备好,过去你们二房和三房吃了用了你嫂子多少,自己心中最好有个数,该还的还是要还。” 两房的人没有想到,分家还要还钱,心中格外难受。 族长他们走了之后,应梅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嫂子,有必要闹成这样么?这些年你若是不想帮扶我们,直接说就是了,我们还能赖着么?我们自己也有进益,家中的铺子都是你在打理,进项不都是用在公中了么?之前没有算清楚,不也是因为信任你么,怎么你娶了儿媳妇,就开始跟我们算账了?” 蒋丹柔率先发难,刚刚她可是忍了半天了。 谢廷芳这次也没有扯后腿,很是委屈的说道:“嫂子,你突然这样,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到的不好?” 阮星词将应梅保护在身后,反问道:“三婶觉得自己这些年哪里做的好呢?说说看,我帮你们一起分析分析,看看你们到底是怎么理直气壮的觉得自己对得起母亲,又对得起夫君。” 谢廷芳知道这个侄媳妇难缠,这才进门十天的时间,就让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 “你一个小辈,在这里议论长辈的事,已经越了规矩了。我劝你,谨言慎行。” 阮星词却说道:“我们大房的事,我当然可以过问,倒是三婶,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实在没想起来你们这些年到底为母亲做了什么?” 老夫人又想发威:“够了,他们是长子和长媳,对弟弟们好一些有什么?家中的一切都在他们手里,出门在外,无论是二房还是三房,都说自己是长春侯的人,还要怎么样?” 南宫沉也说道:“不错,夫人,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同你说过,母亲养大我们兄弟三人不容易,希望你多体谅,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如今我们才多大岁数,你就开始计较了?” 应梅听了之后,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计较?” “难道不是,今日不是你让全家都过来的?”南宫沉直接说道。 应梅一脸苦笑,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南宫让往前走了一步:“是我请各位宗族耆老来的,您有什么不满,直接对我说。我母亲这么多年若是计较,二叔和三叔一家还能有如今的地位,还能如此明目张胆的住在侯府,他们的孩子还能如此处心积虑的给我和我夫人难堪?父亲,您是不是忘了,谁才是您的夫人,您的儿子?” 南宫沉更加不爱听了:“你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认我这个父亲了是么?” 听到他胡搅蛮缠的话,应梅的心情更差了。 “南宫沉,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儿子?这些年我哪里对不起南宫家,哪里对不起你?你说我计较,我问你,我不能计较么?我用自己的嫁妆贴了全家这么多年,如今有了儿媳妇,想把东西交给她,你们凭什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是不是觉得我儿子一定活不了,我这些财产将来都是南宫家的?” 南宫沉到底是不敢跟她怎么样,态度软了很多。 “夫人,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肯帮让儿求娶南平郡主的时候,我只当你是为了长公主,为了皇室的颜面,如今看来,你是担心娶了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媳妇回来,耽误南宫家这些人继续把持我的嫁妆,我嫁到南宫家近二十年,从来没有行差踏错,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却为了这些原本亏欠我的人,训斥我的儿子,你没有心!” 应梅说完,身体都在发抖。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跟南宫沉说出这些话。 阮星词赶紧扶着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母亲,父亲心中的人一直是长公主,您就不要欺骗您自己了。” 原本还想着自己这样会不会过分的应梅,当时就豁出去了。 她强打着精神,对蒋丹柔和谢廷芳说道:“你们不用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了,这些年我对你们如何,你们自己摸摸良心,如果你们有的话。如今既然族长已经说了初八分家,那就按照族长说的办,这些年你们到底花了我多少银钱,没有归入账册的,我也懒得计较,凡是入账的,你们不能少我一分,不然我就是告御状,也要让二弟和三弟丢官罢职。” 蒋丹柔一听急了:“大嫂,你这是做什么?妯娌这么多年,这是要撕破脸么?” 应梅却说道:“不是你们一直在撕我的脸么?若是你们一开始答应了我将管家权慢慢交给软词,哪有这么多事?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已经看清你们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老夫人看着应梅似乎要支棱起来,呵斥了一句:“应氏,我看你是不想当我们长春侯府的长媳了!” 南宫沉吓了一跳,应梅也愣了一下。 阮星词明白,这些年应梅太好说话了,而且娘家确实没有人了,这个死老太婆用最阴狠的办法出手了。 “母亲,您方才这个话是何意?”应梅不敢相信。 老夫人说道:“身为长媳,却没有能力拢好家人,如今又癫狂一般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你若是不想待在南宫家,就自请下堂吧!” 应梅被震惊的差点坐在地上,还好阮星词托住了她。 南宫沉也没有想到母亲说话这么狠,赶紧制止:“母亲,您这是什么话!” 老夫人却没有管那么多,直接说道:“既然她不想留余地,我还给她留什么余地?” “自请下堂?好大的脸,祖母是觉得自己岁数大了,辈分上来了,就能随意拿捏打压别人了是么?母亲这些年为南宫家做的一切,谁不知道?让她自请下堂,你到底是多厚的脸皮能说出这种话,利用完了,什么都不还,你还想占个地方,刚刚族长和耆老们说的话,你是听到狗脑子里去了?” 阮星词听着火大,直接骂了起来。 南宫让一脸阴沉:“祖母若是再口出狂言,我不介意马上请族长和耆老们回来,请他们行使权力,将您这个扰乱南宫家门风的源头休出门去。” 第五十章 南宫让的手段 南宫让完全不是在开玩笑,这些年他已经看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亲眼见证了他们是怎么欺负自己的母亲。 如今爆发,也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既然他能活,就没有必要让母亲继续忍着这些人。 应梅觉得局面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了,这件事发展到这个地步,根本就不是他一开始预想的。 不过她看着孙嬷嬷那个样子,就知道自己身边这个最忠心的人,也在帮着儿子和儿媳。 她再次看向阮星词,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认同那句话,丑妻家中宝。 老夫人差点背过气去,没想到南宫让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来。 “老大,你生的好儿子!” 南宫沉也没想到,这些年儿子竟然积攒了这么大的怨气。 他震惊之余,更多的是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他沉声说道:“让儿,这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这些年我虽然不在家,你毕竟是我的血脉,难道孝顺长辈这件事,还需要我来耳提面命么?我辛辛苦苦挣回来的荣耀,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 南宫让很是冷静:“算您运气好,我外祖父和舅舅愿意用命救您。父亲,您不在的这些年,难道母亲做的少么?爵位的事,能不能不要提了?那不是您一个人的功劳,更不是祖母和叔叔婶婶们这些年趴在我母亲身上吸血的理由,您八抬大轿娶的是夫人,是当家主母,不是南宫家的仆人。” 南宫沉张大了嘴巴,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你……你是不想当这个世子了是么?” 阮星词提醒道:“父亲是不想当这个侯爷了是么?就南宫家这堆烂事,您真的以为传出去很光彩么?您是真的不知道其他有勋爵的人家都是怎么尊重正室夫人的么?您是真的一心想着把爵位留给二房和三房的堂弟们么?若不是这些年父亲的做法让人寒心,夫君会有这样的不满么?这么多年了,父亲真的知道夫君平时最常用的药材是什么?” 她的问题,南宫沉回答不上来。 别说是他了,老夫人他们同样不知道。 府中真正关心的人,只有应梅。 阮星词转过头,看着南宫家那些人。 “同样的问题给你们,祖母,二叔二婶,三叔三婶,还有这几位堂弟,包括南宫星,我夫君平日里最紧缺的药材是哪一味?” 大家都互相看着,南宫卓和南宫越几次想要开口,都觉得自己的答案不对,索性还是保持沉默。 “这就是堂堂的长春侯府世子的待遇,父亲,您唯一的儿子这些年就是这样过来的,如今您还威胁他若是为自己争取,为母亲撑腰就要废了他的世子之位,您到底是怎么有脸继续当这个长春侯的?当初主动提出和亲,也是为了帮朝廷分忧,既然觉悟这样高,要不然您直接跟朝廷说,您把爵位也退回去呢?” 阮星词不想再同他说什么废话,跟南宫让一起,直接带着已经完全不知所措的应梅离开。 南宫家其他人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除了生气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回到应梅的院子,应梅整个人还是没有缓过来。 刚刚经历的一切,好像是做梦一般。 “你们跟长辈闹成那样,只怕将来在奉京寸步难行……”应梅还是知道这里的风气。 只要给南宫让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将来他做什么都容易有人指指点点。 阮星词却说道:“母亲,先让夫君活下来,其他的以后再说,好么?” 应梅一听,似乎是这个道理。 “族长和耆老们是怎么回事?”她开始复盘。 那些人肯定不是自己请来的,她根本就没有这个计划。 她原本想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老夫人即便是反对阮星词插手家事,总会给自己一些颜面。 没想到,他们的反应那样强烈,就连二房和三房都跟着蹦高。 她有些不懂了,这些年自己的付出,在他们眼里到底是什么? “母亲,我知道您今日无论宣布任何事,祖母他们都会反对,而父亲这些年一向会让您顺着祖母,因为您已经没有娘家了,婆家才是您唯一的家,祖母是您唯一的长辈……这样的话,这些年您听着不累么?是我让人去见了族长和耆老们,请他们出面。” 南宫让说完,应梅都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个儿子不够了解。 “族中的人之前一直都对你父亲夸赞有加,族中之人也确实有一些是借着你父亲的势力谋生,他们怎么敢这样坚定的帮你,不惜跟你祖母和父亲闹翻?” 应梅不理解,自从南宫沉封了侯爷,族中之人一直都对他很尊重。 老夫人的地位更是一日千里,早就已经高不可攀。 南宫让说道:“有些人可能是有正义感吧,正义感不够的,就用把柄来凑。” 他的话让应梅震惊了,自己这个儿子除了养病,到底还有什么样的实力没有在自己跟前展现过? 阮星词看着应梅的脸色,知道她此时尚且浑浑噩噩,属于被动上了他们的贼船,若是南宫沉几句话,容易忽悠回去。 毕竟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所以,自己要给她示警。 “母亲,父亲那边也许您不想闹翻,这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结果,不过他显然是不想帮夫君争取任何东西,今日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她的心中只有祖母和他的两个弟弟,留给您和夫君的应该不多,至于您一直珍惜的所谓感情,早就是长公主的了,之前我还怀疑为什么当年是父亲去救长公主,如今才知道,原来是他主动请缨。为了自己心中高不可攀的女子,他不惜连累了您的父兄战死沙场,回来之后对您却没有任何愧疚,甚至担心您的儿子耽误了长公主那个女儿的一生。” “男人若是真的心疼你,从来不在于嘴上有多会说,一定会让您看到行动。” “母亲,我知道今日跟您说了这么多,事后若是父亲说了什么,您还会心软,我只求您一件事,尊重夫君的意愿就是在保他的命。若是这件事您都坚持不了,我亲手帮您毒死这唯一的儿子,让您继续当血包被南宫家啃噬干净。” 第五十一章 恋爱脑 应梅最终没有说话,而是扶着额头。 “世子,世子夫人,老奴会照顾好夫人的,两位放心。” 孙嬷嬷这个时候说了一句,表情诚恳。 南宫让和阮星词确实要回去好好调整一下,毕竟后续的事不能马虎。 既然要分家,各方面都要考虑到。 应梅这里研究的再好,只怕被南宫沉几句话就说动了。 “孙嬷嬷,你也帮忙了?” 他们走了之后,应梅看到孙嬷嬷的状态,也反应过来。 孙嬷嬷跪在地上,说道:“夫人,老奴有罪,越过夫人去帮了小主子,,还对您隐瞒,若是夫人要打要罚,老奴都认,能不能让老奴看到长春侯府分家,看到夫人拿回自己的嫁妆之后再行定夺?” 应梅叹了口气,她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孙嬷嬷。 “你起来吧,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应梅的口气,孙嬷嬷清楚,夫人这是纠结了。 看来世子爷和世子夫人的担心不无道理,夫人虽然在前厅的时候说了几句狠话,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可是这些年早就已经接受了南宫沉那套理论,当年她知道父兄的死讯之后都能迅速转变情绪,接受南宫沉所谓的以后这里就是她唯一的家,让她全心全意付出,老夫人和全家都会记她的好这种鬼话。 “这些年的账本,你那里还留着吧?”应梅问了一句。 孙嬷嬷言辞委屈:“夫人不是说过么,给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物品,不要都记,毕竟都是一家人,至于府里的份例,原本就算是从公中出的,更不要计较,这些年除了一些大件的东西,和大额的支出,比如当初二老爷和三老爷成亲,其他的就算是记了,最后也没有拢账……” 应梅点了点头:“算了,这些都是糊涂账,时间长了谁又记得……我的嫁妆,如今还剩多少?” 孙嬷嬷听到这里更加委屈:“夫人已经用自己的嫁妆贴了南宫家近二十年,虽然这些年铺子一直都有进益,南宫家原本的产业在夫人的运作之下也没有赔钱,可是那些盈利都捏在老夫人手里呢,并没有入库,刚刚夫人说的府里的份例,其实也是从夫人那里出的……” 她越说越觉得不舒服,南宫家这些人,都是白眼狼。 结果她的委屈还没有抒发完,南宫沉来了。 “夫人,你在么?” 听过这个声音,孙嬷嬷已经有些厌恶了。 不过她还是低下头,躬身迎接。 应梅心烦的很,她当然知道此时南宫沉过来是为了什么。 “侯爷,母亲那里怎么样了?”她主动起身迎接,还问了一句。 孙嬷嬷在旁边一阵感慨,这不是主动被人拿捏么? 果然,南宫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夫人,你不该将让儿纵容的如此目无尊长,今日的事,母亲刚刚哭了好一通,说是守寡多年将我们兄弟三人养大,如今竟然被自己的亲孙子指摘,还要请出族长将她逐出门去。夫人,你是知道的,当年母亲带着我们吃了多少苦,我出去的时候将家里交给你是放心的,回来的时候也是满意的,如今为何变成如此?难道是这功名利禄让我们改变了?” 孙嬷嬷实在听不下去,准备离开。 结果南宫沉又冲着她说了一句:“孙嬷嬷,如今你是夫人身边唯一的老人了,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在身边规劝?这些事传出去,夫人一向贤良孝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孙嬷嬷没有抬头,恭敬的说道:“侯爷说的是,是老奴失职。” 她这种诚恳认错的态度,倒是让南宫沉没有办法深入说什么。 “本侯知道,在你心中,这个府上只有夫人和让儿两个主子,如今夫人是当家主母,让儿即便身体多年未愈,仍旧没人动摇他的世子之位,你应该知道家和万事兴,照顾好这个家才有他们的将来。夫人已经失去一个家了,你总不希望她再失去一个吧?” 这种威胁,让孙嬷嬷更加厌恶。 不过她依旧说道:“侯爷的话,老奴记住了。” “行了,没什么事就下去吧,我同夫人有话说。” 孙嬷嬷面上没有让人看到任何破绽,转身离开,还让侍女们都远离。 屋子里只剩下了南宫沉和应梅。 “夫人,今日为夫也说了一些气话,不过并不是冲着你,你也发泄出来了,我们算是扯平,就不要生气了……我过来不是找你理论,更不是指责你,而是想到这些年你的委屈竟然已经积攒了这么多,我这个当夫君的竟然毫无察觉,实在是该死……” 应梅的理智开始涣散,这些话对她来说简直像是毒药。 “我一直以为,将一切都交给你,完全不过问,给你最大的信任,会让你有成就感。没想到我的不参与,竟然成了罪状。夫人,这一点我以后一定改。” 应梅的心跳加快,眼里的南宫沉好像在跟记忆中那个值得托付的人重合。 看到应梅的神色正在土崩瓦解,南宫沉继续说道:“父兄死在我眼前,这是你的痛,更是我的,当时我只恨自己不能代替他们,可是他们都在拜托我一定要照顾好你,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这些年,每次想到他们的临终嘱托,我就常觉亏欠。” “夫人,是我害你失去一个家,我答应过你要给你一个更完整的家,没想到我的属于管理,会让一切发展到这个程度……如今,你要分家了,这个家就再也不完整了……” 应梅动摇的不行,可是最后一丝理智提醒了她,她想起了阮星词跟她说的,这些年南宫沉心中的女子始终是长公主。 “你当初为何娶我?”应梅问了一个蠢女人该问的问题。 南宫沉稍微迟疑了一下:“你那样美好,不争不抢,是真的以为坐在那里的时候没有人注意你么?为了娶到你,我可是提前求了好几个兄弟不要跟我争。娶到你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果然,南宫沉给出的答案,也是标准渣男会给的。 应梅继续犯蠢:“那你跟长公主……” 第五十二章 不算彻底没救 南宫沉马上严肃起来:“夫人,你怎么会怀疑这件事?我跟长公主从来都是云泥之别,她是君,我是臣,仅此而已。我知道有人在你跟前嚼舌根子,说这次我是为了长公主,才没有坚持当初的口头婚约,帮让儿求娶南平郡主。你就没有想过么,让儿这个身子,皇室真的放心让他娶长公主的掌上明珠?你也看到了了,宋长丰娶的是几个贵女之中最出挑那个,和亲都是长公主先挑选的,我主动退让,也是给让儿留了体面,也给我们南宫家减少了麻烦。” 应梅忙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南宫沉觉得她应该是相信了,又说道:“夫人,我知道这些年你照顾母亲和两位弟弟压力很大,是我没有本事,只争了一个侯爵回来,若是能再上一步,也能帮你求个诰命……” “夫君,那些根本不是我所求……”应梅忙说道。 南宫沉顺势握着应梅的手:“我知道你很容易满足,可是我一直想给,你也知道我,做不到的事不会轻易承诺……你相信我,将来我一定会帮你争一个诰命回来……” 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应梅木然的点了点头。 南宫沉看到应梅这次应该是真的被说动了,又换了个语气,重重叹息。 “若是真的分了家,只怕母亲那边要失落好久……这些年夫人到底贴补了多少,你还是让我心中有个数吧,也好知道母亲和二位弟妹到底有多不懂事。” 应梅几乎没有什么防备的说道:“刚刚我问过孙嬷嬷了,她说这些年也没怎么记账,毕竟我说过都是一家人,不好分的太清楚,而且时间太长了,即便是有账本也早就找不到了。” 南宫沉放心不少,却故作清高:“那怎么行,刚刚母亲还说,没想到让你管家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负担,想着要好好补偿你呢。” 应梅马上说道:“日后分了家,我对待母亲还是一样的,你放心。即便是分家了,二弟和三弟还是母亲的儿子,难道还不能来探望么?而且两位弟妹都是母亲的娘家了,肯定会经常走动的。事情已经惊动了族中,耆老们已经准备好了,如今我想投入更多精力给让儿治病,夫君你应该会支持吧?” 好在她心中有儿子,知道这种时候还是儿子最重要。 南宫沉准备好的话,似乎一下没有了发力点。 “是,我当然支持……不过他不该说谎,当着众位耆老跟前说什么儿媳妇带来的药让他看到了希望……弄得好像说这些年我们耽误了他一样,尤其是母亲,因为这件事已经很委屈了。” 应梅听到这里,心里终于有些不是滋味了。 “夫君,让儿好不容易想好好活下去了,婆母到底在委屈什么?” 南宫沉看着应梅的脸色,知道自己刚刚说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让儿的话很容易让族长他们觉得母亲在盼着让儿死。让儿是长子长孙,母亲自然是对他寄予厚望的……” 不知道为什么,应梅不想听下去了。 南宫沉知道她情绪不高,既然确定了账本不存在,后顾之忧其实也没有什么,所以找了个借口去安慰一下两位弟弟,就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孙嬷嬷忧心忡忡的进来。 “夫人,您该不会反悔不想分家了吧?” 应梅愣了一下:“这是族中定下的事,还是让儿极力争取的,我怎么能反悔。我只是告诉侯爷,之前的账本混乱,这些年没有什么记录……” 孙嬷嬷眼睛睁得老大:“您告诉他了?” 应梅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很是无辜的点头:“是啊,又不是外人,即便是分家,我们也是夫妻,也是要生活在一起的……” 孙嬷嬷表情一片默然,最终什么都没有再说。 听说南平郡主前来拜访的时候,阮星词到底还是有些吃惊。 不提前知会一声,直接到人家门前了? 长公主府的规矩,实在是让她开眼了。 “夫君,看样子是冲我来的……”阮星词笑容讽刺。 她对这个南平郡主实在是提不起一丁点的好感。 “不想见的话,就不见,就说不方便。”南宫让没有任何对南平郡主的维护,“一会还有旁的事,哪有时间陪她演戏。” 阮星词问道:“还有什么事?” “之前你让我帮你挑选的侍女,一会有人带过来让你再筛选一遍,想留下的再留。” “也好,不然我身边只有一个白鹭,要把她累死了。” 其实这些年她也是这样过来的,只有出嫁的时候嫡母才给她塞了一个碧云,已经被她解决了。 “这位南平郡主若是没有什么正经事,就让她先回去吧……”南宫让对下人说道。 没想到才过了一会,下人来回禀,说是南平郡主已经到了老夫人跟前了。 此时他们正在闲谈,老夫人让人传话,正让阮星词去作陪呢。 阮星词想了想,说道:“也好,那就直接让牙婆把人带到前厅,让他们看看我确实在忙。到底是谁不懂事,一目了然。” 南宫让没有拒绝,因为是女眷登门,他也没有必要作陪,就留了下来。 “让你们查的事,都查明了?” 阮星词离开之后,南宫让问了耕读一句。 耕读躬身说道:“世子爷,世子夫人这些年确实一直跟生母生活在庄子上,并没有跟外界有什么接触,她的医术到底从何而来,这个不得而知,不过她那个生母一定是遭到嫉恨了,听说容颜受损,身体又虚弱,四年前就已经去世。这几年,除了庄子上的人,也确实只有白鹭一直在身边。” “这一批侍女之中,没有别人的眼线吧?”南宫让又问道。 “放心吧世子爷,绝对干净。” 南宫让点了点头,沉默下去。 他竟然不知道阮星词的背景没有问题对他来说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渔樵在旁边说了一句:“世子爷,您有没有发现,世子夫人嫁过来这十几日的时间,好像瘦了一些……” 第五十三章 你要什么脸 南宫让大概是没有理解渔樵的意思,问了一句:“你是说这些日子我们苛待她了?” 渔樵一阵无语,一向聪明的世子爷竟然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 “不是,世子妃这才十几日就瘦了这些,若是假以时日,说不定真的可以瘦到正常体重。小的是怀疑,世子妃在北国的时候,并不是正常原因变胖变丑。” 南宫让马上就懂了,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通了一样。 “查回来的情况,有关于这些的么?”他忙问了耕读一句。 “没有……”耕读很是肯定。 他们收集北国那边的信息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阮星词在北国的时候并不受重视。 一个侯府的庶女,而且是不得宠的那种,常年在庄子上。 这样的人,又能挖出什么。 “那就再往前查,看看她生母当初是怎么成为北安侯府的姨娘,之后又是因何毁容被送到了庄子上,她的死到底有没有蹊跷。” 耕读应下之后,又出去了。 此时阮星词已经到了老夫人那边,见到了南平郡主宋琪瑶。 “郡主安好……” 阮星词的请安略显简单了些,她现在真的很不想演戏。 明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敌意,还要凑上去装热情的事,她做不来。 宋琪瑶已经同老夫人说了一会,刚好听了老夫人的一番奉承,和对阮星词从贬低,心情正好。 “世子夫人到底在忙什么,哪怕我突然来到,你这新婚妇人,在奉京并没有什么交际,应该有时间才是。” 宋琪瑶第一句话,就让白鹭很生气。 她随着阮星词来到大周之后,真的发现这里的人都是端着礼仪之名做一些无礼的事。 这些所谓的高门显贵,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让人觉得恶心。 “郡主平时去别人家做客也是这样么,突然到访,不给准备的时间,还要打探别人家内宅的事?还是大周这边跟我们北国不同,不对啊,这里的人一直嫌弃我们北国的礼仪不周全,说我们是北蛮,为什么郡主今日表现出来的礼数让我更加难以理解?” 老夫人没想到阮星词竟然有勇气当面就让宋琪瑶下不来台,心中想着她真是疯了,南宫家娶了她迟早要倒大霉。 宋琪瑶咬着嘴唇说道:“我和让哥哥一起长大,之前也经常来南宫家,彼此比较熟悉,所以就不像是一般客人那样,刚刚也只是好奇而已,世子夫人何必如此敏感。” 阮星词笑了,自己敏感?是她自己偷感太重了,明显已经越界。 “郡主是在讲笑话么?问题是你自己扔出来的,我只是回答,怎么成了我敏感了?谁告诉你新婚的妇人没有交际就没有自己的事了?我们长春侯府马上就要分家了,我的事情怎么会少?祖母倒是清闲,反正无论怎么分家,都得有人赡养,当然有空跟你闲谈。” 宋琪瑶一听,分家? 这种热闹她很想打听,这种欲望超过了她对阮星词的不满。 “你刚嫁过来就要分家?”她又一次给阮星词定了罪名。 老夫人很是赞同,她认为这件事都是阮星词在背后使坏。 无论是突然觉醒的应梅,还是开始争取的南宫让,甚至是那些蜂拥而上的耆老。 阮星词点了点头:“是啊,毕竟如今家族太大了,都让母亲一个人来管理,确实太过辛劳,而且几房都有自己的孩子,既然已经开了枝散了叶,甚至已经结果,那就该过好自己的日子了。” 看着老夫人明显不满的表情,宋琪瑶说了一句:“让二夫人和三夫人帮忙管家不就是了,你刚刚过门,也不劝着点,这家一旦分了,最伤心的就是老人了。” 老夫人果然深表同意,心中想着当初如果是宋琪瑶嫁过来,那该有多好,对自己另外两个儿子一定大有帮助。 不过现在也来得及,毕竟她还有好几个孙子。 没想到她的心思直接被阮星词说出来了:“如今嫁过来的是我,郡主没有嫁过人就不要参与别人家内宅的事了,传出去并不好听,无论如何,你对于南宫家来说是个外人,在祖母面前更是个晚辈,这样跑到人家家中,对旁人的家世评头论足,一定不是长公主教你的吧?或者说郡主是看上了二房三房哪个儿子了,也想嫁过来跟我当妯娌,才想着提前给我上一课?” 宋琪瑶整个人下不来台,她旁边的侍女怒斥了一声:“阮氏,你放肆,竟然敢这样同郡主说话。” 阮星词白了她一眼:“主子说话,有你这个贱婢插嘴的份?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狐假虎威,谁给你的底气?跟着郡主就当你也是郡主了?” 侍女一愣,没想到阮星词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想到她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同样也没有给母亲什么面子,她倒是想通了,自己今日或许真的不该来。 这时,下人来通报,说是牙婆正带着一帮侍女寻世子夫人。 “让他们直接进来吧,反正祖母也在,她岁数大,见识多,说不定能帮我出谋划策。另外,去请母亲过来,这些人将来也要跟她打交道的,先认识一下。” 阮星词非常自然的说道,还是冲着宋琪瑶。 宋琪瑶明白,她就是想让自己知道,这个就是她的正事。 不就是选侍女么,还故意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老夫人有些心烦,不过到底是留了个心眼,既然她让自己帮着参谋,那自己就留下几个合眼缘的,将来也好笼络过来。 很快,八面玲珑的牙婆带着一队女子入内,这些女子穿的都很简单,不过胜在干净,看来牙婆也是想要卖个好价钱。 趁着应梅还没有到,阮星词先打量了这些女子几圈。 他们都低着头,有些人的手在捏着衣角不停的搓着,有些人紧紧咬着嘴唇,还有些人攥着拳头,看来都很紧张。 毕竟能够留在侯府伺候,比卖到商户甚至勾栏强多了。 “还不行礼问好,这些傻丫头。”牙婆提醒了一声。 女子们这才跪倒在地,又是见过老夫人,又是见过世子夫人。 看到宋琪瑶的时候,牙婆都蒙了。 “这位是南平郡主,来做客的。”阮星词简单解释了一句。 “见过郡主,愿郡主福寿安康,容颜永驻。”其中一个女子壮着胆子说道。 阮星词心中想着,看来她要谢谢这位南平郡主了,直接帮自己淘汰了一个侍女。 第五十四章 你的手伸的太长了 “你还挺机灵的,不如留下来吧……”阮星词冲着那个女子说道。 女子大喜,没想到自己赌对了。 她就知道,这样的高门大户一定是需要有脑子的侍女。 “多谢老夫人,多谢世子夫人,多谢郡主……” 她这个滴水不漏的样子,让白鹭看着都厌烦。 “你叫什么名字?”阮星词又问道。 “回世子夫人的话,小的名叫青柳,之前也曾服侍过大户人家,干活绝不拖沓……” 阮星词听了之后,对这个青柳更加反感。 刚刚她感谢老夫人和宋琪瑶的时候,已经彻底跟自己无缘了。 不过她表现出格外感兴趣的样子,似乎是在斟酌,要把她放在什么位置。 “世子夫人,我看这个女子倒是颇为识大体,更何况她有经验,有些规矩不用重新学,应该很容易上手,最主要是脑子好用,将来应该可以独当一面,一定要给她一个重要的位置才是。” 这次就连老夫人都觉得不对劲了,这个南平郡主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刚好,这个时候应梅到了。 众人起身行礼,那些女子也顺便拜见了一下。 “软词,你怎么到你祖母这里选侍女了?”应梅坐下之后,直接问道。 宋琪瑶开口抢白:“夫人,是我来拜见,老夫人怕我久等就让我进来了,阮姐姐刚好也是赶上了。这不是,我们正好相中了一个侍女,正想着要送往何处呢……” 她的话,没有一个字是阮星词爱听的,做作。 应梅点了点头,还没有说什么,宋琪瑶再次开口:“阮姐姐,我看不如就把这个侍女送到让哥哥身边吧,毕竟这样细心的人并不好找。” 青柳听了之后,眼睛都亮了。 不过她很快低下头,掩藏了自己的情绪。 阮星词看着宋琪瑶,似笑非笑的说道:“郡主若是真的这么喜欢,不如把她带回去?” 宋琪瑶愣住了,青柳也愣住了。 若是能跟着郡主的话,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阮姐姐,你什么意思?我只是出于好心帮你甄别,你自己不是对她也很满意么?难道你嫁过来了,就不允许让哥哥身边出现侍女了?身为女子,尤其是正室,不能如此善妒。” 阮星词自然有办法对付她:“既然你这样喜欢,不如我帮你买下来,送到你父亲身边如何?想必长公主殿下更加不会有什么微词,毕竟这可是她女儿都满意的人,一定能把你父亲伺候好。另外这些侍女本来就是夫君帮我寻来的,你一个外人到底在这里一直插什么嘴啊?这个女子是你提前安排好的?那就更加不能要了,我最讨厌别人的钉子,见一个灭一个。” 阮星词说完,宋琪瑶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世子夫人,你简直不识好歹!” “叫了几声阮姐姐,就想做我的主,郡主,你是不是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今日本来就不想见你,你非要进来,我们长春侯府又要分家,我又要选侍女,但凡识相的人都应该起身告辞,甚至一开始就不会进来,你非要杵在这看热闹,你若是保持安静倒也罢了,还非要插嘴甚至在这里帮我决策,你这么关心我夫君院子的事,当初嫁过来的为什么不是你?不是说你们有口头婚约么?” 阮星词的话,让宋琪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有些想哭。 “既然你这样不欢迎我,那我走就是了。” 她明白,继续留下来,指不定会听到多难听的话。 阮星词没有任何阻拦,应梅也是无动于衷,她也觉得宋琪瑶的手伸的太长了。 只有老夫人讨好一样让身边的嬷嬷送了一程,想必也说了不少阮星词的坏话。 青柳刚刚听着阮星词的话锋,只觉得后背发冷。 自己之前的争取,在人家的眼中似乎都是笑话。 眼前这个丑陋的世子夫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留下她。 果然,阮星词再也没有给她一个眼神,而是询问起其他人的来历和姓名。 老夫人眯着眼睛,从宋琪瑶离开的时候已经无聊了。 想看的戏,被阮星词单方面杀青了。 原本想要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将来笼络一番,想着阮星词刚才的话,又有些犹豫。 直到最后阮星词留下了所有人,除了那个青柳。 青柳简直要哭了,自己一开始表现的最积极,结果却是唯一一个被拒之门外的。 她的脑海中飞速想着要怎么挽救自己,结果老夫人开口了:“反正都收了,不差这一个,若是你不要,那就留在我身边吧。” 阮星词当然知道她的目的,也没有阻止,反而说道:“孙媳一开始就知道祖母对她满意,特意给祖母留的,看来这次猜对了。” 老夫人一阵心堵,她才不相信阮星词有这个本事。 青柳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能留下了。 牙婆点了银钱,满意的离开了。 至于给这些女子训话的事,已经轮不到她了。 这次阮星词一共选了十一个侍女,剩下的青柳归了老夫人。 “母亲,这些人的身契我就自己留着了,所以买他们的银钱,我自己出,不走公中的,日后他们的月例也是一样。” 阮星词很是懂规矩的说道,也是故意说给老夫人听的。 这些年,老夫人他们占了应梅太多便宜。 应梅想了想,没有拒绝,她知道阮星词很要强。 阮星词带着自己的侍女回到院落,就开始训话。 “既然入了我的门,自然就是我的人,只要你们不是故意挑衅,在府里有人欺负你们,我会为你们出头。居心要正,多做些分内之事,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做的也不要做,这个院子如今只有我和世子爷,平日里世子爷不大出门,也不喜欢被人打扰,你们有什么事情尽量去找渔樵和耕读,守好自己的本分。青柳那种人,是我最不喜欢的,人可以聪明,但是不要自作聪明。白鹭,这几日就辛苦你教导一下他们规矩吧。” “是……” 白鹭这段时间也已经适应了阮星词的变化,她觉得这样的环境,自家夫人若是跟之前一样软弱,只怕早晚被人连骨头一起啃干净了。 阮星词跟南宫让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语气似乎有些期待:“祖母留下青柳,只怕没有那么简单,这么大岁数了,安享晚年不好么,非要作死。” 第五十五章 她为什么要来 这边他们还没有分家,那边三皇子妃的拜帖就来了。 苏荷仙对阮星词一见如故,第二次见面还是觉得她有趣,所以央求二皇子帮忙下了帖子。 日期,定在初七。 他们肯定不是事先知道初八南宫家要分家,只能说是凑巧了。 阮星词对苏荷仙的印象不错,长公主府的宴会上,她是唯一一个当着长公主的跟前就敢帮自己说话的,而且全程对自己都是善意的笑容。 同样是和亲贵女,苏荷仙的母国萧国对北国也没有什么恶意。 这样的人,倒是可以结交。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不过敢跟你结交的人,也不是一般人……”南宫让有些意外。 阮星词明白他的意思,而且觉得他说的对。 她名声已经这样了,苏荷仙这个时候还敢跟她走得近,她就不怕影响了二皇子? “管她呢,反正我又不损失什么,她都不怕,我怕什么……”阮星词说道。 晚上,阮星词给南宫让施针之后,看着他后背上已经密密麻麻的针眼,说道:“明日要换其他的针法了,你这背后就快没有什么好地方了。” 南宫让中毒时间长,所以身上一旦有什么伤口都会恢复的很慢,即便是针眼也容易有淤伤。 “你看着办就好……” 若不是阮星词,只怕南宫让真的已经放弃自己。 这些日子他甚至已经习惯在阮星词跟前脱衣服,反正该看的已经看过了。 至于不该看的,如今阮星词还没有提这个要求…… 还没有到初七,外面关于阮星词的流言四起。 都说她不但长得丑,还善妒,自己不得长辈们喜欢,还不允许有好看的侍女出现在长春侯世子跟前,而且她不尊敬长辈,已经成功的撺掇长春侯府分家了。 这些流言传到阮星词耳朵里的时候,已经被人添了不少油,加了不少醋,不过这都没有给阮星词造成任何打击。 毕竟从一开始,她也没有想过走什么温柔贤淑的路线。 至于外面那些人怎么看待她,只要不影响她正常生活,她才懒得管。 “玄雀,去库房再取一些五味子来……” 这几日,阮星词已经逐渐让新来的那些侍女上岗了。 进府半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很明显的瘦了一圈。 就算南宫让再怎么迟钝,也看出来了。 “你在北国,也被人暗算了?”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阮星词说道:“算是吧,不过我比你容易恢复,毕竟他们只是让我胖,让我丑。你这边不同,他们是想要你的命。” “那成婚当日那个给你下毒的侍女呢?”南宫让提醒道。 “我不记得有这么个人,我从始至终不是只有白鹭这一个侍女么?世子爷记错了。” 阮星词眨了眨眼睛,南宫让这次心里并没有膈应。 他甚至有些期待,阮星词瘦下来之后,到底会不会变得很好看。 “嗯,应该是我记错了……” 南宫让这种知道配合的态度,让阮星词非常满意。 “我另外帮你寻了两个练武的侍女,如今还在训练,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送来。” 南宫让又说了一句,这个也是阮星词之前的要求。 “这样再好不过了,我知道自己这张嘴容易得罪人,总要配两个打手,我们出去才是能文能武……” 南宫让没有反对,这段时间阮星词是得罪了不少人,不过这些人本来就是不怀好意。 阮星词的毒舌,也是有针对性的,不会无缘无故的怼一个人。 前院的人听说阮星词接到二皇子妃的拜帖的时候,都有些吃惊。 尤其是老夫人,她已经在奉京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听说过哪个皇子妃屈尊降贵去见一个小小的世子夫人,而且两人之前并不认识。 “这个阮星词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们,不然这个来自萧国的二皇子妃为什么要主动来见她?”老夫人非常不理解的问道。 今日应梅不在,南宫沉却一如往常的出现在母亲这里。 “该不会是夺嫡要开始了吧?毕竟上次长公主府的宴会,阮星词可是彻底得罪了那边的人,无论是恒阳郡王还是长公主,一定都很讨厌她,当时二皇子妃也在场,无论怎么样,那是皇上唯一的妹妹,也是二皇子的姑母,二皇子妃这种时候来见阮星词,不是在打长公主的脸么?”南宫卓语气深沉,好不容易接受了分家的事,这个阮星词竟然又弄出新节目了。 “千万不要,我们长春侯府可不能这么早站队,而且皇上如今年富力强,刚刚夺回皇位四年,根本不是议储的好时候,这个阮星词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怕是要拉我们整个南宫家下水。” 南宫越很是慎重,他对阮星词就更加讨厌了。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南宫沉想了想,说道:“她应该不会有这个心思,而且让儿这些年都没有怎么出现过,谁想拉拢长春侯府都不会从一个久病难医的世子和初来乍到又不得人心的世子夫人身上下手。而且你们忘了,二皇子是武将出身,并不喜欢讨论政治,若是说他想要夺嫡,只怕不太现实。” 老夫人听了他的分析,这才点了点头。 “老大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二皇子妃毕竟身份尊贵,若是让她跟阮星词交好,将来我们再想对付她,只怕并不容易。” 南宫卓和南宫越都深表赞同,不住点头。 蒋丹柔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办法让二皇子妃讨厌阮星词才是。” 结果南宫沉说了一句:“这些都没有必要,若是弄巧成拙,更会让我们整个南宫家丢人,我觉得这次二皇子妃过来,只不过是因为阮星词跟她一样也是和亲贵女。当初边陲六国只有吴国和陈国是支持那位反王,他们送来的都是公主,二皇子妃即便是想要跟他们亲近,也要注意影响,长公主府那位和三皇子妃如今都算是皇亲,跟她没有多少区别,反而是一直中立的北国送来的阮星词,结交起来风险最低……” 听完南宫沉的分析,老夫人眯着眼睛,又说了一句:“就怕这个阮星词,用没有风险的事制造风险。当初你就不该让让儿参加和亲,不然哪有这么多糟心事……” 南宫沉沉默了一下,过了半晌才颇为心狠的说了句:“母亲,让儿的身子您不是知道么,他也没有多少时日了,若是真的如同阮星词所说,她有办法治好让儿,让儿就不会突然想要帮夫人争取什么利益了,不过是担心他死了之后我们会继续欺负夫人罢了。” 南宫卓心中一动:“大哥,那世子之位……” 第五十六章 我给你加把火 南宫越也赶紧竖起耳朵,生怕这件事被二哥抢占先机。 南宫沉坦荡的说道:“这爵位是我九死一生换来的,自然是要留在咱们南宫家的,如果让儿真的有那一天,这几个侄子自然要挑选最优秀的一个。如今他们也都到了岁数,也该放出去锻炼一番了。” “嫂子如今似乎对我们也有意见了,她若是不同意呢?”南宫卓又问道。 “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决定什么?而且儿子都没了,她不同意的话,这个位置给谁?她娘家也没人了。” 南宫沉的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若是让应梅听到了,只怕这些年的一颗真心必然摔在地上碎一地。 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分家势在必行,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还是府里的老祖宗,我就不信有我在,他们能翻出花来!” 有她的保证,二房和三房的人就更加放心了。 蒋丹柔低着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母亲,大哥,若是那个阮氏怀孕了,又刚好生了男孩呢?” 众人都沉默了,这个问题,是他们之前没有想过的。 毕竟阮星词嫁过来之前,南宫让的身体已经要撑不住了。 南宫沉思索了一会,这种可能真的有的话,那就是自己的亲孙子,怎么都要比侄子更亲近一些吧? 可是想到阮星词,他又迟疑了。 “她怀不上。” 就冲着南宫沉这一句话,大家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二房和三房彻底放松了,这件事最后就是他们之间的事了 应梅和阮星词如今闹的再欢,南宫让再想撑着最后一口气给他们出头,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到时候,应梅一个没有娘家没有儿子的空壳主母,阮星词一个背井离乡膝下无子的寡妇,还能斗得过他们? 应梅这两日过得并不舒畅,虽然阮星词偶尔过来坐一坐。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维持着表面团结的一家,就要分崩离析,她心里就不痛快。 尤其是想起南宫沉说的那些话,她有时候真的会陷入自我否定。 “母亲又在缅怀即将结束的苦日子了?” 阮星词进来的时候,这几日已经无奈的孙嬷嬷赶紧行礼。 应梅看到她进来,并没有变得高兴,不过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总算是收了起来。 “你不在院子里陪着让儿,来这里做什么?” 到现在为止,应梅都没有适应跟阮星词好好说话。 阮星词自顾自的坐下来,很自然的说道:“夫君长得好看,我自然是看不够,可是我如今的容貌有瑕疵,总是在他跟前转,再好的涵养估计也容易吐……” 应梅惊奇于阮星词的直白,而且毫不顾忌的自嘲。 “人的美更多是来自内心,他若是真的喜欢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 应梅张口,果然是阮星词意料之中的过期理论。 “母亲,这话您自己都不信吧?就不用强制自己信奉,之后传给别人了。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跟外貌无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当下,男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还要出去流连花丛,谁又和谁长得一样呢?” 应梅意识到自己说不过她,索性放弃。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你父亲又没有妾室。” 阮星词看着应梅那个大愚若智的样子,明明很蠢,非要装的自己很精明。 不然怎么会被南宫家这群脏东西拿捏了这么多年。 “母亲这几日开心么,终于可以分家了,可以清净了。” 应梅又烦躁起来:“你懂什么,这有什么开心的,你父亲这几日那个唉声叹气的样子……” 阮星词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母亲终于不用再去养着那些吃着您喝着您又盯着您儿子什么时候死的小叔子们了。” 应梅一愣,阮星词的话怎么总是在挑拨这个家庭的矛盾。 “不是,我什么时候……” 阮星词没有给应梅说完的机会,继续说道:“母亲,您觉得若是我怀上了夫君的孩子,而夫君还是走了,父亲会把世子之位传给谁?” 应梅被问住了,这个问题她竟然没有想过。 这些年,南宫沉一点一点试探和软化她的态度,她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接受自己的蛾子即将离开,而他们也会在二弟或者三弟的儿子之中选一个继承爵位。 如今阮星词提出这种假设,完全要打破这种默认的平静。 不过她还是看着阮星词的身材,一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样子。 “你,说真的?” 太胖的女人怀孕很艰难,这是常识。 尤其是阮星词这种,长年累月被人下那种慢性毒药的人。 “万一呢,您不怕,可是有人怕。”阮星词很正经的说道。 她突然正色的样子,倒是让应梅吓了一跳。 想起这些日子阮星词说的事,其实都有些道理,应梅不禁也多想了起来。 “有人对你动手了?”应梅问道。 阮星词摇了摇头:“如今还没有,不过总是有的,母亲若是不信,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应梅紧张的说道:“应该……不会吧……若是让儿能有后,我和侯爷都会很开心。” “我相信母亲一定会开心,可是父亲那边,我不相信,至于您刚刚没有说的人,一定会更加不开心。若我真的怀孕,又刚好是儿子,只怕二房和三房所有的算计都要落空了。” 应梅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觉得如今跟不上阮星词的思路。 这半个月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前半生好像是一场梦,身边的人在阮星词的重新解读下,都有了新的面孔。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应梅还是嘴硬。 阮星词起身,很是自然的说道:“毕竟您儿子相信我,那个才是您在这个家最亲的人,就连父亲也不行。” “我们是少年夫妻……”应梅到底是不服气。 阮星词也没有犹豫,知道应梅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底气。 “母亲抛出这件事的时候,不是说明已经怀疑父亲的真心了么?您试图让我帮你答疑解惑,说出他到底哪里不值得信任,其实您自己心里有数,这些年他是怎么对待二房和三房,又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儿子,您在府中,除了是钱袋子和管家,又算是什么?赔钱赚吆喝这么多年,您真的以为他们对您都是尊重,而不是嘲笑么?” 第五十七章 二皇子妃的请求 一直到阮星词走了,应梅都没有反应过来。 孙嬷嬷走过来的时候,应梅抬起头。 “嬷嬷,这些年我真的错了么?” 看着应梅那个苦恼的样子,孙嬷嬷说道:“夫人,只需要等到初八,分家那日您就可以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了。” 应梅更加纠结了,坐在窗前不住的回想着这些年的点滴。 “不对啊,不该是这样啊,这些年夫君不是一直都夸奖我贤良淑德,婆母也说没有女儿的遗憾都被我填补了,二弟和三弟都说长嫂如母,大哥虽然不在,可是有我在就会特别踏实……” 孙嬷嬷叹了口气:“若是夫人没有那些嫁妆,他们会这样说么?百姓们之间尚且贫贱夫妻百事哀,何况是我们这样的侯府。夫人,这些年你可曾看到侯爷拜祭您的父兄?逢年过节除了听到老夫人念叨他们没有福气,可曾有其他人感慨他们英年早逝?” 应梅的脑子好像炸开了,这些年所有的画面一起涌上来。 她翻遍了自己的记忆,竟然真的发现孙嬷嬷说的事,真的没有发生过。 哪怕是南宫沉,都没有陪她拜祭过父兄…… “他……” 应梅说不下去了,铜镜中,是经过岁月沉淀,早就已经不再年轻的脸。 孙嬷嬷看到她这样,就没有再说什么,默默退了出去。 初七那日,应梅那边一早就起来准备了。 毕竟这是二皇子妃,不是旁人。 老夫人那边和二房三房巴不得阮星词丢人,所以提前没有任何帮忙,如今更是躲起来,静静等待阮星词出丑。 没想到二皇子郭承恩竟然陪同二皇子妃苏荷仙一同过来了,侯府的人都吃了一惊。 久病的南宫让自然也要作陪,不过看到他的精神头,郭承恩都愣住了。 “言上,你看着比朝堂那日好多了……” 言上,是南宫让的字。 “看来世子夫人是真的懂医术,不枉我特意过来一趟……” 苏荷仙语气轻快,表情也很积极。 应梅有些迷茫,虽然她帮忙张罗了不少,不过总不能一直在跟前,毕竟人家不是来探望她的。 至于南宫沉,借着公务为由,根本就没有出现。 “雕虫小技,倒是让二皇子妃惦念了……”阮星词谦虚道。 “怎么会是雕虫小技,那日你在朝堂上说要能有本事治好世子爷的病,我就相信了,因为你说的时候眼睛是亮的……那些人不相信,不过是看不起你女子的身份,加上你实在太年轻而已。今日过来,我也是开门见山,是有事求你……” 苏荷仙说话的语气,让阮星词很舒服。 直来直往,总比藏着掖着强。 “二皇子妃是有病人想要我帮忙?”阮星词直接问道。 “真聪明,不过这个病确实很棘手,我在萧国的时候已经找了很多人,都没有办法……那日在朝堂上听到你说的话,也是看到了希望。不瞒你说,当初答应和亲,也是因为萧国实在是没有能达到我要求的医者,所以来大周碰碰运气……” 一旁的郭承恩无奈的说道:“你们看到了吧,我这位皇子妃并没有顾虑我还在场,就说了和亲过来并不是倾慕我。” 阮星词打量着两人,觉得两人的脾气性格还真是合适。 阮星词也没有废话,直接说道:“所以这个病人到底是谁,能让我见一见么?” 苏荷仙拍了两下手,之后就有人从门外搀扶进来一个人。 此人带着帷帽,身量应该是个女子,浑身无力,说是搀扶进来,不如说是抬进来。 “这是我妹妹,唯一的妹妹,跟我一样,都是我父亲原配所生,母亲去世之后迎娶了别人,我们就失去了地位,继母为了逼迫妹妹嫁给她娘家的侄子,给她下了药,我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就成了这样。这些年我找遍了名医,都没有办法。” 听到苏荷仙这样简单又自然的说着过去,阮星词已经能感受到这些他们姐妹到底有多压抑。 那样的环境之下,苏荷仙还能如此开朗,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我常年习武,所以那些高门一般也是看不上我的,这次和亲他们都不肯来,我愿意过来,也跟朝廷提了条件,就是带着我妹妹,将来她的一切,都是我负责。我父亲那边自然是乐于少了一个累赘,至于我那个继母,早就已经被我打残了。” 郭承恩在一边补充道:“太医已经帮忙看过了,说是当时受的伤虽然已经好了,可是钝物打击之后的淤血阻塞了头脑太久,这个伤害已经不可逆了……” “我看看……” 阮星词没有任何嫌弃,直接伸出手去探脉。 脉不浮不沉,一片死寂,阮星词明白这个病确实棘手。 她说道:“把她的帷帽摘下……” 苏荷仙没有避讳,直接摘下了妹妹的遮掩,一张年轻一些而且很好看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苏家小妹睁着眼睛,不过应该是没有什么意识,阮星词看的出来,她双眼无神。 若是按照她那个时代的说法,这是个醒着的植物人。 “小妹……”苏荷仙换上很是温柔的语气,耐心的冲着苏小妹呼唤了一句。 苏小妹没有任何反应,见光之后,两只手开始不由自主的摆动,好像是在抓什么。 这个动作,众人都看不懂,不过阮星词明白,神经反应而已。 此时的苏小妹,根本就没有醒,或者说这些年,她都没有真正醒过来。 “二皇子妃,若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帮忙扶着她到内室去,男人们都回避一下……” 阮星词神情格外认真,这种病在她来的那个时代确实有治愈的机会,只不过有些药这里并没有现成的,都需要配制,而且有一味药材就连自己也没有。 醒脑静注射液,需要在这个时代找到平替,需要冰片和麝香,考虑到苏小妹病史比较长,还是要用安宫牛黄来保一下大脑。 麝香倒是好解决,只不过牛黄并不常见,而且市面上容易出现假货。 她想给苏小妹仔细检查一下,确认她身上没有其他的隐疾。 苏荷仙听到这个话,就知道小妹说不定真的有希望,马上起身扶着苏小妹就往里走。 进入内室之后,阮星词让苏荷仙帮忙脱了苏小妹的衣服,仔细检查,刚好这个时候,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听闻二皇子和二皇子妃来访,我们特来拜见!” 第五十八章 皇子之威 这个声音,让阮星词一阵膈应。 就连苏荷仙都皱起眉头。 这种时候,这些人来裹什么乱? 前厅的南宫让和郭承恩听了之后,相互看了一样。 南宫让是扫兴,郭承恩则是有些玩味了。 南宫家的情况,他作为皇子自然是听过一些。 外面来的人,应该是南宫家那两房的儿子。 果然,下人很快领进来一对男女。 三房的嫡女南宫星和嫡子南宫昊。 “参见二皇子殿下……” 南宫昊上前一步,虽然没有见到苏荷仙,礼数却不能少。 南宫星见到郭承恩的时候,故意走的很端庄,到了跟前又格外标准的行了礼:“臣女参见二皇子殿下,今日能得见二皇子,实乃三生有幸。” 这个话听得南宫让直膈应,就连郭承恩本人都有些心烦。 阮星词和苏荷仙不打算理会理会外面的人,还是继续给苏小妹做检查。 “白鹭,你出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过来。”阮星词说道。 白鹭赶紧走到了门口,刚好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不是嫂子跟前的侍女么,怎么不见嫂子,还有二皇子妃啊?”南宫星故意问道。 白鹭没有回话,反正南宫星也不是正经问自己的。 郭承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这涉及到苏荷仙的隐秘。 “你嫂子和二皇子妃在里面有事情要谈,我们都不方便听,故而在此等候。” 南宫星一听,就更想知道里面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毕竟能够跟二皇子妃扯上关系,将来至少也算是认识一个王妃。 “想必是女子之间的话题,你们自然不方便,不如我过去看看吧,免得让二皇子久等。三弟,你在这里陪着二皇子说说话,我去去就来。” 说完,南宫星非常自然的就要往里闯。 南宫昊虽然紧张,还是硬着头皮对郭承恩说道:“二皇子今日怎么有空前来,实在是让我们长春侯府蓬荜生辉。” 结果郭承恩的回答还没有到,他们已经听到了白鹭阻拦南宫星的话:“大小姐,我们世子夫人说了,不允许任何人入内……” “你们世子夫人还真是小气,二皇子妃来了非要一个人招待么?本来就礼数不周全,万一哪句话说错了得罪了二皇子妃,岂不是要让整个长春侯府丢脸?” 看着她有些跋扈的样子,白鹭没有任何退却。 “大小姐,如今二皇子妃也在里面,若是按照规矩,怎么也应该让人通传一声,问过尊驾愿不愿意见你,这才符合规矩吧?这样硬闯,同样给长春侯府丢脸。” 南宫星听了之后,一阵恼怒。 这个贱蹄子,竟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她记住了。 “跟你那个主人一样牙尖嘴利,那你就去通传一声吧。”南宫星无奈,毕竟里面的人得罪不起。 白鹭忍着心中的不屑,依然恭敬的说道:“此时二位正在忙些别的事,特意交代无论什么事,过一会再进去,还请大小姐稍加等候。” “我看就是故意的……” 南宫星有些忍不住了,这个北国来的贱丫头,是真的不把自己这个千金小姐放在眼里。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代替主子做决定,还不给我滚开!” 白鹭不为所动,眼神之中甚至已经带上了不屑。 一直在看戏的郭承恩开口了:“南宫姑娘,皇子妃和世子夫人有要事相商,侍女已经说的很委婉了,你到底想要强闯过去做什么?” 南宫星蒙了,她刚刚也是气昏了头,想着白鹭这个贱丫头竟然也敢拦着自己的路,忘了这里虽然那是通往内室的路,可是跟前厅都听得到。 南宫昊刚才就在观察郭承恩的脸色,自己这个姐姐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让郭承恩的眉头更深。 他本来想提醒南宫星,结果郭承恩已经开口了。 南宫星迅速退了回来,打量着郭承恩的脸色,解释道:“还请二皇子不要误会,臣女也是想着二皇子妃第一次来我们长春侯府做客,怕嫂子一个人招待不周,而且嫂子也是初来乍到,万一礼数不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得罪了二皇子妃,更深得不偿失。” 郭承恩问道:“得不偿失?你想得到什么?若是本皇子的耳朵没有出错,明日初八,你们长春侯府就要分家了,二房和三房要从长春侯府搬走,如今你这样到底是给谁看?本皇子今日是陪着皇子妃来拜访世子夫人的,不想闲谈,你们可以离开了么?” 南宫星蒙了,南宫昊尴尬的脚趾都要抠地了。 自己这个姐姐平日里嚣张惯了,反正全府的人都宠着她,谁让她是这三房唯一的女儿。 阮星词过来之后,并没有像是府里其他人一样顺着她,她心里早就已经不平衡了。 “二皇子殿下……”南宫昊想要求情。 郭承恩面色平静:“有些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你们南宫家三房的规矩,实在是太差,看来南宫越这个家主,也没有时间注重子女的教养,不如我明日上朝的时候跟父皇提一句,多给南宫越一些时间,让他先处理好家事再为朝廷效力。” 南宫昊更蒙了,就因为姐姐刚刚那一番举动,二皇子竟然要让自己的父亲丢官? 他赶紧上前拽回南宫星,给二皇子鞠躬赔礼:“二皇子殿下教训的是,姐姐方才考虑不当,影响了二皇子和二皇子妃的心情,确实该罚,不过此事跟家父无关,小人这就去自行领罚……” 说完,直接拉着南宫星去跪祠堂了。 也许郭承恩不会追究,可是他们不能不做。 外面的动静,阮星词他们一直都能听到。 听到二皇子这样维护苏荷仙,阮星词更是感慨。 不过想到这些日子南宫让对自己的支持,跟郭承恩相比也不遑多让。 她帮苏小妹穿上了衣服,说道:“若是二皇子妃相信我,我可以为令妹施针,不过施针之后需要配合吃药,其中冰片在大周并不多见,牛黄更是难寻,所以这些东西还是要请二皇子妃自行想办法了。” 苏荷仙一听阮星词的话,就知道小妹的病是有希望了。 她激动的拉着阮星词的手,说道:“我就知道,找你准没有错,你都需要什么,写下来,我无论如何都会帮你找到。” 第五十九章 这都没拦住南宫沉的偏心 看着苏荷仙眼里的星星,阮星词想起了穿过来之前,自己曾经救治过的那么多患者的家属们。 那种发自内心的感谢,充满温暖。 “好……” 她没有废话,很快就在纸上写下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苏荷仙将纸张如珠似宝一样揣好,又确认好几遍放对了地方,生怕被自己弄丢了。 “刚刚外面的事,会不会给你惹麻烦?我知道大周这边,用孝道压人的事经常发生。” 苏荷仙颇为担忧的问了一句,若不是有所顾忌,她刚刚大概会冲出去给南宫星一个耳光。 “没事,我连亲爹都不用顾虑,怎么会顾虑他们……” 苏荷仙笑了:“没事,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会帮你处理干净。” 他们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苏荷仙脸上的愁云已经消失不见。 郭承恩一看,就知道是好消息。 “看来世子夫人确实有手段能治疗本皇子的姨妹……”他说话的态度,又恢复到一开始的样子。 “有些把握,不过需要的药材也很关键,主要是病人的病程已经比较长,所以不会马上看到效果……” 阮星词实话实话,治病救人的事,不能马虎。 “我懂,我都懂,只要妹妹能好起来,我已经心满意足。” 苏荷仙一脸期待,还有感激。 郭承恩说道:“看来今日这一趟来得太值得了……” “殿下,我们也该回去了,叨扰了这么久。”苏荷仙说道。 “也好……” “不过回去之前,我们怎么也要去拜访一下府里的老夫人吧?之前侯夫人也迎接了我们,为了不耽误我们说话就回避了,按规矩也该知会她一声才是。” 苏荷仙明摆着是想搞事,郭承恩看出来也没有点破,反而十分配合。 “也好……” 南宫让同样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也没有阻止,他可不想帮三房那两个丢人显眼的东西保什么面子。 应梅带着二皇子夫妇去拜别老夫人之后,就听说老夫人大发雷霆,把南宫星和南宫昊喊了过去,又申斥了一通,听闻他们已经自发去跪祠堂了,就命令他们跪足一夜,不然不要去见她。 至于阮星词他们这边,老夫人终究没敢惊动。 反而是南宫沉归府之后,特意叫了他们过去。 “今日二皇子来了,听闻你们招待不周了?” 南宫沉晾了他们一会之后,这才开口。 旁边的应梅想要帮忙说些什么,却被南宫沉阻止了。 “夫人,我知道一切都是你准备的,他们只是露个脸负责接待一下而已,都能让三房被连累,这件事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揽,我自有定夺。” 南宫沉的话,让阮星词忍不住笑了。 “父亲,有没有可能,母亲并不是想要找补,而是想告诉您,今日的事跟我们无关,纯属是三房那两个没有头脑的东西自己作的,尤其是南宫星。父亲到底是听说了什么,认定了是我们犯了错,母亲在帮我们兜底?” 阮星词这样直白的辩解,让南宫沉更加觉得威严被挑战。 这段时间,阮星词每次发言,都会让他不适。 之前顾虑到自己的身份,有些话不能直接跟阮星词说,如今情况不同了,她好像要上天。 最重要的是,自己那个从前跟活死人一样的儿子,最近不但开始发表意见,而且都是站在阮星词那边。 “你已经鼓动的我们南宫家要分家了,还想说什么?” 南宫让马上维护了一句:“父亲,长春侯府要分家,到底因为什么?如今您是因为母亲不用继续受累又不得好的伺候全家,日子可以轻松一些了,您心里不舒服了么?” 南宫沉忍着拍桌子的冲动,冲着应梅说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 应梅没有解释什么,也解释不出来。 不过阮星词说道:“父亲这些日子积攒的怨气应该是不少,想在今日爆发,我们不是不能理解,不过这个口不对,今日的事,从头到尾都跟我们无关,他们这样的做派,二皇子没有怪罪整个南宫家,已经是天大的宽容。” 南宫沉听了之后,更加生气。 这个新媳妇若是长得好看,小嘴叭叭的倒是有些看头。 又胖又丑,这嘴又能说,这才是最让人看不惯的。 “我们南宫家不是一体?三房出事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阮星词听到他开始转移话题,自己却不能乱。 “父亲,您既然这样说了,当时的情况您应该知道了吧?是二皇子妃有重要的事情要同我谈,我们进入了内室,就连二皇子和夫君都留在外面不得入内,我还特意吩咐了白鹭守在门口,任何人不能打扰,南宫星不但不请自来,带着南宫昊想在二皇子跟前露脸,还暗中讽刺我不懂规矩,照顾不好二皇子妃,又要强闯内室,当着二皇子的面前对我的侍女颐指气使,看到她要冲进去,二皇子才出言阻拦,我想问问父亲,这件事从头到尾,到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南宫沉哑巴了一阵,他在想对策。 最后,他用了万能公式。 “既然都是年轻人,为什么从一开始你没有让府里的弟弟和妹妹一起过来,难道只有你们跟二皇子夫妇有共同语言?难道将来他们好了,你们不跟着沾光?你真是一点家族观念都没有。” 阮星词笑了,捅了捅南宫让。 “听到了么,又给我上价值了,这是你亲爹,我有点放不开,你来吧。” 南宫让刚刚听到南宫沉的话,其实就已经憋不住了。 “父亲这样强词夺理,是从哪里学的?每次皇上召见您的时候,您也会带着二叔和三叔去露脸么?难道只有你长嘴了,能回答皇上的问题?皇上当初封侯的时候,您怎么没有帮二叔和三叔争取一个,你们不是亲兄弟么?不是一荣俱荣么?他们当不上,您不是应该自己也当,始终跟他们一样么?” “混账东西!”南宫沉终于还是摔了东西。 应梅原本还想劝两句,从刚才南宫沉强词夺理说是一家人的时候,却毫无兴致了。 她这个当家主母接到了人之后,都知道躲出去给年轻人空间,三房那两个猴崽子凑上去到底想要做什么谁不知道?到了南宫沉嘴里,反而都成了自己儿子的错。 看到南宫沉摔东西,还骂了自己的儿子,应梅平静的站起来:“侯爷,你这些话是说给我听的么?是我没有教育好让儿,自己为二房三房付出这么多年,让儿就必须一切都紧着他们,他们的错让儿也得背着是么?” 第六十章 自私 南宫沉一愣,问道:“夫人,你如今怎么变得这样自私?这样的话,你从前一定不会说。” “自私?” 应梅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到南宫沉那格外肯定的神色,应梅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什么支柱一样的东西被抽走了。 阮星词之前的话,开始萦绕在她脑海之中。 这些年她不过是在自我感动,无论做了多少,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人都觉得是应该的,而南宫沉仅仅用一段华而不实的夸奖,就让她沦陷了…… 她心中一阵悲凉,自私两个字实在是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南宫沉自觉失言,想要补救的时候,应梅自嘲的笑了笑:“看来这么多年我所有的付出都没有什么用,只要一次让侯爷不满了,就是自私。” 南宫沉上前一步说道:“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父亲是什么意思?我们北国有一糙话,一百个好都没用,一个屁就能倒。就是说一个人无论之前做的多好,都是应该应分的,一旦出现一点让人不满意的,就连前面的好都没了。” 阮星词说完,应梅果然更加委屈。 这些年她兢兢业业的照顾这个家,呕心沥血的打理府里的产业,结果在南宫家眼里,竟然是一个屁就能呲倒的功德? “你简直无礼!”南宫沉训斥了一句。 阮星词却说道:“父亲,这么无礼的儿媳今日可是招来了二皇子和二皇子妃的青睐,帮长春侯府迎来的贵客,哪怕三叔家的一双儿女闯祸,人家都没有特意将这份错直接盖在整个南宫家头上,这样您还不满意,难道是希望儿媳骂二皇子夫妇一顿,他们竟然敢在我们南宫家挑我们南宫家公子小姐的错处?” 南宫沉语气一顿,知道语言上没有办法胜过她,索性挥手让他们离开,他有事要单独跟应梅说。 结果应梅直接说道:“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他们都不能听,这件事你也没有必要告诉我了。婆母和二位叔叔都不是外人,我儿子就更不是。” 应梅的话,让南宫沉有些为难。 最后,他看南宫让和阮星词实在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是这样的,明日分家的事既然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母亲也不想再阻拦,不过你也知道二房和三房他们如今没有什么进益,这些年家中那些盈利的铺子,不如给他们分一分,他们分出去之后过得好了,也就能少麻烦我们一些,旁人说起的时候,也只会夸赞你这个大嫂仁义大度……” 若是之前的应梅,一定觉得无所谓,毕竟自己手里的铺子够多,而且也够赚钱。 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南宫沉谈论的东西始终都是在贬低自己的儿子和儿媳,给二房和三房争取利益,她确实心情不佳。 “即便你不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你特意交代一句,倒显得我很刻薄……这些年,我对待婆母和二位弟弟,到底如何,侯爷难道真的没有看到?之前你给我的夸赞,都是假的,为了让我更加卖力的贴补这个家,撑住你的虚荣是么?” “夫人!慎言!” 南宫沉吓了一跳,应梅既然会有这种觉悟。 “父亲,您到底想跟母亲喊什么?怎么我们跟祖母和二叔三叔有矛盾到时候您维护的 永远是他们?如今他们不在跟前,您又用这样的语气同母亲说话,您的眼里到底有没有我们母子?” 南宫让的话,让应梅的心更冷了。 “住口,你懂什么?我们是一家人,真正的一家人,何必那样客气?我的一切,将来不都是你的?你母亲是侯夫人,所有的体面也都在她身上,照顾照顾你二位叔父又能如何?” 南宫沉的话,让阮星词拳头都痒了,好想上前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这是人的脑子能想到的理论? 南宫让冷漠的问道:“这些年,您不是早就做好了我会在继承爵位之前英年早逝的准备么,您的一切,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母亲的嫁妆,又要便宜您哪个侄子呢?您该不会想着,等我死了,爵位若是给了其中一房,就拿母亲的嫁妆当做给另一房的补偿吧?” 南宫让说完,脸上带着的嘲讽,已经不掩饰了。 应梅也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了,若是南宫沉真有这样的谋算,她能怎么办? 她左想右想,竟然无力阻止,因为她已经没有娘家。若是儿子没了,将来自己的一切都属于婆家…… “南宫沉,让儿说的可是真的?” 应梅的质问,让南宫沉差点恼羞成怒:“简直胡说八道,我怎么会那样想?而且阮氏不是口口声声说了,她能治好让儿么?我答应过你,只要让儿不死,这个世子之位永远属于他,如今这句话依然作数!不要胡闹了好么?我看你们情绪都有些激动,那就冷静之后再说,明日的分家,你自己掂量一番。” 说完,南宫沉心虚的跑了。 应梅浑身无力的坐在那里,看着一脸关切的南宫让,和洞悉一切的阮星词,苦笑了一声。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阮星词直接说道:“能意识到自己当初是个傻子,说明母亲已经醒了。只不过能醒多久,还要看母亲病的程度,说不定过几日父亲用个什么计谋,母亲又心甘情愿的当傻子了,所以趁着母亲如今清醒,不如先把您手里值得他们贪图的东西,交到夫君手里……” 南宫让一愣,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母亲,明日分家,您不要糊涂就是了。” 应梅对刚刚阮星词的话很是在意,虽然她如今还是不满意,却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换成宋琪瑶嫁过来,只怕自己会更累。 “我知道,原本我没想跟他们争什么,原本属于侯府的产业,虽然在我的经营下有所盈利,不过这些年我并没有拿这份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给了他们,这次分家,我也想着顺手把这些铺子分一分,我以后也不想操心了,可是你父亲千不该万不该不相信我的人品,竟然以为我要断了二房和三房的后路,特意提醒,我知道这是你祖母的意思,心情就更加低落了,你外祖母去世的早,自从你外祖父和你舅舅去世,我就把你祖母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孝顺,结果隔着肚皮的娘,终究不是自己的娘……只可惜,当年的账目都不见了,我没有办法证明这些年我到底付出了多少。” 孙嬷嬷着急的上前:“夫人,其实……” 第六十一章 夫妇夜话 “其实您这个时候醒悟也不晚,夫君还没死,您还没有被吸干……” 阮星词看出来孙嬷嬷是想说实话,赶紧打了岔。 应梅没有察觉,毕竟情绪正浓。 “是啊,希望一切都来得及吧。若是以后他还是不改,我就再也不相信他了。” 从应梅说的话就知道,她对南宫沉还是抱有希望。 见到众人都没有说话,她甚至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这些年他其实也知道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太孝顺了才会被老夫人拿捏。老夫人年轻守寡不容易,所以这些年我也是尽量让着她。” 阮星词冷漠的笑了笑:“让一个失去父兄,儿子多病,夫君常年不在家的年轻妇人去心疼一个有两个儿子在身边,娘家不远,两个儿媳妇都是娘家晚辈的潇洒老妇,更何况这些年她说是家中困难,却理所当然的挥霍您的嫁妆,如今您却依然保持着理解的态度,实在是让人佩服,我希望将来一定不要生女儿,实在是操不起这个心,丢不起这个人,更不想当这个绝户……” 南宫让愣了一下,谁说自己不要女儿了? 不过他马上就在心里问自己,怎么就顺着阮星词的话发散了,他们甚至没有洞房…… 应梅没想到自己都这样声情并茂了,阮星词还是如此铁石心肠。 “算了,继续听我说下去,估计你还会积攒一肚子牢骚,赶紧回去吧,明日分家的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南宫让和阮星词退出来,并没有轻松。 “看来婆母的心还是不够硬,明日我们一定要打起精神才行,不然就凭公爹那个德行,哪怕是不帮着那边扒下婆母一层皮当做保障,也会想办法赖掉之前母亲付出的一切。祖母将来也要住在府中,只要她继续作妖,这个府中就不会真正消停。” 南宫让问道:“那怎么办?问题的根源不在她,而在那个孝心比天高却把一切交给母亲去做的父亲。这些年做事的是母亲,得美名的是他,如今和稀泥的是他,被咒骂的又变成了母亲。” “你明白就好,男人在外面再怎么搞事业,也别看不起在家操持一切的女子,没有女子在家张罗吃穿用度,我就不信男人光着屁股就出去上朝了……” 南宫让又有些脸红,这么多人听着,阮星词竟然说的如此丝滑。 白鹭似乎是习惯了,所以没有什么反应。 新来的玄雀有些茫然,还可以这样? 渔樵和耕读则是小心的观察着南宫让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动怒之后,也就当做没有听到。 晚上,阮星词再次帮南宫让施针结束,身上已经开始出汗。 这些日子她减肥到了平台期,很不容易掉肉。 因为之前的基数过大,所以即便是瘦了半圈,其实变化不大。 “辛苦了……” 南宫让看出来阮星词的疲惫了,想着大概是自己的身体拖累她了。 “没事,今日吃了药之后,明日又要换药了……” “你嫁妆里面那些药,真的是给我准备的?”南宫让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件事,他早就想知道了。 “不是,当初嫁过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蒙的,毕竟多年以来一直住在庄子上,本来以为要老死在那里了,结果突然被接回了武安侯府,又莫名其妙入宫成了郡主,圣旨一下我就上了马车,一路赶往大周,怎么可能有时间去布置这些,而且我也没有这个影响力,在北国我即便是走在大街上告诉别人我是武安侯府家的庶女,如今的皇室郡主,别人也不会相信。” 南宫让听到她打开话匣子,索性继续问了问:“那你还敢这样硬气的跟每个人说话?” “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呢?相依为命的娘死了,这个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人了,与其被人欺负死,不如痛痛快快,而且我知道大周皇帝的位置夺回来不容易,这几年重视朝臣的风评,想必他们不敢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经过几次试探,我发现确实如此,而且我每次都占理,你没有发现么?我从来不会做无理取闹的事,更不会主动欺负人。” 南宫让想想,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那些在背后骂我的,讽刺我的,只要不传到我耳朵里,我没有必要打听,知道了反而影响自己心情,但是舞到我跟前的,不给他一些教训他还会犯贱,人是很贱的东西,骨子里需要征服。至于为什么刚好用这些药材治疗你的病,一方面是凑巧,你确实用得上,一方面是我如今还不知道府里采买药材的人是不是可信,若是你用的药材都来自外面,只怕我有再好的医术,也挡不住那些要让你死的亲人……” 南宫让脸色变得严肃,想不到她考虑的这样深远。 不过在那样的环境长大,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应该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了吧。 “你就不怕他们弄清楚你在北国确实没有什么地位之后,再也无所顾虑?”南宫让问道。 “我既然到了大周,代表的已经是北国,而不是北安侯府,大周皇帝要脸,这些人就必须要脸,他们不会贸然真的对我怎么样,而且我从来没有避讳自己的身世,从一开始就已经坦白我只是个庶女,而且是充数被送来和亲,至于将来的事,我有这一手医术,不愁在大周没有办法立足。有本事就按照有本事的活法,没本事就去忍受没本事的境遇。” 南宫让听完,竟然有些叹服。 阮星词实在是太清醒。 “还好你已经跟二皇子府搭上了关系,将来谁也不敢小看你了。”南宫让确实庆幸。 阮星词突然附身,不过用轻纱的袖子挡着自己半张脸,不然冲击力太强,会让南宫让有阴影。 “如今我最牢固的关系,难道不是跟你的婚姻么?只要你不拆我的台,我就一直有底气。” 南宫让心跳加速,看着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赶紧闭上眼睛。 “嗯,答应你的事,我也会做到。” 他闭着眼睛说道,不过语气是诚恳的。 阮星词知道如今自己这个身材和相貌若是再多做什么,不是撩拨,而是骚扰。 她慢慢回身,说道:“那就好,明日我们联手给父亲和家里那个老登上一课。” 第六十二章 你喜欢装大方那就拿钱吧 初八还是顺利来临。 宗族祠堂,第一次聚集了这么多人。 族长端坐在正中间,耆老们也都分别在两边落座,之后才是南宫沉和老夫人。 哪怕他们在外面再风光,在族中还是要受到族规的辖制。 老夫人这几日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尤其是知道这些年应梅并没有真正记账,自己和另外两个儿子花的钱都不用退回去,更加神清气爽。 二房和三房的人这几日已经归置好了住处,而且频繁的从老夫人那里取走了不少东西。 老夫人说他们刚刚分家,没有什么基础,生怕他们委屈,就从自己的私库拿了不少东西出来。 这些事,应梅都知道,却没有抱怨。 她也知道,这些事即便是自己抱怨了,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从头到尾,南宫沉维护的都是他母亲和弟弟们。 “这几日你们应该已经将各房的东西清点过了吧?”族长问道。 他们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毕竟都是死物,这些人心中总该有数。 老夫人却没有按他预想的那样快速进行,而是在一旁抽抽搭搭的委屈起来。 “族长,各位耆老,你们是知道的,当年老身的夫君去的早,我一个人好不容易把几个孩子拉扯大,若不是有族中的帮衬,还有夫君当初留下的那一点点荫庇,能够让老大进入军营,想必我们母子四人已经饿死了。” “虽然如今我已经是侯府老夫人了,可是当年族中对我们孤儿寡母的帮助,我时刻不敢忘。” “自从老大成了亲,娶了应氏入门,她确实是事事都能让我如意,这些年老大不在家,她也是担起了全家的重任,不但操持了两个弟弟的亲事,更是无私的拿出自己的嫁妆放在公中供我们使用,按道理我本该知足。” “我也曾经自私的以为我们这样其乐融融的日子一定会持续下去,至少在我百年之前我们不用分家,将来我死的时候,我所有的一切一定要留给应氏……” 老夫人的话,想必是提前已经演练过,所以没有什么漏洞,而且精准拿捏了应梅。 果然,应梅听了之后,眼圈已经开始泛红了。 “如今无论是什么原因,既然要分家了,我总要尊重孩子们的决定,还有族中的意见。说实话,这些年我看着应氏贴补这个家,其实也是于心不忍的……” “作为家中长辈,过去的这些年我自私的把孩子们都集中在身边,想着我走了之后他们才是最亲的人,看来确实是行为欠妥,自己生自己养的孩子,如今都已经成亲生子,他们已经不只是我的儿子,更是别人的夫君和父亲……” 老夫人都要给阮星词说困了,这种时候煽情,无非是为了自己后面的自私和狠毒打掩护。 果然,老夫人接下来的话才是重头戏。 “如今我既然认清了这一点,自然要重新审视自己这么多年做错了多少事,不能总是指望老大媳妇照顾老二和老三他们,既然如此,我就从自己的私产之中拿出一部分给他们,让他们自力更生。剩下的,待我百年之后都是老大家的……” 阮星词差点笑出来,这种貌似公平的分配,根本没说份额。 若是那两房每人四成半,只给应梅一成呢? 或者先给其他两房,剩下的趁着她死之前慢慢转移,总能转移干净。 应梅却信以为真,脸上都是惭愧。 “母亲,我没想过要您的东西……” 阮星词捏了捏南宫让的大腿,示意他看看这位傻娘。 南宫让从老夫人开口就知道她想做什么,只不过这些年早就没有任何期待,所以此时也没有觉得受到什么伤害。 老夫人看到应梅上钩了,用更加饱含深情的语气说道:“老大媳妇,这些年你的付出,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全家人都心里有数,即便是我从娘家娶过来的老二和老三媳妇,都没有你贴心。” 她说完之后,应梅那种自豪感和负罪感更加强烈。 蒋丹柔和谢廷芳全程没有反驳,此时更是附和。 “大嫂,这些年你做了多少,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虽然因为一些人的原因我们分了家,可是将来总要继续走动的,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是啊大嫂,过去这么多年,我们已经把你当成半个婆母了,有些事不跟母亲说,也会跟你说,这次分家分的并不是我们妯娌的情分,日后千万不要把我们拒之门外啊。” 应梅有些不好意思,起身说道:“母亲,二位弟妹,这都是哪里的话,这次分家这是因为家族庞大了,住在一个府里多有不便,而且孩子们都大了,也都该在自己的府里张罗婚事了,总不至于耽误了孩子们。将来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这个嫂子,我自然会帮忙。” 此时的应梅有点上头了,这几天从南宫沉那里生的气,差点因为老夫人的捧杀消失了。 南宫沉看着这样的一幕,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他想要的家宅安宁,相亲相爱。 谁吃了点亏又能怎么样,又不是外人。 “母亲,您千万别这样说话,这些年夫人的付出我都明白,这不是也给了她回报么,我没有纳妾,更没有养外室,她这侯夫人的位置稳如泰山,将来也会是如此。” 此时应梅听到这个话,却没有任何感动,反而有些反感了。 刚刚因为老夫人和两位妯娌的话还心存感动,此时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样。 老夫人看到应梅的表情不好,赶紧继续自己的表演。 “老大,不能这样说话,毕竟这些年我们用了不少你夫人的嫁妆,哪怕是在民间,这样的事也要被人诟病的,如今我们既然要分家了,总要算清楚,这些年她到底多花了多少银钱在公中和那两房,趁着我还活着,今日都还了。” 看着老夫人那压不住的嘴角,阮星词知道,她一定是听南宫沉说了,这些年的账目,应梅并没有记过。 刚才的话,她只是装装样子,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明理的婆母形象。 只可惜,有人要让她失望了。 二房和三房的人还在配合。 蒋丹柔马上响应:“是啊嫂子,这些年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总该有个账目,我们也好换给你。” “没错,不然一定会有人说我们忘恩负义,故意占嫂子的便宜。”谢廷芳也开口了。 应梅有些为难,看了一眼南宫沉。 南宫沉大大方方的说道:“算了,都是糊涂账,你嫂子这些年没有记账,原本就没有想着要你们还。” 阮星词心里暗骂了一句,你个老王八犊子,轮得到你充什么好人? 她冲着孙嬷嬷点了点头,对方马上出列。 “老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你们要的账本,一直都在老奴这里……” 第六十三章 账本在我这里 众人齐齐傻眼,包括原本四平八稳的南宫沉和他那两个狗弟弟。 族长和耆老们刚刚听说这些年应梅竟然没有记账的时候,就觉得她傻,如今才庆幸,还好她身边有个长了心眼的嬷嬷。 孙嬷嬷没有理会他们的错愕,很快就让人账本拿了上来。 厚厚的几本账册放在众人跟前的时候,老夫人紧张的咽了口水。 蒋丹柔和谢廷芳已经在粗略估计,这里面到底能记下多少银钱。 “孙嬷嬷,你……” 应梅才是这些人之中最为吃惊的一个,毕竟这些年她确实是没有记过账,那日跟南宫沉说的都是实话。 没想到,孙嬷嬷竟然背着自己,把一切都记了下来。 “不是说没有账本?你这万一都是造假呢?”南宫沉果然着急了。 族长看了他一眼,对他有些失望。 南宫让开口了:“父亲,谁告诉您没有账本?您又怎么知道这账本是假的?难道是您希望没有账本?刚才是祖母和二位婶婶自己说要归还这年母亲的花费,怎么如今账本出现了,您第一个跳脚,为什么您总想做母亲嫁妆的主?尽孝的时候您不在,如今大方的时候倒是显着您了。” 刚刚南宫让已经忍了半天了,从老夫人开始演戏,他就想怼过去了。 应梅也觉得刚刚南宫沉的态度很奇怪,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孙嬷嬷,她知道孙嬷嬷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 “孙嬷嬷,这账本是什么时候的?”应梅故意问道,也是转移话题。 她不想这个时候看到南宫沉和南宫让吵架。 “这些年夫人每一笔出账,老奴这里都会记下,而且都会找夫人确认,夫人每次都说不用上账,不过老奴觉得还是严谨一些,所以都没有落下,所有的账目,二房和三房那边也是有记录的,若是他们故意弄丢了,那不是老奴的事。至于公中,老奴这里还有单独的账目,您花在自己身上多少,为世子爷治病花费多少,侯爷这些年应酬和孝顺老夫人,给二房三房送礼,这些都有详细的记录。” 听完孙嬷嬷的话,应梅心里踏实多了。 “那日我问你,你不是说这些年的账目都不在了么?” 应梅问完,南宫沉也赶紧竖起耳朵。 老夫人他们同样,他们心里其实有数,这些年花费了应梅很多银钱。 想不到,应家派来这个老东西,还挺管用。 孙嬷嬷看了一眼阮星词的方向,大方的承认:“是世子夫人不让老奴说,她说若是事先就让夫人知道这账本的存在,说不定就会被有心之人销毁了……那样的话,老夫人想要还钱的事就没有办法做了,说不定老夫人会一直觉得亏欠夫人,万一心思郁结生病了,就是老奴的错了。” 这种语气,确实像是阮星词才能说出来的话。 南宫沉生气,看着阮星词说道:“你说的有心之人是谁?你是在故意挑拨家人之间的关系么?” 阮星词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父亲,刚刚那个质疑账本,恨不得账本真的不存在的人,可不是我。” 南宫沉还想发作,却被族长拦住了。 “今日是分家,不是看你们在这里争论账本的,账本的真假,我们自然会判断。” 说完,就接过孙嬷嬷恭敬递过去的东西。 孙嬷嬷一身轻松,这几天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告诉应梅了。 还好,阮星词阻止了她。 如今想来,世子夫人确实是有先见之明,但凡让应梅知道账本的存在,只怕刚刚老夫人那番煽情的话就能让她放弃了。 族长和耆老们传阅了一下,看到上面的账目,清楚的罗列着日期和数目,这笔钱财用来做了什么,当时的物价是多少,无比详细。 这些东西,二房和三房想要抵赖都没有办法。 “这些账本真实无疑,也有统计好的数字,这些年除却应氏花在公中和婆母身上的钱,用在二房和三房身上的共计三十二万四千七百九十四两,到时候你们两房核对一下数目,既然你们刚刚已经表示要归还这些银钱,就不要拖沓,当着我们的面前将账目清了。” “怎么会这么多?”南宫卓坐不住了。 南宫越也觉得数目确实太大了,他有些承受不住。 老夫人应该是想要说话,不过看着族长的样子,她缩回去了。 反而是南宫沉起身,很是沉重的看着应梅。 “夫人,这些年的林林总总,你有必要记录的这样详细么?三十多万白银,这些年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府上用了这贵重的东西?” 应梅看着他这个陌生的样子,刚刚因为老夫人而来的感慨荡然无存。 “孙嬷嬷,简单给夫君列举几个大笔花销。” “是。” 孙嬷嬷很是乐意效劳,直接走到前面,说道:“二老爷成亲当年,二夫人怀孕,老夫人抱怨二夫人吃的没有什么营养,夫人足足供了二夫人半年的人参燕窝,后来三夫人怀孕,老夫人说不能厚此薄彼,夫人又如法炮制。” “二老爷——” “停,不用说了。” 南宫沉突然不想听了,他知道孙嬷嬷再说下去,只会让两个弟弟更加丢脸。 他知道孙嬷嬷是应梅身边最衷心的人,背着她记账并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 他只是觉得丢人,自己的夫人如今闹分家就算了,竟然还要跟自己的亲兄弟算账。 “夫人,这些账目你一定要计较么?这些年我出门在外,不能伴随母亲左右,是二弟和三弟代替我尽孝,难道我们大房多出一些银钱不应该么?” 应梅有些愣住了,她竟然没想到,南宫沉能如此自然的说出这种话。 南宫让看到他这样威逼母亲,又开口了:“账本我已经看过了,这些年母亲用在公中,给祖母调理身体,还有原本应该三家一起平摊的花销,孙嬷嬷都没有列在那些账本之中,权当帮父亲尽了长子之责。况且这些年父亲不在,是母亲代替父亲在祖母跟前尽孝,还帮忙照顾了你的两位弟弟,刚刚父亲的质问,到底是多没有良心才能说得出口?母亲嫁过来这么多年,为了这个家奉献了这么多年,如今就因为分家,就因为满足祖母说的银钱要算好,在父亲这里就始终是个外人是么?” 南宫沉心里更堵了,这个臭小子总是让自己下不来台。 看到他不说话,南宫让却没有出完气,他又问道:“母亲这些年在南宫家的付出,到底算什么?父亲出门多年,挣回来功勋傍身,只是为了将我母亲贬低的一文不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