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 第337章 学习军阵 “很好,都不是找死的东西。”孟浩扫过众人紧绷的脸,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队伍里鸦雀无声,连呼吸都放轻了,谁都不敢接话——这壮汉的气场实在太压人。 “先锋队正常训练得七个月,你们呢?”他顿了顿,目光像秤砣似的压下来,“不到三个月。好多东西你们都没摸着门道,现在急着把你们拉来,也是没办法。” 他往城墙方向瞥了眼,语气隐隐有一丝哀伤:“不久前紫铜关被敌军猛攻,折了太多人,我们……无兵可用了。” 这话没让众人惊讶——在紫云城时,关于前线吃紧的消息就没断过,只是此刻从孟浩嘴里说出来,那份沉甸甸的残酷才真正砸到心上。 “所以趁敌军今日没攻城,我教你们点保命的本事。”孟浩的语气沉了下来,像要把每个字都钉进沙子里,“废话不多说,只教一个阵——方阵!” “方阵,就是把你们这队人,拧成一块铁疙瘩!四四方方的铁疙瘩!”他大步走到队伍前头,声音陡然拔高,“前排,持盾!肩并肩,盾接盾,半点缝隙都不能给敌人留!把你们的盾立起来,连成墙!” 说着,他抬手点了三人:“你,你,还有你,出列!” 北点的刘阳、石涛,还有秋灵,三人慌忙跨步上前,站在孟浩面前。 “列横队!”孟浩喝令。 三人赶紧站成一排,刘阳在中间,石涛居左,秋灵在右。只是秋灵和刘阳之间的间隔,明显比石涛与刘阳的宽了些——她总下意识想保持点距离。 “靠紧!”孟浩上前一步,抬脚就踹在秋灵的盾牌上,“哐当”一声,震得她胳膊发麻。“盾牌边缘给我对齐!肩膀贴肩膀!留这么大缝,是等敌人从这儿捅进来,把你后面的兄弟串成糖葫芦吗?” “糖葫芦”三个字听得人头皮发麻,秋灵脸色白了白,赶忙往刘阳身边靠,胳膊肘几乎要撞到他的甲胄,努力让自己的盾缘卡在刘阳的盾牌边缘。 孟浩看了看,眉头还是皱着,干脆亲自上手。他先把刘阳往石涛那边推了半寸,又拽着秋灵的胳膊往中间带,直到三人的肩膀实实在在贴在一起,盾牌严丝合缝,才松开手。 “把盾竖起来,手臂发力,盾面微微前倾。”他示范着,手掌按在秋灵的盾牌上,“看到没?盾与盾之间,用边缘卡住,这才叫一个整体!” 他突然握拳,在秋灵的盾牌上捶了一下:“使劲顶!得能扛住我这一拳,才算合格!” 秋灵咬着牙,胳膊上的肌肉瞬间绷紧。 孟浩突然一拳砸在秋灵的盾面上,“哐”的一声闷响,秋灵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半步,手背青筋猛地跳了跳,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不是羞的,是憋的。 “废物!”孟浩的骂声像淬了冰,却在秋灵攥紧盾牌的瞬间,语气莫名缓了半分,“盾是你们的命,不是供着看的!握稳了,脚下得生根!再来!” 吴四狗站在队列尾端,眉头拧成个疙瘩,担忧地瞥了秋灵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出声。 秋灵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重新上前,双臂肌肉绷紧如铁,将盾牌死死顶在身前。孟浩第二拳落下时,盾牌剧烈晃了晃,她上半身微微后仰,像被狂风压弯的芦苇,却在瞬间挺直,脚下稳稳钉在原地,纹丝未动。 “这才像点样子!”孟浩终于点点头,转身面向队列,声音陡然拔高,“后排持刀的都看清楚了!”他粗粝的手指戳向盾牌间仅存的细缝,“看见没?这就是你们的杀口!” 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敌军撞过来时,第一波冲击力最大,他们的胸腹、咽喉,全会暴露在这些缝前!不必耍花样,就从这儿给我捅进去!砍腿筋,戳心口,剁脖颈——一招就得让他们躺下!” 众人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他演示突刺的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 “还有最要命的一条!”孟浩突然收刀入鞘,眼神如鹰隼般扫过众人,“战场之上,没人能保准自己站到最后!前排的兄弟倒下了怎么办?” 他的目光骤然锁定孙欧,厉声喝问:“你,说!” 孙欧上前一步,沉声道:“立刻上前填补空缺,不能让盾墙有缝!” “怎么上?”孟浩步步紧逼,继续逼问,“一步跨过去?把自己的胸口亮给敌人的刀?” 孙欧一怔,喉结滚动了两下,说不出话来。 “都给我看好了!”孟浩一把夺过孙欧的盾牌,亲自示范——他矮身侧滑,膝盖几乎贴地,像只蓄势的豹子,从“倒下”的刘阳身侧掠过,盾牌先于身体探出,稳稳卡在秋灵与石涛的盾边,整个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等站直时,盾墙已无缝衔接。 “不是让你冲,是让你补!”他拍了拍孙欧的肩膀,力道重得让对方踉跄了一下,“盾在前,身在后,步子要滑不要跨!慢一瞬,缺口被撕开,咱们这队人,全得变成敌军刀下的肉!” 孙欧脸一红,接回盾牌,立刻矮身沉腰,学着孟浩的样子滑步上前。刘阳配合地俯身倒地,孙欧的盾牌“咔”地卡进秋灵与石涛之间,三人迅速调整姿势,盾面严丝合缝,和刚刚一样紧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孟浩看着重新闭合的盾墙,嘴角终于扯出点硬邦邦的笑意:“记住了,在这紫铜关,咱们的命不是绑在自己手上,是绑在彼此的盾上!” 众人赶忙齐声应是。 孟浩转身大步走回队伍最前方,腰间长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开始十五人横阵,身后五十大刀队听令——都给我练起来!” “是!”众人齐声应和,声浪撞在城墙上又弹回来,震得人耳膜发颤。盾牌碰撞声瞬间密集起来,“砰砰”作响如擂鼓,新兵们手脚麻利地调整站位,金属摩擦的“沙沙”声混着急促的喘息,在操练场上织成一张紧绷的网。 “左列,对齐!”孟浩的吼声像鞭子似的抽过来,“盾牌再往左挪半寸!想给敌军留缝钻吗?” “后排的,脚底下利索点!”他目光扫过队列,厉声呵斥,“踩掉前面兄弟的鞋跟,是想让他光着脚迎敌?” 忽然瞥见一处阵型松动,他猛地抬脚踹向旁边的沙堆,沙粒飞溅:“填补!快!前排刚‘倒’下去,后排愣着等死吗?磨磨蹭蹭的,敌军的刀都要架脖子上了!” 一上午,他的吼声就没停过,时而如炸雷惊得人一激灵,时而像冰锥刺得人脊背发凉。盾牌相撞的闷响、兵器拖过沙地的刮擦声、新兵们憋红了脸的喘息声,在烈日下交织成一片滚烫的喧嚣。 直到日头爬到头顶,孟浩才收了声,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带着些微沙哑:“去吃饭。”他看了眼日晷,补充道,“下午未时(两点)准时回来,保持阵型冲锋、后退,还有得练。” 众人齐声应道:“是!” 话音刚落,孟浩已转身大步流星往城门内走,众人下意识抬脚跟上,刚踏过门槛,就听他头也不回甩来一句:“别跟着我,自己去厨房吃饭,老子还有事。”话音未落,身影已转身大步离去,只剩个利落的背影。 “啊?”孙欧愣在原地,挠着后脑勺,“头儿不是说管我们一切事务吗?他这一撒手,我们去厨房能有饭吃?” 刘阳踮脚望了望四周,更犯愁:“我现在更关心厨房在哪……我们根本不知道。” 陈雷撇撇嘴:“这头儿也太不负责了,扔我们在这儿就跑了。” 石涛拍了拍他的胳膊:“走,向厕所反方向找。我们又不是三岁娃,跟着头儿干嘛?” 众人无奈叹气,只好跟着石涛往反方向摸索。好在厨房不难找,斜斜藏在军械库后头,烟囱里正冒着白气。火头军见他们穿着军装,只抬眼扫了扫,便按人头舀了白米饭,每碗顶上还盖着一片一指厚的肥腊肉,油汪汪的能映出人影。 石涛和刘阳领着众人,找了片干净的沙地坐下。孙欧边嚼边含糊道:“看来……不用找头儿也成。”众人点头。 刘勇夹着那片油汪汪的腊肉,眼睛瞪得溜圆:“这么好,还有肉啊!” 秋灵咬了一大口,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她满不在乎地抹了把,含糊道:“在紫云城训练那么久,也就出发前见过肉。别看就这一片,可厚实了,不比紫云城给的那几片少。”她瞥了眼众人,“紫云城那是送烈士出征的肉,这肉……你们自己掂量。”说着又狠狠咬了一口,吃得香甜。 刘勇手一顿,刚举到嘴边的肉突然没了滋味,蔫蔫地放下了筷子。 刘阳瞅了他一眼,夹起自己碗里的肉塞进嘴里,嚼得喷香:“吃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当兵,早就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了,怕这怕那的,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吃饱了才有力气杀敌,才能活着回去见老婆孩子!” 吴四狗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扒着饭,偶尔抬眼扫一下秋灵,又低头继续吃。 众人默不作声地嚼着饭,气氛有点沉。直到秋灵咂咂嘴,皱着眉抱怨:“太肥了,凉人啊!” 陈雷立刻翻了个白眼,一脸鄙视:“你自己都快胖成球了,还好意思嫌肉肥?还有‘凉人’是什么鬼?凉都凉透了,那还能叫人?” “噗呲——”众人忍不住笑出声,只有刘勇等几个余阳县来的队友没笑,显然能听懂这方言里的门道。 吴四狗放下筷子,平静地解释:“她说的是‘腻人’。” 陈雷一脸震惊地张大嘴:“什么?你们这方言比北话还难懂!” 这话又逗得众人笑起来,刚才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饭后歇了没多久,众人回到沙地。孟浩还没来,他们便自己凑在一块儿,你一言我一语地琢磨着配合——谁在前盾,谁侧袭,谁殿后,边说边比划着走位,偶尔因为意见不合争两句,很快又达成一致。 正说得热闹,孟浩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看着他们自发练得认真,嘴角难得地勾起一抹笑意,眼里带着几分赞许。 小剧场 莫烁看着海带,疑惑问道:“爹,为什么要叫它海带?” 秋灵脸色不善:“这是大海的裤腰带,所以叫海带。” 大海:“啊!裤腰带?这能勒住裤子?毛发还差不多。” 秋灵:“哦,它说是它的腋毛、腿毛。” 正夹着海带的莫梵突然就吃不下去了。 喜欢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请大家收藏:()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8章 打输了别说认识我们 日头往西斜了斜,晒在沙地上的热气却没减多少。孟浩背着双手站在城头下,看那群新兵正围着盾牌比划,嘴角那点笑意很快敛成冷硬的线条。 “都给我站好!”他一声喝,四十多人立刻归队,盔甲撞得叮当作响。“上午练了死阵,下午教你们活的——方阵冲锋、撤退,还有边战边动。” 众人整齐看向他。 孟浩大声道:“方阵不是钉死的石头,得能进能退。冲锋时,前排盾墙要稳,脚步齐,喊号子!” “号子?”石涛忍不住问。 “喊‘杀’!”孟浩的声音劈得像刀,“声越大,胆越壮,敌军越怕!但脚底下不能乱,左右间距半尺,前后对齐,谁慢一步,就给我啃沙子!” 他让众人列成十五人横阵,自己站在队首,沉喝一声:“起!” “杀!”四十八人齐声怒吼,脚步砸在沙地上,震得细沙飞溅。可刚冲出去三步,阵型就歪了——刘勇迈得太急,差点撞到身边人的盾牌;石涛步子大,把后排的孙欧带得踉跄。 “停!”孟浩的吼声里裹着怒气,抬脚踹在刘勇腿弯,“你想当排头兵?先把步子跟紧了!前排乱一寸,后排能差出三尺去,敌军从侧翼一冲,你们就得散!” 刘勇捂着膝盖,脸涨得通红。 重新列阵时,孟浩亲自喊号:“左、右、左!” 众人踩着他的口令挪步,盾牌相撞的“咔咔”声渐渐齐了。等他再喊“杀”,冲锋的阵型竟稳了不少,像一块移动的铁饼,在沙地上碾出整齐的辙痕。 “这才像样!”孟浩点点头,又道,“现在练撤退。” “撤退?”陈雷愣了,“不都是往后跑吗?” “跑?”孟浩冷笑一声,“背对敌军跑,就是把后心亮给人家砍!方阵撤退,要像螃蟹似的——侧着退!” 他让前排盾牌转向四十五度,盾面朝外:“前排变侧翼,用余光看队友!脚步往后蹭,盾墙不能散!后排持刀的,从盾缝里盯着追兵,敢靠近就捅!” 演示时,孟浩故意猛地冲向石涛的侧盾,石涛没防备,盾面一歪差点被撞开。“废物!”孟浩的拳头砸在他盾牌上,“侧退时,盾要比冲锋时更用力!敌军就盼着你慌,你一松劲,阵就破了!” 秋灵站在左翼,学着用余光对齐吴四狗的盾牌边缘。退了没十步,脚下突然被沙坑绊了一下,身体一倾,盾缝瞬间拉大。吴四狗眼疾手快,用自己的盾沿往她这边一顶,刚好补上缺口,低声道:“看脚下!” 孟浩把这幕看在眼里,没说话,只扬声道:“现在练最难的——边战边退,边战边冲!” 他扮成敌军,举着刀鞘从正面冲锋。“冲!”孟浩喊着,方阵刚往前挪了两步,他突然变令,“退!” 阵型猛地一顿,前排急着变向,后排的刀差点戳到前面人的后腰。孟浩的刀鞘趁机从盾缝里捅进来,“噗”地戳中了孙欧的胳膊。 “停!”孟浩喊停时,孙欧正捂着胳膊龇牙。“看到了?变向要快,但不能乱!冲锋转撤退,前排先侧步,后排跟着旋身,像拧麻花似的——但盾墙得始终是个整体!” 他放慢动作,一步步教:“边战边冲,是盾墙往前顶,刀从缝里扎,脚底下别停;边战边退,是盾墙侧移,刀要往后撩,逼退敌人再挪步。记住,不管进退,你们的眼睛要盯着三样东西——前面的盾,旁边的人,还有敌军的脚!......” 训练继续着,直到五点,孟浩才收了队。“今天就到这。”他看着那群几乎瘫在沙地上的众人,声音里难得带了点缓和,“记住,进退不是逃命,是为了更好地杀回去。明天继续。”而后转身离去。 众人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往回挪,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孙欧扶着腰,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断断续续道:“是不是……到饭点了?突然觉得……中午那片肉不够厚。” 刘勇跟着喘,接话时带着点破罐破摔的狠劲:“哪怕是断头饭,老子……也得先吃饱了再说。” 到了厨房,果然还是一大碗白米饭,配着清爽的腌菜,顶上依旧卧着一片油汪汪的肥肉。众人也顾不上烫,扒拉着往嘴里送,连嚼带吞,沙地上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轻响和满足的喟叹。 饭吃到尾声,刘阳往旁边挪了挪,捂着鼻子叹气:“我说云灵海,你知道这儿多久能沐浴一次吗?再这么熏下去,我鼻子都要失灵了。” 秋灵正嚼着最后一口肉,闻言头也不抬:“我也不想啊。早上想离你远点,头儿一脚给我踹过去,非得贴着你——这不是存心让你遭罪么。” “那你跟吴四狗换换位置行不行?”刘阳苦着脸,“我这鼻子是真扛不住了。” 吴四狗旁边的刘勇立刻跳起来,嗓门比谁都亮:“别!全队就数云灵海最臭,谁挨着谁倒霉!我吴老弟干净得很,身上还带着点香呢!要换你自己换,打死云灵海,我也不跟他凑一块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打死你还差不多!”秋灵恼了,撂下碗筷,冲刘勇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脸上却没多少真怒气。 众人被逗得一阵轻笑,连疲惫都散了几分。 饭后收拾时,秋灵把大刀往背上一甩,顺手捡起自己和吴四狗的盾牌,双手举过头顶。队友们早见怪不怪,秋灵总爱不分场合地折腾,一会儿一手一把刀比划,一会儿举着双盾练臂力,根本没心思搭理她。 吴四狗看着她举着盾牌玩,默默把她落下的碗筷收进筐里,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头儿果然没再露面。众人聚在一块儿,一边往帐篷走,一边聊着下午练的阵法——谁的步频总慢半拍,谁的盾缝总对不准,谁在边战边退时差点绊倒队友……七嘴八舌,倒也热闹。 秋灵跟在队伍末尾,一手一个盾牌举着,走几步就深吸一口气,手臂酸了就换个姿势,依旧练得认真。 往帐篷走的路上,秋灵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个熟悉的身影,脚步猛地一顿。 吴福根正抱着个硕大的木箱,箱子边角磨得发亮,看那样子沉得能压垮人。他脚步匆匆地从旁边经过,怀里的箱子几乎挡住了半张脸,却挡不住那双射向秋灵的眼睛——里面的杀意,比紫铜关的夜风还冷。 吴四狗瞬间站定,目光像淬了冰,冷冷地盯着吴福根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刀柄上。 “他的麻绳解了。”秋灵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警惕,“也没人看着,这是……能自由活动了?” 吴四狗侧过头,声音稳得像块石头:“有我呢。”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刘阳的嗤笑,带着北地人特有的爽朗:“怕个鸟!他敢再挑事,云灵海你就直接呼上去!别跟娘们似的手软,下手重点,一次就把他打怕了,看他还敢不敢嘚瑟。” 石涛在一旁帮腔,嘴角撇得老高:“嗯,加油。真要是打输了,出去可别说认识我,丢不起那人。” 秋灵愣住了,眨了眨眼:“嗯?不应该是……打输了,哥几个替我出气吗?” “切——”石涛和旁边几个队友异口同声地嗤笑,那语气里的嫌弃,快溢出来了。 刘阳拍了拍秋灵的肩膀,力道不轻:“我们北方男人不兴这个。弟弟、儿子、侄子等男人要是跟人打架了,回家老子只问一句‘打赢没?’要是输了,直接骂‘没用的玩意,明天给老子再去!打不赢,就别回来了!’” 秋灵听得一脸震惊,嘴都忘了闭——还有这道理? 石涛嗤笑完,表情正经了点:“也就妹妹、女儿、侄女等家里的女人不一样。要是她们哭着回来,说被人欺负了,那没得说,抄家伙就去给她出气。女人要疼,男人要狠。云林海,你要是打输了,别指望兄弟们帮你,我们丢不起那脸。”说完,转身就往帐篷走,步子迈得又大又快。 秋灵望着他们说说笑笑远去的背影,夸张地惨笑两声:“我草,三个月的兄弟情啊!就这?” 前面的人脚步都没顿一下,压根没人搭理她。 只有吴四狗还站在旁边,声音很轻,却听得真切:“我可以。” 秋灵脸上的玩笑表情瞬间收了,转头看他。吴四狗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她心里一动,对他点了点头。两人没再多说,心照不宣地跟上队伍。 回到帐篷区,队友们凑在一起又聊了会儿白天练的阵型配合,说着说着就歪倒在草铺上,鼾声没多久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孟浩的训练远比在紫云城时刘云澈的法子要狠,哪怕时长不算太久,众人也累得骨头像散了架。 秋灵却没安分下来。她一手握着自己的佩刀,另一手不知从哪个队友那儿顺了把备用刀,连刀鞘都没摘,就在帐篷外的空地上挥砍起来。动作算不上多标准,却带着股执拗的狠劲,每一下都劈得又快又沉,刀鞘撞在空气里,发出“呼呼”的风声。 吴四狗在旁边站了会儿,看她额角渗出细汗,终究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帐篷。 秋灵练得累了,就拄着刀弯腰喘气。缓过劲来,又握紧刀柄继续挥,仿佛不知疲倦。 暮色渐渐沉到底,军营里燃起了一排排火盆,橘红的火光舔着夜空,把周围的沙地照得亮堂堂的。秋灵挥着刀,忽然发现件怪事——巡逻队明明在附近走动,却总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就绕开了。她这般在空地上挥刀比划,竟也没人过来盘问。 只有来点火的后勤兵,笑着提醒了句:“军爷,您往中间挪挪呗?莫要碰翻了火盆,真把帐篷点了,你我这脑袋可都保不住。” 秋灵点点头,往空地中央退了退,离火盆远了些,手里的刀却没停。 夜越来越深,帐篷里的队友早已睡熟,连吴四狗都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按紫云城的规矩,早该被巡逻兵撵毁帐篷了,这里却始终没人来管秋灵。 远处的角落里,孟浩抱着胳膊站在阴影里,看着空地上那个不断挥刀的身影,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低声道:“这小子,倒有几分毅力。” 他身边一个个头矮些的汉子撇嘴,语气里带着点不屑:“弱爆了。” 孟浩斜了他一眼:“王宏,别小看人。他才从军三个月,底子薄,能这样死磕,已经不错了。” 王宏摆了摆手,显然没把这当回事:“随你怎么说。”说完,转身便融进了更深的夜色里。 孟浩又看了秋灵片刻,见她哪怕动作慢了,握刀的手也没松,眼里的赞许更浓了些。他没再停留,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空地上,秋灵还在挥刀。火光映着她的侧脸,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沙地上,瞬间就被吸干。 小剧场 秋灵:“事出反常必有妖。” 卢成:“神经病。” 喜欢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请大家收藏:()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9章 暗夜里的毒蛇 秋灵练到胳膊都抬不起来,才拖着沉重的脚步钻回帐篷,脑袋刚挨上木板铺就坠入了深眠,连梦都没来得及做一个。 再次睁眼,是被吴四狗轻轻推醒的。“快起来,该跑步了。” 秋灵揉着发沉的眼皮,迷迷糊糊地穿戴整齐,跟着队伍借着营地里摇曳的火光,往城外走去。城外的空地上早已热闹起来,不止他们一队,数支队伍散落在不同区域,各自训练。和紫铜关内不同,这里看不到领队的身影,只有各队的队长带头,喊着号子领跑。 到了巳时(九点),孟浩准时出现在城门口,依旧是那副冷硬的模样,指挥着队伍继续练阵。他比紫云城的刘云澈严厉得多,别说闲聊,连喘口气的间隙都掐得死死的,谁要是动作慢了半拍,立刻就会被他的怒喝砸中。但训练一结束,他便转身就走,消失得无影无踪,完全不管众人接下来要做什么,比刘云澈松散得不是一点半点。 夜里,秋灵又拎着大刀在帐篷门口比划。刀锋带着鞘,在火光下划出一道道残影,“呼呼”的风声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哎哟!” 她猛地回头,只见刘勇捂着肩膀,一脸怒容地站在帐篷门口——他刚掀开门帘想出去上厕所,就被秋灵反手挥出的刀鞘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肩上。好在刀没出鞘,力道也不算重,皮肉没伤着,却把人吓了一跳。 “云灵海!你大晚上不睡觉,搁这儿玩偷袭啊?”刘勇捂着肩膀,语气里满是不忿。 秋灵收了刀,有些歉意:“抱歉,没看见你出来。” “你要发疯往边上挪挪行不行?堵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刘勇瞪着她,“我们还出不出来了?再说你这叮叮当当的,别人还怎么休息?” “哦,那我走远点。”秋灵拎着刀,往外挪了挪。 刘勇低声骂了句“神经病”,捂着肩膀匆匆往厕所方向去了。 秋灵走了几步,却犯了难。营地里的火盆摆得密集,光亮是够了,可离得近了怕碰翻;没火盆的地方不是挨着帐篷,就是队伍走动的大路,确实不妥当。她提着刀又走了走,这一片全是和他们同批来的新兵,帐篷挤得密密麻麻,转了好一会儿,竟没找到块合适的空地。 正犹豫着,她忽然想起城门口那片开阔地,应该比较空。念头一闪,她立刻拎着刀,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秋灵走到城门口,脚步不由顿住。这里哪有什么空地,分明站满了荷戟的哨兵,甲胄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冷光,连呼吸都透着警惕。更让她诧异的是,那扇厚重的城门竟大敞着,夜风正从门洞穿过去,卷得火把“噼啪”作响。 按规矩,这时候早过了戌时(八点),城门早该关得严严实实才对。 她揣着疑惑上前,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问旁边一个哨兵:“大哥,这城门……什么时候关啊?” 那哨兵斜睨了她一眼,声音里带着点不耐:“新来的?” 秋灵忙点头:“嗯,刚到没几天。这都八点多了,城门怎么还开着?” “此门夜里不关。”哨兵收回目光,望着城外漆黑的旷野,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除非敌军打过来,否则整夜敞着。” 秋灵一惊,下意识往城外瞥了眼。夜色里,白天训练的空地黑沉沉一片,往远处延伸开去,宽敞得没边,仿佛能吞下一整个军队。她眼睛一亮,赶忙追问:“那……我要是出去,还能进来不?” “你是紫铜关的兵,进出自便。”哨兵扯了扯嘴角,“我们守在这儿,是敌军来犯时关门御敌,不是拦自己人的。” “多谢大哥!”秋灵一喜,抱着大刀就往城外跑,跑到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往城门边挪了挪,又开始挥刀。 城门口的哨兵见她这架势,愣了一下,随即低声骂了句:“草,精力这么旺盛?有肉吃的,就是不一样。” 他身边的几个战友也看了过去,眼神里带着点稀奇,却没人多管。 夜风更凉了,吹得秋灵的衣角猎猎作响。她望着远处漆黑的旷野,挥刀的动作越来越快,刀鞘划破空气的“呼呼”声里,仿佛能劈开那些藏在夜色里的恐惧。 城门角落的黑暗里,吴福根像一头蛰伏的狼,死死盯着城外挥刀的秋灵,眼底翻涌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怨毒。 他不是没挣扎过。无数次,他抓住机会向管事的士兵喊冤,说秋灵分明是个女人,自己被是被冤枉的。可换来的,从来都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毒打和更难听的羞辱——“刑徒兵还敢嚼舌根?怕不是被打傻了!” 这份屈辱像火油,把他对秋灵的恨意烧得越来越旺。尤其是紫云城文玉言的事爆出来后,他以为抓到了救命稻草,疯了似的跑去举报,说秋灵也是女人,和文玉言一路货色。 那天,这事甚至惊动了邢中将,专门传了刘云澈问话。可刘云澈被秋灵骗的太死,一口咬定秋灵是男人,肯定秋灵“男扮女装,是为了勾引吴四狗而已”,拍着胸脯保证全队人都验过身,绝无差错。他还把吴福根被罚作刑徒兵的缘由说了一遍,甚至直言吴福根恶意伤人,把秋灵打得带伤训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邢中将本就因文玉言的事心烦,一听这话,当即勃然大怒,骂秋灵窝囊得连个刑徒兵都打不过,更骂吴福根胆大包天,敢拿这种事戏弄上官。结果可想而知,吴福根不仅没翻案,反而又挨了一顿狠揍,连带着活儿都加了一倍。 从那时起,他对秋灵的恨,就不止是怨,是淬了毒的、不死不休的执念——他要亲眼看着这女人死,而且要死得比谁都惨。 城外,秋灵终于练到脱力,拖着大刀往回走。城门果然如哨兵所说,一路畅通无阻,看守的士兵只是瞥了她一眼,便恢复了石雕般的站姿,连多余的话都没有。 次日的训练,孟浩的要求愈发严厉,盾牌相撞的力道重得能震碎骨头,阵型变换的指令快得让人喘不过气。直到下午散队时,他才站定,沉声道:“明日开始,和其他队演练配合。” 众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继续道:“上阵打仗,不可能只靠你们四十八人。一个完整的方阵,至少要四个小方阵组合。你们现在练的这点本事,远远不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疲惫的脸:“我知道你们和自己人配合都还生疏,加进来陌生队伍会更难。但没办法,敌军随时可能打过来,你们只能边融合边练,没时间慢慢磨了。” 这话像块石头,重重砸在众人心里。队伍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连刘阳和石涛都皱起了眉。和自己人配合时,尚且时常出错,盾缝对不齐、补位慢半拍是常事,现在要加入完全陌生的队伍,彼此的步频、力道、习惯都不同,这方阵怕是要变成散沙。众人皆忧心忡忡。 晚饭后,秋灵没回帐篷,径直往城外走。黄昏的太阳还赖在天边,把沙地烤得滚烫,空气里浮动着灼人的热气。周围还有不少士兵在操练,吵闹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她往远处走了走,选了个背风的沙丘——这里既能看见城门的动静,又不惹眼,免得被人围着看。 她深吸口气,开始挥砍。刀光在残阳下划出一道道弧线,带着风声劈向虚空。除了偶尔瞥一眼城门的方向,她几乎成了聋子瞎子,周遭的喧闹、过往的人影,全不入耳也不入眼。累了就拄着刀歇会儿,汗珠砸在沙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很快又被热气蒸干;缓过劲来,便握紧刀柄继续,刀刃劈砍的节奏越来越稳。 吴福根挑着担子路过时,眼角余光扫到沙丘上那个单独的身影,脚步顿了顿。看清是秋灵,他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狠毒,像毒蛇吐信,随即又低下头,挑着担子匆匆往军营深处走。 另一边,天色渐渐暗下来,吴四狗看了眼秋灵空荡荡的铺位,眉头微蹙。太阳早落了,夜色像墨汁似的晕开,她还没回来。他起身走出帐篷,在军营里慢慢转悠,目光扫过一个个帐篷、一处处空地,都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路过通往茅房后方的窄路口时,他脚步停住了。昏黄的火把光里,吴福根正佝偻着背,收拾着厕所里的污秽。 吴四狗静静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那是他的堂兄,可两人的关系却如仇人,他厌恶吴福根,连一声“哥”都喊不出口。 吴福根也察觉到了注视,却没抬头,只是闷声挑起担子,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吴四狗几乎是下意识地跟了上去,脚步很轻,像怕跟丢了。 两人都没注意到,茅房的阴影里,陈雷缓缓直起身。他刚解完手,恰好撞见这一幕,看着吴四狗悄无声息跟上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吴福根消失的小巷,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小剧场 男:“我因故失明,所以我从不知女友长什么样。那年她得了骨癌,临终前将眼角膜移植给了我。我恢复光明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找她的照片。然而我什么都没有找到,只有一封她留着的信。” 问:“那里面是给你留的照片吗?” 男:“信里有一张空白照片,上面写有一句话,别再想我长什么样了。下一个你爱上的人,就是我的模样。” 喜欢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请大家收藏:()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0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吴四狗终究是小看了这军营的杂役巷。那些纵横交错的窄巷像故意拧成的麻绳,弯弯曲曲藏着无数岔口,加上堆积的杂物,没多久,他就被绕得晕头转向。眼前的巷弄越来越窄,火把的光只能照到身前几步远,吴福根的背影早已消失无踪。 他彻底跟丢了。 四周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偶尔有夜风穿过巷口,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低语。天色越来越沉,墨色的夜像要把这迷宫似的巷子填满,吴四狗额角渗出细汗,心里头第一次泛起慌意——他连出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而在不远处一堆杂物后,吴福根正从缝隙里探出一只眼睛,冷冷地看着吴四狗在巷子里打转。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他无声地吐出几个字:“等我收拾了那个贱女人,你也别想活。”说完,转身猫着腰,消失在更深的阴影里。 城外,夜色早已铺开。除了秋灵,旷野上再无一人,只有城墙上的火把忽明忽暗,勉强将她所在的沙丘照出一片朦胧的光晕。她实在累坏了,把大刀扔在一旁,仰面躺在温热的沙地上,望着天上稀疏的星星,胸口剧烈起伏着。 就在这时,秋灵突然感觉一阵冷意,猛地睁开眼,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沙丘凹陷处——那人头微微抬起,一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吓人,正死死地盯着她。 是吴福根。 秋灵的心跳骤然擂鼓,却没慌。她缓缓起身,手极快地抓住身侧的刀柄,大刀缓缓退下刀鞘,月光落在刀刃上,闪过一道冷冽的光。 她握着刀,一步步向那沙丘凹陷处走去。脚下的沙子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死寂的旷野里,显得格外清晰。 吴福根见秋灵一步步走近,胸腔里的戾气像炸开的火星,他猛地上前一步,声音淬着毒:“贱女人,你早就该死了!” 秋灵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一心要置我于死地,我又何必当什么任人宰割的圣母老好人。” “你这种没人要的烂货,活着就是碍眼!”吴福根的眼神像烂泥,又腥又臭,“我本可以平步青云,都是你挡了我的路!” “你的路,是要踩着我和我家人的尸体往上爬,还要拿着我们的血去炫耀?”秋灵的声音很冷,如百年不化的寒冰,“我凭什么成全你?” “那是老子抬举你!”吴福根嗤笑一声,满脸的理所当然。 秋灵忽然逼近一步,刀尖微微上扬:“你五叔的新娘,是被你强暴的吧?” 吴福根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化为更恶毒的冷笑:“是又如何?一个送上门的骚货罢了。” “她是你五叔拜过堂、喝过合卺酒的新娘,是你的五婶!”秋灵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趁着五叔在外招待宾客,闯进新房玷污了她,转头却反咬一口,说她勾引你!害得她被全村人戳脊梁骨,百口莫辩,最后只能自我了断!” 她喘了口气,冷声质问:“对自己的家人尚且如此禽兽不如,你会给我留什么活路?” 吴福根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兴奋:“你知道那个贱人的下场吧?放心,对待你,老子会让弟兄们轻点,保准让你多‘享受’几天。” 这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秋灵心里。她不再废话,猛地抬起大刀,刀身映着她冰冷的眼神:“那就没得谈了。你我之间,今天必须死一个,才能太平。” “就凭你?”吴福根笑得更加狰狞,唾沫星子飞溅,“一个没人要的烂货,也配?” 秋灵眼神一厉,握着大刀的手猛地发力,借着沙丘的坡度俯冲而下——必须抢占先机。刀锋带着风声劈向他面门,动作又快又狠,正是刘云澈教的“直取要害”。 可她脚还没完全落地,吴福根突然从背后掣出根东西——那是根锈迹斑斑的铁棒,约莫两尺长,顶端还带着断裂的铁刺,显然是从什么废弃器械上拆下来的。他根本不躲那劈来的刀,反手就将铁棒抡圆了,带着呼啸的劲风砸向秋灵握刀的右手。 铁棒重重砸在秋灵手背上,一股钻心的疼传来。她下意识松了手,“哐当”一声,大刀掉在沙地上,插进半寸深。 吴福根狞笑一声,趁秋灵吃痛失神的瞬间,像头蛮牛似的冲了上来,铁棒横扫,直逼她腰侧。 秋灵反应也算快,猛地矮身躲过,沙粒被铁棒带起,溅了她一脸。她顾不上疼,转身就想去捡地上的刀,手指刚要碰到刀柄,吴福根的铁棒已经砸到近前。她只能猛地往侧面扑,硬生生躲过这一击,铁棒砸在沙地上,发出“噗”的闷响,溅起一片沙雾。大刀被带远了些,秋灵没能抓住。 吴福根步步紧逼,铁棒舞得虎虎生风。他的力气本就比秋灵大,当了这许久刑徒兵,扛石头、挑重担没断过,臂力更是见长,每一棒都带着毁骨碎筋的力道。秋灵虽学过些基本格斗,可训练时日太短,招式还没练熟,面对这种纯粹的力量压制,根本讨不到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只能仗着身形灵活,在沙地上辗转腾挪,偶尔抓住空隙出拳反击,却都被吴福根用铁棒挡开。拳头砸在铁棒上,疼得她指节发麻,大刀始终没机会取回。而吴福根依旧逼得她连连后退,嘴角挂着令人作呕的笑。 “你个该死的贱货!”吴福根一棒逼得秋灵贴在沙丘上,突然弃了铁棒,伸手就去扯她的裤腰,“老子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秋灵浑身一僵,猛地曲肘撞向他胸口。吴福根闷哼一声,却没松手,粗糙的手指死死攥住她的裤腰,用力一扯。秋灵赶忙双手护住腰带,身体往后仰,两人在沙地上扭打起来。裤子被扯得下滑了寸许,露出一截紧实的腰腹,秋灵又急又怒,张嘴就往他手臂上咬去。 “嘶——”吴福根吃痛,松了手,反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秋灵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渗出血丝,却依旧死死护着裤子,眼神像被逼到绝境的狼。 吴福根被惹得性起,再次扑上来,这次竟直接伸手,隔着军裤,向秋灵私处抓去。秋灵躲闪不及,只觉一阵屈辱的触碰传来,她浑身的血都冲上头顶,猛地抬脚踹向他。吴福根“嘶”了一声,后退两步,眼中却闪过一丝病态的得意:“哈哈哈!果然是贱人!” 他狞笑着,伸手去撕秋灵的裤子。 军装裤子本就厚实,又经得住磨,他撕扯了几下,只扯破了点布边。秋灵趁机抬脚踢向他的手腕。吴福根“嘶”了一声,立刻再次扑向秋灵,眼中疯狂尽显。 两人随即又扭打在一起,在沙地上滚来滚去。秋灵凭着训练时学的技巧,偶尔能锁住他的手臂,或是用膝盖顶他的肋下,但终究力气不及,很快又被他压制住。沙粒沾满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嘴角的血混着汗水往下淌,可她护着裤子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松开过。 吴福根喘着粗气,死死按着她的胸膛,另一只手还在不停地扯她的裤子,嘴里骂骂咧咧:“松开!给老子松开!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的真面目!” 秋灵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反抗,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胳膊,留下几道血痕。夜色里,两人的喘息声、怒骂声、布料被撕扯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惨烈。 另一边,吴四狗在迷宫般的巷子里急得额头冒汗,胸腔里的火气越积越旺。他猛地抬脚踹向墙角一堆碍眼的杂物,“哗啦”一声,破旧的木箱和烂布被踹得四散,竟露出了列外的一条通道——通道地上,赫然是吴福根之前挑着的那副污秽担子,桶沿还挂着未干的污渍。 他这才恍然——哪是什么迷宫,不过是用杂物堵了些岔路,借着纵横的巷子砌出来的障眼法。吴四狗狠狠瞪了那担子一眼,鼻尖微动,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吴福根的汗味混着秽物的腥气。他不再犹豫,转身冲进那条更窄的通道,脚步快得像一阵风。 通道尽头竟是扇不起眼的小门,门大开着,无人把守。吴四狗冲出小门,脚下一顿——他竟直接到了城外的沙地,原来这是后勤人员偷偷走的近路。 夜风里,似乎飘来隐约的厮打声。他鼻尖又动了动,循着那股越来越清晰的血腥味和挣扎声,疯了似的往前奔。 沙丘下的景象,让他瞬间目眦欲裂。 秋灵被吴福根死死压在沙地上,脸上、胳膊上全是血污,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她的裤子被撕开一道大口子,一条腿露在外面,沾着沙粒和血污。吴福根的一只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正粗暴地往她裤裆里探,嘴里还喷着污言秽语。 秋灵的脸憋得通红,双手拼命抓着他探进来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两条腿徒劳地蹬着沙地,带出深深的沟壑,却怎么也踹不开身上的人。她的眼神里燃着屈辱的怒火,却因为窒息而渐渐蒙上一层绝望的雾气。 “畜生!” 吴四狗只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那点仅存的堂兄弟情分在这一刻碎得连渣都不剩。他眼中只剩下焚心蚀骨的杀意,像一头被激怒的狼,猛地扑了上去,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向吴福根的后脑勺。 小剧场 龙灵峰看着秋灵问:“你是恋爱脑吗?” 秋灵:“不是,我大致是脑神经错乱。” 喜欢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请大家收藏:()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1章 手刃恶人 吴四狗的拳头带着风声,结结实实砸在吴福根后脑勺上。“咚”一声闷响,像敲在空木头上,吴福根浑身猛地一僵,掐着秋灵脖子的手霎时松了劲。 秋灵乘机向后,挣脱出吴福根的手,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像被堵住的风箱终于扯开缝隙,猛地吸气却只吸进半口沙,胸腔像被生生撕裂,疼得她蜷起身子剧烈咳嗽,眼泪都呛了出来。 吴福根晃了晃脑袋,刚要转头,脖子突然一紧——吴四狗的胳膊已像铁箍勒住他脖颈,另一只手死死攥住他挥向秋灵的手腕往后拽。“放开……老子……”吴福根脸涨得发紫,手脚胡乱扑腾,可缠斗许久早已力竭,根本无法抗衡全盛时期的吴四狗。而吴四狗的胳膊反而勒得更紧,似要生生绞断他的脖子。 “你快走!”吴四狗咬着牙低吼,腾出一手将吴福根扯向一侧,让出空隙,方便秋灵脱身“这里交给我!” 秋灵撑着滚烫沙地起身,胳膊还在抖,刚抬膝盖,脚踝就被铁钳似的手攥住——吴福根竟腾出一手死死钳住她的腿,指甲几乎嵌进皮肉。 “松开!”吴四狗弓身往后拽,膝盖顶着对方后腰,两人像拧麻花似的扭打,沙地上拖出两道深沟。 秋灵急得乱踹,吴福根的手却越攥越紧。挣扎间“撕拉”一声,本就破损的裤子撕开更大的口子,宽松的裤管下破例——吴福根眼角余光瞥见那片肌肤,顿时疯笑起来,嘶哑诡异的笑声混着被勒的嗬嗬声:“哈哈……果然是……贱女人……” 他眼珠一转,知道敌不过两人,突然铆足力气要喊:“来人……” 秋灵见他要喊人,被吓得魂飞魄散。此刻衣不蔽体,若被士兵撞见,女子身份定然暴露。她想也没想,扑过去用右手死死捂住吴福根的嘴,掌心撞上他满是胡茬的下巴,粗糙如砂纸。 吴福根眼露凶光,喉咙里发出“呜呜”咆哮,突然张嘴狠狠咬下——“唔!”秋灵疼得浑身一颤,冷汗浸透后背,鲜血顺着指缝淌进他嘴里,他却咬得更狠,似要嚼碎她的骨头。 “畜生!”吴四狗目眦欲裂,勒着对方手腕的手愈发用力,另一只手攥拳,带着风声一拳拳砸在吴福根后脑勺,“咚咚”闷响混着沙粒飞溅,在夜里格外刺耳。 可吴福根像疯兽,力气反倒更狂暴。他死抓着秋灵的腿,指甲几乎掐进骨头,嘴里被捂着仍发出低吼,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秋灵,似要生吞活剥。 秋灵看着他淬毒的眼,感受着手与腿上的剧痛,再看吴四狗额角暴起的青筋、发红的拳头,一个念头炸开:不能让他活着。 他看见了她的秘密。若活下来,自己会被军法处置,家人会受牵连,连吴四狗也难逃厄运。 秋灵颤抖着摸向怀里,指尖触到一片冰凉——那是把跟石涛换来的匕首,刃身虽短却锋利。许是战场本就打杀不断,匕首仅登记过便让她留着,此刻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握住刀柄的瞬间,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吴四狗还在与吴福根角力,两人在沙地上滚来滚去。吴福根虽处下风,却仗着蛮力乱挣,膝盖时不时顶向吴四狗腰腹,让他难彻底压制。 秋灵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的慌乱覆上一层寒霜。她用没受伤的左手取出匕首,笨拙地用嘴咬刀鞘——牙齿不住打颤,几次咬空,血腥味混着铁锈味呛得喉咙发紧。终于“咔”的一声,刀鞘脱落,冰冷的刀刃在月光下泛出冷冽的光,映着她苍白的脸。 吴福根似察觉到什么,扭动得更厉害,嘴里发出含混嘶吼,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秋灵,瞳孔里映出她握刀的模样,透着诡异的挑衅:你敢吗? 秋灵的手抖得更烈,却死死攥紧刀柄。吴福根淬毒的眼睛就在眼前,她猛地想起他的恶行、刚才的屈辱、暴露身份的后果——心骤然缩紧。 她握着匕首的手猛地往前送—— “噗嗤!” 刀刃入肉的声音在寂静夜里格外刺耳,像冰锥扎进人心。 吴福根的身体骤然一僵,抓着秋灵腿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骨头。他松开咬着秋灵手掌的嘴,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似濒死野兽嘶吼。眼睛瞪得滚圆,翻涌着狠辣与难以置信,挣扎愈发激烈,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吴四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惊得浑身一震,手上力道下意识松了半秒。吴福根趁机弓身,险些挣脱。他赶忙死死勒住对方脖子,胳膊收得像铁箍,眼睛却不敢置信地看向秋灵——她脸上溅了点血,眼神里的狠劲让他陌生。 秋灵看着吴福根疯狗似的挣扎,恐慌瞬间淹没了她。从没想过一刀下去人没死,反而更疯狂!身上的疼痛仿佛消失,只剩铺天盖地的慌乱。她一手死死捂住吴福根的嘴,怕他发出呼救,另一只手握着匕首猛地外拔—— “嗤啦!” 鲜血随刀刃抽出喷溅而出,滚烫地溅在秋灵脸、脖子上,带着浓重的腥甜。她浑然不觉,只知眼前这头野兽必须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去死!去死!” 她像疯了一样,举匕首狠狠扎进吴福根胸口,拔出来,再扎进去。刀刃一次次撕开皮肉,发出沉闷声响。混乱中,两刀偏了方向,划在吴四狗胳膊上,带出两道血痕。吴四狗闷哼一声,却没动,只看着秋灵机械地重复拔刀、捅刺,她的眼睛越睁越大,布满血丝,像两口燃烧的血井。 秋灵的手上、身上、脸上全是血,顺着下巴滴落在沙地,汇成一小滩。吴福根胸前被捅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挣扎渐渐弱了下去。他瞪着双眼,狠辣被惊恐取代,抓着秋灵腿的手力道越来越小,喉咙里的声响也越来越低,最终彻底熄灭。 身体软软瘫下,再没动静。 可秋灵还在捅,直到匕首扎进肉里只剩刀柄,拔出时几乎无血涌出——胸膛早已被搅得烂透,血从刚开始的喷溅,到现在几乎都流干了。沙地上,吴福根身下的黄沙被血浸透,变成深褐色,缓缓蔓延,又被干燥的沙子慢慢吸干。 秋灵终于停下,握匕首的手仍不住颤抖。她看着吴福根死不瞑目的脸,看着自己满身的血,突然像被抽走所有力气,手一松,脱力了。 “呕——” 她猛地侧过身,趴在沙地上剧烈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酸水灼烧喉咙。胃里翻江倒海,浑身血液仿佛变冷,刚才的狠劲褪去,只剩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杀人了。 这个认知像巨石砸在心上,让她浑身发抖,牙齿打颤。 吴四狗始终死死勒着吴福根的脖颈,直到感受怀里的身体从疯狂挣扎到瘫软,最后彻底没了动静,才缓缓松劲。他伸手探向吴福根鼻下,早已没了气息。 吴四狗松开手,踉跄后退一步,脚踢到地上沙粒,发出轻响。月光下,吴福根的尸体蜷缩在沙地,胸口伤口狰狞,那把匕首还插在他的胸口。吴四狗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脑子里空空的,只有夜风卷过沙地的“呜呜”声。 秋灵也耗尽了力气,身心俱疲。吴福根的眼睛还圆睁着,却没了神采,像两口干涸的井,死死“盯”着她。 “嗡——” 秋灵脑子里像钻进无数蜜蜂,震得头晕目眩。她下意识往后缩,手脚并用地在沙地上爬,指甲抠进滚烫的沙粒,留下凌乱痕迹。吴福根渐渐失色的脸就在眼前,近得能看清他嘴角凝固的血迹——这是她第一次杀人,面对面的距离,温热的血溅在脸、脖子上,腥甜气息像附骨之疽,让她浑身发冷,牙齿打颤。 “唔……”她死死咬着嘴唇,尝到淡淡血腥味,才没哭出声。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掉,混着脸上血污,糊得满脸都是,像张斑驳的面具。她猛地闭眼,不敢再看尸体,双手死死攥着带血的沙子,指尖的颤抖停不下来。 吴四狗回过神,见秋灵缩在地上抖得像片落叶,眼神涣散得吓人,显然惊吓过度。他再看地上的尸体,确认死透,赶忙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别看。”他哑着嗓子说,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埋进自己胸口,避开狰狞的尸体,“没事了……他死了……都过去了……” 声音有些干涩,带着自己没察觉的颤抖,手却紧紧抱着她,像抱着易碎的瓷器。 秋灵的脸贴在吴四狗衣襟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花香混着汗水气息,很干净。那点温度透过布料传来,熨贴着冰冷的皮肤,可她还是止不住发抖,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带着滚烫的温度。 夜风吹过沙丘,卷起地上的血味和沙粒,远处城墙上的火把忽明忽暗,映着两个紧紧相依的身影,在空旷的旷野里,显得格外单薄。 小剧场 吴四狗读书时,犯困了,就用锥子刺股提醒自己奋发图强读书。这天刚刺股,秋灵就打来了电话:“出来陪我玩啊!” 吴四狗:“你在哪里?” 秋灵:“我在赤谷玩呢,你在干嘛呢,过来一起玩呗。” 吴四狗忍痛道:“我在刺股……” 秋灵兴奋大喊:“你也在赤谷啊!你在赤谷哪个地方?说具体点。” 吴四狗尴尬地回道:“在小弟弟右下方十公分处,即距膝盖正中大约二十公分的地方。” 秋灵一脸懵逼的看向不远处的龙灵峰,问道:“弟啊!你右下方十公分在哪里?” 龙灵峰抬脚点了点自己脚下阴影,那里正好有一只蚂蚁在爬。秋灵惊的手机都掉了:“四狗哥,你怎么变成蚂蚁了?” 吴四狗在手机列一边怒吼:“不,给我换个有脑子的女朋友。” 喜欢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请大家收藏:()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2章 埋尸荒沙 过了好半晌,秋灵的颤抖才渐渐平息,眼神里的涣散散去些许。吴四狗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压得极低:“你先走,这里我来处理。” 秋灵缓缓从他胸口抬起头,脸上的血污混着泪痕,狼狈不堪。她没有动,目光扫过吴福根的尸体,喉结滚动,咽下混着血腥味的干涩唾液,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如果你要为他报仇……就动手吧。” “说什么浑话!”吴四狗低骂一声,眉头拧得死紧。见她脸色依旧惨白如纸,语气又缓了些,“我来想办法,你回去休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说着,他脱下自己的长裤递过去,“穿上。” 秋灵接过裤子,布料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她没有避讳,当着吴四狗的面,利落地换下那条破得遮不住身的裤子。抬头时,正看见吴四狗面朝城关站着,背影绷得笔直,像是在等她走后便要独自顶罪。 秋灵没动。她伸出沾满血的双手,捧起黄沙往吴福根尸体上撒,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埋了你,谁也不知道是我杀的……”黄沙落在尸体圆睁的脸上,又簌簌滑下,根本盖不住,那动作带着自欺欺人的慌乱。 吴四狗回头看了一眼,赶忙拉住她的手腕,急声道:“不行!这里离城太近,藏不住的。” 秋灵望向更远处的黑暗,那里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那我把他拖远点,再埋。” 吴四狗猛地顿住,秋灵的话像一道光劈开混沌。是啊,没人知道他们杀了吴福根,为何要主动承认?藏起尸体,便能活下去,何必自寻死路?他不再犹豫,起身抓住吴福根冰凉僵硬的脚踝,拖着往城关相反的方向走。尸体摩擦沙地的“沙沙”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秋灵也强撑着站起,费力抓住尸体的手腕,跟着拖拽。 拖出一段距离,吴四狗将尸体扔在沙地,转身往回走。他半跪在地上,双手像铁铲似的刨沙,盖在那片深褐色的血污上。沙粒堆起小小的土丘,可指尖仍能摸到底下未干的黏腻。秋灵也跟着刨沙,手掌被沙砾磨得生疼,却谁也没吭声,只顾着把那刺目的颜色埋得更深。直到沙地上看不出异样,吴四狗才捡起秋灵的大刀背在背上,动作沉稳不容分说。 两人再次拖拽尸体,沿着黑暗的阴影往更远处走。尸体拖出浅浅的沟痕,偶尔有血珠渗出,凝成暗红的点。每走几步,吴四狗就回头查看,发现痕迹便折回去用沙盖好。秋灵也学着他的样子,连一粒沾血的沙都要用脚碾进土里。夜色浓如墨,血迹早已看不清,可两人依旧往前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甩掉身后挥之不去的腥甜。 紫铜关的火光越来越远,像悬在天边的星星,照不进这片浓稠的黑暗。秋灵的脚步越来越沉,手心被尸体的手腕硌得生疼,却不敢停——身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稍一松懈,尸体就会变成索命的符咒。 不知走了多久,吴四狗终于停下。这里离关隘已很远,城墙上的火把看起来像盏稍大的灯笼,风声都带着旷野独有的空旷。他转头看了眼秋灵,她的脸在黑暗里只剩模糊轮廓,唯有胸口起伏证明还活着。 “就这儿吧。”吴四狗的声音在夜里发哑,像被沙子磨过。 秋灵累得直不起腰,抬头望了眼远处的城关。这里全是茫茫黄沙,把人埋在这里,怕是十年八年也不会有人发现。 两人没有工具,吴四狗抽出大刀往沙里插,刀刃没入半截,周围的沙子却像水似的涌来填满。他挥刀刨了半天,只弄出个浅窝,刀刃反倒沾了层沙粒。索性扔了刀,直接用手刨。掌心按在冰凉的沙地上,粗粝的沙粒磨得指腹发烫,很快渗出血珠,混在沙里转眼被吸干。 秋灵也跟着用手挖。沙子又冷又硬,指尖很快破了,疼得她龇牙咧嘴却不敢停。他们挖的坑总在“塌”,刚挖出点模样,旁边的沙就簌簌流下填满。两人急得额头冒汗,像两只慌了神的土拨鼠,只顾着拼命往外刨沙,胳膊酸得像要断掉。 “要不……先把他塞进去,再从底下掏沙!”秋灵突然压低声音提议。 吴四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里闪过亮光。两人合力将尸体塞进浅坑,尸体的肩膀卡在坑沿上。吴四狗蹲在左侧,秋灵蹲在右侧,小心地从尸体下方挖沙,手指插进缝隙一点点往外掏。 这法子果然管用。随着底下的沙子被掏空,尸体像坐滑梯似的往下沉。两人越挖越深,尸体下方的空间渐大,身子也跟着陷下去,直到肩膀没入坑里,只剩脑袋露在外面。 “可以,他在下沉!”秋灵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眼睛在黑暗里亮了亮。 吴四狗点点头,手上动作更快了。指尖早已被砂砾磨得绽开血口,混着沙粒的血渍泛出暗沉的红。掏出的沙堆在尸体两侧,像两道矮墙。尸体渐渐下沉,很快被埋了大半,只剩头颅与双脚突兀地露在浅坑里,透着森然。 秋灵喘得胸口发疼,弯腰用脚将旁边的沙往坑里踢。沙粒簌簌滚落,漫过尸体的衣襟,她换了只脚,一下下往坑底送沙,动作带着近乎麻木的坚持。吴四狗也学着她的样子,一边用脚蹬沙堆,一边用手捧沙往尸体头上盖——那双眼圆睁的眼睛,终究被黄沙掩住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过片刻,尸体便被完全吞没在沙坑里。两人又覆上一层厚沙,在沙堆上胡乱踩踏。每踩一下,脚下的沙子就往下陷一分,仿佛底下的尸体也沉得更深。沙堆渐渐与周围沙地融为一体,若非两人亲手埋下,任谁路过也只会当这是片寻常沙地。 不知过了多久,坑终于被彻底填平。两人像被抽去所有筋骨,瘫坐在沙地上,背靠着背大口喘气。浑身的汗浸透衣衫,黏在皮肤上被夜风吹得发凉。手掌早已血肉模糊,伤口被沙子腌得生疼,可两人都没动,只是望着远处紫铜关那点微弱的火光,任由疲惫与后怕像潮水般将自己淹没。旷野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卷沙粒的“沙沙”声,和两人粗重的喘息交织。 过了一会,秋灵回头望着那片被翻搅过的沙地,心口像堵着团湿沙,怎么都喘不上气。她猛地站起身,用脚在埋尸处来回碾踩,拼命把凸起来的沙堆踩平,直到脚下的土地和周围融成一片。 吴四狗也跟着起身,宽厚的手掌按在沙地上压实。刚直起身,天边突然卷起道灰黄色的浪——夜沙暴如期而至。狂风裹挟着沙粒呼啸而来,打在脸上像针扎。吴四狗一把扯下身上的粗布军装,罩在秋灵头上,将她整个护在怀里,宽厚的脊背迎着风沙。 “行了,走吧。”他的声音隔着布料传来,带着沙粒摩擦的沙哑,像在哄受惊的小兽。 秋灵把脸埋在他汗湿的衣襟里,闻着硝烟与尘土的气息,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往城关挪。风把沙粒灌进领口,磨得脖子生疼,她却每走几步就忍不住回头。那片沙地在昏暗中起伏,和周围的沙丘没什么不同,可在她眼里,那处的沙色总比别处深些,像浸了血的痂。 “没事,”吴四狗察觉到她的目光,腾出只手按住她的后颈,把她的脸按向自己胸口,“风这么大,明天太阳一晒,什么痕迹都没了。” 秋灵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军装外的风吼得像野兽,军装里却藏着点残存的体温。她数着他胸腔的起伏,一步一步踩着他的脚印走,仿佛这样,就能把那片埋着秘密的沙地,远远抛在身后。 靠近城门时,风势已弱了大半,吴四狗低头打量秋灵,眉头紧皱——她脸上、脖颈、手背全是暗红的血渍,连他那件临时罩在她身上的外衣,也被浸出大片腥红,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这副样子回去,等于自投罗网。”他拽着秋灵往小门侧后方挪,那里有一堆杂物,阴影正好将两人裹住。 “在这儿等着。”他低声道,视线扫过她发颤的指尖,补充了句,“我去拿干净衣服,再带水来。”转身时,他只穿了里衣和大裤衩,匆忙往回走。沙暴的余威还在呼啸,营地里的帐篷都缩成了鼓鼓的灰包,没人敢露头,风声恰好吞没了他的脚步声。他像道影子滑过小门,没入营区的黑暗里。 秋灵裹着那件沾血的外衣蹲在地上,沙粒钻进衣领,磨得脖颈发痒,可她不敢动。直到吴四狗的身影从暗影里钻出来,怀里抱着两套军装,还有两个水袋,她才松了口气。 “顺利。”他喘着气递过东西,额角挂着细汗,“沙暴大,连巡夜的都缩在帐篷里。” 秋灵抽出大刀,利落割下自己破军装后背那块干净的布。水袋里的水带着凉意,浸透布料时,她咬了咬下唇——血痂干得像层硬壳,擦过皮肤时疼得钻心,却硬是没吭声。 吴四狗见状,赶紧拿过另一块湿布,指尖轻轻拨开她耳后的碎发,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这里还有点。”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擦过颈侧时,秋灵忍不住缩了缩,他立刻放轻了力道。 两人埋头擦了好一阵子,直到皮肤上只剩伤口,才换上干净军装。 目光落在那堆换下来的衣物上,秋灵的破裤子、衣服都沾满血污,吴四狗的外衣也红得刺眼,扔在沙地上像块醒目的靶子。她二话不说抽出刀就要刨沙,却被吴四狗一把拉住:“别傻,会被发现。” 秋灵转头望向远处的旷野,黑暗里仿佛还能听见风沙卷过埋尸地的呼啸。 “用火。”吴四狗压低声音,指了指营区深处,“烧干净,就行。” 秋灵点头,两人赶紧把染血的衣物裹成一团,沿着阴影往营区走。沙暴渐渐小了。避风处的火盆燃得正旺,橘红的火苗舔着木炭,把周围的沙粒都映得暖融融的。 秋灵刚要把衣服往火里扔,就被吴四狗拦住:“你这么扔,火会被压灭的。”他接过衣服,撕成小块,一点点放进火盆。布料遇火“噼啪”作响,卷成焦黑的团,冒出带着焦味的青烟,像在舔舐什么秘密。他守在火边,时不时用木棍拨弄几下,直到最后一丝布屑化为灰烬,又把火堆翻了翻,让黑灰混进炭里,看不出半点异样,这才拍了拍手。 两人轻手轻脚往住处挪,帐篷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深的像闷雷,浅的像虫鸣,织成支粗粝的催眠曲。吴四狗撩开帐篷门帘,侧身让秋灵先进,自己像只猫似的悄无声息跟进来,再轻轻放下帘子,动作轻得没惊起半点风。 黑暗中,队友们的睡颜模糊不清,只有呼吸声在帐篷里起伏,两人松了一口气。 小剧场 家长会开到一半,王老师站在讲台上笑容满面:“首先特别感谢家长们的支持,感谢乐乐妈妈上周送的进口玫瑰,香气特别浓;还要感谢浩浩爸爸送的钢笔,写教案特别顺手!” 台下的张爸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等王老师话音刚落,“噌”地站起来,一本正经地举手:“王老师,那我要是送您一百套花圈,您到时候记得在家长会上也提一嘴感谢不?” 满教室瞬间安静两秒,接着有家长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王老师手里的发言稿都差点掉地上,脸色逼得通红。 喜欢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请大家收藏:()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3章 有目击证人 两人的气还没松完,角落里突然响起陈雷的声音:“你们去厕所了?” 秋灵浑身一颤,撞在吴四狗肩上。吴四狗猛地回头,只见陈雷已坐起身,黑暗中双眼亮得惊人,正死死盯着他们。秋灵心跳如擂鼓,嗓子眼像被堵住,攥着衣角的手沁出冷汗,指尖止不住发颤。 吴四狗稍稳些,定了定神,扯出几分刻意的困意:“嗯,起夜去了趟厕所。”尾音带着刻意装出的沙哑。 陈雷没接话,目光在秋灵身上转了圈。见她下意识往吴四狗身后缩,脸上的伤在帐篷缝隙透进的微光里格外扎眼,双手缩进衣袖,连指尖都不敢露。 沉默越收越紧,几乎让人窒息时,陈雷才平平淡淡地“哦”了一声:“我也要去。”说着起身趿鞋,不紧不慢掀帘出了帐篷。 帐篷里重归寂静,两人后背都浸了冷汗。“休息。”吴四狗低声道,把秋灵往铺位上按。 秋灵顺着他的力道躺下,背对着门口,连呼吸都放轻了。秋灵听着风声与陈雷远去的脚步声,心仍砰砰乱跳。不知过了多久,她下意识往旁挪了挪,肩膀轻轻碰到吴四狗的胳膊。 他的体温透过薄衣传来,带着安心的温热。像抓住浮木般,秋灵忍不住再靠近些,直到胳膊肘紧紧贴着他,慌乱的心绪竟奇异地平复了些。吴四狗没动,任由她靠近,只是呼吸沉了几分。 陈雷掀帘出帐篷时,沙暴已息,天边透出鱼肚白。营地里渐有动静,后勤兵正蹲在火盆旁铲沙添燃料,火折子一吹,橘红火苗舔上木炭,驱散了晨凉。 他踩着凉沙地往厕所走,脑子里反复回放秋灵的模样——慌张不似平日,脸上的伤不像磕碰,手藏在袖里像在藏什么。沙漠摔跤能伤成那样?吴四狗更不会对她动手。那伤是怎么来的? 正琢磨着,厕所后方传来粗哑吆喝,带着火气:“吴福根!死到哪去了?赶紧滚出来送燃料,再躲懒打断你的腿!” 陈雷脚步猛地顿住,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吴福根?那个跟秋灵有仇的刑徒兵? 他转身,见个灰布褂子的管事正叉腰张望,骂骂咧咧。陈雷走上前,语气平静:“怎么,你们的人不见了?” 管事见是当兵的,火气立刻消了,堆笑凑上来:“哎哟先锋队的兄弟,对不住,没瞧见您在这儿。” 陈雷微微点头,目光在他脸上顿了顿:“你找吴福根?” “可不是嘛!”管事一脸嫌恶,“偷懒的刑徒兵,让他送燃料到伙房,人影都没见着。兄弟夜里巡营,瞧见他没?” 陈雷心里透亮,脸上却没表情:“没看见。你自己找去吧。” 管事碰了软钉子,不敢多问,点头哈腰地应着,转身骂骂咧咧往别处找去,脚步声消失在帐篷阴影里。 陈雷站在原地,望向关外茫茫黄沙地。风卷沙粒掠过脚边,带着若有若无的腥气。他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 陈雷悄无声息回了帐篷,没立刻躺下,目光在黑暗中扫过——秋灵和吴四狗依偎着,呼吸不稳,肩膀绷得像弦。他勾了勾嘴角,带着点不怀好意,才躺回铺位假寐。 天快亮时,离起床还有片刻,陈雷已起身。营区里,几个后勤管事领着士兵在帐篷间穿梭盘问,神色焦急,显然在找人。 “呵。”陈雷暗笑,狂喜漫上来——机会来了。 他回帐篷时,里面已热闹起来。队友们摸黑整理行装,窸窣穿衣声混着哈欠。吴四狗正扶秋灵起身,她动作滞涩,显然伤还在疼。 “行吗?”吴四狗声音压得极低,满是心疼,帮她理了理头发。 秋灵摇摇头,声音沙哑:“没事,能撑住。”她知道军规严,昨晚的事不能暴露,绝不能缺席。 吴四狗没再多说,帮她把大刀和盾牌往自己背上送,尽量分担重量。 这时,陈雷凑过来,肩膀几乎碰到吴四狗的胳膊。他声音压得极低,像蛇吐信,刚好钻进两人耳朵:“外面正找吴福根。” 两人动作同时一顿。 陈雷看着他们瞬间绷紧的侧脸,嘴角弧度更深:“他在哪儿,我知道。你们……有兴趣听听吗?” 秋灵和吴四狗猛地转头看他。帐篷外的微光落在脸上,能清晰看见两人瞬间褪尽血色,嘴唇发颤,眼里结着冰,满是惊恐,连呼吸都忘了。 空气仿佛凝固,周围队友的喧闹成了模糊背景,只有陈雷那抹算计的笑,在两人眼前无限放大。 陈雷得意地勾了勾嘴角,瞥了眼两人煞白的脸:“我去趟厕所,你们要跟来吗?”不等回应,他转身往厕所走,步伐慢悠悠的,像笃定他们定会跟上。 吴四狗和秋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慌乱。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进了厕所,陈雷不急着如厕,只靠在土墙边眯眼打量。等最后一个士兵离开,他朝最里面的坑位扬了扬下巴。吴四狗跟过去,见没人了,咬着牙开口:“你别想诬陷人。” 陈雷嗤笑,眼神淬着冷光:“诬陷?昨晚我亲眼看见你尾随吴福根,从这后面的小道走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吴四狗心里“咯噔”一下,暗骂昨晚太急,没留意暗处还有眼睛。 陈雷目光扫过秋灵脸上的伤,语气带威胁:“要是我把昨晚瞧见的告诉管事,再加上你身上这些伤……你说,他们会信你们清白吗?” “不关吴大哥的事!”秋灵急忙开口,声音发颤,“全是我……” 吴四狗按住她的肩膀,打断她。他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陈雷,眼神反倒镇定了:“你想要什么?” 陈雷露出得逞的笑,像抓住猎物的狐狸。秋灵这才反应过来——他攥着把柄不举报,特意找来,分明是有所图,是在威胁。 果然,陈雷慢悠悠开口,目光在吴四狗身上转了圈,带着探究:“你身上的香味,是哪种草服下后形成的体香?把那草给我。我拿到东西,这事就烂在肚子里,绝不多说一个字。” 吴四狗皱眉:“那种草我早就没了,名字也不知道,后来再没见过。我可以画出来给你,能不能找到,看你自己本事。” 陈雷思索片刻,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像是在判断真假。最后点了点头:“可以。晚饭后我去找纸笔。你要是敢骗我……”他顿了顿,语气骤冷,“我会立刻把你们的事捅出去。” “一言为定。”吴四狗沉声道。 三人没再多说,匆匆离开厕所,往队伍赶。路过主干道时,果然见不少士兵四处盘问,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个角落,显然还在找吴福根。 秋灵心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往吴四狗身边靠,手心的冷汗浸湿了衣角。吴四狗也紧绷着脊背,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只有紧握的拳头暴露了紧张。 赶到集合点时,三人已迟到片刻。队友们正围着圈慢跑,见他们过来,随口喊了声“快点”,任由他们插进队伍。 天越来越亮,晨光像金粉泼洒在每个人脸上。秋灵脸上的伤愈发显眼,刘阳跑着跑着突然凑近,一脸疑惑:“云灵海,你脸上咋回事?又是吴福根那龟孙打的?” 这话一出,周围队友的目光“唰”地全聚过来,像无数细针扎得秋灵后背发紧。她心一慌,舌头打了结,半天说不出话。 吴四狗下意识瞥向陈雷,见他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心里一沉。正想着如何圆谎。 “哎,”陈雷突然开口,带着戏谑,“刘阳你眼神不行啊,没瞧见吴四狗也有伤?” 众人目光立刻移到吴四狗身上——他的伤不明显,却也能看出些痕迹。石涛咋舌:“我草,你俩二打一?这不太地道吧!打赢没?” “不是的!”秋灵急忙摆手,声音发颤,“吴大哥的伤是我不小心弄的,我们……我们没见过吴福根。” 刘阳更懵了:“啊?那你的伤是吴老弟打的?为啥啊?” 秋灵被问得急出一头汗,双手攥着衣角直哆嗦。吴四狗见状,默默点头,算是默认她的伤与自己有关。 陈雷在一旁看得乐了,故意拖长调子:“嗨,还能为啥?他俩昨晚躲角落里大打出手呢!” 刘勇一脸好奇:“你咋知道的?” “我在边上看戏啊。”陈雷笑得促狭,“真是爱之深,恨之切——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卿卿我我,到吵得脸红脖子粗,最后直接动手。没想到,打完又黏到一块儿去了。” “我草!”孙欧怪叫一声,“有这好戏你不喊我们?不够意思啊!”周围队友也跟着起哄,用眼神指责陈雷。 陈雷半点不慌,挑眉看向刘阳:“喊你?昨晚孙欧抱着你的胳膊喊‘媳妇’喊得正亲?那戏码可比他俩好看多了。” “我草!孙欧你个龟孙!”刘阳瞬间炸毛,立刻去追打孙欧,“老子啥时候成你媳妇了?” 队伍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跑步的节奏都乱了套。 小剧场 单位食堂里,老板看着早餐摊上的紫菜蛋花汤,若有所思。 老板:“小厨啊,厨房开销有点高,能不能省着点?” 厨师:“省钱?好嘞,明白!” 第二天,员工们端着餐盘,却发现汤桶不见了。正疑惑时,厨师端着一个大托盘走来,上面整齐地摆着一碗碗……白开水。 老板:“小厨,这是……?” 厨师(一本正经):“老板,您昨天不是说要省钱嘛?我想了一夜,这碗‘清汤’——一滴油,一粒盐,一根葱都没加,绝对是最便宜的!” 喜欢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请大家收藏:()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4章 来世不必再见 城内,负责看管的士兵将营区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不见吴福根的踪迹。领头的队长擦着额头的汗,硬着头皮向徐少将汇报:“少将,到处都找遍了,没见着吴福根……” 徐少将猛地一拍桌案,茶杯里的水溅出半盏,脸色铁青如铁:“废物!连个刑徒兵都看不住!”他手指重重敲击着桌面,指节泛白,“你们那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就在这时,一道平静的身影缓步走到案前。来人身形清瘦,声音听不出半分波澜:“去找孟浩组的陈雷,他手里该有线索。我听见,他正拿这事要挟犯事者,双方已谈妥条件。”顿了顿,他补充道,“寻常问怕是问不出实话,得上点手段。” 徐少将闻言更是怒火中烧,又是一掌拍在桌上,木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胆大包天!竟敢暗中勾结!” 来人却像没听见这怒喝,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晨光里。 徐少将胸口剧烈起伏,正待唤人去提陈雷,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警报——“呜——呜——” 城外巡逻士兵正在巡视。一名士兵突然顿住脚步,靴尖踢了踢松散的沙,下方露出片暗沉的颜色。他眉头一皱,立刻招呼来同行的管事领队。 为首的领队抽出腰间大刀,轻轻拨开表层浮沙——底下是片深褐,像被揉进沙里的锈。他声音没半点温度:“是血。” 旁边一人抬脚碾了碾,更多褐色砂砾暴露出来。他啧啧两声,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惊惶,反倒带着点事不关己的漠然:“量可真不少。” “叫几个人来,”先前的领队用刀背敲了敲地面,“挖开看看,尸体是不是在下头。” 身边的士兵刚要应声领命,城里突然尖锐地炸响——“呜——呜——” 警报声像道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每个人心上,像一柄淬了冰的锥子,划破刚跃出地平线的晨曦。 几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再看那摊血迹,拔腿就往城内跑。 不远处的训练场上,孙欧正勾着刘阳的脖子笑闹,刘勇还在念叨着刚才陈雷说的“戏码”。刺耳的警报骤然划破晨空,众人脸上的笑瞬间僵住,面面相觑。 “啥动静?”刘勇一脸茫然,“跟杀猪似的,怪刺耳。” “这是警报!”刘阳脸色骤变,猛地甩开孙欧的胳膊,声音都劈了调,“是敌军来犯的警报!”他一边吼一边推搡着身边的人,“快走!回城备战!敌人要打过来了!” 队伍瞬间乱成一团,刚才的嬉笑声荡然无存,众人赶忙拿上自己的盾牌、大刀,仓皇抬脚朝着城门的方向涌去。 秋灵咬着牙跟上众人,身上的伤被动作牵扯得隐隐作痛,额角已沁出细汗。忽然听见前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竟是孟浩大步流星地奔来。他身穿跟众人同款的铁甲,只是肩膀和腿上多了几块厚实的护铁,手里握着同款的盾牌和大刀,脸上带着急色,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濡湿了。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孟浩的声音因急促的喘息有些发颤,“快,跟我走,敌军离城门不远了!”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往城门方向疾冲,反手挥了挥:“跟上!快!” 众人不敢耽搁,连忙加快脚步紧随其后。穿过喧闹的营地,远远便听见城墙上传来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咚咚咚”的节奏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一下比一下急促。夹杂在鼓声里的,是各级将领粗声的嘶吼——“弓弩手就位!”“搬滚石!快!”“后勤营把箭簇送上来!” 城门口更是乱成一团,披甲的士兵扛着兵器往城墙上冲,后勤兵推着堆满箭囊、刀盾的推车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有人撞在一起,伴随着几句粗口又匆匆分开。秋灵被这股肃杀又混乱的气息裹着,心跳得更快了,下意识地往吴四狗身边靠了靠,指尖触到他紧绷的胳膊,才稍稍定了定神。 孟浩带着他们穿过人潮,在瓮城内侧的一片空地上停下,这里已聚集了不少士兵。“列队!”孟浩扯着嗓子大喊,“快!按给你们安排的方阵阵型站好!” 大家慌忙调整站位,你推我挤间,总算勉强排成歪歪扭扭的小方阵。旁边其他队伍也在各自头儿的呵斥下整顿队形,空地上满是“快点!”“你站错位置了!”的呼喊,混着兵器碰撞的脆响,乱成一锅粥。 小方阵刚刚成形,在孟浩等人的指挥下,几个小方阵慢慢靠拢,拼接成一个五百余人的大方阵——这些都是从紫云城一同来的兵,彼此间还算熟悉,却也仅此而已。 孟浩站到方阵前,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没时间演练组合了。”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大家记住我说的要领,努力配合队友。记住,方阵不散,我们才有活路!”话罢,他直接加入了队伍,站在小方阵衔接其他方阵的间隙处,像块楔子钉在那里。 其他队伍的头儿也是如此,交代清楚后,立刻归位加入了队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就在这时,城墙上传来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疼。秋灵抬头望去,只见城墙垛口旁站着个魁梧的身影——那将领约莫四十七八岁,肩宽背厚,一身玄甲衬得身材愈发壮硕,脸上沟壑纵横,浓眉倒竖,眼神像鹰隼般锐利,下巴上的短须根根竖起,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秋灵正觉威武,心生几分仰慕,然而他一开口,秋灵只想骂娘。那将领高声训话,语速快得像连珠炮,说的却是浓重的北地方言,粗砺的音节砸下来,秋灵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一个字也没听懂。她偷眼看向吴四狗,见他也是眉头紧锁,显然同样一头雾水。方阵里不少非北方士兵都露出茫然之色,刘勇直接张大嘴,像个二傻子一样抬头看着,眼中满是“你说啥?”的懵懂。只有那些北方出身的兵听得两眼发亮,等将领话音一落,立刻齐声大吼,声音里满是激昂的战意。 “刘阳哥,”秋灵拽了拽身边的刘阳,低声问,“大将军说什么了?” 刘阳刚跟着吼完,脸上还泛着红,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奋勇杀敌!” “还有呢?”秋灵被他这简化版回答噎了一下,还想再问具体的作战安排,城墙上的战鼓声突然变了节奏,变得更加急促、更加响亮,像要把人的心脏震出来。紧接着,“轰隆隆”一声巨响,沉重的城门被缓缓打开,露出城外黄沙漫天的沙地和远处隐约可见的敌军轮廓。 “出发!”孟浩的吼声穿透鼓声,带着决绝的力量,“跟紧我!” 五百人的方阵像一块不算规整的巨石,随着孟浩等头儿的脚步,缓缓踏出了城门。秋灵也没了办法,只能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和盾牌,压住身上的伤痛,深吸一口气,跟随队伍出城。 城门后的阴影被晨光撕开,五百人的方阵迈着不算齐整的步伐踏出城。 孟浩的声音像根绷紧的弦:“步子稳住!左列跟上!别乱了阵脚!” 秋灵握着刀柄的手心沁出冷汗,第一排的位置让她能毫无遮挡地望见前方。左边的刘阳正梗着脖子吼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随着“杀”字溅在衣襟上;右边的石涛紧抿着嘴,握着大刀的手臂肌肉贲张,喉结随着呼喊上下滚动。斜后方传来一道灼热的视线,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吴四狗——那担忧像根无形的线,缠得她后背发紧。 “保持间距!方阵别散!”孟浩的吼声里带了点急,他一边走,一边扫视队伍,“倒数第四个!你往哪挤?左移半步!” 吼声还没落地,前方的地平线上突然掀起一阵黄沙。不是风卷的沙,是无数只脚同时踏在地上扬起的尘烟,像条黄浊的巨龙,正蜿蜒着朝这边扑来。 秋灵的呼吸猛地顿住。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没有整齐的骑兵阵列,没有统一的甲胄旌旗,只有黑压压一片步兵,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野兽,嘶吼着往前冲。 他们太高了。 秋灵下意识地挺直脊背,却发现最矮的敌军也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好些魁梧的汉子,她踮起脚怕也只到对方胸口。赤膊的壮汉居多,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狰狞的疤痕,有的从眉骨延伸到下颌,有的像条蜈蚣爬过肩胛,汗水顺着肌肉的沟壑往下淌,在阳光下闪着油亮的光。也有人裹着破烂的皮甲,或是脏兮兮的粗布衣裳,甚至有个光头大汉只穿了条大裤衩,露出的胳膊跟秋灵的小腿一样粗。 头发更是杂乱无章。有人留着短短的板寸,头皮上隐约能看见青紫的伤痕;有人长发及肩,被风刮得像蓬枯草;还有个络腮胡男人梳着数不清的小辫子,随着奔跑的动作在肩后甩动,辫梢似乎还缠着布条。 最骇人的是他们手里的家伙。 有磨得发亮的弯刀,有锈迹斑斑的长枪,甚至有个矮胖的汉子扛着柄巨大的石锤,锤头沾着暗红的污渍。更离谱的是个赤手空拳的光头,他跑得最快,双手握拳,嘴里嗬嗬地喘着,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滴。 武器杂得像堆破铜烂铁,队伍乱得像群没头苍蝇,有人跑快了撞到前面的人,两人骂骂咧咧地推搡几下,又接着往前冲。 可他们的眼睛…… 秋灵的心跳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那些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像饿了许久的狼看见猎物,像干柴遇上烈火,每道目光扫过来,都带着灼人的热度和毫不掩饰的杀意。他们咧着嘴笑,露出黄黑的牙齿,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仿佛前方不是殊死搏杀的战场,而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我的娘……”刘勇的吼声突然卡了壳,他瞪大了眼,喉结滚了滚,“这他娘是些啥玩意儿?” 陈雷的脸瞬间白了,握着大刀的手开始发颤:“他们……他们不怕死吗?” 秋灵没说话。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眼前只剩下那片狂奔的黑影,那些高大的身影,那些疯狂的眼睛。恐惧像藤蔓缠上心脏,让她脚步不自觉地慢了半拍。 “怕个屁!”孟浩的吼声炸在耳边,震得她一个激灵,“他们是人!不是鬼!一刀砍下去也会流血!稳住阵型!往他们要害上招呼!” 而后,他再次带头,带领队伍喊出震天的“杀!杀!杀!” 秋灵看向越来越近的敌军,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惧意被一层决绝覆盖。敌军来了,她等待的时刻也到了。姐姐、姐夫、爹、云伯伯……你们保重。来世,不必再见。 喜欢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请大家收藏:()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5章 沙血染甲 黄沙漫卷,敌军的嘶吼像涨潮的浪,一层叠着一层压过来。那股混杂着汗臭与血腥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像一张无形的网,死死勒住了方阵里的东、京士兵。 “娘啊……”不知是谁先哭出了声,像一根引线点燃了溃逃的导火索。有人双腿抖得像筛糠,手里的兵器“哐当”落地;有人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咽,眼泪混着沙尘往下淌;更有甚者裤裆湿了一片,黄渍顺着裤腿往下渗,却浑然不觉。 “我不要死!”有人喊了一声,转头拔腿往城内跑。又有几个士兵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往城门方向奔去。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眨眼间方阵边缘就空了一片。 “站住!都给我站住!”孟浩的嗓子喊得嘶哑,像被砂纸磨过,“谁敢退一步,军法处置!”他拔出刀指向逃兵,可那刀锋的寒光,竟抵不过敌军逼近的阴影。逃兵们连头都不回,只顾着往城内钻,仿佛身后追的是索命的厉鬼。 秋灵站在第一排,紧握刀柄。她没有退,双眼死死锁着最前排那个赤膊的光头——那人脸上有道从眼角划到下巴的疤,正咧着嘴冲她笑,露出黄黑的牙齿。秋灵的心跳得像要炸开,可她偏要瞪回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拉个垫背的,得是个够格的。 斜后方的吴四狗看得心都揪紧了。秋灵那眼神,不是赴战,是赴死。他忽然想起秋灵曾对他说过的话:“吴大哥,我的人生真的已无希望。我来到边关,便是想替他承受这一劫难。我不想回去,不想再见到他,也不想再见到父亲、姐姐。我只想将尸骨埋葬在这边关之地,远远地逃离他们。” “云灵海!”他忍不住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胳膊,想告诉她别犯傻,你还有我。 他的大手紧紧抓住了秋灵的军装衣领,秋灵却绷紧了脊背,没有回头,反而扯着嗓子,跟着身旁的刘阳大吼起来:“杀!杀!杀!” 吼声带着颤音,却异常响亮,像是要用这声音压下心底翻涌的恐惧。刘阳等北方兵果然稳得住,虽然方阵被逃兵冲得歪歪扭扭,可他们脚跟扎在沙里,眼里燃着战意,喉咙里的嘶吼震得人耳膜发疼。 “都给我归队!”孟浩红着眼,一把揪住个往旁边躲的士兵,将他狠狠拽回原位,“再敢动一下,老子先劈了你!”可溃散的口子越来越大,五百人的方阵眼看就要散架,一众头儿急得额头青筋暴起,却拦不住那些被吓破胆的兵。 就在这时,城墙上突然炸响一声暴喝,用的是字正腔圆的京话:“奋勇杀敌者赏!临阵退缩者死!” 副将的声音穿透混乱,连喊了三遍。话音未落,头顶突然掠过一阵疾风——“咻咻咻!” 一片黑云般的箭雨从城墙上泼洒而下,精准地落在逃兵身后。惨叫声瞬间撕裂长空,跑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应声倒地,箭羽从后背穿出,血色染红了黄沙。 有人中箭后还在地上抽搐,有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缩回方阵,抱着头瑟瑟发抖;也有几个侥幸没被射中,疯了似的往城门冲,可刚跑到城门口,就被一排守在那里的铁甲士兵拦住。 “噗嗤——”刀光闪过,逃兵的头颅滚落在地,血溅在紧闭的城门上。 城门口的斩杀像一盆冰水,浇得剩下的人浑身冰凉。方阵里再没人敢动,只剩下压抑的啜泣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秋灵深吸一口气,将涌上喉咙的腥甜咽下去,握着盾牌的手缓缓松开些力道,攥紧了已退下刀鞘的大刀。盾牌还立在身前,可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冲出去。 “云灵海!” 一只手突然从身后伸来,猛地搂住了她的腰。力道之大,将她身体往回拉了半步。秋灵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撞进吴四狗满是焦灼的眼里。 他不知何时挤开了身后的石涛,半个身子探到她身后,脸上沾着沙尘,嘴唇都在发抖:“不许死!给我活着回去!” 秋灵一怔,随即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哀求和绝望。 “你娘的!”旁边的孙欧炸了,一把揪住吴四狗的后领,将他狠狠往后拽,“滚回去!” 吴四狗被拽得一个趔趄,撞在身后的刘勇身上。刘勇“哎哟”一声,却不敢动。吴四狗挣扎着抬头,冲着秋灵的方向嘶吼:“老子不准你死!听见没有?你敢死,老子就敢把你挖出来!”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在漫天的风声与敌军的嘶吼里,却异常清晰。 秋灵的眼眶猛地一热,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却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就在这时,敌军的前锋到了。 秋灵猛地回头,敌军的阴影已压到眼前。吴四狗那声嘶哑的警告像根断弦,在她耳边戛然而止。她看也未看身后,猛地松开沉重的盾牌,双手紧握刀柄,借着前冲的惯性,整个人像支离弦的箭,朝着最前面那个赤手空拳的大光头扑去。 “死!”她喉间挤出一声低吼,浑身力气都灌进双臂,大刀带着破风的锐响,直劈光头的胸膛。这一刀没有半分保留,她甚至已经闭上眼,等着刀刃入肉的滞涩感,等着与这凶悍的敌人一同坠入地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可预想中的触感没有到来,只有一声震耳欲聋的“当——” 像砍在烧红的精铁上,金属碰撞的余波顺着刀柄炸开,秋灵的双手瞬间麻得失去知觉,虎口“嗤”地裂开,鲜血顺着指缝淌下。她根本握不住刀,那柄陪伴她数月的大刀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插进黄沙里,刀柄还在嗡嗡震颤。 秋灵怔住了,瞳孔骤缩。 那光头明明赤膊上身,黑黝黝的胸膛上甚至能看见汗珠滚落,可她全力一击,竟连层皮都没划破。方才刀刃触碰到的地方,只有一片坚硬的冰凉,仿佛对方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披着比她铁甲更厚的钢甲。 怎么会?…… 不等她想明白,眼前的光头突然咧开嘴,露出黄黑的牙齿,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害怕,只有嘲笑。他甚至没看掉在地上的刀,只慢悠悠地抬起蒲扇大的拳头,朝着秋灵胸膛砸来。 秋灵只觉一股腥风扑面,想躲,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砰”的一声闷响,拳头结结实实砸在她胸前的铁甲上。 剧痛瞬间炸开。 哪怕隔着铁甲,那股蛮横的力道也像山洪般冲进体内,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移了位。秋灵忍不住张口,一口滚烫的血喷溅而出,溅在光头那张肆意笑着的脸上。她的身体像被踹飞的巨石,轰然倒飞出去。 “我草你娘,你个混……”孙欧的怒骂卡在喉咙里。他本还在为吴四狗扰乱军心而怒火中烧,眼角余光却瞥见秋灵疯了似的冲出去,吓得魂飞魄散,赶忙举着盾牌往前补位,嘴里怒吼着,“我草您两祖宗!你们不要命了,老子还要!” 吴四狗见秋灵弃盾挥刀的瞬间,脑子“嗡”的一声炸了。他像头被激怒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想去拉她回来。可身前的石涛早已气红了眼,见他又要添乱,反脚狠狠踹在他膝盖上:“给老子安分点!” 吴四狗膝盖一软,踉跄着跪倒在沙地上,膝盖撞得生疼,可他顾不上。他抬起头,眼睁睁看着那记重拳落在秋灵身上,看着她像断线的风筝般飞起来,喉咙里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不——!” 嘶吼声还在半空回荡,秋灵的身体已经重重砸了回来,撞在孙欧仓促举起的盾牌上。孙欧被撞得后退半步,闷哼一声,却不敢耽搁,咬牙跨过地上的秋灵,举盾迎向扑来的敌军,将缺口死死堵住。 秋灵躺在黄沙里,胸口的剧痛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眼前阵阵发黑,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那个光头的笑容——那样狰狞,那样肆意,像在嘲笑她不自量力。 原来……连拉一个敌人垫背,自己都做不到吗? 她自嘲地想,眼皮越来越沉,只想就此闭上眼,再也不用面对这残酷的一切。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刹那,她忽然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是铁甲的冰冷,却带着温热,还有些微的颤抖。 吴四狗已经疯了。他推开身边试图阻拦的队友,连滚带爬地冲到秋灵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怀里。指尖触到她嘴角不断涌出的温热血液,看到她翻白的眼球,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连气都喘不上来。 脑海里突然闪过紫云城外秋灵的话:“真的治不好,我腹中生育的脏器都已被取出,真的是神仙也无力回天。”“爱,爱到可以为他来此赴死。我选择放弃,选择退出,是因为我没有资格去爱。” 那时的他,听完只觉得心口发闷。原本想着战后便回故乡,娶秋灵为妻,可听到这些话,料想爹娘定不会同意他娶这样一个女子,又得知她的心已有归属,无可更改,便悄悄掐灭了那点刚冒头的念头。 可此刻,抱着怀里轻飘飘、气若游丝的人,感受着她生命的气息一点点流逝,那些犹豫、退缩、落寞,全都像被狂风卷走的沙粒,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恐慌和心疼。 他爱她。 这个念头清晰得像刀刻一样,狠狠砸在他心上。 爱到不在乎爹娘会不会生气,爱到不在乎她能不能生育,爱到不在乎她心里曾装着谁。 他只要她活着。 “不要……不要!”吴四狗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小心翼翼地擦去她嘴角的血迹,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凉,“醒醒……看着我……不准死!听见没有!” 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只有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濒死的蝶。 吴四狗紧紧抱着她,将她的脸埋在自己胸口,挡住漫天飞舞的黄沙和耳边厮杀的惨叫。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砸在秋灵染血的衣襟上,滚烫而绝望。 《征人叹》 孤城风急角声哀, 白骨霜寒战未回。 铁衣冷透心如死, 烽火无情噬我怀。 喜欢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请大家收藏:()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6章 血烬 “混蛋!你想死在这里吗?!” 孟浩的吼声像炸雷般劈在耳边,他浑身是血,冲着吴四狗怒吼,“起来战斗!快起来!” 吴四狗猛地回神,怀里的秋灵呼吸微弱,温热的血还在往他衣襟上渗。他咬碎了牙,用右臂紧紧搂住秋灵,左手抓起地上的盾牌,踉跄着站起身。盾牌斜斜护在胸前,将秋灵完全挡在身后,他的后背则成了最脆弱的屏障,硬生生撞进混乱的厮杀里。 “啊!”他嘶吼着,声音里混着血沫。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敌军的刀斧不断落在他的盾牌和背上,铁甲被砍得“当当”作响,剧痛顺着脊梁骨往上爬,可他不敢停,更不敢松劲,拼命护着秋灵,拼命挥舞着大刀。 战场早已成了绞肉机。黄沙被染成暗褐,积起厚厚的血痂,又被不断倒下的身体碾成泥。刘阳像头蛮牛,手里的大刀不知砍翻了多少敌军,刀身都被血泡得发黏。此刻他一刀刺穿一个敌军胸膛,刀尖从敌军后背露出,正滴着血。一个络腮胡敌军,挥舞着沉甸甸的石锤,砸向他的腿弯,“咔嚓”一声脆响,刘阳单膝跪地,却依旧死死攥着刀柄,猛地回抽,大刀精准地刺入对方咽喉。 “狗娘养的……”络腮胡倒在地上抽搐,刘阳咳出一口血,刚想撑着大刀站起,咽喉突然被一柄弯刀贯穿。他僵了一下,抬眼看去,只见那个被他刺穿咽喉的敌军,竟还瞪着眼睛,用最后一丝力气将刀送得更深。 刘阳咧嘴笑了,笑得满嘴是血。他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脸,然后猛地举起大刀,在自己倒下的瞬间,狠狠扎进了对方的心口。“想拉……老子垫背?够格……”话音未落,他轰然倒地,眼睛却还瞪着敌军来的方向,像是在说,老子没退。 石涛被三个敌军围在中间,左臂已经废了,只剩右手还握着刀。他的腿被砍断了筋,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却依旧拄着刀站得笔直。“来啊!”他狂笑着,声音比哭还难听,“老子不怕你们!” 一个光头敌军狞笑着扑上来,石涛侧身躲过,刀刃顺势划开对方的小腹。可另一个持钩的敌军已经缠了上来,铁钩狠狠勾住他的肩膀,将他往回拽。石涛疼得眼前发黑,却突然弃了刀,用尽最后的力气抱住最近的敌军,像头濒死的困兽般死死咬住对方的喉咙。 他含糊地嘶吼着,任凭身后的刀斧落在背上。那敌军被他咬得疯狂挣扎,却怎么也甩不开,直到两人一同摔倒在血地里,石涛的牙齿还嵌在对方的血肉里,眼睛瞪得滚圆。 战友像割麦子似的倒下,阵线被撕出一道又一道口子,不断往后溃退。孙欧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他砍倒一个敌军,又被另一个撞得后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耳边全是惨叫和嘶吼。他突然怪笑起来,笑声凄厉得像夜枭,手里的刀开始胡乱挥舞—— “都得死!都得死!” 陈雷刚躲过一记劈来的弯刀,正缩在孙欧身后喘口气,冷不防头上一凉。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见孙欧举着滴血的刀,依然在胡乱挥舞。 “疯了!”陈雷的声音发颤,血从他头顶涌出来,脑袋被劈开一条口子,染红了衣襟。他倒在地上,眼睛还瞪着孙欧,像是到死都没明白,自己怎么会死在队友刀下。 孙欧却像没看见,依旧挥着刀乱砍,不管是敌军还是试图靠近的己方士兵,只要进入他的攻击范围,便会被一刀劈过去。脸上溅满了血,模样竟和那些疯狂的敌军越来越像。 “该死!”孟浩目眦欲裂,他刚砍翻一个敌人,就看见孙欧砍死了陈雷,又挥刀砍向自己人。他猛地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踹在孙欧后腰上。 孙欧像个破麻袋,踉跄着飞进了敌军阵营。 他在沙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依旧挥刀乱砍,嘴里吼着没人听懂的话。一个敌军的石锤砸在他背上,他闷哼一声,却反手将刀捅进对方肚子;另一个敌军的长枪刺穿了他的大腿,他竟拖着枪杆扑上去,咬断了对方的颈动脉。 血越流越多,他的动作越来越慢,可眼睛却越来越亮,越来越红。最后,七八柄刀斧同时落在他身上,将他砍得不成样子。他倒下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刀柄,嘴角甚至带着诡异的笑。 吴四狗看得头皮发麻,可他顾不上悲恸。一个赤膊敌军,挥刀砍向他的胳膊。吴四狗猛地转身,用后背硬扛了这一刀,“铛”的一声,铁甲被劈开一道口子。 他疼得眼前发黑,却借着转身的力道,用盾牌狠狠撞向对方膝盖。那敌军惨叫着跪倒,吴四狗举起大刀,毫不犹豫地刺进对方心口。 “撑住……”他低头喘着气,声音哑得像破锣,额头的冷汗滴在秋灵脸上,“我们……我们回家……” 秋灵的眼皮像坠了铅,只能勉强半睁着。 视线里一片模糊的红,是血。耳边是震耳的厮杀,是惨叫,是骨头被砸碎的闷响。刘阳倒下时那声“够格”,石涛抱着敌人同归于尽的狂吼,孙欧红着眼乱砍的疯癫,还有陈雷倒在血泊里的难以置信……这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五百人的队伍,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已经倒下了一小半。沙地上堆叠的尸体越来越高,血顺着沙粒的缝隙往下渗,汇成蜿蜒的小溪。 原来战场的惨烈,比她想象中最可怕的噩梦还要狰狞。 她被吴四狗紧紧护在怀里,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彻心扉的喘息。铁甲上的血蹭在她脸上,温热而粘稠。秋灵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快要窒息。 她不想这样。不想成为他的累赘。 “放……放开我……”她想开口,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连嘴唇都没力气动。身体痛得抽搐,别说挣脱,连抬根手指都做不到。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着疼痛,五脏六腑仿佛碎成了齑粉。 倒在这里吧。她想。和石涛哥,和刘阳哥,和倒下的人一起,至少不用再拖累他。 血雾弥漫中,她偏过头,看向吴四狗的侧脸。他的下颌紧绷着,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混着血珠往下淌,砸在她的颈窝里。那双总是冰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决绝的狠厉,却在偶尔低头看她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秋灵的眼眶骤然一热,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眼角滑落,混着脸上的血,分不清是泪还是血。 就在这时,城墙上突然传来急促的锣声,“哐哐哐”的声响盖过了厮杀。紧接着,侧面突然冲出一群人,不到百人,衣着各异,手里握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大多眼睛通红,像饿疯了的狼,见到眼前这片血淋漓的战场,非但没有惧意,反而发出兴奋的低吼。 “后退二十步!”孟浩的吼声穿透混乱,他浑身是伤,却依旧举着刀指挥,“让新队接阵!” 残存的士兵们如蒙大赦,仓皇后退,脚步踉跄,阵型早已散得不成样子。 吴四狗也抱着秋灵往后撤,脚步刚动,就听见“呼”的一声破风响。他猛地抬头,只见一个敌军抓起铁锤,狠狠朝这边甩了过来。 铁锤带着千钧之力,先是砸倒了两个后退的士兵,骨裂声清晰可闻,随即势头不减,轰然朝秋灵砸来! 吴四狗瞳孔骤缩,想躲已经来不及,只能猛地转身,用自己的后背去挡。 “砰——!” 巨大的冲击力像座山压了下来,吴四狗闷哼一声,抱着秋灵双双摔倒在尸堆上。无数只冰冷的手、断裂的肢体、散落的武器硌得秋灵生疼,她甚至能感觉到吴四狗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有温热的血从他口喷出。 吴四狗的右腿恰好砸在尸堆中露出的刀尖上,那柄不知是谁掉落的长刀,竟直直贯穿了他的小腿! “呃……”吴四狗疼得浑身痉挛,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眼前阵阵发黑。他想撑着起身,把秋灵拉起来一起退,可小腿传来的剧痛让他无力,只能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他抬头望去,心一点点沉下去。 队伍已经退到了一箭之外,正在重新集结。没有人回头,没有人注意到落在最后的他们。敌军正像潮水般涌过来,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狰狞的面孔在血雾中若隐若现。 “救……救救她……”吴四狗想嘶吼,想哀求,可声音到了喉咙口,只变成微弱的气音。他知道,没人会来救他们了。在这生死关头,每个人都在顾着自己活命。 他低下头,看向怀里的秋灵。她的脸苍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那双半睁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里面盛满了他看不懂的情绪,有痛,有悔,还有……绝望。 吴四狗的心像被刀剜了一样。他咬紧牙关,忍着腿上的剧痛,用手臂撑着地面,一点点想把身体挪起来,想把秋灵从尸堆里拉出来。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想带她走。 就在这时,一个握着弯刀的敌军已经冲到近前,看也没看地上的秋灵,刀刃寒光一闪,向吴四狗直刺而来! 吴四狗的余光瞥见了那抹冷光,他甚至来不及回头,只凭着本能,将秋灵死死压在自己身下。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得可怕。 吴四狗的身体骤然僵住。他能感觉到冰冷的刀锋贯穿了自己的咽喉,带着滚烫的血,从颈前透了出来。 剧痛像海啸般席卷了他,呼吸瞬间停滞。他艰难地低下头,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却还是努力看向身下的秋灵。 还好……刀尖没有伤到她。 他看到秋灵的眼睛猛地瞪得滚圆,里面映着他染血的脸。 吴四狗忽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带着欣慰。 敌军猛地拔出弯刀,一股滚烫的血柱瞬间从吴四狗的脖颈处喷涌而出,劈头盖脸浇在秋灵的脸上、身上、头上。温热的血钻进她的口鼻,带着浓重的腥甜,呛得她几乎窒息。 她想抬手堵住吴四狗的伤口,阻止鲜血流出,想呼喊,可身体像被钉在了原地,什么也做不了。 无数敌军从吴四狗的背上踏过去,沉重的脚步声震得她骨头生疼。 侧面冲上来的那群人已经杀了过来。他们没有组织,没有章法,像一群疯魔,见到人就砍。敌军、友军,瞬间搅在一起,形成无数个混乱的小战圈。嘶吼声、尖叫声、武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比刚才的厮杀还要混乱,还要疯狂。 吴四狗的身体越来越沉,却依旧努力撑起一点缝隙,不让秋灵被压。眼睛努力睁着,视线模糊地落在她脸上,没有恐惧,没有害怕,只有化不开的心疼。 他想起她曾经绝望的哭泣,想安慰她,给她活下去的力量。嘴唇艰难地蠕动着,努力咽下涌到嘴边的血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张开嘴,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活……” 喜欢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请大家收藏:()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7章 逝去的爱人 吴四狗才吐出半个字,鲜血却随着他张嘴的动作喷涌而出。他猛地闭紧嘴,喉结剧烈滚动,想把那些滚烫的血咽回去——不能再溅到她脸上了,她那么怕疼,那么怕血…… 可血像决堤的河,怎么也咽不完。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滴落在秋灵的脸颊上,带着他残存的体温。吴四狗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要有这么多血?为什么偏偏在这时,连护她一片干净都做不到? 他看着秋灵脸上纵横的血痕,看着她瞪大的眼睛里映出的自己狼狈的模样,心脏像是被钝刀反复切割。她的嘴唇在颤抖,身体止不住地打颤,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眼底翻涌的绝望,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 他知道她吓坏了。 想抬手替她擦去脸上的血,想告诉她别怕,可后背上砸下的尸块越来越多,他根本无力再动。喉咙里“呼呼”的漏气声越来越响,那是生命在一点点流逝的声音。 说不出话了。 吴四狗艰难地蠕动着嘴唇,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对她告白。 秋灵,我爱你。从幼年时第一次见你,我就无可救药爱上你了。 秋灵,对不起,没能护好你。我以为我能带你回家的,对不起…… 秋灵,活下去。求你了,活下去…… 这些话在他喉咙里翻滚,却只能化作嗬嗬的气音。秋灵什么也听不见,她只是绝望地看着他,看着他脖子上的伤口,看着他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血越流越少了。 吴四狗感觉身体越来越冷,像沉进了冰水里。伤口的剧痛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舒适,像倦极了的人终于能躺下睡觉。可他不敢闭眼,拼命撑着沉重的眼皮,贪婪地看着秋灵的脸。 要记住她的模样。 记住她皱着眉倔强的样子,记住她偶尔露出的浅浅的笑,记住她此刻苍白却依旧清亮的眼睛……要刻在骨子里,带进轮回里,下辈子,一定要早点找到她。 视线开始模糊,秋灵的脸在他眼前晃成一团朦胧的白。耳边的厮杀声、惨叫声都远了,世界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他和她,还有他喉咙里越来越微弱的“呼呼”声。 “活……”他还想再吐出这个字,可嘴唇已经不听使唤,只能微微动了动。 秋灵似乎看懂了。 她的眼泪终于冲破眼眶,混着脸上的血,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砸在吴四狗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吴四狗的嘴角,似乎想扬起一个笑。 真好,她哭了。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舍不得他吧? 意识像被潮水淹没,一点点沉入黑暗。最后映入他眼帘的,是秋灵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像一朵被血雨打湿的白梅。 他的眼睛,终究没能闭上。 像是要把她的模样,永远永远,刻在灵魂深处。 尸堆上,吴四狗的身体彻底冷了下去,却依旧保持着将秋灵护在身下的姿势,像一座不会坍塌的山。秋灵躺在他冰冷的怀里,被他的血和泪包裹着,发不出一丝呜咽,绝望与自责将她彻底淹没。 战场上的厮杀从没有因为谁的悲伤停下脚步。 孟浩带着残余的士兵退到城门下,靠着城墙的掩护勉强稳住阵脚。城墙上的箭雨“咻咻”落下,像密集的飞蝗,不断收割着冲在最前的敌军,为他们减轻了不少压力。侧面那群战斗疯子更是凶悍,凭着一股蛮劲在敌军阵中撕开一道又一道口子,虽不成章法,却也搅得敌军阵脚大乱。 “顶住!”孟浩嘶哑着嗓子吼,手臂处的血已经浸透了军装,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举着刀一次次劈向扑来的敌人,“撑住!” 敌军依旧一波波往前冲,像不知疲倦的潮水,直到最后一波黑压压的人影出现在不远处,城墙上突然传来那名魁梧大将军的怒吼:“开城门!” “轰隆——” 沉重的城门应声洞开,露出后面严阵以待的正规军。孟浩等人慌忙带着残兵往两侧退让,连滚带爬地让出通道。他们刚退到门边,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便如惊雷般炸响—— 骑兵! 数百名骑兵列着整齐的方阵,铁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战马喷着响鼻,四蹄踏在血地上,发出“咚咚”的重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他们身后,是同样列队整齐的步兵,步伐一致,甲叶摩擦声汇成一片肃杀的铁流。 “冲!” 一声令下,骑兵如出鞘的利剑,朝着混乱的敌军阵营正面冲锋。马蹄扬起漫天血沙,踏过层层叠叠的尸体,势不可挡。 而秋灵,还陷在吴四狗用生命为她撑起的那片狭小空间里。吴四狗的血已经凝固成暗褐色,糊在她脸上,像一层冰冷的面具。她听不见外面的喊杀,感觉不到身上的伤痛,世界里只剩下身上渐渐僵硬的身体,和喉咙里堵着的、发不出声的呜咽。 直到一阵地动山摇的震动传来。 第一匹战马踏着吴四狗的后背碾过,沉重的马蹄带着千钧之力,“咔嚓”一声脆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吴四狗的尸体猛地一沉,像座突然坍塌的小山,带着背上堆叠的残肢断臂,重重砸在秋灵身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唔……” 秋灵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挤碎了,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吴四狗冰冷的脸上。巨大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胸口像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 吴四狗倾倒,冰凉的唇恰好贴上了秋灵的唇。他嘴角残留的、早已凝固的血,和她刚吐出的温热的血,在两人唇间交融流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 “吴大哥……”她在心里无声地唤。 意识开始模糊,窒息感越来越强。她的手轻轻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只摸到一把冰冷的血沙。 “吴大哥,我来了,你等等我。” 眼睛缓缓闭上,睫毛上还挂着血珠,像濒死的蝶,终于要收起残破的翅膀。 一匹又一匹战马从他们身上踏过,沉重的蹄子碾过尸体,发出沉闷的碾压声。战死的士兵、敌军的尸块、甚至还有倒下的战马,一层层压下来,将她和吴四狗彻底埋进了这片血色泥沼。 黑暗彻底吞噬了秋灵的意识。 就在这时,被压在底下的吴四狗的身体,忽然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光,像有生命般,裹着一颗小小的冰色光球,从他胸口缓缓升起。 光球晶莹剔透,里面仿佛凝结着细碎的星光,带着一种奇异的暖意。它顺着两人依旧相接的唇,悄无声息地滑入秋灵的口中,沿着喉咙,一路向上,最终没入她的眉心。 黑光与光球消失的瞬间,秋灵眉心处闪过一丝极淡的冰色,快得如同错觉。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层层叠叠的尸堆之下,无人知晓。 紫铜关城外的厮杀仍在继续,正规军的铁蹄踏碎了敌军最后的顽抗,却仍有漏网的悍匪在混乱中冲撞。 城西角,一个浑身浴血的敌军突然从尸堆后窜出,像头受伤的野兽,直扑城门下的步兵阵列。他比寻常敌军更高大,裸露的臂膀上肌肉虬结,沾满血污的脸上数条刀疤,看着格外狰狞。 “拦住他!”步兵头领嘶吼着,数十杆长枪同时挺出,枪尖寒光闪闪,如密林般挡在敌军身前。 “当当当!”枪尖扎在敌军身上,却像戳中了坚硬的岩石,只留下浅浅的白痕。那敌军狞笑一声,双臂横扫,竟硬生生将数杆长枪打折。步兵们慌忙举起盾牌,“哐当”一声组成盾墙,死死将他拦在城外。 敌军被阻,却不焦躁。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落在城墙上那名魁梧大将身上。城墙上的大将军正举着令旗指挥,玄甲在残阳下泛着冷光,脸上的短须因愤怒而竖起。 四目相对的刹那,敌军突然咧开嘴,露出一口黄黑的牙齿,笑容狰狞如恶鬼。他猛地从背后抽出一根磨得发亮的尖铁棒,足有丈余长,尖端锋利如刀。 “不好!”城墙上的士兵脸色骤变。 那敌军双臂抡圆,尖铁棒带着破空的锐啸,如一道黑色闪电,直朝大将军射去! “保护大将军!” 盾牌兵慌忙举盾,可距离太近,尖铁棒速度又太快,根本来不及!大将军瞳孔骤缩,他久经沙场,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身体刚要侧翻,却见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一个冷漠的身影,像颗出膛的炮弹,猛地扑到大将军身前,用自己的后背迎向那根呼啸而来的尖铁棒。 “噗嗤——” 锐器入肉的声音在城墙上炸开。尖铁棒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身上的盔甲,从他后背扎入,前胸透出,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雨。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嘴里涌出大口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的甲胄上,溅起细碎的血花。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尖铁棒尖端,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随即又被释然取代。他看了看面前的大将军,轻声道了句“保重”,而后缓缓倒下。 大将军慌忙接住他,指尖触到他冰冷的皮肤,喉咙里像堵着铅块,一个字也说不出。 “杀!” 城下的步兵趁敌军掷出尖铁棒的空档,数面盾牌猛地合拢,将他死死困在中间,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笼。数十杆长枪从盾牌缝隙中刺出,雨点般扎向笼中的敌军,“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像是在打铁。 “吼!”敌军暴怒,挥起蒲扇大的拳头,狠狠砸在盾牌上。“哐”的一声巨响,最前面的两名士兵像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口吐鲜血撞在城墙上,生死不知。 “补上!”头领嘶吼着。立刻有士兵举着盾牌顶上来,填补缺口,枪尖依旧疯狂地刺向笼中的敌军。 如此反复了数轮,盾牌碎了一面又一面,士兵倒下一个又一个,终于,笼中的敌军动作慢了下来。他身上插满了长枪,像只刺猬,却依旧瞪着眼睛,直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片血尘。 城墙上,大将军看着倒在怀里的人,粗糙的大手紧紧攥着令旗,指节泛白。他声音沙哑:“记功。” 夕阳西沉,将战场染成一片血红。 最后一名敌军被斩杀时,紫铜关城外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伤兵的呻吟和风吹过尸堆的呜咽。 孟浩拄着刀,一瘸一拐地往城门走。他全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左臂的伤口早已麻木,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身后跟着的残兵稀稀拉拉,个个形容枯槁,眼神空洞。 有人疯了,挥舞着断刀在尸堆旁傻笑,嘴里念叨着“回家了,回家了”;有人缩在墙角,抱着头瑟瑟发抖,浑身止不住地抽搐;还有个年轻士兵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凄厉,像是要把肺都喊出来…… 城外是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染红了大地的血,像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喜欢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请大家收藏:()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8章 幸存者 太阳西斜,照在紫铜关的城墙时,战场上的血腥气终于被风冲淡了些。能自行挪动的士兵互相搀扶着往城门走,有人断了胳膊,有人瘸了腿,彼此的血混在一起,在沙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偶尔有人脚下一软栽倒,身边的人便哑着嗓子拉一把,没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在风里撞来撞去。 侧面冲出来的那群士兵里,有一部分由始至终都保持着清明。战斗尾声时,他们率先停了手。一个络腮胡壮汉一把勒住身边还在嘶吼的同伴,那人身子骨瘦如柴,此刻却像头疯牛般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络腮胡掏出腰间水袋,“哗啦”一声将水浇在他头上,冷得那人猛地一颤,红血丝褪下去些,眼神里多了丝茫然。 不远处,一个精瘦汉子正骑在另一个眼红士兵背上,一手按着他的脑袋,一手扯着他的耳朵吼:“醒醒!人都死光了!砍屁?!”吼声震得人耳朵疼,被按住的士兵挣扎渐弱,肩膀却还在抖,不是怕,倒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互相争斗。 更远处,两个眼红的士兵被同伴推到一起,背靠背站着。起初两人还在嘶吼,像随时要扑向对方,可后背相贴的瞬间,不知触到了哪根弦,嘶吼竟慢慢平息了些,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颤抖交织在一起,眼里的红血色缓缓退却。 但更多的人还陷在狂乱里。清醒的士兵两人一组,反剪着他们的胳膊往回押,被押的人还在嘶吼,声音尖利得像野兽,挣扎着要扑向早已空无一人的战场。 他们还在撤退,城门口又涌出来一队士兵,个个面色冷静,动作干练。径直走向那些还在挥舞断刀砍向空气的己方士兵,利落夺下武器,铁钳似的手反剪住对方,拖着就往城里走。 遇到嘶吼不止的己方士兵,见其安静不下来,便掏出布团塞进对方嘴里,只留下呜呜的闷响,继续押着往回走。 蹲在地上抖得像筛糠的兵,也被他们架起来,半拖半扶地带走,一边走,一边低声安慰着:“走了,回去了,敌人死光了,都过去了。” 一群个头矮小的后勤医务兵抬着担架紧随其后,跑进战场,帆布担架在他们手里颠得厉害。“这边!这边有活的!”有人蹲下身,摸了摸地上伤兵的颈动脉,急声招呼同伴,“快!还有气!”几人合力将伤兵抬上担架,动作虽急,却尽量放轻了力道,避开伤口的位置。伤兵疼得闷哼,医务兵便低声安抚:“忍着点,马上送你回去治伤。” 他们在战场上四处搜寻己方还活着的士兵,一个个抬上担架,匆匆送回去医治。直到实在找不到活人了,才离去。 最后一批伤兵被抬走后,负责清理战场的后勤队涌了上来。他们分成两拨,一拨弯腰收缴散落的武器,刀枪剑戟堆成小山,偶尔有锈迹斑斑的还会被嫌弃地扔到一边。另一拨则开始拖拽尸体。 拖敌军尸体的后勤兵显然没了耐心,一人拽着条腿往指定地点拖,沙地上留下两道深沟。“娘的,死了都这么沉!”其中一人骂了句。 有一后勤兵见尸体卡在尸体堆里,拖不动,抬脚就往尸体腰上踹了一脚,还啐了口唾沫,“跟死猪似的!”旁边的人也跟着骂:“你他娘不会死远点啊!”而后两人一起用力,拖死猪一样拖拽。整个过程,毫无对死者的敬畏。 有一个敌军尸体,被拖到半路,手指动了动,胸膛起伏了一下,还在喘气。后勤兵眼中爆出怒意,拔出匕首上前,“噗嗤”一声扎进心窝,见敌军尸体终于没动静了,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又面无表情地继续拖走。 对此,城墙上和周围还在守候的将士们毫无责备之意,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一个后勤兵抬手枪一个敌军尸体手里的武器,“你他娘的,都死了,还抓着干嘛?给老子拿来。” 正在这时,那敌军尸体的眼睛突然睁开,嘴里嘶吼一声,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向那名后勤兵攻击而去。后勤兵被吓得连连后退,嘴里尖叫连连“救命......快救我.......这头猪还没死透”。 就在短刀快要攻击到后勤兵身上时,城墙上一支利箭急速射来,“噗嗤”一声,直直射进刚刚挣扎起身的敌军后脖颈。敌军身体一顿,攻击落空,后勤兵踉跄着逃远了些。 周围士兵举着长枪,狠狠向敌军扎过去,直接给那个幸存的敌军捅了个马蜂窝。敌军彻底死透,短刀无力地掉落在地。 后勤兵这才拍拍胸口,缓过劲来,赶忙向城墙上和周围的士兵道谢。 而后回到尸体边,对着尸体“呸”了一声,骂道:“吓老子一跳。”而后捡起尸体掉落的武器,继续干活。 城墙上放出箭的少将收起弓,继续面无表情的守候着后勤兵收拾战场。只是在城下的后勤兵感谢他出手相救时,点了点头。 而处理己方士兵尸体的队伍,则显得郑重许多。两人一组,小心地将尸体放平,再合力抬上马车。路过被射杀在城楼下的逃兵尸体时,他们也没有丝毫怠慢,照样探鼻息、抬尸身,动作庄重了很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一个五十来岁的后勤兵蹲下身,给一具睁着眼的尸体合上眼皮,轻声安慰道:“娃子,回家了。” 风卷着沙粒吹过,马车上的尸体安静地躺着,甲胄上的血凝成暗褐,像睡着了一样。运送尸体的车一辆接一辆地离开,车轴碾过血沙的声音沉闷得像在敲鼓。 己方士兵的尸体被小心地码在车厢里,朝着城内后门的方向去;敌军的尸体则被后勤兵们骂骂咧咧地拖拽着,随意丢在破板车上,要往城外远处的乱葬岗拉。 “这咋还在较劲。”两个后勤兵蹲在石涛和那具敌军尸体旁,费劲地想掰开他们纠缠的肢体。石涛的牙齿依旧嵌在对方喉咙里,手指死死抠着敌军后背的伤口,到死都不肯松开。 “军爷,他真死透了。”一人拍了拍石涛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松开呗,小子送你回家了,入土为安。” 旁边拉扯另一具敌军尸体的后勤兵就没那么好脾气,见尸体的手指还勾着己方士兵的甲片,抬手就往尸体脑袋上捶了一拳:“我草你娘,给老子松开!死了都不安生!” 两人依旧费力掰扯。他们的旁边,清理工作已近尾声。层层叠叠的尸堆被挪开,吴四狗和秋灵的身影终于暴露在阳光下——吴四狗趴在秋灵身上,后背的铁甲都被马蹄踏得变了形,秋灵依旧躺在他身下,铁甲上的血凝成了黑褐色,像个被遗忘的破布娃娃。 “娘的!”一个年轻的后勤兵后退时没注意,脚踩在未干的血洼里,“滋溜”一声向后滑去,后背结结实实地砸在吴四狗的背上。 伴随着他这声咒骂的,是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噗”,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呛咳,细碎的、带着血沫的呻吟从尸堆底下钻了出来。 那后勤兵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开,嘴里尖叫着:“活的!底下有活的!” 其他后勤兵闻声立刻围了上来,凑近了看。只见吴四狗的尸体动了动——不,是他身下的人在动。秋灵艰难地半睁开眼,眼皮上结着的血痂裂开,露出底下浑浊的瞳仁。她嘴里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混着吴四狗干涸的血沫,脑袋也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向众人宣布,她还活着。 “是我们的人!”一个年长的后勤兵看清秋灵身上的铁甲,眼睛猛地瞪圆,扯着嗓子喊,“快快快!担架呢?还有气!” 离得最近的两个后勤兵慌忙往回跑,去取担架。年长的后勤兵蹲下身,急声吩咐:“先把压在他身上的人抬走!轻点!” 众人七手八脚地围上去,小心地托起吴四狗的尸体。他的身体早已僵硬,却依旧保持着护住秋灵的姿势。几人费力地将他挪开,露出秋灵的身体——她的铁甲被压得变了形,嘴角不断溢出淡粉色的血沫,胸口微弱地起伏着,全身忍不住颤抖。 “快!抬上担架!” 四五个人手忙脚乱地将她抬上帆布担架,年长的后勤兵亲自在前头引路,脚步快得像在飞:“跟上!送去给军医,跑起来!” 秋灵的意识本已沉在黑暗,刚才那一砸让她不受控制地吐出嘴里的血块,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血眼朦胧中,她看见吴四狗的尸体被孤零零地放在地上,离自己越来越远。 “吴……吴……”她艰难地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徒劳地抓着,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呼喊。身体本能地挣扎着,想从担架上爬起来,回到那个永远护着她的人身边。 “兄弟!别动!”旁边的后勤兵赶忙按住她,语气又急又劝,“您伤重着呢,先治伤!他们……我们会送他们回家的,一个都不会落下!” 秋灵浑身疼得像散了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挣脱。只能任由他们抬着,看着吴四狗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被血色吞没。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滚落,滴在担架的帆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 城外,剩余的后勤兵继续收拾着残局。一人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吴四狗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走吧。” 两人合力将吴四狗的尸体抬起,往停放己方士兵尸体的车走去。车上,石涛的尸体还保持着咬着敌军的姿势,嘴里的血肉早已干涸发黑。他们小心地将吴四狗放在石涛旁边,两具尸体并肩躺着,一动也不再动。 车缓缓启动,朝着城内后门的方向挪动。车轴转动的声音里,仿佛还混着秋灵那声没喊完的“吴大哥”,被晚风吹得很远,很远。 喜欢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请大家收藏:()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