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马卒:官府发媳妇?我娶妻就变强》 第一章 人在边关当马夫,双修就变强? “想当年,豪情壮,墙头顶风尿十丈。现如今,中了邪,顺风使劲儿湿一鞋。” 李牧歌站在虎牢关高耸的城墙上恶狠狠的打了个尿颤,淅淅沥沥的小水滴撒了半天非但没有越过墙头的泥砖,反而打湿了他的棉裤腰。 他一脸怅然的扎好腰带,脸上的神情简直绝望到了极点。 旁人穿越,吃香的喝辣的,不说皇宫贵胄,富甲一方,但起码能丰衣足食。而偏偏他李牧歌穿越古代皇朝却成了这大冉边关中一介看马的老卒。 年过六旬,垂垂老矣,半只脚都要埋进了土里头。 莫说吃香喝辣,就算是真有人给他端来一盘饕餮盛宴可依照着李牧歌如今这牙口,喝口凉水都费劲,就更遑论其他了。 可哥他妈才只有二十五啊,本该策马奔腾的年纪。 这可如何是好? 未曾想,李牧歌还未来得及吐槽两句,就猛然被人从后头蹬了一脚,他踉跄着倒地扭过头便瞧见一个身着皮甲的络腮胡正一脸阴郁的望着他,满面横肉的脸上酒气熏熏:“老李头,你可想好了,这一次的女囚营放妻可是百夫长大人亲自交代的差事,你可莫要给某办砸了。” “娶了妻,生了子,你便可以释了军籍回家过你的安生日子。错过了这一茬,你这老货怕是这辈子都没碰女人的机会。” 络腮胡声音如雷,炸的李牧歌耳旁嗡嗡作响。 可李牧歌爬起来就朝着对方怒目而视,他自然知道这所谓的女囚营放妻可不是什么享尽齐人之福美事,反而稍有不慎,便有杀身之祸。 因为大冉有铁律,但凡女囚营选妻后一年无所出者,将九死一生发配前线的敢死队。那种地方,死人成堆,就算是百战而生的猛士也绝活不过一个月。而他李牧歌若是上战场,他这把年纪别说全身而退,怕是一个冲锋就要凉凉。 但若是同意去选妻…… 李牧歌心中憋着一口恶气想吐却吐不出。 旁人不清楚,可他这个从军几十载的老卒如何不清楚所谓的女囚营是何地?那是大冉的罪臣之女组成的行营,在前线悍勇冲杀,侥幸大难不死立下新功的猛人。 各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活阎王’。 而在大冉,囚犯不可嘉奖,这些女囚唯一得到的奖赏便是放妻,算是一条生路。让本该带罪之身的女子便可凭功劳嫁给他们这些军卒,一旦被选中便可脱去罪籍替换成为良籍。 可问题却是, 在战场上刀光剑影侥幸存活下来的女人哪里是那般好相与的人物? 往往要去女囚营选妻者全都避之不及,而他一个将行朽木的养马老卒要是真去选了妻,以他这把年纪莫说是生孩子了,怕是上炕都费劲。 “崔把头,女囚营放妻某就不去了,某一把老骨头没两年好活,还想太平的过安稳日子。” 李牧歌想都没想就拒绝道。 谁知,眼前的崔把头呲着牙,脸上的肥肉乱颤,不屑道:“不去?这可由不得你,名册已经递交了上去偏将大人可是过目了,这时候撂挑子,也不瞅瞅你的身子骨受不受得了那惩戒的一百军棍。” “话某可是带到了,女囚营当下已经到了营帐外,由不得你作怪。若是偏将大人发了怒,你这老货可别怪我这个伍长没有提前与你讲清。” 一听这话,李牧歌登时就炸了。 这厮叫崔大武,是他们这一旗的伍长,平日里仰仗上头有人没少欺辱他们这些底层挣命的兵丁,而原主垂垂老矣,崔大武此番不过是打起了他释籍银两的主意。 李牧歌刚想破口大骂。 这时候营盘的门户被推开,一个个女子在哨兵的指引下走进营中的演武场。 这群女人一个个衣衫褴褛,几乎各个膀大腰圆,而她们此刻身着单薄的皮甲上甚至还沾染着士卒冲阵时候的血污和肉沫,有风刮过,恶臭传出去好几里。 偶尔见到擦身而过的军卒这群大难不死的女人甚至还饶有兴致的吹着口哨。 这哪里是选妻,分明是要娶个祖宗回家。 “你,你,还有你,去选!” 高台上,一个穿着亮银甲的偏将阔步坐在演武台上,指着下头来选妻的军卒开口喝道。 被点到名字的军卒们一个个顿时哭爹喊娘,叫苦不迭,可是军法如山,根本不容情,就算他们有千不甘万不愿也只能乖乖认命。 只不过这些军卒们选的都是那些膀大腰圆,看起来屁股大好生养的,尤其是那些容貌丑陋的则尤为抢手。没办法,谁让女囚营放妻也得上交银子。 而军中的规矩便是若是寻常丑女,只需交二钱银子即可。 同样的,女囚营中越是美貌的女子所要缴纳的银钱也就越多,少则一两,多则十数。 边关的士卒们军饷历来并不算丰厚,再加上边关苦寒,耍钱斗酒弄乐子乃是军中常态,纵然是那些喜好美色的酒色之徒想要抱得美人归也得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兜里装着几个大子。 李牧歌顿时觉得嘴角发苦。 他眼巴巴的瞧着马上就要轮到自个儿,眼泪哗哗的,心中暗暗琢磨着难不成当真娶个膀大腰圆的悍妇回去,但特么哥可还是个雏儿啊。 未曾想就在这时候。 【叮!发现绝佳金品炉鼎,最强五行双修系统正在为您服务。】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 【金品炉鼎:楚寒烟 身份:楚家旧部嫡女 武力值:甲等 天赋:楚家刀法,身强体壮。】 李牧歌呼吸一滞,随即,唰——的一下,眼前一个如同虚拟网游一般的透明界面在眼前显现出来。而后上头显示出一行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来。 【你穿越古代,成为大冉边关一介看马的老卒,将行朽木,垂垂老矣。生逢乱世,你心有不甘,可身躯老迈纵然心中有万千豪情也只能藏于心中,落寞退场。】 【幸得五行双修系统绑定,与炉鼎双修便可脱胎换骨,双修就变强。还请宿主及时抉择,剩余寿命:三天。】 【与炉鼎双修可得寿元及其天赋,炉鼎品质越高,寿命增长越多。】 李牧歌满眼欣喜,对于穿越金手指的系统他当然不会陌生。 只是他的目光看到了最后,脸上的笑容登时僵硬在了嘴角,这么看的话,如果系统没有出错的话老夫岂不是就只剩下三天的日子好活了? 如果不想死。 就得和这个叫楚寒烟的女囚洞房。 李牧歌顿时就跳了起来。 纵然此刻他身形老迈,但如果能活谁他妈会想死?他点着脚尖儿拼命的朝着台上瞅,巴巴的想要将这名为楚寒烟的女囚给找出来。 只是没想到,李牧歌的动作顿时引起了身后伍长崔大武的不满。 他一巴掌就抽在了李牧歌的后背上,坡口骂道:“你这老货一惊一乍的作甚?吓特么老子一跳,瞧,马上就到你了,上去给某选,莫要在偏将大人面前失了分寸,要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否则的话,纵然是偏将大人大人大量不处罚你这老货,某也要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选她,就选那个。” 第二章 楚家罪女,老子全要了 崔大武伸手一指,骂骂咧咧道。 只是闻声,李牧歌下意识的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顿时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鼻子都气歪了。 这厮典型的没安好心,给他指着的是高台上一个面容酷似张飞,满身横肉,虎背熊腰看起来比熊瞎子还要壮硕的悍妇。 这等妇人身强体壮,一干军卒都要甘拜下风。 莫说是他李牧歌一个将行朽木的老马夫了,纵然是青壮小伙子恐怕都无福消受,单单是那堪比‘猛将’的体格子就足以将他的老腰坐断,碰瓷不了一点。 “崔大武,老子草拟吗!” 一想到自个儿还剩下三天的寿命,李牧歌也不惯着,开口就骂了回去。 这一嗓子直接将崔大武给骂懵了。 往日里李牧歌八竿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卒无非是他们军中消遣玩乐的对象而已,而现在,这老货今日是反了天,竟然敢骂自己? 他活的不耐烦了? 可此刻李牧歌却是不管不顾,笑脸都懒得伺候了。 而后,他恶狠狠的朝着崔大武吐了口吐沫,而后迈着步子颤巍巍的就朝着台上走。尽管他不知道系统所说的绝佳炉鼎是什么,但老子都TM快死了,谁还惯着你? 李牧歌上了台,发现台上的女子并不少,不过那些身体健全,看起来能生养的早就被前头的军士选的差不多了。 剩下来的女囚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容貌太过丑陋,寻常人难以下口。 到底谁是楚寒烟,李牧孤百思不得其解。 疑惑间,他忽然眼前一亮,眼角的余光顿时被一个清冷的影子所吸引。 好美…… 二十多岁,容貌清丽,决然出尘,身上和其他的女囚相比却干净整洁不少,尤其是她站在原地默不吭声,但周深散发着幽冷的气息就差在脸上大写着生人勿进几个大字了。 而她身后,站着两个同样身着甲胄的女子,不同于其他女囚的奇模怪样,这几个女子虽然身上污渍斑斑可一个个神情冷峻不似常人。 那感觉就好似对方这三个女人比他们这些军卒要更像军人一些。 【银品炉鼎:韩柔 身份:楚家旧部女将 武力值:乙等 天赋:楚家枪法,百毒不侵。】 【银品炉鼎:叶子倩 身份:楚家旧部女将 武力值:乙等 天赋:楚家箭法,力大无穷,百步穿杨。】 “???” 李牧歌呼吸一滞,眼珠子都瞪圆了。 身后跟上来的伍长崔大武刚想教训一下李牧歌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老货,可谁知对方竟然盯着直勾勾的盯着一处望去,待到崔大武顺着望过去这才呲开一口大黄牙,不阴不阳的怪笑道:“你这老货莫不是看上了那楚家女,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 “那可是将门虎女,因京城楚家获罪才落到了女囚营中,这楚寒烟一手银枪铁画银钩,捅破的敌寇脑袋比你捏死的蚂蚁还多。瞎了你的狗眼,怕是你这老汉打错了主意。” 崔大武骂骂咧咧,心中嗤笑,只觉得这老货跟作死差不多。 这京城楚家可是曾经大冉都城汴京中数一数二的名门世家,世代忠良,鞠躬尽瘁,却被人陷害落得个满门抄斩,而女眷要么入了教坊司为奴为婢,要么则是被打入了女囚营中戴罪立功。 这楚寒烟便是楚家嫡女,本以为女子之身,入了女囚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未曾想, 将门虎女就是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 凭借手中长枪,楚寒烟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只可惜啊,女囚营放妻却是压根无人敢选这位因醉落入女囚营中的名门贵女。 主要是对方来历不凡是其一。 二是因为楚寒烟美貌,却是一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冷面观音,寻常军卒纵然是站在她的面前恐怕都会两股战战更遑论其他了。 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有军卒窥视楚寒烟美貌,自然舍得大把的银钱掏出来。 但问题却是, 这楚寒烟据说在女囚营中曾因为一次冲阵身受重伤,导致不能孕育,偏偏大冉铁律有规定,但凡女囚营选妻后一年无所出者,将九死一生发配前线的敢死队。 一个下不了蛋的母鸡纵然是长的倾国倾城,但和自个儿的小命相比,这群军卒们也只能望而却步。 楚寒烟不是第一次被女囚营放妻了,而是第三次,但就算如此,也无人胆敢去打这位阎王的主意。那怕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可李牧歌却不管那个。 老子只剩他妈三天好活,谁还会管一年后洪水滔天? 洞房,必须洞房。 “偏将大人,小人选好了,某选她,她,还有她……某,全要了!” 李牧歌回过神来,顿时朝着高台上的偏将抱拳行了一礼,而后伸手指着楚寒烟三人高声道。此刻,高台上乱糟糟的,偏将本无心维持秩序,无非是一群底层的军卒而已,女囚营放妻不过是例行公事。 未曾想,李牧歌这一嗓子冒出来,登时吓得他一个激灵。 “当真?!” 偏将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上前一步,一双鹰眼盯着李牧歌直接道。 “回大人,小人不敢妄言。” 李牧歌再次点头,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的瞄向楚寒烟三人,距离越近,他的心跳就越是离开,因为远看很美,近看更是美的不可方物,三女各有千秋。 那胸脯,那身段,那脸蛋儿。 纵然是后来那些被各种化妆品腌入味了的顶美们也无法比拟的,正为天然去雕饰,出水如芙蓉,纵然此刻楚寒烟三女灰头土脸,也是让李牧歌的心中狂跳。 身后的崔大武都惊了。 他万没想到李牧歌这老货一开口就是识破惊天,选一个楚寒烟还不够,甚至还要将她身后的两位女将也收入帐中,李牧歌到底是活拧巴了还是疯了? 莫说大冉铁律一年之期要让三女怀上孩子,哪怕是楚寒烟这位昔日的名门贵女已经没了生育的能力时间一到就是死期,李牧歌这是要作死? “你这老货,疯了?” 他下意识的就要张嘴呵斥两句。 一块半截脖子都要埋到土里的老姜竟然惦记上了楚寒烟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将门虎女? 只是崔大武还没来得及开口。 “滚!” 李牧歌不管那个,扭头就骂,随后他理也不理崔大武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楚寒烟的身上。殊不知,李牧歌在看楚寒烟,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这位昔日的将门虎女睁开眼睛,清冷的眸子落在了李牧歌的身上,似乎同样未曾想到有人会胆大包天到会不惜自个儿的性命来选自己,还是一个黄土都要埋到了脖子的老叟。 昔日那一场冲阵,她楚寒烟深受重创,日后不能孕育这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楚寒烟甚至已经做好了要在女囚营中征战到死的准备。 甚至不敢奢望能够转成良籍。 而现在…… “老丈,罪女不能生育!” 楚寒烟坦然道,她看着眼前比自己爷爷还要大不少的花甲老翁,美眸中没有被选中的喜悦,她很清楚但凡是个男子听到此话必然会打退堂鼓。 而先前对方的选择不过是不知者不罪而已。 可闻声,李牧歌却不管那个。 “不能生育就不能生育,某不在乎,你就说愿不愿意跟某走。” 楚寒烟话音儿未落,李牧歌开口便道。 他压根就没有啥心理负担。 开玩笑,不选只有三天好活,选了起码能活一年,还能多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换个傻子也知道怎么选。一听这话,楚寒烟登时怔住,她张了张嘴,还想要说点什么。 “老卒,你可当真?我大冉军法可是无情!” 偏将率先发问道。 “那是自然,我大冉男儿一个吐沫一个钉,还请偏将大人点头,某绝不反悔!” 第三章 左拥右抱,铁树开花 “好,好,好!”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闻声,偏将顿时大悦,蒲扇般的大手拍在李牧歌的肩头,眉眼都笑开了。 女囚营放妻历来是件苦差事,办好了无功,办不好却有过。而这女囚营中每年放妻一次,但罪臣之女楚寒烟几人早就是女囚营中的钉子户,放妻数次都未曾被选中。 偏将虽然位卑言轻,却也知道楚家世代忠良,不忍楚家嫡女深陷囚营。 只可惜啊, 此女似乎心中藏了死志,在前线中仿佛不要命了一般,不但身受重伤,而且不能孕育。以至于女囚营一连三次放妻楚寒烟都没有被选中,而此刻,竟然有人会选楚寒烟这位将门虎女,纵然对方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花甲老翁也足够让偏将开怀大悦。 这意味着楚寒烟将脱离奴籍,变成良人。 哪怕一年后,这老翁被发配至前线的敢死队中,这位楚家幸存的嫡女也算是能够脱离苦海。楚将军若是泉下有知,也必定能够走的安心些。 “老卒,既然你心意已决,某便不再多言。” “按照我大冉律例,选妻这三女要缴纳银两共计三十两,但本将念在你年事已高,三女又同出一脉这三十两银钱本将便替你出了,你可莫要叫本将失望。” 偏将哈哈大笑,他丢下一句,随后急忙拉来文吏撰写契书,不多时就将放妻的文书写好塞进李牧歌的怀中好似生怕他反悔一般。 李牧歌毫不在意。 他行了一礼,然后无视掉身后崔大武吃人的目光,上前拉着楚寒烟三女就朝着台下走。 “把头,就让他这么走了?” 一旁有军卒嫉妒的脸都红了,忍不住上前加油添醋道。 “走?他走的了吗?” 崔大武怒气冲冲,被一个平日里肆意欺压的老卒吐了一脸的吐沫星子,这让他这个平日里素来作威作福的伍长顿时心中生出了一肚子的恶气。 再加上这老货竟然选走了女囚营中最漂亮的楚家女,一想到等一会这老货就要享尽齐人之福,这让崔大武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走!跟某走,某倒要瞧一瞧这老货到底有没有能耐享受这齐人之福!” 崔大武恶狠狠的吐了口吐沫。 可崔大武怎么想,李牧歌却根本不在意。 他领着三女就朝着马房的方向走。 一路上,无数纷呈的目光朝着他望过来,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各种羡慕嫉妒恨。 “这老货都快七十了吧,当真是人老心不老,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老货当真是要享尽齐人之福啊。一想到这位昔日的名门贵女就要在这老货的身下婉转呻吟,某的这心,就痛的厉害呐……” “婉转呻吟,想屁吃,这老卒怕是嫌自个儿命长了。” “一年之期,便是死路,谁不知道这楚寒烟不能生育,人再美又能如何,一年之后这老货被发配到敢死队中,怕是活不过一个冲锋。” “那又如何,一年之间这厮还不是左拥右抱?” “多新鲜,铁树开花,某怎的就下不去这个决心,三十两银子都省了,纵然是到时候死了恐怕也是心满意足。这老货如何能有这等艳福?” “便宜这老货了。” 周遭的军卒们一个个骂骂咧咧,恨不能这左右拥抱的是自个儿,可转念一想到这貌若天仙的楚寒烟不能生育,一年之后就是死期,心情顿时舒爽不少。 但这也不妨碍他们各种羡慕嫉妒。 再者说了,花甲老翁选了如花似女的三个姑娘,岂非是暴殄天物,以这老货的身子骨莫说洞房花烛夜了,怕是上炕都费劲,岂非不是浪费了。 但李牧歌则目不斜视,周遭那些话音儿压根就没入他的耳朵里,此刻他带着三女径直朝着自己的马房走,满脑子的想法就一个。 双修,必须双修。 他带着三女进了屋,先让她们洗漱了一番。 只不过等到三女洗漱完毕,齐刷刷的站在自个儿的身前,李牧歌顿时觉得手足无措起来。 三女本就绝美。 如今悉数过后,女子的娇柔铺面而来。 作为一个处男,李牧歌不是没在后来的短视频平台上化身键盘侠,可隔着电脑屏幕李牧歌可以骚话不断,可当真看着身前俏生生站着的三个大美人他的心里顿时抓了瞎。 不得不承认,楚寒烟长的非常漂亮。 就算是身后的其他两女也是气质出众,一等一的美人。尤其是这三个百战而生的女子自带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武气质,愈发让李牧歌觉得有些在梦境中一般。 她们是自己的媳妇了? 李牧歌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殊不知,李牧歌在看着楚寒烟三人,三女也在一眼不眨的盯着李牧歌。 说实话,若是楚家未曾被定罪之时,作为楚家的嫡女楚寒烟是绝对不可能想象日后的翁郎会是一个将行朽木的老叟的。 但楚家被奸臣陷害,全家满门抄斩,仅剩下一干女子被流放各地。 楚寒烟已经下了死志,决心战死沙场,至于求活早就不在奢望了,尤其是战阵冲杀伤了根本日后无法孕育子嗣这让楚寒烟更加绝了在女囚营中放妻这唯一脱离苦海的机会,根本不做他想。 只是,她满以为此次女囚营放妻定然会向先前一般无功而返。 却没想到,就在楚寒烟心灰意冷的时候,眼前这个花甲老翁却选中了自己和两个同样被流放的姐妹,这一刻复杂的心情如过山车一般在她的心间鼓荡,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但楚寒烟到底是将门虎女,不似寻常闺阁女儿家那般柔弱。 一抬眼,见到眼前的翁郎翁老欲言又止,她扭过头和韩柔,叶子倩对视一眼,这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轻轻叩首。 “罪女楚寒烟,韩柔,叶子倩见过翁郎……” 三女跪地不起。 “你们这是做什么?” 李牧歌哪里见到过这种架势,他慌了一下,连忙就要将三女扶起来。 可他扶了,对方却不愿意起身。 “翁郎莫要惊慌,罪女心知此番是翁郎搭救,才叫我们姐妹脱离虎口,大恩大德,罪女没齿难忘。罪女心知翁郎大善,可终究是罪女拖累了翁郎。” “翁郎大恩,罪女无以为报,愿为你当牛做马,报答翁郎恩情。” 楚寒烟一字一句道。 她比谁都清楚,要了自己姐妹三人眼前的翁郎怕是只有死路一条,毕竟作为将门虎女,她比谁都明白大冉铁律的森严,根本不容情。 而她伤了根本,无法孕育,但凡选了她生命就要进入倒计时。 这个情,楚寒烟不能不领。 一席话真情惬意。 只是闻声,李牧歌的老脸顿时忍不住一红,他可是只想着双修来着。 何况根据系统的描述,自个儿可是只有三天好活,但见到三女一片赤诚,他嘴里惦记着的双修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妈蛋,老子怎么还能是个君子。 李牧歌暗骂一声自己不争气,随后无奈道:“无妨,无妨,这些都是小事。” “这样,你们先休息一下,想来已经乏累的很了。某出去给你们弄些吃食果腹,某……”这话说着,李牧歌抬脚就要躲出营帐去。 “翁郎且慢。” 未曾想,他脚步还没迈出去,却被楚寒烟拉住了。 第四章 春风得意,力破群雄 李牧歌神情一怔,随即便见到楚寒烟俏脸微红。 她扬着雪白的柏景,瞧着自己眸光闪动。 咕嘟—— 李牧歌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的挪开目光。 但楚寒烟却直视着身前这个将行朽木的花甲老翁,情绪坚定。 这位昔日的名门贵女虽然是未曾出阁的女子但身在将门,楚寒烟却并非是那等不通世事的天真女子,眼前这翁郎虽然老迈,但眼中独属于男人的占有欲几乎要将她们姐妹一口吞掉一般。 救命之恩,本就无以为报,何况翁郎豁出去了性命。 而她们姐妹,也唯有一张清清白白的身子能够当做报答这恩情万一。 一念至此。 楚寒烟伸手拉住李牧歌的衣摆,右手则一点点的解开了上身的皮甲,一旁和楚寒烟情同姐妹的叶子倩和韩柔两人也是咬住银牙,不多时就将身上的衣物褪了个干干净净。 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则嫌瘦。 美的不可方物。 李牧歌只觉得呼吸急促,就连心跳都漏跳了半拍。 “你们不必这样。” 他顶着干涩的喉咙,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两步,开口想要说点什么。 “翁郎,难不成是嫌弃我们姐妹蒲柳之姿,不入翁郎的眼吗?”楚寒烟眸光中带着女儿家的娇羞,性情却有种远远超出的勇敢。 李牧歌直觉的一股热血涌向喉头。 那还等什么? 春宵一刻值千金! 李牧歌眼一红,立刻就扑了上去。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纳妾成功,功德圆满!获得奖励:身强体壮,楚家刀法,额外奖励寿元六个月!】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纳妾成功,功德圆满!获得奖励:百毒不侵,额外奖励寿元三个月!】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纳妾成功,功德圆满!获得奖励:百步穿杨,额外奖励寿元三个月!】 三声提示音响起。 李牧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着某种奇特的变化。 系统给与的那些奖励如同一道道金光没入了他的身体当中,其他暂且不讲,但是这身强体壮奖励就好似让李牧歌换发了青春一般。 待到两个时辰之后,三女早就不堪征伐疲惫不堪的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来日方长。 看着三女沉沉的睡脸,李牧歌躺在中间无比满足。 随后,他眨了眨眼,唰——熟悉的系统光幕再次在眼前投射出来。 【宿主:李牧歌 职业:边关养马老卒 剩余寿元:十个月零三天。 天赋:身强体壮,百毒不侵,百步穿杨 武学:楚家刀法,力大无穷,军卒十八式。】 嗯? 寿元多了十个月? 李牧歌一个激灵就爬了起来,随后,他沉思了一下紧接着握了握拳头,果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之中一股澎湃的劲力生出来,那澎湃的劲力鼓动他好似觉得自己能够打到一头牛。 将行朽木,年过花甲,李牧歌比谁都清楚这一具身体的状态。 平时头疼脑热都是寻常,常年在边关苦寒之地作战的老马夫双喜风湿严重,动一下都是彻骨的疼,而此刻,不但那些困扰原主多年的病痛眨眼间不翼而飞,反而身体强健,棒过大小伙子。 再一扭头, 李牧歌眼眶凸起,瞳孔中瞬间浮现出狂喜的情绪。 因为他发现,自己早已斑白的头发竟然耷拉下几根青丝来,虽说并不多,但眼前的改变足够让他欣喜。难不成和楚寒烟三女洞房还有这等返老还童的功效? 一时间,李牧歌哈哈大笑,恨不能跳起来抒发自己的喜悦之情。 “翁郎……” 一旁的楚寒烟被李牧歌惊醒,她下意识的做出了警戒的动作,待到发现自己正伸出一片营帐中身侧喜形于色的老翁正是先前将自己姐妹选出女囚营的翁郎,这才稍稍安心。 只是此刻,楚寒烟俏面发红。 翁郎老迈,怎能如此厉害? “你醒了?骚瑞,骚瑞,不然你再睡一会?” 李牧歌没想到自己的动作惊醒了熟睡中的娇妻,忍不住开口道。 闻声,楚寒烟心中一暖,刚想说翁郎若是需要,她可以再与翁郎酣战一回,未曾想,楚寒烟这话音儿还未说出来。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秒,‘匡叽’一声响,门板被踹了一脚。 “李牧歌,你这老货还不滚出来给我们伍长赔罪?瞎了你的狗眼,敢和我们伍长顶撞,怕是你这一把老骨头活的不耐烦了,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一声暴喝。 李牧歌登时眉头一沉。 “翁郎,我去!” 楚寒烟美眸渐冷,下意识的就要起身。 虽说此刻身体疲惫,但几个前来找事的军卒还不放在她的眼中。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对她们有救命之恩的翁郎受辱! 未曾想,楚寒烟还未来得及穿衣。 “无妨,某亲自去!” 李牧歌哈哈一笑,他刚刚变强还没来得及找谁练手没想到崔大武这几个兵痞竟然上门来找死,简直是自己作死。 “你?” 楚寒烟一怔,刚想出声阻拦。 无论如何,自家翁郎花甲之年,老迈不堪如何是那几个仗势欺人的兵痞对手?没想到楚寒烟还没开口,就见李牧歌一个健步就窜了下去,速度之快竟然连楚寒烟都来不及拉住。 他披上了衣服,直接走出房门。 此刻,几个兵痞正将崔大武簇拥在中间刚准备破门而入,李牧歌猛然推开房门,而后眉头一拧,手中高高扬起的巴掌就落在了那踹门军卒的脸上。 啪! 耳光清脆! · 第五章 新婚燕尔,登门寻衅 那名军卒被扇的嘴角流血,趔趄几步,半颗碎牙混杂着血水被吐了出来:“娘的,你敢打我!” 那军卒怒骂一声,作势上前想要拼命。 却见崔大武随手将其拦住,目光阴厉注视着李牧歌:“老李头,你好大的火气啊!” “不敢,倒是你崔大人不顾某新婚燕尔,带着你的手下前来寻衅,可真是好大的官威!” 李牧歌说着,看向那名军卒:“某再不济,也是你的前辈,下次再敢不敬不重,某把你拆剥了喂鹰!” 军营本就是弱肉强食的所在,死个把人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可这话从他李牧歌的口中说出来,非但没有半点威慑力,反倒平添了几分可笑之感! 众人哄声大笑,搅扰得屋内三女立生不满。 尤其是身为将门虎女的楚寒烟,更是直接问询道:“翁郎,可是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楚家三女虽是戴罪之身,可战场之上表现悍勇,却是远超须眉。 尤其是那楚寒烟,更有刀下亡魂不知几何,如今听她开口,众人皆有种汗毛倒竖之感,哪怕是身为伍长的崔大武,也再不敢大声喧哗。 “老李头,你他娘的好狗运,娶了这三个煞星做靠山,但你别忘了,在营里,凡事都是老子说了算!” “你他娘的给我等着,看我怎么玩死你……” 崔大武虽不愿在手下面前丢了颜面。 可是相较自己这一张面皮,显然还是性命更为重要。 他面色冷峻,带着几名附庸悻然离去。 望着对方的背影,李牧歌冷笑了一声:“娘子不必介怀,不过是一条路过的野狗乱吠罢了!” 听着背后传来的奚落,崔大武紧咬牙关,心里已经默默记恨上了李牧歌。 就在这时,一名军卒突然凑到他的身边:“伍长,想不想收拾收拾这个老王八蛋?” 他本想借机邀功,却不想此言一出,却惹怒了崔大武。 崔大武伸出如熊掌般的大手,狠狠抽在他的脸上:“娘的,我这人最恨别人开马后炮,老子他娘的抽死你!” 他好一顿连踢带打,将所有怒气全都宣泄在了这名军卒身上。 对方本想抖一抖机灵,哪曾想会遭遇无妄之灾? 蹲在地上,任凭踢打也不还手,只是不住求饶:“伍长,您手下留情,听我跟您说啊……” 打过一阵,崔大武也觉疲累。 他用衣摆擦去手上血污,看着被打成猪头的军卒威胁道:“你小子最好给我出个高招,要不然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这名军卒拭去鼻血,一脸谄媚的凑到崔大武的耳边,与其低声耳语了几句。 崔大武的脸色从原本的阴郁逐渐变得笑容满面,一口大牙呲得像是要咬人一样。 “好,这个办法好!” “这老王八蛋还以为自己能享受一年的齐人之福?” “老子这次就饿死他个老丫挺的……” 自从五行系统觉醒,李牧歌除了每日里喂马以外,就是缩在房中与三位妻子享受闺房之乐。 又是一夜旖旎,李牧歌躺在床上,左拥右抱,手中盘玩着楚寒烟那已经被汗水浸湿的长发。 韩柔,叶子倩二女伏于身侧,脸上红晕未消,呼吸急促,显然是难承恩宠,还未从余韵中解脱出来。 楚寒烟看着满脸餍足的李牧歌,颇有些忧心道:“翁郎,你年事已高,如何能经受住这夜夜操劳?不如明晚就先歇一歇吧……” 在说这番话时,楚寒烟的俏脸上同样泛起一丝红晕,显然是有些羞怯。 李牧歌对此不置可否,反而是对楚寒烟笑问道:“娘子这是信不过我这把老骨头?” “翁郎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你,你可厉害得很呢……” 楚寒烟话说出口,羞意更甚。 而李牧歌此时也是满脸坏笑,再度欺身压了上去:“口说无凭,还是要娘子亲自领教了才行……” 李牧歌之所以日日耕耘,所为的并非是一己私欲。 实乃形势所迫,命在旦夕,让他不敢有所懈怠。 那日圆房,他虽然延寿十个月,可是这对他而言却是远远不够。 刚穿越来时,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死便死了。 可现如今他还有三位娇妻在侧,如果自己一命呜呼了,又有谁能庇护她们? 这军营可是处吃人不吐骨头的所在,不仅有崔大武之流,紧盯着他的释籍银两不放。 更有甚者,早已经将主意打到了他这三位娇妻的身上,说不定等他一死,就要把这绿油油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李牧歌就算是拼上这把老骨头不要,也绝不能给别人做了嫁衣! 只是随着双修次数不断增加,系统给予的奖励也变得越来越少。 他明明已经耕耘数日有余,可是寿命却只在原本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三个月,达到了一年零一个月。 至于实力层面,更是没有半点精进,不过体力状态倒是远胜从前。 就连原本干瘪枯瘦的皮肤,如今也再度变得紧实莹润,除了头发仍是花白一片,他的身体,现在最少已经年轻了十岁! 又是一番云雨,窗外日上三竿。 楚寒烟脸色酡红,已经沉沉睡去。 李牧歌精神充盈,从床上爬起,准备喂马,练武,充实自己的实力。 自从那天楚寒烟出言吓退了崔大武,对方已经好几天没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可李牧歌并非是容易松懈之人,他也知道崔大武小肚鸡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刚将门推开,恰好撞见两名军卒推着一辆小车过来:“老李头,这是伍长给你分发的粮食,从今天起,你就自己开伙做饭吧!” 李牧歌眉头紧蹙,声音明显带着几分怒气:“崔大武这是什么意思?军卒娶亲,历来是由军队奉养,难道他是想把我们踢出去不成?” 这年头,粮食比金子还要金贵。 军卒成婚,可以照旧在军中伙房吃喝,这本就是朝廷颁布的律法,是为了扩张人口考虑。 崔大武如今将粮食送来,命自己开伙做饭,这明显是公报私仇,想要刻意刁难自己! 李牧歌说话之间,拳头已经微微攥紧,眼中怒气再难掩饰。 至于那两名军卒,却是对此视若无睹。 将两袋粮食随意丢在地上后,其中一人还不忘叮嘱道:“这些粮食可是你们一个月的份额,记得省着点吃!” 第六章 阴招频出,欺人太甚 边关苦寒,条件匮乏。 这群军卒最常见的娱乐方式,就是斗草虫。 这群当兵的,多数都是些混迹市井的混不吝。 或是犯了王法,或是没了饭辙。 被逼无奈,才投身军中。 他们仗着孑然一身,自己吃饱,全家不饿,每月里领来的几两军饷就都用作了赌资。 今天盘口开得大,甚至引来了伍长崔大武一同来赌。 十几个精壮汉子凑在一颗歪脖树下,撅头瓦腚围着两只蛐蛐大声叫好,时不时还会爆发冲突,叫骂几句。 崔大武手叉着腰,口里衔着半截草棍,居高临下站在那里,看着两只蛐蛐撕咬。 围观众人你推我搡,不慎挡住了他的视线,便招致他一顿拳打脚踢。 在这档口,那被他压了注的蛐蛐不慎落败,一跃跳出了众人视线。 参赌众人或笑或谈,原本骂的极凶的几人也都蔫头耷脑,默不作声的在怀里摸索起了钱来,显然是一个月的军饷又被输光了! 那坐庄的军卒嬉皮笑脸拦住崔大武:“伍长,别打了,胜负已经见分晓了!” 崔大武停住动作,将手伸至对方面前:“既然如此,那就那来吧?” “拿来?拿什么?” 那人被他说得一愣,开口反问道。 “当然是银子了,你他娘的开庄设赌,输了还想不认账?” “我……伍长,你误会了,这庄的确是我设下的,但这次是我赢了,您压的黑旋风已经被我的小霸王给打败了,这银子该是您给我才对!” 崔大武闻听此言,脸色骤然一沉,推开面前众人,看向蛐蛐罐子。 只见那“小霸王”正捋须亮翅,叫声响亮。 反观开盘前被寄予厚望的“黑旋风”,却是不知所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众人均以为崔大武会愿赌服输,却不曾想他竟一脚踹翻了那蛐蛐罐子:“他娘的,你敢蒙我!” “你说老子的黑旋风败了,那我问你,老子的黑旋风哪去了?” “定是你这鸟人使诈,伙同他们要骗我的银子,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崔大武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对着讨要赌资的庄家就是一顿暴打。 刚刚输了银子的那些军卒也都在第一时间作鸟兽散,直看得那人心里滴血。 恰逢此时,两名负责给李牧歌送粮食的军卒赶了回来。 崔大武这才放过了这名庄家,并将散落在地的银两全都揣进了自己的口袋:“娘的,军营是行军打仗的地方,岂是任你开庄涉赌,藏污纳垢的所在?” “这银子我先没收了,算是让你长点教训,下次要是再犯,一百军棍你绝逃不脱!” 崔大武强取豪夺,揣着银子回了自己的帐房:“粮食送过去了?” “回禀伍长,已经送过去了!” “那个姓李的老王八蛋,怎么说?” “他连个屁都没敢放,只是看起来还有些不服,伍长,那老东西该不会找咱们的麻烦吧?” “敢找麻烦,那就让他来,楚家那三个贱人如今都已经改做良籍,我就不信她们还敢在军营放肆!” “至于姓李的那个老王八蛋,我就不信他一个老棺材瓤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敢给老子难堪,老子就非玩死他不可,想吃饱饭也行啊,拿他老婆出来换吧……” 帐房内传出阵阵淫笑,听得过往军卒心生恶寒。 另一边,李牧歌一手提着一袋粮食,将其拎回了自己的房内。 打开袋口,映入眼帘的却是掺着沙砾,麸皮的糙米,甚至连军中喂马的粮食都不如。 可即便这样,粮食也不能管够,李牧歌刚刚大概掂量了一下,这两袋粮食最多不过一百斤。 他这里可是有着四张嘴,这掺着沙砾,麸皮的糙米,如何能够熬到下月? “翁郎,那崔大武欺人太甚,要不要妾身去教训教训他!”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曾在女囚营中以枪法见长,冠绝首位的韩柔。 她性格虽不像楚寒烟那般刚烈,可却也不是易于之辈。 眼见着李牧歌受此刁难,韩柔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恶气,自然是想要替他出头。 对于韩柔的提议,李牧歌微微摇头:“你们三个才刚恢复良籍,断不可再惹是生非。” “我是男人,养家糊口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人,相信我,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李牧歌强压下韩柔报复崔大武的提议,放下粮食直奔马厩而去。 看着那用于喂马的精粮细谷,李牧歌的心中便越发不忿起来。 “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畜生吃的都比人好!” 李牧歌深知这一切都是崔大武的计谋。 给自己粮食限量,逼得自己对这些饲喂战马的精粮下手。 一旦被他抓到,还不得被扒下层皮来? 看来想要养家糊口,还是要另觅出路才行! 就在李牧歌忙碌之际,一名军卒来到了马厩之外。 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手捂着胸口,眼眶乌青。 “老李大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那人来到马厩,先和李牧歌套起了近乎。 李牧歌放下手中活计,转头看向对方:“我,认识你吗?” “嗨,大家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您怎么还端起架子来了!” “是我,李贵啊,咱俩未参军时还是同乡呢!” 李贵说话的同时,上前接过李牧歌手中的草叉,自顾自帮他挑起了干草。 李牧歌见有人来替自己分忧,也乐得清闲,一屁股坐在拴马桩上,看着李贵在那劳碌。 忙了半晌,李贵这才停手:“老李大哥,还有别的吩咐吗?” 李牧歌闻言,摇头笑道:“吩咐不敢当,却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何而来?” 早在李贵主动和他套近乎的时候,李牧歌就已经意识到对方定是有事相求。 刚刚坐视对方替自己干活,为的也是试探一下他的诚意! 如今看来,此人姑且值得相信。 所以他才挑明话题,只等对方开口! 李贵见李牧歌已经把话挑明,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道:“老李大哥,崔大武欺人太甚,我想找您合作,联手将其铲除!” 李牧歌闻听此言,脸色微变。 他不知道李贵此言是真是假,也不想贸然激化他与崔大武之间的矛盾,于是当即便要起身送客。 却不想还不等他开口,李贵却抢先说道:“我知道这话有些托大,可是那姓崔的却也真不是个东西!” “是他嫉妒老哥你坐享齐人之福,这才向上级提议,眷属分伙,不让你们在营里吃饭!” “而且,而且刚刚我还听他说……” “听他说什么?” “听他说这次非要玩死你不可,还说你想吃饱饭,就要用老婆去换!” 第七章 报名挑战,力求破局 李牧歌面色波澜不惊,实则心中已经是怒波翻涌,恨不得将崔大武碎尸万段。 暗中使诈,还敢觊觎自己的三位娇妻。 他已经取死有道! 他的心中虽然怒气腾然,但却并未表现出分毫。 只是长出口气,缓缓说道:“李贵,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件事情,我看就算了吧!” 李牧歌不知对方虚实,只担心对方是崔大武派来试探自己的。 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楚寒烟三人考虑。 没有万全把握,还不能直接与崔大武撕破脸皮! 面对李牧歌的回答,李贵明显有些愕然。 沉默良久,他忽而笑道:“是啊,老李大哥说的没错,是我太过异想天开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贵并未继续纠缠,瘸着腿转头便要离开。 就在他一只脚已经踏出马厩门槛的时候。 李牧歌忽然起身:“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得?” “被崔大武打的!” 李贵边说边走,口中不住抱怨道:“崔大武和我下赌斗蛐蛐,输了不认,不仅打了我一顿,还抢了我的饷银,那钱,原本是我打算用来给家里买房置地,孝敬老娘的……” 赌狗不值得同情,但李贵的这番遭遇却也实属无妄之灾。 崔大武仗势欺人,打压军卒,在军中早已经是臭名昭著。 见李贵态度真切,不似作伪,李牧歌心中最后一点戒备也在此时消散:“别急着走,咱们再聊聊……” 参军入伍,建功立业,是普通百姓博取晋升的最佳方式。 大冉边军担负的是守土戍边的职业,并非时时刻刻都有仗打。 为了能够维持住边军将士们的热情,军中特地颁布令法,每年一次,普通军卒可以挑战基层将官。 这里的基层将官包含伍长,什长,百夫长三列。 只要能够打赢被挑战者,即可将其取而代之,由挑战者本人晋升职务。 但别以为这个挑战有多容易。 这三等官职虽然是边军中最基础的职务,可担任者却也无一不是军中悍勇,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哪怕是崔大武这般仗势欺人的恶棍,那也是鬼门关前走过几遭,军账上面记着几颗人头的骁勇。 况且一旦上了擂台,那就是生死勿论,这些受到挑战的基层将官往往会为了捍卫自己的地位和权力将挑战者活活打死,借此震慑后来之人,免遭觊觎! 忙活了一溜十三遭,李牧歌终于带着满身大汗回到了住处。 哪料想他刚一回来,便见屋内门窗紧闭,滚滚黑烟透过缝隙不断涌出。 他起初还以为是受了报复,被人点火烧了房子,只担心三位美妻陷身火场。 顾不得其他,他赶忙上前,一脚踹开了紧闭的屋门:“娘子莫慌,某来救你们了……” 房门踹开,与之迎上的是三双错愕的美眸。 楚寒烟坐在灶台前填着木头,身旁还放着半截被扯断的风箱拉杆。 韩柔仔细摘挑着糙米里面掺杂的沙砾,脸上泪水与烟尘糅杂,已经变成了一个大花脸。 至于平日里话最少的叶子倩,此时则在灶台旁躬身熬粥,大半衣摆都沁进了锅里,看的李牧歌一阵揪心,唯恐她也栽进锅里。 见李牧歌回来,三女明显有些尴尬。 还是身为大姐的楚寒烟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翁郎,你先出去坐一会,我们很快就能把饭做好了!” 说这话时,即便是身为将门虎女的楚寒烟也不免面露尴尬之色。 李牧歌被三人搞得哭笑不得,上前接过她们手中活计:“这点小事还是由我来做吧,你们三个先去歇息!” 李牧歌在灶台间这方寸之地辗转腾挪,犹如跳舞,直看得三女眼花缭乱。 片刻过后,一锅热气腾腾的稠粥,连带着两道简单的小菜就被端上桌来。 李牧歌先给三人各自盛了一碗,等到自己的时候却只剩下一个锅底。 三女见此情景,同时默契的将各自碗中的粥倒给了李牧歌一半:“翁郎每日操劳,理应多吃些才对!” 李牧歌面色沉凝,将手中粥碗重重撂在桌上:“怎么不把饭做够?” “你们是怕我养活不了这个家吗?” “翁郎莫要动怒,崔大武从中作梗的事情我们姐妹都已经听说了!” 见李牧歌动怒,楚寒烟接过了话头:“我三人承蒙翁郎垂怜,改做良籍,自此以后只想随翁郎过安稳生活。” “这一年无论如何咱们都能挺得过去,待日后翁郎得返原籍,离了这军营,咱们也就不必再受这窝囊气了!” 楚寒烟这一番话说的李牧歌心中暖意渐生,心中怒气也尽数消散。 “既然还想随我返回原籍,那你们就更该好好吃饭了,要是年底之前咱们不能生下三个孩子,别说返回原籍,只怕你我夫妻就只能在九泉相见了!” 李牧歌说完,又重新将碗中热粥倒还给三人:“粮食的事情我能解决,那崔大武既然想置我死地,我就非要他付出代价不可……” 傍晚时分,军籍处内,基层将官的名录已经被摘抄,誊刻在了竹牌上,等待挑战者自行选择。 “看来今年的挑战赛怕是又要泡汤了,明天就要截止了,报名的人才不过十几个,怕不是又要和往年一样,草草收场了!” 两名军籍官百无聊赖,一边说着话,一边收拾起了被挂出的竹牌。 李贵躲在暗处,看着门可罗雀的军籍处,急得暗地里紧攥拳头:“老李大哥,你怎么还不来啊……” 随着名录收整完毕,报名也即将结束。 李贵的心此时已经坠入了谷底,自己想找崔大武报仇的目的怕是要彻底落空了! 砰—— 一声脆响传来,惊得李贵心头一颤。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但却腰背挺直的身影就站在报名处的桌前,一只大手紧按着登名册不肯放松:“二位大人,某也想报名!” 二人本想收工,却不想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心中难免有些不满。 可当他二人看清楚来人样貌的时候,心中不满却是骤然消散,脸上也焕发出了笑容:“老李头,你没和我们开玩笑吧?上了擂台,生死勿论,就凭你这把老骨头,也敢参加?” 第八章 巾帼女将,为夫出征 李牧歌笑笑也不作答,只是按在名册上的手始终不肯挪开。 两名军籍官刻意刁难,直接将笔甩到他的面前:“想报名也行,先自己把名字填上!” 大冉流传有一句古话: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军卒多数幼儿失学,上过几天私塾就能混上个书吏当当。 李牧歌一个养马老卒,又能写得个什么字? 两名军籍官倚门抱怀,一脸坏笑看着李牧歌。 本以为这老卒会知难而退,却不想他湉饱浓墨,笔走龙蛇,在那名册上亲笔写下了李牧歌三个大字! 这三个字铁划银钩,看的两名军籍官一时有些呆愣。 写罢名字,他又探手在装着竹牌的箩筐里好一顿摸索,最后从中抽出一支牌签:“二位大人,某就选他了!” 竹牌拍在桌上。 上面赫然刻写着崔大武的名字。 两名军籍官此时仍在震惊当中未曾抽神,可李牧歌却已经领了参赛铁牌,拂袖而去。 “这老东西,深藏不露啊……” 回到住处,李牧歌将那件破秋衣挂在墙上,却没发现那块用于参赛的铁牌从口袋里露出了半截。 这一晚,楚寒烟分外殷切,仿佛是被李牧歌的男子气概所感染,与其欢好直至夜深,后又亲自侍奉着他喝茶安寝。 李牧歌前世就是个光棍汉,何曾受到过如此殷切倍至的照顾? 更何况对于这三位枕边人,他有哪有什么防备可言! 他没注意到,在楚寒烟为他端茶的时候,已经在茶水里动了手脚。 次日天明,战鼓隆隆,楚寒烟睁开一双美眸,看向身边三人。 她小心翼翼,推搡了李牧歌几下:“翁郎,翁郎?” 见其全无反应,她这才放下心来,起床更衣,同时取走了那枚铁牌。 “柔妹,倩妹,我走以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翁郎,我这辈子不能生养,也不忍心拖累翁郎,惟愿替他消解了这一次灾祸,也不枉你我夫妻恩爱一场……” 韩柔,叶子倩昨夜难承欢恩,此时仍是沉睡不醒。 李牧歌看似未醒,实则却是在闭目假寐。 他生性谨慎,如何能感受不到楚寒烟昨晚在茶水中动的手脚? 只是他不愿拆穿楚寒烟,也不愿相信对方会害自己,所以才假装睡觉,只想看看对方意欲何为。 楚寒烟被改做良籍,原本女囚营分发的甲胄自然也都被收了回去。 她只穿了一身粗布麻衣,头发用一截红绳扎起,最后满眼爱慕的回望床上三人一眼,面容再度恢复成了那副冷面女将的姿态。 “我楚家儿女,岂能郁郁而终,爹,娘,女儿来找你们了……” 大冉军营,依山而建。 今天的这场比拼,场地就被设置在军营校场。 这里风骤雨急,场地湿滑泥泞,能够充分模拟现场地形。 场地周边设有观众台,有军中将官在此观礼,维持秩序。 军中各级基层将官逾数百人等,候在校场外侧,等待接受挑战。 而这里面,自然就包含着伍长崔大武! 起初在得知自己受到挑战的时候,崔大武还有些惴惴不安。 可等他听到了风声,知晓了挑战自己的竟然是他最看不起的老李头的时候,那种不安却又转变成了兴奋。 等候区内,崔大武摩拳擦掌:“这个老东西,竟然敢找我的麻烦,看我不拆了他这把老骨头!” 一旁众人对他投来不屑的神情,全都被他自动忽视。 他的几名狗腿子在外围不断张望,搜寻着李牧歌的身影,但却始终没有找到。 “伍长,姓李的老东西没来啊,他该不会是被吓破胆了吧?” “我看啊,那老东西肯定是想在被咱们伍长打死之前再爽一晚,死在他那三位娇妻的肚皮上了吧……” 众人污言秽语,极尽嘲讽之能事,听得楚寒烟暗暗攥紧了拳头,恨不得能一刀一个,将他们的人头全砍下来。 但她知道现在绝非动手的良机,崔大武身边有太多帮手,一旦贸然出手,很可能会招致围攻。 她要在校场上亲自手刃了崔大武,要给自家翁郎解决最后一道麻烦! 随着挑战不断进行。 一具具尸体被从校场上抬下。 这每年一度的挑战赛,注定是要流血,注定要有牺牲。 对于这沉寂已久的边关军营而言。 这场挑战更像是一场狂欢的盛宴。 在场上浴血拼杀,生死相向的也不再是他们朝夕相处的伙伴。 插眼,锁喉,踢裆…… 各种卑劣手段层出不穷。 围观者纷纷叫好,为台上挑战者的流血牺牲不住欢呼,状若疯魔。 随着又一具尸体被抬下。 挑战名录也被翻到了末页。 负责主持这场挑战的,便是那日曾为李牧歌主持放妻,并为他垫付了三十两白银的偏将。 每年挑战赛都是这般草草结束,他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那些军卒明知挑战乃是九死一生,仍为了所谓功名前赴后继。 起初刚被勒令主持时,他还为这些白白送命的儿郎叹惋。 如今看到这一具具尸体被抬下校场,他的心中却只有麻木与冷漠。 身旁书吏将名录翻到末尾,却迟迟不见有动静。 他颇有些不满的转头看向对方,同时开口敦促道:“还有人挑战吗?如果没有的话,就让他们散了吧!” 书吏手托着名录,一见惊疑的看向偏将,欲言又止道:“将军,这上面,的确还有一个名字……” 偏将见其神情有异,伸手将名录接过。 他只看了一眼,神情便也如同书吏那般错愕起来。 “第二十六轮挑战,接战者,崔大武,发起者……李牧歌?” 随着李牧歌这个名字被喊出,场上顿时陷入到了一片议论,喧哗声中。 没人知道这个李牧歌是谁。 他们熟悉的,且姓李的人。 就只有军中那名养马的老卒! 可是四下看去,却不见对方身影。 崔大武跃至校场之上,混杂着鲜血的泥污瞬间将他的靴子吞没了一半。 他在场上来回踱步,脚踩着淤泥啪啪做声:“老李头,你他娘的不是要挑战我吗?给老子站出来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活动着筋骨,周身骨骼如同爆豆般咯嘣作响。 “你他娘的是不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了?还要老子亲自请你上来吗!你这老东西该不会是临时反悔,躲在你媳妇裤裆底下装死呢吧!” 崔大武此言一出,顿时逗得在场之人哈哈大笑。 台下的楚寒烟听着崔大武对于李牧歌的侮辱,也不由得紧握粉拳。 正当她准备上场与崔大武一决生死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紧握住了她的皓腕:“男人之间的事情,几时轮到你个女人出头?” “崔大武,你别得意,老子今天就扒你的皮!” 第九章 夫妻同心,返老还春 楚寒烟一脸错愕的看向来人:“翁郎,你昨晚不是喝了……” “喝了被你下了蒙汗药的茶水是吧?” “区区一点蒙汗药而已,如何能奈何得了我李牧歌?” “你等着瞧吧,看我怎么剥了他的皮,亲手为你出一口恶气!” 楚寒烟还想阻拦,却未能拉住决心已定的李牧歌。 他身穿粗布麻衣,披散着一头长发,纵身跃入校场,轻灵如同猿猴。 那偏将本以为李牧歌的名字是有人刻意玩闹,填上去让他丢脸的。 哪曾想李牧歌年逾六旬竟还敢应战,这种精神倒是让他颇为钦佩! 那偏将有意偏袒李牧歌,轻咳两声,对其提醒道:“咳咳,李牧歌,你为军营养马多年,无功有劳,这名册可能存有造假的嫌疑,你若是被迫,可以和我直说,我可以另做处置!” 偏将此举,明显是有意偏袒。 崔大武虽看出了这其中猫腻,却也不敢与之撕破脸皮,只攥紧了拳头,握得关节泛白,咯嘣作响。 前几日李牧歌对他的折辱至今仍是历历在目。 他为人最是睚眦必报,否则也不会想方设法报复对方。 如今擂台比武,正是报仇雪恨的良机,他又岂肯轻易放过李牧歌? 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偏将开口,又岂是他区区一个伍长能够阻挠? 他只能目光含恨,紧盯着李牧歌,仿佛是要用眼神将其碎尸万段! 此时台下也传来了一阵呼声:“老李,你行不行啊,没胆量挑战就抓紧下来吧!” “是啊,你家里可还有三个媳妇等着呢,要是你被活活打死,她们可还不只要便宜了谁呐……” 呼声刺耳,饶是偏将坐镇也难以遏制。 李牧歌波澜不惊,转头看向下方人群里的楚寒烟。 夫妻二人,四目相对,楚寒烟柔情满目,她的眼里此刻只有李牧歌! 这一刻,两人的心系在了一起。 无关年龄。 无关身份。 同样也无关李牧歌为她改换良籍的恩情。 这一刻,两个不屈的灵魂,终于站到了一起! 【夫妻同心,炉鼎升级: 宝器炉鼎:楚寒烟 身份:楚家旧部嫡女 武力值:甲等 天赋:楚家刀法,身强体壮。】 【叮,恭喜宿主完成和宝器炉鼎楚寒烟双修,获得奖励:返老还春,楚家刀法(完整版),额外奖励寿元一年!】 李牧歌万没想到炉鼎竟然还能升级,且之前完成的双修仍旧有效。 随着系统奖励发放,李牧歌垂在肩头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原本衰老的皮肤,松懈的肉体也在此时变得紧致起来。 他的腰在此刻挺的更直,浑身肌肉隆起,隐隐多出了几分男子气概。 李牧歌惊诧于自己的变化,愕然撩起一缕发丝,满怀激动的注视着。 场外众人虽然感受不到系统的存在,可却亲眼目睹了李牧歌返老还春的全过程。 而这当中最紧张的,自然就当属与之对决的崔大武! 崔大武眼见着李牧歌满头白发变得乌黑,还以为对方修炼了什么邪术,再不顾偏将对于李牧歌的偏袒,暴喝一声,抽刀直朝着李牧歌劈去。 校场一侧的兵器架因为崔大武这奋力一拔而从中碎裂,烟尘四起。 李牧歌见对方来势汹汹,后撤几步,虽然与崔大武拉开了距离,却并未拿到任何兵器。 原来是崔大武粗中有细,之前看似粗鲁叫骂,实则是为了占据有利位置。 能够在第一时间获得兵器,抢占先机。 而李牧歌明显是吃了经验不足的亏。 他所处的位置正是校场正中,前后不搭,另一侧的兵器架距离他尚有几十步远。 在旁人看来,此时的李牧歌,完全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待宰的羔羊! 崔大武嗷嗷叫着往上冲,满脸邪笑,状若疯魔:“老王八蛋,还敢挑战你崔爷爷,你会邪术又能如何?看爷爷今天不拆了你这一身老骨头!” 崔大武持刀逼近,两人只在咫尺之遥。 钢刀劈落,破风声起。 金环震颤,如同催命魔音! 李牧歌站定原地,不闪不避。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养马老卒必死无疑。 就连楚寒烟都瞪大了眼睛,泪水蓄满了眼眶。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 直至半晌过后,金环再次炸响,众人的目光方才转到台上。 只见李牧歌左手前探,四根手指直穿刀背上的铁环而过,连带着拇指紧攥住刀背,使其难以再进分毫。 崔大武一手持刀,一手推着刀柄,咬牙切齿却难以寸进半步。 直到李牧歌攥紧五指,那刀背上的铁环应声崩断,厚实的刀背上竟被生生握出了几道指印…… 他一脸狞笑的看着面前的崔大武,感受着充盈的力量游遍自己的四肢百骸:“崔大武,让老子亲自教教你怎么用刀吧!” 他一拳挥出,直接将崔大武打出数丈开外。 所谓力从地起,崔大武刚刚挥刀,双脚灌力,致使鞋子陷入泥潭。 李牧歌这一拳直接将他打的倒飞出去,只剩下一双破鞋还插在泥里。 李牧歌此时如同狸猫戏鼠,只想好好耍弄崔大武一番。 故而刚刚这一拳并未动用全力,崔大武趔趄后退,勉强站稳,脚下恰好踩到了一杆落入泥潭里的长枪! 他顾不得脚下泥污肮脏,只一心想要捍卫自己的伍长之位。 别看他平日里打骂军卒,作威作福,可好歹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又岂会轻易认输? 他手持长枪,直冲上前,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崔大武手中长枪大开大合,崩,扎,撩,扫,手段频出,看得众人纷纷喝彩。 反观李牧歌,则是手提那把九环大刀,挥舞的虎虎生风,大开大合,刚猛无比。 旁人看不出什么门道,只当李牧歌这是寻常刀法。 可台下的楚寒烟此时却看着李牧歌愣愣出神。 因为她发现李牧歌所用旳刀法赫然便是自己从小学习的楚家刀法。 看李牧歌运用这套刀法,似乎比之自己还要娴熟,却不知为何迟迟拿不下一个崔大武,反让对方愈发嚣张! 楚寒烟哪里知道,李牧歌如今不过是在戏耍崔大武,同时测试一下自己对于这套刀法的掌握。 随着这套刀法用出,李牧歌对于自己的实力已经有所揣度。 只见他目光一凝,周身杀气腾燃:“游戏结束了,崔大武,受死吧!” 第十章 地位晋升,最老伍长 李牧歌的放水无形中给崔大武营造了一种两人势均力敌的错觉。 面对李牧歌的迫近和威胁。 崔大武怒喝一声:“老东西,你以为我这个伍长是白得来的,老子今天就要你的命!” 在这么多人面前与一名养老马卒酣战多时。 这已经让崔大武颜面扫地。 如果再不能趁早解决了对方。 那他日后也就不必再当这个伍长了! 崔大武挺枪前刺,全身力量灌注双臂。 李牧歌手中钢刀撩砍,只一刀便将儿臂粗细的枪杆砍断成两截。 崔大武见此情景,顿觉心胆皆寒。 李牧歌给他的感觉已经变得愈发恐怖。 他哪里还敢继续恋战,只将手中半截断枪当做暗器,丢向李牧歌。 而他则是直朝着擂台边缘的兵器架直冲而去! 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笃定,那就是这个老李头肯定会妖法。 如若不然,他怎么可能返老还春,怎么可能斗得过自己? 不过崔大武临敌经验丰富,直至此时还想着反击。 他认为李牧歌年事已高,体力不济,即便能够返老还春,体力也绝比不过自己这个壮年。 只要能够拿到兵器。 他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只可惜,李牧歌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李牧歌随意挥刀,将其挡下,一步步朝着崔大武逼近。 散落的兵器将其绊倒,崔大武跌坐在地,仍妄图抓起兵器反抗。 可是李牧歌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嗤—— 李牧歌一刀挥落。 崔大武持有兵器的手臂掉落在地,断口处鲜血井喷。 他满脸错愕,抬头望向李牧歌。 眼中满是恐惧与惊骇! “你,你竟敢伤我?你就不怕我那群兄弟……” “还敢嘴硬!” 嗤—— 又是一刀。 崔大武的另一条手臂也顺势而落,食指略微蜷起,仍在指向前方。 接连两刀,砍断了崔大武两条手臂,也斩断了他的一身傲气。 崔大武疼得面如金纸,挣扎着哀求道:“我,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别杀我!” 擂台之上,生死勿论,崔大武这些年来为了捍卫自己的伍长之位,也曾毙杀了多名挑战者。 只是如今轮到了自己,他却是心生畏惧,竟一改往常嚣张的姿态,转而哀求起了李牧歌! 面对他的苦求,李牧歌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冷笑:“崔大武,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你,你想怎么样?” “给老子跪下!” 李牧歌一声暴喝,声如惊雷。 崔大武为求活命,哪还顾得上什么尊严脸面? 他以头抢地,蠕动如同蛆虫,拱了半天才终于跪稳。 他的脸上泛起一丝谄媚的笑容,只是因为断臂处传来的阵阵剧痛,致使他的表情分外狰狞:“老李,李大哥,李爷爷,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吧!” 蝼蚁尚有偷生之志,更何况是堂堂一个大活人? 只是崔大武这奴颜婢膝的做派,却引得许多旁观之人甚为不满,校场之上嘘声一片! 若是换作以往,崔大武绝不会甘心受这样的屈辱。 只可惜如今他的小命都在李牧歌的手里,就算是有天大的胆量,如今也只能俯首低眉。 对于崔大武的求饶,李牧歌似乎甚为满意。 “乖,爷爷疼你!” 不知是因为李牧歌这赤裸裸的羞辱,还是因为断臂处巨痛难捱。 崔大武那本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脸上,此时竟变得有些泛红。 台下的楚寒烟,李贵二人此时表情都有些凝重,不知李牧歌是否真动了恻隐之心,要放过崔大武这一次! 崔大武见李牧歌松了口,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听您这个意思,是打算放过我了?” “不但要放过你,而且还要送你回老家呢!” “这,就不用麻烦……” 崔大武话未说完,忽觉面前一道寒光掠过,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场景也变得一片赤红。 恍然间,他看到了一具失去双臂的无头尸体跪在泥潭之中,颈部正有大蓬血雾喷出。 人头落地,嘴唇仍在不住开阖:“好快的刀啊……” 亲手斩杀了崔大武,李牧歌直觉心情舒畅。 随手甩去刀身上沾染的血迹,李牧歌转身下了校场。 “擂台之上,不死不休,我李牧歌并非争强好胜之人,实乃他崔大武欺人太甚,今日杀他,只为报仇雪耻!” 说至此处,李牧歌转头望向崔大武的那些附庸。 这群人之前狗仗人势,可没少给他下绊子。 “从今天起,要是有谁还敢在背后嚼我与夫人的舌根,他的下场,就与崔大武一样!” 李牧歌手指那具无头尸体,眼中杀意摄人,看的在场众人心惊胆寒。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具无头尸体也轰然倒地,同时带倒了身后的兵器架。 轰然声响如同雷鸣,吓得这群崔大武的附庸个个胆战心惊,甚至连直视李牧歌的胆量都没有! 眼见着崔大武已死,那些平日里受其迫害的军卒顿觉扬眉吐气。 人群里,李贵望着李牧歌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艳羡。 偏将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当即宣读起了结果:“李牧歌对崔大武,胜者,李牧歌!” 随着结果宣读出来,众人纷纷拍手叫好,许多善于奉承之人如今已经主动上前,巴结起了李牧歌。 别看伍长这个官职不大,可一旦获得这个头衔,就意味着正式踏上了晋升之路。 日后只要积累了足够的军功,便能够继续晋升。 李牧歌今日表现可谓亮眼,这也成为了众人奉承他的一大理由。 书记官用朱笔将崔大武的名字划去,又用毛笔填上了李牧歌的名字。 从今天起,李牧歌将取代崔大武,成为戍边军中的伍长。 同时,他也是大冉有史以来,年纪最大的一位伍长! 只是在享受众人簇拥,追捧的同时,李牧歌也明显感受到了人群中有一道不善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只是当他回头看去的时候,却见那人已经离去。 并未看清对方的面容! 楚寒烟推开众人,来至李牧歌的面前,看着这个年轻起码十几岁的男人,欲言又止。 李牧歌主动上前,拉住了楚寒烟的手腕:“有些事情,等我慢慢讲给你听……” 第十一章 归还银两,绑定战船 推开人群,李牧歌准备离开。 走出几步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身后:“李贵兄弟,晚些时候记得去营房找我……” 说完这句话后,李牧歌这才拉着楚寒烟离开校场。 至于促成这一切的李贵,则是在心里暗自问候了李牧歌一番,紧随对方脚步,匆忙离去。 崔大武的那些旧部失去了支柱。 心里早就记恨上了李牧歌。 如今见李牧歌竟与李贵如此亲近。 自然也将对方一同纳入到了报复名单! 回到营房,楚寒烟迫不及待的对李牧歌追问道:“翁郎,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变得年轻?又怎么会楚家刀法?难道你之前与楚家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实在有些颠覆楚寒烟的认知。 她身为楚家嫡女。 虽然家道中落。 却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 唯独面前的这个男人,让她实在有些看不透! 面对枕边人的质问,李牧歌欲言又止,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他倒是也想将自己来自异世,身怀系统的事情如实告知。 可是他们当下身处军营,受制于人,若是此事一旦传将出去,只怕会招致无妄之灾! 幸亏他前世曾看过许多小说。 再加上本身能言善辩。 将各种东西糅杂一处,给自己编出了一个祖上曾与楚家有过些渊源的身世。 至于返老还春,李牧歌则是将之归结到了自己身怀内力的原因上,他对此夸夸其谈,将这所谓内力夸的天化乱坠,不仅能够返老还春,同时还能延年益寿。 若是能够再进一步,说不定能连她难以生育的病症都一并治好,到时脱离军营,做一对神仙眷侣,总好过留在这里,受制于人! 楚寒烟本就心系于他,面对李牧歌这连篇鬼话也丝毫不曾怀疑。 搪塞完了自己的事情,便有军卒前来,要帮李牧歌搬家。 至于养马这桩差事,自然是有新人接替,李牧歌只管上任,接替崔大武的伍长一职! 别看伍长这个官职不大,可待遇却要强出许多。 原本那间建马厩旁边,四面漏风的破屋被换成了一间大房,里面摆放着崔大武生前曾穿着过的甲胄,用过的兵器,以及各类其他用具。 楚寒烟,韩柔,叶子倩三女乃是从女囚营里出来的。 那里的待遇可谓艰难。 如今换到了这么一处所在,三女只觉是从地狱来到了天堂,对李牧歌自然也变得更为依恋。 收拾好了杂物,时间已经来到傍晚。 李牧歌新官上任,那位主持挑战赛的偏将有意笼络,专程命人为他送来了除秽酒。 夜半更深,房间内灯火曈曈。 火炉上温着一壶热酒,李牧歌,李贵二人对坐,沉默无言。 许是经受不住这尴尬的气氛。 李贵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老李大哥,这次真是恭喜你了!” 李牧歌并不答话,亲自为其斟满杯酒:“李贵,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吗?” “您叫我来,不就是为了庆祝吗?” 李贵笑容尴尬,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牧歌闻言,脸色骤然一凝,将酒壶重重砸在桌上。 木桌发出吱扭扭难听的怪叫,缝隙里夹带的灰尘簌簌掉落。 李贵一时受惊,手中酒杯不慎摔落,却不敢弯腰去捡,低眉顺眼,任凭李牧歌发怒。 “崔大武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你让我替你出头,却不提前告知此事,你摆明了是在害我!” 面对李牧歌的质问,李贵双膝一软,滑跪在地:“老李大哥,这事真怪不得我啊,我,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啊……” 李贵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诉说着自己的无奈。 他原本就是个赌棍,精通千术。 一次在赌坊出千,被人抓了个正着,因为担心会招致报复,这才投身军营,寻求庇护。 只是俗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李贵虽然跑了。 可他的妻女,老娘却都落到了赌坊老板的手里。 赌坊老板要求他还清这些年来从赌场赢去的银两,还将他老婆卖到了青楼,充做娼妓还债。 如今家中只有他那哭瞎了眼的老娘独自拉扯着七八岁大的女儿。 赌场老板已经放出话来,如果李贵再不尽快把钱换上,就要把他的女儿也卖到青楼接客。 为了救出妻女,脱离魔窟。 李贵这才被迫在军中设赌,想凭借自己的千术赢够银两,为妻女赎身。 哪知前段时间他私设赌局的事情被崔大武撞破。 对方隔三差五便要与他赌上几局,想方设法从他的手里讹诈些银钱。 如若不给,就威胁要将他的所作所为告知上级! 李贵担心自己被断了后路,便只能阿谀奉承,百般巴结崔大武,希望对方高抬贵手。 哪料想对方得寸进尺,欲壑难平。 前天斗蛐蛐,明明输了却还要他给钱,甚至还将他打了一顿! 所谓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被逼到绝路的李贵? 他从别处得知崔大武故意给李牧歌使绊子,要在粮饷上刻意克扣。 这才专程找到李牧歌,希望劝动对方帮自己对付崔大武。 他本以为李牧歌不会亲自应战,应该是由他那三位妻子中的一个代劳。 到时擂台上杀了崔大武,也算替他出了一口恶气。 却不曾想李牧歌竟亲自接战,并轻易斗杀了崔大武,帮他解决了一桩心腹大患。 他跪在地上,对着李牧歌连连磕头:“老李大哥,我谢谢你了,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要打要罚,你尽管招呼吧!” 几个头磕下去,李贵的额头顿时鲜红一片,渗出血来。 李牧歌长叹一声,自怀中摸出一只钱袋子:“这里装的就是崔大武的积蓄,你先收下,回去救你的老婆孩子吧!” 李贵本以为依照李牧歌的性格。 自己这次就算不死,怕是也要被对方扒下层皮来。 却不料想对方非但没有刁难自己,反而还给自己银子,让自己救回妻女。 李贵双眼通红,再度磕头:“谢谢,谢谢老李大哥,我,我给您磕头了……” “行了,别磕了,老子受不起你的大礼!” 李牧歌用鞋尖垫住了李贵的额头,同时幽幽开口道:“这银子,你不能白拿,我还有事要请你帮忙!” “大哥有事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肝脑涂地我也在所不惜!” “我知道你在军中有门路,我想请你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外出执行的任务,如果有,就告诉我,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第十二章 多年战友,摇钱宝树 李贵拿了银子,千恩万谢,辞别离去。 李牧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头对着身后问道:“娘子是在等我歇息吗?” “翁郎,那赌徒的话岂能轻信,况且他之前还算计了你,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楚寒烟来至李牧歌身后,双臂环住他的脖颈,极尽亲昵之姿态。 李牧歌一手拉住她的手腕,一手揽住她的纤腰,顺势将她抱在怀里:“我当然不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轻信于他了!” “不过惩罚他的事情倒也不必我亲自去做,今晚有人会替我代劳的……” 李贵手掂着钱袋子,鬼鬼祟祟来到那日斗蛐蛐的老树下方,准备把钱藏起来。 哪知就在他弯腰挖坑的时候,忽觉自己肩头一沉,仿佛是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李贵心头一惊,仓皇起身看向身后。 哪知才刚转过头来,便挨了一记老拳,直打的他天旋地转。 紧接着,几道身影一拥而上,将他双手反剪,头上套了麻袋,推搡着不只要带去哪里。 半晌过后,麻袋被人摘下。 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再次见光难免刺痛,他眯着眼睛,连连侧头,终于借着余光看清了面前之人的脸孔。 “徐,徐大人……” 李贵见了面前这人的相貌,就像是见了鬼一样,趔趄着连连后退。 两名军卒见状立刻上前,推搡着李贵命令其站好。 这位李贵口中的徐大人名叫徐川,是主管崔大武一部的百夫长,也是他的顶头上司。 李贵在军中设赌放局,人脉广博,人称包打听。 可他唯独不知道,崔大武与徐川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 见李贵认得自己,徐川脸上泛起笑意:“你小子,竟然还认得我?怪不得他们都叫你包打听呢!” 徐川说着。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我问你,你到李牧歌那里,干什么去了?” “他请我喝酒,我们还聊了会天!” 李贵满脸堆笑,回答着徐川的问题。 本以为能够搪塞过去,却不想徐川听完突然翻脸,狠狠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喝酒,聊天?你当老子是傻子吗?” “你嘴里根本就没有酒味,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徐川这一巴掌打的极重,直接将李贵扇倒在地,几颗碎牙连带着血水一同从他肿起的嘴角流了出来。 李贵手捂着脸颊,含糊不清道:“我们真只是喝酒聊天,没做其他的事情,我没骗您啊!” 见对方咬死了喝酒不松口。 徐川也逐渐失去耐心。 他不在盘问李贵,转而看向将他带来的那两名军卒:“你们是从哪把他带过来的?” “回禀大人,是在营里的那棵大树下面。找到他的时候,他好像是在挖坑!” “挖坑?” “那肯定是在藏什么东西了!” “你们两个,给我搜……” 徐川一声令下,两名军卒立刻上前。 李贵紧捂着胸口还想阻挠,可他如何能够拗得过两名军卒? 李牧歌给他的那只钱袋子,最终还是被搜了出来! 钱袋子拿在手里,徐川脸色愈发阴沉:“你不是说李牧歌叫你过去只为了喝酒吗?” “我问你,这是什么?” “这,这是我妻子和女儿的卖命钱啊,徐大人,您把钱还给我吧!” 眼见着钱袋被搜出,李贵一改之前的怯懦,竟主动上前拉住了徐川的小腿,苦苦央求起来。 徐川对他的哀求视而不见,只是将袋里的银两倒了出来。 细数之下,竟只有二三十两! 徐川被气的脸色铁青,揪住李贵的衣领,将其从地上提了起来:“这银子,是不是李牧歌给你的?崔大武,是不是被你们两个合起伙来给害死的!” 李贵虽不想背叛李牧歌。 可这银子毕竟是他救回妻女的希望所在。 面对徐川的质问,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坦白:“没错,这银子,确实是李牧歌给我的!” 虽然他并未正面回答徐川的问题。 可徐川却也听出了这其中的端倪。 徐川将他重重掼倒在地,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你们两个王八蛋,竟然杀了崔大武,你们知不知道,他可是我的老战友!” “就为了这点银子,你们就杀了他?你知不知道崔大武每年能给我赚到多少银子,你真该死啊!” 徐川越说越气,盛怒之下拔刀就要砍了李贵。 沧浪一声,宝刀出鞘。 李贵虽被打得神志不清,可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徐大人,崔大武已经死了,你再杀我也是于事无补。” “不如给我个机会,让我戴罪立功,我能给崔大武报仇!” 李贵不愧是混迹市井的老江湖。 应变能力无人能及。 他此言一出,徐川手上的动作立刻停滞下来。 “给一个死人报仇有什么用,老子要的是摇钱树!” “我能当您的摇钱树!” “您也知道我的外号叫包打听,我会开赌局,会千术,只要留我一条性命,我就能给您赚钱,我保证,我赚的绝不会比崔大武少!” 李贵此言一出,彻底打动了徐川。 徐川收刀入鞘,示意左右扶起李贵。 李贵面如金纸,连连咳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徐川上下打量着李贵,开口对其问道:“你会千术?” “会!”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连同李牧歌杀了崔大武!” 李贵旧事重提,气的徐川再度吹胡子瞪眼。 李贵见此情景,连忙开口解释:“我杀崔大武也有原因,是因为他赌输了不认,不仅抢了我的银子,将我打伤,而且他还扬言要告发我,我也是被逼无奈,这才决定杀他。” “至于这笔银子,确实是李牧歌给我的,不过这钱,本也是崔大武从我这里抢来的!” 徐川闻言,双眸微眯:“如你所言,这个李牧歌就是单纯的多管闲事了?” “他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因为崔大武克扣了他们一家四口的口粮,将他逼到了绝路,他这才动了杀心。” “徐大人,我可以帮您赚钱,但是李牧歌待我不薄,我不能背叛朋友,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面对李贵的恳求,徐川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就你这般无名小卒,我动一动手指就能将你捏死!” “你们杀了崔大武,那就必须付出代价,你的责任我可以不追究,但这个李牧歌,必须要死!” 说到此处,他阴恻恻看了李贵一眼:“杀李牧歌的事情,我就交给你来负责,要是出了什么纰漏,我第一个先宰了你……” 第十三章 挑选军卒,暗度陈仓 “李伍长,偏将通知你去选人!” 清晨,李牧歌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 “行了,知道了!” 他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手又不老实的在身旁那炽烈如火的玉体上来回扫过。 “唔,翁郎你又使坏……” 叶子倩低声嘟哝,一副未曾睡醒的模样。 而一旁的韩柔,则如小猫般偷偷缩进了他的怀里。 这一番亲昵举动,直搅得李牧歌心猿意马。 本欲再战三百回合,忽听头顶传来柔声呼唤:“翁郎,你初任伍长,立足未稳,还是先去见偏将要紧!”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女之首,楚寒烟。 他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却见楚寒烟已经捧着一套衣物,站在了三人床前。 李牧歌对于楚寒烟可谓是又敬又爱。 敬的是对方巾帼不让须眉,为报节义敢替自己出征应战。 爱的是对方温柔体贴,颇有持家之风,自从委身自己,从无半点嫌弃。 这样的好女人,前世怕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到! 听得楚寒烟提醒,李牧歌哪里还敢再有耽搁? 连忙下床,在对方的伺候下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出门随着那传信之人直奔校场。 如今已经是深秋时节,大冉边境寒意料峭,天空中落下阵阵轻雪,掩盖住了校场上昨日厮杀遗留的血迹。一切都已经恢复如常。 李牧歌来得稍晚,那位偏将连带着昨天成功出围的挑战者已经不知在此处等待了多久,他们的身上已经挂满雪花,从远处看去活像是一个个臃肿的雪人! 今日等候在此的,除了没有归属,要被选拔的军卒。 再就是几名如李牧歌一般的胜利者,各个仰首挺胸,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 这群人都是心野之辈,昨日亲眼目睹了李牧歌在校场之上斗杀崔大武,博得偏将肯定,如今都想杀杀他的锐气,也让自己在这偏将面前卖派一番。 “我说老李头,才刚当上伍长,就敢这么大的派头,让我们在这等你这么久,你够这个资格吗?” “是啊,我们等你倒不要紧,毕竟咱们之前也算是一起搅马勺的,可是你连累周将军也在这里一起受冻,这未免有些太不应该了吧!” 有人开团,就立刻有人跟上。 两名昨日胜出的军卒阴阳怪气,明显是要给李牧歌难堪。 面对二人刁难,李牧歌冷笑一声:“周将军还未开口,你们倒是叽叽歪歪,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这里哪有你们说话的份!” 见气氛有些异常,偏将周会站了出来:“行了,大家都不要吵了,李牧歌年事已高,却能凭借实力取胜,这本就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你们身为基层将官,既然已经胜出,那就应该多亲多近,搞好关系,如若不然,岂不是辜负了朝廷对你们的栽培?” 周会开口,众人连连称是,就连刚刚主动挑衅的两个刺头,此时也都安静了下来。 李牧歌虽不知周会为何三番两次偏袒自己,但却还是给对方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眼神。 周会心领神会,微微颔首,示意他并入人群,准备选人! 今天这里聚集的,多数都是些无人挑选的老弱残兵。 不过李牧歌早已经敏锐发觉,昨晚曾与自己一同喝酒的李贵也在人群当中。 他一侧脸颊高高肿起,半边身子有些歪斜,看向自己的眼神躲躲闪闪,一味的往人群里挤。 李牧歌见此情景,心中已是了然。 看来自己昨晚的推断,果然还是应验了! 新晋的一众将官似乎各有选择,不过片刻功夫,这群军卒就被挑选了个七七八八。 李牧歌身为伍长,能够挑选四个人。 而这群人里,算得上壮年的,除去李贵之外,就只有几名原本归属于崔大武麾下的军卒。 李牧歌一眼便看出这是有人刻意安排。 李贵也对他挤眉弄眼,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挑选这几个人! 昨晚李贵被徐川的人逮住,为了拿回银子,救出妻女,他最终还是背叛了李牧歌。 他将李牧歌进行时对自己的嘱托告知给了徐川。 而徐川则只当李牧歌是想借外出公干的契机来积累军功,向上晋升。 为了给李牧歌下绊子,徐川将崔大武麾下的军卒全都送过来参加选拔,为的就是给李牧歌的手底下嵌几根钉子。 李贵本就是个没人要的主,这次也被徐川一并安排了过来,想要将其安插在李牧歌的身边。 李牧歌何等聪明? 他一眼就看出了李贵的暗示! 但他也是一个不服输的性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今天非要和那幕后之人斗上一斗! 李牧歌伸手指向人群,面无表情道:“李贵,还有这三位兄弟,从今天起,你们就跟着我吧!” 李贵嘴角抽搐,脸色憋得涨红。 想要说话,却被身边一人用眼神制止。 “既然如此,那日后可要仰仗李伍长提携了!” 人员分配完毕,接下来就是领取甲胄和兵器。 在边军,普通士兵上阵只能穿着布衣。 伍长,什长,百夫长等基层将官才有资格着皮甲。 至于李牧歌这样的养马老卒,换做以前,甚至连穿布衣的资格都没有。 只能穿一件麻布缝制,上面打满了补丁的旧衣用以御寒。 在战场上,有一件皮甲,就意味着生存的几率大大提升。 众人领了甲胄,各个欣喜不已。 正当要被遣散之际,一个身材高壮的中年男人径直闯入校场:“在场之人,不得散去!” 他身着甲胄,步履生风,进场后不看别人,径直朝着周会而来:“末将徐川,在此见礼!” “徐将军不必多礼,不知你这是为何而来?” “回禀将军,江夏镇传来消息,境内山贼作乱,劫走了数名良家少女。” “卑职接到委任,要求我带领人马赶赴江夏,镇压山贼!” 徐川说话同时,转头看向人群:“不知你们有谁愿意随我出征?” 徐川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定格在了李牧歌的身上。 这目光锐利如炬,恍然间让李牧歌想起了昨日校场上那莫名的凝望。 他与徐川四目相对,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区区山贼而已,有何惧哉,我李牧歌愿随将军同往!” 第十四章 江夏平乱,必死之局 江夏镇,地处边陲,民风彪悍。 而这也就造就了当地山贼横行,官府无力干涉的被动局面。 每逢秋冬时节,边关贸易加剧,商队往来频繁。 这些平日里化作耕夫百姓的山贼流寇就会现身劫掠,美其名曰劫富济贫! 江夏镇向边军疏远,这几乎已经成为了历年惯例。 而徐川所谓的生意,也就来自于此! 崔大武,是江夏镇人士。 早年因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一时错手打死了人命,为了逃过一死,这才隐姓埋名,进入边军。 而徐川,便是与他同年入伍! 某次打仗,两人身陷敌后,命在旦夕。 崔大武讲起过往经历,提起了这个从未说起的秘密。 他本是想在临死之前将自己的心里话讲出。 哪曾想那次他们得到了支援,侥幸未死,还因战功卓著,被提拔成了伍长! 但所谓功过不能相抵。 得知了这个秘密以后,徐川便以此作为要挟,逼着崔大武将后续每次得来的功绩全都全在自己身上,就这样逐年晋升,成为了百夫长。 而他也并未亏待崔大武,不仅凭借军权替他抹除了江夏镇的官司。 还给他屯田置地,让他有了自己的家业! 不过这可不是徐川好心。 而是徐川逐步拿捏崔大武的手段。 他借着崔大武在江夏镇的关系,让崔大武培养起了一伙山贼,养寇自重! 军队里的风吹草动,他会在第一时间通过崔大武传达给江夏镇。 而江夏镇的山贼获利,也会把大头交给徐川。 至于每年例行的剿匪行动,则是徐川借崔大武之手,行杀良冒功之事。 他们在江夏镇杀得那些所谓山贼,不过都是些无辜百姓,逃难流民! 这也造成了江夏镇匪患年年复辟,难以清除。 而随着崔大武一死。 江夏镇的这些山贼,也就再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徐川之前是借崔大武之手管理这些山贼,崔大武就是他的白手套。 就算日后东窗事发,他也可以将崔大武推出来顶罪。 可是随着崔大武被杀,他与这群山贼之间也失去了联络的纽带。 与其留着这群山贼,日后还可能出卖自己。 那还不如借此机会将其一并铲除,将他们化作功绩,帮自己在仕途之路上更进一步! 徐川来此通知之前,就已经将李牧歌这个人选先行定下了。 他亲手杀死了崔大武,断了自己在江夏镇的财路。 若不将此人碎尸万段,如何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不过他心中虽是思虑万千,可脸上却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 面对李牧歌的主动请缨,他故作沉吟道:“看你年事已高,能经受住战场波折吗?我看还是算了吧!” 心思重重地李贵闻听此言略有些诧异,赶忙朝着李牧歌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本想提醒李牧歌就坡下驴,千万不要以身犯险。 哪曾想面对他的提醒,李牧歌却是视若无睹:“徐将军此言差矣,孰不知廉颇八十尚有余勇,我李牧歌如今才不过年逾六旬,我这身子骨,可还硬朗得很呢!” “哈哈哈哈,好,既然你主动请缨,那本将军就成全你这一次,明早卯时,咱们营门口见……” 从校场回去的路上,李牧歌始终感觉有人尾随。 对此他并未声张,只是在途经一处营房的时候闪身躲了进去,待到那人追进时一把将其拽住,死死抵在墙上:“为什么要跟着我?” 他目光凛凛,杀意摄人,单手按住对方胸膛,另一只手已经探至腰间。 那人被按在墙上,脸色涨红,费力的对李牧歌说道:“老李大哥,是我,李贵啊!” 李牧歌见是李贵。这才放手。 李贵滑坐在地,似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般。 他先是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跟踪以后,翻身跪倒在了李牧歌的面前:“老李大哥,明天你不能去江夏镇,那个徐川想要杀你!” 李牧歌闻得此言,笑着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你在这胡说些什么呢,我与徐将军无冤无仇,他怎么会想要杀我?” “我看是你错信他人谗言,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李贵重重摇了摇头,又从怀里摸出那钱袋子来:“一切祸端都是因此而起,老李大哥,是我李贵对不起你!” “你不知道,崔大武乃是徐川的合伙人,他二人在江夏镇养寇自重,杀良冒功,赚了不少黑心钱。” “你杀了崔大武,断了徐川的财路,他这次就是要借江夏镇的山贼之手将你除掉,给崔大武报仇。” “他拿我家人作为要挟,逼我就范,我也是不得已才将咱俩的勾当给讲了出来,可是我昨天翻来覆去想了一夜,你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害你丢了性命啊!” 李贵说着,将那钱袋子强行塞进李牧歌的手里:“这里有我这里面攒下的二百两银子,加上你昨晚给我的三十两,足够还清赌坊的赌债了。” “钱袋子里面还有我老家的地址,和我写给家中老娘的一封书信,我搅和了徐川这次的阴谋,他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只求老李大哥能将这银子送回我的老家,给我妻女赎身,让她们免受凌辱,我李贵在这给您磕头了!”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李贵当年因为好赌而连累了自己的妻女。 如今却也能为报答李牧歌的恩情而舍身一死。 由此可见,善恶是非,绝非对错所能衡量! 面对李贵的这番苦求,李牧歌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你自己犯下的事情,就要你自己去解决,随随便便托付他人,这就是你的担当吗?” 李贵闻言,略有些错愕:“我,可是我……” “区区一个徐川而已,还要不了我老李的命,既然他想为崔大武报仇,那我就给他这个机会……” 李牧歌将李贵拉到近前,二人低声耳语一番,李贵这才匆匆离去。 李牧歌返回住处,将自己明日出征江夏镇的事情告知给三位娇妻,临行之前,他做了一番妥善安排,将原主这些年来积攒下的军饷,全都交给了三人。 李牧歌自然也舍不得离开这三位娇妻。 奈何寿元有限,不过两年。 这军营又没有炉鼎可以与之双修,为自己再续性命。 无奈只能离开军营,外出猎艳,只盼望这次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炉鼎,再给自己添上几个月的阳寿! 第十五章 绝命江夏,见招拆招 次日清晨,众将士集结于军营门外。 在徐川的带领之下,准备赶赴江夏镇。镇压匪患。 据目测,这次出动的军队起码要在百人以上。 而这当中最显眼的,自然就当属头发花白的李牧歌了! 徐川骑在马上,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每年入冬,江夏镇的山贼都会滋生事端,骚扰百姓,这一点,跟随我多年的兄弟们应该早就有所领会!” “我等世受皇恩,受百姓奉养,绝无袖手旁观之理。” “今日,我率领尔等前往江夏镇平定匪患,有功者,赏,无功者,罚。” “尔等,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 众将士整齐划一的回答,声振寰宇。 徐川对此似乎颇为满意,微微颔首道:“嗯,不错,但在行军之前,我还要约法三章!” “一,抵达江夏镇后,尔等不得擅自脱离队列,凡伍长及以上将官,需严束手下军卒,若有贻误战机者,斩!” “二,战端一起,全军上下皆需听从调遣,令行禁止,若有蛊惑军心,煽动军情,致使军纪散乱,错失战局者,斩!” “三,我军上下不得骚扰百姓,不得仗势欺人,不得给朝廷抹黑,不得私受贿赂,吃拿卡要,不得嫖,赌,扰乱军纪,违令者,斩!” 约法三章,要求明确,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摄人杀气。 若是换做别人,或许真要被徐川这番装腔作势的做派给唬住。 可是李牧歌却知道,对方这所谓的约法三章,不过是在给自己刻意挖坑而已。 这一路上,自己怕是要见招拆招,小心应对,方才不至于落入对方的圈套! 江夏镇距离军营约有百里之遥,负责参与这次行动的所有军卒都配备了马匹,经过近两个时辰的山路跋涉,这百余名骑兵终于顺利抵达了江夏! 此处乃是关内与关外的一道界线,同时也是大冉历史悠久,首屈一指的古城。 因为城边有江河环绕,且风景秀丽,四季分明,故被称为江夏镇! 众人抵达江夏镇时,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离老远便能看到城门前有一行人马等候多时,身上的罩袍都已经落满积雪,雪白一片! 江夏镇的山贼,受崔大武的授意,这次闹出的动静可谓是前所未有。 城内十几家富户遭受劫掠,几十间店铺被付之一炬。 那些豪门深院的富家小姐被强行掳走,生死未卜。 据传闻就连县令之女也已身遭不测,不知死活! 本来他也也想息事宁人,拿钱了事。 奈何这群山贼张口就要二十万两白银的赎金,这让他们如何能够承担得起?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向戍边军求援。 却不知道负责处理此事的,就是促成当下匪患肆虐的幕后真凶! 众骑兵浩浩汤汤,奔赴城前。 一位年近六旬,头戴乌纱的老人在随行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迎上前来:“来人可是徐将军啊?” 徐川翻身下马,殷切上前,主动拉起了对方的手:“王大人,好久不见,您近来可好啊?” “嗨,还是老样子,这个县令怕是当不了几年咯。” “徐将军啊,这次把您请来,实乃被逼无奈,我江夏百姓的身家性命,全系于您与诸位将士之手了!” 县令王晁,与徐川也算是老相识了。 之前几次江夏镇剿匪,都是徐川率领崔大武前来。 一来二去,双方也就渐渐熟稔了! 如今见得徐川,王晁可谓十分亲切,主动拉住对方的手与之交谈,反倒是将同行而来的几位富绅给晾在了一旁。 两人一番攀谈过后,王晁看向徐川身后的一众骑兵:“徐将军啊。这次怎么不见崔大武跟着您一起回来?” 徐川被问得一愣,随即笑着搪塞道:“军中还有其他事务需要解决,崔大武忙于公干,不便动身!” “大人,这雪下的越来越大,还是请徐将军移步府衙,您二位慢慢商谈吧!” 随王晁同行的中年人,年纪与徐川相仿。 此人见机极快,见徐川面露异色,当即接过话头:“徐将军,我家大人已与诸位老板为您设下酒宴,请您移步县衙,咱们好好探讨一下关于此次匪患之事!” 徐川闻言,笑着应下,同时命令手下军卒前往驿馆歇息。 众人在驿馆安顿下来,便三三两两相约进城,喝酒赌钱去了。 对于徐川之前的约法三章,全然不曾放在心上! 至于李牧歌,则是极为谨慎,并未擅自行动,离开驿馆。 昨日归属到他麾下的三名军卒,相视一笑,一并围拢到了他的面前:“李伍长,咱们兄弟也想去耍耍!” 李牧歌闻言,脸色骤然沉下:“徐将军临行之前,曾给咱们约法三章,其中第一条就是不得擅自脱离队列,你们这是想要给我上眼药吗?” “嗨,那所谓的约法三章,不过是说给旁人听的,就连徐将军不也去县衙吃酒了吗?” “咱们平日里在军营过惯了苦日子,难得有机会出来耍耍,难道您就不想到处玩玩?我听说那翠云楼的姑娘床上功夫可是好的很呢……” 这军卒说话时还不忘闭眼幻想,仿佛已经与姑娘在床上悱恻缠绵。 李牧歌脸色更沉,冷声打断道:“李某家有贤妻,不想沾花惹草!” “诶,伍长此言差矣,那女囚营里出来的女囚,哪能比得过翠云楼的姑娘善解人心?” “更何况就算您尝遍了山珍海味,难道就不想再试试这粗茶淡饭了吗?您放心吧,今日之事,我们是断不会与三位嫂夫人提起的!” “是啊,我们三个之前跟着崔大武,受他蛊惑,没少给您添麻烦,使绊子,您就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将功赎罪,您看如何?” 李牧歌心思深沉,早已看出三人有诈。 可他却也知道,自己一味推脱,很可能会让徐川心生戒备,对于自己反而更加不利。 与其打草惊蛇,倒不如来个顺手推舟,见招拆招,且看他们还有什么手段! 想至此处,李牧歌口气略有些缓和:“既然如此,那我就卖你们个面子?” “那我们,就多谢李伍长了!” “李贵兄弟,你也别慎着了,咱们翠云楼走一遭吧……” 第十六章 青楼才女,卖身葬父 翠云楼,乃是大冉边境数一数二的风月场,销金窟。 江夏镇人口不足数万,却也发展至如今的程度,与此脱不开干系。 这里不仅有身姿曼妙,善解人意的中原女子。 同时还有性情泼辣,擅长歌舞的异域舞娘。 只要有银子,就能在此处纵情声色。 再加上江夏镇本就是中原与塞外客商交易的一大基站,所以翠云楼的生意才能如此鼎盛! 前往翠云楼的路上。 那三名军卒眉飞色舞,为李牧歌讲述着楼内见闻:“李伍长有所不知,这翠云楼可是一处奢华所在。” “单单是想要进去,就要花上五两银子作为门票,才能有资格在楼内喝酒,听曲。” “想要和姑娘过夜,起码也要二十两银子一次,就这,还得看人家姑娘同不同意。” “啧,前年江夏镇匪患猖獗,有一群不开眼的抢了番邦进献给朝廷的一批贡品,我们跟着几位将军一同前来清剿匪患。” “那次可真是,足吃足喝,每日里都泡在这翠云楼内,花费的银两不计其数,现在想想,那几天日子过得简直就是神仙一样啊,现在想起来,我还忍不住流口水呢……” 那军卒眼冒金光,连说带比划的,可谓投入。 李牧歌冷笑问道:“如你所说,进一次这翠云楼,便要花费上几十两银子,你们这些大头兵花费得起吗?” “据我所知,你们每年的军饷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四五十两吧?” 军卒每月军饷只有三两五钱,到了年底岁末,朝廷会额外赏赐每人纹银八两,寄回家中,赡养亲眷。 别小看这五十两纹银,用于奉养双亲已是绰绰有余。 可是这群军卒,平日里在军营常会做些赌博一类的勾当。 少有人能攒下银两,更别说到翠云楼这种场合消费! 面对李牧歌的问询,一名军卒笑眯眯道:“伍长大人这就外行了吧?咱们每次来江夏镇,都是有油水可以捞的!” “派兵剿匪虽然是地方官府和军队之接沟通的,可是咱们也不能白来不是?” “按照之前的惯例,来江夏镇的大头兵每人可以拿到一百两银子,伍长一百五十两,什长二百两。” “至于徐将军那样的百夫长,动辄便是千两纹银的贿赂,这钱都是刚刚在城门外迎接的那些富绅一同凑出来的,要不然谁肯给他们卖命?” 说到此处,这名军卒又谄媚道:“我们兄弟也不过是借此机会,来一个借花献佛,毕竟以后要在您的手底下效力,您可得多关照关照我们……” 徐川纵容崔大武,养匪自重的事情。 李牧歌已经从李贵口中得知。 对于此事,他并不意外。 只是他万没想到,这徐川竟然两面通吃。 不仅从那群山贼手中得到分成,而且还公然收受地方的贿赂。 原本他以为这次剿匪,就是徐川临时拉起的一个草台班子,这些军卒,也不过是给他卖命的耗材而已。 可这三名军卒刚刚无意间的解释给他暗地里提了个醒。 这次参与行动的这群人,多数都是徐川的手下,曾不止一次跟随其执行任务,收到的好处更是不计其数。 他杀了崔大武,不仅断了徐川的财路,就连这些军卒怕是也早已记恨上了他。 联想到临行前徐川所提出的约法三章。 以及刚刚在驿馆里这三名军卒的一再邀约。 李牧歌隐隐有种预感,那就是这次的江夏镇之危,怕是就要在这翠云楼内拉开帷幕! 不过他李牧歌向来都不是怯战之人,若是真被对方三言两语就给吓到,那他还不如龟缩在军营里,守着三位娇妻,苟且度过这剩下的两年! 三名军卒各怀鬼胎,随行的李贵也是魂不守舍。 李牧歌对此恍若未见,在三人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传说中的翠云楼! 江夏镇的繁盛确实不是军营所能相比,这里的街道宽有两丈,可以容纳两辆马车错行,街道两侧高楼林立,灯火通明,往来客商摩肩接踵,叫卖声不绝于耳。 不过要说最显眼的,还当属那位列城中,高达数丈的一座巍峨高楼。 相较于街道两侧的楼宇而言,这座高楼更显奇伟。 楼宇每层都有一个向外延伸的平台,灯光点缀,如同白昼。 平台之上有乐师奏乐,美女起舞。 二者之间相得益彰,引得往来百姓驻足围观,纷纷叫好。 这里没有妓女揽客,卖弄风骚。 往来之人也多是儒雅文士,亦或是江湖豪侠。 一名军卒手指着二楼高台上翩翩起舞的美女说道:“看到了吗,这翠云楼每日都会选出三位花魁,于楼上献舞。” “出价五百两银子,可以与其畅谈一番。” “出价一千两银子,才能请她喝上一杯。” “想要与之过夜,一亲芳泽,非两千两白银而不能打动。” “若是有人出钱包下这其中的一位花魁,与之对应的平台上的灯火就会熄灭,届时花魁退场,鼓乐齐鸣,这就是传说中的独占花魁!” 那军卒侃侃而谈,一看便是风月场上一位老手。 就在四人准备进入翠云楼,好好长长见识的时候。 一声惊呼突然自他们的耳边响起:“三楼的灯熄灭了,有人出大价钱独占花魁!” 李牧歌仰头朝着楼上看去。 隐约见得一名身穿红衣,面戴薄纱的少女在几个人的簇拥下缓缓离场。 与此同时,翠云楼内鼓乐齐鸣,一派声势震天的景象。 那军卒见此情景,不无感慨道:“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飞走了,看来这有钱之人,不在少数啊!” 几人交了二十五两白银的门票,终于获得了进入翠云楼的资格。 刚一进入,李牧歌就被这当中的奢华景象所震撼。 一座高台位列一楼正中,上面的栏杆是由汉白玉石雕琢而成。 高台之上悬挂着用水晶雕琢成的灯罩,用龙涎香作为原料制成的蜡烛辉光闪耀,满屋生香。 近百张桌案围绕着高台排列,如众星捧月般将其围拢其间。 高台之上,一名外邦女子翩翩起舞,一双如猫眼般淡绿色的美眸四下传情,引得无数酒客为之折腰。 不过这等庸脂俗粉,自然不在李牧歌的眼里。 五人才刚落座,李牧歌忽听一阵争吵之声自楼上传来:“我来这里卖艺,只为筹钱葬父,今晚这个客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接!” 第十七章 极品炉鼎,第五轻柔 李牧歌顺着声音抬头望去。 便见一名身着红衣的靓丽女子正在二楼与人据理力争。 且她距离围栏已是越来越近。 看样子随时都可能从上面跌落下来! 那人虽戴着面纱,看不清相貌,可仅凭那双眉目,却足以勾魂摄魄,其魅惑之姿甚至还要强于台上那名异域舞娘。 【宝器炉鼎:第五轻柔 身份:大冉罪臣之女 武力值:丁等 天赋:兵法韬略,歌舞音律。】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李牧歌的心脏险些漏跳半拍。 皇天不负苦心人,自己这次外出公干,果然捞到了一个宝贝。 宝器炉鼎,这是要比初时时的楚寒烟还要高出一个层次。 而其身上所蕴含的兵法韬略这一天赋,也是李牧歌当下最为缺少的。 对方虽是被人选中的独占花魁。 可李牧歌却仍是不想轻易放弃。 毕竟此事关乎着自己的身家性命。 他又岂能白白错过? 李牧歌手端着酒杯,轻抿满饮。 看似休闲随意,可实际上所有注意力全都锁定在了第五轻柔的身上。 与此同时,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也正对着第五轻柔喋喋不休的劝诫:“哎呀,不是我非要逼着你接客,实在是,实在是这楼里的规矩不能破啊!” 那女人穿金戴银,涂脂抹粉,虽然上了年纪,但眉梢眼角仍蕴藏着万种风情。 一看年轻时便也是个风流人物! 她一边开解着第五轻柔,一边用眼神示意左右之人从后方包围。 为了保全翠云楼的名声,牺牲一名女子的清白又能算得了什么? 第五轻柔虽是高门之女,见识浅薄。 可自从随父发配以来,这一路上也算见过了许多肮脏龌龊,生出了几分戒备之心。 见老鸨子对着自己的身后挤眉弄眼。 第五轻柔心中已经萌生警觉。 就在两名伙计即将扑上去控制第五轻柔之际。 她忽然攀上栏杆,扯着嗓子喊道:“你们再敢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这二楼距离地面足有一丈多高。 下方正对着那玉石堆砌成的舞台。 第五轻柔倘若真从上面跳下来,怕是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老鸨子一见第五轻柔动了真格的,当即上前劝诫:“第五姑娘,你可别做傻事,咱们凡事都好商量,要是真闹出人命来,对谁都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我看好的很嘛!” 老鸨子苦劝第五轻柔。 突然又有人出来搅局。 这下子一楼若有宾客的注意力,就全都汇聚到了二楼。 一名大腹便便,身穿绫罗绸缎的青年手持折扇,在两名随从的跟随下,踏上台阶,来到了二楼。 他一脸轻蔑的看着第五轻柔,未曾开口,一口唾沫先啐在了地上。 “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你在这里吓唬谁呢?” “爷花了两千两银子独占花魁,你现在却要以死相逼,真以为你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全天下的男人都围着你转?” 来人说话甚是嚣张。 他一开口,一楼的鼓乐之声都就此停歇。 就连台上那千娇百媚的异域舞娘,都在此刻失去了吸引力! 面对着人的羞辱,第五轻柔脸色涨红:“我在此卖艺,乃是为了安葬父亲。” “公子何必恶语伤人,苦苦相逼?” 来人闻得此言,冷笑一声:“苦苦相逼?老子几时逼过你了!” “独占花魁,是这翠云楼的规矩吧?” “你既然不想赚这份钱,为何又要在花台之上搔首弄姿?” “既然是出来卖的,那就少弄这些忠孝节义的戏码,要是嫌银子不够,只要你把爷给伺候舒服了,爷可以再加!” 这男人三句话离不开钱,满身铜臭惹人生厌。 至于他那两名仆从。 也是彻头彻尾的两个恶仆。 听得主人开口,两人立马在一旁帮腔:“没错,我家少爷有的是银子,只要你给我家少爷伺候舒服了,钱少不了你的,嘿嘿嘿嘿……” 这二人说话的同时淫笑不断,目光在第五轻柔的身上细细扫量。 第五轻柔登花台献舞本也是受人蛊惑。 她初来乍到,又哪知道这翠云楼的规矩? 如今眼见着对方咄咄相逼,出言不逊。 自己身为官家贵女,竟沦落至这般境地,成为了旁人眼中人尽可夫的娼妓。 第五轻柔如何能够接受得了这种打击? 想想离京以来这一路上的颠沛流离。 如今父亲病亡,自己孤独无依。 与其继续受人凌辱。 那还不如一死了之,只盼望来世再不到这污秽的人间! 想到此处,第五轻柔暗下决心,目光也变得坚毅起来:“好啊,你以为有钱就能买到一切?我今天偏不遂了你的心愿!” “人活百年,终需一死,我第五轻柔无论如何,都不会委身于你这种放荡之徒……” 第五轻柔身体后仰,同时松开了抓握栏杆的双手。 她如一只红蝶,飘落向下方的舞台。 老鸨子见此情景,脸色铁青:“第五姑娘,第五姑娘……你们,快救人啊!” 青楼开门是为了做生意,可不是为了把人往死里逼的。 眼见着第五轻柔真有胆量跳楼寻死,老鸨子也不免慌了神,赶忙派人下去救人。 反观那出言不逊的阔少,此时却是一脸轻蔑,浑不在意:“不过是死了个贱货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两千两银子不用你退了,再给爷安排一个花魁便是!” 他那两名随从眼见着第五轻柔跳楼,不禁面露惋惜之色。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惹得那阔少更为不满:“娘的,本想出来放松放松,却遇到这么多的麻烦事!” “把那个贱人的尸体给我丢到乱葬岗去喂狗,我要让她死无全尸,让她知道违逆我周阔海的下场!” 两名随从虽然痛惜美人香消玉殒。 可是面对周阔海的命令,却不敢有任何违背,只得下楼处理尸体。 哪曾想待到二人下楼以后,看到的却并不是第五轻柔脑浆迸裂,横尸就地的惨状。 一名身材精壮,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玉台之上,稳稳接住了从二楼跳下的第五轻柔。 刚刚那阵惊呼,并不是众人目睹尸体时的恐惧之声。 而是此人英雄救美,一连踩翻了多张桌案,这才引得众人惊呼。 看着面带潮红,受惊不浅的第五轻柔。 和那眼窝深陷,眼中杀气慑人的老人。 两名随从的心一时都有些发颤。 他二人跟随周阔海多年,平日里常做些欺压良善,鱼肉百姓的事情。 胆量可谓不小。 可不知为何,在面对这个其貌不扬的老人的时候,他二人心中竟泛起了丝丝畏惧。 “少,少爷,那女人没死,她,她被人救下来了……” 第十八章 矛盾激化,隔岸观火 闻得第五轻柔被人救下,周阔海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 “他妈的,在江夏镇还有人不认识我周阔海的?敢在这多管闲事,你长了几个脑袋!” 周阔海下得一楼,正好对上了李牧歌和第五轻柔。 李牧歌仍是一副绅士姿态,将第五轻柔放在地上,柔声问道:“姑娘没事吧?” 第五轻柔双眼微红,泪水已经蓄满眼眶:“轻柔无事,只是牵连义士,甚是惭愧,这件事情与您无关,您还是不要管我了!” 第五轻柔低眉垂泪,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引得在场之人为之揪心。 另一边,邀请李牧歌来此的三名军卒仍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 一人脚踩着椅子,大咧咧斜坐在桌前,嘴里嗑着瓜子,含糊不清说道:“姑娘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们伍长大人乃是一顶一的硬汉,岂能袖手旁观?” 他此言一出,另外两人口中爆发一阵哄笑,三人在那里添油加醋,把李牧歌的身份一并抖落了出来。 周阔海得知李牧歌只是戍边军中一个小小的伍长。 一脸不屑的走至他的面前:“喂,老东西,想英雄救美啊?” “摸摸你那一脸老皮,松的和你娘的棉裤腰似的,你也配!” 周阔海是江夏财商周汝惠的公子,周家名下经营着漕运,镖局,钱庄等许多生意,说其是江夏首富也不为过。 而且周家经营的这些生意,随随便便拎出一桩,都能卡住这些客商们的脖子。 所以即便他们对周阔海这仗势欺人的举动深感不齿。 也没人敢站出来为第五轻柔说一句话。 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第五轻柔长得再漂亮,毕竟也当不了饭吃,可如果得罪了这位周家大少爷,那他们怕是真要给砸了饭碗! 手下呛火,对方又贴脸开大。 楼内客人虽多,却无一个胆敢开言。 老鸨子眼见着气氛凝固,赶忙上前打起了圆场:“嗨,周公子,今天这事的确是我不对,安排出错,搅扰了您的雅兴。” “您能否卖我几分薄面,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我再另外安排姑娘陪您,您看如何?” 她一介女流,却能将翠云流经营到如此规模。 心机,手段自是缺一不可。 本以为凭借自己这张老脸,应该能够劝动周阔海让步。 却不想听得她的劝阻,周阔海却只是冷笑一声:“卖你的面子?” “你有什么面子?” “信不信只要我周阔海说一句话,你这翠云楼明天就得摘了招牌!” 周阔海说着,再度看向李牧歌:“想要面子也行,让这老狗从我的裤裆底下钻过去,我就卖你一个面子。” “不仅今天的事情我不追究,就连这个小妞我也一并放过,你说怎么样啊?” 周阔海说话的同时目光还不住在李牧歌的身上扫量。 显然是下定决心要找他的麻烦! 老鸨子当众被人驳了面子,心中也有几分不悦:“周大少爷,你们周家在地方的确是有几分权势,可是我这翠云楼也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来了我翠云楼的就是我的客人,你要是想撒野,那就到别去撒去!” 所谓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每日里都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老鸨子? 更何况这往来的客商需要仰仗他周家赏一口饭吃。 可翠云楼却不需要看他周汝惠的脸色! 周阔海平日里娇生惯养,何曾受到过如此顶撞? 见老鸨子话说得如此难听,一张大脸顿时垮了下来:“你敢顶撞我!” 眼见着事态越闹越大,李牧歌的表情也有些阴郁,凝重。 他透过眼角余光看到一名军卒偷偷跑出了翠云楼。 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笑意! 看对方那副贼眉鼠眼的姿态,想必是找徐川告状去了。 他们费尽心思将自己带到这里,为的也无非是引诱自己触犯军纪,好给徐川惩治自己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他不如就来个顺水推舟,将此事彻底闹大,再推卸到徐川的身上,也好教对方来个偷鸡不成蚀把米! “嘿,你他妈还笑,我她妈弄死你!” 周阔海见李牧歌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心中怒意更盛。 抬手要打。 哪料想李牧歌确实忽然改变态度,一脸诚恳问道:“是不是只要我肯按你说的做,你就愿意放过这位姑娘?” 众人闻听此言,面上皆是一惊。 第五轻柔更是连忙阻止道:“义士万万不可!” “轻柔乃是戴罪之身,哪里还敢再牵累义士,义士万不可如此作践自己……” 第五轻柔话未说完,便被李牧歌伸手阻止:“姑娘切记,人活一世,当自贵自重,断不可因一时之辱而自寻短见!” “既然这位公子执意相逼,那我索性就成全于他,公子,你请上前来。” 那老鸨子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虽钦佩于李牧歌的侠肠义胆,但却也实在得罪不起江夏周氏。 她也知道这周阔海在江夏镇堪称一霸,若是李牧歌这一跪真能为第五轻柔免除灾祸,倒也算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她并未继续规劝,只是将第五轻柔拉到了一边。 与李牧歌同行而来的另外两名军卒此时正抱臂旁观,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只有李贵手握着酒杯,关节泛白,强压着心中要为李牧歌出头的怒火。 见李牧歌松了口,周阔海轻蔑一笑,迈步来到他的面前。 他用手撩起衣襟,指着自己的胯下说道:“从这里爬过去,我就……” “我爬你奶奶个腿!” 李牧歌找准时机,卯足力气,一脚踢在周阔海的胯下。 别看他已经年近六旬,可是通过系统的几次加强,再加上这些年来在军中养马,日日锻炼,体魄倒也还算强健。 他这一脚直将周阔海踢得从地上蹦了起来,脑袋险些撞在头顶的水晶灯上。 在场众人几乎全都听到了那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他们只觉得胯下寒凉,锥心刺痛仿佛在那一刻同时作用在了他们的身上。 周阔海脸色灰戗,手捂着胯下跪倒在地。 两名随从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少爷,您怎么样了少爷?” 周阔海此时面容扭曲,鼻涕眼泪都一并流了出来。 颤巍巍将手伸到面前,只见手上满是鲜血,这辈子怕是都不能人事了! “轻柔姑娘你快点走,抓紧离开江夏镇,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周阔海眼看着自己鸡飞蛋打,再看李牧歌竟然还想让第五轻柔逃跑,顿时怒从心起,咬牙说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伤了我周阔海还想跑?你们,你们都得死!” 第十九章 事态激化,反将一军 周阔海粗暴的推开两名过来搀扶自己的随从。 指着李牧歌,咬牙切齿道:“给我宰了他们,他们不死,你们两个就死!” 这两人在周家效命多年,配合也算默契。 虽算不得什么高手,可所以学过些拳脚功夫。 毕竟平常跟着这位周大少爷东奔西跑,也难免遇到什么危险。 能将其保护的这么周到。 足以见得两人有几分本领傍身。 两人相互对望一眼,当即有了盘算。 大少爷被人伤成这个样子,若是没个交代,回了周家怕是要被扒一层皮。 只有将李牧歌和第五轻柔这两个罪魁祸首抓住。 才能给自己减轻一些罪责! 两人一个迎上李牧歌。 另一个则是直奔第五轻柔而去。 第五轻柔刚刚受到李牧歌的提醒,也知自己处境危险,拔腿就跑。 眼见着那随从即将追上第五轻柔。 李牧歌全无保留,狠狠一拳轰在了面前来人的胸口。 他这一拳虽不足以开山裂石,可寻常人却也难以支撑。 之前在校场上,他曾一拳击退崔大武。 可如今打在这人身上,对方却是岿然不动,搞得李牧歌一时有些自我怀疑起来。 那人见李牧歌有些愣神,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老伯,没想到吧?我身上穿了内甲!” 他说话同时,一把扯开衣襟,一件宝甲呈现在李牧歌面前。 “伤了我家少爷还想走?你今天,非死不可!” 李牧歌被这名随从纠缠,一时难以脱身。 而另一边,追赶第五轻柔的周家随从已经即将触碰到她的肩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贵挺身而出,抬手挡住来人去路:“欺负一个柔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冲我来!” 第五轻柔见又有人替自己挺身而出,转过头来深深望了李贵一眼:“多谢!” “不必客气,我是台上那位大人的手下,你日后若要报答,报答给他即可!” 第五轻柔轻抿嘴唇,再度回望李牧歌一眼,似乎是想将他的容貌烙印在脑海里。 随后转身直朝着门外跑去,眼中泪水盈盈落地。 李牧歌见第五轻柔已经安全离开,心绪稍定。 结果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声哀嚎:“啊——”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李贵已经被那名周家随从打倒在地,对方还想出门去追第五轻柔,却被李贵拽住了脚踝,气得他用脚猛跺李贵的后背,踩得李贵哀嚎不断。 那两名军卒此时就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听着李贵的哀嚎,嬉笑连连。 感受到了李牧歌的注视,两人转过头去,轻蔑瞥了他一眼,眼中挑衅意味十足,全然不像之前那般阿谀谄媚。 李牧歌知道,这是他们的目的达成,已经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想去营救李贵,却被面前这名周家随从死死纠缠。 对方仗着身穿软甲,只规避其他要害。 对于李牧歌针对胸腹部的攻击,他却选择直接硬抗,全然不将李牧歌的老拳放在眼里。 见李牧歌急着去救李贵,脸色涨得通红。 这人还不忘继续挑衅:“得罪了我家少爷还想走?老东西,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见对方一再纠缠,出言不逊。 李牧歌拳头紧握,眼眸微眯,气喘如同斗牛,双眼血丝密布:“再不让开,我让你横着出去!” 这随从闻听此言,非但不惧,反而还主动站定,指着自己的胸膛说道:“老东西,有本事朝这里打啊,只要你能打得动我,爷爷我就给你让路!” 面对对方的一味挑衅,李牧歌奋起千钧之力:“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一程!” 他调度周身力量,肌肉膨起,撑得衣袖刺啦作响。 这名周家随从此时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却仍躲不过李牧歌这蓄势一拳。 “给老子死!” 李牧歌一拳轰出,竟直接将这一百多斤的壮年男子从舞台上打飞了出去,就连外围的玉石栏杆也被撞到,吓得在场之人一阵惊呼。 那人飞出数丈开外,费力抬起头来,看了李牧歌一眼。 此时的他已经是七窍流血,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他费力挣扎还想起身,终究因为伤势过重,重重摔倒在地,彻底没了气息。 如果说李牧歌刚刚一拳将人打飞,带给大家的还只是惊吓的话。 如今看到此人重伤而亡的这一幕。 他所带给众人的恐怕就只有惊骇了! 还在痛殴李贵的那名周家随从,眼见着李牧歌一拳轰死了自己的同伴,不由得双眼赤红:“老东西,你打死了我兄弟,我跟你拼了!” 他抓起身旁的一只椅子,咆哮着朝李牧歌冲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怒喝传遍整座翠云楼:“都给我住手!” 随着这一声怒吼传来,几十名披坚执锐的精兵顺势涌进翠云楼,将在场所有宾客全部控制在了原地。 左右分开一条道路,戍边军百夫长徐川,江夏知县王晁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看着被人从地上扶起,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贵,徐川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忘了我之前的约法三章了吗?” 李贵将头压低,鼻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回禀将军,没忘!” “没忘还敢出来闹事!” 徐川正欲拿此事刁难李贵,大做文章,李牧歌当即把话接了过来:“我是李贵的上级,徐将军有话,可以直接和我说!” “哼,好啊,李伍长刚刚上任,就有如此大的胆量,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说!” “我问你,临行之前我曾约法三章,不许部下嫖赌,不许与人争执,不仅如此,我还严令要求伍长及以上将官严格约束部下,你李伍长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徐川凶相毕露,说话的同时拔出腰刀,刀刃架在李牧歌的脖子上,目光森然。 李贵见此情景,大惊失色,还想为李牧歌求情,却被李牧歌开口打断:“徐将军的严令,我自然不敢忘记。” “可如果李某此番前来,并非为了狎妓,而是为了来抓他们三个的呢?” 李牧歌说话同时,伸手遥指坐在一旁看热闹的两名军卒:“他们是我的部下,偷偷溜出来逛青楼,我怕遭受他们牵连,故而带人来此寻找,敢问徐将军,这有什么问题吗?” 第二十章 想要杀我,你没资格 李牧歌此言一出,徐川顿觉如鲠在喉。 他脸色涨红,心胸怒气无处宣泄,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 “李贵,是这么回事吗?” 他见无法给李牧歌直接定罪,就将矛头转到了李贵的身上。 只要此时李贵反水,给出致命一击,李牧歌就得被军法处置! 徐川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他确信李贵为了保全性命,肯定会顺从自己…… “回禀将军,事情正如李伍长所说!” “嗯,不错,你继……嗯?你说什么?” 徐川原本还在暗自得意,以为能够借此机会处死李牧歌。 哪曾想李贵临阵倒戈,致使事态超出了他的他的掌控。 他一脸震怒的看向李贵,却连对方正一脸坚毅的注视着自己:“我说是李伍长为了寻人才到这里,一切都是他说的这样,我李贵,可以替他证明!” 李贵在市井之中颠沛半生。 从来都是奴颜婢膝,几曾挺直腰杆看过别人? 出千被抓,他弃家而逃。 留下瞎了眼的老娘照顾女儿,体弱多病的妻子被卖去青楼还债。 这两年来,他在军营设赌,为的不过是还清赌场的欠债,好将妻子,女儿带出火坑。 崔大武仗势欺人,动辄对他敲诈勒索,非打即骂。 军营里,有谁把他当做个人? 只有李牧歌,帮他杀了崔大武,还把银子还给了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李贵虽是市井无赖,却也知道何为礼义廉耻,他的这番回答,就是他的选择。 宁死,也不愿背叛朋友! 面对李贵这斩钉截铁的回应,徐川脸色涨红,咬牙切齿道:“李贵,你想好了,作伪证,可是要被军法处置的!”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李贵,一字不改!” “好,好啊!” “李牧歌,李贵,你真以为我处置不了你们?” “回徐将军,你还真处置不了!” 眼见着双方已经撕破脸皮,李牧歌索性也再不拘束:“我这个伍长,是靠自己的拳头打拼来的,不是你徐将军给的。” “我在功名册上有名有姓,你徐将军想处置我,那就拿出我违抗军纪的证据来!” “如若不然,你休想给我二人定罪!” 李牧歌也是个性情刚毅的真汉子。 绝不会因为对方官职高过自己就阿谀奉承。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因为崔大武克扣粮食而在校场之上活活打死对方了! 更何况现今的局面本也不是退缩让步就能缓解的。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低头求饶,有用吗? 李牧歌所说的道理,徐川自然比谁都清楚。 面对李牧歌的这番抢白,徐川被驳斥的哑口无言。 他眼角余光瞥到地上那具被李牧歌一拳轰杀的尸体。 眼珠一转,心中再生一计:“李牧歌,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寻人而来,那我问你,这具尸体你又作何解释?” “本将军之前三令五申,不许与人冲突,可你倒好,非但不遵从军令,反而还闹出了人命,你说,本将军该不该杀你?” “若是我无故伤人,自然该杀,可如果我是见义勇为,被迫杀人呢?” “这二人是一位周家公子手下的恶仆,那周家公子仗着有两个臭钱,妄想逼良为娼,还强迫我要受胯下之辱。” “我李牧歌好歹也是大冉军卒,代表的是朝廷的仪统,面对逼迫,我奋起反击,难道也有错吗?” 徐川不过一介武夫,若论起耍嘴皮子,十个他也不是一个李牧歌的对手。 老县令王晁听得这其中还有别人的事情,当即伸手拦住徐川:“徐将军,此事既然是由老夫治下而起,如今又牵扯出了人命,那自然要由老夫亲自过问,再行裁断!” 他朝着身旁的师爷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奔往台上,查看起了情况。 “回禀老爷,伤者是周家大公子,周阔海!” 师爷眼见着周阔海趴在台上,身下有血,还以为对方死了,于是伸手探了下鼻息。 确定对方还有呼吸,他这才长舒了口气。 王晁闻得伤者是周阔海,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他现在还活着吗?” “回禀老爷,还活着!” “既然还活着,那就让他答话!” “人还活着,可是已经昏过去了……” “这,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晁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而抬头望向李牧歌:“你说说,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牧歌面对盘问,临危不惧,将今天的事发经过一五一十讲述出来。 这其中也包括周阔海逼良为娼,险些逼死第五轻柔。 和他出言不逊,强迫自己从其胯下爬过的经过。 这些事情在场之人全部亲眼目睹。 包括翠云楼的老鸨子在内。 这些人都愿意给李牧歌作证! 如此一来,李牧歌行凶的控诉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王晁手抚胡须,颇为无奈的说道:“看来,这件事情还真怪不得你。” “一切都是我这个县令无能,御下不严,这才招致祸端,通知周家,过来领人,徐将军,这位军士,也由你带回去吧!” 王晁虽老,但并不昏聩。 如若不然,也不可能稳坐江夏县令这一宝座。 别看只是区区一个县令,可江夏镇作为通商之地,每年经手的赋税银两不计其数。 朝廷上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紧盯着这里。 要是没有些手段的话,如何能够安稳任职? 王晁本想息事宁人,就此作罢。 可徐川却明显不想善罢甘休。 面对王晁的提议,徐川冷哼一声:“哼,哪有这么容易。” “李牧歌,你刚刚所言漏洞百出,骗得过王大人,但却骗不过我!” “你口口声声说这位周公子逼良为娼,所以你才与之发生冲突。” “那我倒是要问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本就是青楼,难道还会有什么良家女子在此栖身吗?” “你说他逼良为娼,我还要说你是在争风吃醋呢。” “想要证明清白,就把那人交出来,让我验明身份。” “如若不然,这违抗军纪的罪名,你就别想洗清!” 第二十一章 第五轻柔,去而复返 徐川此言一出,不论是李牧歌还是在场众人,都对其品行深感不齿。 李牧歌为救第五轻柔,不惜与周阔海撕破脸皮。 在场众人,都能为之作证。 第五轻柔好不容易逃离魔爪。 又岂会在度投入火坑? 谁不知道周家在江夏权势熏天。 如今周阔海被废,如果第五轻柔再被抓住,又安能有活路可言? 李牧歌怎么都想不到,徐川为了除掉自己,竟能如此无耻。 枉顾是非,颠倒黑白。 倒是将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几个字给彰显的淋漓尽致。 面对徐川的步步紧逼。 李牧歌神情淡漠,冷声说道:“要让那位姑娘出来作证,我看怕是不可能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徐将军要想杀我,也不必搞这些有的没的。” “李某的项上人头就在这里,你要想杀,可以随时来砍!” 李牧歌眼中全无半点畏惧。 他眼中蕴藏的,只有坦然。 诚然,在见到第五轻柔的那一刻,他的确想过要借系统与之双修,借此延寿。 可是当亲眼目睹着对方逃出火坑的时候,他的心中却也全无半点遗憾。 也在为自己救下一条人命而感觉欣喜。 如今但虽然架在脖子上,可他李牧歌却仍是无惧。 岂可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感受着脖颈处传来微微刺痛,一股暖流顺着皮肤流下。 李牧歌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来到尾声。 自己托身于老朽,好不容易等到了觉醒系统,本以为能够逆天改命,开创一番功绩,却没想到大业未竟,自己竟要先死在这等小人手里。 可叹命运无常,捉弄人心! “住手!” 正常所有人都以为李牧歌这次必死无疑。 翠云楼老鸨子连带着一众酒客都不忍再看,心绪难宁之际。 一声娇叱突然传遍整座翠云楼。 众人循声看去。 便见一名身穿红衣的少女,肩负长绳,面容坚毅,直奔楼内而来。 长绳的另一段系在一领芦席之上,将鼓鼓囊囊的芦席缠的如同粽子一般。 徐川已经吃定了李牧歌。 自认定其回天乏术。 所以也不急于一时。 听到少女阻挠,他手上动作一轻,算是暂且放过了李牧歌一马。 他转头看向少女,双眸微微眯起:“你是何人,竟然敢阻挠本将军执行军纪!” 第五轻柔缓缓抬头,看向徐川:“你不是要这位义士把人交出来,验明正身,才能免罪吗?” “好,那我告诉你,我就是刚刚被逼的那个歌伎,你说良家女子不能栖身于青楼,难道我父女二人沦落至此,父亲因病亡故,我这个做女儿的卖身葬父也不可以吗?” “为达目的,血口喷人,难道这就是你这为官之人该做的事情吗?” “你想怎么检查?是想让我脱光了衣服给大家看,还是也想与那登徒子一样,与我一夜风流,借此验探我还是不是处子之身?” 第五轻柔灵魂发问,直说的徐川面红耳赤。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竟敢对本将军出言不逊,你就不怕本将军治你的罪吗?” “少用你的官职来压我,我爹活着的时候,我什么大官没见过,我早就看腻了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们比起那欺压良善,作奸犯科的登徒子还要惹人生厌!” 第五轻柔虽是女流之辈,可性格刚毅,这番话说的倒也颇具几分慷慨之感。 徐川被这一番抢白直说的哑口无言。 反观老县令王晁,眯着眼睛,愣怔怔注视着第五轻柔。 他胡须颤抖,嘴唇阖动,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旁的衙役察觉出端倪,连忙上前问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王晁用力摇了摇头,伸手指向第五轻柔:“你,你是第五轻柔?” “你爹,是不是刑部尚书,第五桀?” 第五轻柔闻得此言,如遭雷击:“老大人,您怎么认得我爹?” “你,果然是桀兄之女!” “我和你爹曾是同年中举的进士,当年你爹依靠一手精妙文章,被先帝爷选中,任了实缺。” “而我却因为诗书不达,金殿之上未被选中,这才被发落到翰林院抄书度日。” “后来朝廷点我为县令,你爹还曾赠我钱粮,助我上任,没想到几十年未曾相见,如今再见,竟已是天人永隔!” 王晁趔趄着来至那芦席旁侧,颤巍巍将其打开,里面露出的是一张苍老,灰怆的脸孔。 “果然是年兄,果然是年兄啊!” 王晁手捂胸口,仰面悲呼,浑浊的热泪自他眼中滚落。 第五轻柔得知王晁与父亲竟是故交,直接跪倒在他的面前:“老大人,既然您认得我爹,就请您看在他在天之灵的面子上,施以援手,救救我那恩公吧!” 第五轻柔口中所说的恩公指的自然就是李牧歌。 这一切转变得实在太快,别说是在场众人,就连当事人李牧歌,徐川也尚未反应过来。 现场局势一时有些混乱。 而台上已经疼晕的周阔海,此时也已醒转过来。 他费力的仰起头,看向面前这层层叠叠的众人。 忽然,他在人群里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爹,您可要给我主持公道啊!” 周阔海带着哭腔喊了声爹。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相貌威仪的中年男人正在几名随行的陪同下迈步走进翠云楼。 那男人身高七尺,面如冠玉,身着黑色锦缎长袍,剑眉星目,贵气逼人。 凡其所过之处,在场之人无不侧目。 许多来此光顾的客商更是主动与之打起招呼,显然已经是老相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江夏首富周汝惠。 面对儿子的呼唤,周汝惠置若罔闻。 迈步来至王晁面前,并对其深鞠一躬:“王老大人,汝惠向您问安了!” 王晁此时还没从故友逝世的悲痛中解脱出来。 见周汝惠对自己行礼问安,他只是随意摆手道:“周老板不必如此多礼,老夫这次叫你过来,主要是想谈谈令郎逼良为娼,仗势欺人的事情!” 王晁此言一出。 周汝惠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 一旁的徐川恨得咬牙切齿,攥着刀柄的右手青筋毕露,眼中也泛起了熊熊杀机。 “徐将军,老夫是江夏县令,这里的一切政务都要由我亲自裁决,你虽是朝廷派来镇压匪患的将军,但也不能在老夫面前妄动刀兵,快把你的刀收起来吧!” 第二十二章 峰回路转,自作自受 徐川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是违抗王晁的命令,一刀结果了李牧歌。 二是咽下这个哑巴亏,暂且放过对方一马。 他心中仔细权衡着利弊,考虑着如果要和王晁撕破脸皮,自己应该如何收场。 王晁这个江夏县令虽然只有区区七品,但手中掌握的实权可不低。 若不是地方衙门缺少人手,捕快们不是山贼的对手。 怕是连剿匪的事情都用不着戍边军来插手。 他虽然是麾下管理着百名军卒的百夫长。 挂着一个小小的将军虚衔。 可要和王晁相比,却仍是小巫见大巫。 思来想去,徐川最终还是将刀收回,重新插回鞘内。 他与李牧歌四目相对,两人眼中皆是蓄满了怒火。 他们深知这次不过是一道开胃前菜。 接下来进山剿匪才是矛盾激化的核心。 他二人都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或早或晚,他们之间必有一战! 王晁三言两语,帮李牧歌化解了徐川的刁难。 接下来,就要帮助第五轻柔应对来自周家的麻烦了! 面对王晁的率先发难,周汝惠脸色铁青,咬牙说道:“这个畜生,就会给我惹是生非,老大人,今日之事,可能存在着什么误会吧?” 周汝惠毕竟是江夏巨商。 说起话来不卑不亢。 面对他的质疑,王晁微微眯起眼睛:“怎么,听你周老板的意思,莫非是认为老夫有意包庇他人?” “汝惠不敢,只是今日发生的事情,我或多或少也有一些耳闻,犬子虽是不才,却也绝非是欺男霸女的恶棍。” “他花了银子在翠云楼内独占花魁,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可怎么到了您老这里,就成了逼良为娼了呢?” 周汝惠看似态度谦和,实际上却隐约有几分要与王晁针锋相对的态势。 面对周汝惠的质疑。 王晁转头唤来翠云楼的老鸨子:“来来来,你给周老板讲讲,我这侄女,是如何上了你的花台的!” 老鸨子神情尴尬,将第五轻柔流落至此,卖身葬父的事情一五一十讲述出来。 当初第五轻柔为了筹措银两,给父亲买上一口棺材。 的确答应了翠云楼要在此处弹琴唱曲,接待客人。 翠云楼不同于寻常意义上的青楼。 来此处做客的,多数都是些文人雅士,或是往来客商。 这当中不乏有人喜好音律,能懂其中韵味。 所以诸如此类,卖艺不卖身的事情,在翠云楼内也算是常有发生。 但话虽如此,可第五轻柔不想赚这脏钱,却不代表别人不想。 这楼内一个龟公心术不正。 看准了第五轻柔急着筹钱的心思,诓骗其登上花台,抛头露面,想要借此卖个高价。 第五轻柔错信谗言,登台献艺,恰好被周阔海选中,独占花魁。 老鸨子推脱不得,便与第五轻柔商议,看她能否委身,从了周阔海这一次。 而后便引出第五轻柔宁死不从,李牧歌出手相救,反遭周阔海羞辱的戏码。 面对县令王晁,这老鸨子不敢有任何隐瞒,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 听完了他的这番叙述,周汝惠脸色阴郁,仿佛能滴出水来:“如此说来,这倒真如老大人所讲,是我那不成器的犬子逼良为娼了?” “没错,实情确是如此,不过在这当中我翠云楼也有责任,那个龟公已经被我命人扣押,等下就将其扭送衙门,听从法办!” 这老鸨子极有眼色,知道自己惹不起王晁和周汝惠,索性将那龟公推了出来,为自己彻底洗清责任。 周汝惠知晓此事并不占理,也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命人将周阔海从台上带下,准备回家救治。 “老大人,今日之事的确是犬子做得不对,我在这里给这位小姐道歉。”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带犬子回去了,他当下有伤在身,怕是不便受审,待到他日身体恢复,我一定亲自带他到衙门请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 王晁即便有心偏袒第五轻柔。 也绝不好再咄咄相逼。 只能任凭周汝惠将人带走。 周汝惠吃了这个大亏,铁青着脸命人带走了周阔海。 而第五轻柔,此时则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轻柔多谢老大人相助,我,我给您磕头了!” 第五轻柔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感谢王晁能在她危难之际施以援手。 王晁眼含热泪,躬身将其扶起:“轻柔啊,你爹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爹多年来替先帝协理刑狱,得罪了许多朝廷大员。” “先帝驾崩,太子继位,他们对我爹群起而攻之,捏造证据构陷我爹贪赃枉法,行不轨之事,新帝对我爹萌生猜忌,抄家流放,我父女这才流落到了这里……” 第五轻柔语气哽咽,诉说着这一路来的颠沛流离。 县令王晁长吁短叹,老泪横流,望着第五桀的尸体,心中百味杂陈。 “既然你是年兄之女,那就是我王晁的女儿,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年兄已死,所有罪责也就都该一笔勾销了。” “你若不嫌弃,不如就留在江夏,我与夫人一定会将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王晁言语恳切,态度真挚。 第五轻柔虽是欣喜,可随即却又摇头说道:“不行,轻柔乃是戴罪之身,岂能连累您与叔母,这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老夫已经决定告老还乡,远离朝堂,用不了多久,朝廷就会派遣新任知县来此交割,待到那时,我便带着你们还乡!” 见王晁如此坚持,第五轻柔最终还是抿着嘴唇答应了下来。 她深深望了李牧歌一眼:“恩公,今日之事,多谢您了!” 李牧歌闻言,笑着摇头道:“不过举手之劳,姑娘何足挂齿,但还请记住李某之前的话,无论到了何种境地,都不能自轻自贱,自寻死路,天无绝人之路,好事总会发生!” 第五轻柔抿嘴点头,看向李牧歌的眼神里,多出了几分别样的情愫。 王晁收下义女,还要为故友第五桀举行葬礼。 见此处事态已经处理完毕,便带着手下师爷和衙门差役离开了翠云楼。 徐川一连两次吃瘪,看向李牧歌的眼神明显充斥着几分杀气:“李伍长,别着急,我会陪你继续玩下去的!” 第二十三章 养寇自重,道貌伪然 李牧歌碰巧救下了王晁的故友之女。 在江夏县令王晁的协助之下,暂时摆脱了徐川的军规惩戒,暂时保住一条性命。 但他心里清楚。 自己绝对斗不过徐川。 对方身为他的顶头上司,所谓军令如山,这次进山剿匪,对方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刁难他。 回到驿馆。 那三名军卒被徐川带到院中惩戒。 马鞭起落之间,劲风呼啸,抽的三人皮开肉绽。 如此徐川还不肯罢休。 又命人将冷水浇在这赤条条的三人身上。 将他们绑在马槽边,受冷风吹拂,冻得三人脸色泛青,牙齿打颤,身上都结出了一层白霜。 徐川手拎着滴着血的马鞭。 冷笑着对院内的百余名军卒说道:“为将者,需军法从严。” “你们受朝廷调派,来此协助地方剿匪,那就得知道我军中的规矩。” “这三个人,罔顾军规,进城狎妓,给我们戍边军抹黑,我今天对他们三个小惩大诫,为的是给你们敲响警钟,想要在我徐川手下混事,那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徐川说话同时,目光瞥向李牧歌:“不过本将军今天还要再表扬一个人,那就是咱们新晋的李伍长。” “你能在发现手下擅离职守的第一时间前去寻找,还能为了保全百姓安危而不惜与地方豪绅撕破脸皮,本将军佩服。” “我现在宣布,任命李伍长为此次剿匪的副将,明日战端一起,你们都要给我听从李伍长的命令,若有人胆敢违背李伍长的命令,军法处置,定斩不饶!” 徐川说完,转头看向绑在马槽上牙齿打颤的三名军卒。 “要不是我军出战在即,不宜见血,我今天就宰了你们这三个混蛋。” “你们都给我看好了,让他们在这冻够一个时辰再放下,就算是对他们三个的一点小惩罚吧……” 徐川说完,拂袖离去。 院内的军卒也是各自回到房间,养精蓄锐,等待明日出征。 众人作鸟兽散,院内一时间就只剩下李牧歌,李贵两人。 李贵被周阔海的随从打成重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甚是不便。 见他走起路来龇牙咧嘴,李牧歌主动上前搀扶:“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 李牧歌深知自己能够保全性命,这一切都和李贵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要不是对方顶住压力力保自己。 甚至不惜与徐川反目成仇。 自己一定会死在徐川刀下,甚至还要背负一个违抗军纪的恶名。 李贵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老李大哥,你别和我客气,就算要谢,也得是我李贵谢你。” “你谢我?” “是啊,要不是你,我怕是这辈子都没有胆量顶撞他徐川。” “要不是你,我这辈子都没有勇气堂堂正正,挺起腰杆做人。” “是你教会我男人应该怎么活,所以我应该谢谢你,但是我还想再问你一句,这次你得罪了徐川,有没有想过日后该怎么过?” “此人小肚鸡肠,之前还一直为你打死了崔大武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这次你又落到他的手里,明日上山剿匪,怕是凶多吉少啊!” 听到李贵的问询。 李牧歌一时不免沉默下来。 连他都能看得懂的道理。 自己又如何能不清楚? 只是阎王好斗,小鬼难缠。 自己这次想要逃脱险境,恐怕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目光灼灼,看向李贵:“李贵,我有一个计策,或许能够保全你我性命,不知你想不想听?” 李贵本也担心徐川报复。 一直没有一个主心骨。 如今听说还有计策。 他当即来了精神:“还请老李大哥示下!” 李牧歌将李贵揽至自己身侧,二人低声耳语,商讨一番。 片刻过后,李贵神情惶恐,有些惴惴不安道:“老李大哥,这样能行吗?” “放心吧,肯定能行,明日战端一起,怕是没人能顾得上你,到时你只管见机行事便是……” 次日清晨,戍边军百名骑兵齐聚江夏镇城外。 县令王晁亲自送行。 只是今日的王晁再不复昨天那精神矍铄的神态,反而是神情萎靡,就连走路都要人搀扶。 他的左臂系有一条黑色绸带,显然是为了纪念故友所戴。 与之同行的还有昨天刚被李牧歌救下的第五轻柔。 她双眼红肿,如同桃子一般,显然是昨晚哭了一夜。 徐川昨日虽与王晁产生了些许摩擦。 可是今日再见,他却仍是一副恭谨谦逊的姿态:“老大人既然有丧在身,又何必亲自相送?如此叨扰您老,我等如何能够承担得起啊!” 王晁闻言,微微摆手:“有劳诸位将士为我等平息匪患。” “刀剑无眼,我等如何能够置若罔闻?” 王晁说着,对着后方的随从招了招手。 立刻有人端着盖有红绸的托盘上前,看其一副费力捧举的姿态,显然分量不轻。 王晁掀开一块红绸。 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盘明晃晃的雪花白银。 “这是我与城中富绅们的一点小小心意,算是犒劳各位军士,也希望你们能够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军卒临行前,地方官衙进行安抚的例子比比皆是。 即便为确保战力而不能亲近女色。 起码也要喝上一顿好酒,赏下几两纹银,算是讨个喜气。 可是如江夏镇这般,出手阔绰的,却是极为少见。 王晁亲自为各级军士派发银两。 沉甸甸的银锭子被亲手送到每个人的手中! 就如那三名军卒之前所说的那样。 普通军卒每人一百两。 伍长一百五十两。 什长每人二百两。 万两白银顷刻之间分发一空。 而到了徐川那里的时候。 王晁却并未给他银锭。 而是塞给了他一张银票。 “徐将军,山上还有许多被掳掠的女眷至今未归,烦请您多费心思,务必要将她们安全解救回来,只要这些女眷能够平安回来,我江夏富绅,另有酬谢!” 这次分发出去的银两虽多。 可是相较于山匪动辄二十万两白银的勒索却仍是不值一提。 更何况此次若能剿匪成功,那就是一劳永逸,这些富绅自然愿意为此解囊。 但他们怕是还不知道,那所谓的山贼,正是这位看似正派的徐将军一手豢养。 面对王晁的嘱托,徐川微微颔首,顺势将那银票揣进了自己怀中:“老大人尽管放心,我等自当竭尽全力,护佑一方生民!” 第二十四章 投桃报李,暗度陈仓 徐川这话说的可谓大义凛然。 若不是知晓了他之前的那些所作所为。 怕是连李牧歌都要被他骗过去! 徐川接下银票的同时,第五轻柔也来到近前:“徐将军,轻柔想要与恩公说几句话,还望将军能够成全!” 正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第五轻柔赶在徐川收下银票的这个时机提出要求,明显是受到了高人点拨。 这下子就算是徐川想要回绝,也要先考虑考虑口袋里的银票才行! 不过徐川对此本也不甚在意。 在他眼里,李牧歌现在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就算让他再与第五轻柔说几句话,又能如何? 徐川微微颔首,面含笑意:“既然轻柔小姐有事相托,徐某自是不敢拒绝。” “李伍长,别辜负了轻柔小姐的一番美意啊!” 徐川此言,带有几分揶揄之感。 直说的第五轻柔脸颊泛红。 李牧歌翻身下马,来至第五轻柔面前:“轻柔小姐,有何指教?” 第五轻柔从一名随行手中接过只包裹,直接塞进了李牧歌的手中:“这件软甲,是我从义父那里讨要来的,恩公切记要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穿在身上,可保你性命无虞!” 李牧歌掀开包裹一角,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放着的竟是昨日被自己一拳轰杀的那名周家随从所穿着的软甲。 这软甲防御力惊人,能够抵御大部分外伤。 李牧歌昨日见到便极是眼馋,若不是时机受限,他早就将其据为己有了。 却没想到第五轻柔一直挂念着自己,竟说通了王晁,将这件软甲给自己带了过来。 如此一来,自己想要保全性命,岂不更增添了几分把握? 李牧歌将软甲接在手中,言辞恳切道:“多谢轻柔姑娘挂牵!” “我昨日打伤了周家公子,依照周家权势,想来定不会善罢甘休。” “王晁大人卸任在即,你一定切记万事小心,绝不能给周家任何可乘之机。” “只要我此次还能平安折返,我一定会再来江夏与你相见,替你解决了这一桩麻烦!” 李牧歌在远处与第五轻柔窃窃私语。 虽是顺风,可众人却仍听不到任何内容。 等待期间,一名军卒百无聊赖道:“这个李牧歌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在军中收了楚家三名女囚,到江夏又与罪臣之女勾搭不清,天底下的便宜事,都让这老东西给占了!” 另一名军卒闻听此言冷笑说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别光看这老东西有艳福,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资格享受才行。” “依我看来,这老东西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到时他那三个媳妇,还说不准要便宜谁呢……” 众人嬉笑一片,满口污言秽语,全然不将李牧歌放在眼里。 对于这场大战,他们似乎早就胸有成竹。 李贵在一旁冷眼旁观,只是将那污言秽语,调侃李牧歌的几名军卒暗自记下。 另一边,嘱托完了第五轻柔以后。 李牧歌也准备转身上马,进山剿匪! 他手拎着包裹,转身欲走。 忽觉腰间一紧,一双手臂已经攀附上来。 第五轻柔从后方紧紧抱住李牧歌,脸颊贴在他的背上:“恩公一定要说到做到,轻柔在此等你回来……” 进山的这一路上,众人始终保持着高度戒备。 江夏周边,群山环绕,层峦叠嶂。 因为地处边陲,所以这里早早便下了雪。 山道湿滑难行,地面也已经被一层薄薄得积雪覆盖。 虽然地上的积雪给戍边军的行进造成了一定阻碍。 但这也在无形间为他们提供了一定的帮助,让他们可以通过脚印判断,山上的匪寇是否已经提前布防。 这群山贼,之前一直借助崔大武为他们通风报信。 以往戍边军前来江夏剿匪的时候,徐川都会授意崔大武为他们传达消息,让他们提前防备。 而这些山贼则会下山掳掠一批流民,充做匪寇,任由戍边军杀害,交功。 今年按理来说也该是此番流程。 奈何崔大武死在了李牧歌的手里。 徐川不仅失去了一个传音筒,还失去了能够制衡这群山贼的工具。 所以徐川被逼无奈,也一定要除掉这群知晓了他太多秘密的山贼。 以免他们日后反咬自己一口! 至于那群山贼,此时还后知后觉,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为了徐川眼中的牺牲品! 骑马赶过一段山路,众人终于在正午之前抵达了山寨脚下。 这里的山贼喝号飞天夜叉。 带着几百名山贼在这里啸聚山林,行不义之事。 山寨位处于半山腰的位置。 大门厚重,高有一丈,乃是由整根的原木削砍,拼接而成。 这山寨一处临江,两年靠崖,只有这一扇大门可供进出。 想要剿匪,还需先将这扇大门打开,才能为后续骑兵长驱直入创造便利! 可想要开启这扇大门,却也绝非一件易事。 这扇大门重逾千斤,且只能从内侧打开。 门内两侧设有岗楼,随时关注着此处情况。 想要打开大门,首先需要解决掉岗楼内的山贼。 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届时山贼倾巢而出,负责渗透的军卒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任务,可谓艰巨。 而如此艰巨的任务,自然是要落到李牧歌这个新任副将的身上! 徐川伸手制止后方军队行进的趋势。 眉头微蹙,缓缓说道:“这山寨易守难攻,看来那飞天夜叉近来耗费了不少的心力!” “你们,有谁能打开这扇大门,协助我等进入剿匪?” 徐川看似是在询问,可目光却始终在李牧歌的身上来回扫过。 与此同时,一名军卒接口道:“将军,我看此事,非李伍长不能胜任!” “是啊,李伍长老而弥坚,昨天可是一拳打死了一名壮年男子,若是派遣李伍长担任先锋,咱们必定旗开得胜!” 众人一股脑的推举李牧歌,显然是提前有过商议。 李牧歌也不推辞,颔首说道:“既然兄弟们如此信任,我也愿意身先士卒。” “只是这大门甚是沉重,依靠李某一人,怕是难以将其打开,恳请徐将军再给我调派几个人手!” 徐川本以为还要和李牧歌耗费一番口舌。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识趣,倒是让他颇感意外。 徐川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同时寒声问道:“有谁愿主动请缨,随李伍长走一遭啊?” 话毕,良久无人应答。 所有人都知道。 这一去,必将是九死一生! 眼见着他们如此不给面子。 徐川表情顿时阴沉下来:“既然没人愿意主动请命,那我可就随机挑选了。” “选到了谁,你们可别怪我!” 第二十五章 百步穿杨,先登之功 徐川的目光在众军卒身上一一扫过。 众人噤若寒蝉,无一人胆敢与之对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川是要借此机会排除异己,除掉李牧歌。 开门是真,借刀杀人也是真。 谁要是跟着李牧歌一起去,谁就得死! “李贵!” “你是李伍长的左膀右臂,配合得当,就由你和李伍长走一趟吧!” “遵命!” “还有刘福,李旭,陈辉,王盛……” 徐川一连点了五个人名,其中四个都是李牧歌的手下。 刘福,李旭,王盛三人便是昨天诓骗李牧歌到翠云楼,险些导致他被徐川借故法办的三人。 他们三个本以为跟着徐川就能够吃香喝辣。 却不想徐川竟要派他们去送死。 李旭面露苦笑,对徐川哀求道:“徐将军,卑职三人昨晚刚受过重罚,如今染上风寒,身体还未痊愈,这等机要之事,就不用我们参与了吧?” 徐川闻得此言,冷笑一声:“不想参与也行啊,死人就不用打仗了!” 他说话的同时,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眼中流露出的杀意看的李旭后背发凉。 连忙开口:“将军息怒,我是和您开玩笑的,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几人迫于徐川的淫威,只得轻手蹑脚潜至山寨门前。 这山寨的大门虽然厚重,但做工粗糙。 他们用刀在上面刻出凹痕,接力攀爬,倒也迅速。 攀登到顶的时候,李牧歌伸手拦住下方几人,用双臂架着身体,观察着山寨内的情况。 负责监视正门的塔楼分列在正门两侧,离此约有数丈。 透过塔楼的窗口可以看到里面有人走动,但注意力并不在正门这里。 塔楼后方是成片的开阔地,如今也已经被积雪覆盖,脚印稀疏。 因为已经临近初冬,这些散漫惯了的山贼现在更是懈怠。 距离塔楼后方数十丈远的位置有几座木楼,依山而建,冒着袅袅炊烟。 可以听到那边传来阵阵的操练声和叫骂声,说明那里应该就是山贼们的老巢。 山贼们在操练,这对他们而言并非一件好事。 只有先想办法除掉塔楼上的眼线,打开山寨大门,才能保证他们暂时安全。 李牧歌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李贵:“先想办法混进去!” 两人手脚并用,翻过木门,顺利潜入了山寨。 李旭想耍心机,要趁着众人未曾兼顾自己的契机逃离。 结果脚才刚往下挪了半寸,就听到了一声弓弦响动。 一支箭矢精准射中了他的两腿之间,只要偏移半寸,就能让他变成太监! 看着胯下震颤的箭矢,李旭险些被吓尿了裤子。 他费力转头,朝后看了一眼。 就见徐川正一脸阴笑的看着自己,同时将手放在颈前,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对方的意思很明确。 只要他敢逃。 下一箭就要他的命。 李旭尴尬一笑,硬着头皮往上窜了窜,他深知自己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李牧歌,李贵两人此时已经潜入岗楼下方。 李牧歌手掂着一枚石子,对着楼内打了个呼哨。 楼内那人原本正在磨刀,听到有人吹口哨,还以为是有人在和自己开玩笑。 刚想朝外面骂上两句,结果脑袋刚探出来,就被李牧歌用石子击中了眉心。 楚家箭法中百步穿杨这一手绝技可是让李牧歌发挥的淋漓尽致。 加之他体力强健,即便是一颗普通石子,在他手中也能迸发出堪称箭矢的威力。 这名负责放哨的山贼从塔楼栽了下来。 并被李旭一把接住。 李旭将他的尸体放在了背对对面塔楼的一侧角落。 接着登上塔楼,将一副弓箭从上面丢了下来。 塔楼内部宽敞,能够容纳数人栖身,里面摆放着数张硬弓,箭矢无数,是被用于对抗军队的前沿阵地。 不过这群山贼太过依赖崔大武的消息。 加之已经入冬,大雪封山。 这也让他们萌生了已经安全的错觉。 致使正门塔楼疏于防备。 给了李牧歌可乘之机。 塔楼内有一座绞盘,用于控制一侧大门。 李贵之前从未见过这东西,并不知道其本身用途,出于好奇,转动了几下。 随着键盘被转动。 厚重的山寨大门也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而另一侧的塔楼内。 警戒的铃声突然响起。 塔楼内两名山贼本来正在玩叶子牌。 听到铃声响起,立刻来了精神。 急匆匆奔至窗前,对着另一侧塔楼内的李贵喊道:“怎么回事?这铃铛怎么突然响了?” 绞盘转动,绳索绷紧,在塔楼内只能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 李贵虽然注意到了对方塔楼有人,但却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对方手舞足蹈,面容狰狞。 他本就是市井出身的小人物。 当兵这几年也没打过仗。 深入敌后更是首次。 眼见着对方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李贵顿时慌了神。 他下意识摸起倚在墙边的一把弓,搭弓射箭,直朝着对面塔楼射了过去。 也就是他这一箭,打草惊蛇,引起了对方的警觉。 李贵臂力有限,再加上心中惶然,准头欠缺,这一箭射在了对面塔楼的外墙上。 那两名山贼一见李贵率先出手。 便知道李贵不是山寨里的山贼。 那问话的山贼赶忙吩咐同伴赶忙去后山报信。 同时他也拿起一张硬弓,准备和李贵对射。 他才刚拿起弓,就听一阵破风声响,紧接着便是咽喉处传来一阵剧痛。 低头看向前胸,只见一支箭矢已经将他的咽喉射穿,鲜血汩汩流出。 这名山贼从塔楼跌落。 摔到地上。 溅起了大片尘土。 他那同伴见此情景,顿时被吓得连声尖叫,逃跑速度也比刚才更快了几分! 李牧歌对着那名逃跑的山贼一连射出几箭,却都被对方阴差阳错躲了过去。 此时李贵也已经从塔楼跑出,来到了李牧歌的身前:“老李大哥,我,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李牧歌此时哪还顾得上他? 见他下了塔楼,只对他叮嘱道:“把另一边的大门也给打开,迎徐将军进来。” “我得去把跑掉的那个给杀了,绝不能让他坏了咱们得大事!” 第二十六章 终极背刺,身陷囹圄 李牧歌跑出几步。 又转头对李贵说道:“别忘了我昨晚的安排,等下见机行事……” 李牧歌手持一张空弓,直朝那名山贼追去。 眼见着双方距离已经拉开。 且距离后山越来越近。 李牧歌竟在此时停住了脚步。 他单手持弓,对着对方甩了出去,同时心中暗自祈祷,这次一定要能打中! 皇天不负有心人。 这一次,李牧歌终于打中了! 负责看守塔楼的山贼都是老油条。 他知道李牧歌手里有弓,于是特地选用S形逃跑路线,迂回前行,这才躲过了李牧歌的几次射击。 但这么跑太过消耗体力。 且速度也不如直线更快。 所以在李牧歌手中箭矢射空以后,他就改变了逃跑方式,只为能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达至后山。 但他应该怎么都想不到。 李牧歌的手里还有后招。 被丢出的硬弓重重砸在他的背上,打得他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泥。 李牧歌借此机会快速追上。 用膝盖顶住对方的后背。 同时抓起掉落在一旁的硬弓,用弓弦勒住了对方的脖子。 那山贼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被勒得面红耳赤,还妄图撑起身子,再做挣扎。 李牧歌双手握住弓背,用力一绞。 坚韧的弓弦如同刀刃,直接将这名山贼的脑袋给绞了下来。 胸腔内鲜血狂飙。 身后转轮声已经停止。 山寨门户大开。 徐川带领的军队已经等候在外。 李牧歌挣扎着站起身来,转过头看向对方。 两人遥遥相望。 徐川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讳莫如深的笑容。 他探手入怀,取出了一支火鸦。 众目睽睽之下拉开引线。 一簇火光瞬间升空。 并发出了一连串尖锐的爆鸣。 “李牧歌,我今天非要玩死你!” 看着手持滴血长弓。 身姿依旧挺拔的李牧歌。 徐川的口中,吐出了一句冰冷的话来。 这句话。 在此时此刻。 更像是对于命运的宣判。 山寨内的一众山贼都注意到了刚刚升空的那一束火鸦。 就连正在聚义堂内喝酒的飞天蜈蚣也被惊动。 他猛的将手中酒坛摔碎,一把推开身边的女人。 霍然起身,怒吼着问道:“外面这是怎么回事?” 飞天蜈蚣,本名崔魁,是崔大武的堂弟。 兄弟二人自幼习武,但碍于心术不正,一直难成大事。 崔大武当年错杀人命,逃窜至军中。 崔魁为给堂兄报仇,上门寻衅,竟又杀了事主全家,最终因被通缉,被迫上山落草,喝号飞天蜈蚣。 他身高七尺有余,生得魁梧彪悍,剃着一个光头,因脸上有一道自眉梢蔓延至下颌的伤疤,狰狞如同蜈蚣覆面,这才起了一个飞天蜈蚣的诨名。 这些年来,他依靠着崔大武通风报信。 掠夺了许多民财。 这次更是胆大包天,掳掠了许多富家千金。 面对崔魁的质问,一名身材佝偻,满脸猥琐,留着八字胡须的老者说道:“大当家的不必介怀,想来是江夏的那些财商放心不下自己的妻女,所以想要派人将之救回吧!” “驼子,你可是我飞龙山的师爷,这件事情,就交由你来处理吧!” 听到崔魁以驼子相称。 那人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怒意。 可面对凶名赫赫的崔魁,即便他心有不满,也只能兀自忍耐。 当即凭借着师爷的身份调兵遣将,派遣人手前往前门御敌。 他以为山外来的是江夏富绅请来的私兵。 并未将其放在眼里。 所以只派遣了百来人前往前门。 还叮嘱手下要看好那批肉票,绝不能让人趁虚而入,占了便宜。 这驼子虽然其貌不扬,但处理事情却是井然有序,颇具大将之风。 待到驼子走后。 聚义堂内再度陷入到了沉寂之中。 那衣衫不整的女人再次攀附到崔魁的身上。 她呵气如兰,柔声询问道:“大当家的,你让这驼子替你发号施令,就不怕他和那个女人越俎代庖,反将你给架空了吗?” 崔魁闻言,脸色骤然一沉。 抓住女人的头发,直接将其提了起来:“你是在挑拨离间吗?” 女人吃痛,面容有些扭曲:“大当家的冤枉我了,我可没有这个胆量啊!”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过问,下次再敢多嘴,我割了你的舌头!” 崔魁说话的同时,强行将女人的脑袋按了下去,同时脸上浮现出一丝陶醉的神情。 但他并未发觉,暗处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一脸厌恶的注视着他…… 百多名土匪在一名头目的带领下,迅速奔赴山寨正门,将李牧歌等几人堵了个正着。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跑到我们飞龙山来撒野!” 面对对方的厉声斥问。 生来胆小的李旭险些被吓得跪倒在地。 他面露惧色,颤声说道:“我们,我们是大冉戍边军,奉命前来清剿匪患,你们,你们还不速速投降!” 如今他们的处境是进退两难。 前有这一群凶神恶煞的山贼。 后又有徐川手里的冷箭。 进一步是死。 退一步也是死。 在这种重压之下,李旭只能狐假虎威,盼望着能够凭借大冉边军的威名震慑住这群山贼。 却不料听了他的话后。 这群山贼却是放声大笑起来。 为首的那名头目上下打量着李旭,满脸不屑的说道:“看你这幅怂样,和他娘的瘟鸡似的,你也配来剿匪?” “我,我……” 李旭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句整话来。 这群山贼感觉他无趣,又将目光瞄向了旁边几人。 这当中就包含着面无表情的李牧歌。 “你们戍边军中是没人了吗?怎么连你这种老东西都派出来了?你他娘的看什么看,老子说的就是你!” 这群山贼眼见着李牧歌非但不怕,甚至还敢与他们对视,怒意大盛,指着李牧歌的鼻子就是一顿怒骂。 那山贼头目此时也注意到了李牧歌。 眼见着他态度如此嚣张。 当即活动起了筋骨。 “这些群酒囊饭袋相比,你倒是还有那么点意思。” “能够身穿皮甲,看来你在军中的地位应该不低。” “既然如此,老子就先送你一程,拆完了你这身老骨头,我再去把那群不知死活的臭丘八给杀个干净!” 第二十七章 执行计划,祸水东引 那名山贼头目挥刀朝着李牧歌砍去。 可预想中血光迸溅的场景却并未出现。 山贼们眼睁睁看着李牧歌用手架住了那把钢刀。 同时一拳砸在这名山贼头目的肚子上。 他终究还是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代价。 李牧歌这一拳极重,将这名山贼头目打的腾空而起,脸色涨红如同煮熟的大虾。 钢刀掉落在地,又被李牧歌用脚尖挑起。 李牧歌收拳,握刀一气呵成。 一刀将还未落地的山贼头目劈成了两半! 这一切说来繁复,实则却发生在顷刻之间,甚至快到连这群山贼们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看着地上已经两半的尸体。 这群山贼嘴角抽搐。 本以为李牧歌等人早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 若不曾想己方倒先搭进去了一个! 突如其来的变故气的这群山贼各个双眼喷火,咆哮着要砍死李牧歌等人为头目复仇。 李牧歌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 他的计谋,终于得逞。 他一把拽住身旁的李贵,不顾其他四人的死活,冲着大门口拔足狂奔。 他这一跑实在突然,李旭等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伙山贼按倒在地,剁成了肉酱。 徐川原本还想坐山观虎斗。 要借这群山贼之手,先将李牧歌除掉,然后他再出手,来一个名利双收。 他如何能想到李牧歌为了拖他下水,竟会玩一招祸水东引的把戏? 眼见着自己苦心安排的三名心腹就这样被李牧歌坑死。 徐川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 他不顾身旁手下们的诧异目光。 搭弓拉弦,对着李牧歌射出一箭:“李牧歌,你敢临阵脱逃,本将军现在就将你就地正法!” 李牧歌灵巧躲过一箭。 张口对其骂道:“姓徐的,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吗?从出了军营那天起,你就一直在算计我,你不过就是想要把我除掉,给崔大武报仇而已!” “凭你这点心计,还想算计老子?我算计别人的时候,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吃屎呢!” 李牧歌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对其竖上一个中指,气的徐川鼻子都歪了。 两人跑到营门口,李牧歌忽然转身,攥紧钢刀朝着那群冲的正凶的山贼追了过去:“妈的,不是想杀老子吗?老子就在这里,我看你们谁敢上前!” 徐川见李牧歌突然停步,连忙再度搭弓,一箭射向李牧歌的后心。 他哪里知道李牧歌已经提前穿上了软甲? 只以为自己这一箭能够建功。 不曾想那箭矢虽然穿破了皮甲,但却未曾伤及李牧歌分毫。 李牧歌拔出背上的箭矢,单手掰断:“妈的,箭都射不死我,你们还想杀我?来啊,你们过来啊!” 李牧歌步步紧逼,这一幅凶戾姿态竟将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山贼们给吓得连连后撤。 不过这山贼当中也有胆大之人。 见李牧歌声色俱厉,他却偏不信邪:“老东西,爷爷偏不信你是个砍不死的铜豌豆,我来会会你!” 他提刀向前猛冲,手中钢刀挥砍。 李牧歌正欲迎敌,不曾想徐川贼心不死,竟又射出一支暗箭。 这一箭势大力沉,即便李牧歌身穿两层甲胄,却仍感觉到了后背一股巨大的推力袭来,后心处传来一阵撕心剧痛。 那名山贼挥刀来砍,李牧歌下意识横刀抵挡。 刀刃相互摩擦,迸发出一阵火光。 最终还是在李牧歌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涌出! 这山贼倒也聪明,一击即退,并不与李牧歌纠缠。 但他们并未注意到,在李牧歌与他们对峙的空挡,李贵已经潜入到了一侧塔楼,并砸碎了负责开关山寨大门的绞盘。 绞盘连接着两条粗重的铁链。 转动收紧时,大门便会敞开。 放松到底时,大门则会关闭。 在绞盘收紧的时候,两条铁索承担着巨大的压力。 这两座绞盘是崔魁花大价钱找人修建。 为的就是抵御来犯之敌。 如今一侧绞盘被砸碎。 原本被收紧的铁链登时松懈下来。 因为力量释放过快。 导致原本深埋在地下的铁链竟崩开了上方覆盖的泥土沙石。 如同两条怪蟒从地下翻身而出,扰动的烟尘四起。 此时恰逢那名山贼伤到了李牧歌。 眼见着李牧歌手臂汩汩流血。 那山贼立刻来了精神:“这老东西也并非是杀不死的,兄弟们别信他的鬼话,大家一起上,把他碎尸万段,给大哥报仇!” 这人口中说是要为大哥报仇。 实际上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晋升找理由,做铺垫。 山寨头目被人砍死。 于他们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 毕竟大哥不死,他们就没有机会晋升。 今天只要砍死了李牧歌。 他们就有机会顶替上对方的位置! 刚刚徐川射出的那支暗箭,已经给李牧歌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如今这百余名山贼又要找他拼命。 饶是李牧歌浑身是铁。 又能打得了几口钢钉? 李牧歌手攥钢刀,目光凝重。 一颗心已经坠入了谷底。 他以为自己这次怕是真要死在这群山贼的手里。 却不想异变突生。 随着绞盘碎裂,两条铁索拔地而出。 山寨内顿时烟尘四起,暴土扬长。 李牧歌眼见着机会来到,当即混入人群,左劈右砍,一连斩杀了几名山贼。 这群山贼本就是乌合之众。 听到同伴的惨呼声此起彼伏,从耳边炸响。 他们也都乱了阵脚,以为自己身边都是敌人。 他们开始在烟尘里挥刀乱砍。 攻击一切距离自己最近的目标。 而李牧歌则是在搅乱了这摊浑水之后,偷偷撤离,来到了岗楼之上,与李贵会合。 看着下方自相残杀的山贼们。 李贵喘着粗气,心惊胆寒。 他本以为今天可能要死在这里,却没想到最后竟能侥幸逃脱,这让他心中无比庆幸。 李贵靠坐在岗楼的角落,喘着粗气道:“老李大哥,要不咱们还是跑吧,否则那群山贼回过神来,还不把咱们两个剁成肉酱啊?” 李牧歌躲在窗边,观察着下方的情况。 面对李贵的提议,他摇头道:“不行,现在跑,这个临阵逃脱的罪名就永远都洗不掉了。” “更何况下面的烟尘已经散去,下去也得被他们堵个正着。” 李牧歌说着,转头看向李贵:“李贵,你信得过我吗?” “信得过!” “早在昨天,我和徐川翻脸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退路可言了。” “老李大哥,是生是死,我李贵跟定你了!” 第二十八章 一块玉佩,复国根本 烟尘散去。 那群山贼已经倒下了近三分之一。 剩下的各个身上带伤。 哀嚎一片。 山寨的大门已经被关上了半扇。 而刚刚还在人群中厮杀的李牧歌现在已经没了踪迹。 徐川亲眼目睹的刚刚发生的一切。 心中也对李牧歌生出了几分钦佩之感。 他万没想到对方在这种情况下竟还能杀出一条生路。 本以为能够借这群山贼之手将其除掉。 却没想到最后关头竟被对方反将了一军。 刚刚烟尘四起。 烟尘内的情况连他也不曾看清。 李牧歌如今消失不见,是生是死无人知晓。 可剩余的这群山贼。 明显是将目标放在了他们的身上。 “兄弟们,就是他们要和咱们过不去,要绝了咱们的生路,跟他们拼了!” 这群山贼多是些草莽之辈。 平素冲杀全凭一时武勇。 如今有人振臂一呼。 他们自是纷纷响应。 面对这近百名骑兵的虎视眈眈。 他们却是凛然不惧。 咆哮着朝着徐川等人冲了过去! 新一轮厮杀再度展开。 驼子军师见前方久久没有动静。 也知道事情不妙。 于是乎便想到聚义堂找崔魁商议一二。 崔魁此时刚刚享受完美女的服侍。 大刺刺坐在交椅之上。 喝酒吃肉。 眼见着驼子归来,他举起酒坛递了过来:“来,陪我喝两杯!” 驼子看着满脸油渍的崔魁,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之色。 他推开递到面前的酒坛,对其沉声说道:“前方的情况有些不对,我派出了一百多名兄弟,可现在却连一个回来报信的人都没有,我怀疑这次来的不是那群富绅雇佣的私兵,而是边境驻扎的戍边军!” 大冉戍边军。 是大冉抵御外敌的长矛利剑。 朝廷年逾数百万两的花费,将他们打造成了一支钢铁之师。 就连每年例行的挑战和晋升制度,也是为了维持戍边军的血性而特地批准。 如此千锤百炼的一支军队。 又岂是一群山贼所能比拟? 驼子军师看似平平无奇。 但却心思缜密。 眼见着派出去的手下都如同石沉大海,不见踪迹,他就料定情况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简单。 可谁知面对他的提醒。 身为大当家的崔魁却是不屑一顾:“哼,大惊小怪!” “老子之前和戍边军打过多少次交道,难道还不如你了解他们?” “别忘了,我堂哥就是戍边军,之前军中一切动向,都有他给我代为传递,就连军队什么时候抵达江夏,什么时候发起总攻我都知道。” “要真是戍边军出动,又怎么会逃过我的火眼金睛!” 崔魁对于驼子军师的分析不屑一顾。 看架势似乎全然不将其放在眼里。 面对他的这番说辞。 驼子再难压制心中的愤怒。 见崔魁又要喝酒。 他上前一步,直接将崔魁手中的酒坛打落在地。 崔魁见此情景,脸色骤然一沉:“他妈的,你找死!” 崔魁身材高大,如同蛮熊。 说话之间抬手直朝着驼子的衣领抓了过去。 哪曾想这驼子看似身材瘦小,但却是个十足的高手。 他一把擒住崔魁的手腕,猛地一抖,直接卸下了他的手臂关节。 崔魁轰然跪倒在他的面前。 可嘴里仍是骂骂咧咧:“他妈的,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丧家之犬,走投无路,来投奔老子!” “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们,你竟然和跟我动手,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进来,砍死你个老王八蛋!” 崔魁的怒骂让驼子怒意更盛。 他一手擒着崔魁的手腕。 另一只手顺势拿起一只酒坛。 对着崔魁的脑袋,猛的砸了下去。 这一下直砸的崔魁七荤八素,眼冒金星,鲜血顺着额头汩汩流出。 驼子手握着一块碎瓷片,将之抵住崔魁的咽喉:“再敢胡说八道,我抹了你的脖子!” 咽喉处刺痛传来。 黏腻的鲜血自伤口流出,染红了崔魁的衣襟。 崔魁虽然受制于人,可却仍是嘴强牙硬:“老东西,你想怎么样,有种你就杀了我!” “我不想把你怎么样,只是觉得你这个大当家的当得有些不够资格。” “现在立刻带着山寨余下的人手去前门迎敌,不管来的是谁,都得给我拦住,要不然,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驼子 只要崔魁胆敢稍有不从。 他就要割断崔魁的咽喉。 崔魁也不愧是雄踞江夏的悍匪。 面对驼子的致命威胁,他咬着牙说道:“老东西,算你狠,你就不怕我摆平了那群官兵,再回来找你算账吗?” “想找我算账,也得看看你还有没有命在,立刻按照我说的做,否则我现在就宰了你……” 在驼子军师的胁迫之下。 崔魁被迫带领着山寨剩余的几百名山贼前往前方迎战。 而驼子则是借着这个机会匆忙来到山寨后方的一座木屋当中。 这里,住着一个生有琥珀色双眸的少女。 少女十七八岁的年纪。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明亮如同宝石,仿佛能够看穿人心。 眼见着驼子推门而入,少女颇有些淡漠地说道:“大祭司,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该帮着那家伙在前方迎敌吗?” 驼子急匆匆来到她的面前:“公主,一切都来不及了,大冉的军队已经打上来了,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他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将其塞进少女的手中:“你现在立刻去关押着人质的地牢里躲着,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这块玉佩,是复国的希望,只要你能够遇到让这块玉佩放光发热的人,他就是你未来唯一的依靠!” “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要留在这里,守着崔魁那个莽夫。” “他知道咱们太多的秘密,不能久留,如果这次能赢,我就将他除掉,扶你上位,将这山寨当做你日后复国的根基。” “如果失败,我也要赶在他落到军队手里之前将他除掉,绝不能让他泄露你的身份!” 说到这里,驼子深深凝望了少女一眼:“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以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第二十九章 深入敌后,救人水火 趁着那群山贼冲击徐川等人的间隙。 李牧歌带着李贵,一路隐匿行踪,偷偷溜到了后山。 也亏得驼子威胁崔魁率领手下抵御徐川。 这才给二人营造了一个闯空门的契机。 如若不然,恐怕还没等深入敌后。 他们两个就先被那群山贼给砍成臊子了! 这一路上两人虽未遭逢太大的阻碍。 可李贵却仍是束手束脚。 一脸惶然。 两人走走停停,躲躲闪闪。 李贵经受不住心理层面的巨大压力。 忍不住对李牧歌问道:“老李大哥,咱们两个跑过来救人,未免有些太冒险了吧?” 李牧歌闻言。 一时有些沉默。 半晌过后,他才对李贵说道:“知道为什么我要带你亲自过来救人吗?” “是为了洗脱咱们临阵脱逃的罪名?” “不仅如此!” 李牧歌深吸口气,又严肃道:“其实我是担心徐川可能会为了保守秘密,而将这些人质灭口!” “徐川和崔大武养寇自重。” “这伙山贼和他有着极为密切的关联。” “你能保证这些被山贼掳掠来的人质毫不知情吗?” “徐川为了保守秘密,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为了能将这份秘密永久埋藏下去,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这些人质。” “这几十条人命,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只要能够成功解救人质,不仅能够为你我洗脱罪名,还有机会借此事扳倒徐川。” 说至此处,李牧歌转头看向李贵:“如果我这次回不去了,你一定要把这些人质平安带回江夏镇,要帮我照顾好寒烟她们,拜托了!” 李牧歌语气诚恳。 目光坚定。 只是说出来的话,让李贵有些难以接受。 李贵一脸错愕的看着李牧歌。 旋即又和他开起了玩笑:“说什么呢老李大哥,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回不去。” “三位嫂夫人可都是一等一的巾帼英雄,你托付给我来照顾,我可难以胜任,我……” 李贵还想继续说话。 却被李牧歌伸手打断:“我是认真的!” “李贵,你我兄弟一场,我之前也有过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这件事情你必须要答应我,我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了!” 不知为何。 越是临近后山。 李牧歌心中的不安就越是明显。 冥冥之中,他仿佛感受到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朝自己覆盖而来。 他想要挣脱。 想要逃离。 可却逃无可逃。 避无可避! 他原本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 可是魂穿大冉。 激活系统。 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无一不颠覆他的认知。 这也让他逐渐相信起了所谓的定数。 间接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见李牧歌如此严肃,一再强调。 李贵重重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老李大哥,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三位嫂夫人。”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 驼子军师刚刚胁迫崔魁的一幕。 都被那名风尘女子看在了眼里。 她本是翠云楼中的一名妓女名叫婉萍。 因为曾与崔魁相好。 所以崔魁落草之后,她也就一并跟着上了山。 本以为能做一个名正言顺的压寨夫人。 却不想崔魁喜新厌旧,只将她当做了泄欲的工具。 她料想崔魁这次许是要丧命于军队之手。 以为能够就此摆脱崔魁的掌控。 许是便裹挟了些金银细软。 背着包袱逃出了聚义堂。 哪料想才出虎口,又进狼穴。 她刚背着包袱,从后面的山洞逃出聚义堂。 下一刻就撞到了正在寻觅人质踪迹的李牧歌,李贵二人。 他二人来到后山,遍寻无果。 哪怕是各个房间都搜了个底掉。 也丝毫不见有一名人质的踪迹。 就在这时,两人恰好遇见了她。 婉萍一见李牧歌,李贵二人身上染血,且自左顾右盼,便料定二人绝非善类。 本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以免被他二人发现。 却不想躲藏时恰好踩到了一截干枯的树枝,发出的异响惊动了本就紧张的李贵。 李贵可没有李牧歌那样的胆略。 在这山贼巢穴里穿行。 每走一步,都让他提心吊胆。 如今听到暗处有动静。 李贵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老猫,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怒声呵斥道:“谁,谁在那!” 婉萍心中惴惴难安。 面对李贵的质问。 本想装死逃避。 却不想李贵又威胁道:“谁在那,赶紧给我滚出来,要不然我活劈了你!” 李贵现在的所有表现。 其核心都来自于恐惧。 李牧歌只当他是受到了惊吓,疑神疑鬼。 本想制止李贵。 却见一名女子正高举着双手,从一间木屋后方走了出来。 李贵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明晃晃钢刀乱晃,夺人耳目。 婉萍心中畏惧,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我是被他们抢来的良家妇女。” “刚刚见他们都去打仗了,就想借这机会逃命,免得再受折磨!” 婉萍见李牧歌,李贵虽然样貌有些狼狈。 可穿着得体考究,并不像山贼那样不修边幅。 所以料定两人应该是传闻中的戍边军。 她以为自己的谎话能够骗过二人。 却不想李牧歌早就将她看穿。 就在李贵准备放开她的时候。 李牧歌突然快步上前,一把夺下了她背上的包裹。 包裹落地,系口敞开。 金银细软,珠宝玉石散落一地,看的李贵目瞪口呆。 李牧歌双眸微眯,寒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你是被掳来的良家妇女。” “那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山贼们把抢来的东西藏在哪的?” “还有,你怎么就知道山贼们全都去打仗了?这后山一个人都没有的?” “看你这幅样子,也不像是遭受过什么折磨,这群山贼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抢你过来什么都不做,每天好吃好喝的白养着你?” 说到此处,李牧歌朝前跨出半步,声色俱厉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婉萍被李牧歌的厉声质问给吓了一跳。 堆坐在地,将自己的身份一五一十讲述出来。 “二位军爷,我虽然和他相好,和我却从没做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啊,你们就饶过我一次,让我走吧!” 婉萍坐在地上,哭求李牧歌高抬贵手。 就连李贵此时都动了恻隐之心,也替她向李牧歌求情:“老李大哥,她也是一时糊涂,走错了路,我看,咱们就放她一马吧!” 李牧歌闻言,深吸口气:“你与山贼有此交集,想将自己摘干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让我放过你,倒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能帮我找到被山贼掳来的那些女人。” “之前的事情,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第三十章 地牢相救,惊鸿一瞥 婉萍本不想背叛崔魁,生怕因此遭受报复。 可奈何李牧歌从旁威胁。 还有李贵手持钢刀,面色阴厉。 她也只能被迫带着二人前往关押人质的地牢。 要说这婉萍也并非是什么良善女子。 崔魁占山为王这几年间。 曾劫掠许多良家女子。 家里出得起赎金的。 他往往会按照约定将之放回。 至于家里出不起赎金的。 他则会与手下轮流将之玷污。 再由婉萍调教一番。 卖到江夏城内的青楼妓院,充做娼妓。 正因如此。 所以婉萍知晓这地牢所在。 所幸这批被掳来的女子多是些富家千金。 饶是崔魁胆大包天,也不敢妄动。 生怕遭受其家族的报复。 婉萍带着李牧歌,李贵二人在后山兜兜转转。 通过一处狭隘的山隙,他们终于抵达了这处地牢。 地牢晦暗。 狭窄逼仄。 说是牢房,实际上不过是一处向下延伸的山洞。 洞口有一扇木门,上面缠绕着粗如儿臂的铁链。 下方十几双眼睛,透过狭窄的缝隙,惊恐注视着上方攒动的人影。 自从被掳来以后。 她们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未曾见过天日。 在这个封建时代,女人的性命与她们的清白直接挂钩。 被山贼掳掠。 是她们此生最大的污点。 她们不知道家族是否会因此心生嫌恶。 是否会对她们置之不顾。 虽然这群山贼为了银子。 之前一直表现得还算克制。 但谁又能确定他们是否会狗急跳墙。 做出什么玷污自己清白的事情来? 有几位富家小姐为了保全名节。 甚至低声商议起了咬舌自尽。 不想让上面的两名“山贼”得逞。 山间北风呼号。 透过山隙发出呜呜的啸声。 如同鬼哭。 李牧歌,李贵一边提防着身后随时可能来到的追兵。 一边又要想办法打开这扇嵌合紧密的牢门。 哪会注意到这群富家小姐们的忐忑心情? 黑暗里,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默默注视着忙碌的李牧歌。 听着耳边富家小姐们的低声探讨。 她却紧紧攥住了暗藏在靴子里的一把短刀。 就在这时,她忽觉怀中有一股暖流传来。 下意识探入入怀,掏出了那块闪耀着淡绿色荧光的玉佩。 “发光,发热……” 她口中呢喃,同时抬头看向头顶。 “老李大哥,得快点想办法把门打开,徐川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追上来了……” 仅凭山寨里的这群乌合之众。 怎会是堂堂戍边军的对手? 李贵预感那伙山贼坚持不了多久。 所以才会敦促李牧歌。 尽早做出决断! 听得“同伙”还在敦促。 这更是让被关押的富家小姐们压力陡增。 一名富家小姐带着哭腔说道:“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这群山贼玷污了清白。” “你们两个给本小姐记住,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她说着就要咬舌自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莹润无骨的玉手突然从黑暗里探出,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 “别寻短见,他们是好人!” 上方忙碌不停的李牧歌和李贵,被这位富家小姐刚刚的抢白搞得云里雾里。 直到他听到这句劝告的时候。 才知道她们这是误会了自己! 为了安抚她们的情绪,李牧歌连忙解释道:“诸位,我是大冉戍边军,伍长李牧歌。” “这次是受你们家人相托,要救你们出去的。” “你们不用担心,那群山贼早已经被牵制住了。” “我很快,就能送你们回家了!” 李牧歌说话的同时,眼睛正好对上了那双琥珀色的双眸。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再度响起: 【宝器炉鼎:冉湘 身份:北燕亡国公主 武力值:甲等 天赋:治国韬略,排兵布阵。】 看着眼前浮现的光幕。 以及那双淡漠的眼眸。 李牧歌心脏险些漏跳了半拍。 自己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竟然一连遇到两个宝器炉鼎? 而且这身份。 也一个比一个离谱! 第五轻柔的罪臣之女也便罢了。 冉湘这个亡国公主又是什么鬼? 区区一个江夏镇。 怎么就成了卧虎藏龙的英雄地? 自己要是真和这冉湘扯上扯上关系。 对方该不会让自己帮她复国吧…… 李牧歌心中越想,手下越急。 本想用刀砍断铁链。 又担心刀会崩断。 反而伤害到这些无辜的人质。 眼看着身后追兵随时可能迫近。 李牧歌心中起急,双手拽住铁锁:“娘的,既然劈不开,斩不断。” “老子就亲手扯断了它!” 李牧歌扯住铁锁,两膀较力。 铁链顿时传出一阵咯嘣嘣的声响。 李牧歌面色涨红,手上力气却不曾有半分衰减。 这一幕看得李贵揪心不已。 本想从旁劝阻,却忽听崩崩崩几声炸响。 那铁锁竟真被李牧歌扯断成了两截! 冉湘原本并不确定大祭司口中那个未来的依靠究竟是谁。 虽然玉佩已经如大祭司临行前所说的那样发光,发热。 但毕竟来的是李牧歌和李贵两个人。 这让她一时难以分辨。 可当她看到李牧歌以气拔山河的姿态,生生扯断那条束缚着她们的铁锁的时候。 冉湘心中忽然有了定论。 能让自己托付终身。 能帮自己光复北燕之人。 舍他其谁? 牢门打开。 李牧歌一个个将被扣押的富家小姐全都拉了出来。 李贵这时突然惊讶发现,之前负责给他们带路的婉萍竟然不见了! “老李大哥,那娘们跑了!” “跑就跑了吧,之前我答应过她,只要带咱们找到人质,之前的事情我就在不追究。” “她跑了也好,免得你我难做……” “难做?你们不会难做!” 李牧歌话音未落。 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忽然自他们的身后响起。 两人循声朝后望去。 便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光头大汉,手提着一颗人头朝着他们走近。 那人头的面目虽然被血污所染。 可仍能勉强看出样貌。 赫然便是刚刚逃跑的婉萍! 那光头大汉随手将人头抛至两人脚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臭娘们敢背叛我,她就得死!” “至于你们两个,想把人从我这寨子里带走,那也是痴人说梦。” “老子打不过戍边军,难道还打不过你们两个吗?” “只要把这些臭娘们留在手里。” “那个姓徐的就不敢和我撕破脸皮!” 第三十一章 两败俱伤,拼死一战 崔魁此时已经完全陷入癫狂。 因为他预感到自己的末日已经降临。 他不明白合作了这么久的徐川为何会突然想要除掉自己。 也不明白自己辛苦创立的这座山寨,为何会如此轻易地被人攻破。 刚刚他碍于驼子军师的威胁。 被迫带领剩余手下迎战。 本以为这次还将是一场小打小闹。 却不曾想这次带队的竟然是徐川。 而驼子之前派遣出去的百余名山贼,早已经死在他们的乱刀之下。 崔魁与徐川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最终被对方打得落花流水,仓皇逃窜。 他亲眼看着身后的兄弟们为给自己争取时间,被活活砍死。 此刻他终于明白驼子说的就是对的。 他这个大当家的,做的的确不够资格! 但所谓蝼蚁尚有偷生之志。 更何况是悍匪崔魁? 他逃出战阵后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丢盔弃甲,仓皇撤退。 而是想到了那些被关押在地牢里,被他当做肉票的女囚。 他料定肯定是自己这次闹出的动静太大。 徐川无法搪塞过去。 这才兴师动众,攻打山寨。 而他如今也只有一条活路可走。 那就是把这些女囚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作为和徐川讨价还价的本钱。 如若不然,这次他必死无疑! 崔魁困兽犹斗,随手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抛出。 李牧歌架刀格挡,却正中崔魁的下怀。 崔魁咆哮着朝李牧歌冲来。 挥刀乱砍。 两人一时纠缠在一处,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迸溅的火星惹人瞩目。 冉湘看着手中的玉佩。 想着大祭司临行前对于自己的嘱咐。 下定决心绝不能让李牧歌出现意外。 可她才刚将刀从靴子里拔出。 却被一旁的李贵给看了个正着! 李贵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刚刚就感觉你不对劲,你到底是什么人!” 冉湘不想与之废话,想要挣脱,却没能甩开李贵的拉扯:“江夏虽是通商之地,但色目人却并不算多。” “如果真有失踪,官府肯定会提前阐明,以免发生误会,怎么会任由你留在贼窝?” “打从刚才老李大哥救人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些人里顶数你最淡定。” “现在竟还能拿出把刀来,依我看,你和他们应该是同伙吧!” 要说李贵却也并非是个无用之人。 起码在这关键时刻,他还能通过观察判断出冉湘的身份。 只是冉湘身份之复杂,尤其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 更何况她身为公主,即便故国沦丧,却也不是谁都有资格与之攀谈的。 身为皇室贵胄,她岂会与李贵浪费口舌? 面对李贵的纠缠,冉湘口中只吐出两个字:“放手!” 李贵一心认为冉湘拔刀是要协助崔魁拿下李牧歌。 如今岂肯放手? 面对冉湘的警告,他也来了狠劲:“老子就不放手,你能把我怎么样,打不过那个秃子,老子还打不过你吗?” 如果李牧歌听到了他的这句话。 那李牧歌肯定会阻止他的作死行为。 冉湘的武力值能被系统评定为甲等,与曾在敌军冲锋陷阵的楚寒烟持平。 她的武力,岂能小觑? 面对李贵的一再纠缠,冉湘面上闪过一丝怒容,手腕翻转,反抓住李贵,同时用力一拉,将其拽到自己的身前,一把明晃晃的短刃直朝着李贵腹部刺去…… 李牧歌与李贵关系密切。 这一点冉湘已经早有察觉。 为了能够拉进与李牧歌之间的关系。 冉湘手下留情,并未用刀尖去刺李贵的下腹,而是在最后一刻转手,用刀柄捅了上去。 只是李贵身为大头兵,穿的就只是一件布甲。 她这一下实打实的捅上去,却还是让李贵疼的腰背躬起,蜷缩在地。 解决了李贵,冉湘挥刀冲向崔魁,挡在了他和李牧歌之间。 崔魁原本久攻不下,心情还有些急躁。 眼见着冉湘介入,他顿时来了精神:“帮我拿下这个老东西,等和姓徐的讨好条件,我带着你一起走!” 崔魁此言一出,冉湘脸色骤变。 与此同时,李贵也在一旁提醒道:“老李大哥,这娘们可不是好人,她和那秃子是一伙的!” 李牧歌听得提醒,脸色微变。 再加上担心李贵安危,于是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李贵,你没事吧?” “老李大哥,我没……你小心!” 李贵刚想作答,忽见崔魁将手中刀抛了出来。 原来是崔魁见李牧歌稍有松懈,这才妄图偷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冉湘出手,用手中短刀抵挡住了崔魁抛来的钢刀。 而因为冲击太大,导致冉湘手中的短刀也一并掉落,给了崔魁可乘之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牧歌,李贵,崔魁三人同时一愣。 崔魁气喘如牛,死盯着冉湘,半晌忽然一笑:“呵呵,我知道了,你和那个死驼子,压根就不是真心帮我……” “你们,一直都在觊觎老子的山寨!” 身后喊杀声,马蹄声,不断迫近。 崔魁双眼赤红,牙齿咬的咯嘣作响:“臭娘们,姓徐的算计我,你们也算计我。” “老子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到了九泉之下也不放过你!” 崔魁本意是想借这些被挟持的富家小姐和徐川讨价还价,谋求一条生路。 不曾想被婉萍出卖。 又被李牧歌和李贵捷足先登。 本欲凭借冉湘的帮助再做最后一次挣扎。 结果队友的临场背叛却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戍边军即将攻入后山。 他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没有打败李牧歌,重夺控制权的机会了。 看着面前手无寸铁的冉湘,崔魁眼中几欲喷火。 他手腕一抖,袖间滑落出一把匕首,直朝着冉湘腹部刺来。 双方距离太近,山道又过于狭窄,冉湘如今进退两难,一时竟愣在了原地…… 噗嗤—— 随着一声刀刺败革的响声传出。 一滴滴鲜血也滴落在了脚印混杂的雪地上。 崔魁一脸诧异的抬起头来,看向面前之人。 只见一双寒意凛然,杀机沸腾的双眸恰好与之四目相对。 “你认得崔大武吧?他,也是我杀的!” 李牧歌转动手中钢刀,在崔魁的腹部旋了一圈,搅碎了他的脏腑。 “九泉之下,记得替我和崔大武打个招呼!” 第三十二章 死而不僵,双双坠崖 随着李牧歌将刺进崔魁下腹的钢刀抽出。 这名名噪一时的悍匪终于落下了帷幕。 他脚下无根,朝后一连趔趄几步,失足坠下一侧山崖。 李牧歌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随手甩去刀身上的血渍。 此时李贵腹部的痛感也逐渐消散。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还想和冉湘理论。 却被李牧歌叫住:“李贵,别忘了人家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有这位小姐出手相助,我刚才恐怕就要死在崔魁之手了!” 冉湘及时出手,帮自己挡住了致命一击。 这让李牧歌的内心稍有几分松懈。 他刚刚一直感觉有种莫名的危机感笼罩着自己。 如今眼见着威胁已经解除。 整个人自然也都放松下来。 这些富家小姐,就是他接下来的护身符。 人质已经被解救出来。 量他徐川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自己。 至于如何扳倒徐川。 这恐怕还要从冉湘的身上下下功夫,看看这位亡国公主是否知道些关于崔魁,崔大武与徐川之间的交易内幕! 冉湘朝李牧歌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不仅是感谢李牧歌为自己出面解围。 更是感谢李牧歌在刚刚崔魁偷袭自己的时候挺身而出,替自己挡下了致命一刀。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中皆带有几分别样的情愫。 李贵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艳羡。 他羡慕李牧歌如此有女人缘。 先是在翠云楼救下了第五轻柔,博得对方青睐。 如今又在这山贼窝里救下了一个女匪首。 人家为了他甚至不惜和同党反目。 再想到自己出千被抓,被迫逃难。 妻子被人卖到青楼,女儿也遭歹人觊觎,心中一时不免有些烦闷。 他强打精神,开着玩笑说道:“老李大哥,既然那贼秃已经死了,那咱们就抓紧护送各位小姐下山吧,等回了江夏,肯定还有好吃好喝的等着咱们呢!” 李牧歌闻得此言,脸上也难得流露出一丝笑容。 正打算让开道路,护送人质下山之际。 悬崖侧方,竟突然伸出一只手来。 一颗泛着青光的秃头从崖下探出。 脸上狰狞如蜈蚣盘绕的伤疤分外骇人。 正是刚刚受重创坠崖的匪首崔魁! 崔魁出现的太过突兀,以至于众人一时都未能反应过来。 他一把拽住李牧歌的脚踝,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悬吊在了他的身上:“妈的,想杀我?老子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这条山路本就狭窄,再加上烈日悬空,积雪消融,山路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积水。 可别小看这一点积水。 关键时刻却足以要人性命! 李牧歌被崔魁这么一拽,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滑下了悬崖。 亏得李贵和冉湘反应迅速,一左一右拉住了他的两条手臂,这才避免了他失足坠崖的可能。 可是即便如此,李牧歌的处境仍是不容乐观。 崔魁此时已经牢牢抱住了他的腰,将近二百斤的重量全都施加在了李牧歌的身上。 山路湿滑,李贵,冉湘脚下无根,又能坚持得住几时? 随着重力下坠,两人身体也正逐渐朝着崖边倾斜。 只差一点,四人就要一同坠入深谷! 李牧歌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最终还是要死在崔魁之手。 他不愿牵累同伴。 对着李贵和冉湘喊道:“你们两个快放手,我一个人死总好过咱们三个人死,别让我连累了你们!” 李贵平日里虽是胆小怕事的性格。 可如今面对李牧歌的劝诫,他却是一反常态的坚持。 他双手拽着李牧歌的胳膊,整个身体后倾,借此抵消下坠的力量。 同时咬牙切齿道:“少废话,咱们两个一起来的,那就得再一起回去,我还指望着你以后罩着我呢,我可不想再被人像狗一样欺负!” 闻得李贵此言。 李牧歌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只要你自己能活出骨气,那就没人能欺负你。” “我死之后,你要事事顺着徐川的心思,他不敢过分为难你。” “别忘了我之前的嘱咐,千万要照顾好她们……” “少废话,我说你不能死,你就是不能死!” 李贵嘴上说着,手上的力道又再度增加了几分。 可是随着重力下坠,他和冉湘也已经濒临坠崖的边缘。 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重伤的崔魁竟然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攀附到了李牧歌的背上。 他单手环住李牧歌的手臂。 脸上流露出一丝阴恻骇人的笑容:“把我害成这样,还想活着离开?简直痴人说梦!”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在这里,我就是阎王!” 崔魁说着,手上忽然弹出一把匕首,直朝着李贵,冉湘二人的手腕砍了过去。 二人见此情景,心下一惊,手下意识的松开…… 在重力的拖拽下。 李牧歌和崔魁双双坠下悬崖,只在山涧的云雾间留下一个极速下坠的黑点。 李贵趔趄着摔倒在地。 当他回过神来,爬向崖边的时候。 李牧歌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李贵目眦欲裂,撕心裂肺的喊道:“老李大哥……” 他眼中流出热泪,对着崖下不断磕头:“老李大哥,是我李贵没用,是我对不起你!” 就在他为痛失挚友疼的肝肠寸断的时候。 众人质一声惊呼再度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抬起头来望向众人。 只见她们都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身侧。 那是已经起身的冉湘。 手握着一块泛着荧光的翠色玉牌。 面含笑意,从容跳下悬崖。 那群人质之所以会如此惊讶。 就是因为她们震惊于冉湘的这一举动! 眼见着平白又折损了一条性命。 李贵心如刀绞,但却也明白自己必须振作起来。 就像李牧歌临死之前所交待的那样。 自己一定要把这些人质安全带回。 绝不能让他失望! 徐川带领着军队姗姗来迟,百名戍边军如今只剩半数。 当他看到李贵带着这群富家小姐走出后山的时候,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寒光。 但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 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刚想和李贵寒暄两句。 却见李贵猛地将头抬起,一双血红色的眼眸看的他心底生寒:“姓徐的,我X你老母,你害死了老李大哥,我他妈要你偿命!” 第三十三章 被迫让步,心火将熄 李贵手举钢刀,状若疯魔。 直朝着徐川冲了过来。 几名军卒见此情景连忙上前阻拦。 可却还是险些压不住暴怒中的李贵。 李贵被人按在地上,却仍在不住挣扎:“姓徐的,你他妈给我记住了,只要我李贵还有命在,我就绝不会让你好过!” 看着疯狂的李贵。 徐川非但没有半分懊恼。 反而还就露出了一丝讳莫如深的笑容。 他翻身下马,来至被压倒在地的李贵面前:“李贵,李牧歌是死得其所,我会替他向上面请功。” “至于你,我也可以核准你军功累满,可以退役归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老家犯得那些过错。” “安安静静的,别想着闹事,我在地方府衙给你安排一个职务,欠赌场的银子也可以一笔勾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贵和李牧歌救下这些富家小姐,立下了一桩大功。 李牧歌又如今死了。 可以说所有事情都在朝着徐川预想的方向发展。 这些人质他自然不能说杀就杀。 否则即便剿匪成功,他也还是要为此承担责任。 江夏镇的那些财商,背后都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一旦追究起来,他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至于除掉李贵,这就更不现实了。 且不说李贵本就是这次行动的大功臣,单单是这次外出执行任务,李牧歌这个五人战队已去其四。 如果李贵也死了。 那外人岂不是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有人搞鬼? 军中那名偏将与李牧歌可是颇有些渊源。 哪怕只是为了堵住对方的嘴。 这个李贵也不能杀! 面对徐川这近乎刻意的讨好。 一旁负责押解李贵的军卒明显有些吃惊。 刚想说话,却被徐川伸手阻拦。 见他仍不肯让步。 徐川又补充道:“李牧歌生前可是待你不薄,难道你就不想报答他吗?” “他的三房妻室如今还在军中,没有了李牧歌的庇护,她们实力即便再强,也不过是风中叶,雨中萍,独木难支。” “你要是真当李牧歌是兄弟,那就该帮他好好照顾好这三房妻室,如若不然,你凭什么说是他的兄弟?” 徐川伶牙俐齿,一番话说的李贵哑口无言。 李贵刚刚要杀徐川,也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 如今听到徐川的一番劝解,再想想去后山时李牧歌曾对自己做出的一番交待。 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刺进肉里,整只手掌鲜血淋漓。 就这样,沉默了半晌,他方才咬着牙说道:“你说话算话,能替老李大哥请功?” “不仅能替他请功,还能让你晋升,顶替他的位……” “我什么都不要!” “我不想让别人说我李贵是卖友求荣的懦夫,只要你给老李大哥正名,证明他不是个逃兵,再安顿好他的三个妻子。” “我,就再不会找你的麻烦。” 李贵最后这番话出口,就像是被人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彻底没了精气神。 可他这番表态,却是正中徐川的下怀。 徐川赶忙应下,并命人将李贵连带着那些被解救的富家小姐扶上马背,送往江夏。 军队返回江夏,已经是夜半更深。 得知是戍边军剿匪凯旋。 县令王晁连夜赶往城门迎接,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城中列位财商。 这些财商被山贼掳走女儿。 可谓是日思夜想,牵肠挂肚。 若不是有王晁组织安抚,命他们同进共退。 怕不是真有人会倾家荡产,变卖祖业,从山贼手中将女儿赎回。 可是那样一来,其他的人质,怕是就危险了! 如今父女得以相见。 城门前一片啜泣之声。 王晁看着徐川麾下仅剩的几十名军卒,脸上不禁流露出叹惋之色:“徐将军,贵军这次,损失颇为惨重啊!” 徐川苦笑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既是从军之人,那就应当以百姓为先,生死之事,又岂能介怀?” “只是我那些兄弟的尸骨还在山上,怕是要有劳贵县找个时间帮我们带回,让他们得以入土为安,我徐川在此先行谢过了!” 徐川深鞠一躬,态度可谓恳切。 王晁闻言连忙将其扶住:“徐将军莫要客气,能为这些好汉收尸,这也是我们江夏镇的一大荣幸!” “只是,怎么不见那日曾救下我那侄女的李伍长?” 剿匪的军队归来,王晁亲自迎接的事情,第五轻柔原本并不知情。 只是王晁临近卸职,有许多公务需要提前整理,好和新继任的江夏县令进行交接。 正因如此,所以他最近每天都忙到深夜。 今晚,第五轻柔为王晁泡了一壶醒神茶。 本想给叔父送到书房,却被丫鬟告知老爷出城迎接军队来了。 第五轻柔心系李牧歌,得知此事立刻更衣赶来,结果恰好听到了王晁所问的这句话。 得知李牧歌不在军中。 第五轻柔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占据内心,她强装镇定,站在原地,只想听听徐川的回答。 徐川只从李贵口中得知了李牧歌的死讯。 却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 于是便轻咳两声,并将目光转向了后方的李贵。 李贵本不愿与徐川有过多的交集。 可如今听王晁问起此事,知道这是给李牧歌正名的唯一机会。 于是上前接话:“老县令,李伍长为了营救这些受困的人质,在与匪首交手的过程中不幸坠崖,与其同归于尽了。” “他坠崖的地点就在后山,你们派人去收敛尸体的时候一定要到山下仔细搜寻,山下应该共有三具尸体,一个光头壮汉,一个色目女人,还有一个,就是李伍长了……” 李贵在说这番话时,同样觉得心如刀割。 而这话被后面的第五轻柔听见。 威力绝不亚于晴天霹雳。 第五轻柔之前随父流放,一路颠沛流离,坚持到此全凭一口心气。 那天在翠云楼,面对恶少周阔海的苦苦相逼。 这口心气曾有溃散。 这才导致她跳楼自杀,险些酿成悲剧。 后来是王晁出面认亲,再加上李牧歌一直鼓励,这才为她重新燃起心火。 而她,自然也就对李牧歌萌生了好感与依恋。 如今突闻李牧歌坠崖而死的噩耗。 第五轻柔的心火再度熄灭。 她脸色瞬间苍白,心口绞痛欲死。 还不等李贵把话说完,她已是一口鲜血喷出,栽倒在了苍茫的雪地上。 第三十四章心脉受损,药石难医 为了等待尸体下山。 也为了暂时收整军队,维稳军心。 徐川获得批示,可以在江夏镇暂时驻停几日。 同时也让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的将士们休息一段时间。 军队撤回的次日。 江夏镇下了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 这场雪,给上前搜寻尸体的衙役们带来了极大的阻挠。 同时也阻碍了前往江夏赴任的新任县令的进程。 王晁还需继续兼任一段时间!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王晁为卸任之事焦头烂额的时候。 大夫又给他带了一个极为沉重的消息。 故友第五桀之女。 如今暂居府上的第五轻柔,因心脉受损,如今已是命悬一线。 王晁得知消息,急匆匆来到第五轻柔的闺房。 只见妻子周氏正坐在床前抹着眼泪。 小丫鬟在一旁伺候着大夫写着药方。 王晁急匆匆奔至床前,看着一脸憔悴,病容倦怠的第五轻柔。 心疼的连连摇头。 第五轻柔见是王晁前来探望,还想起身。 王晁见状连忙阻拦:“儿啊,李伍长……唉,斯人已逝,你更该好好活着才是啊,你若是自暴自弃,如何能对得起李伍长当日的劝说?我又如何和你死去的爹娘交代啊!” 第五轻柔闻得此言,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叔父,叔母,自从我随父亲被贬出京,这一路见识到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如您二老一般悉心待我的,这一路上从未有过。” “我父女二人跋涉千里,也曾被许多人言语侮辱,或是暗生觊觎。” “江湖上豪侠传闻虽是如雷贯耳,但却从无一人愿为我父女出头。” “唯有李伍长算得上是真英雄,为了我不惜得罪周家公子,临分别时还对我苦心相劝,这让我如何能够忘得了他……” 像是第五轻柔这样的官家才女,见过的男人不计其数。 喜欢一个男人绝不会只看对方的相貌。 那日李牧歌所表现出的温柔,体贴,已经烙印在第五轻柔的心里。 就像是无边的黑暗里有一束光照进生命。 让她如何能够割舍? 听得第五轻柔这番倾诉。 周氏心中更是心疼起了这个姑娘。 恰逢此时,大夫写完了药方,起身对王晁说道:“王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见对方面色沉凝,似是要滴出水来。 王晁的心也在此时坠入了谷底。 两人来至屋外,王晁开口问道:“大夫,我这侄女,情况如何?” 大夫朝着房内看了一眼,同时摇头叹息道:“老大人,心病还须心药医,纵使旁人万般开解,小姐心中积郁难平,也同样是药石无医。” “那你的意思是,这孩子就没得救了?” “并非是无药可救,只是她对这位李大人情根深种,若要解小姐的心病,还需尽快找到这位李大人的下落,起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大夫说完,告辞离去,只剩王晁还站在雪地之中,久久无言。 最近几日,县衙里的差人已经不知派出了几批。 山路陡峭,再加上大雪突降,已经有两三辆运送尸体的马车坠入山崖,连人带车摔了个粉身碎骨。 这种情况下还要他继续派人去搜寻尸体,这岂不是强人所难吗? 这边,王晁为搜寻李牧歌的事情急得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 另一边,江夏财商周汝惠的府内,周汝惠却正与戍边军百夫长徐川相谈甚欢。 堂外大雪苍茫,天地已是浑然一片。 大堂内,火炉中的煤炭烧的通红,周汝惠,徐川列坐两边,喝茶聊天。 徐川今早得到消息,说是周汝惠要请自己过府一叙。 他可记不得二人之前曾有过什么交集。 只知道李牧歌那天在翠云楼。 踢断了周家公子的命根子! 本以为周汝惠这次邀请自己,是要询问关于李牧歌的事情。 结果来到之后,周汝惠却是顾左右而言他。 根本没说起什么正式的话题! 手中茶水虽然温热。 可徐川的心却是越来越凉。 周汝惠身为江夏财商,实力雄厚。 在地方上的背景更是无人能比。 别看他在军中看似嚣张跋扈。 能够随意掌控旁人生死。 可是在这尊大佛面前。 他还真得谨慎些才行! 徐川手端着茶杯,有些拘谨的对周汝惠问道:“周老板,您邀请徐某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请吩咐?” 周汝惠闻言,笑眯眯说道:“徐将军可别这么客气,汝惠万万承受不起啊!” “实不相瞒,汝惠身为江夏财商,这些年来也是饱受山贼袭扰,苦不堪言。” “如今徐将军率领军队剿灭土匪,着实是让汝惠刮目相看。” “汝惠此次邀请将军前来,主要是想聊表寸心,感谢一下将军对我江夏财商的协助!” 周汝惠说话的同时,立刻有家丁抬来了一只箱子。 箱子敞开,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珍宝珠玉。 徐川这些年来虽然依靠着崔大武和崔魁两兄弟赚得了不少脏钱。 可是和这一箱子珠宝相比,却仍是九牛一毛。 看着面前这一箱东西,他的眼睛都有些发直! 周汝惠何等心机? 只从徐川的眼神里就能看出他的贪欲。 他笑眯眯挥了挥手。 两名家丁立刻散去。 徐川咽了口唾沫,有些费力的说道:“周老板,这,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吧?” “合适,没什么不合适的!” “徐将军,您就不想看看这箱子里都放了些什么东西吗?” 徐川闻言。 也不犹豫。 当即起身翻起了这宝箱。 珍珠宝玉,金银无算。 这一箱子东西的价值甚至要比他这里面养寇自重的收益还要大!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变得难以掩饰。 可翻着翻着,他的表情突然凝固下来。 箱子底部,放着一本书! 他将其从箱子里抽出,只见上面明晃晃写着账簿两个字! 徐川脸色微变,看向周汝惠:“周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 “徐将军别急着动怒,先看看里面的内容吧!” 徐川将账簿翻开,见里面竟写着近几年间他历次剿匪时从江夏带走的钱财。 “周老板,这是……” “这是徐将军您受贿的证据啊!” 周汝惠说话的同时缓缓起身:“徐将军,这东西不止我有,王县令那里相信也会有一份。” “朝廷三令五申,不得勒索财商,这等禁令,你不会不知道吧?” “有些事情不上秤没有三两重,可一旦上了秤,怕是一千斤都打不住。” “徐将军,您说这些东西要是被传将出去,您会怎么样啊?” 第三十五章暗中要挟,步步为营 周汝惠语气虽然轻柔,可话语中暗含的威胁意味却是十足。 徐川虽然恨得牙根痒痒。 可却偏偏发作不得。 面对周汝惠的要挟,他只能笑脸相迎:“周老板说的对,有些银子,徐某的确不该收。” “这件事情,还需周老板替我保密。” “如果徐某有什么能替周老板效劳的地方,我……” 徐川话未说完,就被周汝惠张口打断:“徐将军快人快语,那汝惠也就不客气了,我的确有一件事情要有求于将军,还望将军能够答应!” “什么事情?” “杀一个人!” “周老板要杀什么人?” “江夏县令,王晁!” 周汝惠此言一出。 徐川的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他先是心头一凛。 随即又笑着说道:“周老板可真爱开玩笑……” “只是玩笑也要有个分寸,有些事情,开不得玩笑!” 徐川面色凝重,似是在暗中警告周汝惠。 凭他妄图谋害朝廷命官这一条。 只要自己抖落出去。 周汝惠全家都要死! 他与王晁也有过许多交集,虽算不得是好友,可毕竟相熟。 对方这些年来在任上可以算是兢兢业业,造福一方。 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无可企及。 周汝惠要请自己杀他。 那不是明摆着要推自己下火坑吗? 面对徐川的警告。 周汝惠的脸色也冷峻了下来:“徐将军,你觉得周某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我儿阔海被周汝惠的侄女所伤,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再行人事了。” “王晁老贼害得我周家断子绝孙,我要他用命来偿,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可是当日踢伤你儿子的李牧歌已经死了,你又何苦咄咄相逼?” “我咄咄相逼?” “我要是咄咄相逼,我能让你连带着你手下的戍边军全都死在飞天蜈蚣的老巢里!” 周汝惠此时终于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他面容冷峻,紧盯着徐川:“徐将军,邀请你来之前,我已经把消息散播到了县衙。” “如果我没猜错,这消息现在应该已经传进了王晁的耳朵里!” “如果你想跟我合作,这箱东西你留下,我周汝惠绝不会亏待了朋友。” “如果你不想和我合作,那也没关系。” “只要走出这道门,我能让你身败名裂,此生此世都再难晋升!”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看着面前胜券在握的周汝惠。 徐川的拳头几次攥紧,最终却又无奈松开。 最后,他仿佛下定了决心,咬着牙对周汝惠说道:“周老板,我可以帮你杀了那个害了你儿子的女人,但是要杀王晁,恕我难以从命!” “哼,要杀一个女人,还用得着劳烦你徐将军动手吗?” “其实就算是杀王晁,也不必由你费心,一个月后,江夏本年的税银将要运往京城。” “这场大雪阻碍了新任县令的进程,将其困在了关内,一时半刻难以前来赴任。” “往年运送税银的任务一般都由我们周家的镖局负责。” “但是今年,我会将此事回绝。” “我只要你徐将军尽快将江夏匪患被剿灭的消息传达给朝廷。” “到时衙门押解税银,我会派人劫取,并想办法栽赃给王晁,就说他监守自盗,想在卸任之前大捞一笔。” “我不仅要逼死王晁,更要让他身败名裂,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至于那个女人,我也不需要你来杀,到时我自会疏通关系,将她送样教坊司,我要让她永世为妓,让他们知道与我周家作对的下场……” 一连数日遍寻无果。 衙门的差役都已经累得筋疲力竭。 这几日,他们吃,住都在山中。 每天天蒙蒙亮就开始各处搜罗尸体。 直到晚上才能歇息。 戍边军与山贼血战,死伤过百,血腥味将山中的豺狼虎豹都给吸引了过来。 他们发现的许多尸体甚至都残缺不全。 像是被猛兽撕咬过一般! 随他们一同寻找的。 还有一个特别的来宾。 他就是李贵! 当其他人都在江夏城内纵情声色,挥金如土,试图借此摆脱这场战斗带来的恐惧的时候。 只有李贵还在苦心搜寻着李牧歌的尸体。 夕阳西下,深谷被照射的一片金黄。 几名差役筋疲力尽,瘫坐在地。 他们的身边,还躺着一具只剩三分之二的尸体。 那尸体有着一颗光头,脸上带有一道狭长的伤疤。 他的胸腹被某种不知名的野兽撕开,所有内脏均已消失不见。 他,正是那日将李牧歌落下悬崖的悍匪头目,崔魁! 几名差役感慨着崔魁死的太过轻松。 若是被生擒的话,势必要落得一个凌迟处死的下场。 就在这时,李贵从山谷一侧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看架势,似乎又是无功而返。 一名老差役对其苦心规劝道:“兄弟,人不是这么找的,你这样只会把自己累垮了。” “看看崔魁的尸体就能知道,这山里少不了有野兽觅食,毕竟现在已经到了初冬时节,那些野兽为了过冬,可不会挑死的活的,只要能下口就行!” “你的那两位朋友,说不准已经被拖进哪个狼洞里去了,你就算找得再仔细,也不能给这山里的每个山洞都翻个遍吧?” “听我句劝,做人做到你这个份上,能问心无愧就很可以了,没必要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他是死了,也轻松了,可你,不还得活着吗……” 老人的话字字句句直戳他的心坎。 听得李贵心中烦闷。 他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找到李牧歌的尸体,把他带回军营。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一个逃兵! 可是一连几日遍寻无果,他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已经被磨灭。 抬头看看高达数十丈的山崖。 从这种地方落下,人岂有不死之理? 李牧歌坠崖的位置临近河边。 他之前也考虑过会不会是河水冲走了李牧歌的尸体。 他最近两天顺着河道找了一圈又一圈。 却丝毫不见李牧歌的行踪。 如今听到老人的这番规劝。 李贵也只能勉强接纳现实。 他狠狠踹了一脚崔魁的尸体,借此发泄心中的怒气。 “老李大哥,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要原谅我,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第三十六章重伤未死,擦枪走火 深夜,山谷下。 一个泛着火光的山洞格外引人注意。 山洞被蒿草围绕,挡的严严实实。 山洞里点燃着篝火,橙黄色的荧光跳跃涌动,并从蒿草的缝隙间透出,将洞口的雪地照亮一片。 山谷内时不时传出几声狼嚎。 震得林间鸟雀纷飞。 山洞内,一名有着琥珀色双眸的女子正撕扯着一只有些烧焦的野兔。 她将兔肉一丝一丝喂进一个男人的嘴里。 还要小心防备男人不会噎到。 那男人的衣服被脱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件贴身的软甲,和一条用于遮住的亵裤。 深陷的眼窝紧紧闭合。 花白的头发随风飘摇。 他,正是那日被崔魁落下悬崖的李牧歌! 原来那天李牧歌被拽下悬崖,但却侥幸未死。 就像李贵所想的那样,李牧歌的确是掉到了水里,河水为他减缓了下坠的势头。 而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崔魁最后的搂抱,给他提供了一丝可能。 崔魁那天爬到李牧歌的背上,用刀逼得李贵和冉湘放手。 致使李牧歌与他双双坠崖。 两人坠崖之时,崔魁还紧抱着李牧歌不放,结果最后成了他的缓冲垫。 至于冉湘,则是在看到李牧歌坠崖,可玉佩却仍发光发热以后才断定李牧歌肯定还活着。 为了能够把握住这一丝复国的希望。 冉湘毫不犹豫跳下了悬崖! 她借助崖壁上生长的树木以及突出的岩壁作为跳板。 就这样逐级跳落,最终还真成功了。 她下到崖底的时候,崔魁和李牧歌已经被一群饿狼环绕。 只是那时李牧歌还有一口活气,所以并未命丧狼口。 冉湘赶走了野狼,并将李牧歌带到了就近的一处山洞。 就这样,两人在洞里一躲就是几天! 冉湘白天外出打猎,留李牧歌自己在洞里。 要不是李贵等人最近几天一直在山涧里搜寻李牧歌的遗体,惊走了盘踞在此的野狼。 李牧歌恐怕早就命丧狼口了! 吃过了半只半生不熟的野兔。 李牧歌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 他蜷起身子,口中低声念叨:“好冷,怎么这么冷啊……” 冉湘听到李牧歌说冷,立刻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盖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谷内寒风料峭,又岂是一篷蒿草,一件单衣能够抵挡得住的? 李牧歌虽盖着件衣服,可是口中仍在兀自叫冷。 冉湘又朝着火堆里丢了些枯柴和树叶,篝火渐渐旺盛,李牧歌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味叫冷。 可是冉湘知道,像他们这样添柴,压根熬不过几时。 长夜漫漫,柴火有限。 山谷内野兽环伺。 一旦篝火熄灭,没了阻挠,他二人怕是都将命丧野兽之口。 况且那枯枝败叶本也烧不了多久。 随着一阵轻烟散去,洞内温度再次降了下来。 眼见着李牧歌再次喊冷。 冉湘却也是无可奈何。 被逼无奈之下,这位金枝玉叶的亡国公主,做出了这一大胆的决定。 她褪去衣物,如泥鳅般钻入李牧歌的怀里,显然是要借自己的体温来给李牧歌续命! 山洞内,两人抵足而卧。相拥在一起。 李牧歌浑浑噩噩。 思绪仿佛飘回到了边军营地。 回到了自己温暖的床榻之上。 感受着怀中温润如玉的躯体。 李牧歌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楚寒烟的倩影。 在系统的催动下,他竟再次焕发出一丝生机。 灼热的体温仿佛是一只熔炉,竟将山洞里的温度抬升了几分。 冉湘下意识再度贴近,而李牧歌也无意识间听从了本能的召唤…… 【叮,恭喜宿主完成和宝器炉鼎冉湘双修,获得奖励:治国韬略,顾应剑法,额外奖励寿元十二个月!】 随着系统的奖励下发。 李牧歌的身体再度出现变化。 原本花白的头发在此刻再度变黑几分。 脸上原本的皱纹此时也彻底消失不见。 肌肉再度变得紧实,皮肤光滑细腻,竟似回到了中年一般。 原本几近枯竭的生命力在此刻得到了补充。 就连体力也更胜从前。 狭小的山洞内满堂春色。 李牧歌的伤情也在系统的加持下痊愈, 半晌过后。 冉湘面带潮红,躺在李牧歌的身边。 两人的身上,不觉间沾染了许多尘土。 再度给篝火添上薪柴,冉湘正欲睡下,却忽听身旁的李牧歌口中发出一阵梦呓。 “娘子……” 这一声娘子,叫的冉湘心乱如麻。 正欲有所回应。 却又听李牧歌说道:“寒烟,不必害怕,只要有我李牧歌在,就没人能够伤害你们……来,咱们先安寝吧……” 李牧歌说着,一双大手再度攀附上来,想要作怪。 冉湘心中由喜转怒,一把将其推开,却发现李牧歌并未苏醒。 他受伤过重,还在昏迷! 看着地上留下的一滩血痕。 看着那明明躺在自己身边,梦里却还想着别的女人的男人。 冉湘原本古井无波的内心里。 竟泛起了一股酸涩之感。 抓起身旁的玉佩。 上面仍闪烁着淡绿色的荧光。 她心中怒极,一把将那玉佩摔在了地上。 传国宝玉,顿时摔成了两截。 她有心手刃了这个玷污自己清白的登徒子。 可手握着短刀,几次想要刺下,最终却都被心中那一丝不忍所牵绊。 她虽是亡国公主。 却也不能接受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 即便命中注定他是北燕的复国之人又能如何? 难道不靠男人,自己就真的复国无望吗! 经过了整整一夜的思想斗争。 冉湘最终还是没能刺下那一刀。 天亮后,她带着摔碎的半块传国玉佩离开了这道山谷。 临行前,她还不忘再看那蒿草掩埋的山洞最后一眼。 “李牧歌,我记住你了!” “那半块玉佩,就算是我给你的留念吧……” 冉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山谷。 只剩李牧歌一人自生自灭。 下午时分,几头饿狼潜进山洞。 它们跳过即将熄灭的火堆,咬住李牧歌的肩膀,试图将其拖回巢穴。 剧烈的疼痛使得李牧歌再度苏醒。 他猛然睁开眼睛。 一拳砸在咬着自己肩膀的那头饿狼的头上。 直接将其打得七窍流血,横尸当场。 他虽刚刚苏醒,还没搞清楚眼下的局势。 可是本能却促使着他进行着疯狂杀戮。 直至将这几头饿狼全部轰杀。 李牧歌手染狼血,走出山洞。 望着远处垂落的斜阳。 李牧歌眼中泛起一丝杀机:“徐川,没想到吧,我李牧歌,又回来了!” 第三十七章 误打误撞,坐收渔利 日暮低垂,黄昏将近。 夕阳将这座皑皑雪山照成了金色。 可积雪之下,却隐藏着皑皑白骨。 那天剿匪结束后,徐川并未对这里进行任何的搜寻。 因为他深知崔氏兄弟的利用价值已经被自己彻底榨干。 他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泯然于众,帮助自己维系边军将领的威严。 上山搜查尸体的差役们全都得到了一条命令。 搜寻完毕后,放火烧山! 没人知道崔魁将历年劫掠来的金银都存放到了哪里。 他们找遍了整座山头。 终究一无所获。 此时众人列队,站在山寨门前。 这里已经被泼上火油。 他们手中也举着火把。 随着一声开拔喊出。 十几只火把如同流星划破夜空,落在了山寨的大门以及后方的塔楼上。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 冲天火龙顺势而起,将群山再度点亮。 李贵注视着面前这座空荡荡的山寨。 心中仍在奢望能在火中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直到众人已经远去。 直到火舌吞噬了整座山寨。 焦糊气味直冲鼻腔,房屋垮塌的声音此起彼伏。 李贵心中的奢望,也在此刻被彻底碾碎。 他长出口气,转身离开了山寨。 却没看到黑暗里有一道身影恰好出现,与他背道而行,直冲着火场深处走去! 李牧歌身上裹着狼皮。 并用狼血涂满了自己的整张脸。 狼在山中虽算不上是最强的捕食者。 可是一旦成群结队的出现,即便是猛虎也要暂避锋芒。 李牧歌借用狼血掩盖自己的生人气味,似乎起到了效果。 他从悬崖爬上来的这一路上,虽然也有猛兽尾随,但却迟迟不曾对他发动袭击。 直到他爬上了山崖。 看到了面前的熊熊烈火。 心中方才有了一丝希冀!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名声如何。 也不知道戍边军如今是否已经回营。 自己的死讯是否已经传达到了楚寒烟三人的耳朵里。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绝不应该出现! 自己如果“死了”,那还能博得一个英雄的名号。 徐川投鼠忌器,还不敢过分刁难楚寒烟三人。 可如果自己死而复生,再回去充当戍边军里的大头兵。 那就相当于是主动送上门去,任凭徐川拿捏! 自己知道了徐川养寇自重的勾当。 还伤了江夏财商周汝惠的独子。 自己此时现身,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想要以真面目示人,想要重新夺回自己的一切,那就得有权,有钱! 昨晚山洞里的一夜绮梦,李牧歌虽是如坠幻境。 可当今天醒来,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 他却还是感觉自己愧对冉湘! 他可不是始乱终弃的无赖,更不会随随便便舍弃自己的女人。 既然冉湘背负着复国的重担,那他李牧歌就要为她分担压力,帮她得偿所愿。 “我李牧歌的女人,绝不能受任何委屈!” 山寨此时已经被大火吞噬。 周边还有许多猛兽盘踞。 想要依靠捡拾尸体过冬。 李牧歌的身上虽然披着狼皮,但却仍难挨过这漫漫长夜,还是要找一处栖身之地。 前思后想,李牧歌最终将目标选定在了自己那日救出冉湘等人的地牢。 那里狭窄逼仄,位处两山之间的夹缝里。 在那过夜,不仅能够躲过野兽侵袭,还能防备着徐川等人折返回来,毁灭崔魁可能遗留的证据…… 来到地牢。 这里此时已经是空空如也。 不知是什么野兽,将一只带血的断手叼到这里,并啃食了大半,露出皑皑白骨。 李牧歌本想将其随手抛出。 可将其拿起的时候,却发现这只断手的小指不知勾在了什么东西上,他随手一扯竟是纹丝不动。 他心下好奇,取出怀中的半块玉佩,借助微弱莹光,凑过去看了一眼。 稻草散布的石板地上,有一个并不醒目的拉环。 这拉环并不算大。 只突出地面不高,很容易被人当做是山中散落的石砾。 那只断手的小指就是勾在了这上面,加上天寒地冻,这手也被冻得硬如顽石。 所以他刚刚这一拽才没起到任何作用! 李牧歌说着这拉环的边沿仔细摸索。 发现其与地面似乎存在有些许间隙。 他对此愈发好奇,想着这里难道还藏着什么东西? 思忖间他再度将其那只断手。 不如将其用作拉手,看看能否拽开这道拉环! 李牧歌再次将断手的小指塞进拉环,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后猛拽。 别看这断手已经被冻得梆硬。 可是那拉环嵌的也紧。 在他这番拉扯下,那拉环竟然勒破断手的皮肉,卡在了骨头缝里。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这断手的手指被勒断之前,拉环终于被拽开,一个大洞呈现在了李牧歌的面前。 李牧歌一手拿着断手。 一手拿着玉佩。 趴在地上,朝里张望。 只见地洞里藏着一只枕头大的木匣。 黑漆漆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仿佛是个只能用来烧火的便宜货! 但李牧歌知道,崔魁既然将这东西藏在去爱情的地方。 这说明此物对他肯定极为重要! 为防有诈,李牧歌先将断手插进了地洞。 那断手才刚触碰到匣盖,顿时迸发出卡擦擦一阵响动。 还没等李牧歌反应过来,地洞两侧已经弹出两把快刀,将这冻得梆硬的断手齐腕斩断! 看着这堪称歹毒的机关,李牧歌不禁暗暗咋舌。 不过随着机关触发,这也说明此处已经绝对安全。 他将木匣取出,又从外面拾了把短刀,远远将盖子挑开。 等了半天,确定没有什么毒虫,毒烟等隐藏的机关以后,他这才靠到近前,观望了一眼。 只一眼,李牧歌便呼吸急促,双眼通红,仿佛是经受了莫大的刺激。 箱子里,整齐码放着一摞银票,面值均为五百两。 看数量,起码要有四五十张! 银票下面,压着一本账簿,借着玉佩的光亮看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账目: 大冉武德三年九月初九,劫商户二十三家,得银两四万余两,我分八千,堂哥五千,徐将军独占两万八千两…… 大冉武德四年九月十一,劫商户十六家,得银三万余两,我分三千,堂哥两千,徐将军独占两万五千两…… 兹此收益,皆存于周氏钱庄。 凭据可查,以做我兄弟三人信托之用! 第三十八章 重返江夏,我为神医 自从以飞天蜈蚣为首的江夏匪患被剿灭以后。 江夏镇一连出了两件大事。 一是知县王晁公开招募神医,要为自己的侄女治病。 许多名噪一方的神医慕名登门,最终却都无功而返。 二是深耕镖局行当多年的周家突然宣布撤档。 其名下的虎威镖局就地解散。 镖局中十几名镖头,几十位镖师全都没了饭辙。 据传闻这一切都是因为周汝惠因故绝后,无心再度经营生意,所以才会将最为费心的镖局解散,全心全意陪伴独子。 某日。 江夏镇的街头多出了一个披头散发之人。 他的身上披着狼皮。 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狼腥味。 他手中抱着一只木匣,仿佛将之当做珍宝。 闹市内,许多百姓盯着刚被衙役张贴出来的告示,纷纷议论:“王大人的侄女,已经病了有些时日了吧?” “细算下来也有将近半个月了,打从上次匪患剿灭,这姑娘就一病不起。” “嘶,该不会是冲撞到邪气了吧?” “据说这姑娘是为情所困,喜欢上了平定匪患的一个军卒,结果对方死在了山里……” 众人七嘴八舌。 议论纷纷。 却没注意到身后的怪人。 直到他们闻到那股刺鼻难闻的气味,纷纷让出路来。 才见一个蓬头垢面之人摇摇晃晃来至告示之前。 他伸手要揭告示。 却被身旁的一名看客阻拦:“诶,我说你是什么人啊?随随便便就敢揭衙门的告示!” 他撩开额前长发,只用一双深陷的双眸注视着他:“滚开!” 那人被骂了一句,顿觉无名火起。 一把扣住来人肩膀,口中骂道:“哪里来的疯狗,竟敢跑到江夏镇来讨晦气,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他不顾旁人阻拦,挥拳便打。 却被那怪人一把擒住手腕,重重摔倒在地。 他还想挣扎起身,却被怪人一脚踩住后背,动弹不得。 那人顺手揭下告示。 扬长而去。 刚刚被他踩在脚下的那名看客还不肯服输。 气呼呼爬起身来,抓起一旁摊位上的剔骨刀,直朝着那人冲了过去。 所有人见此情景,均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快步冲到怪人身后,提刀要刺。 忽见那怪人转过身来,用两根手指稳稳夹住刺来的剔骨刀。 他的手指就像是一双铁钳,任凭对方如何用力,都难以再进分毫。 他双指用力,猛的一拧,那剔骨钢刀瞬间断裂,只剩一截刀柄还被握在手里。 尖刀被他随手一甩,直接钉进一旁的树干数寸有余。 做完这一切后,他语气森然对其警告道:“这次饶你不死,再有下次,我钉得可就不是树干了!” 怪人说完,拂袖而去。 只剩下一群看客,瞠目结舌。 至于刚刚闹事那人,更是被吓得两腿颤栗,裤裆湿了一片。 看着那怪人离去的背影,他脚下一软,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那怪人兜兜转转,来到县衙。 此时他的身后已经跟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这群百姓刚刚只当他是一名乞丐。 直到他当街露了一手空手夺白刃。 技惊四座。 这才让众人意识到了他的不凡! 县衙门前,两名差役正扶着水火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知道其中一人仰着头在空气中嗅了几下。 这才有些疑惑的说道:“他娘的,这有股什么味啊!” “诶,你别说,我他娘的也闻到了。” “这腥不腥,臭不臭的。” “该不是你刚才解手,踩到屎了吧?” 两人调侃,笑骂一通。 忽听身侧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我揭了告示,来给小姐看病来了,劳烦二位带个路吧!” 两名差役循声望去。 便见一名身披兽皮,看不清样貌的男人正站在台阶下,手里还拿着一张被揉皱的告示。 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此人一番。 随即轻蔑一笑:“哪里来的野人,也妄想给我们小姐看病,万一被你冲撞到了小姐,我们如何承担得起?” “我可以不用见面,只凭六个字就能让小姐下床前来见我。” “如若不能,我愿听凭你们发落!” 怪人此言一出。 别说是这两名差役。 就算是围观的一众百姓。 此时也都错愕不已。 一名老妪忍不住对其低声提醒道:“县衙可是讲法理的地方,你那套好勇斗狠的本事在这可行不通,我劝你还是收敛着点吧!” 面对老妪的好心提醒,那怪人只是摇头说道:“我既说此话,就有着十成把握,如若不成,我愿奉上这颗项上人头!” 用人头作为赌注。 古往今来闻所未闻。 两名差役虽并不相信他的话。 但此时却也起了玩心。 一人笑着对他说道:“你有这样的本事,那就给我们露一手吧,我倒是想看看,你是怎么治好我们小姐的!” 另一名差役也在一旁补充道:“咱们丑话说在前头。” “你要是敢耍我们两个,别说要你的脑袋,起码一顿棍棒是逃不了的。” “究竟要不要赌,你自己考虑清楚!” “我赌!” 怪人将头抬起,目光灼灼看向两人:“请替我转告小姐,就说我这,有件宝甲!” 短短六个字。 蕴藏的却是极大的内容。 那差役微微颔首,转头进堂中禀报。 百姓们将县衙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那怪人却是大咧咧坐在了台阶上,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随着时间的推移。 围观之人的心里变得愈发不安起来。 他们仿佛也想见证一场奇迹,想看看这个怪人究竟如何凭借六个字医好这位让无数名医束手无策的大小姐。 可是时间过得越久,他们心中的失落也就越大。 有人甚至想着要为这怪人求情,获取他能免受惩罚! 就在大家心绪难安之际。 县衙内忽然走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刚刚负责通禀的差役。 另一个则是身穿官服,一脸郑重的王晁! 眼见着县令现身。 众百姓纷纷跪倒在地。 那差役伸手一指坐在台阶上的怪人:“大人,刚刚让我传信的就是他!” 听得差役此言。 众人的心顿时跟着坠入了谷底。 本以为一场责难在所难免。 却不想王晁竟快步奔至此人面前,一把将之扶起,仔细打量起了他的容貌。 要知道,这怪人身上的味道可是令常人都难以忍受。 可如今王晁距离对方如此之近,却丝毫不见有任何嫌恶。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第三十九章 六字医病,揭榜扬名 众人屏住呼吸。 静静注视着县令与怪人的这一场戏。 半晌过后,县令王晁开口道:“我那侄女刚刚听了阁下的传话,现在情况确有好转。” “我想请阁下过府一叙,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求之不得!” “好,即使如此,阁下请进……” 王晁与怪人相扶走进衙门。 只剩下一群百姓在风中凌乱。 刚刚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用六个字,就治好了诸多名医都难以治愈的顽疾。 这真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吗? 有人能够凭借言语治病的消息不径自走。 一传十,十传百。 不过半日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江夏镇。 而此时,县衙后院。 那怪人已经剪去长发,剃去胡须,脱下皮衣,露出真容。 王晁看着面前来人。 嘴唇阖动,惊讶的无以复加。 “李伍长,真的是你?” 刚刚那名差役将李牧歌的“我这,有件宝甲”六个字告知给了王晁。 此事起于李牧歌进山当日。 第五轻柔忧心李牧歌得安危。 特从王晁手中求得了那件周家家仆所穿着的宝甲,并将之送给了李牧歌。 这件事情,只有李牧歌,第五轻柔以及王晁这三名当事人知道。 所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王晁心中料定,来人即便不是未曾寻到尸骨的李牧歌,肯定也是与之有着深厚渊源的一个人。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亲自出府接见。 想要亲自确认。 至于这个消息。 他权衡一番之后,并未急着告诉给第五轻柔。 这段时间,第五轻柔的心病愈发严重。 他请来的那些名医对此皆是束手无策。 那次搜救过后,整座山寨都被付之一炬。 王晁虽然私下里也曾派遣过几批差役进山搜寻,希望能够查清李牧歌的下落,为第五轻柔解开心结。 哪料想进山之人皆是遍寻无果。 反遭野兽袭击,险些酿成大祸。 无奈之下王晁也只能下令停止搜寻,同时每日里张贴榜文,宁愿散尽家财,也要救第五轻柔一命。 皇天不负有心人。 连日里张贴榜文。 没想到最终竟然寻得了正主。 李牧歌手端着热茶,苦笑说道:“王大人,你们应该都认为李某已经死了吧?” “实不相瞒,你坠崖之后,我们先先后后寻找了你近半个月的时间,就连匪首崔魁的尸首都已经在崖下寻得,可却始终不见你与另一位姑娘的尸体。” “那时我们都以为你们是被野兽所害,尸体不知被拖到哪里去了。” “就连我那侄女也因此害了心病,整日里郁郁寡欢!” 说到此处,王晁话锋一转:“既然李伍长已经回来,那就该回军中述职。” “你与匪首同归于尽的英雄壮举江夏城内如今可谓是人尽皆知。” “此番回还,你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若是担心军中有所怀疑,老夫也可以为你出具凭证啊……” 王晁此举本属好意。 怎料想听了他的话后。 李牧歌却是摇头苦笑道:“老大人,您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王晁闻言,心中一惊:“李伍长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老夫可是从无异心啊!” 李牧歌关顾四下,确系无人以后。 压低了声音对王晁说道:“老大人或有不知,那山上的山贼,本就是徐川一手豢养。” “他养寇自重,鱼肉江夏,每年贵地所失之银两,其中大半都落到了徐川的口袋里!” 李牧歌此言一出。 王晁不禁倒吸口凉气。 但他身为县令。 岂会偏听偏信? 面对李牧歌此言,王晁微微眯起眼睛:“李伍长,我知道你对徐将军心有埋怨。” “可是此等大事,却也不能只听从你的一家之言。” “你可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王晁的质疑早就在李牧歌的预料之内。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木匣。 从中取出账簿:“崔魁与崔大武是堂兄弟,这一点王大人应该了解。” “我在军营为求晋升,于擂场之上斗杀崔大武,这件事情老大人也能查问的到。” “这本账簿上面,写的是崔魁历年来从贵地掠走的银两,就连分成都写的一清二楚。” “匣内还有一枚玉钮,那是能在钱庄查账的凭证。” “匣子里共有银票五十三张,合计白银两万六钱五百两,是崔魁这些年来私下积攒。” “老大人若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可以拿着这本账簿,私下走访一下这些年来曾被劫掠过的商铺,看看历年丢失的银两总和与记述是否相符,就知道李某所说是真是假了!” 账簿上桩桩件件记述明确。 即便王晁心中仍有动摇。 也不免已经相信几分。 他将账簿压在手下,又对李牧歌说道:“如此说来,这军营你是回不去了,你可还想过其他的出路?” “我想承接周家的生意,在城内再开一间镖局!” 李牧歌想要扩充实力,想要站稳脚跟。 就要给自己找一个能够洗白身份的营生。 恰好他今日进城的时候听人提起周家解散虎威镖局的事情。 便有心顺势接盘。 给自己创造一个新的身份。 至于启动资金。 那当然是要借用崔魁余下的遗产了! 听得李牧歌此言。 王晁微微颔首:“这样也好,虎威镖局解散,官府还需寻找新的合作伙伴,负责运送银两,押解粮草等诸多事宜。” “既然你有心承接,那也免得我另寻他人。” “这件事情,我可以出面替你操办!” 王晁的出手相助让李牧歌心中暗喜。 原本他还顾虑自己抛头露面。 很可能会被周汝惠发现。 若是到时打草惊蛇,消息再传到徐川的耳朵里。 那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 岂不全都前功尽弃了? 李牧歌对王晁拱手行了一礼:“如此,就先谢过王大人了!” 王晁微微摆手,表示无事。 可随即,他又定睛看向李牧歌:“李伍长,我那侄女对你情根深种,如今已是药石无医。” “之前我曾请过一位神医为她诊治。” “那神医曾与我说,心病还须心药医。” “既然如今你已经活着回来,能否请你与她见上一面,以解夙愿,老夫在此先行谢过了!” 第四十章 开解心结,结成鸾配 第五轻柔悠悠醒转。 闺房内,又是药香弥漫。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床上躺了多少时日。 喝过多少碗汤药。 只知道婶娘每次来探望自己,离开时总是偷偷抹着眼泪。 她也想让自己振作起来。 可李牧歌离世的打击实在太大。 甚至不亚于父亲病死在冰天雪地时的痛苦。 这让她,如何能够振作的起来? 她侧头看向一旁,婶娘周氏端着药碗,正笑着看着自己。 “婶娘,劳烦您了!” 面对第五轻柔的致谢。 周寒衣笑着说道:“你这孩子,和我还客气什么,快把药喝了,等下我带你出去走走!” 第五轻柔近来已经无心顾及自己的生死。 可是为了王晁夫妇,她却仍在一直勉励支撑。 喝过药后,周寒衣命丫鬟为第五轻柔更换了衣物。 二人一路来至县衙后的花园里。 积雪盈尺,冻得第五轻柔鼻尖泛红。 梅花初开,点缀的园中别有一番风趣。 看着寒梅傲雪,第五轻柔的病情仿佛也缓解了些许。 她迈步直朝着园内走去,却将婶娘周氏甩在了后面。 周氏本想跟上,却见不远处丈夫王晁正对自己频频摇头。 她脸上泛起一丝会心的微笑,带着两名丫鬟转身离开,只留第五轻柔在院内赏花。 她伸手想要触碰落雪的梅花,却被人从旁拉住了手腕。 “姑娘,也喜欢梅花?” 来人突然的唐突让第五轻柔颇为不满。 她秀眉微蹙,语气有些冷冽:“公子还请自重!” “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姑娘既然喜欢,就让李某代劳,为你折上一朵吧!” 一朵梅花自枝头折落,积雪簌簌,将第五轻柔的绣鞋盖了个严实。 第五轻柔见对方毁了眼前美景,又对自己如此唐突,心中不满更是加剧。 她转头看向对方,正欲斥责两句。 可当看清对方相貌的那一刹那。 她满腔怒火骤然消解,人也跟着愣在了原地。 “李,李伍长?” 她语气哽咽,眼圈泛红,下意识朝前跨出半步。 “真的是你吗?” 她伸出手想要触及面前之人,但手伸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 没错,她怕。 怕眼前一切只是梦境。 怕自己看到的是水中月,雾里花。 一旦触及,又将消弭无踪。 李牧歌看出了她心中犹豫,当即握住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这下,你还怀疑吗?” 感受着那澎湃的心跳,感受着指尖涌来的热流,第五轻柔终于确定下来,这,就是让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 此时再无羞怯,第五轻柔直接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多少个日夜的想念,未说出口的遗憾,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 李牧歌轻轻抱住第五轻柔,并将手中梅花插在了她的发间:“你大病未愈,经受不了风寒,咱们还是回去聊吧……” 大堂内,暖意融融。 李牧歌,第五轻柔,王晁,周氏四人对坐。 桌上放着几盘小菜,虽然简单,但也还算精致。 而这,是李牧歌近段时间吃过的第一顿像样的饭菜。 席间,周寒衣试探性对李牧歌问道:“李伍长军功卓著,人品斐然,却不知可曾有过婚配?” 周寒衣这段时间一直照顾着第五轻柔,自然知道这个侄女对李牧歌情根深种。 李牧歌年纪虽长,可却也算是一表人才。 若是未曾婚娶,她倒也愿意撮合两人这一桩姻缘。 王晁见她性子太急,当即轻咳两声,以做提醒。 第五轻柔也一脸期待的看向了李牧歌,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李牧歌自知自己的事情难以隐瞒。 深吸口气,坦白道:“实不相瞒,李某在军中却有婚配,家中妻室共有三人!” 李牧歌此言一出,王晁,周寒衣的表情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反观第五轻柔,也是一脸黯然。 片刻过后,她忽的将头抬起:“有家室也不要紧,我愿意做小……” 晚饭过后,第五轻柔被扶去休息。 王晁与李牧歌坐在堂内,一脸尴尬。 “李伍长,我那侄女快人快语,你不要介意,她年纪还小,我……” “无妨,其实我对轻柔小姐也是好感颇深!” 王晁本以为李牧歌会回绝第五轻柔的心意。 却不想李牧歌竟蹦出这么句话来。 只是晚辈的事情他也不能过多置喙,为防尴尬,他当即转移了话题:“那个,李伍长啊,你想开设镖局,有没有想过选址的问题?” “我准备盘下虎威镖局,将其改个名字,重新开张!” “可是你之前还曾与周家父子结下过矛盾,你就不怕他二人暗地里动什么手脚吗?” 当日在翠云楼,王晁为了维护第五轻柔和李牧歌,曾与周汝惠有过一番口舌之争。 周汝惠顾忌他的县令身份,并未当场发作,可临行前那眼神却还让王晁记忆犹新。 身为生意人,周汝惠岂会如此甘心吃下这桩大亏? 李牧歌当下身份敏感,要借用虎威镖局重新开张,终究是有些不太合适! 王晁话里话外所表达的也正是这一想法。 可面对他的劝阻。 李牧歌却是笑着说道:“老大人尽管放心,自古有言,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周汝惠不过是一介商贾,难道还能斗得过我李牧歌吗?” “更何况您之前不是也答应过,愿意帮我从中斡旋此事吗?” “既然如此,我以您侄女婿的身份盘下这座镖局,重新开设生意,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吧?” 李牧歌这“侄女婿”三个字一说出口。 王晁差点没被茶水给一口呛死。 他咳嗽的同时连忙起身,将自己身上洒落的茶水连带茶叶一并抖落下去。 就在这时,一只茶壶突然递了过来。 又给他斟满了一杯茶水。 王晁以为是有丫鬟在此偷听,脸色一变。 转头正欲呵斥,却见来人竟是第五轻柔。 她面带娇羞,语气轻柔的对王晁请求道:“叔父,既然他有心要做一番事业,那您就帮帮他吧!” 王晁闻言,面露苦涩。 他身为县令,却要与一介商贾去谈生意。 这要是传讲出去,只怕别人要说他仗势欺人,以权谋私啊! 第四十一章 龙门镖局,镖镖必达 王晁还欲推辞,想让李牧歌另外选址。 哪料想第五轻柔看出了他的迟疑。 竟抱着他的手臂撒起娇来:“叔叔,您就帮帮他吧,就当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 听第五轻柔提起故友。 王晁心中不免泛起一股哀伤。 他欲言又止,沉默良久。 最终长叹口气:“唉,真是拿你没办法!” “好,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运作吧……” 次日,王晁带着银票亲自登门,拜访周家家主周汝惠,提议盘卖下已经废弃的虎威镖局。 周汝惠关停镖局的目的本就是给王晁设卡。 要在一个月后押运税银进京的路上阻击商队,逼死王晁。 他提前设局,为的就是洗脱自己的嫌疑。 否则税银若是在虎威镖局的手中丢失。 那他怕是要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如今得知王晁竟要做中间人,给自己那所谓的侄女婿出面做保,开设一间新的镖局。 周汝惠心中暗喜。 几乎是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王晁在江夏地方可谓是为官清正,声名远播。 之前周汝惠还曾担心过自己派人抢夺税银,还不至于搞得王晁身败名裂。 可打瞌睡就有人来递枕头。 王晁的侄女婿要开镖局,这押运税银的任务又岂会落到别人之手? 到时自己劫走税银,再反过来污蔑王晁监守自盗。 不仅要逼死王晁老贼,更是要让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侄女婿也付出代价,让那个害自己儿子成了太监的第五轻柔做一辈子的寡妇,被卖入教坊司内充做娼妓! 周汝惠心中虽有盘算。 可脸上却不见有任何异样。 几乎是毫不犹豫将此事答应下来。 至于这镖局旧址的售价,他就只象征性的索要了五百两纹银。 要知道,江夏镇身为通商之地,商贾盘踞,可谓是寸土寸金。 五百两银子买下一座院落尚且困难。 更别说是买下一座占地数亩有余的镖局了! 王晁心思单纯,并未意识到这其中有鬼。 只将这件好事告诉给了李牧歌。 李牧歌虽然感觉到了其中有诈,但却并未与王晁直接言明。 他知道,周汝惠压低价格售卖镖局,肯定是在给王晁挖坑。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就是见招拆招。 不仅不能让周汝惠计谋得逞。 还要让他自食恶果,为自己除掉这一桩隐患! 李牧歌盘买镖局,制作匾额,短短几天时间,原本废弃的虎威镖局便再度焕然一新。 随着鞭炮炸响。 镖局前的雪地被渲染的一片通红。 王晁亲自主持,为镖局剪彩。 随着红绸扯落,金光闪闪的四字招牌立刻呈现在众人面前。 “龙,龙门镖局?” “没错,就是龙门镖局!” 大门推开,一名身穿大氅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 他身材匀称健硕,脸上带着一张面具,手臂还挽着一名面容娇羞的少女。 “在下不才,正是这龙门镖局的大当家,我们镖局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凡有委托,镖镖必达!” 他这话说的狂妄,听得众人一阵喧闹。 一个路过的无赖见他夸下如此海口。 当即起哄询问道:“那要是中途被劫镖了怎么办?” “若有劫镖,按照货品保价的十倍赔偿,我龙门镖局,有的是银子……” “掌柜的,买宝宅,我预祝您老发大财!” “发大财,娶娇妻,遇到穷人可不能欺!” “穷哥们,真不易,风里来还就雨里去!” “风不驻,雨不停,掌柜的赏两个钱花行不行?” 就在他为龙门镖局做着宣传的时候。 一阵骨铃声突然响彻街巷。 一群乞丐拿着竹棍,打着鼓点,围在了龙门镖局门前。 为首四人手拿着兽骨穿孔做成的乐器,摇晃不停。 口中说着随口编写的莲花落,时不时地还朝着围观百姓们的身上凑! 众百姓见此情景,面生嫌恶,纷纷退散。 老县令王晁也是面带怒容,显然是对这群闹事的乞丐颇为不满。 他治理江夏这么多年,城内一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虽有匪患一直难以剿灭,但城中却也鲜有乞丐出现。 如今这群乞丐突然现身。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使绊子。 他本欲发作,却被那戴着面具的大当家伸手阻拦:“老大人不必动怒,我龙门镖局吃的既然是一口江湖饭,那就讲究一个义字为先!” 大当家说话的同时,从怀中取出一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亲自交到为首的乞丐手中。 “这银子,就当是我请诸位兄弟喝酒吃肉的,今天我龙门镖局开业大吉,诸位都有礼送,不要与我客气!” 李牧歌慷慨解囊,看的众人瞠目结舌。 那几名乞丐面面相觑,似乎也没想到这次竟会如此顺利。 镖局大门敞开,一车车布匹从中推了出来:“在下人微财薄,做不到面面俱到。” “今日略备薄礼,只为酬谢诸位赏光。” “这里的布匹每人一匹,拿回家去做几件衣裳。” “日后所有生意,烦请照顾照顾我们镖局,在下在此先谢过诸位了!” 江夏镇商户虽多,一年不止要开起多少家买卖。 可像是龙门镖局这样出手阔绰,舍得下血本的。 他们确是从未见过! 入夜时分,城郊一处破庙内。 一群乞丐围着火炉喝酒吃肉,谈论着今天龙门镖局的这一桩生意。 “那大当家的真是条好汉,换作别的商户见咱们光顾,怕是早就关门歇业,躲煞星一样躲咱们了。” “可这位大当家的,非但没躲着咱们,还给咱们银子,让咱们喝酒,你们说说,这算不算是一条好汉……” 别看他们已经沦落成为乞丐。 可却也并非是无赖之人。 收了人家的好处。 自然要替人家说话。 这才是为人之道! 可就在众乞丐喝酒,吃肉之际。 破庙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狂风卷积着积雪吹进庙里,篝火一阵摇曳,险些被吹的熄灭。 众乞丐心生不满,纷纷转头看向门前。 一名面色倨傲,满脸肥肉的公子哥一脸怒容的注视着他们,见这群乞丐还敢看自己。 他当即上前,一脚踹翻了滚沸的汤锅:“妈的,拿了老子的钱,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吗?一群废物,都是饭桶!” 第四十二章 心术不正,反受其害 那公子哥大声叫骂,口沫横飞,喷的距离最近的几名乞丐一头一脸。 就在他骂的正起劲的时候。 叮的一声脆响传来。 两锭黄金掉落在了他的脚下。 他嘴角抽搐,抬头望去。 便见一名坐在神龛上的老乞丐,正一脸轻蔑的看着他:“周大少爷,我们这些要饭花子也有尊严,您这钱,我们要不起!” 公子哥闻言,嘴角抽搐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这人,太过卑劣!” 那老乞丐说着,从神龛上一跃而下,迈步直朝着对方逼近:“你花银子请我们去给龙门镖局添麻烦。” “口口声声说是县令王晁以权谋私,巧取豪夺了你们周家的虎威镖局,还说王县令的侄女婿也是个歹毒之人,低价兼并,只给了你们周家五百两银子。” “我们信了你的鬼话,收了你的银子,跑去龙门镖局闹事,可结果呢?” “人家非但没和我们这群要饭花子计较,反而是按照江湖规矩,打点了我们丐帮,还给捧场的看客每人发了一匹绢布。” “这样厚道的生意人,会如你所说,那般不堪吗?” 老乞丐步步紧逼,目光如炬。 仿佛是要将这公子哥的内心看穿。 反观那富家公子,却是被逼得步步后退。 面对老乞丐的质问面红耳赤,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老乞丐弯腰拾起地上的两锭黄金。 一并将其塞到了那富家公子的怀里:“周公子,别以为我老花子老眼昏花,就看不得真人了。” “你与那王家小姐有过节,这件事情我老叫花子早有耳闻。” “你想报复人家,那是你的事情,但你起码做事要光明磊落,不能拿我们丐帮的兄弟们当刀子使,这钱我还给你,以后,别再把我们这些乞丐不当人!” 刚刚颐指气使的这位周家大少爷。 便是当日翠云楼内被李牧歌一脚踢废了命根子的周阔海。 他从父亲周汝惠的口中得知王晁作保,从他们周家的手中以五百两银子的低价买走了虎威镖局。 便专程找了一群乞丐前去闹事。 想要搅和了龙门镖局的开业大典。 乞丐登门,对于刚开业的生意人来讲绝对是天大的忌讳。 他本以为龙门镖局的大当家可能会因此动怒。 与这群乞丐爆发冲突。 却不曾想对方城府既然如此至深,出手竟也如此阔绰。 五百两白银既安抚了这群乞丐不曾生事。 也借机收买了人心。 为龙门镖局打响了招牌。 反观自己,机关算尽,却似乎是给对方营造了一番声势,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怒气冲冲登门质问。 反而又遭受到了老乞丐的一顿斥责! 周阔海虽然被气得咬牙切齿,可却也不敢有所妄动。 因为他看到刚刚被踢翻了锅灶的那群乞丐此时都已经站起身来,正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 周阔海心中惊惧,转身便走。 临走时他还不忘撂下狠话:“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从今以后,你们别想在我周家的手里讨得一分钱!” “等等,站住!” 正当周阔海即将走出破庙的时候。 老乞丐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周阔海对此充耳不闻,仍执意要走,结果一头撞在了两名高壮乞丐的身上。 周阔海见自己退路受阻。 只能被迫停下脚步:“你们还想怎么样?” 老乞丐指了指被踹出一个窟窿的庙门,缓缓开口道:“赔钱!” 周阔海被气得面容扭曲。 嘴角抽搐。 可碍于这些乞丐的威胁。 他也只能乖乖掏钱,为自己买了条出路! 见识到了这群乞丐的手段,周阔海这次没再说什么狠话,只是急匆匆出了破庙,乘坐马车扬长而去。 他这幅火燎屁股做派逗得一众乞丐哈哈大笑。 直听得车内的周阔海耳根通红! 周阔海面容扭曲,一拳砸在座椅上:“这群臭乞丐,简直欺人太甚,我真想宰了他们!” 听到周阔海的怒骂。 驾车的小厮接口说道:“少爷,想报复他们还不简单,我有一计,肯定能帮您出气……” 主仆二人密谋一番。 周阔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好小子,就按照你说的办,要是能搞垮他们双方,少爷我肯定有赏……” 夜晚的江夏镇再度落雪,如同鹅毛。 李牧歌身披大氅,手拿着一张面具。 站在镖局正堂门前,良久无言,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曾几何时,他还只是军中一名养马老卒,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却不想一次剿匪,竟直接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帮助自己拥有了如今的基业! 只是他如今虽是站稳了脚跟。 却还不知道远在军营的三位娇妻如今处境如何。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镖局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王晁与第五轻柔,叔侄二人,走了进来。 一见李牧歌正在堂前失神。 第五轻柔立刻上前,关切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李牧歌回过神来,温柔一笑:“没怎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而已。” “你和王大人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了?” “叔叔走一趟委托要交给龙门镖局,这次过来,是和你谈生意的!” 听说是有生意上门。 李牧歌也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当即将二人请入正堂! 李牧歌,王晁分别落座。 王晁直奔主题:“今年入冬太早,戍边军的屯粮还有欠缺。” “朝廷命我在江夏镇筹粮五千石,送往戍边军军营!” “以往这种押运任务都是由虎威镖局承接。” “既然如今虎威镖局已经取缔,那我就和你们龙门镖局谈这桩生意!” 王晁此时是以县令的身份商讨此事。 李牧歌自然也要认真应对,在商言商。 他微微颔首,开口应道:“多谢老大人抬爱,愿将此事委托给我龙门镖局。” “五千石粮食起码需要五十辆马车运送,戍边军营据此约有两百里,一日难以回转。” “我这一路人吃马嚼,要您二百两银子不过分吧?” “成交!” “那我们何时动身?” “后天清早!” “何处启程?” “城北大门!” “运送粮食的车辆,监运均由县衙派遣。” “你只管带着你的镖师,到城北会合即可……” 第四十三章 门可罗雀,刻意拆台 从虎威镖局取缔。 再到龙门镖局落成。 所隔时间不过数日。 龙门镖局建成以后,李牧歌派人给虎威镖局的总镖头以及镖师纷纷派去英雄帖。 愿意以比虎威镖局高出两成的薪酬返聘他们。 为龙门镖局走镖。 次日清晨,龙门镖局大门敞开,一张桌案摆在院中,只等着为报名之人登记造册。 李牧歌开出的价码绝对算得上是江夏所有镖局中最高的一个。 他本以为在金钱攻势之下。 原本隶属于虎威镖局的那些镖师应该会踊跃参与。 却不曾想他在院中枯坐半日。 却始终不见有一个人来报名。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簿册。 李牧歌不禁怒极反笑:“好你个周汝惠,怪不得肯将镖局低价出售给我,看来你早就想到这一招了!” 恰逢此时,一道倩影出现在门前。 李牧歌抬头看去,原来是第五轻柔! 第五轻柔手拎着食盒,笑着走进院中:“婶娘担心你还没吃饭。特地做了几道小菜让我送来!” 李牧歌见是她来了,心中烦闷顿消,当即上前迎接:“你大病初愈,岂能如此操劳。送饭的事情让别人来就可以了!” “人家不是想来见见你嘛!” 第五轻柔将食盒交给李牧歌,略带嗔怪对其说道。 两人来至桌前,第五轻柔顺手拿起桌上的簿册:“让我看看,有多少镖师报名了……” 她随手翻看几页,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你这是,记完一本了吗?” “不是记完一本,是压根没人报名!” 李牧歌接过簿册,重新放回到桌上:“我之前一脚踢的周家绝后,你叔叔还在周汝惠的面前刻意偏袒于我。” “这个仇,周汝惠怎么可能会忘?” “我看这次就是他从中作梗,不想让我顺利开设镖局。” “那些镖师应该是提前得到了他的授意,所以才没人敢来报名!” 李牧歌分析的头头是道。 第五轻柔却是略带忧虑地问道:“可是你明天还要走镖,没有镖师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衙门这次运送的是军粮,有谁不开眼,敢打它的主意?” “周汝惠不是使绊子,想让我开不成镖局吗?那我这次就非要让他见识见识我李牧歌的能耐。” “没有镖师,我自己来当。” “没有趟子手,我自己来喊。” “山贼老巢里二十天的苦日子我都能熬的过来,区区二百里山路还能难得到我吗?” “我非要让他看着我怎么把这龙门镖局给开起来,我非要让他周家在江夏颜面扫地不可!” 如今这场争端,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简单的商战。 这是周汝惠对于王晁的报复。 也是一场关于周家的话语权之争。 如果李牧歌真因为这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因噎废食。 那龙门镖局这辈子都没法在江夏立足。 那些镖师终究还是要吃饭的。 他们可能会因为受到周家的警告和威胁选择让步。 但李牧歌知道,他们现在一定都在选择观望。 自己这次就是要打破周家对于话语权的垄断。 他就是要让周汝惠知道,在江夏镇这一亩三分地上,不是只有他周汝惠才说了算。 自己,同样能够做到一言九鼎。 吐口唾沫,也是根钉! 当晚。 周家大宅内。 周阔海将自己给龙门镖局下绊子的事情告知给了周汝惠。 “爹,我不仅警告了那些镖师,不准他们加入龙门镖局,而且还在他们走镖的必经之路上给他们挖了陷阱。” “明天我要安排人抢车抢粮,绝不能让这批军粮顺利送到戍边军的军营。” “区区一个龙门镖局,还想和咱们叫板,我带要让他知道知道咱们周家的厉害不可!” 周阔海手捧着暖炉,直说的口沫横飞。 周汝惠手端着茶杯,笑而不语,听着他讲述自己的计划。 半晌过后,他放下茶杯,笑眯眯看向周阔海:“我儿不错,也学会动脑了,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只会好勇斗狠,和人家打打杀杀了!” 面对父亲的夸赞。 周阔海显得有些心虚。 “爹,你不怪我自作主张?” “不怪我坏了您的大事?” “我为什么要怪你!” 周汝惠看着周阔海,眼中满是慈祥与喜爱:“我就你这一个儿子,我怎么舍得怪你。” “之前是我一心只想着赚钱,忽略了对你的教导,这才导致你受此屈辱,沦为了江夏人口中的笑柄。” “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反思自己,要是没了你,赚再多的银子又有什么用?” “士农工商,你我父子永远都是最低贱的那个,哪怕是腰缠万贯,也要被那些官吏看轻。” “既然如此,那索性就不再巴结他们,要斗就斗个鱼死网破!” 周汝惠说着。 脑海当中再次浮现出那日翠云楼内,王晁向自己讨要说法时的那一幕。 明明自己的儿子才是受害者。 明明自己每年都给朝廷缴纳那么多的赋税。 明明儿子只是到翠云楼狎妓,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凭什么到头来认错的是自己? 凭什么那个女人和那个军卒就能够逃脱惩罚,逍遥法外? 周汝惠的想法,就是在得知儿子此生此世都不能生育时出现的转变。 “既然王晁害得我周家断子绝孙。” “那我就要老贼一家也家破人亡。” “这是他王晁欠我的,也是整个江夏镇欠我的……” 次日清晨。 李牧歌单人独骑前往北城门,准备执行第一场押镖任务。 他头戴面具,腰悬宝刀,背上插着两支龙门镖局的镖旗。 就像是戏文里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县令王晁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眼见着只有李牧歌一人来到。 他明显有些诧异:“怎么就你自己来了?” “周家给我使绊子,没有镖师肯到龙门镖局押镖。” 闻听此言,王晁脸色骤然一变:“既然如此,那这镖……” “还是由我来送!” 李牧歌看向王晁,语气坚定道:“我不能被人就这么看扁了,我要让周汝惠知道,别人越不想让我干成的事,我就越要干成!” 透过面具,王晁看到了李牧歌那坚定的眼神。 二人相对无言,沉默良久,最终王晁方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启程吧!” 第四十四章 马车陷落,冲突再起 “起镖,合吾!” 一声高呼划破了江夏镇的长空。 五十辆运载着粮食的马车顺利启程,直奔戍边军营而去。 清早的第一缕晨晖照射在马车之上。 远处,一双眼睛正满是怨毒的注视着排头的李牧歌。 “龙门镖局,真是好样的,本少爷非要看看你们今天能都把这粮食顺利送到军营……” 山路本就崎岖。 加之近来天气突变,雪掩长路。 导致车辆行走时必须小心翼翼,以防不测。 李牧歌走在队伍的最后方,背上旌旗随风摇曳,目光凛然,一直警惕注视着周围。 他料想周家的针对不会仅局限于镖师的层面。 自己这一路也未必能够太平! 果不其然,出城只走了三四十里。 便有一辆马车陷落在了路边的深沟。 一名负责监运的老差役见此情景赶忙上前:“这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车怎么会陷在这里?” 面对老差役的质问。 负责驾车的差役颇为无奈的说道:“营头,这可怪不得我啊。” “这里不知被谁挖了个坑,还提前用树枝给垫上了,昨晚下了一夜的雪,给盖的严严实实,我也是一不注意,这才陷了进去……” 营头也不言语,只是绕着马车转了几圈。 所幸车轴并未被摔断,虽然有一侧车轮陷落,但也无伤大雅。 只需将车上的粮食操控,再将马车从坑里抬出来就是了! 老营头用随身带着的烟袋锅敲了敲翘起的那一侧车轮:“来人,搬粮,想办法把车从坑里抬出来!” 这群负责监运军粮的差役对于这位老营头可谓十分敬重。 听到他的命令,众人当即停下马车,撸胳膊挽袖子准备搬粮。 谁知还不等她们动手。 李牧歌突然骑马上前:“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原来李牧歌刚刚一直跟随在车队后方,并未注意到前方已经停下。 直到车队行进出现拥堵。 他这才发现出了问题。 面对他的询问,老营头随口应付道:“没事,就是车轱辘掉坑里去了,把粮食搬空再给抬出来就行……” “放屁!” 老营头话未说完,就被李牧歌厉声打断:“这次的军粮是由我们龙门镖局监运,你们不过是一群跑腿的,有什么资格命令车队停下?” “在这荒郊野外停车,要是有人抢粮怎么办?你们谁能负得起责任?” “现在听我指挥,这车粮食不要了,把马匹先卸下来,并入后方队伍,今晚之前必须要把粮食送到军营,少的这车,由我龙门镖局赔偿!” 他们走的这条虽不是官道。 可却也是由军队和江夏镇双方负责保护的一条路段。 别说是在这里挖坑。 哪怕是在这周围动土,一旦被官府发现,也免不得一顿痛打。 是谁胆大包天,敢在这里挖坑? 根据李牧歌的推测,对方十之八九就是周家! 如今几十辆运粮车都被困在这里,进退两难,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他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李牧歌的语气虽然生硬,可他这却也是出于谨慎考虑。 只是对于他的命令。 负责监运的这些差役们明显不能理解。 刚刚将马车陷进坑里的那名差役眼见着李牧歌说话语气如此之冲,当即甩下手中的马鞭:“你这话,是以什么身份说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对方的挑衅,李牧歌丝毫不惧,当即反问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这话要是以镖局镖师的身份来说的,那我劝你早点闭嘴,你没这个资格对我们发号施令。” “你要是以王县令的侄女婿的身份来说的,那行,我们给你这个面子,但是你得先给老营头道歉,要不然,我们今天还就不走了!” “没错,给老营头道歉,要不我们就都不走了……” 这群差役一言不合就纷纷撂了挑子。 李牧歌微微眯起眼睛。 注视着面前众人:“你们,是想和我对着干?” “你少在这里说什么对不对着干的,老营头在县衙当了几十年的差,王县令对他都不曾说过一句重话,你在这里耀武扬威,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面对对方的这一番抢白。 李牧歌脸上泛起一丝冷笑:“好啊,都不走,那咱们就在这里耗着,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一会要是有人来劫镖,你们自己好自为之!” “劫镖?信你个大头鬼吧!” “这可是要送给戍边军的军粮,我就不信会有人劫……” 那名差役话音未落。 远处山间突然飞起一支哨箭。 尖锐的鸣笛声瞬间划破长空。 并在山谷中悠悠回荡。 紧接着,一群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便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 他们个个手持棍棒,目露凶光,直朝着粮车队伍冲刺而来。 押运粮食的队列共有一百零一人,其中每辆车配备有两名车夫。 五十辆运粮车共计配给一百人。 另外一个就是负责统筹行动的老营头。 他也是整支队伍里资历最老的一个! 这一百人看似不少。 可要知道这五十辆运粮车排作一字长蛇。 首尾之间可是拉开了将近半里的距离。 况且从周遭围拢过来的乞丐看似要有几百人的规模。 本来也不是这群差役能够应付得了的。 双方刚有接触,这群差役就被打的溃不成军。 这群乞丐的目标也很明确。 那就是抢粮。 一袋袋粮食被从车上背走。 带不走的就用刀子将袋子捅穿。 一时间现场乱成一片。 差役们与乞丐打成一团。 老营头看着眼前一幕,急得直跺脚:“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反观刚刚撂挑子的那名差役,此时更是脸色惨白,整个人都没了主张。 李牧歌看着已经占据下风的一众差役。 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周家的算计,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猖狂。 李牧歌拔出腰间钢刀,对着一众乞丐呵斥道:“都给我住手,胆敢抢劫军粮,难道你们不要命了吗?” 面对他的要挟,众乞丐均是一愣。 可是随即人群里便传出一个声音:“别信他的,他只是一个镖师而已,不敢杀人!” 得到了他的提醒,这群乞丐再次开始了疯狂的掠夺。 李牧歌眼见着形式难以遏制。 双腿一夹马腹,直朝着那群乞丐冲了过去。 他手中钢刀一挥,一颗人头瞬间腾空而起,鲜血犹如井喷。 “龙门镖局总镖头在此,胆敢劫镖者,杀无赦!” 第四十五章 投桃报李,援军天降 无论是这群抢粮的乞丐。 还是负责监运的差役以及老营头。 他们谁都没想到李牧歌真敢杀人。 眼看着一具无头尸体躺落在地,那群乞丐一时都有些慌神。 唯有一人眼见着同伴惨死,双眼通红:“你杀了我大哥,我要你偿命!” 那人挥舞着手中大棒直朝着李牧歌砸来。 李牧歌勒紧缰绳,胯下宝马人立而起。 一蹄子踏碎了这名乞丐的胸骨,将其踹的躺在地上,大口喷血,眼看着是不活了。 趁着这个空档,已经有许多乞丐背着粮食跑远。 看损失起码要有两三成。 李牧歌嘴角抽搐。 狠狠瞪了一眼刚刚那个和自己顶撞,还敢撂挑子的差役。 那人躲在车后,偷偷观望眼前的乱象,恰好与李牧歌四目相对。 他被吓得一个激灵,险些尿了裤子。 李牧歌眼中的杀机,已经几欲喷出。 “所有差役,听我号令,把粮食给我抢回来。” “抢回一袋粮食,我李牧歌赏银十两,要是这批军粮出了什么纰漏,你们就等着跟我一起死吧!” 军粮就是戍边军的命脉所在。 朝廷下令征收粮食,援助边军。 这批粮食就绝不能有任何纰漏。 如若不然,江夏衙门里的上上下下,谁都别想活! 李牧歌的这一声大吼给这群差役也都提了个醒,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他们哪敢有所懈怠?只得鼓起勇气,迎着这群乞丐们的棍棒冲出,与其战作一团! 这群乞丐分工紧密,一群人负责带着粮食逃跑,另一群人负责拖住差役们的脚步。 距离此处一里之外。 周阔海拿着一支手臂长的单筒望远镜,正关注着李牧歌这边的情况。 透过镜筒,可以看到李牧歌正带领着一群差役奋勇迎敌。 当他亲眼看到李牧歌刀斩人头。 马踏人胸的时候。 嘴角也在不住抽搐。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真敢杀人?” “嗨,这群开镖局的本就是些亡命之徒,为了完成任务,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城里都打点好了吗?” “放心吧,都安排妥当了,不管是县衙还是他龙门镖局,肯定一粒粮食都买不到,就算是那个姓王的老东西替他出面也是白搭!” 周阔海与那人一唱一和。 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真他娘的爽,又抢走一袋,这群差役,都是他奶奶的废物……” 这群乞丐,就是周阔海的另一条计策。 他们多是些地痞无赖,收了周阔海的喊出,这才拦在镖局的必经之路上闹事。 当然了,这其中也不乏有些亡命之徒。 周阔海给他们开出的价码高。 这才能让他们硬着头皮继续执行本来的任务。 李牧歌虽然悍勇,可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如何能够遏制住眼下的局势? 再说那些差役,虽然是被死亡威胁所笼罩,可平均下来人数终究太少,想要联合却又担心顾此失彼,故而处处被动,即便反抗,也还是有粮食丢失。 远处的周阔海看到这一幕,口中不断发出嘿嘿坏笑。 他身边那个狗腿子也为自己这个计划感到颇为满意。 可就在这时,周阔海突然一愣。 转过头来略带疑惑的对其问道:“你还安排了第二波人吗?” “没,没有啊……”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眼看着有一群乞丐从远处奔袭而来,直奔着运粮车去了。 周阔海将望远镜递到了身边那名随行的手里:“你说你没安排其他人,那他们是怎么回事?” 周阔海遥指运粮车队。 随行只看了一眼,脸色骤变一变:“坏了少爷,那是龙门镖局的帮手!” 起初在看到这群蜂拥而来的乞丐的时候。 负责监运军粮的一众差役个个面如死灰。 他们以为这是又来了一群想要抢粮的。 个个都已经没了斗志。 却不想这群乞丐在与那群抢粮的接上头后,双方竟然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那群抢粮的乞丐本就是一群受雇于周家的地痞无赖,压根就没有什么凝聚力可言。 抢到粮食后他们各自为战,只想着逃离。想要带着抢来的成果去向周阔海邀功。 却不曾想半路遭到拦截,这群突如其来的乞丐围住他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暴打。 这一幕不仅看呆了山坡上的周阔海和那名随从。 就连刚刚还感觉护粮无望的一种差役此时也都看愣住了。 李牧歌勒住缰绳。 翻身下马。 迎向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乞丐。 此人他也认得,正是那天龙门镖局开业时,带着一群乞丐想要闹事的领头人! 老乞丐手拿着一根竹杖,像是打狗一样打的这群假乞丐抱头鼠窜,哀嚎不断。 李牧歌见是援军,心绪稍定:“多谢老人家出手相助!” 面对李牧歌的感谢,老乞丐摇头笑道:“诶,你别急着客气,老花子我这可不是在帮你,而是要维护我们丐帮兄弟们的声誉!” “这群人收了人家的好处,冒充我们丐帮劫镖闹事,我要是不管管,那以后人家岂不是要骂我们是强盗?” 老乞丐一边说着,一边招呼手下要给这些假乞丐好好长长记性。 就连之前被抢走的一百多袋粮食,如今也都原封不动的又给劫了回来! 老乞丐这话说的诙谐。 让李牧歌对他更增几分敬意。 他那天施舍银两本是无心之举。 为的不过是破财免灾,息事宁人。 却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就因为那五百两银子,让他今天免去了一桩杀身之祸! 这群乞丐只用了片刻功夫就将那群假乞丐打的四散奔逃。 所有粮食全都被重新抢夺回来,再度装车。 “老人家,前路漫漫,说不定前方还有其他的麻烦,不知我是否有幸,能请诸位兄弟同行?” 龙门镖局现在正值风雨飘摇,急需人手加入的时候。 这群乞丐虽然衣冠不整,看似邋里邋遢。 可个个身手矫健,配合有度,却也不失为是高手。 若是有幸招揽到麾下,必然会成为日后镖局的一大助力。 老乞丐似乎看穿了李牧歌的心思。 笑眯眯对他说道:“大当家这是想把我们揽入镖局?” “那也得看您老人家意下如何!” 第四十六章 九袋长老,耶律明光 这群乞丐居无定所,流落街头依靠乞食为生。 如果能够加入龙门镖局,对他们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 李牧歌本以为自己这个提议应该能够得到这个老乞丐的认可。 却不想听到他的话后,老乞丐却是摇头笑道:“哎哎哎,还是算了吧!” “老花子我天为被,地为床,散漫惯了。” “手底下这些小叫花子平日里手脚也是不干不净,吃不了镖局这碗饭!” 说到此处,老乞丐有意无意瞥了正在整理队列的老营头一眼。 “而且我跟在你的身边,还说不上要给你惹出什么麻烦来,我这里有件东西可以送给你,日后走镖只要带上,凡我丐帮弟子,都会对你有个关照!” 老乞丐说着,从自己的怀中摸索出了一块玉坠。 那玉坠质地晶莹光润,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可上面雕刻的却是一个人在拿棒子打狗,看着甚是滑稽。 老乞丐将玉坠塞到李牧歌的手里,同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前路不会再有危险了,老花子我啊,会保佑你的……” 老乞丐说完,带领着手底下一众乞丐转身离去。 李牧歌手握着那只玉坠,回想着老乞丐刚刚的叮嘱。 直至半晌过后,这才回过神来:“老人家,我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呢?” “小伙子,记住了,我是丐帮九袋长老,耶律明光!” 耶律明光这四个字在山谷中不住回荡。 甚至传到了一里开外的周阔海的耳朵里。 眼见着自己设局的一场好戏竟然被一群叫花子给搅和了,周阔海被气得脸色铁青,满脸肥肉都在颤抖:“耶律明光,老子他娘的记住你了,我非找人剜了你的眼睛不可……” 周阔海咬牙切齿,兀自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怨气。 却不想听了他的话后,那名随从却是脸色一变,赶忙凑到他的耳边低语道:“少爷,别胡说八道了,这个耶律明光,咱们可招惹不起!” “区区一个乞丐,还有什么招惹不起的,难道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周阔海正值气头上,哪听得进旁人劝阻? 直到那名随从与他低声耳语了几句,周阔海这才恢复冷静,头上流下涔涔冷汗。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算他龙门镖局好运,回去告诉那些镖师,让他们爱去哪家镖局就去哪家镖局吧,他们的事,周家不管了……” 接下来这一路上。 运粮车队可谓畅行无阻。 那名老营头在前方悠哉悠哉赶着马车,时不时抽上两口烟袋,山风吹的烟草泛着红光,迎着夕阳,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李牧歌仍是在车队后方压阵,背上两支镖旗随风烈烈,看着远处山脚下连绵盘亘的军营,眼中满是迫切。 他急着想要见到自己的三位爱妻。 想要见到楚寒烟,韩柔和叶子倩。 距离自己坠下山崖已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日子,不知她们是怎么度过的。 此时,戍边军营内。 原属于李牧歌的营房此时已经灯火通明。 楚寒烟,韩柔,叶子倩三人臂缠黑纱,一脸怅然,正在给一个灵位上香。 那上面刻写着的,赫然便是:翁郎李牧歌之灵位! 灵前摆放着馒头,烧肉。 香炉已经被香灰填满。 就在三女为李牧歌上香祭奠的时候。 营房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这响声来得突兀,韩柔脸色骤然一沉:“肯定有是哪个闲汉跑来闹事,竟然敢打扰咱们祭奠翁郎,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她说话的同时已经怒气冲冲来至门前。 门刚打开。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嫂夫人,我是来祭奠老李大哥的!” 原来刚刚敲门的并非是寻衅叨扰的军中闲汉。 而是顺势接替李牧歌,成为了新任伍长的李贵! 他知道今天是李牧歌的三七,所以特地带了几样贡品前来祭拜。 见来人是他,韩柔眼中的怒意也削减了几分:“原来是李伍长来了,快请进吧!” 李牧歌之死的消息,还是李贵为她们带回来的。 李贵接替了李牧歌的职位。 为了整他,徐川甚至将之前分配给李牧歌的营房也指派给了李贵。 只想看看李贵是如何把李牧歌的三个遗孀扫地出门的! 却没想到李贵虽是市井出身,却也懂得何为感恩。 分得了这座营房以后,他并未像旁人料想的那样将楚寒烟三人扫地出门。 反而是宁愿自己住在普通营房,也要将三人继续安顿在这里。 而且他隔三差五还会常来探望三人。 为她们送来些棉布,煤炭一类的杂物。 也算是践行了对于李牧歌的许诺,替他照顾好了这三位嫂夫人! 韩柔欠开身子,放李贵进了营房。 李贵在李牧歌的灵前点燃三柱清香,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老李大哥,嫂夫人我一直在替您照顾,您若是在天有灵,也可以瞑目了!” 听到李贵的这番祈告,韩柔和叶子倩不禁暗自垂泪。 一旁的楚寒烟此时接口说道:“李伍长,我姐妹三人得翁郎垂青,如今已经入得良籍。” “如今翁郎战死,军中已无我等容身之地,我想与两位姐妹离开军营,另谋生路,也好给你免去些麻烦!” 李贵闻听此言,脸上骤然失色:“嫂夫人这是何意?难道是在怪我照顾不周吗?” “我并无此意,只是我三人毕竟是寡妇,留在军中受你照拂难免惹人非议。” “更何况我三人也是军旅出身,还算有些本事傍身,就算离了军营,也能另觅出路,李伍长不必太过挂牵!” 寡妇门前是非多。 这始终是一个绕不过的问题。 李贵看在李牧歌的情分上,对楚寒烟三人悉心照料。 惹得军中军卒非议,谣言满天,这也是他早有预料的事情。 只是他万没想到楚寒烟竟然如此刚烈。 只因为这流言蜚语,便要离开这容身之地。 殊不知外面现在也是虎穴龙潭,吃人的魔窟! 李贵沉默半晌,最终方才说道:“既然嫂夫人去意已决,我也不好强加挽留。” “不如这样,容我先给三位嫂夫人寻找一个可以容身的去处,再与军籍官商议,放三位嫂夫人离去,您看如何?” 楚寒烟也知道军中戒律森严,不是想走就走的地方。 对于李贵的提议,她也只能接受,当即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李伍长了……” 第四十七章 因缘际会,兄弟相逢 “李伍长,江夏镇的军粮到了,徐将军命您前去接收一下!” 军帐内,李贵正将两锭元宝从自己的衣柜中取出。 这是他之前在江夏镇进山剿匪前,王晁给予他们的奖赏。 这银子,他准备交给楚寒烟,让她姐妹三人在江夏镇盘一间铺面,做些小生意,也算是自己完成了对于李牧歌的许诺。 听到门外有人传唤。 李贵急匆匆将银子揣进怀里:“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库房前,一袋袋粮食正有序入库。 监管负责过秤,记录,要确保五千石粮食没有缺漏。 眼见着监管查看的如此严格。 李牧歌不禁微微蹙起眉头。 之前他们在路上遭遇截击,虽然丢失的粮食都被耶律明光带着丐帮弟子抢了回来。 可是还有许多粮袋子被扎破,漏掉了一些粮食。 他本以为这时赶到。 应该能够搪塞过去。 却没想到这监管竟然如此严格,每袋粮食都要过秤,少上一两都不行! 就在李牧歌为此愁眉不展的时候。 老营头叼着烟袋来到了他的面前:“怎么,不神气了?” 面对对方的幸灾乐祸,李牧歌只是只是冷哼一声,并未搭理。 老营头靠坐在一辆卸完粮食的马车上,并用车轮敲了敲烟袋锅:“我知道你和王县令有关系,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老营头说着,对着那监管努了努嘴:“就比如这一关,短斤少两你就过不去。” “王大人派我来,是为了帮你,不是要听你发号施令的!” 老营头说着,朝着李牧歌伸出手来:“怎么着,带银子了吗?” 李牧歌不知老营头是何用意,但却还是掏出张银票递给了他。 他接过银票,来到那监管面前,并低声与其交谈了几句。 监管侧头看了李牧歌一眼。 脸上泛起一丝会心的微笑。 紧接着便挥手打发了老营头。 “成了,这批军粮他给咱们记一成的损耗,五千石军粮,能有四千五百石就行……” 老营头话未说完。 便见一名将官带着几名手下直奔此处而来。 “你在干什么?把东西拿出来!” 那名监管手里握着银票,还没来得及揣进口袋,就被来人堵了个正着。 那名将官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 当即便有两名军卒上前扣住他的手腕,并将那银票搜了出来。 “伍长,此人受贿!” 眼见着受贿被抓包,这名监管心头一颤,扑通跪倒在了这名将官面前:“是我一时糊涂,这才收了好处,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 那将官闻听此言,声音顿时变得更加森然:“一时糊涂?” “这五千石军粮关乎着营内所有将士们的性命,仅凭你一时糊涂难道就能搪塞过去吗?把他给我带下去,交由徐川将军发落!” 将官一声令下,这名监管就像是死狗般被人拖了下去。 军营内不住回荡着他的惨嚎。 那名将官手捏着银票,来到李牧歌和老营头的面前:“这批粮食有什么问题?你们为什么要行贿监管?” “这……我们运粮途中出现了些纰漏,以至于这批粮食的总数要比朝廷降旨筹备的少上一些,所以……” “所以你们就想买通监管搪塞过去,以为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了?” “朝廷下旨筹措五千石粮食,你们这里,少了多少?” “应该不到一成吧?” “不到一成吧?” “如此说来,就是你自己也不能确定了?” “这批粮食是由谁负责押运的?” “是我们江夏县衙,还有龙门镖局!” “龙门镖局?” “管事的呢?” “我就是管事的!” 一直隐匿在黑暗中,戴着面具,冷眼旁观的李牧歌此时终于站了出来。 他迈步来到那名将官面前,开口问道:“这位大人,有何指教?” “龙门镖局运粮有失,还妄图行贿监管,从今以后,取消你与朝廷间的任何合作!” 那将官说话的同时,目光不经意间与李牧歌有了一次对撞。 他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似乎有些慌乱。 一旁的手下见此情景,连忙上前搀扶:“李伍长,你这是怎么了?” 那名将官微微摇头,随手推开关切自己的手下:“我没事,你们先去忙吧!” 命令手下退去以后。 那名将官再次看向李牧歌。 眼见着二人四目相对,气氛也有些凝重紧张。 老营头当即在一旁说道:“这位大人,军粮的事情可能存有误会,您能不能高抬贵手,先听我们解释……” “不必解释了!” “这批军粮总数正常,你,跟我来取入库手续吧。” 那将官对李牧歌说了一句,随即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李牧歌面露笑意,刚想跟上,却被老营头一把拉住:“诶,你不能就这么去了!” “那人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万一刻意刁难于你,你可如何是好啊?” 老营头话语中满含关切。 李牧歌听完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们只管在此等候便是!” 李牧歌安抚了老营头几句,随着对方直奔营房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进得营房。 待到门帘撂下。 那名将官竟直接跪倒在了李牧歌的面前:“老李大哥,你还活着啊!” 那铁庙将官不是别人。 正是受徐川指派,接洽军粮的新任伍长,李贵。 这段时间,李贵可谓是夹紧了尾巴,小心翼翼。 生怕自己出现纰漏,给了徐川拿捏自己的话柄。 刚刚那名监管收受贿赂。 本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可是在李贵看来,这却很可能是徐川给自己挖的坑。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会下令要求将这名监管扣押,交给徐川处置。 直到他看到那位龙门镖局管事的时候。 他的心脏都跟着漏跳了半拍。 那双眼睛,他简直再熟悉不过。 那不就是已经坠崖的李牧歌吗? 为了有一个方便说话的机会,李贵这才将李牧歌带到了这里。 而见李贵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李牧歌也微笑着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李伍长,真是好久不见啊!” 第四十八章 规模初见,步入正轨 “你坠崖之后,我在山谷底下找了你好几天。” “他们说没发现你的尸体,我就知道你十有八九肯定还活着。” “老李大哥,你那时候到底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三位嫂夫人有多惦记你……” 营房内,李贵紧紧拽着李牧歌的手,与他诉说着这段时间的经历。 二人阔别生死,如今再见,自然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面对李贵的责难,李牧歌摇头苦笑:“不是我不想回来,而是我一旦回来,免不了还是要被扣上一顶逃兵的帽子。” “到时候别说是我,就连寒烟她们也得一并要受牵连!” 李贵深吸口气,缓缓点头:“是啊,恨不能杀了徐川那个王八蛋,要不然何至于让你受此刁难!” 李贵双拳紧握,目露寒光。 这与他之前所表现出的怯懦截然不同。 李牧歌对他的转变颇为满意。 “不必为我的事情操心,徐川的仇我会报的。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龙门镖局拉进正轨!” 两人将各自经历诉说了一遍,李牧歌刻意隐藏了自己与冉湘的数日相处,只说是对方救了自己。 之后他为避风寒和野兽侵袭,躲进地牢,找到崔魁藏匿的银票。 并在王晁的协助下创建了龙门镖局! 这一番经历在他口中被说的轻描淡写。 实际上个中甘苦,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得知周家为了报复,竟然私下制止镖师加入龙门镖局,并派遣假乞丐挖断粮道,意图抢粮的时候。 李贵怒意更盛,拳头攥的咯嘣作响:“妈的,周家欺人太甚,使绊子就算了,还敢派人劫镖,我现在就上报给周副将,让他彻查此事,必须给周家点颜色看看!” 李贵说着便要起身,却被李牧歌一把拽住:“无凭无据,你这是栽赃污蔑!” “这件事情若是真上报了,反倒是给徐川授以话柄。” 李牧歌此言一出,李贵心中怒气骤然消减几分。 他再度落座,试探性对李牧歌问道:“大哥,镖局现在,没有镖师?” “有!” 李牧歌说着,伸手指向自己:“我不就是吗?” “就你一个?” “要不然呢?” 李贵闻听此言,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我这里倒是有三个可以引荐的人选,就是不知道老李大哥是否愿意接纳!” 看他一副故作高深的姿态。 李牧歌笑骂道:“你小子才当了几天伍长,就学会卖起关子来了,要讲快讲,别惹的我心烦!” “嗨,其实这三个也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三位嫂夫人……” “这怎么行!” 李贵话未说完,就被李牧歌直接打断:“我让她们留在军中,就是不想日后我与徐川争斗失败,致使她们遭受牵连。” “你现在要把她们赶出军营,这不是坏了我的计划吗?不行,绝对不行!” 李牧歌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语气坚定,无论如何都不肯同意。 李贵见此也不免有些犯难,长叹一声,开口解释道:“老李大哥,这可不是我要赶三位嫂夫人走,而是这军营,她们实在待不下去了。” “近来我常去探望,给你上香,每每见到,她们总是以泪洗面。” “军中哪些闲汉,也时常去骚扰,徐川嘴上将你说成是英雄,实际上对这些事情却是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另外因为这段时间我与嫂夫人们走得实在太近,致使军中谣言四起,都说我与她们不清不楚,大哥,她们的性格你应该了解,你说这军营,她们还待的下去吗?” “今晚是你的三七,我又去给你上了柱香,是楚寒烟提出想要离开军营,出外另觅生路,我原本已经为她们准备了银两,想要用作开店,却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 李贵从怀中取出两锭元宝,拍在李牧歌的面前,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面对他的这番解释,李牧歌一时也不免有些惭愧。 是啊,他留楚寒烟等人在军营,的确是为了她们的安全考虑。 可是他又何曾想过,在这鱼龙混杂的军营里,她们三个又要遭受怎样的煎熬? 想到他刚刚还曾怀疑是李贵要将她们赶走。 李牧歌顿觉更为羞愧。 “既然如此,那你就抽个时间,送她们到江夏去吧,还有这银子,拿回家去,给你妻女赎身!” 李牧歌从怀中取出银票,放在李贵的面前,算作是对他的补偿。 哪曾想往日里爱财如命的李贵,此时却是再度将其退了回来。 “镖局新建,这钱我不能拿,还是留给大哥你做生意吧。” “给她们赎身的钱,我已经攒的差不多了,只等今年过年,我就要回去给她们娘俩赎身。” “我当了几年的大头兵,为的就是这一天,等给她们娘俩赎了身,还清了赌坊的欠债,这个兵,我也不想再当了!” 面对李贵的推辞,李牧歌没有继续坚持。 他收回银票,并对李贵叮嘱道:“回乡之前记得去龙门镖局找我,你家里的事情,我替你来处理……” 拿到了文书以后,李牧歌再次戴上面具,辞别李贵而去。 他给李贵留下了一个地址,上面所写的正是龙门镖局所在。 再次来到粮库,老营头正一脸焦急的等待着他。 李牧歌一脸笑容,抖了抖手中的文书:“没事了,咱们可以走了……” “等等!” 李牧歌话音未落,突然被人叫住。 他转头朝身后看去,便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一脸审视的注视着自己。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与李牧歌有着血海深仇的百夫长徐川。 面具后,李牧歌的双眼透露出一丝杀气,转瞬即逝。 他深知现在还不能和徐川撕破脸皮,于是强压心中怒火,来至他的面前:“将军有何吩咐?” “你们,是从江夏来的吧?” “正是!” “这里有一封书信,拿回去送给江夏县令,就说是我们戍边军的军令,要求江夏全力配合!” 徐川说着,将一封书信递到了李牧歌的面前。 李牧歌闻言,伸手刚要去接。 却见徐川又将书信拿开,并一脸玩味的注视着他:“我怎么感觉你很眼熟呢?” 李牧歌心中一震,眼中杀机再次浮现。 正欲搪塞之际,却见徐川微微一笑,手中信封顺势拍在了他的胸口:“开个玩笑而已,别介意,这封书信一定要安全送到王大人的手里,你们可别偷看啊……” 第四十九章 阴谋浮现,危机四伏 众人谢绝了戍边军提出的留宿提议。 驾驶马车准备返回江夏镇。 去时满载,行进迟缓。 归时轻装,速度自然要快上许多。 今夜月光皎洁,将山路照的一片通明。 老营头坐在车上,哼着歌,手中的烟袋一明一灭,仿佛是坠落天际的明星。 “没想到你在军营竟然还有关系,那个伍长就这么轻易放过咱们了!” 李牧歌任凭马背颠簸,稳坐其间。 面对老营头的问话,笑着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不过是多给了些银子而已!” “我看得出来,那人见到你时明显有些忙乱,你二人肯定是旧识……” 老营头自说自话,此言一出,李牧歌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寒光。 他曾在军中任职的事情绝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否则必将招至杀身之祸。 眼见着老营头一再提起此事,他甚至萌生了要将对方除掉的心思。 老营头在车辕上磕了磕烟袋锅:“放心吧,我这人嘴严,不会胡说八道的。” “开镖局的有几个能没有些背景,黑白两道,都得有关系才行。” “就说周家吧,虎威镖局能开到那么大的规模,不也是凭借着周家自己的生意吗,他们经营了这么多年,连漕帮的路线都没打通。” “要不是凭借着自家的生意供养,怕是早就倒闭了!” 听老营头提起虎威镖局的事情,李牧歌顿时来了精神:“漕帮,很重要吗?” “重要,当然重要了!” “就说咱们江夏吧,一批货物要从陆路运输进京,起码要走上一个月。” “可要是能借漕帮的船走水路,那最多也就二十天左右就能进京,这一来一回,成本就得差出多少?” “周家能把生意做到京城,覆盖半个大冉,财大气粗,自然是不缺这三瓜俩枣。” “可是你呢?你不行啊!” “自从上次周家少爷被人踢断了命根子,周汝惠就不再像是之前那样一心只想着赚钱了。” “据说京城的生意都被让出了几宗,想来是感觉自己后继无人,不打算再像之前那样硬撑了……” 老营头感叹着周家腰缠万贯但却人丁凋零。 却没注意到一旁的李牧歌正一脸凝重的考虑着什么。 周汝惠放弃周家的生意他能理解。 可是虎威镖局毕竟是一棵摇钱树。 江夏城内这么多的商贾对其都有所仰赖,他为何要轻易关停? 想到此处,李牧歌忽然想起了怀中那封书信。 他毫不犹豫将其取出,撕开信封。 借着月光看起了上面的文字: 据悉耶律明光以率丐帮弟子抵达江夏,怀疑可能要对朝廷税银不利。 我方正告江夏府衙,押运官银需细心谨慎,断不可有半点疏漏。 同时望贵府衙门能够协助戍边军缉拿耶律明光。 若有所需,可与我方协调。 戍边军统帅楚祁参上! 老营头哪能想到李牧歌如此胆大,竟敢私下阅读戍边军送给地方衙门的信件。 “你不要命了,这种书信你都敢看,万一走漏了军机,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李牧歌并未回应老营头的斥责,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回想起了曾与自己有过两面之缘的耶律明光。 这个耶律明光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够让戍边军都如此警惕? 丐帮,在大冉,难道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江夏历年来上缴的税银,都由谁负责押运?” “当然是虎威镖局了!” “怎么,那上面提起税银的事情了?” 老营头一脸狐疑的望着李牧歌手中的书信,试探性的询问道。 李牧歌微微颔首:“没错,这上面写的是提醒地方衙门押运税银要细心谨慎,断不可有半点纰漏,想来是听说了虎威镖局已经取缔的消息,担心这批税银会有什么意外吧……” 李牧歌简单搪塞几句,打消了老营头的疑虑。 碍于李牧歌与王晁之间的关系,老营头并未多说什么,两下相安无事,一路回了江夏。 在将验收凭证交给了王晁以后。 李牧歌又拿出两张银票交给老营头:“兄弟们今天都辛苦了,劳烦你把这银子给他们发下去,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老营头对此百般推辞,可又如何能拗得过李牧歌,最终只得收下。 众差役对他改观颇大,说笑一番后离开县衙,喝酒去了。 李牧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龙门镖局。 脑海中还在不断思考税银,耶律明光和虎威镖局这三者间的关系。 往年税银都是由虎威镖局负责押送。 虎威镖局从中获取的利润可谓颇丰。 今年税银押送在即,就算他周汝惠无心经营生意,可也不至于把到了嘴边的肥肉往外推吧? 毕竟谁会嫌钱咬手呢? 虎威镖局在押送镖银的前期解散,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周汝惠在刻意推卸责任。 只要这次的押运行动不由虎威镖局承接。 那就算是税银丢失,朝廷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至于耶律明光,他与此事是否有关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有一个理由来给他们后续的行动做铺垫。 如果周汝惠买通了徐川,故意给王晁送来这封书信呢? 如果是周汝惠想要报复王晁,要在押运途中对这批税银下手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无疑也是他们算计的一环。 从今天粮车被劫的事情就能看得出来,周家一直都在暗中针对自己。 但徐川今日并未认出自己,这说明周家现在应该也不知道执掌龙门镖局的,就是让他们断子绝孙的仇人。 他们的报复,可能是源自于由第五轻柔衍生出的迁怒。 不过由此也可以断定,周家是完全有理由对自己下手的。 毕竟自己还顶着一个王晁的侄女婿的头衔! 想清楚了这一切以后。 李牧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你个周汝惠,你还真是老谋深算啊,要不是我提前看了这封书信,怕不是还真要被你给诓进去!” 李牧歌手攥着茶杯,捏的咯嘣作响:“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周汝惠,这次我要你祸灭满门……” 第五十章 镖师应聘,刻意压价 次日清晨,李牧歌老早就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打开大门,便见一群人吵吵嚷嚷,似是在议论什么。 李牧歌以为他们又是周家找来闹事的,眉头微蹙,对其冷喝道:“住嘴,都吵什么!” 人群里一个壮汉见到李牧歌,当即凑到近前:“您就是龙门镖局的大当家吧?我是虎威镖局的总镖头金彪,看了您在街上贴的告示,特地来这里应聘的!” 金彪脸上陪笑,态度恳切。 姿态放的可谓极低。 李牧歌闻言冷笑一声,伸手指向他前后的那群人:“他们,都是镖师?” “没错,都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就连这周边的镖路都是我带他们趟的!” 这群人,之前碍于周家的淫威,不肯来帮自己。 如今却又突然转性,跑来应聘。 却不知是有什么企图! 李牧歌心中暗自盘算,脸上却不曾表现出丝毫异样。 “你进来吧,咱们谈谈!” “诶,好,好嘞!” 金彪点头哈腰,跟着李牧歌一同进了龙门镖局。 他的那群手下还想跟随,却被直接关在了门外。 “你们都在外面候着,等我什么时候和金镖头谈妥了,你们再进来也不迟……” 大堂内,李牧歌,金彪分别落座。 金彪自怀中取出告示,讪笑着说道:“大当家的,您写在告示上的条件,还作数吗?我们这些镖头,每月真能拿到六十两银子?” 李牧歌轻抿了一口茶水。 又噗噗连吐了几口茶叶。 压根就没搭理金彪这一茬。 金彪嘴角抽动,感受到了李牧歌对于自己的蔑视,却偏偏无可奈何。 吐净了嘴里的碎渣后,李牧歌淡笑着说道:“要是换做前天,这条件肯定还作数。” “但是过了昨天嘛,这上面的条件就该改改了!” 李牧歌说着,放下茶杯:“我昨天在城外被人劫镖,这件事情金镖头应该听说了吧?” “听说了,听说了,但是这件事情,和我们没关系吧?” “我也没说和你们有关系啊!” “只是这次军粮被劫,我可是搭上了不少关系,动用了许多人情。” “上下打点,也都需要银两。” “要是再给你们这么高的待遇,我这个镖局,怕是就要垮了!” “金镖头也是个明理的人,咱们在商言商,我的意思,您能明白吧?” 李牧歌面含笑意,说出的话却是丝毫不让,步步紧逼。 金彪闻得此言,苦笑一声:“大当家的要赚钱,可我们兄弟也要吃饭,大当家的想要降低待遇,我们也能理解。” “就是不知道,您打算降到什么程度?” “自你金镖头开始,所有镖师待遇减半,趟子手不变,您觉得怎么样啊?” “什么?待遇减半?” 李牧歌此言一出,金彪顿时拍案而起:“大当家的,您为了维持生计,要降低待遇我能理解,可是您这,这未免太狠了吧?” “我们这些镖师,平日里风里来,雨里去,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的就是这几两银子,您这一下就要减半,我们的家人……” “那是你们的家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金彪话还不等说完,就被李牧歌张口打断:“我前日贴出告示,刻意抬高了你们这群镖师的待遇,可是你们几曾把我李牧歌放在眼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那些猫腻,不就是有人在背后唆使,让你们不要并入我龙门镖局吗?” “我这里是开门做生意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开透明,想留下,就接受,不想留下,你们也可以走,江夏镇最不缺的就是人,没了你金屠夫,我也不用吃带毛的猪!” 李牧歌一番抢白,说的金彪哑口无言。 他面红耳赤,憋了半晌,最终才憋出一句威胁的话来:“大当家的,您别忘了,这江夏周边的镖路多数了都还是我们弟兄开出来的。” “您要和我们撕破脸皮,难道还打算自己再单开镖路吗?” “这可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办成的事情!” 镖路,是一个镖路最重要的资源。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镖路沿途,自然也有许多依靠着劫掠商队过活的匪帮。 当一个镖局用武力或是财力打通了一条镖路以后,途径此地,他们会用号子与沿途进行沟通。 而这些拦路抢劫的匪帮,一旦听到这号子,便会退避三舍,不会再来相扰。 金彪之所以敢和李牧歌讨价还价,就是因为他手里掌握着虎威镖局原本的镖路。 各条道路的号子并不相同。 就连喝号的趟子手,都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 手里掌握着资源,自然就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他以为自己能够镇得住李牧歌,却不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对手。 “金镖头,您似乎太小看李某了吧?” “镖路的问题,我从来不在意!” “周家能打出虎威镖局的镖路,我龙门镖局同样可以,而且我也不妨告诉你,陆路走不通,我可以走水路,周家与漕帮不和,走不了水道,用不了船运,我李牧歌可以。” “你要是还想拿这个来威胁我,那就带着你的镖路趁早另投别家,我倒是要看看这江夏除了我龙门镖局,还有谁能养得起你们这群镖师!” 做镖师,三更生,五更死。 有人劫镖,同归于尽也都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这些镖师往往会选择及时享乐,从不会想着积攒银两。 李牧歌正是抓住了他们的这一软肋,这才在与金彪的谈判中占据主动。 闻得李牧歌竟与漕帮也有关系,他不禁嘴角抽搐,彻底没了主张。 二人相持不下,谁都不愿先行让步。 就这样僵持半晌,最终还是金彪先做出了妥协:“大当家的,您够气魄,不过待遇减半的事情,我还要和我的那些兄弟们商量商量!” “嗯,金镖头请自便!” 李牧歌随口应了一声,随即又补充道:“不过我这人耐性有限,我只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金彪对李牧歌拱了拱手,转头离去。 李牧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脸上的笑容再难掩饰:“周汝惠,咱们之间的战争,现在可就要开始咯!” 第五十一章 任免金彪,同意挑战 “奶奶的,都怪那个周阔海,要不是他说虎威镖局还要重开,咱们至于错过这次机会吗?” “现在倒好,他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兄弟们连饭辙都他娘的没有了……” 一群镖师围在龙门镖局的门口,口中抱怨不停,咒骂着搅黄了他们的周阔海。 李牧歌站在院内,聆听着他们的对话,嘴角越发难以压制。 得到了崔魁遗产的他,自然是不差这群镖师的那点薪酬。 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激化这群镖师与周家之间的矛盾。 从而给自己针对周家创造便利! 听着手下们的咒骂。 金彪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他伸手制止了争论不休的一众手下。 “都别吵了,这么多年,咱们受周家的恩惠还少吗?” “你们也不想想,周老板几曾亏待过咱们兄弟?” “就说你吧马五,那年你媳妇难产,急需人参吊命,不也是周老板花重金帮你求购的吗?” “还有你,李三,你那年勾引人家小妾,差点没被王财主抓住沉江,不也是周老板亲自出面,帮忙斡旋,这才让王财主息事宁人的吗?” “是,周家少爷的确是在这件事情上坑了咱们,可那也是咱们眷恋旧主,自己耽误了自己,周家把你们谁的手脚给捆起来了?真想找饭辙,你们自己不能来吗?” 金彪的一番质问,直说的在场众人低眉臊眼,哑口无言。 见气氛稍定,他的语气也有所缓和:“大当家的意思很清楚,想留在这里,就得接受压价。” “我知道兄弟们肯定感觉不服气,但是大当家的有句话说的没错,江夏镇最不缺的就是人,到底要不要留下,你们自己斟酌吧!” 金彪将选择权重新交给众人,自己则是长叹一声,坐在了满是落雪的台阶上。 镖局这么多兄弟指望着他挣口饭吃,如今却遇到这样的情况。 可想而知,金彪的压力有多大! 可是从金彪刚刚这番话里,李牧歌却也对他的品行有了些许了解。 做事光明磊落,也不忘恩负义。 这样的人,倒是值得托付! 就这样,众人沉默良久,最终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总镖头,不管待遇如何,我马五跟着你!” “没错,您别看我嘴碎,抱怨多,可我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您把我一路提携到这个镖师的位置,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拆您的台,总镖头,我也跟着您……” 众人纷纷响应,愿意跟随金彪入驻龙门镖局。 金彪深吸口气,霍然起身:“兄弟们,不管在哪,也不管待遇如何,咱们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别给虎威镖局,也别给咱们自己丢脸!” 在金彪的带领下,众人涌入龙门镖局。 李牧歌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眼见着他们已经想通,当即拿出名录为他们登记造册。 “金彪,你之前在虎威镖局,担任的是总镖头吧?” “没错!” “到了龙门镖局,这规矩要改一改,你,先从镖头做起吧!” 李牧歌此言一出,众镖师立刻沸腾起来。 “大当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金大哥在虎威镖局做了几十年的总镖头,怎么到了你龙门镖局,就只能从镖头做起了?” “是啊,先是压价,后又压人,你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 镖头与总镖头之前差着一个决策权,这也是引发众人不满的最大原因。 面对李牧歌的这一提议,金彪并未像手下那样动怒,反而是态度恳切的对李牧歌说道:“大当家的,我金彪连降低待遇的提议都能答应,那就没有什么可争的了。” “我只想和您说一句,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镖师,从没丢过一单货物,您要革了我总镖头的位置也行,能不能先说说原因,是您觉得我金彪能力不济,还是怕我有二心?” 金彪态度恳切,此言一出,甚至问的李牧歌都有些尴尬。 李牧歌微微摇头:“金镖头不要胡乱猜忌,李某之所以要做此安排,是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金彪能力固然出众。 可是相较于楚寒烟,韩柔和叶子倩三女,却仍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毕竟押镖途中可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需要总镖头做出决断。 李牧歌让金彪卸任,也是为了让日后的团队中不至于出现分歧,要为三女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可以说在此事的处理上。 李牧歌也存有自己的私心! 只是这次面对李牧歌的命令。 金彪并未选择盲从。 他目光坚毅的注视着李牧歌,一字一顿对他说道:“大当家的,要我卸任也行,但我手下这些兄弟,不能沦为牺牲品。” “做镖头最需要的就是能打,只要您委任的总镖头能让我金彪心服口服。” “这个总镖头的位置我可以让出来。” “如若不然,请您恕我难以从命,我不能让我这群兄弟跟着一个庸才去白白送死!” 金彪这话说的坚决,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李牧歌知道仅凭嘴皮子难以说动对方,于是微微颔首:“嗯,等她们到了,我会安排你较量一场……” 登名结束以后,金彪等一众镖师正式入驻龙门镖局,成为了李牧歌的手下。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停靠在龙门镖局的门前。 赶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晋升为伍长的李贵。 他今早和徐川提起了楚寒烟三人要离开军营,外出讨生活的提议。 本以为会遭受徐川的阻挠,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毫不犹豫答应了此事。 自从李牧歌消失以后,徐川心中一直对这三女存有忌惮,不知自己这条性命何时就会葬送在她们的手里。 如今她们主动提出离开,徐川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甚至还专程派遣李贵护送,只求她们走的越远越好。 按照昨日李牧歌写下的地址,李贵终于找到了龙门镖局。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同时伸手撩开车帘:“嫂夫人,咱们到了!” 三女头戴黑纱,全身裹得严严实实。 闻得徐川此言。 楚寒烟这才抬头,朝着车外看了一眼。 “李伍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招聘总镖头的镖局吗?” “没错,这间镖局是新开设的,我昨日曾与这里的大当家的打过交道,他们镖局如今正缺人手,我这才与他商议好了,要将三位嫂夫人送到这里!” 第五十二章 楚家刀法,力克强敌 “有劳李伍长为我们姐妹劳心了!” 楚寒烟道了声谢,下了马车。 李贵将三女的行囊一并取下,并对着门内高喊道:“有没有人啊,我把总镖头给你们送来了!” “李伍长莫要喧哗,以免惹得人家不快!” “嗨,嫂夫人尽管放心,在你们面前,他硬气不起来……” 李贵边说边走,闯进了镖局。 金彪等一众镖师也听到了动静,纷纷从院内涌出,拦住了李贵的去路。 “阁下何人,为何在我龙门镖局大声喧哗?” 金彪身为镖头,自然不能容许有人在此闹事。 可面对他的质问。 李贵却是丝毫不以为意:“我和你说不着话,把你们大当家的给我叫出来,就说我戍边军伍长李贵,来给他送人来了!” 李贵与李牧歌之间感情甚笃。 与自己这位大哥自然是开得起玩笑。 而在听了他的话后,金彪也不再像是刚才那样咄咄逼人。 “原来是戍边军的军爷,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军爷见谅!” “嗯,算你会说话,去吧,把人给我叫过来吧!” “我们大当家的去县衙公干去了,怕是要等一会才能回来,军爷若是不急,可在此处稍候!” “嗯,知道了,给我们泡壶茶来吧!” 李贵说着,拎着包裹堂而皇之的进了大堂。 “嫂夫人,你们尽管坐,在这里不必客气!” 叶子倩看着镖局大堂这富丽堂皇的布置,再看看外面那群龙精虎猛的镖师,总觉得这里的大当家的不会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物。 而外面的这伙镖师,刚刚也将李贵的那一番话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看着面戴黑纱的三女。 一名镖师低声说道:“这三人打扮怎么如此奇怪,浑身上下遮的如此严实,难道是长得太丑,怕被人看吗?” “别胡说,人家这是有重孝在身,刚经历过大丧之事,你小子,积点口德吧!” “哼,什么大丧小丧的,依我看来也不过是仗着关系来找饭辙的,不过看身条倒也还算不错,想来是给大当家的送来的姘头吧……” 人群里突然传出一个刺耳的声音。 韩柔目光一凝,手中茶杯直接甩了出去。 那茶杯在半空中打着旋,发出一阵破风声。 要是打在人面上,怕是不死也要残废。 那镖师见状心头一惊。 万没想到他三人低声耳语,竟也会被对方听到。 茶杯转瞬间便已经飞至面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突然出现,挡在了这名镖师与茶杯之间。 飞来的茶杯被他伸手握住。 他将手背到身后,咯嘣一声脆响,那茶杯顷刻之间便被他捏成了粉末。 “这位夫人是何用意,为何要突然对我手下动手?”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镖头金彪。 李贵也没想到韩柔竟会突然发难,也对她急切问道:“嫂夫人,这是怎么了?” “那人出言不逊,辱及我三人清白,我今天,就要他的狗命!” 楚寒烟,韩柔,叶子倩三人乃是女囚出身,被打入军籍,本以为终有一日是要死在阵前。 幸得三人遇到了李牧歌,对她们关怀备至,帮她们恢复良籍,虽说也有所图,可却仍让三人感恩于心。 李牧歌“死”后,三人日日以泪洗面,已经决心不会再嫁,要为李牧歌守节一生。 如今听到有人背后非议,恶语中伤,韩柔岂能不怒?当即便要杀人! 面对韩柔的滔天怒意,就连李贵也不敢从中插言。 反观金彪,也是狠狠瞪了那镖师一眼:“就会给我惹祸,你这没用的东西!” 他对韩柔欠身拱手,满怀歉意道:“我这手下都是糙人,难免会对您有所冒犯,还望夫人高抬贵手,一切都看在我金彪的面子上!” “看在你的面子上?” “你算老几!” 韩柔陷阵冲锋,杀敌无数,何曾有过胆怯之心? 说话之前,她已经冲出大堂,纤手做虎爪状,直朝着金彪抓去:“既然你如此维护此人,那你就跟着他一起死吧!” 韩柔来势汹汹,金彪被迫摊手格挡:“刚刚只是一场误会,还望夫人不要咄咄相逼,不如待我把事情查清,咱们再做分说……” “少废话,受死!” 韩柔攻势凌厉,压根不给金彪说话的机会,两人眨眼间便已经过了十几招。 李贵也没想到好端端的事情竟会变成这样,当即起身想要制止韩柔:“嫂夫人暂且息怒……” “李伍长不必担心,区区一个镖头,还奈何不得她!” 楚寒烟只当李贵是在担心韩柔的安危,于是出言劝诫。 却不想李贵接下来的一句话却险些让她惊掉下巴:“嫂夫人,这间镖局,就是老李大哥开的,老李大哥他其实没死!” 李贵心中焦急,哪还敢在有所隐瞒?当即便将实情吐露出来。 楚寒烟,叶子倩闻言皆是杏眼圆睁:“你说的是真的?” “我哪敢拿这事哄骗嫂夫人啊!” “您快让嫂夫人住手,莫要毁坏了自家产业,待到老李大哥回来,自会见出分晓!” 楚寒烟得知李牧歌竟还活着,心中震动不已,哪里还顾得上阻止韩柔? 韩柔此时与金彪酣战正紧,自然也没听到李贵这一番话。 二人缠斗了近几十招,金彪竟隐隐被韩柔压了一头。 一名镖师眼见着金彪即将落败,也顾不得韩柔的女子身份,当即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挑起一把长枪抛给金彪:“总镖头,接枪!” 金彪接过长枪,舞出一个枪花:“金某不想与夫人为难,还望夫人不要苦苦相逼,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慢慢谈!” “谈你个大头鬼,想欺负我们姐妹,做你的梦去吧,柔儿,给你刀!” 叶子倩虽然也被李牧歌还活着的消息震惊不浅。 可眼见着金彪持枪,生怕韩柔吃亏的她还是将一口祖传宝刀抛了出去。 二人各自持握兵器,再度厮杀到了一起, 楚家刀法被韩柔施展的纯熟无比,一柄钢刀用的针插不进,水泼不入。 就在这时,李牧歌与第五轻柔恰好回到了镖局。 一见韩柔正与金彪相斗,不由得厉声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三章 天降镖头,夫妻团聚 第五轻柔第一次见李牧歌如此动怒,当即挽住他的手臂劝诫道:“你先别动气,先听他们解释!” 李贵眼见着李牧歌回来,也赶忙朝他跑了过来:“老李大哥,是我不对,没和三位嫂夫人解释清楚,这才导致嫂子如此动怒。” 金彪的身上此时已经多出几道伤口。 衣裤被血浸透,双腿瑟瑟发抖。 韩柔得势不饶人,手举钢刀一跃而起,以力劈华山的姿态直朝着金彪劈下。 李牧歌见此情景,大惊失色,赶忙推开李贵,顺势拔出他腰间佩刀,同样以楚家刀法硬抗了韩柔这一刀。 儿臂粗的大枪枪杆被韩柔一刀分成两截。 金彪此时一脸绝望,看着那把迎头劈下的钢刀,只觉得自己周身上下一阵冰寒。 这一刀若是劈在身上,他怕是顷刻间就要断作两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钢刀斜下刺进,垫在他的肩头。 李牧歌双手握着刀柄,向上借力一抬,硬是抬开了韩柔这一刀! 韩柔此时已经被仇恨占据神智,她仿佛再度回到了那个风起云涌的战场,四周喊杀震天,血雨飘摇。 面对突如其来突如其来的李牧歌,她一时甚至不曾认出对方。 李牧歌手中这把钢刀质量不济,哪比得过叶子倩的家传宝刀,竟被韩柔一刀将刀身劈开。 韩柔攻势不减,再度提刀朝着李牧歌刺来。 “大当家的小心!” 金彪眼见着李牧歌即将遇难,连忙高呼一声。 却不想李牧歌竟不闪不避,甚至还将手中钢刀抛到了一旁。 他只是定定站在那里,同时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柔儿,是我,我是翁郎啊!” 李牧歌眼含爱意,注视着韩柔,任凭那一刀刺向自己。 韩柔血红的双眼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清明,只是手中钢刀难减来势,即便是她有所收敛,刀尖还是刺进了李牧歌的肩头。 李牧歌脸色一白,脸上浮现起一丝痛苦的神色。 韩柔手一松,钢刀掉落在地:“翁郎,你,我,我这是做了什么啊!” 韩柔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 断掉的长枪。 重伤的金彪。 还有一脸关切的李牧歌。 “柔儿,没事了,我回来了,就什么都好了……” 风波平息,正堂内,楚寒烟和第五轻柔为李牧歌包扎着伤口。 韩柔和叶子倩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站在一旁,等待着李牧歌的责问。 金彪一脸愧意对李牧歌说道:“大当家的,这件事情全都是因为我御下不严,触怒了夫人方才引发,我在这里给您和夫人道歉!” 李牧歌微微摆手,同时看向出言侮辱韩柔等人的那名镖师:“你,知道错了吗?” 那人先是一愣。 随即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不知道我错在哪了,我只知道这个疯女人说动手就动手,她把金镖头伤成这样你却不罚,还不是你徇私偏袒!” “吕邬,你还敢胡说八道,还不快给大当家的和夫人道歉!” 金彪见对方不肯认错,险些被气歪了鼻子,当即出言呵斥道。 可是吕邬对于金彪的提醒非但不听,反而还大言不惭的说道:“总镖头,你就让我说吧,要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大当家的,我问你,这虎威镖局,是不是你通过王县令疏通,花了五百两银子盘买下来的?” “没错!” “那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在传你和王大人是借着官威强迫周家出让的虎威镖局?” 面对吕邬的质问,李牧歌冷笑一声:“外界如何传闻,我需要知道吗?” “我花钱买地,房契地契都在我的手里,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和你这个小小镖师又有什么关系?” “你在我手下做事,做错了事我不怪你,但做错了人却是万万不行。” “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知不知错!” “我没错!” 对方态度强硬,无论如何都不肯认错。 李牧歌微微颔首,同时抬头望向金彪:“金镖头,他是你的人,该怎么罚,你说了算!” “我……” “大当家的,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和您保证,一定会让他认错!” “认错?晚了!” 还不等李牧歌说话,李贵已经朝着等候在堂外的四名手下招手示意:“你金镖头下不了狠心罚他们,那我替你来罚。” “这三位,是军中眷属,她们的丈夫,是剿灭匪患,亲手杀了飞天蜈蚣的大英雄。” “你,敢对她们不敬,那就是罔顾朝廷于不顾。” “按理来说,凭借此条,我就应该砍了你的脑袋。” “但是军爷今天心情不错,就饶你一命,你们三个,把他拖出去,给我打!” 当初追随李牧歌的那四名军卒四去其三,只剩李贵一个。 这四名军卒,是李贵亲自在军中挑选出来的,对他可谓忠心耿耿。 听到李贵的命令,三人也不怠慢,上前架住吕邬的双臂,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了出去,一顿暴打。 金彪还想求情,却被李牧歌阻拦:“金镖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做了这么多年的镖师,这个道理你应该清楚。” “他的医药费,镖局全权负责,我今天就是要杀杀他的锐气,让他知道知道何为敬畏之心!” 李牧歌深知镖局里的这些刺头必须拔除,如若不然,日后必将酿成大患。 金彪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加之李牧歌刚刚才救了自己一命,他如何能与李牧歌对着干? 长叹一声,也只得随他去了。 包扎好了伤口以后,李牧歌指着楚寒烟三人说道:“金镖头,和你介绍一下,这三位,就是我给镖局请来的总镖头,这位叫楚寒烟,这位叫韩柔,这位叫叶子倩,你称她们为夫人即可。” 金彪闻言微微颔首:“韩夫人实力拔群,金某难敌万一,输得心服口服。” “至于楚夫人和叶夫人,想来实力应该也都在金某之上,这个总镖头的位置,金某的确应该让出!” “诶,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她三人虽然擅长阵前厮杀,排兵布阵,可是有关于镖局的许多东西,还要金镖头多多教导才行。” “今晚难得相聚,李伍长还有空闲,不如咱们就到酒楼喝上两杯,就算是给金镖头压惊如何?” 第五十四章 怀恨在心,刻意出卖 几人说笑出得门来。 吕邬已经被那三名军卒给打的鼻青脸肿。 这四人下手极有分寸,只打伤皮肉,却不伤筋动骨。 以至于吕邬现在还能抬起头来向金彪求救:“金镖头,救救我……” 金彪眼见着手下被打成这样,面露不忍之色,对李牧歌求情道:“大当家的,他已经知道错了,就请您高抬贵手,饶他一命吧!” 李牧歌微微摆手,示意四名军卒退下。 迈步来到吕邬面前:“吕邬,我今天并非是为了拿你立威,也不是想要迁怒于你。” “我还要让你明白,何为祸从口出。” “走镖吃的是江湖饭,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今天有金镖头求情,我能饶你。” “要是哪天你得罪了连我都招惹不起的大人物,又有谁能替你求情?” 面对李牧歌的训诫,吕邬耷拉着脑袋闷声说道:“多谢大当家的教训,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都是自家兄弟,你也不用这么客气,这里有二十两银子,算是我给你的医药费,找个医馆包扎一下吧……” 李牧歌随手丢出一锭银子,叫上四名军卒与他们一同喝酒去了。 待到李牧歌走后,吕邬费力的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毒与仇恨:“姓李的,你给我等着……” 吕邬拒绝了其他镖师陪同的提议。 跌跌撞撞来到了一间医馆。 刚推门进来,就听见一阵杀猪般的惨嚎:“哎呦,你他妈下手轻点,你把老子当死猪了!” 这声音尖利粗哑,听起来就像是老鸹在叫。 吕邬循声望去,就叫一个满脸肥肉的男人坐在床上,正在包扎背上的伤口。 他的后背满布血痕,看起来就像是斑马一样,而他则是一边倒抽着凉气,一边叫骂不停,显然是给疼的够呛。 吕邬本不想多管闲事,只瞥了一眼就转过了头。 却不料想那男人竟也看到了他。 并张口喊出了他的名字:“吕邬!” 吕邬眉头微蹙,转头看向那人:“你认得我?” “废话,当然认得了,我,我是高伟啊,你忘了,小时候我还打过你呢!” 听得对方此言,吕邬顿时瞪大了眼睛。 高伟与他曾是私塾里的同窗,那时他仗着家中条件优渥,常欺负其他的同学,而吕邬便也是这当中的一个。 后来高家家道败落,高伟便也没了踪迹。 吕邬当了镖师,进了虎威镖局,平日里随着商队走南闯北,也逐渐淡忘了此人。 如今见高伟与自己同病相怜。 吕邬心中的怨憎也就荡然无存了。 他费力挪到高伟的身边,对其问道:“我得有十来年没见过你了,这些年你都跑哪去了?” “嗨,别提了,偷鸡摸狗蹲了几年大狱,出来好悬没把自己饿死。” “幸亏周大少爷收留了我,让他在他身边做事,这才算是找到个饭辙。” “诶,我听我娘说你小子当上镖师了?怎么样,现在肯定很风光吧?” 听到高伟的询问。 吕邬立刻想起了今天挨得这多好打。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娘的,当了镖师也得挨揍,这和以前有什么区别,那个姓李的王八蛋,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你身上这伤又是怎么搞的?怎么都攀附上周家了,还有人敢找你的麻烦?” 两人同病相怜,话题也多,聊起彼此的伤势,高伟算是打开了话匣子:“我身上这伤啊,就是被大少爷给打的。” “之前我跟着他,每天就是喝酒,吃肉,逛窑子。” “结果前段时间他在翠云楼被人给踢废了命根子,不能逛窑子了,也他娘的不让我们去。” “大家都是爷们,这谁能忍得住啊?” “我这就是偷偷摸摸去逛窑子,结果被他给发现了,这才给我打成这样!” 说话之间,高伟再次痛嘶一声,转头对着那大夫骂道:“让你他娘的下手轻点,你这老东西耳朵里面塞驴毛啦?再敢弄疼老子,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的医馆……” 高伟呵斥大夫的同时。 吕邬也陷入了沉思。 周阔海被人踢废了命根子的事情他也早有耳闻。 听说那人也姓李,却不知道和他们大当家的有什么关系。 就在他沉思之际。 高伟捅了捅他的手臂:“诶,想什么呢,我有件事情想要求你!” “我没钱!” 想到自己以前被高伟欺负的日子,吕邬下意识答了一句。 高伟闻言,不禁笑骂道:“瞧你这点出息,老子跟了周大少爷这么久,难道还会缺钱花吗,放心吧,我不和你借钱!” “那你想干什么?” “你们做镖师的平日里走南闯北,见闻也广,能不能帮我打听个人?” “你要打听谁?” “一个叫李牧歌的老头子,之前就是他在翠云楼踢废了我们少爷的命根子。” “我告诉你啊,如果能找到这个人,那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到时候少爷赏下银子,我跟你平分如何?” “李牧歌,李牧歌……” 吕邬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总觉似乎在哪听过。 忽然,他猛地从椅子上窜了起来:“我想起来了,龙门镖局大当家的,就叫李牧歌……” 江夏镇有两处绝妙所在。 被许多文士称之为此生必去之地。 一是翠云楼,赏美色,观美人。 二是谪仙居,品美酒,尝佳肴。 两楼遥相呼应,犹如瑶池双壁。 而此时,谪仙居的顶层,李牧歌,楚寒烟,韩柔,叶子倩,第五轻柔,李贵,金彪连带着四名军卒共十一人,正在喝酒畅谈,不亦乐乎。 楚寒烟也是女人,心思细腻。 自然看得出第五轻柔对李牧歌有意思。 她拉着第五轻柔的手,柔声问道:“妹妹,你与翁郎,是如何结识的?” 第五轻柔眺望着远处的翠云楼。 看着花台之上翩翩起舞的花魁。 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姐姐,当日我也曾是那花台上的一员,靠卖笑为生,只为安葬家父。” “而我与官人,便是在那里相识的!” 第五轻柔提及往事,心情不免落寞。 李贵深知此事不能声张,以免金彪走露风声,泄露了李牧歌的真实身份。 于是当即举杯,笑着说道:“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如今诸位欢聚在此,已是不易,就让我提上一杯,咱们共庆此时如何?” 李贵说着,还不忘对李牧歌挤眉弄眼。 似乎是在提醒李牧歌快点同意。 李牧歌面带笑意,刚想应喝,结果动作突然停止,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先别喝了,好像有人来了!” 第五十五章 二次寻衅,恩断义绝 一群人轰轰隆隆,踏着台阶,直奔顶楼而来。 跑堂的伙计想过来询问情况,却被一巴掌扇到一旁:“奶奶的,周家办事你也敢拦,给老子死一边去……” 李牧歌放下酒杯,看向李贵:“等下不管出什么事,你都不要插手,一切由我解决!” 金彪面色沉凝,开口说道:“大当家的,要不我先出去看看?” “不必劳烦金镖头了,李某也不想让你作难!” 来人是谁,李牧歌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在这江夏镇与自己有着解不开的仇恨的。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周家大少周俊海了! 而周阔海之所以能追到这里,其很大的原因恐怕是来自于自己身边人的告密。 思来想去。 李牧歌将目标锁定在了吕邬的身上。 就在李牧歌说话之际。 雅间的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 “你们谁是李牧歌,给老子滚出来……” 楼下,周阔海在几名手下的陪同下信步走上顶楼。 而他身边最为惹眼的,自然就是走路一瘸一拐的高伟和吕邬两人。 别看他二人走起路来腿脚都不利落。 可是那一脸谄媚至极的笑容,却将狗腿子三字给彰显的淋漓尽致。 “我说,你们确定李牧歌就在这里?” “肯定没错,我门都已经打听好了,要不然也不敢劳烦您的大驾啊!” “呵,哈哈哈哈,好,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李牧歌,你害得我一辈子不能人事,我今天,也非亲手阉了你不可……” 周阔海心中喜不自胜,就连步幅都照之前迈大了几分。 可等他踏上顶楼,眼前出现的一幕却让他大惊失色。 只见自己派来的一群打手此时正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口中兀自呻吟不止。 一名戴着面具的壮汉站在门前,身后还跟着三名美貌女子。 眼前这一切,显然出自于这四人之手! 周阔海本就是个银样镴枪头。 平日里仗着手下众多,这才胆敢招摇过市。 如今眼见着己方吃亏,他那嚣张气焰顿时又消散了几分:“你,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多管闲事?我是来找李牧歌的,识相的,都给我滚远点!” 周阔海话音未落。 就听吕邬在他耳边提醒道:“周少爷,没有错,那个戴面具的,就是李牧歌!” “什么?你说他就是李牧歌?” 周阔海闻听此言,心中疑惑,上上下下打量了李牧歌一番。 “看身形,的确是有几分相似,可是我记得那老东西腰杆子似乎没这么直啊?” 李牧歌之所以能够脱胎换骨,返老还童,全都仰仗着系统的功劳。 他每次双修,都能得到一定的增幅,就连身形容貌也会出现变化。 当初在军营时,他还是一个六旬老汉。 在与楚寒烟三女双修以后,他就变成了五旬的样貌,体力方面也到了极大的提振。 正因如此,所以在周阔海的印象里,李牧歌应该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五旬老卒才对。 可是上次李牧歌失足坠崖,在山洞里又阴差阳错,与冉湘完成了一次双修。 这也导致他的相貌再次出现变化,原本有些佝偻的腰背现在也挺得笔直,看似就像是一个年近不惑的中年男人! 周阔海虽然纨绔,可却也不是胡乱咬人的疯狗。 见李牧歌身形有异,样貌也更加年轻,故而并未将对方与那日踢伤自己的老卒联系到一起。 如今听到吕邬的这番耳语。 周阔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喂,你叫什么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李牧歌,龙门镖局的当家人!” “还,还真他娘的是你,你有胆子,就把面具摘下来!” 一听李牧歌报出名号。 周阔海顿时双眼充血,咬牙切齿。 一旁的韩柔看不惯周阔海的这番做派,当即开口斥骂道:“死胖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想让我们摘面具,我们就一定要摘吗?” 周阔海平生最恨两件事。 一是有人忤逆自己。 二就是有人骂自己死胖子。 一听到韩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自己。 周阔海险些气歪了鼻子:“臭娘们,你敢骂老子,老子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周阔海说着,挽起袖子就要打人。 就在这时,一声呵斥突然自雅间内传来:“大少爷,你不要再闹了!” 周阔海手下动作一滞,循着声音望去,便见金彪正站在李牧歌等人的身边,一脸怒容的注视着自己。 “大少爷,你之前给周家惹了多少事,你自己还记得吗?” “如今你才刚消停几天,就又跑出来闹事,你忘了虎威镖局是怎么解散的了,你还要给你爹再添麻烦吗?” 金彪在虎威镖局任职几十年,可谓极具威望。 就连周阔海,小时候也和他甚是亲近。 金彪年轻时走镖,途经一地都要给周阔海买上几件玩意,只为哄着他开心。 眼见着周阔海一步步堕落到如今这般境地,金彪心中可谓痛惜。 面对金彪的训斥。 狗腿子高伟立刻站了出来:“老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识相的,给我滚一边去……” 他的话还没等说完,忽见周阔海猛然转身,狠狠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这一下险些把他的后槽牙打飞,打的高伟躺在地上,手捂着脸颊,痛呼出声:“少爷,你打我干嘛!” “打你?打你都是轻的!” “下次再敢这么没大没小,我扒你的皮!” 周阔海指着高伟一顿臭骂。 随后又转头看向金彪:“金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叔叔。” “虎威镖局已经解散,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们周家的人了。” “我来找他,那是我和他的事情,与你无关,要是你还念旧情,那就退远一点,我不想为了一点小事牵连到你!” 周阔海说着,再度伸手指向李牧歌:“姓李的,有胆你就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面对周阔海的一再挑衅。 李牧歌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身份藏不住。 那他索性也就不藏了。 他倒是要看看周家父子和徐川,究竟能拿他怎么样! 李牧歌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 露出那年轻了十岁,但眉目依旧如故的脸庞。 这一幕看得周阔海咬牙切齿。 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吼:“李牧歌,果然是你!” 第五十六章 横插一杠,战火升级 看着面前这熟悉的脸孔。 周阔海再难压制心中的怒火。 朝着李牧歌直冲过来。 他没注意到李牧歌的眼中此时正闪过一道寒芒。 显然已经动了杀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周阔海的手臂突然被人拽住。 他身体骤然一停,险些摔倒在地。 刚想回头骂人。 却迎上了一张让他为之胆寒的面孔。 “爹,你怎么来了?” 周汝惠面色阴郁,冷冷说道:“我要是不来,你还不知要给我惹下多大的祸事!” “来人,把他给我带回去,从今日起,再不许他踏出家门半步!” 周汝惠一声令下,立刻有家丁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周阔海,强行将其拖出了谪仙居。 周阔海哀求,叫骂,声声不绝。 可周汝惠却仍是面色如常。 并对李牧歌深鞠一躬:“汝惠教子无方,故而冲撞了大当家的,还望大当家的能够海涵!” 李牧歌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一场误会而已,周老板不必客气!” 金彪面对旧主。 一时也有些尴尬:“周老板,是我没劝住小少爷,此事也有我的责任!” 周汝惠摆手说道:“你我共事多年,你的品行我再了解不过,此事与你无关,是那畜生寻衅在先,回去我自会惩戒……” 周汝惠与二人客套几句后告辞离去。 这场酒席至此不欢而散。 金彪回家暂且不提。 单说李牧歌和李贵两人,回到镖局之后,仍在促膝长谈。 提起周阔海,李贵不由得咬牙切齿:“那个王八蛋,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在外面惹是生非,我真想宰了他!” 李牧歌闻听此言,笑着说道:“要收拾他,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我只是搞不清楚周汝惠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周阔海都已经认出我了,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连自己的儿子都信不过。” “他今天的举止实在反常,我看,他应该还有后招!” 从他为了给王晁设局,不惜取缔虎威镖局就能看得出来。 周汝惠的心计,绝非寻常商人所能相比。 他在这个时候突然示弱,所为的肯定不是息事宁人。 李牧歌料定,周汝惠此人肯定还有后招! 对于李牧歌的揣测,李贵却显得并不感冒:“人家都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还分析这些作甚,要不我今晚带着他们几个做一趟脏活,直接把这个姓周的给……” 李贵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看的李牧歌连连摇头。 “这里是江夏镇,不是你胡作非为的地方,要是杀人就能解决问题,你觉得咱们两个的脑袋还能留到现在吗?” 李牧歌之所以之前不让李贵插手。 就是担心此事牵扯到李贵。 徐川就像是一条恶狗。 一直盯着他们。 时刻准备咬上一口。 李贵只要表现出一点异常,徐川就会死咬着他不放。 两人毕竟一同经历过生死,李牧歌可不想牵累了李贵。 而在听到李牧歌的这一番训斥以后,李贵也显得有些郁闷:“杀不能杀,斗又斗不过,难道还能等死不成?” 听到李贵的这番抱怨。 李牧歌脸上泛起一丝讳莫如深的笑容:“谁说我斗不过他?”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咱们就只管见招拆招便是……” 周阔海被周汝惠强行带人拖回到家中。 大堂内,父子二人相互对视。 周阔海还没等开口,就先狠狠挨了一巴掌:“你这个畜生,我真是白养你了!” 这一巴掌直接将周阔海扇倒在地。 他手捂着脸颊,一脸愤恨地看着周汝惠:“你凭什么打我,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对!” “是我被他一脚踢断了命根子,我现在连找他报仇都是错的吗?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面对周阔海的一番质问,周汝惠显得更加愤怒:“这些年来我找人教你读书识字,你把老师教的东西全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小不忍而乱大谋,知不知道商场如战场!” “你找人劫镖,抢他的军粮。” “这等事情他都能毫发无损的应付过去。” “你知不知道他背后有多深厚的背景!” “你敢主动找他闹事,还想和他动武,我要是不去,你今晚就得被他给宰了!” “我就算是死,也比现在这样当个废人强!” “爹,你知不知道现在别人都怎么说我,怎么看我,他们都说我是个废人,说咱们周家这辈子要绝后了!” “我这一辈子都被他给毁了,不亲手杀了他,我咽不下这口气!” 周阔海嘶吼着说出这句话,颓然坐倒在地,仿佛被人抽空了骨头。 面对他的哭诉,周汝惠眼中也闪过一丝疼惜。 儿子的痛苦他如何能不理解? 发妻早亡,他终身未娶,这一辈子都与儿子一起相依为命。 父子之间的感情,又岂是常人所能领会? 面对他的这一番抱怨,周汝惠蹲在地上将其抱住:“爹制止你,只是不想让你去做无谓的牺牲,不想让你给那个李牧歌陪葬。” “你放心吧,我已经想好要怎么报复他了。” “我已经通知和咱们周家有关系的所有商户,不得用龙门镖局为其押镖。” “所有镖路我也都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要是龙门镖局的镖车经过,都要对其多加关照。” “这个姓李的不是妄图从咱们周家手里分一杯羹吗,我就要让他赔得血本无归。” “待到一个月后,税银押赴启程,就是你我父子报仇雪恨的时候,我要让李牧歌和王晁死无葬身之地,我让他们血债血偿,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周汝惠咬牙切齿,诉说着自己的一步步计划。 周阔海此时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父子二人抱头痛哭,场面可谓感人。 从这天开始。 李牧歌的龙门镖局就没接到过一单生意。 哪怕是那些公开招标的商户,只要听说龙门镖局这四个字,也都大惊失色,退避三舍,恨不得能彻底与之拉开界限。 哪怕是在这之前接到的几单生意。 也难免遭受意外。 不仅货物丢失,就连镖师也被打成重伤。 如此一来,就导致龙门镖局的声誉更加恶化。 一时竟被逼入死局! 第五十七章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龙门镖局内,李牧歌正与三位娇妻闲谈,享受着团聚之乐。 第五轻柔陪伴在一旁,虽未过门,却也已经被楚寒烟等人接纳。 她毕竟是王晁的故友之女。 虽然父母双亡。 可是王晁和周夫人却还是想要给她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她风风光光嫁到龙门镖局。 就在这时,大堂的门被人推开。 镖头金彪,带着一身落雪,满面愁容走了进来:“大当家的,还是不行啊,城内没有任何一家商户,愿意把货品承接给咱们……” 金彪说至此处,面露愁容。 直至此时他都没意识到这一切是周家在背后捣鬼,还将责任归咎到是自己的手下几次被人劫镖的问题上。 李牧歌微微摆手,示意金彪先坐。 “金镖头,他们为何不愿与咱们合作?” “肯定是因为之前咱们的镖车被人劫了几次,这才导致城内商户人心惶惶,不愿再与咱们合作。” “大当家的,这一切都是我这个镖头做事不利,我,我愿为此承担责任!” 金彪态度恳切,言语真诚。 李牧歌闻言却是哑然失笑:“金镖头啊,你太天真了!” “你出去打听打听,江夏镇大大小小十几家镖局,最近被劫镖的,是不是只有咱们龙门镖局一家?” “镖车被劫,压根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有人背后捣鬼,刻意针对龙门镖局。” “至于你,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罢了!” 李牧歌本也不是会迁怒他人之人。 镖局生意不好,这一点他之前就曾有过料想。 听得李牧歌这番解释,金彪恍然大悟:“如此说来,是有人从中作梗?” “没错,就是这样!” “可咱们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如果这么持续下去的话,兄弟们吃饭都要成问题,总该想个办法解决啊!” 李牧歌之前给镖师们开出的那是基本待遇。 除此之外,镖师每次走镖,镖局还会根据路途远近,货品贵贱给出相应的提成。 很多镖师和趟子手,也就是依赖着这份提成养家糊口。 如今镖局多日未动。 镖师们倒是还好,每月还能领到几十两银子。 可是趟子手们每月却只有几两银子的薪酬。 要在江夏镇这样的地方养家糊口,对他们而言未免有些艰难。 李牧歌对此并不介意。 转头对第五轻柔说道:“轻柔,这个月镖局所有人的薪资翻倍,受人针对不是兄弟们的问题,不能让他们跟着镖局一起承担责任!” 这点小钱对于现在的李牧歌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第五轻柔听完,立刻点头称是,二人配合可谓默契。 哪料想李牧歌此言一出。 金彪就像是受了刺激一样,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当家的,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金彪,不是来跟您伸手要钱的!” “我的想法是出现问题咱们就该解决问题,断不该像现在这样束手待毙。” “镖路被断,有人捣鬼,我金彪可以带着兄弟们打回去,咱们走镖的镖师,最不怕的就是和人动手……” 金彪身为堂堂七尺的汉子,岂能甘愿受人施舍? 李牧歌的这种态度,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面对金彪这愤怒的嘶吼,李牧歌笑着反问道:“金镖头,镖路上的劫匪,你打退一伙,就还会有另一伙补充上来。” “就像我当初和你说过的那样,江夏镇最不缺的就是人,仅凭你们,能将他们赶尽杀绝吗?” “那就把幕后真凶揪出来,绝不能让他再给镖局使坏!” “此事的幕后真凶就是周家父子,就是曾经虎威镖局的老板。” “金镖头,我不与你说这些事情,不过是不想让你为难而已。” 话说至此,金彪算是彻底消停了下来。 他区区一个镖师,哪能明白生意场上的残酷? 更何况周汝惠曾对他们有恩。 金彪又如何愿意与他为敌? 可是,难道这无镖可押的困境,就解决不了了吗? 金彪一时陷入两难,沉默无语。 李牧歌拍了拍他的肩膀:“金镖头不必自暴自弃,关于此事的解决办法,李某早就已经想到了!” “大当家的有什么办法?” “既然他们不想让咱们吃这碗饭,那咱们干脆就把锅砸了,谁都别吃!” “金镖头,劳烦你去给我备车,咱们到城外的龙王庙走一遭……” 江夏城内大雪纷飞,犹如鹅毛。 马匹经过长时间的奔波,背上的汗水蒸腾成霜,冒着白气。 一路颠簸,李牧歌透过车窗欣赏着窗外美景,倒也还算悠闲。 “吁——” 随着一声呼呵,马车戛然停止。 金彪沉闷的声音自车帘外传来:“大当家的,龙王庙到了!” 李牧歌下了马车,便见庙外此时已经站满了乞丐。 他们身上穿着破旧的单衣,手中拿着竹竿木棍,正一脸警惕的注视着自己。 李牧歌高举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诸位兄弟不要误会,我是龙门镖局大当家的,今日前来,乃是为了拜会贵帮九袋长老,耶律明光,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李牧歌身穿狐皮大氅,腰悬环佩叮当。 看起来与这群乞丐格格不入。 面对李牧歌的请求,一名年长的乞丐皱着眉头说道:“耶律长老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我们才不管你是哪个镖局的大当家,识相的滚远一点,否则拆你的马车,吃你的马肉!” 这老乞丐态度极差。 对于李牧歌并不尊重。 金彪见此情景,朝前跨出半步:“喂,你这老人家怎么说话呢?我们镖局刚开门的时候,大当家的也不曾亏待了你们这些江湖朋友,怎么事到如今,却又翻脸无情?” 金彪此言一出。 老乞丐的气势也有了几分衰减。 所谓吃人的嘴软。 拿人的手短。 即便是乞丐,也讲究一个义字当头。 如今被金彪如此直白的质问,即便是他,面子上也难免有些挂不住。 无奈之下,也只得解释道:“大长老如今见客不便,还望二位多谢海涵!” 李牧歌对此并不介意,只是从怀中如此一块玉佩交给对方:“劳烦您将这块玉佩交给耶律长老,就说我李牧歌今日有事相求。” “若是耶律长老仍不愿见,我李牧歌觉不强求,日后也定不再来叨扰!” 第五十八章 趁乱搅局,一损俱损 看到李牧歌拿出的这块玉佩以后。 在场所有乞丐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名刚刚还试图阻挠李牧歌的老乞丐双手将其接过。 同时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大当家的在此稍等片刻,无论耶律长老是否愿意见你,我都会如实转达!” “有劳阁下了……” 老乞丐转头进了庙里。 金彪有些疑惑的对李牧歌问道:“大当家的,你还认识丐帮的长老?” “机缘巧合而已,也算是无心插柳吧!” 李牧歌靠在马车前,等待着耶律明光的答复。 片刻过后,老乞丐急匆匆走了出来。 先是看了金彪一眼。 随后又对李牧歌说道:“大当家的,耶律长老请您一个人进去!” 金彪刚刚已经领教了这群乞丐的凶蛮做派。 如今听得此言,当即反对道:“万万不可,谁知道你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算要进去,也得是我陪着我们大当家的一起进去!” “这……” “诶,金镖头不必担心,我与耶律长老也算是忘年交了,丐帮兄弟绝不会与我为难,你只管在这里守好马车便是!”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听我的安排!” 李牧歌斩钉截铁,不给金彪任何提出异议的机会。 随着这名老乞丐走进了龙王庙。 庙里暖意融融,许多乞丐正横躺竖卧,烤着火。 耶律明光仍是坐在神龛之上,此时正一脸笑意的注视着李牧歌:“好小子,你倒是有几分胆量,敢跑到花子窝里来见我!” “小子我吃的就是这一碗江湖饭,又岂能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您老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李牧歌此言一出,逗得耶律明光抚须大笑:“哈哈哈哈,就你牙尖嘴利!” “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我想请贵帮帮忙,半个月内,不许任何镖局的货品运出江夏!” 李牧歌此言一出。 耶律明光不禁一怔:“我可是听说你的龙门镖局已经正式营业,怎么现在却又要搞出这么一档事情来啊?” “一切都是为了生意,有人不想让我吃饭,故意给我们镖局设局,致使我们镖路难行,就连那些商户也不肯与我们合作。” “既然吃不上这碗饭,那我就把锅给砸了,大家干脆谁都别吃,如此岂不美哉?” 李牧歌脸上带着坏笑,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耶律明光指着李牧歌笑骂道:“你这家伙的确是有几分计谋,可是你凭什么认为老叫花子我会帮你呢?” “我此来绝非是擅闯空门,当然是有东西作为交换了!” 李牧歌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只信封:“要不,您老先看看这个?” 在耶律明光的示意下,一名小乞丐接过了李牧歌手里的信封,并将其交给耶律明光。 看完了以上的内容以后。 耶律明光随手将之抛进火里。 同时问了李牧歌一个十分致命的问题。 “拿这个东西来威胁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耶律明光话音未落,一群乞丐一拥而上,直接将李牧歌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牧歌对此并不惧怕,仍像之前那般轻松悠闲:“您要是真想杀我,也就不会为了那一块玉佩就放我进来了!” “所以我相信您老,不是这样的人!” 李牧歌此言一出,耶律明光再度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小子确实有趣,那你倒是说说,你拿着这个东西来找我,是有什么目的?” “我只是想提醒您老,别被小人害了!” “哪里来的小人?” “周家那两个小人!” “周家父子,与我积怨已久。” “上次城外劫镖,幸得您老相助,我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您那时报上尊号,我想周家大少爷应该已经听到了,这份告示一出,周家大少爷是绝不会放过您的!” “实不相瞒,现在的江夏镇早已经被布下了天罗地网,您想离开,绝非一件易事。” “而现在能帮您的,也就只有小子我了!” 耶律明光是什么人。 李牧歌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对方能帮自己。 这就足够了! 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自己反而越麻烦。 做个聪明迷人,才能活得更长久! 至于耶律明光如今的困局。 李牧歌能否替他解开,也还是一个未知数。 他这位九袋长老,如今已经是龙困浅滩。 此事牵扯到了戍边军队和地方府衙,耶律明光一旦落入他们手里,定是难逃一死。 而为了能将对方和自己绑在一起。 李牧歌就算没有办法,也得硬着头皮说自己有办法。 但他这点小小伎俩,又如何能瞒得过耶律明光? 耶律明光盘腿坐在神龛之上,仿佛一尊泥塑一般老神在在,波澜不惊。 他那双略显浑浊的双眸仿佛能够看穿李牧歌的魂魄。 面对李牧歌的夸口,他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帮我?” “再过些时日,江夏镇有一批官银要送往京城,我可以借此机会暗度陈仓,将您老带出江夏镇!” “呵,你小子少唬我了!” “既然戍边军已经下达了逮捕令,这一路上难道还能少了他们的盘查吗?” “你想暗度陈仓,先摸摸自己长了几个脑袋吧!” 对于李牧歌的说辞。 耶律明光显然并不信任。 可李牧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名年轻人。 “陆路走不通,我们可以走水路,漕帮商船汇通四海,官府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里来吧?” “可是漕帮心野,从来不和镖局合作。” “你以为你说服得了漕帮?” 耶律明光说着,再度将那块玉佩丢还给李牧歌:“这块玉佩,是给你渡过难关的,不是让你来这里碰运气的。” “拿上这块玉佩,回你的镖局去吧!” 耶律明光说话之间便要送客。 几名乞丐一拥而上,推推搡搡,就要将李牧歌推出破庙。 就在这时,李牧歌突然振臂高呼:“只要您老愿意帮我,漕帮的事情我完全可以解决。” “届时我不仅能送您老出京,还能想办法将您的罪状消去。” “这次的行动对我至关重要,还请您老多加考虑,仔细斟酌……” 第五十九章 十日之约,剑指漕帮 不知不觉间,李牧歌进入破庙已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金彪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 同时抬脚跺去鞋面上的积雪。 转眼间地上的积雪都已经铺了满满的一层。 他忧心李牧歌的安危。 想要近前询问一下情况,却被之前引路的那名老乞丐伸手拦住了去路:“没有耶律长老的准许,外人不得进庙。” 这已经是金彪第三次被拒绝。 他暗自下定决心。 在等一盏茶的功夫,要是大当家的还不出来,他就算是硬闯,也要进去看个究竟!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李牧歌已经笑意盈盈的从破庙里走了出来:“诸位不必相送,李某改日再来!” 见李牧歌安全出来,金彪总算长舒了口气。 待到李牧歌坐进车里以后,金彪这才开口问道:“大当家的,谈的怎么样了?” “已经谈妥了,这半个月内,江夏镇的任何货物都运不出去,既然有人阻断咱们的镖路,那我就把这一锅汤全给祸害了!” “您……您来找丐帮,就是为了这个?” “要不然呢?” “那些商户听从周家的安排,不肯与我龙门镖局合作,周家借此机会,阻断咱们的镖路,打伤咱们的兄弟,这些事情,你都忘了?” “可是……咱们现在也不能肯定此事就是周家授意,毕竟咱们之前丢镖也是事实……” 金彪话未说完,就被李牧歌直接打断:“金镖头,有些事情你不知内幕,我不怪你,但是你身为龙门镖局的镖头,理应明辨是非,知道亲疏远近。” “回去之后你到账房问问,看看咱们丢的那几镖运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等到那时,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话了!” 话说到这个程度,金彪自然不敢继续反驳。 同时他也将李牧歌的话给记在了心里。 两人回到镖局。 李牧歌继续去忙其他的事情。 金彪则是来到镖局账房,将前几日押镖的账目调了出来。 “十一月初七,江夏王氏押送老羊皮三百张。” “十一月初九,江夏刘氏押送破绢布五百匹。” “十一月十四,江夏周氏押送陈粮八百余石。” …… 看着上面记述的一笔笔烂账。 金彪终于明白了李牧歌的话中深意。 这些东西平日里丢在路边都没人肯要。 这些商户为何要白白花费银两,聘请镖局押运? 他们的目的不过是想借此机会给龙门镖局抹黑。 同时还能降低自己的损失。 金彪身为镖头,每日里只需要考虑该如何执行任务。 至于需要押送的是什么东西,这根本轮不到他来过问。 正因如此,所以才导致金彪一直存在有信息差。 他不知道这其中隐藏的深意也属正常! 看着账簿上记述的这些破烂,一想到自己手下那些兄弟就是为了保护这些镖物而被劫道的匪徒打成重伤。 金彪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他将账簿重新交回到柜上。 急匆匆来到大堂。 李牧歌此时就在这里。 而他的面前,还摆放着几口大箱子。 箱子里摆放着码放整齐的银锭子,看总数起码要有上万两。 金彪虽是见惯了许多需要押运的贵重物品。 可以看到这么多白花花的银两的时候。 他的眼睛还是不免瞪得老大。 “大当家的,您这是准备干什么?” “找漕帮合作,我要彻底打沉江夏的商场!” 李牧歌为了对付周家和那些商户。 总共安排了两步计划。 第一步是截断所有镖局,让那些商户的所有货品都运不出去。 第二步就是谋求与漕帮的合作,借用水路解决镖局不畅的问题。 与此同时,他还需要树立一个典型。 找一个与周家没有关联,体量也足够庞大得商户与自己合作,通过水路为他送一次货。 让那些商户知道在这整个江夏镇,只有他龙门镖局能够押镖送货。 逼着他们来求自己合作。 反噬周家。 这些银子,就是他给漕帮准备的见面礼! 李牧歌将心中所想毫无保留的告知给了金彪。 金彪听完之后,有些肉疼的说道:“可是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就要拱手让出,大当家的,这,未免太亏了吧?” “亏?” “这可一点都不亏!” “如果能够借用漕帮的水路运货,那咱们押镖的路途就能缩短,这一路上的人吃马嚼也能省去许多。” “更何况这笔银子本也不用我自己来掏,我不过是垫付而已!” 听得李牧歌此言,金彪明显有些迷糊:“不用你掏?那谁来掏这个钱?” “当然是那些给咱们下绊子的商户们了!” “他们的货要是一直运不出去,就别想着再过好这个年了,他们手里现在积压了许多货物,都是准备过年之前送往京城的。” “他们在这上面倾注的本钱可是要比这多的多,他们要是不肯掏这个钱,我就让他们的货全都给我烂在仓库里。” “我倒是要看看,咱们谁能斗的过谁……” 龙王庙内。 耶律明光已经将李牧歌的委托告知给了手底下的乞丐头儿们。 具体计划,将由他们带领手下的小乞丐们负责执行。 他这位九袋长老。 压根不用出手。 待到计划吩咐完毕以后,所有乞丐头目纷纷撤下。 只剩下之前给李牧歌带路的那个老乞丐没有离开:“老祖宗,这个姓李的真的可信吗?我听说他可是江夏县令王晁的侄女婿啊!” 耶律明光瞥了他一眼,冷冷问道:“怎么,你是觉得我老糊涂了,连看人都看不准了?” “我没这个意思,老祖宗可别误会……” “算了,懒得与你计较!” “这个年轻人啊,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他敢拿着一块玉佩来找我,这就说明他够胆量。” “他要是真能把江夏镇这一滩水给搅浑的话,对咱们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 “而且我和他已经定下了赌约,他要让我帮忙,就得在规定时间内和漕帮取得合作。” “可是,漕帮那边真有这么容易松口吗?他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放心吧,我已经和他立下了军令状,只给他留十天的时间。” “十天之内,说服漕帮与他合作,一切都还好说。” “十天之内要不成功,我就要了他的小命!” 第六十章 洞房花烛,兵法韬略 金银装车,清点人手。 李牧歌准备前往漕帮,洽谈合作。 能否打通这个脉络,关乎着龙门镖局日后的成败,也关系到了李牧歌自身的生死。 周家虎视眈眈。 丐帮也是与虎谋皮。 想要在江夏镇站稳脚跟。 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牧歌和金彪交代好了一切,回到自己的房间。 床上的帷幔已经放下,在烛火的映照下,一道倩影正端坐其中,似是在等待着他。 李牧歌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上前撩开床帘。 本想看看今晚是哪位娇妻作陪,却不料床上之人竟让他为之一愣。 那人头戴红巾,身穿花嫁。 竟是第五轻柔! 李牧歌与她虽是相互爱慕,可是王家一直在筹备第五轻柔的婚礼,李牧歌也从未想过要有所僭越。 如今见得第五轻柔,李牧歌心中竟没来由的生出了几分慌乱之感。 “轻柔,怎么是你?” 第五轻柔揭下盖头,含羞带怯的对李牧歌反问道:“李郎想我是谁?” 这一句反问,直说的李牧歌哑口无言。 向来牙尖嘴利的他,如今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支吾了半晌,李牧歌方才说道:“这不合适,你叔叔可是一直等着我明媒正娶,我……” “可是寒烟姐姐也已经将你的秘密告诉给了我!” 第五轻柔注视着李牧歌:“我知道你每与人双修,就能恢复几年青春,人也会变的更加强干。” “如今龙门镖局正值多事之秋,轻柔身为一介女流,无力助你力挽狂澜。” “只能凭借这种办法帮助李郎,还望李郎不要嫌弃……” 第五轻柔语气含羞。 那副动人姿态更是让李牧歌神魂颠倒。 第五轻柔拉着李牧歌,起身来到桌前:“这里有两杯合卺酒,今晚喝完,你我便就此结为夫妻,从此生死与共,白首相偕,李郎,你愿意吗?” 第五轻柔身为官家贵女,知书达理,性格也要比那些寻常女子更加简单直率。 在与李牧歌的这番博弈中,第五轻柔占据主动,竟让李牧歌都变得被动起来。 李牧歌端起酒杯,点头应道:“生死与共,白首相依,娘子,我敬你……” 一夜旖旎,满堂春色。 次日清晨,李牧歌从睡梦中醒来。 便见第五轻柔正伏在自己的怀中,如同一只小猫一样安睡。 【叮,恭喜宿主完成和宝器炉鼎第五轻柔双修,获得奖励:兵法韬略,歌舞音律,额外奖励寿元十二个月!】 听到系统的提示。 李牧歌顺手撩起了一缕发丝。 原本花白的头发一夜之间变得乌黑,再摸自己的脸颊,肌肤紧实,仿佛回到了刚穿越前的样子,与昔日里那个养马老翁简直判若两人。 “李郎,你醒了?” 一声呼唤惊扰了李牧歌,转头看去,第五轻柔正一脸爱慕的注视着自己。 “你果然变得年轻了,这下怕是连叔叔都认不出你了!” 看着恢复到而立之年的李牧歌,第五轻柔颇为惊讶。 这还是当初在翠云楼救下自己的那个军中老卒吗? “还要多谢娘子委身才是!” “如若不然,又岂会有李某的今天?” 李牧歌面上含笑,带有几分揶揄之意。 第五轻柔双颊绯红,粉拳轻捶他的肩膀:“李郎好坏,又羞人家……” 夫妻二人在闺房打闹一阵。 直至日上三竿,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李牧歌精神奕奕来到大堂。 镖局一众镖师连带着楚寒烟,韩柔,叶子倩三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眼见着李牧歌现身,众人纷纷起身相迎。 李牧歌见状摆手道:“诸位不必客气,都请坐吧!” 李牧歌昨天只身赴会,拜访丐帮,为龙门镖局寻求出路。 他的这番创举,镖局内部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尤其是在生意不济,无镖可走的这段时间里,李牧歌给他们提升待遇,发下去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也让一众镖师心中感动。 促使李牧歌在镖局的地位与日俱增。 李牧歌坐在主位,开口说道:“诸位,咱们龙门镖局如今正逢困境,镖路不畅。” “所以我决定要走访漕帮,希望能给咱们镖路谋取一条新的出路。” “今天我就要前往漕帮,在此之前还有几件事情想要交代,希望各位能够遵守!” 听得李牧歌此言。 一名镖师当即说道:“大当家的,漕帮向来与咱们各大镖路不和,平素里明争暗斗,早已经是家常便饭。” “依我来看,您也不必多费周章了,不如就让我们兄弟再闯一条镖路出来,也总好过大当家的自讨没趣!” 这群镖师都是些热血男儿。 拿了李牧歌的好处,就一心想着替他办事,哪怕是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 李牧歌对于周家父子的人品虽是不敢恭维。 但也不得不承认,周家的确是培养出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手下。 面对这名镖师的提议,其他众人也都纷纷响应,一个个摩拳擦掌,显然是有心要将前几日被劫镖的耻辱一举洗刷。 面对他们的躁动,李牧歌笑着摇头道:“诸位,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我怎么能忍心看着你们去做无谓的牺牲?” “更何况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次攻城。” “那幕后之人暗下黑手,几次劫镖,断我镖路,为的无非就是逼迫咱们动手,削弱咱们的实力。” “若是当真选择鱼死网破,那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了吗?”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给诸位下达的任务也很简单,那就是宴请你们在其他镖路结识的朋友,吃喝玩乐,所有的花销,都由镖局负责!” 李牧歌请丐帮合作,截断其他镖路的镖路,为的就是让大家全都无路可走。 他捡了崔魁的便宜,凭空得了几万两银子。 可不见得其他镖局也能和他一样财大气粗。 一旦十天半月无镖可走,那些镖局怕是都得降低镖师们的待遇。 李牧歌就要来个反其道而行之,要借着这个机会把龙门镖局的招牌打出去,要让这些镖师全都知道他李牧歌的气量。 如此一来,就算这些镖师无心跳槽。 他们所属的镖局也都将心生猜忌。 李牧歌要借此机会兼并江夏所有镖局。 倒是要让周家看看,他们谁能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