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边斥候:从奉旨传宗接代开始!》 第1章 相公,跟我回家吧 大梁朝,吉安县。 “望潮村的小寡妇和未婚的女人已经准备好迎夫酒了!” “被选上的,今晚就有娘们给你们暖被窝了,错过机会就等死吧!” 冰冷如刀的声音盖过了料峭的寒意,坐在牛车上的李青云用力裹了裹身上的破棉袄,看着身旁的三十多位老弱病残,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堂堂龙国未婚特种兵军医,在外执行任务时掉进了海里,然后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一位身患夜盲症的年轻斥候身上。 更荒唐的是他们这群为朝廷流过血,落下残疾的士卒,非但没拿到该有的抚恤,还要被送往各村落,像牲口一般被寡妇和流民之女挑选,充任其夫,继续为朝廷生儿育女。 美其名曰:官配。 而落选者不是发配盐场当作苦奴,就是丢到悍妇成群的矿山充当男妓,被折磨致死。 战时用其命,平安榨其身。 在大梁朝,尚且有一口气,就要为朝廷效死。 风雪更大了,牛车上的众人缩着脖子,像极了濒死的鹌鹑。李青云往人群里挤了挤,才感到了些许暖意。 “也没干缺德事,怎么干这儿来了?” 李青云腹诽了几句,再次恢复了理智。 根据他的自我诊断,原主八成得的是营养性夜盲症,也就是体内缺乏维生素导致的。后期多食用含有维生素的食物,可以有效改善病症。 如今的大梁朝敌国叩关,藩镇作乱,瘟疫灾祸横行,像极了五代十国时的世界。想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容身之处,养好伤病,再徐徐图之。 不然,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条。 好在这具身体其他功能正常,自己在这群老弱病残中还是有些优势的。 想到要靠出卖色相,改变人生,不由得眉头微皱,低头喃喃自语:“好兄弟,你要苦一阵子了,老子养好伤亏不了你!” 牛车放慢了速度,远处出现了一个破败的村落。 咸腥刺骨的海风像无数把小刀,刮过李青云那件四处漏风的破棉袄,直往骨头缝里钻。 一位裹着兔皮坎肩,佝偻着腰的老者快步上前行礼,洪亮的嗓门盖过了呼啸的风雪,“望潮村村长陈大海,拜见刘将军,村内符合婚配年龄,没有子嗣的寡妇及未婚女子,共十五户,皆在龙王庙等候。” “带路!” 刘副将摆了摆手,一行人来到龙王庙内,随行士卒赶羊似的催促残兵下车列队,李青云抹了抹脸上的风雪,整理了散乱的头发,尽量自己显得精神些。 拿上树枝制作成的盲杖,站在一位少了右臂的汉子身后,看着不远处的粗手大脚女人,险些骂出声来。 古铜色的肌肤布满了风霜的裂痕,眸子里满是审视,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凶悍劲。 按大梁律,自由婚配的夫妇生下男童,免两年徭役,赏粮一斗,女童不赏不罚。 由官媒婚配组成的家庭,为鼓励生育,招揽民心,生下男童免五年徭役,赏粮两斗,女童赏酒两壶; 这次官府送来婚配的都是残兵,把招子放亮点,才能觅得良配,避免拖累。 “贼老天,出发时好好的,半路就变了脸!” 刘副将接过热腾腾的海菜汤,喝了几口,感受着体内的暖意,不耐烦道:“老陈,开始吧,我等下还得回去复命。” “刘将军有令,望潮村选夫开始。” 陈大海扯着嗓子一声令下,年长的壮硕寡妇们快步上前,扒拉着残兵检查伤势,胆大的寡妇还伸手掏了两下。 虽然官府事前都检查过残兵的身体,确保他们房事无碍,可还是要仔细确认一下。 这关系到日后生活质量。 当寻到壮硕的‘如意郎君’时,不禁眉开眼笑。 昔日里这些为朝廷在沙场浴血奋战的兵卒,为了苟活甚至露出了讨好般的笑容。 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留在望潮村才能苟延残喘。 李青云这种个头不高,又瘦弱的男人,远不如那些胡子拉碴的糙汉讨喜。况且,他还患有夜盲症,这代表夏秋时节,夜间无法从事捕鱼活动,甚至都不能离开村子。 年轻女人在村妇的催促下上前,又有几位残兵被相继挑走,再次落选的李青云也不禁有些着急。 “跟我走吧。” 宛若天籁般的声音传来,李青云连忙转头,精神一振。 粗布麻衣下的身材凹凸有致。 一张桃腮含春的脸,柳叶眉下杏眼水润,樱桃小嘴微微嘟起,鼻尖冻得泛红,衬的肌肤如羊脂玉般的女子正对他招手。 “你再说我?” 李青云不敢置信。 女人笑颜如花,“是的。” 正和刘副将交谈的陈大海皱眉道:“苏月蓉,这小子有夜盲症,换一个吧。” “陈村长,我觉得他就挺好的。” 苏月蓉声音轻柔,眸中满是倔强。李青云身材瘦弱,患有眼疾。即便日后脾气暴戾,殴打自己时也能躲开。 他若是惧怕村里的闲言碎语,晚上就把他捆在床上,也能顺利洞房。 况且他还是这群人里面最年轻的,那方面应该差不到哪去。若是踏实过日子的男人,日后也能多些盼头儿。 以后有了孩子,还能免除徭役。 陈大海不知道苏月蓉心中所想,摆摆手,“去吧,好好过日子。” “谢谢李村长。” 苏月蓉福了一礼,扶着李青云胳膊,“相公,我们回家吧。” 相公……这称呼,听着就带劲。 “有劳娘子了。” 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李青云松了口气,老天有眼,非但没落选,反而还遇到位天仙般的女子。这身段样貌,放在后世绝对是女神级存在,随便开个直播都能钓几十位大哥。 想到今晚能洞房,也不禁有些激动。 赚了,这波,血赚。 之前学的‘理论’知识终于派上用场了。 “苏月蓉克夫,这小子离死不远了!” “那叫六亲相克,她家人和男人,还有公婆都死了!” “她还挑了个瞎子,分明就是想害死人家,以后离这贱女人远点。” 人群中的议论声让苏月蓉如遭雷击,美眸中泛着水雾,楚楚可怜。 “把剩下的人带走,押送盐场!” 刘副将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村民的议论,落选的残兵哀嚎连连。 一位缺了右臂,满脸冻疮的跛脚残兵撞开了驱赶的兵卒,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老子不去,老子为大梁朝流过血!” 嗖! 刘副将闪电般搭弓拉箭,箭矢从残兵后脑进入,带出一只眼球。两位兵卒快速上前补刀,拔出箭矢,扔垃圾似的将尸体丢到牛车上。 原本试图逃跑的残兵,也任兵卒驱赶着上了牛车。 “残兵败将也敢大言不惭,朝廷留你们一条狗命,都是你们祖上修来的福气!” 刘副将冷哼一声,翻身上马,几辆牛车消失在了漫天风雪中。 李青云看到苏月蓉花容失色,握住她冰冷的玉手,“娘子别怕,以后有我呢,咱们回家。” 狗屁的六亲相克! 这口细糠老子吃定了! 第2章 迎夫酒 “相公不怕被我克死吗?” 苏月蓉强颜欢笑,顶着漫天风雪朝家中走去,落寞的背影隐藏着无尽伤痛。 “我从来不信神鬼,更不信什么六亲相克。” 李青云看她身子顿了下,追上去,“我应该谢谢娘子收留,不然我已经被送去盐场了。” 千言万语都不如坚定态度。 苏月蓉如同寒冬腊月喝了壶热酒,心里暖烘烘的,展颜一笑,“相公,注意脚下,外面冷,家里准备好了热乎的饭菜。” 篱笆院收拾的干净整洁,东西各有两间木质偏房,砖石修建的三间北房,为了保暖,屋顶上铺着厚厚的海草,窗纸被海风吹的啪啪作响。 李青云关上房门,屋里黑漆漆的,突然的光源转换,让他眼前一片模糊,半刻钟后才恢复了正常。 烛火摇曳,掉了漆的木桌,崩了口的瓷碗,房梁上还有几条熏成褐色的鱼干。 “相公,请坐。” 苏月蓉从锅里端出两条巴掌大的蒸鱼,两碗糙米粥,一碟海菜,一碗浊酒,“家里食物有限,相公不要嫌弃,饮了这碗浊酒,月蓉就是你的妻子了。” “娘子,我李青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 李青云也表了态,双手端碗一饮而尽,温热的浊酒驱散了体内寒意,给苏月蓉夹了一块鱼肉,“娘子先吃。” “相公吃吧,奴家饭量小,有碗海菜粥就够了。” 刚端起碗的苏月蓉连忙起身躲开,冬季获取食物困难,吃完这顿迎夫宴,家里的肉食就剩下房梁的鱼干了。 李青云有伤在身,不把身子养好,出了闪失,村里人又要在背地里说三道四了。 假若两任丈夫接连横死,陈大海将此事上报官府,就轮到她去盐场当苦奴,矿场当厨妓了。 “这怎么行?” 李青云眉头微皱,心疼道:“天这么冷,你不多吃点身子会垮的。” 苏月蓉感动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言行举止不似粗俗暴躁的兵痞,还知道关心自己。 可惜身患眼疾。 当然,若非残兵,也轮不到自己。 李青云看她面色青红不定,以为她为生活发愁,“娘子,家里以后有我,你不用担心吃的。” 话音落下,苏月蓉又面露忧色。 李青云面色一僵,以目前的身体情况,的确不能让她衣食无忧。 “我是静戎军斥候,多吃蔬菜和牡蛎,眼疾就能恢复。白天视线正常,弓马骑射都不在话下。” 苏月蓉心中大喜,定了定神,“正因如此,相公才把身子养好,想办法把我两位妹妹买回来。” 李青云愕然道:“你爹娘为何如此狠心?” “家父是当朝监察御史,因弹劾龙图阁大学士常玉道之子强抢民女,残害百姓等恶行,反遭诬告。苏家男丁皆被砍头问罪,女眷流放,我娘亲担心受辱,撞石而亡。” 苏月蓉美眸悬泪,“两位妹妹上月刚过婚配年龄,如今就关在吉安县女囚营,也不知是生是死。” “奴家被官配到望潮村当晚,前夫酒后跌倒,昏迷不醒。公婆送他去吉安县城医治时遇到了山贼,被乱刀砍杀。” 话音落下,苏月蓉泣不成声。 李青云终于明白村妇为何说她六亲相克了。 拉着她重新坐下,凝重道:“人是铁,饭是钢,把身子养好,才能多赚银子把你妹妹赎回来。” 苏月蓉说道:“家中应该相公先吃,奴家吃些剩菜就好。” “你既然认我做相公,就要听我的规矩,以后相公吃饭,娘子必须陪着。” 李青云不由分说。 苏月蓉知道李青云心疼她,心中不由得一阵温暖,接过夹来的蒸鱼。 哪怕早已饥饿难耐,她也是细嚼慢咽,丝毫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李青云越看越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必须尽快弄点像样的食物,补充营养的同时,还能改变在苏月蓉心中的印象。 晚饭过后,手脚麻利的苏月蓉收拾碗筷,还烧了锅热水,体贴道:“相公这些日子舟车劳顿,洗洗能睡个好觉,卧室的衣服虽说是旧的,却也干净。” “多谢娘子!” 李青云被丢到吉安县伤兵营后,就没过洗澡了,身上都馊了。今晚要洞房,必须把身体洗干净,不然苏月蓉会得妇科病的。 卧室修了火炕,虽然不是很热,倒也在接受范围内。 李青云清洗完身体,穿上干净的破棉袍,把洗澡水倒了,躺到了床上,模糊的视线随着时间再次恢复正常,多日奔波的倦意袭来,忍不住打起哈欠。 不知过了多久,她昏昏欲睡时,苏月蓉走进了房间。 红色的肚兜,外面裹着一件粗布褂子,圆润的香肩在烛火中若隐若现。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火炕旁。 “夜深了,奴家服侍相公安歇吧。” 苏月蓉受够了闲言碎语,想借助洞房洗刷‘六亲相克’的谣言,可面对新婚丈夫还是有些紧张和羞涩,更害怕他担心诅咒,把自己赶出去。 李青云心脏怦怦直跳。 紧接着,被子被掀开,滚烫柔软的苏月蓉钻进了被子里。 发现李青云没有恶言相向,心中一喜,颤声道:“相公,奴家不是贱人,奴家身子是清白的。相公,别嫌弃奴家行吗?” 李青云看着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柔声道:“我们既为夫妇,我为何要嫌弃娘子?” “真的?谢谢相公!” 苏月蓉桃腮含春。 “娘子,你身上为何这么烫?” 第3章 以一敌二 “奴家帮相公宽衣!” 这一夜自然是说不出的风情。 苏月蓉体恤相公,知道他属于带伤上岗,这种事还得主动出击,引领血气方刚的他完成了关键环节。 这是李青云的荣耀之战,亦是苏月蓉正名的翻身仗。 她要通过此事,向那些嚼舌根的村妇证明自己并非六亲相克。 在苏月蓉略显羞涩的配合下,主动出击的李青云磕磕绊绊,总算把所学的理论化作了实践。 夜更深了。 随着窗外永不停歇的海浪声中,偶尔还能听到男女大呼小叫的声音。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刚成了家的残兵,正在连夜奋战,且战况异常激烈。 当一切归于平静,李青云感觉多日奔波的疲累都横扫一空,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怀里的是温香软玉,鼻尖是女子独有的馨香。 这就是凿吗? 的确挺不错的! 李青云也是食髓知味,二更天才将娇柔妩媚的苏月蓉搂在怀里,美美的睡了过去。 朝霞初升,霞光万丈,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李青云迷迷糊糊的正睡着,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了响动声。 作为曾经的特种兵军医,如今大梁的朝退役斥候,他可是非常警觉的,连忙翻身坐起,飞快的往身上套着衣服。 “李瞎子咽气了没?没死吱个声!” “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八成是死了!” “是死是活你说句话!这么冷的天,我们来一趟容易吗?” 窗外议论调侃,幸灾乐祸的笑声,乱作一团,仿佛全村人都来了。 苏月蓉被巨大的动静吵醒,妩媚的脸蛋瞬间褪去血色,美眸中满是恐慌和羞愤,抓着被子颤声道:“相公,他们……” “一群跳梁小丑,想吃我的席还早了点!” 李青云手脚麻利的穿好了棉袍,安慰道:“娘子,在被窝里躺着,外面的事交给我就行了。”说完,又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宠溺的眼神,柔声的安慰,让苏月蓉涌出了强烈的安全感。 想到昨晚的点点滴滴,俏脸挂满了醉人的红晕,“相公,奴家想出去,省得她们在背地里说……说……” “说什么?” 李青云笑道。 苏月蓉鼓足勇气,“说相公嫌弃奴家,没和奴家同房。” 李青云拿着盲杖,打开蒙着鱼皮的木门,环顾四周,目光如刀。他身后的苏月蓉红光满面,笑颜如花。 篱笆墙外,望潮村的老老实实目瞪口呆,一个个好像见了鬼一样。 “哎哟喂,竟然都活着,看样子还同房了。” “咱村终于有人能镇住苏月蓉这扫把星了,她以后害不了别人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激动的拍着篱笆墙。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李青云脸色一沉,冷声道:“那家人若是好好管管他们的儿子,他也不会在新婚之夜醉酒摔死。你们以前和月蓉的恩怨,我既往不咎,以后谁敢说我妻子坏话,别怪我不念同村之情。” 冰冷的警告让众人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这些残兵虽然少了些零件,却都是杀人如麻的狠角色,更何况还在官府登记造册,病亡横死都要向官府报备。 不过人群中,却有几双贪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光彩照人的苏月蓉。 “还看?没见过娶媳妇的啊?” 随着李青云炸喝,众人四散而逃,跑到远处才敢小声咒骂几句解气。他昨晚没被克死,不代表今晚不被克死。 就算克不死,他那小身板也经不起折腾! 外乡人还敢跟本村人耍横,龙王爷迟早收了狗日的! 苏月蓉看到相公三言两语便让村民作鸟兽散,心里如吃了蜜饯一般,连忙准备早饭。依旧是海菜粥,粗粮窝头和粗盐腌海菜。 “辛苦娘子了!” 李青云吃着早饭,思考着接下来的生活。 吃饱和吃好是俩概念。 家里粮米有限,解决口粮和购买动物肝脏都迫在眉睫,伤势拖得越久,恢复越不利,不尽早疗伤,彻底治愈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 望潮村是临海村落,捕到珍惜鱼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若能捡到牡蛎,还对病情有帮助。 “我去外面转转。” 李青云将棉裤塞进了靴子里,摘下墙上的猎弓检查一番,又往腰间挂了一捆绳索。 苏月蓉忧心忡忡,“相公,海边水冷路滑,站在远处看看就行。” 看他去意已决,从箱子里翻出一件鱼皮坎肩,细心替他穿戴整齐。 随后,又从枕头下面翻出一柄锈迹斑斑的匕首,“相公,没收获也没关系,记得早点回来,大不了咱们继续吃海菜糙米粥。” 听着苏月蓉的叮嘱,李青云心中一暖,暗暗发誓绝不能亏待了她。 毕竟,两人都是油嘴滑舌的交情了。 出了家门,李青云拄着盲杖来到了海边。 浪尖如碎银清铺,贴着沙滩漫来又退去。 数位冒着严寒,裹的严严实实的村民,正在捡海浪冲上来贝类和小鱼小虾。 这里即便有收获,也不足以解决家中窘境。 李青云略作停留便沿着沙滩朝远处的礁石区,想去那里碰碰运气。 刚来到附近,便看到两位正在用削尖的木棍翻看礁石的汉子。 望潮村的恶霸刘大狗和赵老四便猛地转过头来,目光不善, “哟呵,李瞎子,这么冷的天你还舍得跑出来,官家小姐没把你伺候好?还是你那玩意不顶用了?不如我们哥俩给你帮帮忙,省的苏月蓉耐不住寂寞找野男人。” 赵老四打量着全副武装的李青云,啐了口唾沫,“都他妈废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兵呢?” 李青云冷冷看着对方,“你觉得舌头没用,我可以帮你割下来!” 冰冷的眼神让赵老四心里发毛,咽了口唾沫,愣是没敢还嘴。 转念想到李青云已经瞎了,顿时胆气横生。 真以为残兵婚配在官府登记就是免死金牌了? 正好借此机会给他点教训,省得这些外来的残兵分不清大小王,就拿李青云杀鸡儆猴! “妈的,小兔羔子,老子给你脸了!” 赵老四说完,挥着木棍窜了过来。 李青云陡然侧身,手中的盲杖闪电般击中了他的左胸,赵老四吃痛弯腰的瞬间,盲杖已经砸在了他的后颈上。 砰! 随着一声闷响,赵老四直接趴在了地上。 准备营救的刘大狗刚往前冲了两步,盲杖便顶在了他的咽喉上。 第4章 相公勤快还能干 “如果这是一柄长枪,你早死了!” 李青云神情冷漠,他的营养性夜盲症,在白天视力并不受影响,丰富的作战经验也不是两位恶霸能比的。 赵老四正准备起身,脑袋上便挨了一棍子。 回过神的刘大狗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战战兢兢道:“李青云,赵老四就是嘴臭,没别的意思,咱们都一个村的,别伤了和气!” “让赵老四以后出门时把嘴洗干净。” 李青云懒得和两人计较,冷声道:“滚!” “好好好!” 刘大狗扶起赵老四,跌跌撞撞的朝村里走去。 赵老四生气道:“刘大狗,你这没卵子的怂货,他一个瞎子有什么好怕的?” “你有卵子现在去弄死他!” 刘大狗推了他个趔趄,骂咧道:“老子扶着你,你他妈还骂我!” “弄死他也行,但不是现在!” 赵老四盯着啐了口唾沫,狞笑两声,“狗日的,这事儿不算完!” …… 李青云用匕首将盲杖顶端削成枪头形,走进了礁石区,翻看着石头。 先后将十几枚大海馈赠的海螺和扇贝收入囊中。 这里礁石边缘锋利,还结了薄冰,稍有不慎就会跌倒。 “怪不得没几个人愿意来这边!” 为了确保安全,他走的格外小心,仅仅半刻钟,身上的暖意便被海风吹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钻心的寒意,双脚更是传来针刺般的麻木感。 “必须抓紧时间,不然双脚都得废了!” 李青云加快速度,又翻看了几块石头,一条几乎冻僵的海浮子从缝隙里窜了出来。 啪! 李青云眼疾手快,举杖便砸,水花溅起,被敲晕的海浮子漂了起来,拿在手里掂了掂,少说也有二斤半,笑着将其放入口袋,继续前行。 不多时,又捡到了十几枚贝类,敲晕了两条海浮子,捡了一条冻死的大黄鱼。 可惜的是连个牡蛎壳都没遇到。 正准备原路返回时,忽然发现不远处的礁石有些异样。 李青云连忙拄着盲杖走过去,翻开后才发现竟然是半扇两尺开外的砗磲贝! “也不知道这东西值钱不!” 原主是军户,并不清楚砗磲贝的具体价值,只能先将其带回去再做打算。也幸亏带着绳索,出了礁石区就是海滩。 即便如此,对于长期营养不良,又身处礁石区域的李青云而言,也是一件体力活,忙活了半刻钟,才将砗磲贝完整无损的运到了海滩上。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也是晴天时最暖和的时候。 海滩上聚集着大量的村民,就连苏月蓉也来了。 如今的她摆脱了六亲相克的谣言,头发也梳成了妇人髻,青涩的面容中多了几分风韵,正在与几位昨天和残兵结婚的妇女交谈。 “我家那个昨晚折腾了半宿,我今年肯定能怀上!可惜就是少条胳膊,不然我算是捡到宝了!” “谁说不是呢,我家那个别看少了一条腿,体力那是没得说。” “月蓉,你家那个能把你喂饱不?” “啊?” “啊什么?你要是想男人了赶紧回家!” 一位皮肤黧黑的妇女话音落下,几人便笑成一团。她们的丈夫都是残兵,彼此间的关系也随着几句玩笑话越发亲近。 村子里也有小团体,她们不抱团,以后面临欺辱,就没人替他们出头。 “你们看那是谁啊?肩上的背包鼓鼓囊囊的,好像后面还拉着别的东西!” 一位妇女指着远处,声音引得村民纷纷转头。 苏月蓉瞬间认出了李青云,看他步履缓慢,疾步向前跑去,“相公,你是不是伤着哪里了?” “没有,我捡了个大贝壳!” 李青云看着满脸焦急的苏月蓉,“还抓了几条鱼,捡了点贝类,这两天的饭都有着落了。” “天呐,这怎么可能?竟然是二尺开外的砗磲贝!” 村民用力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么大的砗磲贝,拿到城里,最少能卖二十两银子!李青云,你从哪里找到的?” 村民们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几位妇女扯着嗓子大声询问。 “礁石区捡的,我不清楚地形,没敢走太远。” 刚得到意外之喜的李青云顾不得高兴,也知道横财不能独享,将捡到砗磲贝的位置告诉村民,才能减少大家的嫉妒。 至于他们能否有别的收获,就要全凭运气了。 村民得知后连家都不回了,火急火燎的朝礁石区跑去,生怕去晚了好东西都被别人抢走了。 眨眼间,海滩上的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青云看着满脸喜悦的苏月蓉,“娘子,现在能相信我能撑起咱们这个家了吧?” “月蓉得苍天眷顾,挑的男人不止勤快还能干!” 李青云笑道:“真那么能干?” “讨厌,相公就知道调侃奴家。” 苏月蓉解下李青云肩上的绳索,“相公,外面太冷了,你鞋都湿了,咱们得快点回去。” 两人将砗磲贝运回家中。 苏月蓉帮着李青云脱了鞋子,让他在火炕上暖身子,端着木盆从铁锅里打来热水,扶着李青云坐起来,“相公,烫烫脚暖暖身子。” “水有点烫,慢点下脚。” 说着,蹲下身子,伸出玉手,往他的脚背上撩水。 李青云感动道,“娘子,我自己来就行。” 苏月蓉虽穿着粗布棉袄,又低着头,却让傲然之物更加挺拔。 她没有察觉到李青云的目光,看着冻的通红的双脚,心疼道:“脚都冻红了,我得好好给你搓搓再泡脚,不然会得冻疮的。” “相公,痒就忍着点!” 李青云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不痒,太舒服了。” 苏月蓉看他满脸享受,忍不住‘噗嗤’一声,“昨晚也没见你这样。” 话音落下,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头也垂得更低了。 以后要少和那些村妇交谈,不然什么荤话都敢往外说了。 李青云笑道:“昨晚我不痒,就是感觉有点烫。” 苏月蓉俏脸娇艳欲滴,不敢继续接话儿,连忙岔开话题,“相公,咱们把砗磲贝卖了,先给你抓药疗伤,若有富裕就把我两位妹妹买回来行吗?” 李青云看她没有忘了主次,笑道:“行,全依着娘子。” “多谢相公!” 苏月蓉莞尔一笑,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只要相公把我两位妹妹买回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相公让奴家干什么,怎么干,奴家都依着相公。” 第5章 相公不嫌弃,把她们纳了吧 “一家人?” 李青云强压着激动,他害怕自己想歪了! “嗯。” 苏月蓉羞涩的点了点头,抬着头道:“我的两个妹妹是双胞胎,相公若不嫌弃,把她们一起纳了吧,我们日后也有个照应。” 话音落下,俏脸娇艳欲滴。 想到自己央求相公,纳两位妹妹为妾室,心里就怪怪的。 转念想到姐妹三人都是罪臣之女,除了相公毫无依靠。 况且,官配也许配不到好人家,还不如让她们留在李青云身旁。 虽然他患有夜盲症,却没有兵痞的匪性,更懂得赚钱养家,想到昨晚相公的暖心呵护,勇猛无双,又感觉将两位妹妹嫁给相公,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相公,我两位妹妹长得一模一样,比我还漂亮。” 李青云闻言,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双胞胎? 苏月蓉已经称得上沉鱼落雁了,她两位妹妹岂不是国色天香? “娘子没开玩笑吧?” “相公,这种事奴家哪敢说笑。我们都是罪臣之女,身子娇弱,干不得重活,官配也找不到好人家。若嫁给地痞无赖,我两个妹妹就真没有活路了!” 大梁朝连年征战,民间多次强征兵丁,战死者不计其数,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流民女子,甚至不如一头羊值钱;犯官之女,充其量也就值半头牛钱。 苏月蓉望着李青云,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相公,奴家求你了行吗?” “娘子,强扭的瓜不甜,你两位妹妹若同意,我自然没意见。” 关键时候还是要立一下人设的,决不能笑出猪叫声。 苏月蓉看到李青云答应,欣喜道:“相公能救她们于水火,那是她们的福气。” “只是,还有一件事,奴家不敢隐瞒……相公……” 李青云看她欲言又止,“你先起来,有话就说,我们夫妻之间不用支支吾吾。” “相公宠爱奴家,奴不能不知好歹,况且此事还关系到日后。” 苏月蓉坚持跪在地上,“每年十二月官府征人丁税,每人缴三两银子,添上两位妹妹,就是十二两银子。” 朝廷虽免了残兵家庭的徭役,可人丁税却是一文不减。 那些高坐庙堂的君臣,感觉这就是对于子民的天大恩赐了。 此时已经十一月了,距离收人丁税还有一个月。 她不敢去看李青云的眼睛,生怕得到的是拒绝。发现他迟迟没有说话,心中酸楚不已。 相公不答应,两位可怜的妹妹,恐怕就要被人摧残致死了! 李青云摇了摇头,笑道:“你还没算完,准备过冬粮得十两银子,加上必须购买的棉衣棉裤,还有厚被子,至少要五十两才够。” 苏月蓉听完两眼一黑,感觉天都塌了。 五十两,对于这个穷困的家庭而言,简直是天文数字。 “钱的事我想办法,如今最重要的是把你妹妹救出来。” 李青云在心里默默盘,苏月蓉都把话说那么直接了,再不答应,还是个男人吗? 况且,救人救到底嘛。 “谢谢相公,日后我们姐妹三人一起伺候相公,给李家开枝散叶。” 满脸惊喜的苏月蓉抬起头来,用抹布将李青云脚擦干净,又让他歇着,转身便去准备午饭了。 李青云被这句话说的心猿意马,躺在火炕上咧嘴笑个不停。 三个人,难道她想一起凿?! 信息量有点大啊! 依旧是海菜糙米粥,扇贝,海螺,海浮子鱼清蒸,配了一小碟酱油当蘸料,还有几个杂粮团子; 新鲜的海鲜味道鲜美,李青云的身体缺乏营养,两人最后竟然将所有的饭菜都吃完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意犹未尽,这具身体太需要营养了,海鲜油水又少, 唯一不美的就是杂粮团子口感一般,如果有俩大白馒头就好了! “相公,那条大黄鱼拿到城里能卖一两多银子,我想……” 冬季海鲜难于获取,海鲜价格也会水涨船高,苏月蓉也不知道赎回两位妹妹花多少银子,就想着省吃俭用。 可是,又不敢劝说李青云别吃,只能捏着衣角,眼巴巴的看着他。 “明天拿城里一起卖了。” 李青云看她满脸欣喜,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虽说她谨小慎微,思虑周全,可归根结底也才刚满二十岁,放在后世,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如今,却是嫁做人妇,为了一日三餐精打细算。 吃了午饭,他想趁着天气好,再去海滩转转,以后家里就四口人了,不多赚些银子筹措本钱,恐怕西北风都喝不上了。 苏月蓉心事重重,“夫君,我能留在家里吗?我怕砗磲贝被人偷了。” 刘大狗和赵老四都不是好鸟儿!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价值二十多两银子的砗磲贝,在望潮村也是一笔巨款了。 李青云换上之前穿的破棉鞋,背上猎弓,将绳索挂在腰间,拎着盲杖来到礁石区附近,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村里人几乎都来了,正对这片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偶尔有人抓到大鱼,顿时便引来无数人的羡慕嫉妒恨。 僧多肉少! 想在这样的环境里得到意外之喜,简直难于登天。 李青云果断绕开礁石区,来到了更远的排石区。 这里并非沙滩,也没有大块礁石,而是铺满了被海水磨去棱角的碎石。被海水覆盖的山洞里肯定有货,可惜时值冬季,无法下水。 李青云沿着海岸线走走停停,先后收获了数枚辣螺,沙白贝,石头蟹和两条冻僵的章鱼,最让他高兴的是十几枚牡蛎。 牡蛎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对他的夜盲症有很大的帮助。 只是普通海货不值钱,充其量只能当做口粮。 海风如刀,潮水冰冷,仅仅半个时辰,鞋子就湿透了,李青云用绳子捆住麻袋,拖拽着往家走。从礁石区经过时,发现这里也没人了。 回到家里,李青云坐在火炕上取暖。 苏月蓉修补好李青云之前穿的破旧棉衣,又去清洗海货,吃不完的放门外水缸里,寒冬就是最好的冰箱。 “娘子,把海蛎子都蒸了。” 冬季天黑的早,吃了晚饭,苏月蓉洗完碗筷,水也烧好了。 李青云昨天洗了澡,今天只需要清洗部分区域,洗完后躺在了床上。 不多时,清洗干净的苏月蓉也走了进来,“相公今天忙了一天,躺着就行。” 相公白天为了家里跑前忙后。 晚上不能让他主动操劳了。 “相公,今晚烫吗?” 第6章 快走,不用等我 苏月蓉体谅李青云的辛苦,尽量不让他劳累,既是对他宠溺自己的回报,也是为答谢他答应赎回妹妹的感激。 二更天,疲累不堪的苏月蓉带着甜美的笑容进入了梦乡。 接连奋战两日的李青云,也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身旁空空如也,听着外面的锅碗瓢盆声,李青云起身穿上衣服;打开用鱼皮蒙住的木板小窗换气时,朝霞晃得他有些眼晕,清冷的海风瞬间抹去了睡意。 关上小窗的瞬间,屋里再次陷入黑暗。 原本需要半刻钟才能恢复的视线,此次竟仅需四分之一刻便清晰如常。 “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恢复了。” 走到屋外,苏月蓉已经准备好了早饭,还蒸了一条海浮子鱼和十几枚紫石房蛤。 “相公,您洗把脸吧。” 容光焕发的苏月蓉准备好了毛巾和温水,与李青云对视时也没了昨日的羞涩,取而代之的是甜美自信的笑意。 李青云笑道:“娘子今天更漂亮了。” “都是相公的功劳。” 苏月蓉说完便感觉脸烫的吓人,不过好在屋里只有夫妻二人,不然她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李青云深以为然,“有道理!” 苏月蓉忍不住‘噗嗤’一笑,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晾好,“相公,多吃些紫房蛤,村里的老人都说能抵御海上的寒邪。” “嗯,好!” 李青云吃完早饭,决定去吉安县城把砗磲壳卖了,看看赚的银子能否把苏月蓉的两位妹妹赎回来。同时,还要买些动物内脏和粮食。 这具身体太瘦弱了,不趁早补补,以后面对三位小娇妻会力不从心的。 “娘子,咱们等下去城里。” 苏月蓉面色一怔,满脸惊喜,随后又摇了摇头,“相公,外面晴天,我想去海边多捡些海货。” 多两口人就多两张嘴,不多捡些海货换钱,以后就要喝西北风了。 从水缸下的砖缝里拿出粗布钱袋,“这二两半银子是奴家攒的,或许能帮上忙。” 随后,摘下木簪,“这是我和两位妹妹流放前夕,金陵城女囚牢里发的。她们分别叫月梅和月莹,有冲撞相公的地方,还请相公包涵。” 李青云也没劝她,整理好装备离开了家门。 村口停着一辆牛车,周围站着五位拎着哨棒的精壮汉子。 上前攀谈几句,得知他们是替村民前往吉安县售卖海货,购买米面粮油的。这是村长陈大海安排的,目的是减少村民独自外出遇到山贼,出现死伤。 赶车的中年汉子叫韩铁牛,有些憨,挠着头道:“李青云,你坐车得收十文钱。他们也一样,不过钱是村民平摊。” 李青云里数了十文钱,借着闲聊对望潮村有了大概了解,得知了售卖砗磲贝的地点。 一个时辰后,众人到了吉安县,韩铁牛道:“李青云,天黑的早,未时三刻城门口集合,来晚了我们可不等你。” “好!” 李青云将砗磲贝放在藤条萝里,沿途找了几家铺子问了砗磲贝的收购价,最后才来到村民说的‘四通珠贝行’。 外界传言,掌柜罗有福和知府沾亲带故,家里妻妾成群,仆从无数。 刚进门,便看到一位身着貂裘,体型肥胖的中年男子,正和一位身段妖娆,眉目含春的女子打情骂俏。 “罗掌柜,麻烦给掌掌眼。” 李青云掀开了藤条萝上的盖子,被洗刷干净,两尺开外的砗磲贝出现在众人眼前。 “好玩意儿啊!” 罗有福推开趴在背上撒娇的女人,“你要多少银子?” 李青云笑道:“刘掌柜给个价,天寒地冻,也不想去别的地方转了。” 言下之意,价比三家,来之前就去其他铺子问过价了。 “算上褡裢里的大黄鱼,三十一两。” 罗有福拍着心口,“整个吉安县,没人比我给的价更高了。” 其他几家铺子,最高的出价二十八两,大黄鱼售价一两二。 三十一两的确是意外之喜了,李青云果断成交,接过伙计递来的银锭子,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大师傅埋怨道:“刘爷,您给三十两他也卖!” “多的就当喂狗了,这么大的砗磲贝可遇不可求,雕一尊‘灵猴献寿’出来,明年开春爷有大用!把那条大黄鱼蒸了。 秋月,爷今天要喝几杯你亲自暖的酒。” 罗有福大笑着在女子臀上拍了一巴掌,拉着她去楼上调风弄月去了。 李青云离开四通珠贝行,马不停蹄的来到吉安县女囚营。 为方便亲属赎人,这里采用了明码标价的制度,流民女眷五两,罪臣之女十两;登记各类信息,核实身份,缴纳银两,现场开具文书和路引。 当凶神恶煞的女狱卒领着两位蓬头垢面,臭气熏天,眼神麻木的女人来到面前时,李青云都怀疑来的是冒牌货。 直到问过对方家世,查看了两人的发簪,才确认没被狱卒戏弄。 重见天日的苏月梅和苏月莹得知大姐苏月蓉正在家中等候,更是喜极而泣。 李青云对如今的两人实在提不起兴趣,领着她们吃了饭;随后,又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匹粗布,一两银子买了三斗糙米,一两银子买了五斤肥肉和五斤猪下水。 来到城门口时,韩铁牛已经到了,得知李青云身后的两位女人是苏月蓉的妹妹,才放下了警惕;不多时,其他人也相继赶来。 牛车上多了货物和两位女人,男人只能轮换着乘车。 天色越来越暗,李青云担心路上生变,将匕首缠在了盲杖上,以防不测。 哒哒哒…… 当行至前往望潮村的三岔路口时,李青云忽然听到另外一条路传来的马蹄声,连忙抄起弓箭,“有骑兵,铁牛叔,你们先走,我垫后。” 韩铁牛不以为然:“李青云,山贼养不起马,说不定是官府的人。” “马匹步伐散乱,应该是两队人正在追逐,快走,不用等我。” 李青云向前狂奔,躲到树后,警惕的看着远处。 “李青云,你多加小心。” 韩铁牛用力抽打着大黄牛,一行人火急火燎的朝望潮村狂奔。 满脸无助的苏月梅和苏月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哭的梨花带雨。 “驾驾驾!” 不多时,远处便出现了一辆华贵的马车,赶车的小胖子正用力抽打着战马。后面,六位身着劲装的男子正在与穷追不舍的三位蒙面人搭弓互射。 只可惜箭术太差,不多时便相继丢了性命,一匹被箭矢击中的战马疯了一般,拖拽着主人的尸体朝山里狂奔。 “鞑靼人!” 几乎在瞬间,李青云便通过几人粗壮的身躯和深眼窝判做出了判断! 第7章 横财 砰! 极速行驶的马车压在了石块上,车轴瞬间断裂,失去控制的马车朝李青云躲藏的方向冲来。 赶车的小胖子也被从车上抛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已然有暴露风险的李青云骤然搭弓拉箭。 嗖! 离弦的箭矢精准贯穿了一位鞑靼人的左眼! 战机稍纵即逝! 李青云不给另外两人反应的机会,瞬间将弓身拉至圆满。 噗…… 再次射出的箭矢好像长了眼睛,射穿了另外一位鞑靼人的咽喉。 跌落马下的鞑靼人并没有即刻死去,捂着喉咙发出了一连串的‘嗬嗬’声,大量的鲜血从手指缝内涌出,那双写满不甘的眸子渐渐失去了色彩。 “贼子,受死!” 仅剩的鞑靼人看到两位同伴相继死亡,催马而来,手中的弯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森冷的寒光。 咔嚓…… 李青云刚将弓身拉开一半,这张久未保养的猎弓骤然断裂。鞑靼人也趁机冲到了面前,俯身的瞬间,弯刀悍然劈下! 动,在电光石火之间! 李青云身体瘦弱,知道硬拼绝不是对手,借着树干当做掩护的瞬间,用盲杖加匕首制作的简易长矛,闪电般刺中了战马的脖颈。 吃痛的战马瞬间失控,马背上鞑靼人被甩飞出去,撞在了不远处树干上,仰头喷出一口鲜血。 李青云抬脚挑起一捧积雪,简易长矛朝着他的心口刺了过去。 咚! 李青云这时才发现他的棉袍下还藏着一件锁子甲,也就在这时,鞑靼人已经抽出了藏在腿上的匕首,发起了疯狂反扑! 殊不知,李青云速度更快,趁势后退半步,长矛以刁钻的角度从他胳膊底下穿过,直接刺穿了他的脖子。 “你……” 满脸不甘和鞑靼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具身体太差了!” 李青云喘着粗气,随着肾上腺素回归正常,也平静下来,用长矛挑了挑鞑靼人的胳膊,确定死透了,才将三匹没逃走的战马捆到树上,开始收集战利品。 鞑靼人使用的是拓木猎弓,这是大梁民间弓箭的天花板,售价约二十两,箭矢每支则要三百文; 马车主人的护卫使用的则是大梁军中使用的黑油弓和雁翎刀。 接下来,李青云又从六具尸体上搜集到了九十一两白银,八百枚铜钱,一件锁子甲和二斤肉干,鞑靼人和马车护卫的粗布棉袍棉靴也没放过,不穿可以拿到城里换钱。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这些银子解决了短时间内的粮食危机,也能多买些肉食给身体补充营养。 鞑靼人的尸体则被李青云用战马拖进了山林里,给野兽加餐。 最后,才来到身着锦衣貂裘的小胖子面前,发现他只是昏死过去,轻轻在他身上拍了几下,从他怀里掏出了一本没有名字的小册子。 李青云正准备打开看看时,身后的马车里忽然传来了声响。 刚用刀尖将车门打开,便看到一位头发散乱,眼神迷离,面色潮红,五官极其精致,还长着一张樱桃小口的漂亮女人。 “发烧了?” 李青云确定马车内没有利器,正想看看她额头烫不烫时,女人忽的扑了过来,“相公,妾身终于把你等来了。” “有话好说,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李青云这才发现她不是发烧了,而是中了春毒,整个人都和小火炉一样。 失去理智的女人愈发疯狂。 被迫上岗的李青云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开凿! “啊!” 不知过了过久,清醒的女人发出一声尖叫,看着整理衣服的李青云,蓦地抄起环首刀,咆哮道:“登徒子,我要杀了你!” “恩将仇报是吧?” 李青云夺过环首刀,趁势退出了马车,翻身上了绑满战利品的战马,“好男不跟女斗,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混蛋,有种把名字留下,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身后的女人状若疯狂,凄厉的吼叫在山林间回荡。 “恩人!” 李青云头也不回,等她彻底冷静下来,就知道自己的好了。可惜那两匹战马了,当初应该和这匹马拴在一起。 “恩仁?好生怪异的名字!” 女人嘀咕了几句,才幡然醒悟,咬牙切齿道:“该死的混蛋,你竟敢耍我!本宫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来!” 当发现侍卫尸体上的棉衣都被李青云扒走,又忍不住暗骂了几声穷鬼。 发完脾气,才发觉双腿酸痛不已。 手忙脚乱的整理好衣服,看着手中染着鲜血的手帕,想到刚被穷鬼夺了身子,美眸中挂满了水雾。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蓦地,车厢外面传来焦急的喊声,小胖子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永宁公主赵舒玉连忙擦掉泪水,飞快的将手帕藏在怀里,故作镇定道:“白泽,你没事吧?” “殿下,臣没事,就是脑袋有点晕。都是臣没用,马车失控的时候被甩飞出去,撞到石头上就晕过去了。” 白泽用力拍了拍脑子,惊愕道:“殿下,您的毒解了?” “嗯。” 赵舒玉不动声色的应了声,“外面什么情况?看看周围有没有马匹,我们必须天黑之前赶到吉安县,不然就进不了城了。” “臣去看看!” 白泽转过身的同时,用力抽了抽鼻子,嘀咕道:“车里什么味儿?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赵舒玉俏脸一红,冷声道:“嘀咕什么呢?还不快去!” “是!” 白泽用最快的速度将周围检查了一遍,牵着仅剩的两匹马跑了回来,“殿下,咱们带来的侍卫都死了,衣服也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扒走了。 周围有打斗痕迹,不过没看到那些鞑靼人尸体,兵器和弓箭也都不见了!” “走吧!” 赵舒玉打开马车上的暗格,取走了贵重物品,强忍着腿上的疼痛翻身上马,用那双充满恨意的眸子,看了看李青云消失的方向,催马朝吉安县狂奔而去。 哒哒哒…… 不多时,远处再次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 十几位蒙面的鞑靼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一惊,为首的汉子着急道:“散开,快去寻找小将军!” 众人纷纷下马,四散开来,很快便沿着积雪上的拖拽痕迹,找到了三位同伴的尸体。 “小将军!” 为首的汉子看着被扒的只剩下一层贴身衣服,脖子上被长矛捅穿的同伴,抱着他的脑袋,哭嚎道:“小将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到底是谁杀了你!末将要把吉安县的人斩尽杀绝,让他们替你陪葬!” 发泄过后,一行人才收敛了同伴的尸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望潮村。 天色越来越暗,心神不宁的苏月蓉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看着村口的方向,想到‘六亲相克’的诅咒,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相公,等着奴家,奴家明天就阴曹地府陪你!” 苏月蓉眸中闪过一抹决然,决定天亮后就去寻找丈夫,若他遭遇不测,就吊死在家里,也绝不让别人玷污了自己的身子。 第8章 我的天,这谁顶得住啊! “什么人!” 李青云刚驱马来到村子附近,远处便传来了质问声。 “我!” 李青云翻身下马,询问道:“铁牛叔他们回来了吗?” “谢天谢地,你可算回来了!” 韩铁牛举着火把跑过来,激动道:“你要是出了闪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家人交代了!” 他身后拎着哨棍的青壮汉子纷纷点头附和。 陈大海也听说了李青云为确保村民安全,选择孤身断后的英雄事迹,先是一通嘘寒问暖,最后才盯着马上的东西,好奇道:“你杀人了?” “鞑靼人不知何故,正在追赶一辆大户人家的马车,发现我躲在树后,就想把我也杀了,我侥幸杀了三人,趁着其他人追赶马车,捡了东西就跑回来了。” 李青云避重就轻的敷衍了几句,感慨道:“可惜跑进山里的马了。” 从马车护卫身上缴获来的环首刀和黑漆弓见不得光,李青云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将其藏在了村外的山林里,准备找机会再取回来。 “鞑靼人南下了?” 陈大海声音颤抖,村民满脸惊恐。 鞑靼大军凶残成性,所过之处寸草不留,五年前打到了吉安县,村民赶牛牵马跑到山上当了一年野人,直到‘大梁军神’魏无忌重新挂帅,亲率三万破虏军赶来,相继收复失地,才重新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不应该!” 李青云摇了摇头,解释道:“鞑靼大军虽然攻破了偏头关,可还没有打下金明寨,那里距离吉安县还有两百余里。” “按照我的推测,应该是小股骑兵渗透进来了。” 说到这里,李青云也对马车里的女人产生了好奇。 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值得鞑靼人以身犯险? 又为何中了春毒? 陈大海听完了李青云的推测,心中稍安,催促道:“李青云,赶紧回去吧,月蓉还在家里等你呢。” 被打断思绪的李青云顾不得多想,牵着马来到了家中附近,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了站在门口张望的倩影。 “相公!” 苏月蓉哭着跑了过来,扑到李青云怀里,“你再不回来,奴家也不活了。” 李青云抱着冻得瑟瑟发抖的苏月蓉,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道:“让娘子担心了,咱们快点回家,我都快饿死了。” 下午面对鞑靼人的以命相搏和与陌生女子的奋力冲杀,消耗掉了无数能量,此时早已饥肠辘辘。 缴获来的肉干,李青云担心有毒,没敢贸然品尝。 “相公,饭菜早就熟了,我还给你炖了肉。” 家里的主心骨平安归来,心情大起大落的苏月蓉没了往日的稳重,像只雀跃的百灵鸟,主动拉着李青云的手,喊道:“月梅,月莹,快点盛饭。” 李青云将战马牵进柴房,用藤条萝充当食槽,用苏月蓉秋天捡来的野草充当草料,还往里面倒了二斤糙米。 随后,拎着战利品来到了堂屋。 突然转变的光源差异,让他眼前一片漆黑,片刻后才恢复了正常。 当看到苏月梅和苏月莹后,也不禁为之一怔。 梳洗过后的两人不管模样还是身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虽然因为长期饥饿的原因,身形清瘦,不过底子摆在那里,只要精心调养一番,日后,必然光彩照人。 苏月蓉看到两个妹妹捏着衣角,有些手足无措,不悦道:“还不快点行礼,忘了我给你们说的了?” 李青云心中暗喜,没想到苏月蓉已经提前给两人做了思想工作。 “月梅(月莹)见过相公,日后还望相公怜惜。” 苏月梅和苏月莹福了一礼,白净的俏脸上挂满了醉人的红晕。 姐妹三人,一个温柔如水,一个清冷如雪,一个娇俏如花。 三张绝世容颜,绽放出三种截然不同的风情,美的让人心惊。 我的天,这谁顶得住啊! 李青云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跳都有些加速。 苏月蓉理了理两位妹妹耳边的碎发,正色道:“日后咱们又是一家人了,你们凡事都要以相公为重,更不得无礼。” 不得不说,苏月蓉严肃时还是很有威严的,两人连忙点头。 “大喜的日子,别这么严肃,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你们。” 两人看到李青云没有计较,顿时露出了俏脸。 性格活泼的苏月莹朝李青云甜甜一笑。 “快点吃饭吧。” 今晚的饭菜异常丰盛,海菜粥变成了糙米干饭,五花肉炖小海鲜,卤猪下水,还有一碟从未缺席的腌海菜。 李青云吃了三大碗干饭,开始给战利品归类。 八套棉服棉靴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要尽快变现,锁子甲有些肥大,也是居家必备的保命利器,以后能派的上用场。 三柄鞑靼弯刀可以留给苏月蓉等人防身,拓木弓和六十支羽箭,则能让外出狩猎事半功倍。 缴获来的91两白银,800铜钱,加上原本10.2两银子,总资产骤然达到了102两。 李青云拿了八十两银子交给苏月蓉,“娘子,把这些银子收好,我明天拿着剩下的银子去镇上买些粮食。” “好!” 苏月蓉莞尔一笑,柔声道:“相公,烧好水了。” 李青云点点头,回到卧室仔细清洗了一番,拿出从小胖子身上缴获来的小册子,翻开后看到‘灵犀拳’三个字,不禁眼前一亮。 …… 屋外。 苏月蓉轻声催促道:“月梅,还不去洗漱。” 苏月梅黛眉微蹙,支支吾吾道:“大姐,我有些不方便。” “那你今晚跟我睡一个屋。”苏月蓉强忍怒火,今天是相公大喜的日子,万万不能扫了相公的兴致,瞪了一眼不知好歹的苏月梅,和颜悦色道:“月莹,你去服侍相公。” 苏月莹面露难色,“大姐,我什么都不会啊。” “相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苏月蓉转身走进了另外一间卧室,苏月梅看她生气,连忙追上去,小声解释着什么。 苏月莹洗漱过后,蹑手蹑脚走进了屋内,发现李青云正在看书,连忙拿着油灯往前凑了凑,红着脸,紧张道:“相公,咱们接下来干什么啊?” 第9章 今天就送他上路 苏月蓉仔细听着隔壁房间的声响,确定两人步入了正题,也有些心烦意乱,身体燥热。 “大姐,我知道错了。” 躺在身旁的苏月梅忽然打破了平静。 “我不想听你解释,更不想听你道歉!” 苏月蓉说罢,才感觉话有些重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轻叹了声道:“月梅,相公冒着丢了命的风险,从礁石区捡了半个砗磲贝,才凑够了把你和月莹买回来的银子。” “你在女囚营待了那么久,应该比我更清楚官配的下场!” 为了不让李青云对苏月梅心生厌恶,必须把话说清楚,省的影响日后感情。 经历一系列变故的苏月蓉,如今心理强的可怕。 苏玉梅委屈道:“我过不了心里的坎儿!” “你那青梅竹马的情郎心里有你,早在你离开金陵城时,就把你捞出去了。” 苏月蓉闭上美眸,这是苏月梅的心病,她认清了现实,就不会钻牛角尖了。 其实,父亲没被问罪前,她已经和工部侍郎的长子交换了婚书,结果不也是无人相救吗? 在她看来,不管多显赫的家世,也不如疼爱和一口饱饭,更何况相公勤快还能干,短短几天就解决了过冬危机。 隔壁房间的声音持续到亥时便没了动静。 辗转反侧的苏月蓉也进入了梦乡。 李青云看了看睡着的苏月莹,吹灭了油灯,也进入了梦乡。 今天太累了,下午还加了个班,给对方留下了好人卡。对于那段露水姻缘,李青云并不留恋,就当积德行善了。 一觉到天明。 醒来时,苏月莹还在熟睡。 堂屋里已经传来了锅碗瓢盆的声音。 李青云穿戴整齐离开了卧室,和准备早饭的苏月蓉打了个招呼,洗完漱才打开了房门。 突然的光源转换,眼前经历了短暂的模糊便恢复了正常。 苏月蓉看他向外走去,惊喜道:“相公,你的眼睛好了?” “再有两天就彻底好了。” 李青云说罢来到院里,深吸一口气,扎了一个马步。回忆着灵犀诀的招式和要诀,一招一式,步履稳健。 拳风不快,招式却是一丝不苟。 体内气血躁动,昨夜的疲惫竟然随着一遍拳法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青云知道捡到宝了,那个身着貂裘的小胖子肯定大有来头;俗话说穷文富武,原主的记忆中,大梁军中身居高位的将领多半都有强身锻体的秘法,体力远超常人。 按李青云推测,那些人的实力应该和梁山好汉不相上下。 第二遍灵犀拳打了一半,体内传来了强烈的饥饿感,李青云连忙停下。如今的身体只能支撑他打一遍,再逞强就适得其反了。 早饭依旧是糙米干饭,昨晚没吃完的卤下水,一盆蒸贝,一碟腌海菜。 李青云风卷残云般的吃了四碗饭,还将多半盆卤下水都造了,才感觉吃饱了。 苏月蓉担心他撑坏了肚子,“相公,吃太多对身子不好。” “昨晚有点累,今天心情好,以后我的饭按四碗准备。” 李青云感觉单吃糙米饭也不行,还得增加肉食,这样才能让身体越来越强,争取到更多活下去的资本。想到灵犀诀最后一页记载的药浴秘方,感觉有必要去镇上一趟。 吉安县暂时不能去了,昨天下午刚在那边做了好人好事,省的被人盯上。 殊不知,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苏月莹俏脸红的能滴出水来,低头扒拉着饭菜,根本不敢看他。 “月蓉,我去镇上买些米面,你们把柴房打扫一下,去海边捡鱼不要走太远。” 李青云放下碗筷,将匕首捆在小腿上,背上拓木弓,挂好箭袋,拎着昨晚整理好的八套棉袍棉靴向外走去。 “相公,买些草料和黑豆,战马吃的精细。” 李青云应了声,将东西捆在马上,离开了家门。 从村里经过时,过往村民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敬畏,显然听说了李青云昨天斩杀鞑靼人的事情;当然,也有人对此表示怀疑和嫉妒。 刘大狗看着李青云的背影,擦了擦鼻子,“没想到他瘦的跟猴子一样,竟然这么能打!那些棉袍都是新的,拿到镇上少说也能卖二十两银子。” “能打个屁,八成是两伙人打的你死我活,他捡了便宜!” 赵老四将手插在袖口里,阴恻恻的道:“棉袍值二十两,那匹马得值五十两,只要想办法把李瞎子弄死,东西就都是咱们的了。” 刘大狗想到被李青云暴打的经历,也有些怵头,“咱们能打的过他吗?”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李瞎子有夜盲症,夜里看不见远处的东西。” 赵老四冷笑几声,看了看天边的乌云,“起风了,估计得下雪,咱们去半路上埋伏他。陈大海报了官,也查不到咱头上。” 刘大狗眼前一亮,“四哥,咱们得说好,我帮你弄死李瞎子,银子对半分,还得把苏月蓉给我。” “银子对半分,苏月蓉和她俩妹妹,咱哥俩混着用,玩腻了就让她们当村妓,一晚一百个铜板。” 赵老四看他连连点头,狞笑道:“走,准备东西去,今天就送他上路。” …… 李青云行至半路,驱马赶到了流云镇。 这里检查相对宽松,查看了路引,交了十枚铜板就放行了。 李青云找了一家当铺,八套棉服和棉靴,最终以三十五两成交;如果马车护卫的棉服没有箭伤和鲜血,还要多卖十两。 接下来,又买了一辆爬犁,一百斤米,十斤面,二十斤猪肉,三十斤猪下水,五十斤草料和十斤黑豆,两匹布和三十斤棉花。 当来到药铺附近时,发现不远处跪着一个女人,面前的破木板上,歪歪扭扭写着‘卖身救父’四个字。 女子高约六尺,皮肤上健康的麦色,因为低着头的缘故,看不清长相。 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棉袍,骨架宽大,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柔弱。 臀腿看着比寻常女子更加圆润强健。 李青云有些好奇,向身旁的老者询问道:“大爷,那是怎么回事啊?” “这女娃子的爹患了病,请药铺抓药得三两银子。他们这些山民连肚子都填不饱,哪来的银钱?不过是个孝顺的娃子,只可惜这世道,容不下好人呐!” 第10章 半路遇袭 李青云说道:“三两银子,买个大活人不算贵,为何无人问津呢?” “她是山民,这世道当山民都是活不下去的流民,从主人家逃脱的奴仆。在大户人家看来,他们仅仅比山贼好了一丁点儿,谁敢保证买回去的不是祸害?” “此女救父心切,还要先拿了银钱救了父亲才会回来。” “青楼的老鸨听完这条件都跑了,这娃子太高,身上有野劲儿,去了娼馆也是当粗使丫头。穷人的命,都不如地主老爷家的狗值钱,东头破庙逃荒来的女人,赖的一两好的三两,随便挑。” “在这样下去,大梁朝就离散摊子不远咯。” 老者浑浊的眼中,是看破世间蝇营狗苟的悲悯与无奈。 周围的镇民纷纷点头称是,都不在对这腐朽王朝抱有任何希望。 李青云暗暗点头,终于明白了女人没把自己卖出去的缘由! 此时,那名女子终于抬起头来。 虽然肤色略深,五官却精致端正,宛若黑宝石般的眸子里尽是焦急。 “家父重病,不得不卖身救父,但求三两银子,小女子日后甘愿当牛做马!” 话音落下,又频频磕头,看到无人问津,忍不住掩面大哭。 李青云看到她虎口处的皮肤有些粗糙,右手指关节上的老茧,可以断定这的确是一位狩猎经验丰富的山民。 把她买回去,比普通的粗使丫头更有用,以后不在家时,她还能保护苏月蓉。 当即,向前走去。 女孩抬起头便看到一位瘦弱却俊朗的青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他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 “你先去救你父亲,事后去望潮村找我。” 为了确定女人是否有足够的生存经验,李青云甚至连名字都没留下。 女孩捧着银子,磕了三个响头,“谢谢恩公,我一定去找你。” 说完,着急忙慌的朝药房跑去。 “等一下。” 女孩还以为小相公反悔了,下意识将抓着银子的手藏在身后,随后才颤抖着伸了出来。 李青云扯下一块粗布,包了五六斤粟米,拿了一把铜板,“自己买些吃的,天寒地冻不能饿着肚子,粟米拿回家吃。” 泪流满面的女孩又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才跑进了药房。 老者细细打量着李青云,“小伙子,你不怕她拿了钱再也不回来?” “不回来就当积德行善了。” 李青云给她银子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况且他的银子也是摸尸得来的,用起来还真不那么心疼。 赌对了,则能多一位忠心的奴仆。 接下来,又分别从三家药铺买了药浴所需的药材,总共三剂药,却花了二十两,也让他对穷文富武有了更深的了解。 此时,天空已经变成了铅色,呼啸的西北风刮得猎猎作响。 李青云喝了两碗羊杂汤,吃了五张粗面蒸饼,结账时又买了两坛酒,随后直奔铁匠铺买了匕首,短刀,长矛,再次对自身装备进行了升级。 同时,还定制了几根儿金属管子,约定三天后取货。 刚来到街上,就看到不少百姓着急忙慌的朝家中跑去。 数辆做工奢华的马车则在家丁的护卫下,火急火燎的朝镇外驶去。 “老乡,出什么事了?” 李青云追上了背着包袱,拽着孩子,朝镇外跑的百姓。 “五千鞑靼大军打进了吉安县,见人就杀,逢人就砍。” “马县令的闺女都被他们掳走了!” “别听他胡说,我听说白将军给鞑靼人来个瓮中捉鳖,杀敌三十六,剩下的都夹着尾巴跑了。” “杀他娘个锤子,赶走了鞑靼人你还跑!小伙子,别听他胡扯,赶紧逃命吧!” 几位百姓相互咒骂着对方,向前狂奔。 李青云随着人流离开流云镇时,发现守卫已经不见了。 从百姓恐慌程度来看,鞑靼人突然攻打吉安县是真,五千大军肯定是假的;五千铁骑快马奔袭时,造成的声响能传出五里地,官府察觉异样,早就紧锁城门了。 难道昨天杀的三位鞑靼人,其中有对方的重要人员? 还是破坏了他们的绑架计划,迫使鞑靼人不得不展开行动。 坐在马背上的李青云思绪万千,天色也越来越暗,雪花飘落,身上很快就染了一层白色,战马在风雪中吃力前行。 …… 望潮村外的一处山坡上。 蜷缩在背风处的刘大狗感觉身体都快冻僵了,搓着手道:“四哥,都这时候了,姓李的还没回来,咱们还是撤了吧。” “撤个屁!瞧你那怂样儿!” 赵老四的双手一直藏在袖子里,确保手指不会被冻僵,可以随时搭弓拉箭,“不把姓李的弄死,你能玩上双胞胎?你想撤赶紧滚,我一个铜板都不分给你!” 刘大狗恼羞成怒,“你才怂呢,山下的绳可是老子捆的,你想吃独食,门儿都没有!” “别废话,来人了。” 赵老四抄起祖传的硬弓,单膝跪地躲在了树后。 刘大狗趴在地上,用最快的速度将绊马索捆在了树干上。 远处的身影越来越近,赵老四揉了揉眼睛,兴奋道:“娘的,你终于回来了。” “嘶!” 刘大狗看着爬犁上的货物,倒吸一口凉气,“我的老天爷,李瞎子买了多少东西啊!” “那也是给咱们买的!” 赵老四将箭矢搭在了弓箭上。 李青云看着远处的模糊的村落,想到家里的妻妾,心里热乎乎的,“终于快到家了,雪停了去山里转转,打点猎物做件皮袄,棉服还是不够保暖。” 几片雪花刮进了眼里,李青云下意识的低头揉了揉眼睛。 一瞬间,破空声骤然响起,一支羽箭贴着他的头皮飞过,钉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箭尾的羽毛还在剧烈颤抖。 李青云血液沸腾,本能的翻身下马,躲在马后环顾四周! 不远处传来了咒骂声。 “妈的,他闲着没事低头做什么!” “四哥,别废话了,赶紧再给他一箭,先把人弄死拉倒!” 赵老四和刘麻子的交谈声从十几米外的树后传来,李青云心中一冷,锁定了两人的身影! 既然你们找死,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第11章 计杀刘赵二人 “别他妈吵吵,没看我正瞄准呢!” 赵老四第一次杀人越货,又在这里冻了一个多时辰,手指抖个不停,根本无法完成准确射击。确定了李青云的位置,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拉动硬弓。 唏律律…… 李青云看到树后露出的箭矢,正准备趁赵老四探头,将其狙杀时,身旁的战马忽然发出一声嘶鸣,四蹄不安分的刨着积雪。 他连忙牵住缰绳,这时才发现,赵老四身后不远处的树丛旁,不知何时冒出一只左眼淌着鲜血的黑熊。 李青云来不及思考黑熊为何没有冬眠,以及受伤的缘由,而是开始实施借刀杀人的计划。 探头的瞬间,两支羽箭相继射出。 砰砰! 第一支钉在了树干上,第二支射穿了赵老四的肩膀。 “啊!” 赵老四惨叫一声,来不及捡掉在地上的硬弓,转身朝林中跑去。 “四哥,别丢下我……” 刘大狗转身的瞬间,看到了人立而起的棕熊,连滚带爬的向前跑去,“妈呀,人熊,四哥,等等我,我怕……” 嗷! 两人的举动彻底激怒了黑熊,它四蹄着地的瞬间,猛地窜了出去,庞大的身躯撞断了枯萎的藤蔓和树枝。 仅仅几个闪烁,便来到刘大狗身后,高高扬起的爪子带着破空声拍在了刘大狗的后背上,他好似破口袋一般飞了出去,洒落的血液融化了积雪。 瞳孔慢慢失去了焦距,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赵老四听到刘大狗的惨叫,脚下一软,趴在了地上。 人立而起的黑熊正准备发动最后的猎杀时,一支突如其来的羽箭射穿了它的右眼。双目失明的黑熊发疯般的横冲直撞,来不及躲闪的赵老四也被它踩断了右腿。 李青云趁黑熊攻击赵老四,再次搭弓引箭。 一支箭矢精准的射穿了它的脑袋。 吃痛的黑熊人立而起,李青云瞅准机会掷出的长矛,刺进了它的腹部。即便如此,黑熊依旧没有彻底死去,踉跄着向前跑了几丈,才摔在了地上。 李青云这时才发现周围的山石好像被犁了一遍,心中也是后怕不已,幸亏有赵老四和刘大狗牵制黑熊,不然他绝对不敢贸然向黑熊发起攻击。 又等了半个时辰,确定黑熊死透了,才上前取下长矛,拔出箭矢。 肩膀中箭,腿被踩断的赵老四早已被吓得屎尿齐流,看到李青云冰冷的眼神,连滚带爬地朝远处挪动,颤声道:“李瞎子,你不能杀我,杀了我官府饶不了你!” 看着越来越近的李青云,大声道:“李青云,只要你不杀我,我就不给别人说是你杀了刘大狗!” “刘大狗是黑熊杀的!” 李青云面无表情,“为什么杀我?” “我和你闹着玩呢!” 赵老四为了活命,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好兄弟身上,颤声道:“都是刘大狗指使的,我原本不想来的。他看你发了财,就想把你杀了,抢了你的银子,夺了你的家产。” 家产,自然也包括妻妾! 李青云绝不容许任何人触碰他的逆鳞,更不会留下潜在隐患,“下辈子做个好人!” 锋利的短刀划破了赵老四的喉咙,他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没闭上的眼里充斥着浓浓的惊恐! 李青云从他们身上翻出了五百多枚铜板,取走了箭矢,又将之前埋放在附近的环首刀和黑漆弓都刨了出来,顺手拿上赵老四的硬弓,全部藏进了爬犁里,朝着家中赶去。 风雪漫天,村里连个人影也没有,回到家的李青云将爬犁上的东西都扔到了院子里,拿上绳索,又牵着马急匆匆的离开了。 苏月蓉心中好奇,却也没敢追问,连忙催促苏月梅搬东西,让苏月莹给战马准备草料,还叮嘱他往里面放半碗黑豆。 苏月梅疑惑道:“大姐,相公干嘛去了?” “你晚上钻了相公的被窝,自己问问不就知道了?” 苏月蓉只想着让他们快点将生米煮成熟饭,看她有些磨蹭,着急道:“手脚利索点,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知道?你现在可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话说两头。 李青云牵着战马来到山上,解下爬犁,将绳索丢过树杈,用一头捆住黑熊的尸体,另外一头捆在战马上,通过杠杆原理制作了简单的搬运器。 当战马将黑熊拖离地面尺许高时,把战马的缰绳捆在树干上,将爬犁推到黑熊身下;解开战马的缰绳,这头体重超过四百斤的黑熊,也稳稳落在了爬犁上。 随后,将爬犁套在了战马上,小心翼翼地朝山下走去。 刘大狗和赵老四尸体也不用处理,山上的野兽嗅到血腥味,很快就会将其啃噬一空。 飘落的雪花,不消片刻便掩盖了所有印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相公,这黑熊是你杀的?” 苏月蓉满脸震惊,苏月莹的美眸中尽是崇拜,苏月梅的神色则有些复杂。 “半路顺手杀的!” 李青云将爬犁停在灶房门口,喊上三位娘子,用尽浑身力气才将黑熊拖进了灶房,“月蓉,帮我生火取暖,我把这头黑熊宰了。” 苏月蓉着急道:“相公,这头熊运到吉安县,至少能卖四十两银子。” “熊胆,熊皮,熊油卖了换钱,肉留下自己吃,正好给你们补补身子。” 三人满脸惊喜,苏月梅感动的红了眼眶,这时才发现大姐说的都是对的,不管什么山盟海誓,都不如有个关心你的人。 李青云不知她心中所想,拿出匕首,开始剥皮取肉,苏月梅和苏月莹将分割好的肉块放进门外的空水缸里,仅需一夜,低温就会将肉块冻成冰坨。 “月梅,月莹,你们在这里帮忙,我去做饭。” 苏月蓉嘱咐了两句,拿了块熊肉离开了。 铛铛铛…… 李青云刚将黑熊分割完毕,还没来得及处理下水,屋外便依稀传来了钟声,正疑惑时,苏月蓉拿着长矛和弓箭跑了进来, “相公,大海叔敲钟示警了,村里肯定有大事发生了,您快去龙王庙看看。” 难道有人发现了刘大狗和赵老四的尸体? 李青云心中一凛,“月蓉,收拾下家里的金银细软,准备点吃的,安心等我回来。” 说罢,便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龙王庙。 远远的,便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12章 他还是人吗? “大海叔,出什么事了?” 龙王庙里聚集着数十位村中老少,刚进门的李青云透过缝隙,看到龙王殿正中央的木板上躺着一个人。 两位妇女和五个孩子,正跪在那里嚎啕大哭,左右两边各跪着两位垂着头的汉子。 “铁牛不行了,你们都来送他一程吧。” 陈大海看到李青云,好像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悔恨道:“我昨天听你说遇到了鞑靼人,就想着派铁牛带人去吉安县,趁粮食没涨价多买些回来。” “谁成想,他们出城时遇到鞑靼人攻城,铁牛为了保护那几个不成器的后生,后肩上挨了一箭,箭簇卡在了肩胛骨里,这一路上又是流血,又是受冻,如今就剩一口气了。” 话音落下,人群中也传来了哭泣声。 “我看看!” 李青云推开人群,快步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韩铁牛,俯身便去检查他的伤口。 “我中了鞑靼骑兵的狼牙箭,活不成了。” 韩铁牛咧了咧嘴角,沙哑道:“青云,我没你的本事还想逞强,你不会笑话我吧?我挺没本事的,牛车和粮食都他娘丢了,以后婆娘和孩子的日子可难过咯。” “铁牛叔,你想死还是想活?” 李青云神色凝重,韩铁牛失血过多,及时抢救还有活下来的机会,“我能把箭簇取下来,过程中会很疼,也不能保证你不会死。” 韩铁牛牢牢拽着李青云的胳膊,“真能取下来?” “能!” 这种伤势,对于现代特种兵军医的李青云而言,没什么难度,唯一担心的只有术后的伤口感染。 韩铁牛看他不像开玩笑,狠声道:“取,横竖都是死,活了能捡条命,死了拉倒!你们都听着,我死了,不许找李青云麻烦。” 韩铁牛兄弟,以及妻妾和儿女连连点头,也盼着他能活下来。 “把铁牛叔转移到暖和点的屋子里,多点几盏油灯,多准备几锅开水,留几个青壮,等下帮我按住铁牛叔!” “谁家有活羊?我买了,等下给银子。马上把羊牵过来杀了,把羊肠子取出来,把里面的脏东西刮干净,用草木灰搓洗浸泡!” 李青云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陈大海迅速安排人手,看到他准备离开,拽着他的胳膊,“李青云,你真能把箭簇取下来?吉安县的郎中遇到狼牙箭都没取下来的把握!” “大海叔,我肯定能取下来,铁牛叔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天意了。” 李青云叹了声,又对所需物品做了补充,快步来到家中。今天下午买来的剪刀,小匕首,细盐和蜂蜜都派上了用场,前者可以清洗伤口,后者有天然抑菌成分。 看了看墙角的两坛浊酒,李青云感觉应该尽快将蒸馏酒提上日程。 “相公,先垫垫肚子。” 苏月蓉担心他饿着,盛了一碗刚卤好的猪下水。 饥肠辘辘的李青云风卷残云般的吃了晚饭,又离开了家门。 当来到龙王庙时,水已经烧开了。 李青云对手术工具进行了蒸煮消毒后,给韩铁牛灌了碗蜂蜜水,让他咬住毛巾,“留下五个青壮,剩下的都出去。” 用白布蘸着盐水,清理完伤口周围的污秽,让汉子们用毛巾捂住口鼻,“按住铁牛叔,不要让他乱动,铁牛叔,咬住毛巾,一点都不疼。” 话音落下,锋利的匕首已经划开了肌肉。 韩铁牛疼得全身紧绷,喉咙里呜呜作响,按着他的五个汉子,看着面无表情的李青云,倒吸一口凉气。 李青云还是人吗? 给大活人下刀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曾经处理过无数伤口的李青云,下刀如有神助,每一次都落在了需要划开的位置,眨眼间,便将卡在肩胛骨里的狼牙箭取了下来。 “让他侧躺,按紧了!” 李青云用白布蘸着浓盐水,开始清洗伤口,剧痛让韩铁牛惨叫一声,毛巾也掉了下来。只不过还没吼完,李青云又将一块新毛巾塞进了他嘴里。 屋外韩铁牛的家人,听到他的惨叫,还以为李青云正在对他使用酷刑。 若不是陈大海拼命阻拦,早就冲进去救人了。 村民陈长欣急声道:“李青云,铁牛叔晕了。” “晕了又不是死了,别大惊小怪。” 李青云用鱼钩改造成的缝合针,捆上分割好的羊肠线,有条不紊地开始缝合,给皮肤最外层抹了蜂蜜,再用白布进行包扎。 当抬起头来时,才发现众人满脸古怪,“看什么呢?” 陈长欣战战兢兢的道:“李青云,你离我远点,我害怕。”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双手沾满鲜血的李青云,拿着取下来的狼牙箭和碎骨,转身打开房门。 陈大海急声道:“铁牛怎么样?” “手术挺成功,能不能活下来就看铁牛叔的造化了。” 李青云洗完手,将清洗干净的工具放进锅里煮,“大海叔,派人去村外找点柳树皮,把里面的白皮刮下来,用水煎服,等铁牛叔醒了喂给他。” 柳树皮含有的水杨苷,在体内会转化为水杨酸,具有解毒镇痛抗炎的效果,可谓现成的‘阿司匹林’。 “后半夜身上发烫,用凉毛巾敷额头,腋窝,脖颈,让他多喝水。什么时候烧退了,铁牛叔的命就保住了。” 接下来,又用半头羊从村民手里换了三只鸡,二十五枚鸡蛋,全都送给了韩铁牛的妻子,让他给韩铁牛补身子。 当忙完一切,才问道:“大海叔,鞑靼骑兵真打进吉安县了?” “大成子说鞑靼骑兵约莫二百多人,砍杀了城门口的守卫,留了些人看守,剩下的冲进了城里。那些人不多时就被赶出来了,满打满算也就跑出来四五十号人。” “领头的鞑靼人扬言把吉安县斩尽杀绝啥的,就往北边跑了,他们等鞑靼人走了,腿不抖了,才拖着铁牛往回跑的。” 难道真杀了鞑靼人的大人物? 李青云想到了那位身着锁子甲的鞑靼人,若有所思的回到了家中。 苏月蓉端来了宵夜,温好的浊酒,商量道:“相公,今天让月梅伺候你吧。” 第13章 把那混蛋找出来 吉安县,青衣胡同,卧雪居。 坐在赏雪暖阁里的赵舒玉拖着下巴,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前日马车里的场景在脑海重现,眼神渐渐迷离。 那混蛋得有多穷,连死人衣服都扒走了。 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害的自己丢了清白,如今腿还有些酸麻。 他那么瘦弱,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又如何斩杀了三位鞑靼人? “不管你多英勇,也是连名字都不敢留的狗东西,等本宫找到你,就把你那害人的坏东西剁下来,让你去刷恭桶。” 赵舒玉心中腹诽,原本红润的脸蛋也随着怒火变得面若寒霜。 不远处两位侍女发现她脸色青红不定,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遭受无妄之灾。 “殿下……殿下……” 随着门外传来的呼喊声,白泽跑了进来,疑惑道:“殿下有心事?” “可能太冷了吧!” 赵舒玉连忙端起酒杯掩饰尴尬,摈退侍女,“结果出来了吗?” 白泽收起疑惑,抱拳行礼道:“回殿下,此次共斩杀鞑靼骑兵一百六十人,俘获两人;吉安县兵卒死伤五百一十人,百姓死伤二百三十人,烧毁民房八十二栋。” “这么多?” 赵舒玉知道鞑靼骑兵骁勇善战,却没想到二百骑兵竟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更没料到吉安县的兵卒如此不堪一击。 若鞑靼大军攻破了金明寨,各地驻军又不堪一击,几年前的历史又要重演。 白泽叹道:“殿下,各地驻军武备松弛,武将冒领军饷不胜枚举,兵卒连饷银都拿不到,自然不肯为朝廷卖命。” 赵舒玉蹙眉道,“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白泽听他语气不善,轻声道:“回殿下,通达客栈的掌柜全家和伙计全都死了,那晚的客商,除一人消失之外,其余人都死在了桥沟镇外五里处的山林里。” 对方果然早有预谋。 到底是谁泄露了自己的行程? 赵舒玉黛眉微蹙,“鞑靼骑兵为何突袭吉安县?” 白泽说道:“回殿下,据俘虏口供,前日死在流云镇外的三位鞑靼人,皆被一击毙命,其中一人正是苍狼部酋帅绰罗不花的大儿子,苍狼部小酋帅绰罗阿赤。” “万户侯巴什图害怕回去无法向酋帅交代,于今日上午率轻骑展开突袭,试图将城内百姓斩尽杀绝。多亏公主殿下运筹帷幄,提前谋划,才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赵舒玉满脸震惊,没听到白泽的恭维。 那混蛋加穷鬼竟然斩杀了苍狼部的小酋帅! 到底是他运气太好?还是绰罗阿赤实力太菜? 此消息传到前线,苍狼部势必军心不稳,从而缓解金明寨守军的压力。 回过神的赵舒玉凝重道:“马上将此事告知皇上,另修书一封,传报金明寨防御使种春秋老将军。” “是!” 白泽躬身领命,“殿下,我们何时动身前往金明寨?” “一路舟车劳顿,本宫有些疲累,半月后起程吧。让吉安县令派人去各镇排查,把那个扒了大内侍卫衣服的混蛋找出来。不要擅自抓捕,有了结果马上禀报。” 赵舒玉摆摆手,又忽地问道:“找到灵犀拳谱了吗?” 白泽皱眉道:“没有,可能摔出去时掉雪里了,那是用特殊纸张抄录而成,沾水即毁,丢了也不碍事。” 赵舒玉听到关门声,再次端起酒杯,“一击毙命,难道本宫小看那混蛋了?” …… 隔壁房间的声音越来越大。 苏月莹辗转难眠,“大姐,你睡了吗?” “你不乱动我就睡了。” 苏月蓉这两天没和相公睡觉,总感觉心里少点什么,可是两位妹妹都是相公的妾室。千万不能有独霸相公的念头,那就成妒妇了。 苏月莹听着隔壁的声音,“二姐真不害臊。” 苏月蓉哼道:“你昨天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没有!”苏月莹羞的钻进被子里,气鼓鼓的道:“大姐就知道欺负人,不理你了。” 一夜无话。 李青云睁开眼睛,看到苏月梅拖着下巴,直勾勾的盯着她,美眸中还闪烁着泪光,笑道:“现在后悔好像晚了点!” “谁后悔啦,奴家是高兴,” 苏月梅连忙擦了擦眼泪,看到李青云起床,“奴给相公更衣。” 昨天苏月蓉的一席话,让她彻底认清了现实,眼泪是和从前做了彻底的告别;以后没有官宦世家的千金小姐,只有李青云的妾室。 以后要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这个解救于自己水火之中的男人身上。 李青云洗漱完,打开了房门,突然的光源转换,让他的眼睛只有瞬间的模糊,旋即便恢复了正常。来到院里打了一遍灵犀拳,苏月蓉也准备好了早饭。 熊骨在陶锅里煨了一夜,早已软烂脱骨,照例还有一碟腌海菜。 餐餐干饭,顿顿有肉。 粮食危机暂时得到解决,苏月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怪不得村里的妇女都说相公能干,女人享福,果然有道理。 吃过早饭,李青云开始鞣制熊皮。 流云镇情况不明,家里不缺吃喝,暂时也没有外出的必要。 韩铁牛发了两天高烧,体温才开始下降,清醒时已经是第三天上午了,“李青云,以后我这条命是你的了,你让我杀人放火,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刚给他检查完伤口的李青云洗着手,调侃道:“铁牛叔,伤还没好就琢磨杀人放火,你还是伤的轻。” 陈大海生气道:“李青云刚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就琢磨着死,早知道就不该救你!” 砰…… 韩铁牛正想说话,房门就被撞开,陈长欣急声道:“青云哥,不好了,赵显勇抬着赵老四和刘大狗的尸体,把你家堵了,还说人是你杀的!” “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倒要看看他长了几颗脑袋!” 故作生气的李青云快步向外走去。 陈大海喊道:“李青云,我和你一起去。” 韩铁牛看着儿子吼道:“还傻愣着,让你二叔三叔过去帮忙,赵显勇敢闹事,给老子往死里揍!” 李青云家门口,聚集着数十位看热闹的百姓。 苏月蓉面若寒霜,怒斥道:“赵显勇,你有证据就拿出来,没证据别在这里胡搅蛮缠,想往我相公身上泼脏水,门儿都没有!” “苏月蓉,老子有没有证据你等下就知道了!” 赵显勇像个大马猴子似的,跳着脚喊道:“乡亲们,我哥是不是李瞎子害死的,咱们去他家看看有没有野兽的肉就知道了。” 今早,他从这里路过时,嗅到了肉香味儿,碍于不敢找李青云的晦气,就想上山碰碰运气。不成想,无意之中发现了赵老四和刘大狗的尸体,便升起了讹诈的念头。 人群中几位游手好闲的汉子满脸贪婪,即便他家没有野兽肉,顺手牵羊拿点别的也不亏,说不定还能顺手摸苏月蓉一把。 苏月梅和苏月莹这对双胞胎虽说瘦了点,也不能放过。 第14章 谁也别想吃 “我看谁敢!” 李青云快步而来,围观人群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他从大活人身上割肉眉头都不皱一下,不能为了看热闹得罪这煞星。 “赵显勇,不得胡闹!” 陈大海看着两具残破不堪,面目全非的尸体,不悦道:“陷害好人都不知道动脑子,这分明就是被野兽杀死的,赶紧抬走!” 他短短几个字,便给这件事情定了性质。 “陈村长,你别胳膊肘往外拐,咱们祖上都是望潮村的!” 赵显勇不乐意了,言之凿凿道:“我哥和刘大狗的死,绝对和李瞎子干的。他来咱村的第二天,就在礁石边上打了我哥和大狗哥。” 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嫂子和大狗嫂子都知道这事!” 陈大海质问道:“孙晓冉,顾香铃,有这事吗?” 跪在尸体旁的两位女人商量好了似的,同时低声啜泣,一言不发。 她们死了丈夫,又没有孩子。 赵显勇又是村里的臭无赖,把事闹大了,从李青云那里讹诈了钱财也分不到一个铜板,陈大海也不会替他们出头。 因此得了罪李青云,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 赵显勇急了,拽着孙晓冉的胳膊,“嫂子,你倒说句话啊。” “呜呜呜……” 孙晓冉哭的更厉害了,“相公,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丢人现眼的玩意,早不嚎晚不嚎,非得现在嚎。” 赵显勇瞪着眼睛咒骂了几句,大声说道:“李瞎子,你敢不敢让我去你家搜搜!如果你家没有野兽的尸体,老子马……哎呦……” 话未说完,便被大巴掌抽了个趔趄! 李青云揪着他的脖领子,狞声道:“你是谁老子?” “我是你……” 赵县勇看他眼神不善,嚎叫道:“陈村长,李瞎子想杀我,你倒是赶紧给我做主啊!” “青云,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群官配来的伤兵哪怕真杀了人,也轮不到他这个村长处置。 陈大海拽着李青云的胳膊,劝说道:“你行得正坐得端,让他去家里瞧瞧,别为这点小事,把自己名声搭上。” 李青云平静道:“大海叔,我四天前回来的路上杀了只黑熊,熊皮就在灶房挂着。这几天都在炖肉,左邻右舍应该都闻到了香味。如今赵老四和刘大狗死在了山上,你觉得他们的死和我有关系吗?” “怪不得那么香,原来是熊肉!” “李瞎子没吹牛吧?那可是黑熊啊!” “这可是连鞑靼人都敢杀,能从活人身上割肉的李阎王,黑熊算个屁!” 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看向李青云的眼中满是敬畏。 单杀黑熊,那李青云曾言斩杀鞑靼人的事情也肯定不是胡编乱造了。 陈大海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赵家人在望潮村为非作歹,臭名远扬,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李青云救了韩铁牛,韩家兄弟也不会任由他们跟李青云叫嚣。 稍有不慎,赵韩两家因此发生械斗,望潮村也得被搞得鸡犬不宁。 “陈村长,听见了吧?李瞎子承认杀了我哥了!” 赵显勇感觉抓到了李青云的把柄,挥着胳膊吼道:“跟我冲进去,拿上那些罪证去县衙,我要让李瞎子给我哥偿命!” 苏月蓉,苏月梅和苏月莹三姐妹满脸惊恐,摇摇欲坠。 李青云若因此被官府治罪,三姐妹又要面临被发配的命运。 “不要命的就试试!” 韩铁山握着柴刀挡在了院门前。 韩铁林狞声道:“李青云是我哥的救命恩人,谁敢来这里捣乱,老子就把他脑袋剁下来喂鱼!” 赵显勇看着膀大腰圆的韩家兄弟,缩了缩脖子,虚张声势道:“你俩别不识好歹,再敢拦着,李青云是主犯,你们就是从犯。” 李青云看到韩家兄弟举起柴刀,挥手制止了他们,“赵显勇,你说你哥是我杀的,证据呢?” “你家的黑熊就是证据!” 赵显勇瞪着眼睛,“这两具尸体就是你的催命符!” “就这?” 李青云讥笑道:“尸体是你找来的,我现在说是你把他们害死了,想霸占他们的家产,让我替你背锅,是不是也合情合理?” “你……你放屁……老……哎呦……” 气急败坏的赵县勇还没骂完,又被李青云抽了个趔趄,捂着脸道:“陈村长,我哥和大狗哥的尸体就是在村外的山上发现的,你派人去看看就知道了。” “带路!抬上赵老四和刘大狗的尸体。” 人命官司,非同小可,更何况还是本村百姓,陈大海当机立断,“现如今,吉安县局势不明,报官风险太大,喊上各家族老同往村外,共同商议。” 一番话点名了当前情况,也表示了自己不偏不倚。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村外。 李青云环顾四周,神色平静,早在运走熊尸时,他就处理了现场。四天前的鹅毛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想从这里找到证据,可谓难如登天。 几位狩猎经验丰富的村民,看着杂乱不堪的野兽脚印,对周围进行了详细检查,结合两具尸体的破坏情况,得出了统一结论。 “赵老四和刘大狗的确死于此地,不过并非死于黑熊之手,根据推断应该是遇到了野猪,被撞成重伤后,又被吃了一部分;随后,血腥味吸引来了山君和狼群。” 赵显勇不认可这个定论,气恼道:“陈大海,你们分明就是包庇凶手。” “你不认可大家的判断,可以去吉安县衙击鼓鸣冤,请县衙再行调查。” 陈大海冷哼一声,丝毫没将赵显勇的威胁放在心上。证据不是他一个人找的,哪怕当庭对峙,他也浑然不惧。 “你这分明就是欺负好人!” 赵显勇也不想成为鞑靼人的刀下亡魂,顿时再生一计,“李青云,鞑靼人打进了吉安县,咱村的人没了买米的去处,你家天天吃熊肉,你心里过意的去吗?” 兽肉落不到老子手里,你也别想独享! 赵显勇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你就忍心看着大家冻死饿死?别忘了,你现在也是望潮村的人!望潮村的人没了活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大海气的险些骂娘。 赵显勇这番话太歹毒了,替李青云说话,就等于得罪了望潮村的百姓。不替李青云说话,极有可能因此结怨。 第15章 全村公敌 望潮村临海靠山,鱼虾蟹贝几乎是餐餐必备的食物;可是想在寒冷的冬季活下去,肚子里不能没有油水。 这段时间没有涨潮,大家获取的海货拿到吉安县售卖,刚够买些果腹的粟米;如今韩铁牛又重伤未愈,随行的四位青壮也吓破了胆,谁也不敢去吉安县采买。 把李青云的熊肉分了,既能省钱还能解馋。 村民在赵显勇的蛊惑下,眼中闪烁着贪婪。 “千万不能让大家上了他的贼当!” 陈大海想到这里,怒声道:“赵显勇,你别满嘴喷粪,咱村谁冻死饿死了?亏你祖上还是望潮村的,就不能盼咱村点好!” 刺耳的咒骂,让心生邪念的百姓恢复了理智,打消了强行分肉的念头。 “天寒地冻的,没什么事大家都散了吧!” 陈大海趁热打铁,只要村民各回各家,赵显勇就再也无法煽动大家;有不知好歹的村民跑到李青云家索要熊肉,就是他们的私事了。 “李青云,分不分说句话,大家都等着呢!” 赵显勇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村民满脸热切,家家户户连粟米都吃不饱,李青云守着几百斤熊肉,连句明白话都不说,太不拿全村人当回事了。 赵显勇想到苏月梅和苏月莹那对漂亮的双胞胎,更是满心嫉妒,好事不能李青云全占了,大声道:“李青云,那头熊得四五百斤吧,你家四口人吃一冬也吃不完。” 刘本强第一个响应,“李青云,你留五十斤肉,多余的给让我们尝尝。” “这话在理!” “赶紧分,我家小孙子半月没见荤腥了。” 陈大海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赵显勇和刘本强已经把大家的情绪调动起来了,更何况还有几位胡搅蛮缠的婆娘。 韩铁山和韩铁林也有些手足无措。 李青云环顾四周,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 村民虽然无一离开,可绝大多数人都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 他咧嘴一笑,“那么多熊肉,的确吃不完。” 村民大喜过望,没想到短短几句话就让李青云妥协了。 赵显勇更是挺着胸膛,大声道:“都听见了吧?这可是我给你们争取来了!要不是我和李青云讲道理,你们连煮过的骨头都吃不上。” 陈大海眼皮狂跳,赵显勇这是变相树立威信,在挑战他的权威。 然而,李青云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面色骤变, “那头熊是我用命换回来的,每斤肉五十文,没有铜板拿东西来换。” 话音落下,人群里就炸了锅。 赵显勇感觉又跟挨了一个大嘴巴似的,整张脸火辣辣的疼,“李青云,你这跟趁火打劫有什么区别?你是不是想跟整个望潮村的人为敌!” 道德绑架的废话,李青云见多了。 “谁有本事去山里打头黑熊,杀头野猪,甘愿自留五十斤肉,把剩下的免费分给大家。我马上自掏腰包买头肥猪,把肉都分给你们,大海叔给我作证。” 李青云看着那几个闹事的村民,“你们和赵显勇走关系这么好,想来不缺我家这点熊肉,让他带着你们吃香喝辣去吧。” 话音落下,转身就走。 韩铁山和韩铁林暗暗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没打起来。 陈大海也没想到李青云,三言两语便孤立了赵显勇,强忍着笑意,“吉安县一斤猪肉三十文,一斤下水还要十文。” “五十文的熊肉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别不懂知足!” 随着鞑靼骑兵入侵吉安县,城内的物价趋势势必呈只高不低的状态。 大家对于这点也是心知肚明。 看到陈大海离去,也火急火燎的跟了上去。 望潮村有九十五户人,减去赵县勇和刘本强等人,至少还有八十户。熊肉有限,去晚了可就捡不到这种便宜了。 李青云称了五十斤熊肉当做冬季应急口粮,把剩下的全都摆在了案板上。让陈大海坐镇,监督售卖情况。 村民自发的排起了长队,每家一斤熊肉。 苏月蓉负责收钱,多半村民都是以物换物的模式,少数人给了铜板。 韩铁山和韩铁林好似哼哈二将,握着柴刀站在门口,盯着站在不远处的赵显勇和刘本强等人。 随着最后一位村民离开,吵闹的院子里也重归安静。 李青云称了四斤熊肉,一分为二,递给韩铁山和韩铁林兄弟。 韩铁山向后退去,连连摆手,“青云,使不得,你救了我哥的命,我们给你干点活是应该的,不能拿你的东西。” 韩铁林连连点头,也不敢伸手去接。 “这又不是给你们的,拿回去给孩子解解馋。” 李青云打发走两人,又将桌上剩下的约莫五斤重的熊肉,不由分说的塞进陈大海手中,“大海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陈大海着急道:“青云,这太多了,况且我也没帮什么忙。” “没有大海叔的几句公道话,我家一斤熊肉都剩不下。” 简单的两句话,既强调了陈大海的公正,也委婉的表示了对他的敬意。 陈大海心里热烘烘的,拍着心口道:“赵老四和刘大狗的死因是全村人亲眼见证的,他闹到县衙也没用。天不早了,你早点歇着。” 说罢,拎着熊肉,喜滋滋的离开了。 李青云关上院门,随后便和苏月蓉三人一起走进了堂屋。 不远处的角落里。 刘本强扭过头,咬牙切齿道,“赵显勇,老子被你害惨了。” 赵显勇破口大骂,“这能怪老子?你们这群怂货把事闹大了,咱们能这么被动?看什么看?尤其是你们这几个老娘们,平时那股子撒泼的劲呢?” “你跟谁称老子呢?我是你祖宗!” “你还不如老娘们儿,我是你祖奶奶!” “揍死他,他不捣乱,咱们早吃上熊肉了!” 刘本强将赵显勇踹倒,众人一拥而上,几位妇女还不忘在他脸上挠了几下。直到他连连求饶,才骂骂咧咧的裂开了。 “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畜生,这事没完!李瞎子,你以后也没好日子过了!” 扶着墙站起来的赵显勇,越想越憋屈,一瘸一拐的来到赵老四家里,将寡嫂孙晓冉踹倒,冲上去就是一通拳打脚踢,“你这贱货,为什么不指正李瞎子!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想给我哥戴帽子!” 第16章 小子,你活腻歪了? “叔叔,我没有,饶了我吧。” 孙晓冉蜷着身子,护着脑袋,“你哥已经死了,我们没证据,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的。” 赵显勇揪着她的头发吼道:“你不试怎么知道没人信!” 孙晓冉连连哀求,“叔叔,别打了,我这就去找村长。” 赵显勇咬牙切齿的道,“找陈大海管屁用,他能给你肉吗?去找李瞎子,就说家里揭不开锅了,先赊他二斤肉。” 孙晓冉颤声道:“叔叔,李青云都敢跟你作对,他能给我肉吗?” 赵显勇阴恻恻的道:“他不给你,你就跪着求他!再不给就勾引他,拿不到肉老子打死你!” 孙晓冉看着神色凶戾的赵显勇打了个哆嗦,连忙答应,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我哥就是被你克死的。” 赵显勇说着掀开了铁锅,看到只有两个糙米海菜饼子,啐了一口,不经意间发现墙上砖块粘连出有裂缝。 连忙找来柴刀将其撬开,掏出了粗布口袋,看着里面的二两多银子,兴奋道:“肯定是那贱人私藏的,嘿嘿嘿,又能去镇上玩两把了。” 做贼心虚的赵县勇将砖块恢复原位,趁着夜色离开了。 殊不知,离开家门的孙晓冉,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刘大狗的妻子,刚成为寡妇的顾香铃。诉说完刚刚的遭遇,同病相怜的两人忍不住抱头痛哭。 惹不起李青云,也不敢招惹赵显勇,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 今晚的饭菜是李青云来到这个世上吃的最丰盛的一餐。 下午售卖熊肉时,换了两颗城里人才舍得吃的白菜,用五花肉炒了一大盘。熊骨汤熬制而成的粟米干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腌海菜,蒸鱼和贝类更是一样不少。 苏月蓉担心李青云吃不饱,特意多熥了几个糙米饼子。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冬季能吃上绿色蔬菜,和过年没什么区别。 几人很快便将炒白菜一扫而空,俏皮活泼的苏月莹把菜汤都喝了,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如果能天天吃白菜就好了。” 李青云笑道:“想吃明天继续炒,我记得还换了几根白萝卜,明天和羊肉一起炖了。” 苏月莹眉开眼笑,“相公真好!” 清冷孤傲的苏月梅没有道谢,而是给李青云将酒斟满。 苏月蓉劝说道:“相公,这样会把她们宠坏的。” “我自己的女人,我不宠谁宠?” 苏月梅和苏月莹还是太瘦,应该继续补充营养,不然晚上总觉得硌手。苏月蓉再稍微胖些,才算得上珠圆玉润。 虽说已经行过夫妻之实,可如此直接的表达方式,还是让三女俏脸绯红。 晚饭过后,她们手脚麻利的收拾着餐桌。 李青云喂完马,又检查了一下家里的物资,当回到屋内时,苏月莹已经准备好了药浴水。 为了将药效发挥到最大价值,也为了省些银子,每副药材要用两天。连续泡了四天药浴的李青云,夜盲症已经彻底痊愈,精力也愈发充沛。 泡完澡,李青云穿上苏月蓉刚缝制好的粗布棉衣,确定无需改动,将浴桶里的水倒进院外的洼地里。再次回到屋内时,苏月蓉已经铺好了床。 烛光摇曳,笑容嫣然。 “相公,烫吗?” 因人而异,温度高低各有不同。 李青云很喜欢这种暖烘烘的感觉。 开凿! 隔壁房间的苏月梅和苏月莹辗转反侧,直到让人坐卧不安的声音消失,才紧了紧新做的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天刚亮。 李青云便来到了院子里,或许是药浴起了作用,今天打了两遍灵犀拳,才感受到了些许饥饿感。他果断打消了再打一遍的念头,拔苗助长可就适得其反了。 “月蓉,我去流云镇把熊皮和熊胆卖了,买些米面。昨天换的海货还够吃一段时间,你们就不要去海边了。” 李青云开始整理装备,匕首,拓木弓,长矛缺一不可。 苏月蓉面露忧色,“相公,外面局势不明,家里的米面还有盈余,晚几天再出去也不迟。” “今天不拉爬犁,情况不对我会马上离开的。” 李青云看她欲言又止,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家里有这么漂亮的妻妾,我可舍不得死,更何况你还这么烫?” “讨厌。” 苏月蓉嗔怪一声,拿来略显肥大的锁子甲,“相公,把这个穿上。” 苏月莹摸了摸苏月蓉的额头,疑惑道:“没得风寒呀!相公,大姐哪里烫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苏月蓉脸红的能滴出水来,颤抖着帮李青云把最后两个扣子系上。相公说话越来越大胆了,没了威信,以后还怎么管束两位妹妹。 苏月莹撅着嘴哼了声,拉着苏月梅的胳膊,“二姐,知道吗?” “哈哈哈……” 李青云看她一脸窘态,骑着战马来到流云镇附近,看到镇门口的守卫,心中稍安,缴了十枚铜板,顺利来到镇内。 从路边摊要了碗高碎茶水,“掌柜的,鞑靼骑兵被赶出去了?” “当天就赶出去了,苍狼部的小酋帅绰罗阿赤都死在了吉安县。” “你听他们吹呢,吉安县的驻军拿刀都费劲!” “小点声吧,他们没杀良冒功就不错了。” 鞑靼骑兵被赶走是真,苍狼部小酋帅绰罗阿赤是否身死还有待证实。 李青云看到打探不到具体消息,放下两枚铜板,打开包袱取出鞣制好的熊皮,挂在长矛上,牵着马向前走去。 “嘶,好大一张熊皮!” “这张熊皮是我的就好了,少说能卖十五两银子,购买两头大肥猪了。” “这是哪村的猎户?有婆娘吗?我闺女还没嫁呢!” “人家连黑熊都敢杀,还能缺婆娘。” 李青云听着周围的议论,心中哑然失笑,也大致了解了熊皮的价格。 往前走了几步,喧闹的人群里传来几声喝斥,百姓纷纷向两侧退去。一位大腹便便,身着貂裘,脚步虚浮的中年男子,在几位家丁的簇拥下,缓步而来。 “老爷,您瞧,那人卖的真是熊皮。” 面带桃花,体态丰腴的女子指着李青云所在的方向。 “哈哈哈,本老爷昨天刚回流云镇,今早就遇到了这种好东西。” 中年男子放声大笑,“把熊皮拿过来给老爷瞧瞧!” “磨磨蹭蹭的,你他妈耳朵……” 膀大腰圆的家丁看到李青云没有即可照办,劈手便夺。只是还没有碰到熊皮,一柄短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子,敢跟我亮刀子,你活腻歪了!” 第17章 潘员外的特殊要求 “做买卖讲的是你情我愿,我还没说卖呢。” 李青云神色淡然,好像没看到围过来的几位家丁。 “好胆气!” 中年男子将叫嚣的家丁踹了个趔趄,“小兄弟,这熊皮我买了,借一步说话。” 李青云牵着马向前走去,“不卖!” “这是为何?” 中年男子急了,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成年黑熊皮,买回去摆在客厅里,既有面子还有里子,而且,他也不是单纯的购买熊皮,“怕我不给银子?你可着流云镇打听去,潘金山潘员外白拿过谁的东西!” 李青云说道:“这家伙嘴太臭!” 砰! 潘金山给了家丁一脚,“给这位小兄弟道歉!” 家丁不敢有丝毫怨言,诚恳道:“好汉,冲撞之处,万望海涵。” “再敢胡言乱语,老爷扒了你的皮!” 潘金山瞪了他一眼,拽着李青云来到旁边胡同,“小兄弟,熊三件可否愿意割爱?” 李青云皱眉道:“潘员外到底想买什么?” “都买!” 潘金山一副男人都懂的模样,“家中妻妾众多,我最近时常感觉力不从心,急需大补之物。若愿意割爱,连同熊皮,我给你三十两银子。” 碰到冤种了! 李青云心中暗喜,他这次把黑熊身上最有价值的零件都带来了,“潘员外,要熊胆和熊掌吗?” “你都带着呢?” 潘金山看他点头,放声狂笑,“哈哈哈,今天该着本员外走好运呢!大黑,快去请金方馆马掌柜去老五火锅铺子。” 说罢,扯过家丁腰间的钱袋倒出几百枚铜钱,朝人群中丢去:“本员外今儿高兴,赏你们的。” “谢谢潘员外!” “潘员外生十个大胖小子!” 人群中恭维声不断,抢到铜板的百姓连连欢呼。 子嗣兴旺,家族昌盛。 潘金山大笑着让家丁把铜板都交出来,街上好像炸了锅似的。 这家伙倒是妙人! 李青云想到接下来的计划,也升起了和潘金山结交的念头。 “小兄弟,走了,咱们去弄个羊肉锅子暖暖身子。” 潘金山撒完币便开始催促李青云,熊鞭一时半会可炖不好,尽快买到手里就能提前炖上,才不耽误晚上开凿。 …… 街道对面,三笑楼。 “外面为何这么吵!” 赵舒玉黛眉微蹙,面若寒霜,精致的饭菜让她提不起任何胃口。 两天前,白泽查到死亡侍卫的棉服和鞑靼人的棉服,同时出现在了流云镇的当铺后,连夜便赶到了这里。 只是一连调查了两天,都没有找到那个可耻的穷鬼。 正琢磨如何哄赵舒玉开心的白泽,连忙推开窗户,“大小姐,街上不知发生了什么喜事,有个胖子正在撒钱,看着挺高兴的。” “这里能有什么高兴的事?” 赵舒玉站起身来,瞬间便锁定了李青云的身影。 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侧脸,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中,哪怕是烧成骨头化成灰,她都能一眼认出来! 混蛋!穷鬼!名字都不敢留的狗东西! 本宫要亲手把你那可恨的坏东西割下来,再让你留在身边当太监! 赵舒玉心中恨意滔天,周围的空气好像都降了几度。 白泽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道:“殿下,您怎么了?” 赵舒玉瞬间恢复了冷静,关上窗户,命令道:“派人跟着那个牵马的猎户,本宫要知道他们为何这般高兴。” 我没事干了吗? 不用调查棉衣的来源了吗? 这不是有病吗? 白泽心中腹诽连连,却不敢有任何不满,连忙示意两位手下快点跟上。 …… 刚走到老五火锅铺子的李青云,忽然感觉背后泛起森森寒意,连忙转身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难道是错觉? “李兄弟不喜欢吃羊肉?” 潘金山琢磨着要不要换一间铺子。 李青云笑道:“我在想把马拴哪儿。” “伙计,把马牵后院去,喂上等的精料。” 潘金山说完便拉着李青云来到了二楼雅间,两位伙计也用最快的速度端来了炭火铜锅,大刀羊肉片,还有切成花刀的羊三宝等等。 李青云打开了包袱,将熊胆,熊油和熊三件摆在了桌上。 潘金山激动地连连搓手,不过却没有伸手去拿。 不多时,一位留着八字胡的枯瘦老者走进了雅间,拿起桌上的熊胆,惊喜道:“没想到竟能遇到这种好的东西。” 潘金山不耐烦道:“一个熊胆有什么看的?赶紧给我瞧瞧熊三件。” “潘员外有所不知,此熊胆色泽漆黑,质地坚硬,正是熊胆中的墨胆,又称铁胆;金胆可遇不可求,菜花胆价格太高,水胆又药效太差。要我说,这墨胆才是熊胆中的极品。” 马三帖马掌柜爱不释手,“小兄弟,此物要价几何?” 潘金山没心情关心熊胆的价值,“我已经包圆了,快给我看看剩下的,我高兴了把熊胆让给你。” “熊胆熊皮都在这里,那玩意儿还能有假?都是正儿八经的东西!” 马三帖瞥了一眼,开始估价,“熊皮左眼少了皮毛,反倒显得凶猛,它处伤口极小,作价二十二两,熊三件作价三两,熊胆作价三十两。” “熊油能治疗烫伤和冻疮,我可以帮小兄弟熬制成膏,你给我半钱银子工费如何?” “多谢马掌柜。” 李青云抱拳道谢,家里预备瓶冻疮膏也并非坏事。 “李兄弟若没有异议,咱们就成交了。” 潘金山从腰间的钱袋里拿出六个十两重的银锭子,“多余的五两银子是定钱,以后打到猛兽,只要是公的,三件都给我留着,我绝亏不了你。” 说罢,又喊来家丁,命其即可将熊三件和熊皮送回府中。 马三帖哭笑不得:“潘员外真是一点儿都不闲着啊。” “药补不如食补,熊胆的银子给我换些药酒。” 潘金山将熊胆递给马三帖,便举杯庆祝,催促两人快点吃饭。 酒足饭饱,嚷嚷着下次请李青云喝花酒的潘金山钻进了马三帖的马车,李青云也牵着马,朝着铁匠铺走去。 往前走了没多远,心中便涌出了强烈的危机感。 不过李青云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停在了售卖调料的摊子前,借着挑选东西的机会,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身后,发现了两位行踪可疑的汉子。 第18章 贱骨头,就是欠揍 两人并非潘员外府上的家丁。 不过又是谁派来的? 李青云买了些盐巴,花椒大料,香叶等常用调味,牵着马来到了上次购买长矛和短刀的雷记铁匠铺。 “李兄弟,我可算把你盼来了。” 掌柜的雷啸个头不高,却因常年打铁的缘故,练就了膀大腰圆的身材,嗓门儿也跟打雷似的,“前几日买走的兵刃可还顺手,用不用帮你改动一下?” 李青云打趣道:“雷掌柜,你是怕我不要那几根做工繁琐的工具,害的你再重新融了吧。” “嘿嘿,融了倒是小事,被婆娘骂却是大事。为了达到你的要求,我用了两天时间才做到了万无一失啊。” 雷啸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拿出了制作好的器件,解释道:“我对部分工具做了加厚,这样哪怕是磕碰也不用担心破损。” 各类器件做工精良,还进行了打磨处理,接口处严格遵循李青云的要求。 “多谢!” 李青云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他,“不用找了,剩下的算是雷掌柜的辛苦钱。我还要定制几样东西,又要让雷掌柜费心劳神了。” 处理韩铁牛箭伤时,他萌生出了制作手术器械的念头,这也是此行的主要目的。 雷啸取来纸笔,看着长短不一的剪刀,详细标注,指着手术刀道:“这么小的刀能做什么?” “秘密!” 李青云故意卖了个关子,“用精铁制作,要确保一段时间内不会生锈。制作好后,用皮袋子装起来,要做到方便取用。” “六两银子。” 雷啸怕他觉得贵,补充道:“想不生锈就得用百炼钢,要反复捶打才行。这些东西制作繁琐,我没办法确保一次成型。” 李青云付了银子,约定好取货时间,领着装有蒸馏酒配件的布袋离开了铁匠铺,又看到了那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果然被人盯上了! 接下来,借着购买米面粮油的机会,领着两人在镇上转了一圈,寻了处人多的地方,拦住了几位打闹的顽童,分别塞给了他们十枚铜板,凑过去嘀咕了几句。 顽童连连点头,一窝蜂的向前跑去。 李青云牵着马不紧不慢的走着。 就在此时,那些顽童又满脸惊恐的跑了回来。 “杀人啦,山贼打进来啦!” “再不跑命就没啦!” 街上的百姓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两位汉子面色骤变,还没来得及追赶,就看到李青云翻身上马,朝城门口的冲去。 “该死!竟然被他发现了!” “我去追,你回去复命!” 高个子汉子丢下句话,朝着李青云消失的方向狂奔。当他来到镇门口时,李青云的背影已然变成了一个黑点。 可即便如此,汉子也没有停下。 …… 三笑楼。 赵舒玉听完手下的回报,脸色铁青道:“废物,两个人连一个人都看不住,甚至连他住哪儿都不知道,本宫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侍卫跪地求饶:“殿下恕罪,小人无能!” 公主殿下和那猎户什么交情? 为何如此暴躁呢? 白泽满心好奇,却又不敢询问,小声提议道:“殿下,那猎户虽然跑了,不过潘富贵和马三帖都留在镇内,我们把他们喊来询问一二,定能找到那个猎户。” “你速去找他们询问,切莫打草惊蛇。” 赵舒玉恢复了冷静,命令道:“张大彪,你即刻带人骑快马出城,沿着马蹄印寻找那人踪迹。有了结果也不要声张,即刻回来禀报。” 李青云纵马狂奔了二里地,确定没人跟上来,看到前面有一道人影,才放慢了速度。 踩着积雪往家走的赵显勇听到马蹄声,转过头来,“李青云,把我捎回去。” “天这么好,多活动下对身体有好处。” 李青云轻夹马腹,战马缓缓向前跑去。 “你他妈没几天好活了!” 赵显勇等李青云走远,才啐了一口唾沫,想到马上挂着的两个口袋,眼红道:“家里那么多肉,还出去买东西,他手里得有多少银子啊。” “妈的,饿死我了,也不知道孙晓冉那贱货骗到肉了没有!” “望潮村的男人除了老子都是孬种,连个外来户都收拾不了。” 他越想越气,抬脚踢飞了路边的石头。 哒哒哒…… 就在这时,身后再次传来马蹄声,坐在马上的精瘦汉子询问道:“嗨,可否看到一个骑马的过去了?” 赵显勇斜了他一眼,“咱俩很熟吗?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凭什么?就凭老子手里的鞭子!” 汉子狞笑一声,马鞭带着呼啸声抽在了赵显勇的减少,粗布棉袍炸裂,疼的他惨叫连连。 这还是汉子发了善心,不然一鞭子抽他脸上,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再不说,老子割了你的舌头下酒吃!” 赵显勇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指着李青云消失的方向,颤声道:“大爷,那个人朝往前走了,马上还驮着货,一看就是有钱人。” 汉子质问道:“哪个村的?叫什么?” 赵显勇忙不迭道:“望潮村的,叫李青云。” “贱骨头,早点说还用挨这一鞭子!” 汉子啐了口浓痰,驱马向前狂奔,发现小路上的马蹄引愈发清晰,心中也有些激动。当来到望潮村附近时,却没有贸然进村,而是调转方向往回跑去。 赵显勇看到那位汉子折返回来,连忙钻进了树林里。 …… 李青云回到家中,从口袋里拿出一卷雪白的丝绸,“月蓉,这布一丈长,你拿去做几套贴身衣服,以后换着穿。” 苏月蓉心疼道:“相公,把买丝绸的银子换成肉,咱们能吃好久呢。” “以后缺不了你的肉,也却不了你的衣裳。” 李青云继续从口袋里拿着东西,“你看,月莹都等不及了。我要是把布退回去,她今天恐怕就要耍小脾气咯。” 苏月莹抱着李青云的胳膊,撒娇道:“才没有呢,相公就知道欺负奴。” “相公那是疼你。” 苏月蓉白了她一眼,看着不声不响的苏月梅道:“还不快谢谢相公。” 她还没来得及道谢,门外便传来了陈长欣的喊声: “李青云,青云大哥在家吗?外面有人找你!” 第19章 相公好厉害 “谁啊?” 李青云刚打开房门,便看到了第一次去流云镇时,花费三两银子买下的那位‘卖身救父’女人。 她还穿着那件打满补丁的棉袍,俏脸被冻的红扑扑的。 “林春妮见过恩人。” 林春泥跪地行礼,自责道:“春泥来迟,还请恩人责罚。” “你不来,我也不会去找你的。” 李青云早已忘了这事,当初给她银子时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林春妮感觉受到了侮辱,红着眼睛,委屈道:“春泥虽是山民,却也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恩人心中有气,打死春泥,春泥都不会吭一声的。” 倒还是个有脾气的小辣椒。 不过这样也好,交给她的任务,林春妮肯定能不折不扣的执行。 以后外出,苏月蓉三姐妹的安全也多了份保障。 “我没说你忘恩负义,只是没如此守信。” 李青云满脸笑容,说道:“月蓉,这是我在流云镇给你们买的奴仆,以后的累活儿交给她就行了;春泥,起来吧,这是三位夫人。” “春泥见过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 林春妮说着又要行跪拜之礼,她是李青云买回来的奴仆,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快起来,家里没那么多规矩。” 苏月蓉知道李青云不喜繁文缛节,更喜欢被相公重视的感觉,拉着她的手道:“外面冷,先回屋暖暖身子,吃午饭了吗?锅里还有些吃的。” 李青云发现陈长欣盯着苏月梅和苏月莹的背影,“好看吗?” “好看……不不不……不好看,青云哥,我走了。” 陈长欣撒腿就跑,后背冒出一层冷汗,李青云眼神太可怕了,好像下一刻就能砍人似的。不过那对双胞胎真漂亮,也不知道李青云晚上能不能忙得过来。 如果哪天他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岂不是…… 不能乱想,被李青云知道了,他得扒了自己的皮! “陈长欣,你怎么慌慌张张的,是不是李青云被人砍死了?” 他正胡思乱想时,耳边传来了赵显勇的询问。 “砍你娘,白痴。” 陈长欣啐了口唾沫,凶神恶煞道:“以后跟我大伯说话客气点,在村里夹着尾巴做人,不然老子先弄死你。” 陈大海是村长,陈长欣是他的堂侄子。 整个望潮村,能让陈长欣忌惮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没陈大海那老东西,你都不如沙滩的爬虫。” 赵显勇看着骂咧几声,疑惑道:“那人难道是回去搬救兵了?坏了,我得赶紧跑。等他们把望潮村屠了,这里就是老子的了。” …… 流云镇,潘府。 潘金山看着躺在地上的哀嚎的家丁,气急败坏道:“简直无法无天,光天化日闯入朝廷命官家中行凶,你就不怕被诛九族吗?” “捐来的员外也算朝廷命官了?” 满脸讥笑的白泽,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刀,架在他脖子上问道:“我再问一遍,卖给你熊皮的小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你可着流云镇打听下,谁不知道潘员外最是重情重义,让我出卖朋友,休想!” 潘金山抄起茶杯砸在了地上,“有种就杀了老子!” 熊鞭还没炖熟呢,就把朋友卖了,传出去岂不遭人耻笑。况且,以后还要指望李青云继续提供野兽三件套呢。 当然,他除了李青云的名字之外,也没什么可以出卖的。 猎户住处一般也不对外道哉,害怕同行越界狩猎,从而影响收入。 白泽脸色一沉,正准备给他点教训时,一位手下跑了进来,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真的?” 白泽看到手下点头,随手从腰间摸出二十两银子丢在了地上,“我们走!” “老子还以为你是什么狠角儿呢,没想到也是个绣花枕头。” 潘金山待一行人远去,故作大声的骂了两句,指着家丁咆哮道:“你们这群废物,好吃好喝养着你们,连几个歹人都打不过,我要你们还有何用!” “潘二,速去破庙挑几位好汉。” …… 咕嘟!咕嘟! 炉火舔着锅底,锅内的浊酒发出了细微的沸腾声,屋里酒香更浓了。 不多时,导管出口便出现了酒液。 “成了!” 李青云神色激动,这套简易蒸馏装置虽然还有改进的地方,不过却证明了他的方向是对。 等积累够了充足的原始资本,就可以开办酒坊,那样就彻底拥有了在这个世界上安家立命的资本。 二十斤浊酒出了八斤新酒。 李青云尝了一口,感觉有四五十度,不过味道有些冲。 “问题不大,放几日口感就能有所缓和!” 苏月蓉抽了抽鼻子,笃定道:“相公,这酒比金陵城的神仙醉味道还要浓郁几分。” 苏月梅震惊道:“那岂不是一斤要卖一两银子?相公这两坛浊酒花费一两二钱银子,净赚了六两八钱。” “相公好厉害!” 苏月莹欢呼雀跃,拉着李青云的手,摇晃道:“相公赚了银子,给奴买个新簪子好不好?” “月莹,不得无礼!” 苏月蓉瞥了她一眼,歉意道:“奴管教无方,还请相公责罚。” “那就罚月莹给我搓背。” 李青云笑道:“物以稀为贵,产量多了售价就要相对降低,这里不是金陵城。” 准备晚饭时,林春妮跑前忙后。 浓郁的肉香馋的她直流口水。 等饭菜上桌后,却端着一碗没菜的干饭,坐在了灶台旁的矮凳上。 苏月蓉道:“春妮,过来吃饭。” 林春妮连忙起身,“大夫人,春泥是奴仆,不能乱了尊卑。” 李青云不由分说道:“我们家奴仆也能在桌上吃饭,多吃点肉,不然以后怎么帮夫人干活。” 林春妮看他不像说笑,大着胆子坐在了凳子上。 苏月蓉给她夹着菜,“想吃什么自己夹,别拘着。” 看着碗里的大白菜和肥肉片,林春妮感动的红了眼眶,当人的感觉真好。 谢天谢地,肯定上辈子积了大德,今生才能遇到菩萨一样的恩公。 “相公,家里只有两间卧房,西屋也挤不下三个人。” “今晚让月梅和月莹一起伺候相公吧。” “我正好给春妮说说家里的规矩。” 第20章 鞑靼人不会放过你的 作为一个纯粹的男人! 岂有推脱之理! 开凿! 李青云夜里心情愉悦,早晨神清气爽。 连续阴沉的天空终于放晴了,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站在院里打了两遍灵犀拳,回到屋里时,苏月梅和苏月莹也起来了。两人俏脸红润,眸中潋滟,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苏月蓉吃着早饭问道:“相公今日还外出吗?” “不了,我去周围转转,看看能不能打些猎物。” 李青云昨天接了潘员外的猛兽三件套订金,家里又多了一口人,熊肉和猪肉都快吃腻了,应该添些其它肉食了。 苏月蓉商量道:“我想带她们去海边捡些鱼获。” “去吧,别走太远,捡不到也不碍事。” 家里的银子和食物都有盈余,不指望鱼获度日。 苏月蓉带她们出去走走,熟悉周围地形,也并非坏事。 早饭过后,李青云递给林春妮一柄拓木弓,三十支羽箭,还有一柄短刀,“会用吗?” “会!” 林春妮又惊又喜,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用上这么好的弓,爱不释手道:“爷,这是硬弓,以我现在的力气,至多能拉三次满弓。” “以后多吃点,照顾好三位夫人。” 林春妮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跟上了,力量也会有明显提升。 李青云拿上装备,装上从鞑靼人那里缴获来的牛肉干,离开了家门。 第一次前往流云镇时,丢给了讨饭的流民几条。昨天去流云镇又看到了那位流民。由此证明,牛肉干是无毒的。 沿着村外的小路来到山上。 李青云走走停停,先后猎到了两只野兔,三只山鸡。中午也没回家,找了处背风的地方,点上篝火,将牛肉干烤热,凑合了一顿。 下山时又猎到了两只野兔,算是意外之喜了。 沿着海边往家走,不多时便看到礁石区有个黑影晃动。 李青云猫着腰,轻手轻脚的向前走了几步,眼前一亮。 “竟然是海狗。” 潘员外的好日子这不是来了吗? 嗖!嗖! 两支箭矢带着尖啸,先后击中了海狗。 受伤的海狗吱吱叫着朝海中爬去。 李青云狂奔的同时又是两箭,抬手掷出的长矛刺穿了它的身体,卡在了礁石缝隙中,海狗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可算把你逮住了!” 李青云用绳索套住海狗,拖着它朝家中走去。 远远的,便看到家门口的十几位背负长弓,挎着腰刀的骑士。 为首那人虽是女扮男装,可还是被李青云认了出来。 这不是马车里的女子吗? 她怎么找这来了? 躲在堂屋门后戒备的林春妮,急声道:“爷,这些人来半个时辰了,他们不说是干什么的,也没离开的意思。” “你先回屋吧。” 李青云摆了摆手,看着赵舒玉问道:“姑娘何故来此?” 赵舒玉答非所问,“这些猎物是捡的还是偷的?” “你是来报恩的?” “本姑娘觉得那座山就是一处风水宝地。” “天寒地冻,没想到姑娘还有进山野炊的雅兴。” 两人的对话可谓驴唇不对马嘴。 李青云满脸笑意,没有任何紧张之态。 赵舒玉却是肺都快气炸了,这浑蛋玷污了自己的清白,还敢油嘴滑舌,难道他就不知道死字如何写的?没看到自己身后的侍卫吗? 白泽握着刀柄,沉声道:“小子,你活腻歪了,敢这么跟我家小姐说话。” “退下!” 赵舒玉冷哼一声,质问道:“李青云,屋里的四个女人是谁?” “我家夫人。” 李青云看她眼皮直跳,脸色铁青,扈从跃跃欲试,感觉有些不妙, 对方人多势众,说几句软话给她个台阶,也不算丢人,“家中炖了熊肉,姑娘要不要进去尝尝?” “哼!你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赵舒玉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白泽,你们先回去,明日过了晌午再来接我。” 白泽着急道:“大小姐,此人非亲非故,您无端留宿于此,稍有变故,我们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老爷砍的。” “他的家眷都在这里,你有什么怕的?” 赵舒玉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了李青云。 “小子,你敢伤我家小姐分毫,我就把这里的人全都杀光!” 白泽丢下句狠话,率领着众位扈从扬长而去。 “总算糊弄过去了!” 李青云暗暗松了口气,“敢问姑娘芳名。” “姑奶奶。” 赵舒玉还在气头上,警告道:“本姑娘不是不敢杀你,只是还不想杀你!” “分明是姑娘是怕我垂死挣扎,败坏了清白,又不想让我死的痛快,才打发走了扈从。” 李青云毫不客气的拆穿了她,叹道:“我救姑娘于危难之中,姑娘却恩将仇报,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呐。” “你怎么知道的?” 心事被拆穿,赵舒玉恼羞成怒,“你有种杀了我,再带着那些人逃命,不然我让你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我怎么舍得辣手摧花呢?” 李青云往前走了两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你想做什么?” 赵舒玉捏着领口,色厉内荏道:“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把你杀死苍狼部小酋绰罗阿赤的消息散播出去,鞑靼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小酋帅是部落酋帅培养的继承人,地位超然,类同于大梁朝国公府的世子。 李青云心里咯噔一下,“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杀过鞑靼人了?” 赵舒玉得意道:“你扒走的那件锁子甲的主人,就是绰罗阿赤。” “这不坏菜了吗?” 李青云感觉踢到了马蜂窝,消息一旦放出去,哪怕逃到天涯海角,都躲不过苍狼部的追杀。 赵舒玉看他吃瘪,得意道:“你现在跪下求我,本姑娘高兴了,说不定能换个处置你的方式。” “我干脆把脑袋割下来,你送给鞑靼人邀功得了。” 李青云心里烦闷,晚饭时都闷闷不乐。 赵舒玉倒是胃口大开,还让苏月蓉等人不要拘束,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口吻。 吃了晚饭,又命林春妮烧水,还顺带着霸占了李青云的卧室,让苏月蓉和苏月梅陪她休息。 命苏月梅和林春妮睡在西卧室的小火炕上。 苏月蓉看到自家相公没有反驳,连忙替两人答应下来。 赵舒玉像只骄傲的小公鸡,就差把得意两个字写脸上了。 无床可睡的李青云,在堂屋的灶台旁搭了两条木板,垫上没来及拆的破褥子。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守着三个夫人,一个都用不上。 “相公。” 正生闷气时,苏月莹蹑手蹑脚地摸了过来,“赵姐姐只说让我们睡西屋,可没说不让奴来找相公。” “还是月莹懂事。” 李青云环着她的纤腰,“怕不怕被人听见?” “有什么好怕的,大家都是女人。” 苏月莹凑到李青云耳边,“只要相公不生气,奴能帮你……” “嘘!” 李青云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连忙捂住苏月莹的嘴巴,“回屋去!” 第21章 我的根儿啊! “三爷,咱们悄悄冲进去把人杀了,谁都不知道是您干的。” 赵显勇躲在院门后,观察着屋内的动静,小声道:“拿了银子,抢了人,从南边小路进山,村里有人听见也不敢追。” 昨天下午,回到村里的他见势不妙,又撒丫子跑回了镇上的‘聚宝赌坊’。 夜里技痒难耐,就从柜上借了二两银子,想把之前输的赢回来。结果越输越红眼,两个时辰欠了赌坊十两。 赌坊掌柜吴三看他还不上银子,要把他手剁了。 赵显勇为了活命,便想到了李青云。 吴三把李青云杀了,他和赌坊债务一笔勾销,还能得到一笔赏钱;李青云把吴三杀了,他这条命就保住了。 吴三眯着眼睛,“李青云真有二百两银子?” “撒谎你儿子的,西屋那匹马就得值五十两。” 赵显勇看他若有所思,猥琐道:“李青云的仨婆娘是姐仨,都是罪臣之后,长得和朵花似的。老二和老三还是双胞胎,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真的?” 吴三有些燥热,罪臣之后他也玩过,不过没试过双胞胎,看着身后四位凶神恶煞的打手,“别伤着那仨小娘们儿,双胞胎老子留着,剩下的那个你们轮着玩。” “矮子,你打头阵,咱们先进院!” “赵显勇,你站老子前面,敢耍花样,我他妈攮死你!” 吴三做好了战斗部署,矮子手脚麻利的挑断了篱笆墙上的麻绳。 …… “爷,院外有人!” 苏月莹刚回到卧室,林春妮便拎着弓摸了过来。 “怕吗?” 李青云已经穿戴好了装备。 林春妮说道:“不怕,就是没杀过人!” “杀一次就不怕了,跟杀鸡没什么区别。” 李青云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西屋窗户有块木板是松的,把它拿下来,有人往外跑,你就射箭。” “爷,您小心。” 林春妮猫着腰回了西屋。 李青云将绳索捆在烛台上,拿着绳子,握着长矛躲到了门后。 院外的脚步声愈发清晰,一柄匕首从门缝里伸了进来,轻轻拨动了两下,便挑开了门栓。 “小菜一碟!” 矮子心中暗喜,得到了吴三的同意后,缓缓推开了房门。借着星光看到灶台旁的木板上好像躺着个人,蹑手蹑脚的向前走去。 一位手握长刀的汉子,紧随其后。 啪…… 两人刚进屋,桌上的烛台忽然掉在了地上。 矮子刚扭过头,一柄长刀便刺进了他的脖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后面那人吓得惊呼出声,还没做出反击,胸口处就多了一柄长矛。 两人至死,都不知道被谁杀了! “有埋伏!” “快撤!” “三爷,等等我!” 屋外的四人转身就跑,吴三恨不得当场把赵显勇剁了。 嗖! 黑暗中的一支利箭再次射倒一人。 李青云闪身来到门口,搭弓拉箭又射倒一人。紧跟着又是一箭,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叫,那人往前趔趄了两步,便消失在了篱笆墙后。 嗖嗖嗖! 李青云又朝着人影所在的大概位置连续射了三箭,均未击中目标。 “相公,你没事吧?” 苏月蓉焦急询问,屋里传来了脚步声。 “别出来!” 李青云没有轻敌冒进,关上房门点燃烛台,在两具早已死透的尸体上摸索起来。 “李青云,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臭毛病!” 赵舒玉黛眉微蹙,眼前的一幕又让她想到了马车里的事情。 李青云神色坦然,“没大没小的,我这叫寻找线索。” 殊不知,这句话落在赵舒玉耳朵里就变了味儿。 大梁朝男尊女卑,而她又失身于李青云,在没有表明身份之前,跟她顶嘴的确是违背了礼法。放在偏远地区,这可是要挨巴掌的。 “穷鬼,呸,啥也不是!” 李青云看着手里的几枚造型别致的铜板,疑惑道:“月蓉,这是哪朝的铜板?还能用吗?” 苏月蓉摇头道:“相公,奴也没见过。” 赵舒玉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连这个都不知道?这是青楼和赌坊用的花钱。” 李青云故作惊讶道:“你还去过青楼?” “你……你浑蛋!” 赵舒玉暴跳如雷,傲人的起伏将丝绸夹袄高高撑起,婀娜的身段愈发玲珑多姿。 发现李青云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俏脸瞬间挂满红霞,转身跑进了屋里。 死浑蛋,臭无赖,迟早把他的眼睛挖下来! 不过他杀人时却是诡计多端,一击毙命,想必苍狼部小酋帅就是中了他的圈套。 “嘿嘿嘿……” 李青云笑的前仰后合,“你们快去休息吧,我把这两具尸体扔出去。” 苏月蓉着急道:“相公,外面危险。” “也不能守着两具尸体睡觉啊,先扔门外,天亮了再说。” 李青云示意林春妮戒备,朝苏月莹挤了挤眼,将两具尸体丢到了院子里,简单清理了屋内的血迹,重新躺在了木床上。 最近也没得罪人,他们为何跑到家里行凶呢? 难道在流云镇售卖熊皮时被人盯上了? 正胡思乱想时,苏月莹轻手轻脚的跑了过来。 凿! “相公,快点,奴还要回去陪春妮呢。” “她刚杀了贼人,今晚肯定害怕。” “慢一点,让奴缓缓。” 李青云有求必应,苏月莹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 东屋气氛有些压抑。 苏月蓉和苏月梅闭着眼睛装睡,家里女客登门,相公也不知收敛,月莹也没规矩,竟还玩上了送货上门。 赵舒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那声音让她百爪挠肝,就好像身上爬满了蚂蚁似的。臭浑蛋,刚杀完人也不闲着,也不怕累死。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才安静下来,赵舒玉心头又冒出了浓浓的失落感,想找苏月蓉问问李青云的过往,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 望潮村外的一处山坳里。 “王八蛋,我他妈杀了你,老子白白折了四位兄弟!” 吴三将赵显勇踹个趔趄,用力掐着他的脖子,“我刀呢?老子活剐了你!” “三爷饶命,我真不知道李青云那么卑鄙啊!” 赵显勇用力掰着吴三的手指,哀求道:“我大腿根中箭了,再掐就真死了!” “李青云怎么没射死你狗日的。” 吴三又给了他两拳,点燃了火折子,看到赵显勇的裤子都被鲜血染红了,戏谑道:“掐死你便宜你了,老子要看着你死!” 赵县勇检查着受伤的地方,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漆黑的山林中,响起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的根儿啊!” 第22章 李青云,我跟你拼了 “根儿?” 吴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着他受伤的地方,幸灾乐祸道:“射的好,射的妙。” 看到赵显勇毫无反应,又给了他一脚,“别他妈哭丧着脸,赶紧给老子笑起来。活该,过瘾,比杀了你还解气,赵显勇,你觉得太监好听,还是阉狗好听,哈哈哈……” “我他妈不活了!” 赵显勇跳起来朝石头撞去。 男人都当不成了!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蛋没了,更得好好活着,老子现在就带你回山上治伤!” 吴三将试图自杀的赵县勇按在地上,怪笑道:“明儿老子就把你婆娘绑到山上去,让你跪着给老子推,看着你婆娘伺候老子,哈哈哈!” “赵阉狗,你说宫里的太监是不是也给皇帝老子推?” “吴三,你,你他妈不得好死!” 赵显勇气血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吴三抓着断裂的箭矢用力一扯,昏迷的赵显勇瞬间清醒过来。 “别装死,你就是给老子爬,也得爬到黑风寨。” …… 院里的两具尸体除了二十多枚花钱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李青云将四具尸体丢到角落里,决定吃完早饭再进行处理,打了两遍灵犀拳,回到了堂屋。 “相公,你来。” 苏月蓉拉着他的手来到了东偏房,轻声道:“相公和赵姑娘如何认识的?” “可能是缘分吧。” 李青云不好意思解释始末,看到苏月蓉面色古怪,补充道:“也可能是孽缘!” 苏月蓉好奇过程,却没有追问,低声道:“相公,赵姑娘的贴身衣物由桑蚕丝制作,锁绣封边,这是皇家才能用的东西。” 顿了顿,小心翼翼道:“赵姑娘即便不是公主,八成也是王府千金!” 昨夜睡觉前,苏月蓉就察觉到了端倪。 若不是发现赵舒玉对李青云态度有些古怪,早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了。 “有点腻歪了!” 李青云感觉手里握着块儿烫手山芋,也明白了苍狼部小酋帅绰罗阿赤,敢于深入大梁腹地追杀她的缘由。 赵舒玉身份超然,把她抓走肯定会影响前线军心。 金明寨一旦被破,鞑靼骑兵便可以长驱直入,而善于长途奔袭的苍狼部骑兵,就能用最快的速度攻入大梁腹地。 李青云定了定神,“赵舒玉呢?” “赵姑娘还在休息,想来是昨夜没有睡好。” 苏月蓉说完又忍不住笑了两声,感觉相公昨晚有点‘恶意报复’赵舒玉的意思,又不放心道:“相公千万别乱来,惹怒了赵姑娘,整个望潮村都要被杀头的。” “你相公可没那么笨!” 李青云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她不表明身份,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也别告诉月梅她们。” “这么好的办法,奴怎么没想到呢!” 苏月蓉眼前一亮,赵舒玉不表明身份,就无法摆公主架子。至于剩下的事,交由勤快又能干的相公就好。 同时,心中也涌出了危机感,必须尽快怀上相公的骨肉。 早饭过后,苏月蓉便领着苏月梅等人去赶海了。 过往的村民发现李青云家的院子里有四具尸体,迅速将此事告知了陈大海。 “青云,这是怎么回事?” 陈大海领着几位手拿棍棒的村民赶了过来,其中还有几位残兵。 “昨天夜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六个蟊贼,杀了四个跑了俩。” 李青云拿出缴获来的花钱,“大海叔,见过这东西吗?” “这是赌坊的花钱,我在赵显勇那里见过,他经常去流云镇的聚通赌坊耍钱。” 陈大海说完,忽地脸色骤变,“快,带几个人去看看赵显勇在家没!” 陈长欣连忙喊上韩铁山等人离开了院子。 不多时,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大海叔,赵显勇三天没回家了,孙晓冉藏在灶台旁的银子也被他偷走了!” “这个畜生,老子饶不了他!” 陈大海暴跳如雷,“拉着这些尸体,跟我去县衙!” 李青云正色道:“大海叔,如果这件事真是赵显勇做的,现在出村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陈大海瞬间冷静下来,“青云,你说该怎么办?” “他们死了四位打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李青云将昨晚缴获的五柄腰刀递给了陈大海,“大海叔,这些东西我留着也没用,你分给信得过的村民吧。” “青云,村里有危险,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陈大海将腰刀递给陈长欣,又安排村民去海边保护妇女,叮嘱大家夜里睡觉轻些,派了几位残兵前往流云镇打探聚通赌坊的消息,离开时还把四具尸体带走了。 “李青云,你真无耻!” 赵舒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冷笑道,“自己惹了麻烦,让村里人替你送死!” “村里人不拧成一股绳,以后受不完的气。把聚通赌坊端了,银子分了,大家的日子才能好过些。” 李青云不由分说的将赵舒玉抱在了怀里。 赵舒玉挣扎不开,气呼呼的拧了他两下,“进城打家劫舍形同造反,你就不怕官府砍了你的脑袋?” “最好诛了我全家,咱俩到了阴曹地府还是夫妻。” 李青云眉开眼笑,丝毫没把她的诅咒放在心上。 赵舒玉捂着衣领,“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死给你看。” 李青云凑过去说道:“玉儿,没想到你骨子里这么污,我可不是那么随意的男人。” “李青云,我跟你拼了!” 赵舒玉勃然大怒,掐着他的脖子,像头发怒的母豹子。 两人打闹时,门外忽然传来了马蹄声,白泽焦急道,“大小姐,紧急情况。” “出什么事了?” 赵舒玉连忙整理好凌乱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白泽发现李青云紧随其后,赵舒玉面色红润,狐疑道,“大小姐,您昨晚没睡好吗?” 赵舒玉黛眉微蹙,“说正事。” 白泽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份密信,双手递了过去。 赵舒玉往前走了几步,撕开信封,登时面色骤变,哼道,“李青云,你没几天好日子过了。白泽,我们走。” 第23章 夜袭黑风寨 黑风寨。 “老三,你为何如此狼狈?” 大当家吕正雄推开了怀里的女人,破口大骂道:“你们瞎了?还不快给三爷拿套干净衣服过来!” “大哥,我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吴三说着又给了赵显勇一脚,破口大骂道:“我被这畜生摆了一道,连李青云的模样都没见到,就折损了四位兄弟。” “你他妈活腻了,连老子的兄弟都敢算计!” 吕正雄将酒碗砸在了地上,狞声道:“来人,把这厮拖出去冻死;老二,给老子把他家男人都杀了,女人卖到窑子里去。” “大哥,杀不得。” 吴三费劲力气把他带回山寨,可不是为了杀他,“赵显勇的根儿被李青云射穿了,现在就是条阉狗,咱们把他婆娘抓来,让他跪在后面推,就当给死去的四位弟兄报仇了。” “好主意!等玩腻了再卖窑子里去。” 吕正雄拍案而起,放声大笑,“来人,把这死太监拖下去好生医治,千万别让他死了,给他额头上烙上‘阉狗’二字。” “吕正雄,吴三,你们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赵显勇破口大骂,奋力挣扎,心中绝望不已! “做鬼都便宜你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做狗吧!” 二当家的苗二星冷哼一声,转头道:“老三,李青云是谁?我现在就去给你报仇!” “大哥,二哥,李青云狡猾如狐。” 吴三详细解释着昨晚的经过,三人商议一番,制定了行动计划。 …… 望潮村,龙王庙。 瘸腿残兵马庆江正在汇报有关聚通赌坊的消息,“掌柜的吴三是黑风寨的三当家。” “黑风寨有山贼二三十人,抢劫沿途客商,绑架流民,贩卖妇女,可谓无恶不作。大当家吕正雄是逃兵,为人凶残狠辣。” “前几日鞑靼骑兵进攻吉安县时,吕正雄劫杀了两位流云镇的掌柜,抢走白银一千三百两,女眷九人。” 话音落下,人群里炸了锅。 “黑风寨杀人如麻,怎么就惹上他们了呢!” “咱们不如进山躲一段时间。” “家里的柴还没劈呢。” 众人议论纷纷,几位胆子小的汉子直接离开了。 李青云自己惹的麻烦,就应该自己承担,想让大家替他拼命,门儿都没有。手里那么多熊肉,还让大家花钱买,阎王爷把他收了更好,这就叫人狂必有灾! “怂包,软蛋,你们有事别找村里帮忙!” 陈长欣跳着脚骂咧几句,问道:“大海叔,黑风寨的人死在了咱村,我们不找他们麻烦,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咱们得安排几个夜里巡逻的人。” “倒也有几分道理。” 陈大海问道:“青云,你怎么想的?”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不如天黑前摸到黑风寨附近,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李青云看众人面色骤变,笑道:“想去的,抢来的东西均分,不想去我也不勉强,毕竟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 财帛动人心。 马庆江第一个站了起来,“干了,赢了过个肥年,死了也是烂命一条。” “我也去!” 几位缺了胳膊,瘸了腿的残兵站了起来。家里婆娘把他们当成了播种机,心情不好了非打即骂,为了苟活又不敢还手。 如今大把银子摆在眼前,都不想错过正名的机会。 “我们也去!” 陈长欣,韩铁山等人先后起身,都想发笔横财,过个肥年。 陈大海着急道:“长欣,铁山,你们又不会杀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陈长欣满脸苦笑,“大海叔,粮食又涨价了,家里缴了人丁税剩不下几个铜板,不弄点银子连糙米都吃不上了。” “这狗日的朝廷,就他妈知道欺负老实巴交的庄户!” 陈大海暗骂几声,布满沟壑的脸上写满了狰狞,向龙王爷跪拜敬香后,“李青云,打不赢也别让他们送死,咱村没几个好汉子了。” “大海叔,我也没想和他们硬拼。” 敌我实力悬殊,硬拼就是死路一条,“大家快回去准备,一刻钟后村后集合。我那里还有两张好弓,你在选一个弓手。” 苏月蓉得知李青云要去黑风寨,吓得面色苍白,颤声道:“相公,非去不可吗?” “我不去,他们也会来的,那和坐以待毙没什么区别。” 李青云从柜子底下拿出两张黑漆弓,五十支箭矢,两柄环首刀。 赵舒玉的扈从皆装备了环首刀和黑漆工,有人追问来由,就让她替自己背锅。 林春妮说道:“爷,我跟你去吧。” “你留在家里保护三位夫人,夜里睡觉轻着点。” 李青云来到村后时,大家都到齐了,没有兵器的汉子,拿着用柴刀匕首制作的简易版关羽刀和长矛,有几位村民甚至还拿来了藤条锅盖,充当盾牌。 马庆江和另外三人,好像得到了挚爱,抱着李青云分发的武器轻轻抚摸。 临近傍晚,一行人来到了黑风寨附近。 李青云啃着带来的糙米饼子,制定行动计划,“马庆江,两个时辰以后,你们用火箭把房子引燃,迅速转移到东边去,自由攻击。” “长欣,铁山哥,你们几个等山贼转移方向后,从后面包抄过去,不要恋战。” “青云,有一群人从山寨里出来了,都带着兵器呢。” 韩铁林忽地说道。 李青云趴在坡上向下张望,“二十个人,看方向是奔望潮村去的。” 陈长欣着急道:“青云哥,咱们快点动手吧,不然村里人就危险了。” “别着急,火烧起来了,他们就得往回跑!” 李青云迅速改变了行动计划,“马庆江,你们留在这里狙击。罗疙瘩,铁林哥,咱们摸进去。” 说罢,抽出短刀,趁着夜色,猫着腰来到木墙前,借力翻进了院子。 蹑手蹑脚地来到门房旁,透过缝隙观察了半晌,朝着山寨大门丢了块儿石头。 屋内的山贼还没推开窗户,嘴巴就被捂住了。 紧跟着,锋利的刀刃便划破了他的脖子,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李青云将他的尸体放在地上,拿下墙上的腰刀,打开了山寨大门,将腰刀扔给韩铁林,又朝下一个屋子摸了过去。 第24章 被赵舒玉摆了一道 点点星光,让黑夜中的山林多了几分诡谲。 苗二星扛着一柄鬼头刀,发着牢骚:“老三,你胆子太小了,咱们就应该下午出发,天黑前冲进望潮村,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抢到了娘们当场开荤。” 众位山贼连连称是,满脸猥琐。 这种事大家可没少干,想到那些男人看着自己的妻子受辱,就感觉一阵燥热。 吴三说道:“二哥,兄弟们的命也是命啊,今晚咱们用声东击西的办法,他不出来就往屋顶扔火把。” “火烧连营,这办法不错!” 苗二星怪笑了几声,大声道:“兄弟们,走快点,到了望潮村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发动……啊……” 话未说完,一支利箭便射进了苗二星的胸膛。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箭矢袭来,十几位山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射成了刺猬。 “呸!啥也不是!” 一位蒙面人举着火把从山林中走了出来,低声道:“快打扫战场,不要留下活口!” …… 转移视线,一击毙命,李青云已经将杀人的艺术发挥到了极致! 同样身为斥候,如今却是瘸腿残兵的罗疙瘩,此时也是彻底的甘拜下风。 拍了拍目瞪口呆的韩铁林,示意他去敲另外一栋木屋的门子,待屋内的山贼出来查看情况时,手中的腰刀闪电般刺进了他的心口。 片刻后,一行人来到了黑风寨最大的木屋附近。 李青云听着里面喝酒猜拳的吵闹声,透过窗户上缝隙观察道:“四个男人,十个女人,直接冲进危险太大,把寨门口的几栋木屋点了。” 韩铁林着急道:“起西北风了,那几栋木屋着了,粮仓就保不住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银子比粮食耐烧。” 李青云,罗疙瘩和韩铁林分头行动,黑风寨内很快燃起了熊熊大火。 “怎么失火了?快点灭火,瘦猴,肥猪,你们死哪里去了!” 醉醺醺的吕正雄瞬间醒了酒,看着失火的几栋木屋,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有硬茬子摸进来了。麻子,老鳖,打头阵。小五,跟老子垫后。” 四人举着腰刀,缓缓向前。 角落中忽然伸出的长枪朝麻子的侧腰刺去。 “找死!” 吕正雄踢开了长枪,顺势冲到韩铁林面前,举刀便劈! 当! 李青云单手举刀格挡,趁势撞飞了韩铁林,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麻子还没来得及上前帮忙,一支利箭便射穿了他的胸口! 罗疙瘩和韩铁林也分别对上了小五和老鳖。 吕正雄破口大骂,“卑鄙!” “彼此!” 李青云满脸冷笑。 吕正雄狐疑道:“你是李青云?” “正是在下!” 李青云接连三刀,每一刀都势大力沉。 吕正雄被劈得连连后退,眼看着躲不过劈来的长刀,顺手扯过了老鳖! 李青云欺身而入的同时,一柄匕首刺进了老鳖的心脏,将其撞飞的同时,瞬间来到吕正雄面前,腰刀悍然劈下! 吕正雄只觉得脖子一凉,下一刻便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罗疙瘩也在此时斩杀了小五。 “你们留在这里,我去找吴三!” 李青云转身冲出了山寨,大声道:“马庆江,陈长欣,来几个人跟我走,剩下的去搬银子。” 吴三和苗二星等人去了望潮村,苏月蓉她们就危险了。 马庆江和陈长欣等人满脸焦急,也意识到了这点。 往前跑了五六里地,李青云忽然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小心,有情况!” 众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百步,便被眼前的情况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山坳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尸体。 正是吴三和苗二星等黑风寨山贼。 李青云带人搜查了周围,确定没有埋伏,才点燃火把来到山坳中。 众人身上布满了箭孔,苗二星的箭伤更是多达三十五处。 偷袭者没有留下任何箭矢,罗三等人的颈部伤口,显然是打扫战场时留下的。 “青云哥,谁把他们杀了?” 陈长欣打破了平静。 “不好!中计了!罗疙瘩他们有危险!” 李青云率领着众人,火急火燎的来到了黑风寨,看着被堵住嘴巴,捆在木桩上的罗疙瘩等人暗骂一声,割断他们身上的绳索,“怎么回事?” “你们刚走,五六十个蒙面人便举着弓把我们围了,缴了我们的兵器,把我们捆了。他们从黑风堂里搬了五口木箱子,牵走了马厩里的三匹马,还把那些女人都打昏带走了。” “领头的蒙面人说他姓白,还说你特别蠢。” 罗疙瘩说完,马庆江便喊上几人朝黑风堂跑去。 白泽? 肯定是赵舒玉派他来的! 我今天忙活了一顿,不会给别人做了嫁衣吧! 一番搜索后,众人找到了一千五百两白银,从火海中抢出了两千斤粮食,两头黄牛,三辆牛车和一头羊,刀枪弓矛数柄。 从黑风堂的耳屋里找到了被拧断脖子的赵显勇。 陈长欣怕他没死透,又拿长矛捅了几个窟窿。 此次行动一共二十九人,加上陈大海,每人可分五十两白银,六十六斤粮食。 “把羊杀了,吃饱再往回走!” 李青云话音落下,人群中传来阵阵欢呼。 “青云哥,我从他手上捋下来俩金戒指!” 陈长欣的话提醒了大家,另外三具尸体也成了香饽饽。 罗疙瘩看着手里的十两碎银子,笑得格外开心。 李青云却高兴不起来,以后见了赵舒玉,非得让她明白日后谁说了算! 天亮时分,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望潮村。 苏月蓉四人看李青云平安归来,悬着的心终于回到了远处。 陈大海确认一人未少,激动道:“都是咱村的好汉子,以后有你们,咱村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青云哥出力最大,你拿二百两银子,二百斤粮食,剩下的我们再分。” 陈长欣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李青云不容置疑道:“出发前就说好了均分,我绝不多拿一个铜板。大海叔,算上您一共三十人,您老把车上的东西分一下。” 陈大海连连摆手,“我又没去,没资格拿东西。” “没有大海叔的安排和支持,我们也不会那么快找到罪魁祸首,大家说对不对?” 银子都是抢来的,李青云不介意借此机会拉拢一下陈大海。 “对!” 众人纷纷称是,陈大海看到推脱不开,满脸笑容地答应下来,也彻底认可了李青云。 李青云继续说道:“大海叔,这两头牛,一头连车送给铁牛叔,另外一头和车,我按市价买。” “青云,你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铁牛为了给村里买东西才把牛车丢了,我正发愁怎么赔他呢。” 陈大海神情激动,“另外一头牛我做主送你了,估计他们也没意见!” 罗疙瘩和陈长欣等人纷纷称是,已经下定决心唯李青云马首是瞻了。 围观的村民满脸艳羡,那些没参与行动的男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凶神恶煞的婆娘,看着凯旋的残兵丈夫,露出了小鸟依人的笑容。 躲在远处的孙晓冉,待人群渐渐散去,看到李青云准备回屋,疾走两步,“李青云,找到赵显勇了吗?” 第25章 流云镇巨变 “呸!贱人!寡嫂惦记小叔子,不嫌害臊!” “肯定是这贱人和赵显勇那祸害,合伙害死了赵老四!” “全都不是好东西,死了更好!” 恶毒的咒骂让孙晓冉摇摇欲坠,白皙的鹅蛋脸上布满了愁容。 眼泪夺眶而出,哭的撕心裂肺,“赵显勇偷了我缴人丁税的银子,我把我的银子要回来也不行吗?” 明天官府就要来收人丁税了。 不能按时缴纳,就要被官府锁走,轻则打板子,重则发配盐场矿场。 那些没有参与剿灭黑风寨行动的村民,也顾不得挖苦孙晓冉了,火急火燎地朝沙滩走去,想趁天气好多捡些海货,多换几个铜板。 李青云神色平静,“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就死了。” “我就知道,我拿不回我的银子!” 孙晓冉喃喃自语,宛若一具行尸走肉,跌跌撞撞地朝海边走去。 凭她的能力,一天内根本赚不够三两银子,与其到了矿场盐场日日受人折磨,还不如一死了之。 “等一下。” 李青云从怀里拿出三两碎银子,“你先拿去把人丁税缴了。” 孙晓冉摇头,苦涩道:“不用了,我还不起的,也没子嗣,过了年就要被发配到别的地方了。” “日后慢慢还就是。” 李青云想了想,又拿出一块碎银子,“这是给你买粮米的钱,先把今冬撑过去。” 前所未有的关心,让孙晓冉绝望的眸子里重新焕发出生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谢,“谢谢,李青云,我绝不会赖账的。” “快回去吧,外面冷。” 这小寡妇倒是个娇小玲珑的美人。 李青云看她没了轻生的念头,咧嘴一笑,才回到了家里。 苏月蓉准备好了洗漱用水,苏月梅和苏月莹拿来了棉袍和靴子,林春妮端来了香喷喷的饭菜,四位女人都在围着家里唯一的男人转悠。 早饭过后,李青云回卧室里补觉,醒来时就看到了坐在身边给林春妮缝制新衣的苏月蓉,伸手将她拽到怀里,“什么时辰了?” “未时三刻了,相公饿了吧,奴去盛饭。月梅她们去沙滩捡海货了,等下才能回来。” 苏月蓉嘴上说着,却没有起身,李青云有力的心跳让她前所未有的心安。只要相公在身边,天塌下来都不算事。 李青云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你有心事?” “相公在家,奴什么心事都没。” 苏月蓉展颜一笑,商量道:“相公,把春妮收了吧。我问她了,春妮没意见。她虽是山民,却能在关键时刻与相公共进退,足以证明其忠心。” “相公要了她的身子,春妮也能多些盼头儿。” 李青云笑道:“全凭娘子安排。” 苏月蓉并没有因为直接李青云答应而苦恼,反而还特别高兴。相公听从她的意见,那是尊重的表现。林春妮的身子也是干净的,总比相公跑到外面偷腥安全。 想到陈大海分发从黑风寨缴获的金银时,那些婆娘看向李青云的眼神,她就如坐针毡。担心相公被那群如狼似虎的悍妇,拽到无人的角落里糟蹋。 当天夜里,林春妮来到了李青云的卧室里。 “爷,春妮给你捏捏脚吧!” 林春妮的力度恰到好处,捏揉按拍,技巧十足,让李青云有种去了正规足疗店的错觉。 “春妮,你怎么还会这些?” 林春妮有些伤感道:“小时候跟我娘学的,我爹经常进山,我娘就这么给他按。后来鞑靼人破了偏头关,我们往南逃,我娘死在了路上。我们在山里安了家,我爹进山打猎回来,我就给他按。”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青云抚了抚她乌黑浓密的秀发。 凿! 当完成身份的转变时,林春妮留下了激动的泪水,不过却依旧没忘记奴仆的身份。只有这样,才能安安稳稳留在这个家里。 翌日。 龙王庙钟声响起,吉安县的征税官来了。 十位满脸横肉的衙役分站两侧,手握腰刀。 村民排着队,满脸不舍的将辛苦一年攒下的碎银铜板,放在了筐里。几位缴了人丁税后,再无积蓄的村民,转身时发出了悲戚的哭声。 啪!啪! 凶神恶煞的衙役劈手几个大嘴巴,狞声道:“滚,再嚎,老子割了你的舌头,真他妈晦气!” 村民敢怒不敢言,但凡顶撞几句,被一刀杀了,再扣个‘造反’的帽子,他们的尸体都没人敢收。 陈大海连连作揖,陪着笑脸说好话。 李青云缴了一家五口的人丁税,径直向外走去。 大梁朝积弊已久,沉疴难返,地方官吏和土皇帝无异,没有官身加持,跟他们理论就是自讨苦吃。 回到家里,将海狗扔在爬犁上,又将那坛高度白酒固定好,套上战马,再次来到了流云镇。 街上行人神色匆匆,往日里四处乱窜的人牙子也不见了。 满心疑惑的李青云,敲响了罗府的大门。 “好东西啊,李兄弟果然是我的福星!” 潘金山抱着海狗的尸体,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有了这玩意,夜里定能大杀四方,哈哈哈……还愣着做什么?快快准备酒菜,把老马请来!” 李青云调侃道:“潘员外真是好兴致!” “及时行乐,方显英雄本色嘛。” 潘金山狂笑几声,忽地板着脸,不悦道:“喊什么潘员外?以后喊潘哥。把海狗抬屋里去,轻着点,可别给我弄坏了。” 李青云哭笑不得。 海狗尸都冻成石头了,从二楼扔下来先坏的也是地砖。 “潘哥,镇上出什么事了?那些人牙子都去哪儿了?” “李老弟想买丫鬟?那你选的可真不是时候。” 潘金山摸着大肚子,摇头晃脑道:“天不亮,几十位丘八就冲进了镇子,把聚通赌坊的人都抓了。 他们前脚刚走,又来了一群衙役,抓了三十多个人牙子,当场砍了八个。飘香楼的老鸨都被带走了,听说要让她骑驴游街!” “没被抓的牛鬼蛇神,看到官府动了杀心,都跑山上躲着去了。” 难道这也是赵舒玉的手笔? 那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可是分别时,她明明说自己没几天好日子过了啊! 潘金山看李青云没有说话,忍不住大声道:“李老弟,想什么呢?” 李青云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官府为何突然转了性子。” 第26章 官府来人 “你真以为县太爷管老百姓死活了?” 潘金山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神秘兮兮的道:“聚通赌坊的背后是黑风寨,打家劫舍,拦路杀人,可谓无恶不作。 年节临近,肯定是分赃不均,反目成仇,才有了这出狗咬狗的好戏。那群人死不足惜,随便拎一个砍了都不冤。” 这个酒色过度,行事孟浪的胖子,人品倒是不错。 刚刚这番话更是变相的证明了他为人做事的道德底线。 李青云说道:“今天刚收了人丁税,就挥刀杀了一批恶人,既能震慑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也能得个好名声。一石三鸟,县太爷真是好算计。” “言之有理,没想到李老弟身为猎户,目光却如此长远,为兄佩服!” 潘金山看到丫鬟端来了茶盏,热情道:“李老弟,尝尝马掌柜为我亲自调配的四宝参茶。” 人参,枸杞,淫羊藿,黄精。 个顶个的好材料,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补肾壮阳。 李青云笑道:“今天沾了潘哥的光,也吃上了细糠。” “快去给我老弟包五十份参茶,等下让他带回去。潘二,给我老弟拿三十两银子。” 潘金山吩咐过后,笑道:“李老弟,改日咱们同去县里看老鸨骑驴游街!” “一个老娘们有什么好看的。” 李青云摆了摆手,“我给潘哥看点好东西。” “那老鸨子虽说是半老徐娘,却也妖媚动人,不知她坐在驴上,上寒下热,又是什么模样!” 潘金山幻想着老鸨骑驴的场景,忍不住开怀大笑,当李青云打开酒坛盖子时,猛地抽了抽鼻子,“好浓的酒香,里面泡的什么鞭?快倒一杯让我尝尝!” “潘员外,你现在脑子里除了鞭,没有别的东西了!” 马三帖的奚落声落下,人也走进了客厅,“李老弟,这酒哪来的?” 李青云笑道:“我酿的。” “你还会酿酒?” 潘金山和马三帖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 “偶然所学,不值一提。” 李青云谦虚的笑了笑,“我没喝过什么酒,特意带过来给潘哥尝尝,听听他的意见,顺便问问一斤能卖多少文。” 马三帖着急道:“快倒一杯尝尝!” “无宴不成酒,你这么急做什么?” 潘金山伸手护住了酒坛,“况且,这是我老弟给我带的。” 马三帖气的吹胡子瞪眼,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冷哼一声。 醉鹅,卤鸡,鸽子汤,羊三宝锅子,醋溜白菜,素炒萝卜,大葱猪腰。 五菜两汤,满满当当。 潘金山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只觉得一道火龙顺着嗓子钻进了肚子,额头上也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好烈的酒!” 马三帖连忙夹了两口菜,“李老弟,这酒叫什么名字?” 李青云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名字,“烧刀子!” “烧刀子?此酒咽下时的确如刀割火烧,好名字!” 潘金山赞了一声,说道:“李老弟,你这酒我都要了,每斤我给你八百文!” “我给九百文!” “一千文!” “一千两百文!” 潘金山勃然大怒,“姓马的,叫阵是吧?这买卖咱俩都别干了!李老弟,就按一千两百文出,我买多少,老马买多少,他敢耍赖,我砸了他的铺子!” 马三帖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下去了,他可没有潘金山那么厚实的家底。 “两位消消气,别因为这点小事动怒。” 李青云连忙劝说,笑道:“烧刀子每斤八百文,都是潘哥的。至于马掌柜想要多少,那就是你俩的事了。” “还是我兄弟够意思!” 潘金山眉开眼笑,“走一个!” 马三帖拽着他的胳膊说着好话,想分些烧刀子泡药酒。潘金山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勉强答应下来。 两人很快就有了醉意,潘金山吵嚷着给李青云两个漂亮侍女,马掌柜熬好的熊油膏塞他手里,又要把马车和车夫送给他。 李青云催促着侍女将两位醉鬼送回房中,又让管家潘二准备一辆牛车,喊上几位护院,来到街上买了二百斤浊酒,二百斤粮食,一百斤白面,一百斤白菜,回到了望潮村。 牛车刚停稳,潘二就连忙指挥护院卸车。 “潘管家,麻烦你们跑一趟,这二两银子是我请兄弟们喝酒的。” 李青云从怀里摸出两块银子。 潘二连忙摆手道:“李爷,使不得。” 李青云不由分说的将银子塞他手里,“天寒地冻,我不能让兄弟们白跑一趟。” 潘二连连道谢,待众人卸完车后,便告辞离开了。 李青云刚关上院门,苏月莹就追问道:“相公,那些酒是不是都卖出去了?” “每斤八百文,卖给流云镇的潘员外了。” 话音落下,苏月蓉等人便齐齐欢呼,家里终于有了稳定的营生。以后哪怕是捡不到海货,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李青云看她们开心,也高兴,“以后精米馒头管饱,想吃多少有多少。” 苏月莹连连点头,“相公,我还要吃肉。” 苏月梅瞥了她一眼,“小心吃成胖子,相公不要你!” “你们俩啊,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些。” 苏月蓉摇了摇头,张罗道:“月梅,去拿两颗白菜剁馅,月莹,把肉切了,我去和面,咱们现在就包猪肉白菜的包子。春妮,你哪里也别去,刚破了身子,不能沾凉的。” 刚刚起身的林春妮俏脸羞红,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苏月莹打趣道:“这就害羞啦?以后你和我们一起服侍相公的时候,还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当当! 李青云正想问问今晚该谁暖床时,龙王庙响起了钟声,韩铁林的声音也从院外响起,“李青云,不好了,吉安县要从咱村征兵十人,传信的士兵点了你的名字。” 当啷…… 苏月蓉手里的面碗掉在地上,应声碎裂,俏脸上毫无血色,颤声道:“相公,咱们不去。月梅,快把银子都拿出来,我现在就给传信的士兵送去,我给他们磕头,求他们抹了相公的名字。” 第27章 强行征兵 “月蓉,冷静点。” 李青云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想通了赵舒玉忽然离开的原因。 白泽送来的密信,极有可能是边关的紧急军情;即便没有自己的夜袭黑风寨,白泽也会按照赵舒玉的要求,将那群山贼斩尽杀绝。 想必,针对流云镇的行动,同时也发生在了吉安县全境。 杀一儆百,从而达到震慑宵小的目的,确保吉安县不会因为民怨沸腾发生叛乱。 由此可以断定,边关形势或许没有表面那么乐观。 赵舒玉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没错,自己的确没几天好日子过了。直接抗命或许死不了,但也难逃被捆走的命运。 李青云擦掉苏月蓉的眼泪,“你忘了那天早上你跟我说的秘密了吗?” 苏月蓉愣了下,颤声道:“相公是说,这是她安排的?” “我去龙王庙看看就知道了,别哭了,我喜欢你高兴时的模样。” 李青云捏了捏她的脸蛋,换了双干燥的棉靴,快步来到龙王庙。 “你就叫李青云?” 传信的王总旗身披轻甲,上下打量着李青云,没发现他有什么特殊之处,也更好奇大人为何亲自点了他的名字。 李青云抱拳行礼,“大人,在下就是李青云。” 王总旗冷声道:“十五日后,午时前吉安县校场集合,违令者斩!陈村长,剩余九人由你们自行挑选,凑不够人数,敷衍了事,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我还要去其他村子送信,就不叨扰了。” 王总旗纵身上马,领着四位骑兵消失在了街角。 “青云,是不是你原来的上司调往其他地方上任,又想到了你?” 陈大海猜测道。 李青云连忙否认,“大海叔,我之前就是斥候,哪里认识那种大人物。或许是官府翻阅了残兵档案,觉得我还有点用吧。” 陈大海点了点头。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李青云除了身患夜盲症外,四肢健全,有勇有谋,比新兵蛋子强太多了。 陈大海从村里挑了二十位青壮,命人搬来木箱,将写好标记的九个纸团丢了进去,苦笑了几声,“开始吧。” “我先来!” 陈长欣快步上前,抽到了有标记的纸团后更是放声大笑。 接下来,韩铁林和陈长宁等人也先后抽中,而最后一位选中者,正是刘麻子的本家兄弟,刘本强,算是意料之外了。 李青云觉得这是好事,刘本强参军,村里也少个祸害。 落选的韩铁山捶胸顿足,问道:“刘本强,咱俩换换,我替你去!” “你没那个命,发财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刘本强大摇大摆的朝着家中走去,没有跟随李青云剿灭黑风寨,已然错过了一次发财的机会,这次绝不能把到嘴的鸭子让给别人。 “铁山叔,你留在家里,大海叔也能多个照应。” 李青云安慰了他几句,凝重道:“马庆江,罗疙瘩,我们离开后,你们配合铁山叔,给村里人传授些战场上活命的经验。” 马庆江疑惑道:“有必要吗?黑风寨的山贼都被杀光了啊。” 罗疙瘩脸色骤变,“坏了,聚通赌坊还有他们的人呢!” “聚通赌坊的蟊贼是小事,凭你们的经验,缴获来的兵器,对付他们问题不大。” 这些残兵虽都是些好勇斗狠的老油子,缺乏指挥能力,却有着实打实的作战经验和保命手段,“官府突然强行征兵,极有可能和金明寨有关。” “那里一旦失守,鞑靼骑兵长驱直入,谁都逃不了南逃的命运。” 马庆江正色道:“我懂了!也绝不会藏私的,只要我有一口气,谁也不想杀咱村的人。” 罗疙瘩道:“俺也一样!” 陈大海躬身向众位残兵行礼,“以后就仰仗诸位了。” “陈村长折煞我等了。” 马庆江等人抱拳回礼,心中得意不已,昨天分了银子,今天又被村里重用,家里的凶婆娘日后再也没翻天的机会了。 当天夜里,苏月蓉拉着苏月梅走进了屋内。 李青云十五日后要前往军中效力,这期间不能让他闲着,必须有一个人成功怀上,早日为相公传宗接代。 两人态度极好。 开凿! 清晨起来推开窗,打开门子到院外。 李青云照旧打起了灵犀拳,气血躁动的同时,疲惫一扫而空。 啪! 啪! 空气中不断传来爆鸣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敲打什么东西。 三整套灵犀拳打完,头上白气升腾,整个人通体舒泰,肌肉密度也再次得到了加强。 回到屋里,苏月莹端来了洗脸水。 接下来的五天,李青云手把手的教四女蒸馏酒的诀窍,还让她们进行了实际操作。 这关系到家里的经济来源,生活质量。 苏月蓉知晓其中利害,学的异常认真,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冬季寒冷,堂屋只有一个炉灶,无法同时兼顾做饭和蒸馏,李青云趁中午暖和,套上牛车,喊上林春妮去村外捡了些石头,又盘了个炉灶。 二百斤浊酒,经过提纯后,得到了八十斤烧刀子。 按照每斤八百文的售价,减去购买浊酒花费的十二两,纯利润高达五十二两。 第六天早上。 “月蓉,我吃了饭和春妮去一趟她家,给她父亲送些米面,顺路把酒卖了。你们不要外出了,看看家里缺什么,下次我去镇上一并买回来。” “那头牛就当春妮的聘礼吧,村里有铁牛叔那头牛就走够了。我过几天要去参军,家里太多东西并非好事。” 李青云突然的一句话,让林春妮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理应如此。” 苏月蓉赞同道:“春妮是相公的女人,早日拜访,日后春妮回娘家也能免遭冷眼。” 苏月梅和苏月莹也连连点头,都觉得相公看的长远。 战马拴在牛车上,李青云赶着大黄牛出了门儿,坐在后面的林春妮道:“爷,这头牛怪贵的,咱们还是把它卖了吧。” 李青云调侃道:“胳膊肘往外拐,让你爹知道了,以后你别进门了。” “爹爹不让进门,爷让进门就行了。” 林春妮嫣然一笑,拿着打满补丁的旧棉被盖在李青云腿上,“爷,我饿了,想找点吃的,你赶车就行。” 第28章 春妮回来了 林春妮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他。 眉宇间坏坏的笑容让本就英气的她多了几分野劲儿,像匹难于驯服的小野马。 沿途积雪皑皑,山林中偶有鸟鸣兽吼。 李青云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林春妮,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刻钟后,吃饱喝足的林春妮抬起头来,抹了抹嘴,从怀里拿出个小杯子,打开牛皮囊倒了些温水,一饮而尽。 李青云愕然道:“春妮,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爷又不缺我这一口吃的。” 林春妮眉开眼笑,身无长物,这样的报答爷高兴,她也喜欢。 和李青云肩并肩坐着,说着心里话,来到了流云镇潘府。 眼冒金光的潘金山看着八个十斤装的酒坛子,连忙催促家丁搬进库房,小心看管,拽着李青云的胳膊,“老弟,进屋暖暖身子。” 李青云婉拒道:“潘哥,我还有事,今天就不叨扰了。” 潘金山看了看林春妮,恍然大悟道:“哈哈哈,倒是哥哥莽撞了,潘二,快取六十两整银,十两碎银。” “潘哥,八十斤烧刀子,六十四两。” “上次拿来的八斤烧刀子还没给钱呢!” “那是我孝敬潘哥的。” 李青云执意收了六十四两银子,和潘金山道别后,领着林春妮开始了大采买,还顺路从雷记铁匠铺取了之前定制手术器械。 雷铁匠手艺精湛,牛皮袋上安装了铜锁扣,各类工具都得到了很好的固定。 离开流云镇,往东走了十里,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还要再走十里地。 车上有东西,这段路要牛拉马拽,走走停停。 …… 一片较为开阔的山坳中,修建了五十一处宅院。 各家各户的烟囱里都冒着青烟,不惧严寒的顽童穿着打满补丁的棉袍,各类兽皮制作的棉坎肩,正在四处疯跑,留下了欢快的笑声。 一处平平无奇的房子,火塘里的木炭炙烤着铁壶,沸腾的水顶的盖子叮当作响。 屋子里三个中年汉子耷拉着眼皮,气氛显得特别压抑。 林顺田阴沉着脸,怒道:“别让我找到那个妮子,不然我非打断她的腿。不声不响跑了十天了,她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老田,你治病的银子是春妮求来的,她临走时说要去报恩。” 留着山羊胡的阎离往碗里抓了十几根干草叶,倒上了滚开的热水。 瞎了左眼的周老歪连忙附和道:“春妮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别把自己气病了,不然还得花银子。” 林顺田咆哮道:“哪个好人家的姑娘十天都不回来?老子死了更好,直接丢山里喂狼,省得她跑到坟前哭!” 阎离和周老歪相视苦笑,都知道他这次是真生气了。 …… “爷,要不咱还是别去了吧。” 近乡情怯,林春妮看着远处的炊烟打起了退堂鼓;父亲若知道自己卖身救父,肯定会和李青云大打出手的。 伤了爷,回去后如何向三位夫人交代。 “你是我的女人,我哪有不拜会岳父的道理。” 李青云拉着她的手,笑道:“走吧,把东西放下,天黑前还要赶回去呢。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我是你的相公。” “爷什么事都想的那么周全。” 林春妮心里想着,任由李青云拉着来到了村里。 “春妮,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 两人刚来到村子附近,一位满脸激动的青年窜了过来。 随着他的喊叫,玩闹的孩子纷纷转头,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林春妮面色大变,急声道:“栾志平,你别满嘴胡言,我可是有相公的人了。” 说完,又偷偷看了李青云一眼,发现他没有动怒,才暗暗松了口气。 栾志平瞪着眼睛大声道:“有相公咋了?有相公我也能喜欢你!” 林春妮生气道:“你再胡说,我可打你了!” “你打死我,我也喜欢你!” 栾志平把脑袋往前伸了伸,看着神色如常的李青云,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骏马,黄牛,车上的东西,拧着眉头叹道:“真心抵不过碎银,你就是借给春妮银子的人吧?” 李青云笑道:“既然知道,还不退下?” “我都在村里了,你还让我退哪里去?我警告你,你敢欺负春妮,我豁出这条命也杀了你,杀不了你也恶心死你。” 栾志平哼了声,“跟我走吧,顺田叔正在家着急呢,你等下说话客气点,顺天叔脾气不好。” 没想到这茫茫大山中还藏着个活宝! 李青云从怀里拿出一把糖块,分到糖块的顽童高兴欢呼雀跃,一溜烟地跑到林顺田家报喜去了。 走在前面的栾志平摇头长叹,感觉天都塌了! 林春妮着急道:“爷,春妮一直把栾志平当哥的,绝没有那种事。” “你有没有事,爷不比你清楚?” 李青云捏了捏林春妮的手,下一刻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怒吼。 “春妮儿,你个死丫头还知道回来,爹今天非打断你的腿!” 话音未落,一位身材壮硕,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便冲到了面前,“你就是春妮找的男人?你娶她问过我了吗?” 林春妮挡在李青云面前,“爹就是打死我,我也是相公的人了。” “你真没把自己卖了?” 林顺田满腹狐疑,也没想过殴打李青云,只是想吓唬他一下,不让女儿以后受气。 “春妮遇到好人了。” 林春妮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解释,“这头牛和车,连同上面的东西,都是相公给爹爹的。爹爹倒好,连杯热水都没有。” 嘶! 围观的村民倒吸了一口凉气。 牛,车,米面粮油,加起来少说也值二十两银子。 “老田,春妮找了个好男人,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言语间没有任何嫉妒。大家都是逃难而来,聚集于此的山民,那些满肚子坏水的祸害,早就被联手除掉了。 “享不享福不知道,不过这个女婿我认了。” 林顺田连忙邀请几人进屋,阎离和周老歪上前搬东西,把大黄牛和战马牵进了偏房。 “喝茶!” 一行人刚落座,栾志平便端来了艾草茶,“村里没茶叶,煮的姜丝艾草,凑合点吧。” “多谢!” 李青云从怀里拿出一把糖递了过去。 栾志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谁稀罕哄小孩子的玩意儿。 林顺田摇了摇头,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李青云,春妮是山民,你娶了她就不怕官府追究吗?” 第29章 事情没那么简单 “春妮的身份等我从战场回来就解决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李青云话音落下,林顺田和阎离等人面色骤变。 周老歪的声音有些发抖,“金明寨被鞑靼人攻破了?” 几人都是从偏头关逃难来的流民,亲眼目睹了鞑靼骑兵的凶残,更知道官府每年只在秋季征兵;冬季突然征兵,足以证明金明寨岌岌可危。 “金明寨还属于大梁,情况应该并不乐观。” 李青云也只是猜测,原主在偏头关得了夜盲症,加之所在的静戎军吃了败仗,才被从军中赶出,被送到了吉安县。 林顺田不放心女儿,沉思道:“让春妮留在家里吧,也有个照应,你回来了再接他。” 李青云还没说话,林春妮便接过了话茬儿,“爹爹,女儿已经是有婆家的人,留在这里,相公回去岂不让人耻笑?” 林顺田着急道:“你忘了咱们逃难时的事了吗?” “岳父,我家住望潮村,周围有海有山,离此地不远。前线战事不利,村长得了消息,肯定会带领村民躲进深山避难,春妮那时再来也不迟。” 李青云探望岳父的同时,也在做最坏的打算,给苏月蓉等人留一条退路。这些山民更了解这座大山,也更明白如何才能在艰苦的条件中活下去。 林春妮不敢和父亲顶嘴,只能往李青云身旁坐了坐,以此表明心意。 “哎!” 林顺田叹了声,苦笑道:“女大不中留啊,罢了,就依着你们吧。回去时把吃的带回去,你去了军中,春妮独自外出太危险了。” “岳父,家里不缺吃喝。” 李青云拒绝了林顺田的好意,又聊了几句,看到天色已晚,给林顺田留了二十两银子,便提出了告辞。 来到院外,看到几个顽童正用黑漆漆的石块儿在石板上涂抹。 “煤炭!” 李青云眼前一亮,惊声道:“真的是煤炭!” 林顺田疑惑道:“煤炭是什么?” 李青云从地上捡起一块,“这就是煤炭,你们从哪里找到的?” 林顺田笑道:“你说乌金石啊,过了这个山头有个大坑,里面到处都是,比柴火耐烧。村里的火炕都用这个,就是有毒,大家把添火口都修屋外面了。” 李青云很想过去看看,怎奈时间不允许,只能打消了念头,和林顺田等人告别后,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回到了望潮村。 “相公,潘管家送来了四百斤酒。二百斤精米,五十斤面,半片猪肉和一头羊,还说吃的都是潘员外送的年礼,相公想要回礼,打两头猛兽便可。” 苏月蓉帮他换上干燥的棉靴,接过苏月梅递来的棉袍替他换衣服。 李青云哑然失笑,潘金山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补肾壮阳,也幸亏他家中妻妾众多;寻常人天天这么补,早就憋疯了。 “相公,我下午去找过陈村长,询问了潘员外的为人。陈村长说潘员外虽好女色,喜美酒,在流云镇口碑却是不错。” “五年前,鞑靼大军攻入了吉安县,潘员外知道带不走家中的粮食,又不想使其落入鞑靼人手中,索性把粮米布匹都分给了镇上的百姓。” 苏月蓉替李青云整理着衣服,也在为以后的生活做准备。相公前往军中,想让他后顾无忧,就要把这个家照顾好。 李青云也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心思细腻的苏月蓉竟还能想到这些。 “你能想的这么周全,我就放心了。” 苏月蓉莞尔一笑,商量道:“相公下次给潘员外送酒,不妨让铁牛叔,铁山叔和马庆江等人随行,给他们些银钱。” “有相公的威望,再加上银钱,家中的酒水生意才能做的长久。” 她话音落下,李青云也猜测到了苏月蓉的意图。 不愧是官宦之后,但凡抓住机会,就开始拉拢人心,为以后布局了。 李青云接过苏月莹递来的热茶,“月蓉,我之前真小看你了。” “有相公这句话,奴心里才有底气。” 苏月蓉顿了顿,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人震惊,“相公,到了军中切莫意气用事,大梁边军虽看似铁板一块,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你是说,这次强行征召,或许和金明寨的战况无关?” 李青云忽然想到了这一点,赵舒玉身份特殊,行程路线肯定高度保密;鞑靼人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她,极有可能是朝中或者军中出现了奸细。 “或许吧,不过金明寨节度使拥兵自重,在朝中并非秘密,他和常玉道同属旧党,多次打着使百姓休养生息的名头向皇上进言‘以和为贵’。” 苏月蓉说到这里有些气愤,那些人动不动就搬出祖宗家法,百姓为先,社稷为重,暗地里却是男盗女娼,一肚子坏水。 整个金陵城谁不知道常玉道的儿子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可皇上却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行昏君之举,杀了自己的父亲。 李青云也对朝中局势有了大概了解,“朝堂之中没有是非对错,只有利益为先,以后有机会我会替岳父大人报仇的。” “相公有心了,不过不能着急。相公到了军中,切莫意气用事,若能立功受封自是好事。没有立功机会,万万不能搭上性命。” “娘子所言极是!” 苏月蓉这番话也说到了李青云心坎里,想要在战场上活下去,最忌讳的就是单打独斗,更要学会审时度势。 …… 吃过晚饭,四女凑在一起嘀咕。 李青云泡完药浴,钻进了被窝里。 不一会儿,苏月莹跑进了屋里,俏皮道:“相公,春妮妹妹的父亲为何没留您过夜?” 李青云打趣道:“我在外面过夜,你今晚还能解馋?” “嘻嘻嘻……” 苏月蓉笑的花枝乱颤,“人家馋不馋不知道,外面肯定有人馋啦。” “月梅吗?她怎么没进来?” 李青云眉头微皱,以为她又耍小脾气了。 “姐姐去换衣服了,等下就来啦。” 苏月莹躲开李青云的胳膊,神秘兮兮的道:“孙晓冉今天来借针线,一个劲儿地往相公屋里瞅,都恨不得钻进来瞧瞧呢。” 第30章 分别 一日一夜之后。 李青云打了三遍灵犀拳,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早饭过后,苏月蓉和林春妮开始蒸馏浊酒,各步骤有条不紊,偶有忙中出错,也很快得到了纠正。 李青云坐在一旁观看,没有指手画脚。 临近中午,苏月梅和苏月莹睡醒了,看到两人正在忙。洗漱过后,不声不响的准备午饭。 随着最后一滴酒水顺着铁管落入酒坛中。 苏月蓉和林春妮脸上也出现了如释负重的笑容。 当发现二十斤浊酒,蒸馏后只得到了六斤七两烧刀子后,苏月蓉懊恼道:“我真是笨死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林春妮连忙道:“大夫人,都是春妮的错。” 李青云看到两人互相自责,安慰道:“熟能生巧,还有三百多斤浊酒给你们练手,大不了这次咱们少赚点银子。” 苏月蓉感觉账不能那么算,以后还有车马费和护卫费,这也是不小的开支。 可相公的话,又句句在理。 李青云发现苏月蓉闷闷不乐,吃了午饭就回屋睡觉去了。不在那里守着,四女压力或许还能小些,更利于工作。 接下来的几天,李青云邀请了陈长欣和马庆江等人,天不亮就进了山里,夜幕降临才回来。让残兵指挥即将参军入伍的汉子们搭弓射箭的诀窍,战场上的生存经验。 虽然每天收获的猎物不多,可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身上少了几分浮躁,多了些许稳重,有点军卒的样子了。 第十一天上午,李青云伙同韩铁牛等人将一百五十斤烧刀子放在牛车上,装上前日猎到的一大一小两头野猪,来到了流云镇潘府。 潘金山得知李青云即将前往军中效力,手里的茶杯都掉在了地上。听他说酒水以后由韩铁牛和马庆江等人负责运输,脸上才有了笑容。 “李老弟,以后说话别大喘气,哥哥年纪大了,经不起吓唬。” “潘哥老当益壮,还能被这点小事唬住?” 李青云看他连连点头表示肯定,继续道:“打猎的事我也交给他们了,以后猎到了猛兽,会尽快送到府上的。” “李老弟放心,我绝不会亏了你这几位兄弟。” 潘金山言下之意,给高价全看在李青云的面子上,不是他引荐,买不买都是另外一回事,流云镇可不缺猎户。 韩铁牛和马庆江听出了弦外之音,也更感激李青云了。 结算过酒钱,潘金山让潘二去库房取来一柄造型精美,寒光闪烁的手斧, “精钢打造,到了战场比短刀好使。” 李青云郑重道谢,他正好缺一柄可以破甲的武器,精钢手斧解决了燃眉之急。离开潘府,又买了二百斤浊酒,些许粮米,才回到了望潮村。 …… 这天夜里,气氛有些压抑。 苏月梅和苏月莹看着丰盛的饭菜,却依旧提不起胃口。 闷闷不乐的林春妮虽然端着碗,却一直都在偷看李青云。 明天就是李青云前往吉安县校场报道的日子,他这一走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家里没了相公,也就没了主心骨。 “好好吃饭,不要让相公惦记你们,更不能让他在外分心。” 苏月蓉训斥了三女,转身行礼道:“相公恕罪,都是奴不好,没有管教好三位妹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我。” 李青云分别给几人夹了软烂脱骨的羊肉,“我在外面会多加小心的,都不要胡思乱想,以后要听月蓉的话。” 一番安慰,几人展露笑颜。 在充足的营养下,几人的身子日渐丰腴,笑起来也多了几分妩媚。 李青云泡完药浴,便躺在了床上。 不多时,身为正妻的苏月蓉孤身一身走进了房间。 “相公,烫吗?” 层层叠叠妙趣横生,热辣滚烫其乐无穷。 开凿! 天刚亮,李青云就起床了。 苏月梅三人起的更早,饭菜都端到了桌上。 看着四张吹弹可破的俏脸,李青云也有些不舍。 早饭过后,李青云将锁子甲套在了棉袍里,匕首绑在小腿上,左腰上挂着盛放手术器械的牛皮袋,精钢手斧和短刀都挂在了左边。 接过林春妮递来的长矛当做担子,在两头分别挑上棉服(五斤肉干藏在衣服里)棉靴以及二十斤炒面。 挑起担子,看着从海面上缓缓升起的朝阳,“外面冷,回去吧。” “我们送相公到村口吧。” 苏月蓉也舍不得李青云离开。 苏月莹附和道:“相公,让我们送送吧。” 苏月梅和林春妮连连点头,却没说话。 李青云在四女的簇拥下来到村口时,大部分人已经到了,正在和家人道别。陈长欣偷偷打量着四位如花似玉的小嫂子,又怕被李青云发现,躲在自家婆娘身后,一副鬼迷日眼的模样。 “长欣,你看什么呢?” 李青云的提醒,让陈长欣的婆娘恍然大悟,“好你个陈长欣,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我,原来是偷看别的女人!你要有青云哥的本事,你纳几个我都不拦着。” 李青云实力不言而喻,不然也不可能养得起四个女人,已经成了望潮村的婆娘衡量自家男人能力的标杆。 “真的?” 陈长欣看到自家婆娘脸色骤变,连忙拉着她跑到远处说甜言蜜语了。 两人的吵闹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也冲散了淡淡的哀伤。 就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刘本强盯着自家婆娘,骂咧道:“老子出去给朝廷卖命,你敢背着我偷汉子,我回来就杀了你!” 那女子连连摆手表示不敢,生怕激怒他,在大庭广众遭受毒打。 “他去了军中也和你们不是一条心。” 陈大海摇摇头,凝重道:“青云,我把他们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会尽量把他们都带回来的。” 李青云看到有人开始哭哭啼啼,四女也是眸中含泪,担心有人生出退堂鼓,从而遭受朝廷处置,连累家人,连忙摆手道:“走了,出发。” 十个人踏雪而行,脚下嘎吱作响。 刘本强走了六里路就累的腿都软了,“停下歇歇,我走不动了。” “你走不动就等死,我们可不想跟着你受罚!” 陈长欣不惯着他,都觉得和刘本强同时参军是一种耻辱。 “现在停下来,等下更不想走,军法无情,别害了自己。” 李青云放慢了脚步,刘本强也不想被砍了祭旗,走走停停,终于在中午前赶到了县城。 远远的,便看到了站在城楼上的赵舒玉。 虽然今天的她是女扮男装,还穿着一身山文甲,不过李青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赵舒玉居高临下,看着抬头张望的李青云,摆了摆手。 白泽上前一步,朗声道:“所有人,不得丢弃自身补给,一刻钟内赶到校场者,可优先挑选甲胄兵器!” 话音落下,几队和李青云等人同时到达的新兵,乱糟糟地朝城中跑去。 第31章 赌对了 “滚开!别挡老子路!” “校场在哪里呢?等等我!” 数十位新兵好像打了鸡血一般,乱糟糟的朝城门口涌去。 甲胄兵器是战场上的活命的资本,能优先挑选一套做工精良的铠甲,起码能多三成活命的几率。 “青云哥,快走,刘本强已经跑进去了!” 陈长欣往前跑了几步,发现李青云迟迟未动,又跑回来拽他,“晚了就什么都捞不着了,身上的破棉袄挡不住刀剑!” 韩铁林催促道:“有力气的赶紧往校场跑,我们的命就指望你们了。” “等等!” 李青云制止了试图进城的同伴,提醒道:“白泽刚刚说的是所有人,不得丢弃自身补给,一刻钟内赶到校场优先挑选甲胄兵器。” “你既然知道还不快走!” 陈长欣急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李青云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脑子不好使了,大家以后可都指望他活命呢。 李青云正色道:“咱们加起来,才是所有人。” 韩铁林似懂非懂问道:“是这意思吗?” 陈长欣着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咱们一起去校场,东西不能丢,也不能有人掉队。我猜对了大家就赚了,猜错了只能连累大家跟我受累,别在背地里骂我就行。” “有福同享有祸同当,我们才不骂你呢!” “青云哥,你说啥我听啥!” “就是,青云当过兵,比咱懂的都多。” 率先朝城内走去的李青云,听着身后的议论,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战场上刀剑无眼,性命相交的兄弟远胜利刃。 遇到危险,只有后背足够安全,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刘本强的离开对于大家并非坏事,众人本来就不信任他。 一行人紧走慢走,路上还有两位体力较差的同伴险些支撑不住,三番两次要求大家快走,不想拖累众人。 李青云没说话,而是主动将两人的行礼挂在了长矛杆上。 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则架着两位同伴,卯足力气跟在李青云身后。 …… 城楼上。 白泽看着李青云的背影,不解道:“殿下,用得着如此费事吗?” “金明寨形势复杂,不挑些忠勇可靠的军卒,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舒玉眸子里满是忧虑,新军组建仓促,且没有作战经验,遇到顺风仗还有勇气搏杀,遇到悍卒即便不是望风而逃,也肯定一触即溃。 白泽自责道:“属下无能,不能替殿下分忧。” “你已经替本宫做了很多事了。” 赵舒玉看着李青云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收回了视线,凝重道:“不要从白家抽调老卒了,有那三十人就够了,他们都是老侯爷过命的兄弟。若是出了差池,本宫无法向老侯爷交代。” 白泽沉声道:“殿下,从您救了家父那天起,白家所有人的命就都是殿下的了。” “你啊,还不如老侯爷聪明。” 赵舒玉摇了摇头,说道:“金陵城内那么多双眼睛,再从白家抽调老卒,就有人要弹劾老侯爷了。”说罢,朝城墙下走去。 借来的心腹,始终是白家的心腹。 即便不会背叛自己,也肯定会将这里发生的事都如实汇报给白泽的父亲,景川侯白战。 赵舒玉想要的是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悍卒,那才是她在金明寨活下去的底牌。 …… 吉安县校场。 李青云等人赶到这里时,校场上已经聚集了千余新军。他们按照都头的要求,站在了东边空地上。 这里有一百五六十人,都是些三五成群的团体,很少有超过六人的小队。虽然穿的寒酸,随身携带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却神色机敏,目光犀利。 他们也好奇的打量着李青云一行人。 这只九人小队,是迄今为止,装备最全,规模最大的团队了 陈长欣跑过去攀谈了几句,又跑了回来,“青云哥,每个小队都属于不同的村子,有些是堂兄弟,有些是侄叔,还有些是连襟,多半人都带着弓,八成都是猎户。” 打仗亲兄弟,上战父子兵,前赴后继志,父兄乡梓情。 这些人平日里关系亲密,信任程度远超陌生人,甚至还培养出了默契,到了战场上自然也能并肩作战! 李青云感觉赌对了,赵舒玉之所以大费周章,就是想优中取优,从新兵中挑选出善于团体作战的精英。 “抓紧休息,吃块糖垫垫肚子,接下来应该有考核。” 李青云从包里抓出一把糖块分发给众人,糖分能快速补充消耗的体力,将身体机能恢复到最佳状态。 不远处,正在和几位新朋友攀谈的刘本强,看着李青云一行人冷笑不已。在村里装大尾巴狼也就罢了,跑到军营里还想充大瓣蒜。 没有甲胄装备,到了战场上都是炮灰。 等你死了,苏月蓉和那对漂亮的双胞胎就是老子的骏马,老子会替你照顾好她们的。 想到得意之处,刘本强忍不住放声大笑,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闭嘴!” 不远处身一位头戴笠子盔,身着冷锻铁札甲的指挥使声音如雷,杀气腾腾的道:“没有命令,胆敢大声喧哗者,五十军棍!” 人群中瞬间鸦雀无声,绝大多数人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李青云从他眼神,就能断定,这人肯定是在无数次厮杀中存活下来的,他身上的杀气太重了。 两刻钟后,又有一千余人先后赶到了校场。 负责人员登记的都头上前汇报过后,指挥使便命令大家列队,等待考核。 刘本强所在的西边人员达到了两千六百九十九人;考核项目有跑步,是否有使用刀枪盾牌的经验,以及使用兵刃劈砍铠甲,完全是步兵的考核项目。 李青云所在的队伍,有硬弓射击固定靶,攀爬,骑射,举石锁等数种考核,可以根据自己擅长的方式,随意挑选,像极了军中选拔斥候时的经历。 考核过程,由赵舒玉亲自监督。 李青云看了看她,果断朝举石锁的队伍走去。 陈长欣着急道:“青云哥,别去那边,骑射队伍那边才十几个人,你去了肯定能选上。” “你不懂,好好比,别丢了咱村的人。” 李青云丢下句话,老实巴交的站在人群后面排队。看到赵舒玉黛眉微蹙,心中开心不已。 她越想知道自己的底牌,就越不能让她发现。 只有保持足够神秘感,才能产生更多的交集。 而举石锁,除了能测验力量之外,其他的底牌都不会暴露! 第32章 什长,李青云 浑蛋! 李青云肯定是猜测到了自己的意图,故意作对。 赵舒玉暗自生气,给他的在浑蛋,可耻,穷鬼的后面,又加了个满肚子坏水的标签。想到气愤之处,都恨不得冲上去踹他两脚。 李青云看她脸色阴晴不定,就知道自己又赌对了。 赵舒玉还是阅历太浅,缺乏历练,无法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都过来!” 负责考核的都头扯着嗓子,看着聚集过来的新兵,指着面前的数个石锁,“这里的石锁分别从五十斤到二百五十斤,考核时,石锁要举过头顶,谁举起来的石锁越重,谁今天就能吃上五花三层的大肉片子。” 肉! 众人眼前一亮,纷纷摩拳擦掌。 都头随手指了一位汉子,“从你开始,依次往左,不要逞强。” 前面的十三人很快便完成了考核,成绩最差举起了一百二十斤的石锁,成绩最好举起了一百五十斤的石锁。 很快,便轮到了李青云前面那位个头不高,腰腿粗壮的汉子,他搓着手道:“今天的肥肉,俺黑牛吃定了,嘿,哈!” 随着发力声,他双手抱起了一百七十斤的石锁,缓缓举过了头顶! 随着记录再次被刷新,原本的冠军脸上也没了笑容,毕竟到嘴的肥肉被人抢了,换成谁也不开心。不过他眼里没有嫉妒,而是充满了佩服。 “好!” 考核官眼前一亮,问道:“一百七十斤,黑牛,你今天能举起一百九十斤的石锁,肥肉片子管够,老子再额外赏你一斤酒!” “真的?” 黑牛喘着粗气,一斤酒啊,他只有猎杀了猛兽,卖了以后,才敢买上一小碗解解馋。 考核官笑骂道:“老子还能骗你不成?” 黑牛嘿嘿笑了几声,脱下袖子捆在了腰上,双手抱起一百九十斤的石锁,骤然发力。当举到胸口时,一张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双腿也在剧烈颤抖。 嗤啦…… 随着鞋子破裂,黑牛失去了支撑,连忙丢下石锁后退。 砰的一声,石锁在坚硬的地面上砸出了两寸凹陷。 可即便如此,也赢得了所有人的喝彩。 “娘的,亏了,没喝上酒还赔了双鞋!” 黑牛骂骂咧咧,心疼地直挠头,“早知道就不逞强了!” “瞧你那娘们唧唧的样儿,等下多发你一双棉靴便是了。” 考核官笑骂了几句,黑牛这样的好汉子可遇不可求,稍加训练就能上阵杀敌。转头,看向李青云道:“别愣着了,该你了。” 李青云问道:“大人,我如果能举起一百九十斤的石锁,是不是也有酒有肉?” “就凭你?” 考核官看他并不过人之处,笑道:“你能举起二百斤石锁,我额外给你五两银子,举起二百三十斤的石锁,我让你当伍长,二百五十斤,让你当什长,全场的人都让你随便挑。” “多谢大人!” 李青云看了看台上的赵舒玉,毫不犹豫的走到了两百五十斤的石锁面前,扎了马步,深吸了一口气,抱住石锁缓缓发力。 刚刚满脸轻蔑的众人,面色骤变。 考核官眼中也满是惊愕。 缓慢举起可比猛然发力的难度大多了,更何况李青云的双腿没有任何颤抖,脚下也是稳如泰山。当举过腹部时,李青云腰腹用力,直接将石锁举过了头顶。 坚持了一瞬,连忙后撤,双手松开。 随着轰隆的声响,石锁嵌入地面五寸,而他也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这倒不是装的,虽然这段时间一直练习灵犀拳,日日泡药浴,身体得到了锤炼,肌肉密度也是原来的数倍。 可毕竟练拳的时间在那里摆着,二百五十斤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考核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青云!” “好,李青云,从现在起,你就说什长了。” 考核官说着从腰间拿出五两银子丢过来,“你还有什么强项?” 李青云说道:“大人,我除了力气大,能干之外就是能吃了。” “哈哈哈,能吃才能干!” 考核官朗声大笑,“去选人吧,选好人,过来领取腰牌装备。” 李青云很快便将几位同伴召集过来,陈长欣等人得知他成了什长,以后同属一队,也是雀跃不已,连声道喜。 什长管辖十名士兵,队伍里还缺少两人。 李青云率先向黑牛发出了邀请,“黑牛,来我队里吧。” “你添上俺兄弟,俺就跟你混!” 黑牛看到李青云点头,扯着嗓子喊道:“黑马,快点过来。” 话音落下,一位拎着长弓的汉子跑了过来,听完黑牛的解释,连忙向李青云行礼,神色有些紧张。 “不要害怕,以后咱们就在一个锅里吃饭了。” 李青云拍了拍他的肩膀,领着一行人来到了考核官面前,领取了布面扎甲和兜鍪战盔,兵器只有长枪和环首刀。 他不太喜欢,也没选,况且随身带来的装备都是花高价在雷铁匠那里买的。 陈长欣看到刘本强等人领取了铁质扎甲,还能挑选刀盾,长刀等物,埋怨道:“咱们费劲巴力的跑过来,结果装备还不如刘本强好呢。” “咱们是骑兵装备,他们是步兵装备,你说谁的好?” 李青云说道。 韩铁林激动道:“咱们的马呢?” “那谁知道?” 李青云耸了耸肩,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新兵营虽说装备并不充盈,可从这一刻起,已经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李青云,将军召见!” 白泽快步走了过来,警告道:“进去之后老实回话,不要乱看,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白校尉,你抢了我多少银子?” 李青云一句话差点把他噎死。 “我抢你银子了吗?我抢的分明是黑风寨的。” 白泽满脸不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怪不得长了一身蛮力。 李青云好心提醒道:“白校尉,那些女人你使用之前记得先找个郎中看看,省得染上脏病。” “滚!” 白泽一脚把他踹进了营房内,李青云的脚被门框绊了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 赵舒玉强忍笑意,沉声道:“李青云,你倒还有些规矩,知道见了本将要行大礼!” 李青云问道:“你不是应该先让我起来,再赐坐上茶吗?” “休想!” 赵舒玉哼了声,质问道:“你弓马骑射皆通,为何跑去举石锁。” “我劲儿大,能干啊。” 赵舒玉又想到了马车里的那个下午,“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阉了,送进宫去!” “玉儿,其实我举石锁是想大家觉得我为人愚钝,只有一身蛮力,这样就可以躲在暗处保护你。当然,夜里也行,我火力旺,跟我一起睡很暖和的。” 第33章 紧急集合 “住口!” 赵舒玉俏脸生寒,娇斥道:“李青云,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李青云感觉她在虚张声势,赵舒玉真想动手杀自己,也不会让白泽等人奇袭黑风寨。这也是为何原本属于自己的战利品被白泽抢走之后,李青云没有生气的原因。 虽说和赵舒玉没有夫妻之名,可夫妻之实摆在那里。 至于她敢不敢拿刀吓唬自己的兄弟,李青云不敢肯定,所以决定暂时不逞口舌之快。 识时务者为俊杰。 涉及兄弟日后生活质量,必须小心对待,李青云准备日后,再行驶一家之主的权力,让她知道谁能为了她全力冲刺。 “原来这家伙也有怕的时候。” 赵舒玉看他哑口无言,心中暗暗得意,故作严肃道:“李青云,我何时让你起来了?” “回见!” 李青云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营房,他还要和队员联络感情,可没时间跟赵舒玉斗嘴。当然,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除外。 赵舒玉脸色铁青,正准备摔个茶杯解解气时,白泽拎着食盒走了进来,“殿下,这是我从丰润楼给您订的席面儿,您将就吃点,午饭后还要开拔,前往城外大营训练。” “从明日起,将士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营中也没有殿下。白泽,你明日换上细鳞甲,以小侯爷的身份,接掌新营。” 李青云那番话,让赵舒玉觉得以新营主将的身份前往金明寨,并非明智之举,甚至还有可能再次引来杀手,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白泽躬身领命,赵舒玉身份特殊,又是女子,隐藏暗处反而更加安全。 “启用本宫的替身,抽调十位白家老卒前往卧雪居。” 白泽着急道:“殿下,万万不可。营中只有三十位老卒,再抽调十人,无法确保殿下安全。况且,卧雪居还有陛下派来的宫中禁卫。” “戏要演全套,你走了,不留几位白家老卒,怎能让人信服?” 赵舒玉不容置疑道:“下去吧。” …… 校场没有做饭的炊具,大家躲在背风的地方吃着带来的食物。 李青云从棉服里取了一斤多猪肉干,分发给队员,还承诺休沐时,就用今天赏的五两银子请大家吃肉喝酒。 众人嚼着干巴巴的肉干,连连点头。 黑牛和黑马高兴的合不拢嘴,也彻底融入了李青云的小队中。 哥俩都是猎户,刚入冬时还猎杀了一头三百多斤的大野猪,黑牛善于徒手攀爬,黑马能开一百五十斤的硬弓,考核时百米箭靶,七射五次命中靶心。 不多时,身着山文甲的赵舒玉在数位身着冷锻铁札甲指挥使的簇拥下,骑乘着战马,风一般离开了校场。 陈长欣满脸艳羡道:“我啥时候能当将军啊!” “你当个锤子!” 辈分最大的韩铁林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看看青云,哪点都比咱们强,也没这山望着那山高。” “长欣,鞑靼人没有朝廷说的那么不堪一击,好好训练,能在战场上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李青云神色凝重,众人想到残兵曾经说的话,气氛也有些压抑。畏惧死亡,这是所有生物的天性和本能。 蓦地,牛角号声忽然响起。 各都头催促麾下的十位什长带领兵卒列队,三千新兵分批次来到了城外吉安大营。 从明天开始,将在这里展开训练,并做好随时奔赴金明寨的准备。 营房都是大通铺,可容纳五十五人,也就是五个什长小队。 大家都是男人,也没那么多讲究,生好火便将潮湿的靴子放在烟道上烘烤,屋里也变得臭烘烘的。众人神色如常,依旧谈笑风生,攀上亲戚关系的更是放声大笑。 李青云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晚饭是糙米饭,粗面海菜蒸饼。 李青云将白天考核赢来的猪肉,均分给队员,众人满脸感动,吃的狼吞虎咽。 接下来的多半个月,天不亮就开始练习战阵变换,刀盾合击,枪矛突刺等训练。 李青云等人还比普通士卒多了对抗演习,野外侦查两项科目,且全部由白家老卒带队讲解,主将白泽也随同训练。 每天训练结束,李青云都会跑到马厩前将战马数一遍,以此确定赵舒玉是否归营。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赵舒玉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这晚,众人刚睡下。 营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从睡梦中惊醒的李青云透过窗户上的缝隙,看到院子里多了十几支火把。几位脚步匆匆的士卒,快步冲进了白泽所在的营房。 “青云哥,出什么事了?怎么乱糟糟的?” 同样被吵醒的陈长欣揉着眼睛,发着牢骚,“那些瘟神不会是让咱半夜起来训练吧?” “或许比训练还要可怕!” 李青云话音落下,营房外传来了震耳的鼓声。 “快点起床!” 军法无情,三通鼓后,依旧无法赶到训练场集合者,枭首示众。 多日训练的众人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干脆利落地穿戴好装备,跟随各什长走出了营房。 “高都头,出什么事了?” 李青云所在的营房和隔壁营房,总计十个什长,合计一百一十人,全部由都头高默管辖,因为左脸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众人都在背地里喊他高疤瘌。 “等候命令,应该是有战事!” 高默那张脸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狰狞。 众人心中一惊,不少人的眼中都出现了慌张,压抑的气氛向周围蔓延,大家都在琢磨是不是鞑靼人打过来了。 忽地,中间营房的门子被打开,身着细鳞甲的白泽快步走了出来,“高默,即刻带领麾下人马赶赴西峰山,拂晓前必须解决掉东侧山林中所有岗哨。” “要打仗了吗?” “是不是鞑靼人打过来了?” “白将军,让我回趟家,跟我婆娘孩子见一面吧!” 人群忽然变得躁动不堪,即便有什长和都头制止也依旧没有作用! “安静!” 白泽的炸喝宛若闷雷,响亮的声音在营地上空回荡,“区区矿场暴乱,就能让尔等慌成这样,成何体统!一群蠢货,金明寨在北,西峰山地处西南! 动动你们的猪脑子,如果你们是鞑靼骑兵,你们会骑马上山自讨苦吃吗?” “钱串子,柳老二,你们分别堵住西峰山西侧和南侧,解决掉林中岗哨。” “其余都头,即刻点齐麾下人马,随本将出发。沿途中擅自离队者斩,蛊惑军心者斩,消极怠……” 第34章 死伤惨重 西峰山不远处的山坳中。 “检查装备!” 高默一声令下,众人再次对铠甲和武器进行固定,做好了随时进山的准备。不过气氛有些紧张,毕竟除李青云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上阵杀敌。 “知道为什么让咱们进山抓舌头吗?因为你们都是父子兄弟,能为了队友不顾一切,更不用担心自己人在背地里捅你们的刀子。” 其实,高默还有一句话没说。 以这种关系组成的队伍,可以最大限度降低逃兵的概率。 经历过生死存亡的战斗后,这些人的成长速度,远比那些只顾自己的士卒强悍,成为亲卫营士兵的首选。 “不许深入敌营,咱们的任务是清除矿场外围岗哨,能抓到活着的舌头最好,抓不到也不要逞强,更不要小看那些残兵。” “各小队同时推进,记得保持联络,不许贪功冒进,别他娘的丢了一队人,让人包了饺子,咱们在山顶汇合。” 高默看到众人齐齐点头,“我和宋老虎走中路,一旦被人发现,你们要迅速向我靠拢。如果没机会转移,就想办法往山下突围。” 第一次上阵,临时组成的新兵营又缺少老卒带队,高默也没指望他们能鱼死网破。更担心他们陷入绝境,慌不择路制造恐慌,从而使得其他人失去斗志。 矿场条件艰苦,人心险恶,能在那样的环境中存活的残兵,都有着超强的意志和常人难以匹敌的忍耐。那些被发配过去的悍妇,亦不能小觑。 这也是高默做战前动员的主要原因。 李青云领着队友,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指定位置,“铁林叔,咱俩头前开路;长欣黑牛,持盾牌警戒左右。黑马,铁柱,你负责远程支援,剩下的人观察周围。” 十一人小队呈尖刀队形向前推进。 大家都有打猎的经验,再加上李青云身先士卒,众人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不多时,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李青云和韩铁林对视一眼,猫着腰潜伏过去,看到有三位衣衫偻烂的矿工正聚在背风的地方烤火,对着黑马,铁柱和陈长欣摆了摆手,便和韩铁林左右包抄围了上去。 “今天杀得真他妈过瘾,那些狗官也有求老子们的时候。” “明天换岗的来了,咱们一起照顾王都监的婆娘,尝尝老爷家女人是什么滋味儿!” “玩完了娘们,咱们就把周围的村镇全都屠了。朝廷那群狗娘养的,不给老子们活路,就都别活了!” 话音落下,三位缺了手臂的残兵,发出了猥琐的笑声,火光映衬下的模样,像极了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这些人早已被仇恨冲昏了脑子,心中全都是杀戮的执念。 嗖嗖嗖! 随着压抑的笑声,三支利箭同时击穿了三人的脑袋,逐渐失去色彩的眼睛里闪烁着浓浓的不甘。 李青云和韩铁林在三人倒地的瞬间,锋利的长刀割开了他们的喉咙。 随即,一行人继续向前推进,又解决了两处岗哨,也来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啊……” 蓦的,远处的山林中传来了凄厉的尖叫声。 “咱们的人暴露了!” 陈长欣话音刚落,李青云便听到了拉动弓弦的声音,连忙拽了他一下。 砰! 下一刻,一支羽箭便顶在了陈长欣身后的树干上,与此同时,远处再次传来几声惨叫。 “大家别分开!” 李青云捡起陈长欣掉落的木盾虚晃了一下,黑马忽然将手中的硬弓拉至圆满,探身的瞬间松开了弓弦,不远处也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李什长,对方的弓箭手在树上!” 重新躲到树后的黑马,话音刚落,两支箭矢便钉在了树上。 偷袭战变成了遭遇战,也到了考验人性的时刻。 李青云迅速转变了策略,“对方有弓箭手,现在退回去就是靶子!留在这里,对方的支援到了,咱们就是死路一条。” “青云,我们都听你的。” 韩铁林话音落下,众位来自望潮村的村民都纷纷点头。 黑牛和黑马态度也很坚定,“谁他妈怕死,谁就是孬种!” “我和铁林叔吸引他们的注意,黑马,铁柱,那两位弓箭手就交给你们了!” 李青云和韩铁林分别用盾牌挡在身侧,顺势向左右树后冲去。 对方射箭的同时,黑马和铁柱再次闪身而出,一支箭矢击中了黑马的笠子盔,另外一支则贴着他的肩膀飞了过去。 这两位弓手为了杀死黑马,竟用上了一命换一命的手段。 与此同时,两人射出的箭矢也分别命中了躲在树上的弓手。 李青云示意众人原地戒备,“黑马,伤着哪里了?” “脑袋有点嗡嗡,不碍事。” 黑马低沉的回应在山林中回荡。 “远处有人过来了,数量不少,不能让他们围上来,不然咱们连退路都没了!” 积雪湿滑,嘎吱声越来越近,山林中除了树干可以充作掩体之外,别无他物。 远处的厮杀和惨叫越来越频繁。 双方都想趁着夜色,将敌人斩杀。 砰砰砰…… 几支火把从黑暗中扔了过来,矿工们借着火光看到了李青云等人,“冲,杀了他们,把这群狗娘养的脑袋挂树上!” 三十多位身体残缺的矿工,拎着简易兵器,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 黑马和铁柱刚用弓箭射倒了三人,他们就冲到了李青云面前。 咔嚓! 李青云手中长刀落下,一位矿工的脑袋好似皮球一般滚落,倒下的瞬间,积雪融化了鲜血,浓郁的血腥味儿在空气中蔓延。 陈长欣和黑牛,左手举盾,右手持刀,紧随其后,咆哮着发起了冲锋。 先后斩杀了几位矿工,铁柱和陈长欣身上也挂了彩。可两人却浑然未知,依旧奋力砍杀。 一行人刚冲出包围,李青云便忽地折返回去,“跟我杀回去!” “李什长,救救我!” “咱们的人都死了,那些矿工是疯子,他们吃人!” 李青云刚将最后一位矿工斩于刀下,远处就传来了惊恐的呼喊声,两位浑身是血的新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陈长欣借着月色看清了他的模样,“青云哥,是隔壁营房的卢疆和宋钱。” 李青云问道:“那边什么情况?” 卢疆疯疯癫癫道:“死了,都死了,全都死了,哈……” 啪!啪! 李青云反手就是两个大嘴巴,捏着卢疆的脖子问道:“老子问你什么情况!” 疼痛让卢疆忽然回过神来,颤声道:“李什长,我们队的人摸到第二处岗哨的时候就被矿工发现了,两个兄弟当场就被割了脖子,剩下的人慌了神,也都死在了逃跑的路上。” “我半路遇到的宋钱,他们队被矿工冲散了,我后面还有追兵,有好多人。” 宋钱跪在地上哀求道:“我和我哥跑散了,李什长,求求你救救我哥吧。” “不想死捡起兵器跟我冲上去,想死就滚下山等着军法从事!” 李青云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黑马,铁柱,跟我压上去,不要恋战!” 说罢,又示意韩铁林盯紧了宋钱和卢疆。 两人能一起冲锋算罢,若敢蛊惑军心,只能就地正法了! 第35章 杀出重围 “官军在那边!” “把他们全杀了,绝不能让他们进矿山!” “抢了他们的甲胄!” 山林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吼叫声,期间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音。 李青云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三四十位黑影朝这边快速移动,有些矿工已经穿上了甲胄。这都是他们刚刚从死去的新兵营兄弟身上扒下来的。 “我来!” 黑马说话间,将一百五十斤的硬弓拉了个圆满,离弦的箭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贯穿了一位矿工的胸甲,又射进了身后那位矿工的额头。 韩铁柱也是频频拉弓,只可惜缺少准头,只击中了两位矿工。 李青云看到其他矿工借着树干当掩护,已经冲到了丈许开外,怒吼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杀!” 话音落下,手中的长矛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从矿工抬起的胳膊底下,刺进了他的咽喉,正是刺刀术中的垫步突刺,转身的瞬间,矛头又刺进另外一位矿工腋下。 “不要乱了队形!” 陈长欣和黑牛并肩而行,盾牌格挡,抵住矿工的劈砍。 身后几位望潮村同乡,手中的长枪每次从盾牌的缝隙中探出,都能击杀一位矿工。 “上!” 韩铁林将宋钱和卢疆踹了出去,狞声道:“不然咱们都得死!” 溅起的鲜血落在了宋钱脸上,他好似疯了般,咆哮道:“老子杀了跟你们拼了!” 陈长欣眼看着一柄长刀朝自己脖颈劈来,无法躲避的他,眼中写满了绝望。恰在此时,一直飞来的长矛将那位矿工钉在了旁边的树上。 “别他妈愣着!” 李青云将一位矿工踹飞的同时,左手中的斧头已经劈掉了另外一位矿工的胳膊,右手长刀挥舞之间,再次带出一篷鲜血。 左手斧,右手刀。 朦胧月光下的李青云宛若杀神附体,所过之处没有一合之敌。 将是英雄胆! 众人看到李青云如此勇猛,也都杀红了眼。 随着最后一位试图逃跑的矿工,死于李青云掷出的长刀之下,这场遭遇战终于宣布了结束。 “呼哧……呼哧……” 劫后余生的陈长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握着刀的手抖个不停,依旧未察觉到肩膀伤口的疼痛。 “谁受伤了?” 李青云问道。 “孬种才受伤了呢!” 韩铁林沙哑的笑声引得众人纷纷称是。 “合着就我是他妈孬种呗!” 陈长欣啐了一口唾沫,龇牙咧嘴地骂咧道:“我他妈以为有盾牌安全呢,选了盾牌才知道刀盾手得在前面挡着。” “伤得不重,忍着点。” 李青云从衣服上撕了一条布,简单处理了陈长欣的伤口,又塞给他几块糖,“此地不能久留,咱们得去找高疤瘌。” “铁林叔,你和长欣交换下兵器,队伍里不能缺刀盾手。” “我来!我是刀盾手!” “李什长,我在我们队也是刀盾手!” 宋钱和卢疆毛遂自荐,都想通过奋勇杀敌的方式,得到李青云的认可。 从严格意义来说,从两人所在的小队被矿工冲散,他们逃跑的那一刻起,就是溃军和逃兵,且有扰乱军心的嫌疑。 李青云一旦将此事汇报给都头高默,两人都要面临军法从事。 “自己找兵器,咱们去找高都头汇合。” 李青云话音落下,宋钱和卢疆纷纷单膝跪地,感激道:“李什长,以后我们哥俩的命就是您的了。” “起来吧。” 李青云也对两人表现十分满意,战场上多两位死忠,也能多一份胜算。转过头,就看到黑牛从矿工身上扒下来一件战甲,正让黑马帮他进行固定。 “一层甲太薄了,李什长,等下俺跟你一起打头阵。” 黑牛挥舞着刚捡来的斩马刀,“还是轻!” “打完这仗,我找高都头给你弄点好装备。” 李青云循着厮杀声,率领着众人,在夜幕中的山林中小心前行。 …… “他妈的,老子就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躲在树后的高默气的破口大骂,每次稍有动作,对面的林中都能飞过几支箭矢,将躲闪不及的新兵射杀。 这样的局势下,根本无法组织有效反击。 冲上去面临的是箭雨,退回去也难逃一死,再不想办法突围,等矿工完成了包抄,就是死路一条! 看着那些绝望的眼神,高默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们已经没有搏命的勇气了,与其都死在这里,还不如掩护其他人退到上下,让活着的人去给小侯爷报信,以免他轻敌冒进。 高默瞬间做出了决定,“宋老虎,我和兄弟们挡住他们,你带两人往山下撤,把这里的情况呈报白将军。” 宋老虎着急道:“高都头,你带人突围,我拦着。” “放屁,你能拦得住吗?快滚!” 高默破口大骂,“老子能活着回去,请你们喝酒,快走!”说罢,抄起盾牌朝着身后的大树退去。两支羽箭钉在了盾牌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没有盾牌的新兵只能凭借身法,交替移动,给宋老虎等人争取离开时间。一位躲闪不及的新兵被箭矢击中了大腿,惨叫连连。 高默眼疾手快,闪电般把他拽到了树后。 “高都头,你们撤,我在这里装死,能杀几个算几个,见了我婆娘,给他说我不是孬种!” 自知无法逃离的新兵强颜欢笑。 “好兄弟,下辈子哥哥替你死!” 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准备寻找向后挪动的机会时,远处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他面色骤变,“做好准备,敌人围上来了!” …… 李青云一行人刚来到附近,便发现了被打得狼狈不堪的高默等人。借着夜色,也看到了七位手持弓箭的瘸腿矿工。 “黑牛,咱俩摸到后面去;黑马,铁柱,我们就位以后,你们射杀最前面的两位弓手。” 两人轻若狸猫,不多时便来到了矿工弓手身后。 李青云指了指黑牛前面的两人,便好似猎豹一般窜了出去。手中长刀所有横扫的瞬间,黑马和铁柱的箭矢,已经射穿了最前面两位弓手的脑袋。 “啊!” 随着最后一位弓箭手凄厉地喊叫,山林中窜出了百余位衣衫偻烂的矿工,众人挥舞着刀剑,朝着高默所在的方向席卷而去, “兄弟们,先杀了这群狗娘养的!” 第36章 围三缺一 “高都头,往这边腿!” 李青云嘶吼之间,已然率先冲了出去。 左右手同时开工,斧头破甲,长刀索命,几位冲在最前面的残疾矿工还没反应过来,就丢掉了性命。至死,都不明白为何鼓足全力,都没有给李青云造成任何伤害。 穿戴着两层布面扎甲的黑牛好似一台宠幸坦克,手中的斩马刀舞得密不透风。几位矿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劈成了两段。 两柄长刀落在了黑牛的背上,伴随着金铁交鸣声,他们的脑袋也飞到了天上! “李青云,好样的,今天咱们能出去,你就是副都头了!” 憋了一肚子火的高默终于放开了手脚,身后的新兵也好似打了鸡血,跟他发起了冲锋。 砰! 双方接触的瞬间,战事便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场鱼死网破的战斗,只有彻底分出胜负,才能宣布结束。 矿工杀红了眼,几乎是用一命换一命的方式,宣泄着心中的不甘。哪怕是死亡降临,他们的眼中也没有任何悔意。 对于这些矿工而言,此生最悲苦的事情就是待在这里任人宰割,自生自灭。 而造反,则让他们的灵魂,得到了升华。 甚至能引起更多残兵的共鸣! “兄弟们,跟他们死了,朝廷不让咱们活,就都他妈别活了!” 缺胳膊瘸腿的数十位矿工,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噗! 他话音刚落,黑马的箭矢便取走了他的性命。 “杀!” 李青云挥刀劈下了他的脑袋,旋风般冲进了人群。本就在力量上占据优势的李青云,眨眼间便斩杀了七八人。 “李什长,等等我!” 黑牛紧随其后,撞飞了两位试图偷袭李青云的矿工,带领着韩铁林等人加入了战团。 高默看得心惊胆战,没想到李青云麾下的士卒竟能如此勇猛! 短兵相接的瞬间,矿工便好似麦子一般纷纷倒下,十几个呼吸之后,试图将众人围歼的矿工,已经全部被李青云等人斩杀。 高默身后的新兵也倒下了十几人。 “李青云,老子欠你一条命!” 高默扶着树干,接连的战斗已经让他脱力,若不是精神依旧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恐怕早已经坐在地上了。 “高都头,咱们现在怎么办?” 李青云没有心思和他废话,矿工随时都能围上来,必须尽快商量好对策。 高默喘着粗气道:“收集箭矢,向山顶进军,只要咱们能守住山顶,任务就完成了!拂晓时分,白将军会率领步卒进攻矿场,斩杀叛贼!” 围三缺一! 兵法虽然简单,却也最为适用。 矿场三面环山,一面出口。 新兵营三百精锐,只要按照事先计划,守住各自的据点,就能免去步卒的后顾之忧。届时,两千七百名步卒长驱直入,既能平叛,也能练兵。 同时,三个方向的精锐,也能狙击逃兵,达到稳定军心的目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任何一位将帅会因为己方士兵死伤惨重而心生愧疚,哪怕是力战不敌导致的退兵,也是下一次进攻的借口。 当然,溃败不在其中。 “高都头,我和黑牛头前探路。” 李青云没有多说,主动承揽了最危险的任务,黑马和韩铁柱等人紧随其后。 高默看向李青云的背影满是赞许,既能体谅上司,又能身先士卒。经此一役,不管李青云率领任何人,都能一往无前。 一行人走走停停,又解决了两队伏兵之后,终于在拂晓时候来到了山顶,占据了居高临下的位置。 高默组织众人砍伐树木,修筑简单防御工事,轮番休息等等。 “李什长,我从那边的沟里抓了个活的!” 黑牛将一位半死不活的矿工丢在了李青云面前。 腹部中刀的矿工咳嗽了几声,“杂碎们,有种给老子一个痛快!” “妈的,老子剁了你!” 宋钱抄起长刀就要将他碎尸万段。 “等等!” 李青云摆了摆手,好不容易抓住个活的,可不能稀里糊涂就杀了他,“矿场什么情况?把知道的说清楚,我让你死个痛快!” “妈的,老子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不痛快的!” 矿工啐了一口唾沫,怪笑道:“老子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等你们上了战场,缺了胳膊少了腿,娘们不要你们,你们也得去矿场和盐场当苦奴!” “你们会比老子惨一千倍,一万倍,哈哈哈……” 呛啷! 高默骤然抽刀,生怕他的这番话影响士气。 李青云阻止道:“高都头,把他杀了,咱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青云哥,把这小子交给我吧!” 陈长欣拖着他走到了不远处的大树后面,随着几声低沉的惨叫,便是细细碎碎的声响。片刻之后,双手沾满鲜血的陈长欣跑了回来。 “高都头,李什长,山下的矿场里还有九百余残兵,其中瘸腿者五百余人,剩下的都是缺胳膊少了腿脚的残兵。” “另外,还有八百余悍妇,皆参与了此次暴动。矿场的王都监及家属,心腹,看守等皆已被斩杀或控制。” 高默着急道:“剩下的呢?” “没了,那家伙失血过多,说到这里就死了。” 陈长欣甩了甩手上的鲜血,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我照葫芦画瓢,第一次审问犯人,下次肯定不会让他死得这么快。” “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审……嗷儿……” 刚走到树后的韩铁林,话还没有说完,便扶着树干吐了出来,“陈长欣,这他妈怎么下得去手?” “嘿嘿嘿,青云哥给铁牛叔治疗箭伤时学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早已将李青云列为了毕生偶像的陈长欣,满脸讪笑。 几位好奇的新兵看了看,也张口便吐,看向陈长欣的眼中满是忌惮;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招惹这个家伙,不然死了连全尸都留不下。 却忘了,陈长欣还是跟李青云学的。 “李青云到底还藏了多少底牌,他这一身本领又是跟谁学的?” 高默暗暗嘀咕了几句,说道:“来几个箭术好,身子灵活的,拿着盾牌去树上,有情况及时汇报。李青云,你带领麾下士卒去西边躲起来,剩下的人跟我死守此地!” 咚咚咚…… 他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了沉闷如雷的鼓声。 白泽所率领的新兵营步卒,终于赶到了! 第37章 陪葬! “原地待命,各都头检查麾下兵卒盔甲,没有将令不得随意走动!” 新军的六位指挥使也由白家老卒担任,他们作战经验丰富,也知道急行军和即将面临的厮杀会给这些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如果此时有捷报传来,鼓舞一下士气就好了!’ 一营指挥使程浩凡看了看周围的山林,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拂晓已至,山上却没有任何动静,也不知前锋营进展是否顺利,有没有按时完成任务。 若不能如期完成合为,即便能平定矿山叛乱,新兵恐怕也是十不存一! “报,白将军,矿工……” 浑身浴血的宋老虎刚跑出山林,便看到了正在集结的新兵,隆隆的鼓声让刚捡了一条命的三人险些哭出来,嘶吼道: “白将军,矿工凶残成性,我方损失……” “住口!” 他话还没说完,程浩凡便催马冲了过来,低吼道:“胆敢蛊惑军心,老子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祭旗。来人,带上他们,随我去见将军。” 前锋营战败的噩耗传至全军,定然人心浮动,此番平叛定然毫无胜算。 永宁公主和小侯爷的苦心谋划,也会彻底付诸泡影! 想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矿工凶残成性,东侧山林损伤兄弟十二人,斩杀矿工一百五十九人,首战大捷。” “听见了吗?前锋营的兄弟们立了大功!” “妈的,等下都给老子放开了杀,谁砍的脑袋最多,老子替你们像小侯爷请功!” “有了封赏,就有了官身,以后进城,再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了!” 各部都头抓住机会,开展战前动员。这些白家老卒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油子,短短几句话便让未经战火洗礼的新兵,好似打了鸡血一般。 紧跟着,一位都头话锋一转,“当不了官也别丧气,一个人头二两银子。有了银子,休沐回家时,谁敢小看咱们?” “吉安矿场已然叛乱,里面无论男女老幼,皆是叛贼,尽可杀之!” 顷刻间,士气再次暴涨,都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大开杀戒,拿着赏银风风光光的回家,让妻儿老小吃上饱饭。 …… “白泽,前面出什么事了?为何如此吵闹!” 身着布面扎甲,男扮女装的赵舒玉黛眉微蹙,心急如焚,目光再次落在了东侧山林。那里依旧毫无动静,也不知李青云是死是活。 若他不幸战死,该如何向他的妻妾交代? “殿下稍安勿躁,臣等下一问便知。” 白泽偷偷看了看赵舒玉,总感觉她对李青云的关心有些过头儿。即便李青云是救命恩人,也不至于表现的如此明显。 说话间,程浩凡带领着宋老虎跑了过来。 白泽质问道:“宋什长,山上情况如何?” 宋老虎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下意识看向指挥使程浩凡。 程浩凡道:“宋什长,小声回答,如实禀报即可!” “是!” 宋老虎定了定神,颤声道:“回将军,我们行至半山腰就被发现了,那些矿工都是疯子,没有兵器就下嘴咬,好多兄弟死在了山上,高都头带我们边打边退,可还是被矿工围了!” 赵舒玉声音发抖,“李青云呢?” 宋老虎激动道:“我们被围后,高都头要拦住追兵,让我带俩兄弟下山送信。李什长带领着十几人冲了过来,斩杀了对方的弓箭手,跟高都头合兵一处,拦住了围追的矿工。” 赵舒玉急声道:“李青云有无受伤?” 宋老虎如实道:“天太黑了,标下不知李什长是否受伤。” “你……” 赵舒玉正准备训斥几句时,白泽抢先道:“来人,先带宋什长下去疗伤。” “白泽,传令,进攻!” 赵舒玉眼中寒光闪烁,神情复杂。对于李青云的恨意,也随着宋老虎带来的噩耗,烟消云散。当初他虽然要了自己的身子,可也是为了解自己的春毒。 若没有他以身相救,自己早就被掳到苍狼部军营,遭受鞑靼人凌辱了吧! 李青云,你如何死了,本宫就让整个吉安矿山的叛逆给你陪葬,偿还你的救命之恩;若没死,本宫再慢慢跟你算账! “将军,咱们的人登上西山了!” 四处张望的程浩凡指着西侧山顶上的烟柱,这是事先约定好的烟火信号! “擂鼓助阵!” 白泽深知继续拖延,恐生变故,“传令各部都头,刀盾手在前,长枪兵随后,弓箭手压阵,开赴矿场正门!” 矿山周围遍布着一丈高的木制围墙,站在上面的矿工衣衫褴褛,满脸污垢,看着缓步而来的官军,发出了肆无忌惮的咒骂。 胆大包天的矿工,更是站在城垛上解开了腰带,旁若无人的放水。 原本士气高昂的新兵,看着形同魔鬼的矿工,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更换火箭,三轮齐射!” 白泽话音落下,低沉的鼓声瞬间高亢。 各部都头接到命令,高举着的右臂骤然落下。 嗖嗖嗖…… 数千支火箭将拂晓的天空照的忽明忽暗,落下的箭矢命中了木制城墙,射杀了将躲闪不及的矿工,矿场内的房舍燃起了熊熊大火。 不过单凭这些火箭,短时间内却难以焚毁木制围墙。 白泽也深知此事,他的目的是借此机会提振己方士气,打击对方气焰,为接下来的强攻做准备。 士兵们看到矿场内没有做出任何反击,纷纷面露喜色。 矿场内驻军三百,军械有限,即便矿工杀官造反,手里也没有多少像样的兵器,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 白泽看穿了矿工的意图,知道他们想等新兵箭矢损伤殆尽,待对方攻城时再行反击。 “火箭掩护,刀盾手进攻,率先登上城墙者,赏银五百两,封都头!” 白泽一声令下,五百刀盾手扛着梯子发起了冲锋! “杀!” 随着各部都头的嘶吼,新兵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一窝蜂的涌向了城墙。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火箭,从众人头顶飞过。 木梯刚挂在城墙上,各部都头便催促着新兵登城。 噼里啪啦…… 无数的石块儿从头顶落下,凄厉的惨叫在山林中回荡。 矿场大门也在此时骤然打开,数百名瘸腿的矿工,挥舞着兵刃冲杀而来。 第38章 勇猛无双 短兵相接! 双方接触的瞬间,战斗便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各部都头率先发起了反击,麾下的什长眼看着没了退路,也咆哮着冲了上去。 生死存亡之际! 双方都忘记了战场生存经验,用盾牌砸,用刀劈,甚至是下嘴咬,只有将对手置之死地,才能活下去,才能和家人团聚。 矿工倒下的瞬间,眼中透着的是解脱; 新兵死亡时,眼中闪烁着的是浓浓的不甘。他们的家中还有父母,还有妻儿老小,还想着建功立业,为家族争光。 几位都头多次试图突破矿工的阻拦,冲进矿场,却都被悍不畏死的矿工堵住路线,寸步难行。 “杀!” 蓦地,东侧山林中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喊杀声。 李青云左手持斧,右手持刀,仅仅是一个照面,几位试图拦截的残兵便尸首分离;身着两层盔甲的黑牛紧随其后,愤怒的咒骂在战场中回荡。 刀盾兵宋钱和卢疆护卫两翼,不给任何人靠近的机会。 黑马和韩铁柱每次松开弓弦,都有一位矿工倒毙! “跟老子杀进去!” 李青云手中斧头落下的瞬间,一位矿工半边脑袋都被劈了下来,红白之物喷溅到了黑牛脸上,彻底激发出了他的血性! “李什长,俺给你拦住这些杂碎!” 黑牛好似蛮牛一般,撞飞了两位矿工,手中的斩马刀劈断了一位矿工的长刀,从他的肩膀没入,将其一分为二! 远处! 赵舒玉看着宛若杀神附体的李青云,震惊的合不拢嘴。 她早就领教过李青云的力量,却没想到他在战场之上能如此冠绝无双。 这样的人,哪怕去了悍卒遍地的金明寨,也能叱咤全军的风云人物。 “黑牛,跟上!” 李青云接连砍杀了十几位矿工,也冲到了矿场门后。几位试图关闭大门的矿工刚刚推动绞盘,便被黑马射杀! “来了!” 黑牛边打边退,看着不远处的几位都头,咆哮道:“再他妈不拼命,城门就关上了!” 几位白家老卒顶着矿工的攻势,用最快的速度和黑牛合兵一处! “冲进去!” 李青云仅凭一己之力,便守住了城门,当黑牛接替了他的位置,堵住后方的追兵之后,便冲进了矿场之内,拦住了数十位冲上来的矿工。 数位都头率领着新兵一拥而入。 长枪兵也在鼓声的催促下,一拥而入。 新兵营的弓箭手收起了长弓,高举着环首刀发起了冲锋。 整个矿场内喊杀声连成一片,燃烧的房舍将天空都染成了红色,被踹进火海中的矿工,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数位眼神怨毒的女矿工,高举着锤头铁钎,用以命搏命的方式加入了战团。 长期受到欺压的她们早就活腻了,只想着临死之前拉个垫背的。哪怕是被长枪贯穿了身体,也会忍着剧痛发起致命一击。 …… 吉安矿场,原本属于王都监的房舍之内。 “随老子冲出去,跟那群狗娘养的拼了!” 吉安矿场此次叛乱的始作俑者,独眼龙董胜江一刀劈死了王都监最宠爱的小妾,狞声道:“老子要让朝廷的官军,给兄弟们陪葬!” “教主,万万不可!” 军师吴多用带领着十几位或毁容或瘸腿或少臂的汉子冲了进来,说道:“兵败如山倒,咱们这次准备不足,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董胜江挤出几滴眼泪,沙哑道:“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被朝廷肆意屠戮,咱们当时歃血为盟时,曾对天发誓,有福同享有祸同当!” “教主!” 吴多用双膝跪地,哭泣道:“兄弟们是为了教主的大业而死,是为了更多兄弟的自由甘愿而亡,您若出了闪失,兄弟们的命就白丢了啊!” “还请教主马上撤离!” 众位眼神狂热的矿工,单膝跪地。 吴多用看到董胜江神情迟疑,再次恳求道:“教主,您就快走啊,不然官军就杀过来了!咱们只有离开此地,改日才能给兄弟们报仇雪恨啊!” 众人纷纷称是,极力劝阻。 “哎!你们这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啊!” 董胜江捶胸顿足,叹息道:“罢了,等我兵强马壮,定要用官军的鲜血祭奠我死去的兄弟!”说罢,转身朝后门跑去。 数位身着铠甲的心腹乱糟糟地追了上去! “快把尸首抬上来!” 吴多用话音落下,三十多位满脸横肉的悍妇拖着十几具被射杀的尸体冲进了屋内,又精心布置了一番,点燃了棉被,紧跟着吴多用消失在了后门。 在外拼杀的矿工,看着火光冲天的房舍,好似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刀枪落下时也浑然未知,至死都在直勾勾地盯着高耸的木屋。 不远处的木杆上,王都监那颗死不瞑目的脑袋,好像在嘲笑矿工的无能。 …… 咔嚓! 随着最后一位矿工被李青云斩杀,周围除了同伴之外,再无站立者。 那些杀红了眼的新兵,都果断避开了这里,看向李青云的眼中也充满了畏惧。甚至,就连那些白家老卒,也不敢和李青云对视。 当喊杀声渐渐平息,陷入癫狂状态的新兵也渐渐冷静下来。 百余位放弃抵抗的矿工和女奴被驱赶到了临时清理出来的空地前。 “杀!” 随着程浩凡一声令下,人头滚滚,鲜血将周围都染成了血红色。 至此,这场暴乱也彻底宣布了结束。 白泽接连发出了数道军令,众新兵迅速打扫战场,也翻出了王都监贪墨的五万多两白银。 早已力竭的李青云,强撑着检查同伴伤势,韩铁林肩膀中箭,此地不适合治疗,只能先剪断箭杆,回城另做打算。 “李青云,你过来!” 赵舒玉驱马走进矿场的瞬间,便发现了苦苦寻找的身影。 “等着!” 李青云头也不回,解下黑牛身上的铠甲,在他腹部淤青处按了两下,“钝器击打,没伤着内脏,回去好好养着。” 黑牛咧嘴笑得格外开心,“李什长,别忘了答应俺的事。” 不远处的赵舒玉,看着和士兵谈笑风生的李青云,气得咬牙切齿。白白惦记了他这么久,他不解风情也就罢了,还凶人。 正胡思乱想时,就听李青云喊道:“赵都头,借几步说话。” “干嘛?” 赵舒玉横眉冷对,刚刚你爱答不理,现在就让明白什么叫高攀不起。 “行吗?” 李青云不等她暴走,商量道:“这里人太多了,去山里如何?” 第39章 斩敌九十九 “李青云,你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俏脸冰冷的赵舒玉丢下句话,转身便走。 若不是看在他立了大功的份儿上,在大军前捉拿有功之士又是兵家大忌,赵舒玉早就派白家老卒擒住李青云,当场打他的板子了。 “好像玩脱了!” 李青云暗道不妙,上次她说自己没好日子过了,结果就被强行征兵了;这次又说,还不知道她又打什么馊主意, 快步追上去道:“玉儿,你……” 赵舒玉斜了他一眼,“不许叫我玉儿!” 这一幕,引得白泽眉头微皱,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舒玉……赵都头总行了吧。” 李青云紧跟在她身后,好声好气道:“步面扎甲太单薄了,给我五套步人甲行吗?” “要那么多步人甲作何?” 在赵舒玉看来,李青云麾下的十名士兵,仅有他和黑牛能穿着步人甲在敌阵中横冲直撞,其他人要了也没用。 “陈长欣,韩铁林,宋钱和卢疆都是刀盾手,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肉多训练,不出数月就能穿着步人甲上阵杀敌。” 李青云看她黛眉微蹙,继续道:“我说的是一种全新训练模式,可以更好地提升力量和敏捷。这次林中战死的军卒,基本都是在矿工的突然袭击下乱了方寸,从而战死。每个队里多两位重甲步兵,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其实,这还是新兵占据了身着甲胄的优势。 若是矿工装备俱全,这次夜袭岗哨的新兵,即便不是全部身死,也是十不存一。 赵舒玉疑惑道:“你如何知道的?” “我问过活下来的兄弟。” 李青云神情凝重,昨天下午大家还在一起训练,插科打诨,如今那些人却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除了他们的妻儿老小,谁也不会为他们伤心哭泣。 赵舒玉蹙眉道:“如何训练?” “我先卖个关子,回去再告诉你。” 李青云想创造两人独处的机会,达到接近赵舒玉的目的。这段时间夜里没人暖被窝,手里没东西抓着,他睡觉都不踏实。 “装神弄鬼!” 自作聪明的臭无赖,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赵舒玉哼了声,看到白泽正在和程浩凡交谈,快步走了过去,“伤亡如何?” 程浩凡躬身道:“回将军,新兵营战死七百八十人,轻伤四百五十人,重伤九十三人,其中二十一人恐怕活不过今晚。” “你确定没数错?” 赵舒玉声音发颤,一时间难以接受,喃喃自语道:“为何伤亡如此巨大?” 白泽担心她受此打击,一蹶不振,轻描淡写道:“殿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们命该如此,即便没死……” “不死在这里,也会死在别的地方是吗?” 白泽面若寒霜,冷声道:“我不想听这些废话!” “是!” 白泽行了军礼后,郑重道:“殿下,矿工多半是身经百战的残兵,自知造反绝无活路,都抱着必死之心。也多亏矿场守卫有限,矿工甲胄不全,不然死伤会更大。” 顿了顿,又叹道:“营中老兵太少,新兵没上过战场。经此一役,存活下来的都是精锐,以后就没有这么高的伤亡了。” “精锐?” 赵舒玉红着眼睛,自责道:“终究是我的莽撞害死了他们!他们寸功为立,就死在了这里,我如何向他们的父母妻儿交代!” 白泽眉头紧皱,提醒道:“殿下身为主将,怎能如此心软?如今应以探望受伤士卒,给战死将士请功,抚恤,给有功士卒封赏,以安抚军心为重。” 顿了顿,继续道:“矿山暴乱,残兵入城定然死伤无数。今日战死的儿郎,全都是为了吉安县百姓免遭屠戮而亡。” 从白泽跟随永宁公主赵舒玉离开金陵城那一刻,景川侯府便绑在了永宁公主的战车上。行至半路,永宁公主遭遇暗算,险些被鞑靼骑兵掳走,更是将白家推到了风口浪尖。 如今景川侯府和永宁公主,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也正因如此,白泽才不能看着永宁公主陷入自责之中。 一番话让赵舒玉逐渐恢复冷静,当即说道:“白泽,矿山可有缴获?” 白泽不假思索道:“矿场内只有两万三千余两现银,并无银票和贵重物品,王都监被贼人枭首示众,十位小妾死了七人,剩余三人也被折磨的惨不忍睹;矿场守将王麒及众将官的妾室亦是如此,子嗣也惨遭屠戮。” 赵舒玉蹙眉道:“抓到匪首了吗?” “我们从地窖找到了三十二位没有参加叛乱的矿工,经他们辨认,烧焦的尸体中没有董胜江和吴多用等人,臣已经派白家老卒率兵寻找了。” “好!” 赵舒玉当机立断,“阵亡士卒,每人五十两抚恤,免五年徭役;轻伤士卒,每人十五两,米面各五十斤;重伤士卒每人赏三十两白银,米面各百斤,猪肉十斤,粗布一匹,棉十斤。” “另,士卒赏银十两,肉五斤。” 这近乎是朝廷抚恤的两倍还多! 白泽面色骤变,“殿下,按这个数目赏赐,咱们的家底就被掏空了!” “本宫要用银子,砸一支亲军出来!” 赵舒玉美眸微眯,“李青云杀敌多少?” 程浩凡说道:“回殿下,李什长斩敌九十九。” “嗯!” 赵舒玉若有所思,“白将军,犒赏大军吧!” “是!” 白泽来到高台上,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抚恤犒赏等事宜,沉浸在悲痛中的士卒也有了精神,发出了兴奋的欢呼。 坐在火堆前休息的李青云满脸愕然,虽然早就猜到了赵舒玉会用封赏拉拢军心,却没想到赵舒玉出手如此阔绰。 “怎么没有青云哥的赏赐?” 陈长欣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们不会把咱们忘了吧?” “忘了你也忘不了青云。” 韩铁林将烤得焦黄的蒸饼从树枝上取了下来,递给李青云一个,“先垫垫肚子,等下还得往回走呢!” 不远处,赵舒玉看着没有给她捧场的李青云,鼻子都险些气歪了,对着白泽低声嘀咕了几句。 白泽点了点头,朗声道:“李青云……” 第40章 洗了手过来的 “勇武者,国之锐刃!” “李青云此战破阵先登,裂甲摧锋,身陷敌阵而色不变,斩敌九十九人,赏银三百两,肉百斤,绢五匹,擢升都头,掌前锋营前哨。” 接下来,黑牛被擢升为副都头,韩铁林和陈长欣等人也被封为什长,且各有赏银。 “我这就当什长了?” 陈长欣感觉和做了个梦一样,跟着青云哥稀里糊涂一通乱砍,就当官了。以后回家,自家婆娘还敢跟自己尥蹶子? 韩铁林和黑马等人也咧嘴笑个不停,恨不得现在就回村里显摆。 李青云却悲喜参半。 赵舒玉把前锋营前哨交由自己掌管,足以证明她对自己的信任,且日后也成为新军举足轻重的人物,有进帐议事之权。 不好的是前哨要承担正面攻坚和主力输出,是前锋营的‘矛头’和‘盾牌’,等于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 封赏过后,前去追击叛军首领董胜江和吴多用的都头无功而返。 想在茫茫大山之中找几个大活人,可谓难如登天。 矿场叛逆尽数伏诛,吉安县境内的山贼流寇也被赵舒玉提前清理干净,逃走的几位残兵,短时间内掀不起风浪。 “班师回营!” 白泽一声令下,大军抬着战友的尸首,朝吉安县而去。 矿场某处的石板被人推开,藏匿在山洞中的董胜江从里面爬了出来,看着远去的官军,悔恨道:“就差一步啊,如果消息没走漏,不出三日,老子就能站在吉安县的城楼上!” 吴多用劝说道:“教主,官府很快就会派人来清扫尸体,咱们须马上离开。” 董胜江苦笑连连,“矿上的兄弟们成了刀下亡魂,吉安县的山贼也尽数被斩,我连给兄弟们报仇雪恨的机会都没了,还能去哪里?倒不如一死了之,同兄弟们在阎罗殿相遇!” 说着,抽出短刀就要自行了断! 这场叛乱准备不足,才导致功败垂成,死了那么多兄弟,他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不然难以服众。 “教主,万万不可,您若有所闪失,兄弟们就彻底没指望了!” 吴多用跪地哀求,牢牢拽着他的手腕,“教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董胜江苦笑道:“吉安县哪还有我等容身之地?” 吴多用早已想好了退路,“教主,我们可以去鹿鸣县再谋大事,那里距吉安县一山之隔。只要图图徐之,待兵强马壮,再卷土重来报今日之仇!” “教主,吴军师说得对啊!” “鹿鸣县的矿场和盐场的兄弟们都等着您去解救呢!” 众人纷纷劝说,言辞恳切。 董胜江脸色愈发狰狞,狠声道:“对!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要让城中的豪绅给兄弟们陪葬,我要给战死的兄弟们争一份无上荣耀!” 说罢,恨恨的甩了下袖子,率领着部下钻进了山林。 如今的大梁朝内忧外患,早已千疮百孔,先换个地方落草为寇,截杀沿途商队,很快就能凑够起家的本钱! …… “李青云,你说的训练到底是什么?” 李青云刚洗漱完,陈长欣就说赵舒玉让他去军官营房。 刚进门,没等来嘘寒问暖,迎接他的却是质问。 如今赵舒玉用的是白泽亲卫都头的身份,有单独住所。 李青云不由分说的把她抱在怀里,“玉儿,你是准备把安全彻底交给我负责了吗?” “松开!浑蛋,我饶不了你!” 赵舒玉用力挣扎,可李青云的手臂好似铁钳,根本无法逃脱,只能威胁道:“再不松开,我就喊人了!到时候,你全家都难逃……” 啪! 李青云一巴掌拍了下去,不悦道:“我全家也包括你,你想死别拉着我!” “浑蛋,我咒你这辈子都当不成男人!” 火辣辣的疼痛让赵舒玉好似发狂的猫儿,伸手就要挠她。身为公主,自幼都是锦衣玉食,除去至亲,任何男人见了她都要卑躬屈膝。 可如今却接二连三地被李青云欺辱。 李青云笑道:“你要不要试试?” “你敢!” 赵舒玉如坐针毡,“你敢碰我,我就咬舌自尽!” “真是不解风情!” 李青云长叹了一声,也不逗她了,日久生情,以后有的是机会。 用木棍在地上连写带画,给她讲解着现代步兵障碍训练,以及锻炼体能所需的器械。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即便赵舒玉不精通军事,也清楚的知道这套训练方式更加高效,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士卒的综合作战能力。 “你回来了吗?” 李青云看她哑口无言,将她拦腰抱起,躺在了木床上,“我都快累死了,得抓紧时间补觉,明天休沐还有一堆事要做呢。” “松开我!” 赵舒玉踢了他两脚,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这要是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我早就知道你得找我,特意洗了手过来的。” 李青云手里握着东西,整个人都放松了,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了,“别乱动,我不乱来,咱们俩现在算君子之交。” 赵舒玉给了他两肘,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了细微的鼾声。 歪着头看了看反锁的门子,奔波劳累了一夜的她,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青云醒来时,外面天都黑了,躺在怀里的赵舒玉蜷缩着身子,像只乖巧温顺的猫儿。 感受到李青云的异动,赵舒玉从睡梦中醒来,焦急道:“快走,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以后我住你旁边的屋子!” 李青云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穿上棉袍推开了房门,也嗅到了浓郁的肉香。 白泽为了犒赏将士,命人买来了二十头猪,雇了五十位蒸饼师傅,让大家今晚敞开了吃。 “青云哥,你去哪里了?” 陈长欣跑了过来,他现在看不到偶像就心慌。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李青云瞥了她一眼,“肉什么时候熟啊?肚子都饿瘪了!” “还得半个时辰。” 陈长欣说完,又连忙道:“刘本强死了,被矿工捅穿了肚子。高都头让咱们明早回去时,把他的尸体带回去,让你替白将军安抚刘显勇的婆娘几句。” “明早去了城里,先把他的尸体丢棺材铺,我带你们逛完青楼再回家!” “没想到李都头还有如此雅兴!” 李青云话音落下,男扮女装的赵舒玉便推门走了进来。 第41章 请兄弟逛青楼 “还不快见过赵都头!” 自知理亏的李青云直接岔开了话题,现在可不是向赵舒玉解释的时候。 “卑职见过赵都头!” 韩铁林和陈长欣等人纷纷向赵舒玉行礼。 “做贼心虚!” 赵舒玉暗骂了李青云一声,大大咧咧的道,“大家都是兄弟,不用如此见外。” “别看赵都头长得跟娘们一样,脾气倒是豪爽!” 陈长欣看到赵舒玉皱眉,连忙解释道:“赵都头,我是说你长得白,没说你是娘们儿。你以后跟我们一起训练,用不了几天就壮实了!” “怎么说话呢!” 韩铁林板着脸,说道:“人家赵都头是白将军的亲卫,能跟咱们一样吗?” “对对对!” 黑牛连连点头,邀请道:“赵都头,咱们一起去逛青楼吧,让俺老大给你找俩俏娘们,保你玩……” “滚!赶紧打饭去,老子吃不饱,就把你们吊起来打鞭子!都当什长了,还不懂尊卑,就知道给我丢人!” 李青云发现赵舒玉脸色阴沉如墨,连踢带踹地将众人赶走,他们再继续胡说八道,今晚就没热乎被窝睡了。 “舒玉,你听我解释,我请他们逛青楼是为了让他们放松下,避免得了心理疾病,影响以后生活。” 赵舒玉感觉他是为嫖找借口,冷笑道:“编,继续编!” “你应该知道大军破城,往往都要烧杀劫掠吧?目的就是让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士卒,宣泄心中怨气,省得他们满脑子都是杀人放火。” “我和黑牛他们到了矿山就一直在玩命,大家有好几次都差点死了。他们心里痛快了,以后作战才会更加勇猛。” 李青云说得头头是道,顺势将她抱在怀里。 “他们的事和我没关系!” 赵舒玉也知昨晚凶险,可想到他要去嫖,心里就莫名烦躁,冷声道:“你敢找乱七八糟的女人,我就把你阉了!” 李青云正准备说话,屋外传来了嘻嘻哈哈的吵闹声,眉开眼笑的黑牛端着一盆肉走进屋内,“老大,都是肥的,香得让人流口水,我还要了两头蒜呢!” 陈长欣落井下石,“你那是要吗?你差点把人锤死!黑牛,我盆里有俩猪尾巴,专治流口水,我给你找出来!” “青云,赵都头,我这盆都是瘦的。” 韩铁林知道李青云在村里不缺肉吃,肯定不喜欢吃肥肉,特意捞了盆排骨,从柜里拿了俩干净瓷碗,“趁热吃。” “铁林叔有心了。” 李青云递给赵舒玉一个热气腾腾的粗面蒸饼。 哪怕身在军中,李青云每天早上也会提前起半个时辰,练习灵犀拳;军中缺少肉食,今天又没怎么吃东西,一个人就吃了五斤肉,十个粗面蒸饼。 赵舒玉都担心他被撑死,“你少吃点。” 陈长欣含糊不清地道:“赵都头,买肉的钱又不是咱们出,别给白将军省着。” “你们慢慢吃吧。” 赵舒玉懒得搭理这群粗人,屋里味道还不好,起身走了。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惹赵都头生气了吧!” 李青云端着赵舒玉的饭碗跑了出去,趁她关门的瞬间,钻进屋内,“玉儿,天不早了,咱们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起呢。” “你离我远点!” 赵舒玉用力往外推他。 “一个人冷,俩人多暖和!” “你放心大胆地睡,我什么都不干!” 李青云不由分说地抱着她躺在了床上,军营洗澡不方便,他也不敢乱来,担心赵舒玉得了妇科病,影响生活质量。 不过漫漫长夜,不找点事干,又感觉虚度光阴。 “玉儿,我不是没分寸的人!” 赵舒玉拽着衣领装睡,一副只要不说话,就代表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玉儿,去了金明寨也别怕,我给你当贴身护卫!” 赵舒玉感觉他就是占便宜没够,更不想跟他说话了。 李青云絮絮叨叨,却一直没得到回应,不多时也进入了梦乡。 次日醒来时,天还没亮,赵舒玉已经不见了,不过她睡觉的位置还是温热的。 从今天开始,休沐五天。 军营里今天也不提供早饭,得去城里吃。 大家归家心切,起得特别早,李青云担心被人看到他在赵舒玉营房留宿,趁周围没人,溜回了大营房,喊醒呼呼大睡的陈长欣等人,“快点进城,争取天黑前赶到家。” “我穿盔甲去,妓女看我长得威风,说不定就不要银子了。” 李青云满脸无语,这群混人竟把白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过他做不出白玩的事,妓女赚的也是辛苦钱。 刘本强的尸体被裹在草席里。 韩铁林找了块木板,喊了三位村民抬着,来到吉安县时,城门刚开。 李青云敲开棺材铺的门子,用二两银子买了一口薄棺,承诺午后来取。随后找了家羊肉铺子,请众人饱餐一顿后,来到了闻香楼。 这不是吉安县最大的青楼,但绝对是最好的。 昨天承诺请兄弟们吃一顿细糠,自然不能食言。 李青云进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发现了藏在街角的赵舒玉。还是女扮男装的模样,跟踪技术却破绽百出,准备等下逗逗她。 “怪不得今早开门喜鹊叫个不听,原来是打了胜仗的军爷莅临小店了。” 风韵犹存的老鸨子外面穿着貂皮坎肩,里面是蓝色夹袄,波涛汹涌里藏的是阅人无数的经验,“各位军爷想选什么样的姑娘,奴家这就安排。” 说着,还偷偷打量了李青云几眼。 五官俊朗,气度不凡,身上的盔甲更是让他显得英武高大。 李青云也不拐弯抹角,“给我这几位兄弟安排昨晚闲着的姑娘,捡着好的挑,敢让我兄弟干刷锅的活儿,你这店就别干了。” “军爷这话可把奴家的心刺痛了,奴家可不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 老鸨子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看到李青云没有说话,连忙安排龟公带领着陈长欣和黑牛等人去选人。他发现李青云没跟上去,不禁眼前一亮。 难道他不喜欢年轻姑娘? 这种壮实英俊的小伙子,可遇不可求,浑身上下肯定有使不完的劲儿。 老鸨子娇滴滴道:“军爷对年轻姑娘不感兴趣,奴家愿为军爷解忧;别看奴家今年三十有二,身材不比她们差,还有着十五年的经验,保证能让军爷玩的开心。” “多一个人还开心吗?” 躲在门外的赵舒玉看到李青云迟迟没出来,害怕他忍不住乱来,想进来看个究竟,谁知刚推开房门就听到了虎狼之词。 第42章 得加钱 “这位军爷不反对,奴家自然愿意。” 老鸨子感觉今天走大运了,进来的这位虽然瘦弱,却是白面书生的模样。她都恨不得马上将其抱在怀里,使劲浑身解数哄他开心。 “去去去,别没事找事。” 李青云可不想让赵舒玉大发雷霆,不耐烦道:“我那些兄弟们办完了事,让他们去对面茶楼找我。”说罢,将十两银子扔在了桌上,拉着赵舒玉向外走去。 “松开我!” 赵舒玉用力抽着手,气恼道:“李青云,你怎么不去嫖了?” “我可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家中妻妾美若天仙,林春妮奔放热辣,赵舒玉高贵优雅,李青云眼光自然就高了,“你这么想我,今早还跑什么?害得我伤心了一路!” “再不松开我生气了,我是来找你商量正事的。” “我就勾下肩膀,又没干别的。” 两人勾肩搭背地进了茶楼。 伤心不已的老鸨子险些放声大哭!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那么壮实的小伙子竟是兔爷,老娘满身优点,哪里也不比小白脸子差呀! 茶楼内! 赵舒玉拿开搭在肩膀上的胳膊,“你帮我弄点军饷。” “这事得找朝廷。” 李青云看她起身就要离开,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支新军是你的私人军队?” “金明寨战事吃紧,朝廷缺钱缺粮,哪有那么多银子供养新军。” 赵舒玉眉宇间满是愁容,这次抚恤笼络了军心,却也掏空了家底。再不想办法解决,新军就要食不果腹了。 竟然没把她身份套出来。 李青云略感失望,若有闪思道:“吉安县豪绅无数,以募集军饷为由,向朝廷求几个员外的名额,对你来说不难吧?” 按大梁朝的祖宗家法,豪绅纵使家财万贯,没有官身,私自骑乘马匹,使用马车,严禁豢养家奴,轻则杖择重则流放。 正因如此,各地官员敲诈豪绅的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故而,当朝廷为了募集军饷,颁布了‘捐官’的国策后,各地豪绅为拿到官身,为求一个员外的名额,不惜重金贿赂当地官府。 这些人虽无实权,亦无薪俸,却仗着官身与当地官员沆瀣一气,使得原本就艰苦的百姓,过得更加艰难。 赵舒玉正色道:“竭泽而渔,并非明智之举,鞑靼骑兵并未退兵之意,朝廷随时都要募集军饷。我把吉安县的员外郎名额卖了,朝廷征税时,豪绅便会将这份银子,强加到百姓身上。” 说着,苦笑道:“如此往复循环,各地定然揭竿而起,这千疮百孔的大梁朝又能撑多久?” 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如果是男人,肯定能做一番大事,说不定还能扶大厦于将倾。 “我李青云看上的女人,果然没有泛泛之辈,就冲她这番志向,也不能袖手旁观。” 李青云心中暗喜,开口道:“匪首逃脱是不争的事实,随时都有可能杀回来,吉安县三百驻军武备松弛,咱们以此为由让城中大户捐些银子不过分吧?” 赵舒玉说道:“这些银子不能解燃眉之急。” “话还没说完,不许插嘴。” 李青云将面前的茶杯递给她,“从新兵营拿两个都头,三个什长名额卖给豪绅子嗣,不用他们上战场,都头袍服腰牌一应俱全。” 都头可比员外郎威风多了。 五个名额,也是彰显自家财力最直观的方式。 “提前把消息放出去,动静越大越好,那些豪绅的儿子为了此事大打出手,价格就炒上去了。” 年少轻狂,鲜衣怒马,那些公子哥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为了让他们将银子掏得心甘情愿,李青云连售后服务都给他们安排好了,“以后吉安县再有山贼作乱,咱们抓住了,可以让他们上去补刀过过瘾。” “他们就和新兵营绑在一起,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赵舒玉目瞪口呆,原来人还能坏到这个地步。 为了弄点银子让他们家里反目成仇就已经够孬了,他竟然还试图把对方全家绑到新兵营的战车上。 哐当! 李青云正准备索要点好处时,闻香楼内传来一声巨响,老鸨子呼天抢地的喊叫声传来:“哎哟,各位军爷轻着点,我的女儿们可经不住你们折腾啊。” 这群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刚当几天兵,就拿自己当爷了,开始祸害百姓了! 李青云推开窗户,大吼道,“谁这么混账,连妓女都欺负。黑牛,把那厮老子抓过来。” “青云,对不起,我劲儿太大,把床整塌了。” 韩铁林尴尬的笑声从对面窗户里传来。 “铁林叔,让人家缓口气,别把人折腾坏了。” 李青云准备关窗户时,看到从茶楼内走出去的背影有些眼熟,回过头才发现赵舒玉竟趁他处理军务,偷偷跑走了。 身边没人陪着,李青云索性回到了闻香楼的大厅,听着乱七八糟的声音,心里更烦了。 老鸨子想借着端茶送水接近他,看他脸色不好,又识趣的跑走了。 临近中午,韩铁林从楼上跑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通猛灌。 “铁林叔这么快就力不从心了?” “咳咳咳……” 韩铁林一口水卡在了嗓子眼里,咳嗽着说道:“青云,不能没大没小,我可是你叔。晚上回去还得照顾你婶子,露馅了不好交代。” 李青云深感佩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两人相视一笑,好像已经看到那群愣小子晚上无法让婆娘尽兴,被踹下床去的场景了。 午饭后,陈长欣和韩铁柱等人才下楼。他们从进了屋就没闲着,都感觉花了银子就不能亏本,况且这里的女人水灵灵的,养眼还懂事。 “军爷,您得多给奴家五两银子,我那些女儿都被折腾惨了,这两天都接待不了恩客。” 老鸨子拦着李青云,媚笑道:“军爷不想掏银子,换个方式给也成。” “今天还有别的事,下次吧。” 李青云往她手里塞了五两银子,领着众人买了些生活用品,雇了一辆牛车拉着装有刘本强的棺材,在城门口和黑牛黑马兄弟两人道别,一路疾驰,来到了望潮村附近。 铛铛铛…… 龙王庙里钟声响起,村民也都涌到了村口,看到牛车上载着棺材,众人面色大变,哭嚎声此起彼伏。 陈大海阴沉着脸,“嚎什么嚎?没看见那么多活人呢!” “大海叔,你这是欢迎我们凯旋还是想把我们提前送走?” 第43章 我们都当军官了 “混账东西,我让你满嘴喷粪!” 陈大海不惯着陈长欣,拽着他的胳膊就抽他的后脑勺,“从你们去了军营,老子就提心吊胆,你他妈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大海叔,别打了,我可是你亲侄子!” 陈长欣抱头鼠窜,众人的哄笑也驱散了悲伤,惟独刘本强的婆娘是个例外。 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捏着衣角的手正在颤抖。虽然刘本强平日里对她非打即骂,可家里有个男人总比没有强。 她没有子嗣,丈夫死了,就要面临再次官配,前往一个陌生的村子,再次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哇……” 韩春影越想越怕,忍不住失声痛哭。 众人这才发现,李青云带回来的队伍里少了刘本强。 陈大海问道:“青云,刘本强战死了?” “刘本强死在了冲锋的路上,白将军给了五十两银子的抚恤,免家属五年徭役。接下来的五年,你不用官配,可以自行改嫁,也可以离开这里。” 李青云将银两和文书交给韩春影,“节哀顺变。” 周围男人眼中精光闪烁,琢磨着接近韩春影的办法,想来个人财两得。 韩春影握着刘本强用命换回来的银子,颤声道:“他为什么死了?” 这话落在陈大海耳朵里就变了味儿,厉声道:“韩春影,你怀疑有人害死了刘本强是吗?” “你这毒妇,你不说刘本强命薄,还敢冤枉好人!” “前脚刚拿了银子,后脚就拿话噎人!” “把这贱人从咱村赶出去!” 人群里传来了阵阵喝骂,韩春影吓得连连后退,慌乱道:“没有,我没有,大海叔,我就是想知道刘本强怎么死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个女人,拿着银子离开望潮村也活不下去,反而还有丧命的危险。 “别吵了,韩春影不问我也会告诉她的。” 李青云话音落下,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刘本强进城时就和我们分开了,报到后被分配到了刀盾手的队伍中。我和铁林叔他们没分开,分配到了前锋营。” “矿场暴露那晚,前锋营连夜出动,我们的任务是拂晓前杀光东山岗哨。刘本强随大部队,天亮前才赶到了矿场,攻城时被掷出的长矛杀死了。” 话音落下,人群再次炸了锅。 前锋营作为整支部队中的拳头和眼睛,凡有战事都要率先发起冲锋,其中凶险不言而喻。 妇女们拽着自家男人询问是否受伤,急的直掉眼泪。 有几个还凑到他们面前嗅来嗅去,总感觉他们臭烘烘的衣服上藏着香味儿。做贼心虚的男人们,连忙转移了话题。 “别扒拉衣服,怪冷的,老子没伤着!” “青云哥斩杀了九十九个反贼,刀都砍卷刃了,还被封了都头,管着一百一十个兵,车上的猪肉和绢布都是白将军赏的,还有三百两银子呢。” “我跟着青云杀了二十一个,封了什长。” 众人七嘴八舌的讲述李青云的英勇,妇女们得知自家男人成了什长,每月三两饷银,纷纷向李青云行礼道谢。 “青云,你是说,他们八个人都成了什长,还都在你麾下?” 陈大海满脸震惊,村里竟然有了一位都头,八位什长,以后官府的衙役,军中的传令官来望潮村公干,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跟老子吆五喝六了,说不定还得给自己行礼。 李青云调侃道:“大海叔,你这把老骨头跟我去战场,八成也能混个什长。” 陈大海疑惑道:“剩下的两成呢?” 李青云两手一摊,“命不好,死了呗。” “混小子,连我玩笑都敢开了。” 陈大海笑骂道:“别贫了,月蓉看你呢,赶紧回家吧。” “月蓉,让你担心了。” 李青云轻轻擦去苏月蓉的眼泪,旁若无人的把她拥入怀中,用力吻了下去。 苏月蓉呆若木鸡,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挣脱了相公的怀抱,慌慌张张地朝家中跑去。羞死个人了,哪能在人群里卿卿我我嘛。 “大海叔,天太晚了,给牛车师傅安排个住处,让他明早再回。” 李青云将五匹绢布交给林春妮,扛着装满精米的麻袋,拎着猪肉,回到了家中。 “相公!” 苏月梅端来了洗脸水,苏月莹拿来了干毛巾。 月余不见,两女非但没丰腴,反而还有些瘦了些,不过一模一样的脸蛋依旧让人心动。尤其是后者,眉宇间都是无法掩饰的欣喜。 李青云不满道:“为何没去村口接我?” “相公,她们来了月事,我怕她们冲撞了相公。” 苏月蓉连忙解释,古人认为月事不吉利,阴煞之气会引来邪祟。 “姐姐不拦着,奴早就去找相公了。” 苏月莹撅着嘴埋怨,苏月梅笑笑没说话,她本来话就不多,也只有服侍李青云时,话才会多一些。 男人回来了,笑声也多了。 “我不在家时,你们要听月蓉的话,不要那么调皮。” 李青云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将装着银子的布包放在桌上,“月蓉,我不在家,你们也不能饿着。以后早上要有鸡蛋,顿顿都要有肉。” 家里如今不缺钱,营养必须要跟上。 “你们都要给我传宗接代,不能亏了身子。开了春,让大海叔帮忙找些人,把房子修修,明年冬天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四女感动的红了眼眶,没想到相公如此惦记家里。 苏月蓉擦着眼泪道:“相公,家里有银子,烧刀子这个月赚了三百五十两呢。你在军中也要人来送往,身上不能没银子。” “我现在是前锋营前哨都头,缺不了吃喝,有五十两就够了。以后有战事,我还能杀敌拿赏,多了也没用。” 归营之后,新兵营就要开赴金明寨了,银子拿多了反而是累赘,“再给我准备些肉干和炒米。” 苏月蓉连忙点头,“相公麾下如今有一百多人,多拿些银子吧,笼络人心少不了吃喝宴请。” “笼络军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带他们立功,不然天天胡吃海塞也是酒肉朋友。陈长欣和铁林叔都在我麾下办差,我心里有数。” 李青云所掌管的前哨还要承担保护赵舒玉的职责,接下来应该猛抓训练。至于伙食标准,那是白泽的事。 “那咱们吃饭吧。” 苏月蓉展颜一笑,商量道:“春妮如今也是相公的女人,这些日子更是忙前忙后,我想替相公给她一个名分。” 第44章 被老婆赶出来了 “我也正有此意,春妮以后就是爷的小妾了。” 李青云的调侃让苏月蓉三姐妹笑得花枝乱颤,林春妮感动的留下了眼泪,虽然从来了这个家里,从未被当成奴仆。 可她始终没忘了自己是李青云买回来的,更不敢忘记李青云对她的信任。 如今身份的转变,不止是对她的认可,还有怜爱。 李青云笑道:“现在可不是哭鼻子求饶的时候。” 林春妮破涕为笑,“明晚春妮再哭给爷看。” “家里的开销都一一记录在册,请相公查验。” 苏月蓉从卧室里拿来了账本,找到了李青云离开的那天之后,家中的日常用度。 “以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给我汇报,咱们是一家人,我相信你们。五天后我要回营报到,不能陪你们过年,记得给自己添两件新衣服,给马庆江和罗疙瘩等人的年赏包厚些。” 古人遵循的是男尊女卑的观念,女人作为附属品,在家里没有任何地位;苏月蓉三姐妹祖上虽是书香门第,可家教苛刻,自幼的言传身教便是三从四德。 换在其他人家,苏月蓉也只有在允许时,才能和李青云共进餐食;而身为平妻的苏月梅和苏月莹,以及妾室林春妮,即便允许,也不敢上桌。 一旦她们上桌吃饭,就等于坏了规矩,违背了祖宗家法。 轻则承受正妻的责罚,重则丧命。 “别盯着我,我可不解饿,赶紧吃饭。” 李青云分别给她们夹了些肉,几人又感动得红了眼眶。 苏月梅忍不住说道:“相公先吃,我们才能动筷。” “以前给你们夹菜,也不见你着急啊。” 李青云有些纳闷,个把月没见,她们怎么不好意思了? 苏月蓉解释道:“以往相公吃饭时给我们夹菜,我们就已经受宠若惊了。今天相公还没吃,我们怎能先吃?况且,我也不能吃鱼腹。” “吃个饭还这么多讲究,也不嫌累。” 李青云都要无语了,她们骨子里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端着酒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口,看着如坐针毡的四女开怀大笑。 屋子里的欢笑声更浓了,屋外的海风却更大了,天也更暗了。 晚饭过后,药浴水也准备好了。 苏月蓉给李青云搓着背,看着他壮硕的身躯,虽是老夫老妻,可依旧心跳加速,俏脸羞红,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李青云发现了异样,“月蓉,想什么呢?” “啊?” 苏月蓉下意识地应了声,才意识到失态了,连忙道:“没,没什么。相公如今是前锋营都头,去了金明寨以后,少不了随主将四处办差,凡事都要多加小心。” “为了你们几个,我也会好好活着的。” 李青云将头枕在木桶边缘,看着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你刚刚想什么呢?” “奴的肚子不争气,天天吃好的,喝好的,这么久还没怀上相公的骨肉。” 李青云如今有了官职,苏月蓉的危机感也更大了,生怕哪天醒来就被他无情抛弃,成为这乱世中的浮萍。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 开凿! 李青云决定将这段时间的积蓄毫无保留地交给她保管。 “春妮,过来帮忙。” 苏月梅和苏月莹辗转难眠,看着对方苦笑连连,今晚注定又是难以入眠的一夜。 次日清早。 李青云洗漱过后,来到院里练习灵犀拳。 这是他在战场上保命的东西,容不得半点马虎。只可惜灵犀拳谱是从白泽身上摸来的,有了军官营房也不敢浸泡药浴。 回去以后,得和赵舒玉商量下对策。 第三遍灵犀拳打完,李青云也变得神采奕奕。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早饭,苏月蓉就跑屋里补觉去了,她昨晚太累了。苏月梅和苏月莹后半夜没动静了才睡着,看向他的眼中满是幽怨。 李青云决定今晚给她们开小灶,省得她们嘴馋。 林春妮容光焕发,她体力相对于三女较强,精力也旺盛。虽然也有些疲累,不过撑到吃完午饭没多大问题。 “春妮,你也去睡吧,我出去转转。” 李青云喂了马,关上院门,来到了陈大海家里。 进了堂屋才发现陈长欣也在这里,脸上还有几道抓痕。他看到李青云进门,满脸幽怨地说道:“青云哥,你可把我害惨了。” 李青云幸灾乐祸,“昨晚看见自家婆娘没想法了?” 陈长欣叹道:“也不是没有,她闻见我衣服的胭脂味了,我就招了。” 年轻真好,连撒谎都没学会! 李青云大惊:“你没把我供出来吧?” 陈长欣正色道:“没有,我从来不出卖兄弟!” “那就好,以后咱们还是兄弟!” 李青云老心甚慰,说道:“大海叔,开了春帮我找几个忠厚勤快的村民,把我家的房子翻修一下,再盖一间马厩,把围墙适当加高一些。” “放心吧,我肯定都给你办妥了。” 陈大海信誓旦旦地答应后,又数落道:“长欣,你有青云一半本事,也不至于被婆娘赶出来!” “还不是被他害的,他昨天又没找女人。” 啪! 李青云给了他一个响头,“你不是从来不出卖兄弟吗?” “这不叫出卖,是实话实说。” 陈长欣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撞开了,残兵罗疙瘩看到李青云眼前一亮,“李头儿,我正准备喊上陈村长去找你呢。” “咱们的人还没到流云镇就被钱中榆拦住了,他让夫人把酿酒的秘方送过去,还扬言不送就把咱们的人都杀光。” 陈大海皱眉道:“你们那么多人连几个蟊贼都解决不了?” “他们安排了弓箭手,以高打低,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罗疙瘩生气道。 “大海叔,敲钟摇人。” 李青云丢下句话就跑回了家里,穿戴好装备,骑着马来到村口和一行人汇合后,跟随罗疙瘩来到了事发地附近。 “他们竟然还有马!” 李青云笑了,真是缺什么来什么,今天这趟没白来。 “长欣,铁林叔,你们各带三个人从山上绕过去,把他们的弓箭手都杀了!你们动手以后就开骂,把他们的人往山上引,别伤着那些马。” 罗疙瘩连忙说道:“李头儿,钱中榆是吉安县蔺县令的小舅子,咱们杀了他会有大麻烦的。” “蔺县令有几个小舅子?” 第45章 黑吃黑 “七八个?十来个?潘员外说蔺县令外宅太多,他也不知到底有多少。” 罗疙瘩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情报工作搞得属实差劲。 李青云继续问道:“烧刀子卖给潘员外了,他为何不去找潘员外?” 罗疙瘩对这事儿门清,“潘员外的妹夫鲁朋恩曾任吉安县令,因剿匪突出,两年前升任相州通判。蔺县令见了潘员外,也要恭恭敬敬称一声金山兄!”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李青云做梦都没想到,好色如命的潘胖子有这么一座大靠山。 不过从这件事上,也能推断出潘金山并不想和蔺县令交恶。如此一来,还真不能杀了钱中榆,省得自己去了金明寨,蔺县令找苏月蓉麻烦。 当然,也不能排除潘金山怀疑自己战死沙场,产生了黑吃黑的念头。 “留下钱中榆,剩下的全杀了,这十几匹马老子今天吃定了。” 李青云权衡利弊后,迅速做出了决定。 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狞笑着钻进了山林,战马带入军中可以增加机动性能,留在家里就是固定资产,今天这一趟来得不吃亏。 钱中榆正用鞭子抽打韩铁牛,咒骂马庆江时,两侧的山林里传来几声惨叫。 各种问候钱中榆老母的垃圾话紧随而至。 “谁!滚出来!” 钱中榆看着山顶上晃动的树木,暴跳如雷道:“老子不管你们是哪来的蟊贼!今天都要将尔等抽筋扒皮,暴尸荒野!” “好儿子,我是你亲爹,昨天还照顾了你老母的生意呢。” 陈长欣扯着嗓子疯狂咒骂,身旁的韩铁柱满脸贪婪地盯着那几匹战马。 “杀!给老子杀了他们!杀了这群畜生!” 随着钱中榆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几位奴仆纵马朝山上冲去。当翻过山头的瞬间,惨叫传来,随后便没了动静! 马庆将和几位残兵突然暴起,迅速控制住了钱中榆和她身后的两位婢女。 “你们想做什么?我姐夫可是吉安县令!” 哪怕刀锋架在脖子上,钱中榆依然面不改色,甚至还威胁道:“你们不想望潮村的人死绝,就给我一刀。不然,就给老子把刀收起来,跪在地上磕头,磕到老子满意为止!” “姓钱的,你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马庆江眼中寒光闪烁,已经动了杀心。 “把刀收起来。” 身着铠甲的李青云骑着战马赶了过来。 钱中榆眼前一亮,瞬间打起了如意算盘,“这位军爷,我姐夫乃吉安县蔺县令。这几个山贼看我衣着华贵,便想拦路抢窃,还请军爷快快把他们杀了!” 只要这个当兵的把马庆江等人杀了,自己就能带着人去望潮村,把酿酒秘方抢过来。等李青云知道了,黄花菜都凉了。 如此一来,不出两载就能积攒万贯家财。 李青云冷笑道:“老马,把他腿打断!” “老马是……啊……我的娘啊!” 钱中榆话音落下,马庆江的棍子便砸在了他的小腿上,剧痛让他瞬间躺在了地上,捂着断腿疯狂打滚儿,“你是谁!我姐夫绝不会饶了你们的!” “李青云!” “你不是去参军了吗?你没死在战场上?” 短暂的惊恐,让钱中榆暂时忘记了疼痛,却依旧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你是望潮村的泥腿子吧?冒充大梁军卒可是死罪!” “瞪大你的狗眼瞧好了!” 李青云随手将都头令牌丢了过去。 “李都头,这就是个误会,我和他们闹着玩呢。” 钱中榆换了一副嘴脸,赔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我今天拦着他们就想找你好好谈谈。都怪你这几位家丁,他们如果早点说你回来了,我早就去望潮村登门拜访了。” “胡说,你分明就是想明抢!” 马庆江用力握着刀柄,咬牙切齿道:“李都头,这厮让我们带他去望潮村找几位夫人,还扬言我们不配合,就让我们生不如死。” “带上他,跟我去拜访潘员外!铁林叔,长欣,走了。” 李青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罗疙瘩快步上前,拎着钱中榆将他丢到了牛车上。 “青云,这马不往山下走!” “马哥慢着点,我就骑一下!” 韩铁林和陈长欣牵着马下山时又出了乱子,引得马庆将和罗疙瘩等一众残兵哄堂大笑。 一位名叫孙狗子的断臂残兵快步上前,引导者几人来到山下,又自告奋勇地传授骑术,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招数,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当场就要拜师学艺。 孙狗子连说不用,不过脸上都笑出了褶子,教得极为仔细。 当一行人来到流云镇附近时,马术课也暂时告一段落。 流云镇大门两侧的守卫看着忽然出现的骑兵,连忙驱散了周围的百姓,上前询问,“不知几位军爷来流……你是李青云?你当都头了?” “你认识我?” 李青云认识两人,没想到两人也认识他。 守卫诌媚道:“李都头搏杀黑熊,售卖熊皮,整个流云镇谁不认识您啊。” 李青云知道他是根据马庆江几人的态度,猜测到了自己的身份,也没有破,从腰里拿出五两银子丢过去,“以后我的人少不了来流云镇走动,还请行个方便!” “李都头放心,小人醒的。” 守卫连连躬身施礼,丝毫没有面对百姓时的狂躁和傲慢。 李青云摆了摆手,一行人来到镇内,停在了潘府门前。 门子看着一袭戎装的李青云,连忙跑到院内通报。 “李兄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失敬失敬。” 满脸堆笑的潘金山跑了出来,看着躺在马车上哀嚎的钱中榆,震惊道:“李兄弟,你把他腿打折了?” “是你把他腿打折的。” 李青云笑道。 “我今天都没出门,怎能把他腿打断呢?” 潘金山嚷嚷过后,皱眉道:“李兄弟,你不会怀疑哥哥想趁你不在家中,跟你玩黑吃黑吧?” “潘哥这话真是说兄弟心坎里了。” 李青云话音落下,潘金山身后几位满脸凶光的汉子便握住了刀柄。 马庆将和罗疙瘩快步上前,站到了李青云前面。 “干什么?把手放下来!” 潘金山横了几人一眼,拉着李青云来到院内,“李老弟,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我不敢帮你。哥哥要是帮了忙,就没办法在吉安县混了。” 第46章 八味地黄丸 “你妹夫被朝廷抓了?”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潘金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像个怨妇似的叹了声,“今夏我在城中和蔺县令偶遇,酒肉尽兴后,一时技痒去了闻香楼,结果……” 话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问道:“兄弟明白了吧?” 李青云强忍笑意,摇头道:“不明白!” “我没他时间长,败给了那厮。为了让那厮帮我保守秘密,担心他行敲诈之举,不得不在钱中榆这件事上选择了退让。” 潘金山看着眉飞色舞的李青云,幽怨道:“哥哥对你一片真心,你还诚心看哥哥笑话。” 李青云安慰道:“潘哥这体型输了不冤。” 潘金山指着李青云,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潘哥,消消气。” 李青云勾着他的肩膀,询问道:“你听说过八味地黄丸吗?” “可是补肾壮阳之物?”潘金山冥思苦想半晌,摇了摇头,“从未听说。” “没听说就好办了!” 李青云暗赞一声,连忙将药方告诉他,“养好身子再去找姓蔺的一较高下。” 潘金山狐疑道:“真有那么厉害?” “你每天能扎三刻钟的马步,保证更厉害。” 李青云看他将信将疑,“你去找马掌柜问问,就知道我说的真的假的了。” 潘金山看他说得煞有其事,也打消了疑虑“我兄弟说的话,我何时没信过?潘二,快去准备酒宴,今日我要和李老弟不醉不归! 哥哥前脚赢了姓蔺的,咱们的烧刀子后脚就能出现在吉安县的大街小巷。娘的,我忍他很久了。” “下次吧,我休沐五日,回营后就要去金明寨了。” 李青云谢绝了潘金山的美意,“钱中榆就得麻烦潘哥照顾了。” “小菜一碟,我派人给他送回去就行了。” 潘金山将李青云送到门外,待着他远去后,嚷嚷道:“潘二,又跑哪去了?” “老爷,钱公子嚷嚷着李青云抢了他的马,杀了他的人,扬言找他报仇呢。” 满头大汗的潘二跑了过来,“您赶紧去劝劝吧。” “让他嚎吧,累了就不叫了,派人看着点,别死了就成,你马上去请马掌柜。” …… 李青云离开潘府,又马不停蹄的来到了雷记铁匠铺,定做了一柄厚背雁翎刀,十张恶鬼面具,约定三日后过来取货。 军中配备的长刀太轻,质量也不好,前往金明寨作战,必须有自己趁手的兵器。 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也都根据自己的习惯,选购了趁手的兵器。 当几人离开时,雷铁匠的兵器架也空了一半,看着手里的银子,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出了流云镇,李青云让孙狗子骑着自己的战马带领陈长欣等人练习骑术,而他则和韩铁牛,马庆江等人同行。 韩铁牛自责道:“青云,对不起啊,俺没给你把事办好。” 马庆江和罗疙瘩等一众残兵也是满脸愧疚,拿着李青云的银子,事情却办得畏首畏尾。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以后再有类似情况,也别轻举妄动,把事情推潘员外身上,他能解决就继续卖酒,不能解决就货断,保护好我的家人,保护好自己,做好情报工作,等我回来。” 李青云看着满脸感激的众人,又询问起韩铁牛的身体恢复情况。 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家中,马庆江和韩铁牛等人将买回来的浊酒整齐的码放在到堂屋角落里,谢绝了李青云的挽留,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李青云送他们出门时,看到孙晓冉和顾香铃站在远处朝这边张望。 多日不见,两女更瘦了,脸色也更差了,不过好在五官精致,倒也谈不上吓人。 “有事吗?” 孙晓冉听李青云询问,大着胆子走了过来,“李青云,你能借给我们点米吗?这几天沙滩上没有海货,我们捡不到吃的,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顾香玲没说话,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李青云。 赵老四和刘大狗活着时,两人虽然吃不到好的,可总有口剩菜剩饭能艰难度日。自从他们死了,两女的日子也愈发艰难。 李青云问道:“我不是多给了你二两银子吗?” “我现在和香玲一起过日子,她缴了人丁税也没了积蓄;半月前,香玲得了风寒,还有腹泻,拿药和补身子花了一两半银子。” 人穷志短,孙晓冉不敢有丝毫隐瞒,“我欠你的银子不会赖账的,我明天就和香玲去远一点的地方捡海货。” “现在太冷了,天暖点再去吧,别为了几条鱼把命丢了。” 李青云让林春妮给她们拿三十斤米,十斤面,还切了五斤肥肉。赵老四和刘大狗都该死,可这两个女人是无辜的。 回到屋里说道:“月蓉,以后她们再来就给她们点吃的。” “相公看上她们啦?” 苏月莹趴在李青云的肩膀上,咯咯笑道:“那两人虽是寡妇,模样倒是俊俏,就是瘦了些。尤其是那个顾香玲,长得娇小玲珑,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儿。” 苏月蓉柳眉倒竖,轻斥道:“月莹,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苏月莹也意识太奔放了,吓得吐了吐舌头,躲到了苏月梅身后。 苏月蓉笑道:“相公勇猛无双,能看上她们是她们的福气。” “都是一个村的,我只是怕他们饿死。” 李青云摇摇头,岔开了话题,“钱中榆的事解决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找麻烦了。” 苏月蓉惊讶道:“相公把他杀了?” “没有。” 李青云解释了来龙去脉,叮嘱道:“潘员外挡不住的麻烦,马上停工,不要心疼银子。”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相公放心,奴家醒得。” 苏月蓉莞尔一笑,“不过打了钱中榆也并非坏事,最起码能震慑宵小,省的某些不知好歹的人跑到村里生事。” “李青云,你能不能不要四处生事,我刚进村就听说你把蔺县令的小舅子打了!” 赵舒玉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还是那副女扮男装的模样,还在黑色棉袍外面套了一件棕色无袖皮甲。 李青云觉得她是故意针对自己,“舒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我帮你把皮甲脱了吧,省得勒坏了,以后孩子没吃的。” 第47章 烫手山芋 “起开。” 赵舒玉闪身躲到苏月蓉身后,厉声道,“李青云,本姑娘可不是来找你的。” “她们都是我的女人,你找她们和找我没区别。” 李青云顺势勾住赵舒玉的肩膀,眉开眼笑道:“舒玉,是不是我给你出的办法奏效了?这次赚的银子你准备分我多少?” 家里的四女各有千秋,性格迥异,除了夜里落落大方之外,平日里都是一副低眉顺眼,言听计从的模样。 赵舒玉脾气火爆,心直口快,还从来不让李青云称心,正因如此,他才特别喜欢和赵舒玉斗嘴,看她轻嗔薄怒的样子。 赵舒玉险些被他气笑了,“你出人了还是出力了?我辛苦要来的银子凭什么分给你?” 李青云强调道:“我不帮你筹谋划策,你能想到这种馊主意?” “狗头军师都该千刀万剐!” 赵舒玉哼了声,拉着苏月蓉的手道:“月蓉,吉安县这几日太热闹了,我来这里住两天,你不会赶我走吧?” 售卖都头的消息刚放出去,吉安县几位豪绅家的子嗣就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有位宠妾为了给孩子争夺名额,撒泼打滚差点把房子烧了。 吉安县令蔺晨飞为给小儿子谋个前程,手提重礼前往卧雪居登门拜访。 谄媚的老脸像朵衰败的菊花,看着就恶心。 赵舒玉担心一怒之下砍了这位贪赃枉法的狗官,索性将烦心事丢给替身和白泽,换上男装从后门溜了出来,鬼使神差的就来到了这里。 “舒玉姐姐想住多久都行。” 苏月蓉姿态放得很低,还用眼神提醒李青云不要惹赵舒玉生气。她依旧无法确定赵舒玉的具体身份,却知道她定是皇亲国戚。 相公和赵舒玉关系暗昧,又同处军中,更是前锋营都头。日后有赵舒玉照拂,肯定前途光明。想到李青云曾说有机会帮岳父报仇雪恨,又连忙张罗着晚饭。 李青云假装没看见,换了双干燥的靴子,骑着赵舒玉的战马来到村外,看着正在练习骑术的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挥手将孙狗子喊了过来, “这几天往狠里练,晚上也别让他们闲着。” 孙狗子担忧道:“李都头,我怕教得太多他们学不会!” “学不会就让他们记住,到了金明寨再练也不迟!” …… 苏月蓉为招待苏月蓉,准备了丰盛的饭菜。 李青云泡完药浴,林春妮也把堂屋的木板床搭好了,看他闷闷不乐,抿着嘴就想跑。 “你去哪里?” 林春妮顺势倚在李青云怀里,“爷,春妮还没歇过来呢,爷找二夫人或者三夫人解闷儿吧。”说罢,挣脱开来,跑进了屋内。 苏月梅和苏月莹来了月食,解闷儿也是口头应承。 李青云挠了挠头,对着屋内喊道:“赵兄,咱们谈点正事。” “躺下了,有事明日再说吧。” 赵舒玉感觉李青云不是要钱就是提要求,肯定没安好心。 李青云叹道:“既然赵兄不肯出来,那我只能进去了,还请赵兄做好准备。” “别别别,我出去!” 赵舒玉可不想在苏月蓉和林春妮面前出糗,连忙披上棉袍,想了想又把皮甲套在了身上。来到堂屋,看着衣衫整齐的李青云,暗暗松了口气。 “坐!” 李青云拉着赵舒玉坐下,抱着她问道:“你知道灵犀拳吗?” 金明寨形势凶险,想在那里浸泡药浴,增加存活筹码,必须把这件事问清楚。 “你终于肯把这件事告诉我了?” 赵舒玉不等他说话,“灵犀拳是西平侯的看家本领,以淬炼筋骨为主,最适合军中冲杀。 我们离开金陵城当晚,在桥沟镇青川客栈住宿。白泽见有位老丐可怜,给了他二两银子,对方给了他一个布包。” “里面装的就是灵犀拳?” 李青云看她点头,疑惑道:“二十五年前,西平侯不是因谋反被先皇抄家问斩了吗?” 赵舒玉幸灾乐祸道:“这就是白泽不敢寻找灵犀拳法的缘由。” 李青云皱眉道:“西平侯真犯了谋逆之罪?”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赵舒玉收起了笑容,叮嘱道:“金明寨防御使种春秋老将军和西平侯恩怨极深,到了那里,决不能在人前练习灵犀拳。” 这不是烫手山芋吗? 白捡的东西果然没好货,稀里糊涂竟卷入了朝堂争斗。 李青云很清楚东窗事发所带来的后果,也知道对方绝不会听信他的解释,心怀侥幸道:“我能改练其他功法吗?” “任何功法,改练都是筋脉寸断,死路一条。” 赵舒玉看他脸色青红不定,安慰道:“西平侯死了二十多年了,见过灵犀拳的基本都死绝了,你多加小心就行。” 李青云追问道:“那我现在是什么境界?” 赵舒玉解释道:“大梁朝功法等级为练筋境,铜皮境,铁骨境和金身境,每个境界又分三层。你现在应该是练筋筋二层。到了金明寨,只要不遇上鞑靼大将,九成人不是你的对手。” 言下之意,遇到敌方主将不逃必死! 说罢,她从袖口里拿出张纸条,“这是我誊抄的百锻金汤的方子,里面都是些常用药材。有人问你可曾修炼功法,你编一个便是。” 李青云看着娟秀的字迹,想到自己走后,苏月蓉三女的安全全有林春妮负责,询问道:“女人能用吗?” “你想给春妮用?” 赵舒玉看他点头,“我等下给春妮留个方子便是,你可以让陈长欣等人使用这个方子,身边也能多几位可靠的帮手。” “药材自己想办法,我没那么多银子给你糟蹋。” 说罢,挣脱了他的怀抱,风一般跑进了卧室。 李青云忽然有种当渣男的冲动,感觉留在望潮村当个富家翁也不错。 “相公。” 西屋里传来了苏月莹的轻呼。 李青云给双胞胎姐妹开了小灶儿,两人一边吃一边看他,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赵舒玉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吃了早饭,换上男装就要去海边捡海货。 一个上午,也只捡到了两条巴掌大的海鱼,十几个贝类,可她依旧乐此不疲。 站在沙滩上的李青云吹着凛冽的海风,从这里纵马经过的陈长欣看着和苏月蓉挽手而行的赵舒玉,用力揉了揉眼睛,震惊道: “铁林叔,青云哥不会为了讨好白将军,把媳妇送给赵都头了吧?” 啪! 韩铁林抽了他个响头,“你知道个屁!青云分明是开始喜欢男人了!” 第48章 可敢出城一战 “快走!” 陈长欣打马狂奔,生怕被李青云掳走似的。 韩铁林想到李青云和黑牛一起训练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怪不得李青云能得到那么多人器重,感情是对下拿得起,对上放得开。 赵玉都头肯定是发现李青云荤腥不忌,才趁着休沐跑来跟他私会的。 韩铁柱只要能成为都头,李青云睡一觉挺划算,当官嘛,不寒碜。 几人越想越歪,脸色也愈发精彩。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李青云等人也到了归营的日子。 四女都起的特别早,围着李青云团团转。 林春妮将行囊检查了两遍,从屋子里拿了一双兔皮棉靴,跪在地上帮丈夫换鞋;为了耐磨,她还特意在外面缝了层鞣制好的羊皮。 苏月蓉新作的棉衣里面缝了羊皮,苏月梅缝了兔皮围巾,苏月莹制作了两对棉手套。 李青云伸着胳膊,四女帮他穿戴铠甲。 赵舒玉看他对自己挤眉弄眼,丢给他个大白眼。 “出发!” 李青云大步向外走去,苏月蓉和赵舒玉并肩而行,另外三女紧随其后。 一行人来到村口,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正在和家人道别。 陈大海说道:“青云,争取把他们都带回来!” “大海叔,村里就交给你了!” 李青云神色凝重,这一去估计得几个月后才能回来。 陈大海拍着心口,“放心吧,贼人来了也是老头子死他们前面!” “你就这么想死?” “赶紧滚,老子还没活够呢!” 陈大海破口大骂,村民的哄笑声也驱散了离别的悲伤。 李青云看到顾香玲和孙晓冉朝这边张望,眯着眼睛笑了笑,翻身上马道:“月蓉,风大,回去吧。大家都别磨蹭了,出发!” 陈大海扯着嗓子喊道:“青云,到了北边别跟兵痞学坏,别祸害百姓,大家的日子够苦的了。” 李青云头也不回,“大海叔,我给你抢俩鞑靼娘们回来暖被窝!” 陈大海气得直撇嘴,老子都五十岁了,抢来了也是只能看不能用。 马蹄哒哒,十匹战马呼啸而去。 村民用力挥着手,直到再也看不到几人的身影,才收回了目光。 “晓冉,香玲,去我家坐坐如何?” 苏月蓉向两位俏寡妇发出了邀请。 …… 军营里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归营的士兵正在为明日的长途跋涉做准备。空旷的校场里堆放着大量物资,新征兆来的壮丁正在对其进行固定。 黑牛和黑马兄弟,看着陈长欣和韩铁林的马匹流口水。 虽然这些驮马不比军中战马,可却能节省大量体力。 “别眼红了,到了金明寨再抢几匹。” 李青云安慰完两人,又让他们去确定各自麾下士卒是否全部归营,安排军医检查轻伤士卒伤势,更换破损甲胄。 晚饭过后,李青云想抱着赵舒玉睡觉,到了才发现她把门子反锁了。 无功而返的李青云回到大营房,还没来得铺被褥,睡在他身旁的陈长欣便抱着被子跑到了大通铺的尽头,“赶紧挪个地。” 李青云不解,“你跑那么远做什么?” 陈长欣认真道:“咱俩离得远点,我睡着踏实。” 韩铁柱咧着嘴笑道:“青云,今晚叔和你一起睡。” “滚,老子对男人没兴趣!” 李青云终于意识到哪里出问题了。 韩铁柱委屈道:“睡谁不是睡啊,我又不比别人少什么。” “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了你的嘴!” 满心郁闷的李青云躺在了床上,一世英名都毁在了赵舒玉手里;男扮女装跑到村里也就罢了,还和苏月蓉那么亲近,诚心给别人添堵。 天不亮,营房外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鼓声。 众人吃了早饭,迎着寒风离开了军营,朝着金明寨的方向前进。 骑着战马的赵舒玉一身精铁扎甲,左腿内侧的得胜钩上挂着一柄寒光闪烁的长枪,眉宇间英气十足,像个白面儒将。 整整一天的急行军后,部队停留在了沿途驿站休整。 翌日早饭期间。 远处传来了怒骂声,荣升前锋营副指挥使的高默快步而来,“李都头,枪盾营的郑三宝和陶真望离营一刻钟未归,想必是逃了,你马上率五位轻骑沿西搜寻,抓到人了,马上带回来。” “是!” 李青云拱手应诺,翻身上马:“长欣,跟我走;黑牛黑马,带好队伍,清点人数。” 五匹快马呼啸而过,李青云很快便在积雪里发现了几枚清晰的脚印。 “这边!” 李青云率先纵马钻进了山林,很快便在枯树洞里找到了瑟瑟发抖的郑三宝和陶真望两人。 郑三宝连连哀求,“李都头,放我们一条活路啊,金明寨都是鞑靼精锐,咱们去了也是送死!” 陶真望握着刀柄,凶相毕露,“你不让老子走,咱们就他妈鱼死网……” 砰! 话未说完,李青云便用刀背将他砸了个趔趄,冷声道:“绑了,带回大营!老子放了你们,你们两队人都得因你们而死!” 韩铁林快步上前,将两人丢到了马上,一路疾驰回到了驿站。 “砍了!” 白泽神色冰冷,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两位白家老卒快步上前,扒掉了两人的甲胄,不顾两人的哭喊,手中的环首刀高高举起,落下的瞬间,鲜血喷溅,两颗头颅滚到了路边。 士兵们神色如常,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连续三天的急行军之后,远处出现了一座通体漆黑的城池。高耸的城墙与乌云连成一片,好似择人而噬的猛兽。 城墙之上的士兵散发着冰冷的杀意,寒光闪烁的兵刃透着无尽杀机。 陈长欣小心翼翼地说道:“青云哥,这就是金明寨吗?” “噤声!” 程浩凡冰冷的喝斥声响起,厉声道:“所有人随将军入城,不得肆意走动!” 李青云神色如常,随着队伍缓步走进了城内。 一位面色黧黑,满脸胡子,身着明光铠的将军率领着数十位亲卫迎了上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庞某早就听闻小侯爷深得景川侯真传,不知可敢率领新军出城,与鞑靼斥候一较高下?” 白泽双拳紧握,冷声道:“庞将军想看白某出丑?” “小侯爷误会了,正所谓虎父无犬子。老侯爷用兵如神,相比小侯爷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吧?哈哈哈!” 第49章 金明寨的局势 “哈哈哈……” 白泽不怒反笑,倨傲道:“庞将军这句话白某甚是喜欢,待我大军稍作休整,别说区区几个鞑靼斥候了,就是鞑靼人的捕奴队,某也照样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 程浩凡和高默等白家老卒眉头紧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可是心里都笑开了花,小侯爷面临困境能迅速恢复理智,识破庞振远的奸计,已经初步证明他已经察觉到了金明寨背后的暗流汹涌! “小侯爷初入金明寨便有如此雄心壮志,若能立下奇功,安抚使大人定会向皇上给小侯爷请功!” 庞振远看着志得意满的白泽,暗骂了声‘酒囊饭袋’,朗声道:“小侯爷请,安抚使大人已经给新军准备好了驻地营房。” 城内一片繁荣景象。 巡街的士兵眼神凌厉,煞气冲天; 百姓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各自为了生计奔波忙碌。 新军驻地营房在金明寨西门附近,靠近贫民区的位置;距离此地不远的两个大营,分别驻扎着破虏军和忠烈军,总计五万人。 庞振远环顾四周,确定没有赵舒玉的身影,说了几句口水话便先行离开了。 白泽随后带领着五位白家老卒,前往中军报到。 李青云发现赵舒玉脸色不好,“赵都头有心事?” “金明寨的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安抚使葛明靖和防御使种春秋势如水火,互相掣肘,任由他们折腾下去,大梁朝亡了都无法收复失地!” 赵舒玉黛眉微蹙,庞振远肯定是受了葛明靖指使,前来向白泽施加压力,试图用贻误军机的名义抓住白泽的把柄,从而达到增加政治筹码的目的。 李青云询问道:“种将军被葛大人牵制,才迟迟没有发起反攻?” “对!” 赵舒玉缓缓点头,凝重道:“金明寨驻扎着二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粮草无数。无法破局,各地肯定狼烟四起,大梁朝命不久矣。” 巾帼不让须眉! 李青云感觉赵舒玉若是男人,即便不能成为帝王,凭她的智商和勇敢,也绝对能封王拜相。若是遇到贤明的皇上,甚至有可能实现中兴之治! “李青云。” 李青云满头雾水,“怎么了?” 赵舒玉正色道:“你帮我打破这个平衡!” “开玩笑呢?” 李青云被吓了一跳,说道:“全营上下加起来不到两千五百人,连五十匹马都凑不起来,破刀烂枪打矿兵都崩口。我还帮你打破平衡,你打我一顿算了!” 端多大碗,吃多少饭。 鞑靼骑兵骁勇善战,苍狼部擅长奔袭,被他们缠住,那些没打过硬仗的新兵全都会成为对方的刀下亡魂。 “你听我把话说完!” 赵舒玉拉着李青云来到了装满粮草的牛车后面,“你只要带领小股骑兵,出城寻找战机,打个漂亮的伏击战,杀十几二十个鞑靼骑兵就行。” 李青云哑然失笑,“这就打破平衡了?” “新兵营都能斩杀鞑靼骑兵,葛明靖再敢推脱就是怯战,种大将军趁机发难,他不率军出城就是心怀不轨!” 赵舒玉眸中寒光闪烁,“只要出了金明寨,就由不得他了!” 李青云感觉赵舒玉在吉安县时就想好了对策。 所以组建新兵营,一是更好隐藏自己,让葛明靖无法确定她是否到达金明寨;二是防止葛明靖狗急跳墙,影响自身安全。 前有狼后有虎! 李青云问道:“你就不怕败了?” 赵舒玉展颜一笑,“这本来就是一场豪赌!” 李青云看她心意已决,“你以后得跟我一起睡。” 赵舒玉气愤道:“你这是趁火打劫!” “我为了你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我还不能要点好处?” 李青云不等她说话,催促道:“让程指挥使准备训练器械,一百匹战马,百锻金汤所需的药材,充足的食物。” “等一下。” 赵舒玉看他驻足,“李青云,解决了金明寨的麻烦,我就让你回家。” “记得封我个比县令大点的官,要不然我见了他还得行礼!” 李青云找到了黑牛和陈长欣等人。 此事关乎生死,李青云要向大家阐明利害关系,让其自行抉择。同时,让愿意参加行动的士卒形成竞争关系,从麾下的110人里面,选出50人。 黑牛憨笑道:“李都头去哪儿俺就去哪儿!” “青云哥,你抓了鞑靼娘们儿匀给我一个。” 陈长欣自从去妓院开了荤以后,最近整天惦记着尝试不同的女人。如今到了金明寨,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黑马贼兮兮的道:“给铁柱叔弄个鞑靼爷们!” “老子给他们都剁了!” 韩铁柱感觉又受到了一万点伤害,自从想陪李青云睡觉被拒后,大家总拿他开玩笑。一群凡夫俗子,陪睡当官不比拼命立功稳妥? 接下来的两个月,新兵营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白泽整日带领亲兵胡吃海塞,醉酒后更是高谈阔论,将鞑靼骑兵贬低的一无是处。 士兵围着木板搭建的障碍上蹿下跳,奇怪的训练方式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还有士兵因为抢夺战马大打出手,输了的更是撒泼骂街。 种春秋大将军期间派亲卫前来询问,还被醉醺醺的白泽骂了个狗血淋头。 金明寨的百姓听说了此事,背地里还给起了个泼妇营的绰号。 天气渐暖,草长莺飞。 藏在山林中躲避战火的百姓惦记家里的粮田,频频下山观察;驻守在金明寨外的鞑靼骑兵捕奴队也开始四处活动,捕捉大梁百姓。 这天夜里,李青云抱着香喷喷的赵舒玉,“过来让我香一个!” 赵舒玉背对着他,轻声埋怨道:“你明天就要出城了还不老实!” “我要是老实了,新兵营能有今天?” 李青云又把她往怀里拽了拽。 赵舒玉哑口无言,新兵营虽说在外界人憎狗嫌,被誉为金明寨之耻;可李青云独特的训练方式,却让士兵的战斗力几乎翻了两倍。 虽说骑术差了些,可将战场放在山地,绝对不比军中精锐差到哪里去。 李青云问道:“舒玉,我明天不能抱着你睡觉了,你夜里能睡着吗?” “你现在不抱着,我也能睡着。” 赵舒玉哼了声,两个月的相处,虽然没进行最后一步,可他每天夜里手都不闲着,嗔怪道:“别乱动,让人看见。” “他们都睡的和死猪一样,放心吧,我洗手了。” 第50章 鞑靼奴兵 “你干嘛去?” 赵舒玉看他准备起身,埋怨道:“再不睡天都亮了!” “马上就睡!” 李青云认真地洗了洗两根手指,抱着赵舒玉进入了梦乡。 如今住的是五十五人的大营房,动静太大了会让人听见的。 也好在赵舒玉不如苏月蓉波涛汹涌,夜里睡觉又穿着无袖皮甲,故而装了两个月的男人,都没被那群糙汉发现。 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对此也都习以为常了,毕竟赵都头和苏月蓉形同姐妹,说不定在望潮村就钻了李青云被窝。 翌日。 白泽在二十名亲卫的保护下,将身着铁甲的李青云等人送到了北城门内的瓮城中,大声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出了城多给老子杀几个鞑靼骑兵,莫要丢了皇上的脸面。” “白将军放心,杀几个鞑靼人不过砍瓜切菜。” 李青云话音刚落,黑牛和陈长欣等人纷纷称是,乱糟糟的模样像极了下山砸窑的土匪。 “开门!” 白泽大手一挥,数位精壮的士兵打开了吊桥,李青云等人欢呼着离开了金明寨,然后在几位守将诧异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的山林冲去。 “哈哈哈,这熊样还去打鞑靼人?” “景川侯的脸面可是要保不住咯!” 白泽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拍着城垛破口大骂,“混账东西,老子的脸面都被你们丢进了,你们敢当逃兵,老子杀了你们全家!” …… 李青云等人来到了约定地点,找到了在此等候的程浩凡,“程指挥使,东西准备好了吗?” 程浩凡领着几人翻过了两个山头,众人的眼前出现了五十匹战马。 李青云快速上前打开了木箱,看着通体漆黑的山文甲,催促道:“快点换装,咱们天黑前必须找到鞑靼捕奴队的驻地。” 众人有条不紊的更换着装备,黑牛挥舞着刚拿到的狼牙棒。 程浩凡叮嘱道:“李都头,打不过也不要硬拼,争取把兄弟们都带回来!” “指挥使大人放心,我们还没活够呢!” 李青云牵着两匹战马,率领着一行人离开了山坳。当走出山林时,已经是中午了。周围一马平川,五十人的小队,也不用派遣斥候。 “李都头,那边有烟!” 黑牛忽地指着远处说道。 “铁林叔,黑马,宋钱,卢疆,跟我走!黑牛,长欣,你们带领队伍跟上,注意观察四周!” 李青云瞬间做出了安排,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村落附近,也听到了戏谑的咒骂和凄厉的惨叫。宋钱和卢疆翻身下马,举着盾牌,绕到村子附近观察半晌,宋钱便跑了回来。 “李都头,有一伙山贼正在屠杀村中百姓,看样子有三四十人。” “我正愁找不到鞑靼骑兵的踪迹呢!” 为了确保顺利完成任务,李青云并未让赵舒玉频繁询问鞑靼骑兵动向。 李青云也是第一次来金明寨,对于这里知之甚少,而这些山贼的出现,绝对能给他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 他拿起令旗朝着远处晃了晃,待黑牛等人赶到,吩咐道:“包抄过去,别把山贼放跑了,记得留几个活的!” 说罢,率先纵马朝村子冲去。 听到马蹄声的山贼刚爬上房顶,就被黑马一箭射穿了脑袋。 李青云侧身挥刀,借助着战马的奔跑时的惯性,将三位山贼劈成两半。黑牛和韩铁林等人也从两侧包抄过来,劈掉了几位山贼的脑袋。 试图从房顶偷袭的山贼刚刚跃起,便被箭矢射穿了身子。 仅仅一个回合,三十五位山贼便被斩杀过半,剩下的也被战马围了起来。 当啷! 随着一位吓破胆子的山贼丢掉了武器,其他人也都跪在了地上,“将军饶命,我们也是为了找口吃的,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李青云看着血泊里的百姓,被插在长枪上的孩童,折磨致死的村妇,心中升起了滔天怒火,“你们谁是头儿?” “他是!” “我不是,将军别被他骗了!” 两位山贼为了活命,都强调自己说的是真的。 李青云看到人群里有两位山贼低着头缩着脖子,既没有帮忙指正也没有看热闹! “黑牛!把那个瘦子杀了!” 砰! 黑牛手中的狼牙棒带着呼啸声落下,瘦子抬起头的瞬间,脑袋便被砸成了稀烂;红白之物喷溅,离他最近的两位山贼瞬间被吓晕过去。 高个子山贼猛然跳起,破口大骂,“狗日的,你们这些杂碎,老子跟你们拼了!” 咔嚓! 黑牛抬脚踹断了他的小腿,再次举起了狼牙棒! “等下!” 李青云上前问道:“这人是谁?” 一位山贼大着胆子道:“将军,他是……” 高个子威胁道:“你他妈敢胡说八道,老子弄死你全家!” “都落到将军手里,你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两码事!” 山贼啐了口唾沫,诌媚道:“将军,这厮叫曹坤,他是从鞑靼人那里逃出来的奴兵,半个月前投奔的我们大王。” “这厮说鞑靼商队收购梁人,青壮二两银子,女奴一两银子,就怂恿我们大王来这里掳男人抢女人,然后,我们就遇到你们了。” “铁林叔,把这几个带下去分开审讯。黑牛黑马,房顶警戒,有消息马上告诉我!长欣,跟我来!” 李青云扯着曹坤来到房后,“附近有多少鞑靼人?分别在什么地方!” 曹坤破口大骂:“呸!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没他妈几天好日子过了!” 李青云打开腰间的牛皮袋,取出一柄剪刀,不紧不慢的剪着他的裤腿,“你也是大梁人,为何如此恨大梁?” 曹坤狞笑道:“老子的爹娘就是被他们征税打死的,妹子也被他们卖进了窑子。老子是没人马,不然早把你们都杀了!” “想招兵买马,可以去附近杀几个县令,屠几家为富不仁的大户!何必祸害贫困百姓?他们已经很苦了!” 李青云眯着眼睛,“附近有多少鞑靼人,分别在什么地方?” “去你……啊……” 曹坤还没骂完,便发出一声惨叫。 面无表情的李青云用手术刀割开了他的小腿,“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给你一个痛快,不然我能把你这条的肉都剔下来!” “你他妈有种给我个痛快!” 曹坤强忍着剧痛! “你既然这么想给鞑靼人卖命,那这身皮就别留着了!” 李青云拿着镊子,再次举起了手术刀。 第51章 夜袭鞑靼捕奴队 “你这魔鬼,我说,军爷,给我个痛快吧!” “三岔村,四道湾,北松林都有鞑靼骑兵的捕奴队,鞑靼商队在……” 曹坤凄厉的哀嚎从土墙后面传来,正在房顶警戒的黑马踮着脚看到了血腥一幕,险些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黑牛瓮声瓮气地道:“黑马,你咋了?” “没咋!” 黑马连忙收回视线,李青云剥开曹坤腿皮的场景却成了挥之不去的噩梦。 李青云一连问了两遍,确定曹坤回答一致,陈长欣记录清楚后,“下辈子当不了好人,也别残害同胞!”话音落下,匕首刺穿了他的脖子里。 曹坤的眼睛失去了色彩,脸上却是解脱般的笑容。 李青云用土搓洗手上的鲜血,起身向外走去,“瞧你那熊样儿,小心哪天被鞑靼娘们抓走,跟他一个熊样!” “我被抓了就咬舌自尽。” 陈长欣连忙跟了上去,李魔鬼肯定比鞑靼人凶残,被他抓住估计比曹坤还惨。看了看李青云腰间的牛皮袋子,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 李青云看向韩铁林,“山贼招了吗?” “他们的老巢在野猪林,距离此地步行两个时辰,山寨里还有十二名山贼,二十五位女奴,三十个青壮,都是从附近村里或者山里掳来的百姓。” 李青云快速在羊皮地图上做了标记,“村里还有百姓吗?” “没了。” 韩铁柱摇了摇头,叹道:“村子只有三户人家,十七口人,最后一个刚咽了气。” “山贼全杀了,今晚必须找到鞑靼商队。” 李青云卷起了羊皮地图,听着屋内传来的惨叫,韩铁林等人从房后经过时,看到曹坤的惨状,终于明白陈长欣的脸色为何那么差了。 为了尽快确定鞑靼商队具体位置,李青云决定带领黑马和卢疆等五人充当斥候。 整支队伍的短板也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五十一人里,除了李青云有和鞑靼骑兵作战的经验外,剩余人员在鞑靼骑兵面前就是新兵蛋子。怎奈时间紧任务重,没有练兵时间,只能用最简单有效的办法,让他们适应战场的残酷。 整整一天众人都没下马,饿了就吃肉干,渴了就喝水。 夜幕降临,依旧没找到鞑靼商队的踪迹。人疲马乏,李青云不得不寻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命令黑牛和韩铁林等人警戒四周,让士兵稍作休息。 “吃了饭休息一个时辰,咱们去四道湾!” 李青云指着羊皮地图上的村落,那里三面环水,可以及时补充水源,曹坤说那里驻扎着一支鞑靼捕奴队。 天色越来越暗,战马在草原上缓慢前行。 亥时,一行人的视线内出现了零星的火光。 李青云示意队伍停下,率领斥候小队搜索外围,确定方圆两公里内没有暗哨,才回到队伍里,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 “每个方向两位骑兵,争取不要放走任何一个敌人。我和宋钱,卢疆摸过去,先把暗哨清理了,你们看到火折子以后,马上发起冲锋。” 陈长欣不解道:“青云哥,都杀了谁给鞑靼大军报信去啊?” “这几条小鱼可交不了差。” 李青云眯着的眼里散发着森冷的杀意,陈长欣想到他审问曹坤的场景,感觉鞑靼骑兵落到他手里,恐怕连自家婆娘肚兜的颜色,都得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三人趁着夜色,猫着腰来到四道湾村边上。 …… “咱们给这群狗娘养得卖命,他们连口肉都舍不得给老子吃!” “小点声,让乌图鲁大人听见非把你舌头割了不可!” “乌图鲁大人和莫斯提大人可没时间理咱们!” 盘坐在篝火旁的三位奴兵用断刀刮着鞑靼骑兵吃剩的骨头,听着房间内女人的哀嚎惨叫,脸色也愈发猥琐。 站在房顶上警戒的奴兵嚼着冰冷的粗面蒸饼,小声道:“别把骨头刮那么干净,我们俩今天还没尝到肉味儿呢。” “骨髓给你留着!” 一位奴兵的回到得到了另外两人的赞同。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吱呀声。 “谁!” 三位奴兵连忙站起,警惕的看向周围。 房顶上的奴兵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没看到人影,应该是风把门子刮开了!” “你们俩过去看看,有情况马上汇报!” 两位奴兵点点头,举着火把,握紧断刀走进院子里,来到堂屋里。 正举着张望时,两双大手忽的从背后勒住了他们的脖子,宋钱用最快的速度稳定住他们手里的火把。 咔嚓! 卢疆手臂骤然发力,将一位奴兵的脑袋拧成了诡异的角度,李青云将匕首缓缓刺进了奴兵脖子,“这里有多少人?” 早已吓破胆子的奴兵颤声道:“五位鞑靼骑兵,二十位奴兵,五位青壮和九位女人。两位容貌最差的女人,正在陪鞑靼骑兵睡觉,剩下的都锁在屋子里。” “抓走的百姓怎么处理的?” 李青云看他略有迟疑,手腕再次发力,威胁道:“你不说,别人也会说的。” “抓走的百姓全都卖给商队了。” 李青云示意卢疆给黑牛发信号:“商队在哪里?” “乌图鲁大人没说。”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李青云也扭断了他的脖子。 “王标,韩奇,那边什么情况?” 房顶的奴兵询问声刚落下,远处便传来了刺耳的马蹄声,他下意识的尖叫道:“敌……” 话未说完,一支利箭便射穿了他的脖子。 倒下的瞬间,看到同伴也捂着心口从房顶跌落。 正在睡觉的奴兵被声音惊醒,乱糟糟的冲了出来。 两位身着板甲的鞑靼骑兵踹开了窗户,朝着马棚狂奔而去。 只有上了马,才能拖延住大梁朝的骑兵,甚至发起反攻。 李青云从黑暗中窜了出来,手中的厚背雁翎刀骤然落下将鞑靼骑兵的弯刀砍断的同时,也将他斜着劈成了两半! 躲开另外一人的弯刀,左手中的斧子也悍然落下。 巨大力量将他的胸甲劈出了凹陷,鞑靼骑兵的嘴里喷出了大口的鲜血! “上!拦住大梁人!” “乌图鲁,我掩护你,快去向窝尔达求援!” 两位衣衫凌乱的鞑靼骑兵,驱赶着奴兵朝李青云冲了过来。 “挡我者死!” 李青云先后劈死了两位四兵,挡在了乌图鲁面前! 卢疆和宋钱则挡住了两位鞑靼骑兵,黑牛和陈长欣等人也纵马冲进了村子,奴兵还没有做出有效反击,就死在了利刃之下。 乌图鲁看到同伴被一位手持狼牙棒的汉子砸碎了脑袋,龇牙欲裂,“莫斯提!该死的梁人,老子要将你们碎尸……” 话音未落,李青云便用刀背砸断了他的胳膊,踹断了他的小腿,“你们的商队在哪里?” 第52章 风紧,扯呼 “有种杀了老子!” 乌图鲁强忍着剧痛,狞声道:“伟大的狼神会将你们撕碎,让你们的子子孙孙永远生活在鞑靼铁骑的恐惧之中!” “老子就喜欢嘴硬的,都学着点,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李青云命黑牛和黑马扯掉了乌图鲁的铠甲,从牛皮袋里取出了手术刀和尖嘴钳,不紧不慢道:“你今天就是把舌头咬下来,老子都能给你缝上,按住他的手脚!” 话音落下,锋利的手术刀已经隔开了乌图鲁的皮肤! 当面无表情的李青云再次举起手术刀时,乌图鲁的哀嚎传来,“我说,商队在西北方五里地的位置,有三十位苍狼部的勇士,二百名奴兵,为首的雅力黑是苍狼部大祭司的兄弟。” “你这个魔鬼,给我个痛快!” 李青云刚站起身,黑牛便用狼牙棒砸碎了他的脑袋,陈长欣等人也砍下了奴兵的脑袋,飞快地搜刮着他们身上的钱财。 韩铁林问道:“青云,那些被抓来的百姓怎么办?” “不用管他们了,把鞑靼骑兵的马匹带走!” 李青云翻身上马,率领着五十人呼啸而去。那些躲在房间内瑟瑟发抖的百姓听着马蹄声远去,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飞快的寻找着锁链的钥匙。 两位衣衫不整的女人抄起地上的长刀,尖叫着劈砍着乌图鲁等人的尸体;直到同伴冲上来将她们拽走,才哭泣着逃进了无边的黑夜中。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些老实巴交的百姓为了苟活,成了这片土地上最凄惨的存在。 五里地的距离,快马加鞭只需要两刻钟;可李青云一行人,却硬生生的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了乌图鲁所说的位置。 鞑靼商人的宿营地按照圆形防御模式搭建,里面漆黑一片,既看不到活动的人影,也无法判断对方的兵力分配。 陈长欣嘀咕道:“这家伙比乌图鲁聪明!” “不要轻视任何一位鞑靼铁骑,乌图鲁是死在了狂傲自大上!” 李青云纠正了他错误的认知,领着几人回到了临时营地,吩咐道:“现在是子时,丑时发起进攻,大家吃点东西马上休息,抓紧时间。” 凌晨三点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从这里到鞑靼商队的营地不过半地里,战马全力冲锋,须臾之间便能冲进对方的营帐。 这一仗打得顺利,定然收获颇丰,把大祭司的兄弟带回金明寨,也能给赵舒玉交差了。如果打不赢,只能趁势逃亡,狼狈回城。 刚到丑时,黑牛便睁开了眼睛,其他人也相继醒来。 “尖刀队形进场,直冲对方大营,不要给他们反应时间。” 李青云看着无声点头的士卒,缓缓道:“敌我人数悬殊,这一战凶险万分,都死在这里,到了阎罗殿咱们还是兄弟!如果有人不幸死在了这里,你们的家人由白将军供养,直到父母过世,儿女成人!” “李都头,我家两个姑娘,我要死这里,你回了吉安县,记得去我家看看,别让我爹娘把我家的地分给我两个兄弟!” “少他妈废话,都争取给我活着回去,我跟你们客套两句,你们还认真了!” 李青云低声咒骂了几句,“宋钱,卢疆,从你们两人开始,进了营就丢火油;铁柱叔,黑马,你们负责丢火把。” 众人将需要使用的东西挂在战马两侧,翻身上马! 哒哒哒…… 战马呼吸间就将速度提到了极致,刺耳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刚刚冲出来的奴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利刃一分为二。 啪啪啪…… 三十几个火油罐子砸中帐篷,应声碎裂。 卢疆和宋钱等人用最快的速度抽出了长刀。 下一刻,几个飞出去的火把,让整个营地都变成了火海,几位被火焰吞噬的奴兵哀嚎着冲出了帐篷,钻进了马群里。 顷刻间,鞑靼铁骑的战马就乱作一团,横冲直撞的马匹撞飞了数位奴兵。 “梁军来了,跟老子杀过去!” 两位没有披着铠甲的鞑靼骑兵还未靠近,便被李青云劈掉了脑袋。紧随身侧的黑牛,手里的狼牙棒也敲碎了一位鞑靼骑兵的脑袋。 “梁狗,受死!” 一位身材魁梧的鞑靼人高高跃起,手中的长刀悍然劈下! “滚!” 李青云举刀迎了上去,随着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身下的战马发出一声惨叫,鞑靼人落地的瞬间,李青云也从马背上飞身而下,“给老子死!” 咔嚓! 厚背雁翎刀将对方的长刀劈断的同时,也砍掉了他的右臂。 紧跟着,一柄斧头便劈碎了他的脑袋。 十几位鞑靼人看到李青云落单,高声咒骂着围了上来! 李青云本就臂力过人,在厚背雁翎刀的加持下,所过之处没有一合之敌。接连劈死了五位鞑靼人之后,抬脚将燃烧的木桩踢进了中军大帐。 女人的尖叫声传来的同时,陈长欣随手将战马的火油罐子丢进了帐篷里! 顷刻间,大帐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卑鄙的梁人,狼神绝对不会饶恕你们!” 帐篷里传来了气恼的咒骂声,“冲出去,给老子杀了这群梁人,我要用他们的人头,祭奠无畏的鞑靼勇士!” “抓不到活的,就把他们烧死!” 李青云劈死了几个从营帐内冲出的鞑靼铁骑,挥刀劈断了固定帐篷的木桩。 一道身着锦衣,体型肥胖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从帐篷里窜了出来,撒腿便往后面跑去。 “给老子过来吧!” 韩铁林俯身将他拽到了马背上,带血的匕首闪电般刺进了对方的左右肩上! 李青云跃上一匹战马,“风紧,扯呼!” 正杀得兴起的士卒纷纷调转方向,紧跟着韩铁林扬长而去! “他们抢走了雅力黑大人!” “跟我追!” 嗖嗖嗖! 黑马侧挂在战马上,转身搭弓拉箭,射杀了几位追兵。 “铁林叔,把那头肥猪固定好,他可是咱们的保命符!” 李青云话音刚落,一支箭矢便擦着他的头盔飞了过去。他闪电般转身,完成了反杀的瞬间,纵马消失在了黑夜中。 “铁林叔,你们往四道湾退,我和黑牛杀了那几个鞑靼人马上去追你们!” 李青云忽然调转方向,朝着追兵迎了上去。 箭术最好的黑马用力勒住狂奔的战马,手中的硬弓也被拉成了圆满,开始进行远程火力支援。 第53章 血狼烟 两人如入无人之境。 转瞬间,十几位追兵就被两人斩于马下! 黑牛为了防止敌人寻回战马继续追赶,还用狼牙棒敲死了两匹战马;其他战马受到惊吓,四下奔逃,消失的无影无踪。 “哈哈哈,不用送了,回见。” 李青云用力夹了下马腹,朝着韩铁林等人离开的方向狂奔而去,“黑马,撤了!” “卑鄙无耻的梁军,你们不得好死,老子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暴怒的鞑靼骑兵劈死了几位受伤的奴兵,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该死的贱种,还不快去灭火!天杀的废物,雅力黑大人出了闪失,我让你们这些贱种全都给他陪葬!” 踹飞了几个腿脚磨蹭的奴兵,气急败坏道:“赫尔松,快带几个腿脚好的奴隶把我们的战马找回来,必须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大酋长!” …… “李头儿,咱们应该杀个回马枪,看看营地里有没有鞑靼娘们!” 黑牛纵马狂奔,黑马时不时侧身回头,观望身后是否安全。如今的兄弟二人,早已成了李青云的左膀右臂! 李青云笑骂道:“没想到你这老实巴交的家伙也对鞑靼娘们儿起了歪心思!” “俺想给长欣抢一个回去,他今晚怕俺吃不饱,偷偷塞给了俺半斤肉干。” 黑牛饭量大,还特别喜欢吃肉,大家这次出来只带了五天的标准口粮。 “下次我帮你抢一个,你带回去还陈长欣人情。” 李青云想到陈长欣把鞑靼女人带回望潮村,他家的母老虎大发雷霆的模样,就忍不住放声大笑,“我顺便也帮你抢一个!” “我要俩!” 向来少言寡语的黑马喊道。 四道湾。 李青云赶到这里时,面色苍白的雅力黑正靠在墙壁上休息,被捆住手脚的模样加上肥硕的体型,像一头大肥猪。 “铁林叔,你闲着没事捅他做什么?” 雅力黑如果见了阎王,这张肉票就失去了价值。 韩铁林讪笑道:“你经常说死人才是最安全的,我怕他身上藏着凶器。” “这倒也是,咱的命可比鞑靼肥猪金贵多了。” 李青云大笑几声,正色道:“都跟铁林叔学着点,只要别把人捅死就行。” “你才是肥猪!高贵的苍狼部勇士绝不荣誉任何人玷污!” 雅力黑忍不住破口大骂,“卑鄙无耻的东西,夜袭商队,乱丢火油,戕害无辜,你就不怕遭到狼神的报复吗?” “狗屁的狼神,老子可不信那玩意儿,把他嘴堵上!” 李青云环顾四周,看到少了五位熟悉的面孔,凝重道:“受伤的待在队伍中间,咱们必须快马加鞭赶回去。” 夜长梦多! 这次捞了一头大肥猪,鞑靼骑兵为了救他肯定会不顾一切,麾下的士卒都不够鞑靼铁骑塞牙缝的,被对方堵在这茫茫草原上,只有抹脖子自杀一条路可选。 李青云也不敢奢望被俘之后,赵舒玉能不顾一切的前来营救。她现在毫无底牌,贸然调动大军,只会更加被动。 “青云哥,商队方向的鞑靼人点起了血狼烟!” 站在屋顶的陈长欣大声喊道。 黑牛也顾不得继续清理狼牙棒上沾着的碎肉了,连忙跳了起来,“李头儿,你们先走,我和黑马给你们垫后!” 血狼烟是鞑靼人的最高示警! 只有发生了极其重要的事情时才会点燃,而一旦被点燃,周围凡是能看到血狼烟的鞑靼骑兵,都会不顾一切的向血狼烟的燃烧之地汇聚。 雅力黑身份贵重,既是苍狼部大祭司的弟弟,又是苍狼部的摇钱树,不管谁能将他救回,都是大功一件。 鞑靼捕奴队若知道他被掳走,肯定会展开围追堵截。 雅力黑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喉咙里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啪! 李青云给了他一个响头,狞笑道:“鞑靼人追上来了,老子就帮你绑背后做挡箭牌!兄弟们,上马,咱们必须在鞑靼铁骑收紧包围前回到金明寨!” 哒哒哒…… 数十匹战马风一般离开了四道湾。 李青云依旧身先士卒,黑牛紧随其后,雅力黑也被安排到了队伍中间,由受伤的士兵负责看管。刚刚冲出五里地,便遇到了鞑靼铁骑的捕奴队。 对方看到李青云一行人的甲胄上满是鲜血,嗷嗷叫着发起了悍不畏死的进攻。 “杀过去!” 短兵相接的瞬间,李青云和黑牛骤然分开,好似张开的口袋一般,将五位鞑靼铁骑和十五位奴兵围了起来。 当一群人离开后,战场上只剩下了战马的嘶鸣。 …… 金明寨,北城门瓮城,城楼之上。 自从李青云等人离开后,白泽就好像把家搬到来这里,整日里喝着茶水吃着糕点,望着面前的草原怔怔出神。 今天恰好是防御使种春秋巡查的日子,五十多岁老将军身着明光铠,双目如电,浑身上下散发骇人的杀机。 “老子英雄儿狗蛋,白战那老不死的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种春秋十五年前曾和景川侯白战率军镇压过敏州叛乱,两人前者擅长防御,后者精通野战,时常为了战事破口大骂,谁都不服谁。 如今种春秋看到白泽如此不争气,都恨不得拿刀劈了他! 白泽在金明寨已经臭大街了,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种大将军想骂街回去找我爹,我可没心情跟你争论。” “你以为老子怕他吗?” 种春秋抄起桌上的茶水灌了几口,低声道:“给老子说实话,公主殿下真在吉安县?” 白泽正色道:“千真万确!” “你带了密旨来了吗?” 种春秋看他摇头,怒骂道:“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他妈还能干点啥?” “大将军,远处有人过来了!” 值守的士卒喊道。 种春秋不耐烦的说道:“苍狼部的杂碎又来叫嚣了?放进了点再杀!” 士卒手搭凉棚,眺望道:“大将军,好像是咱们的人,穿的是山文甲!他们身后还有鞑靼铁骑,好像正在互相攻击!” “李青云回来了,快派精锐骑兵出城迎接!” 白泽抄起桌上的斩马刀窜了出去,“大将军,快开城门,高疤瘌,老程,随我出城接应!” 第54章 你算什么东西 “别送了,到家门口了!” “进来吃点饭再走吧,牢房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三天三夜的追杀,李青云等人如今是人疲马乏,已经到了极限;为了鼓励士气,从前天下午就用上了心理战。 身后的鞑靼追兵被他刺激的破口大骂,再次举起了长弓。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瞄准,便被黑马射出的箭矢射穿了肩膀。 黑牛看着越来越近的城池和身后百余位鞑靼骑兵,“李头儿,俺带几个人拦住他们,你们快点进城,别管俺们。” “放屁!” 李青云怒骂道:“就是垫后,也是老子先上,轮不到你们!” “绝不能让他们进城!” 鞑靼骑兵百夫长呼查河一刀砍在了马屁股上,吃痛的战马疯了一般向前狂奔,身后的众人纷纷效仿,转瞬间便将双方距离拉到了十丈。 “杀!” 李青云调转马头,率先迎了上去! “杀杀杀!” 韩铁林和黑牛等十余人紧随其后,双方瞬间便撞在了一起! “李青云,白某来也!” 一骑通体乌黑,体型健硕的战马旋风般地冲了过来,白泽手中的斩马刀挥舞之间,两颗人头便飞了出去。 紧随其后的白家老卒举起了手中的铁锤,与鞑靼骑兵撞在了一起。 “撤!” 呼查河见机不妙,连忙率领着数十位残兵远遁而去! 扑通…… 陈长欣从马上掉了下来,喘着粗气说道:“青云哥,我走不动了!” “快把人抬回去!” 白泽往鞑靼骑兵的人头上啐了口唾沫,“请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药材,哪怕只有一口气,都不能让他们死了!” “李青云,这家伙是什么人?” “苍狼部大祭司的兄弟,雅力黑!” 白泽满脸兴奋,“好家伙,还是条大鱼!你们怎么抓到他的?” “白将军,先让我睡会儿!” 李青云话音落下,便趴在马上睡着了,宛若闷雷般的鼾声隐隐盖住了军汉们的欢笑。 黑牛说道:“白将军,李都头太累了,他这三天三夜就没合过眼,每次鞑靼铁骑追上来,都是他率先带着我们去阻击敌人。” “白家小子,这鞑靼人是谁?” 白泽刚进城,种春秋便在亲卫的簇拥下迎了上来。 “苍狼部大祭司的弟弟,雅力黑。” 白泽眼中满是得意,五十一人的小队出去了不到六天,就抓到了一条大鱼。自此以后,再也无人敢在背地里说新军营是泼妇营。 “哈哈哈!好好好!” 种春秋放声大笑,“白泽,你比你爹那老不死的聪明,竟然学会扮猪吃老虎了。薛奋勇,把人带回去,好生招待,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 …… 李青云这一觉睡了两天两夜,压根儿就不知道他的归来,让本就暗流汹涌的金明寨,隐隐有走向极端的趋势。 在这期间,防御使种春秋和安抚使葛明靖都来探望过他。 当太阳再次升起,李青云睁开了眼睛,看着男扮女装的老熟人,又确定没人,伸手便将赵舒玉抱了过来。 “死浑蛋,刚睡醒就耍流氓!” 赵舒玉奋力挣扎,气恼道:“离我远点,你身上臭死了!” “整天香喷喷的是娘们儿!” 李青云咧着大嘴,“玉儿,我这几天晚上没抱着你睡,你做噩梦了吗?” “你抱着我才是噩梦!” 赵舒玉话音落下,双臂骤然发力,直接挣脱了李青云的怀抱,跃到了床下。看着满脸错愕的李青云,得意道:“你没想到我也是武者吧?” 李青云问道:“你现在什么境界?” “练筋境三层!” 赵舒玉满脸傲然,为了给李青云一个惊吓,她最近可是忍辱负重。从今以后就不用男扮女装了,永安公主要正式出场了。 金明寨的反攻计划,将在自己的指挥下展开。 “你以后晚上抱着我睡,这样我才有安全感,就不会做噩梦了。” 李青云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正在暗暗得意的赵舒玉一口气没喘上来,捂着嗓子咳嗽连连,“李青云,你能不能更无耻点!” “不如我也服点春毒,你救我一次,咱俩就扯平了!” “滚!” 赵舒玉哼了一声,整理好身上的皮甲,快步走出了营房。李青云满嘴荤话,身体肯定恢复过来了,不用惦记他了。 “给我打桶热水来!” 李青云洗了个澡,换上了崭新的棉袍,来到了陈长欣等人所在的营房。黑牛和黑马兄弟刚醒,两人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了。 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倚靠在墙壁上醒盹儿。 宋钱看着手里的匕首怔怔出神,这是卢疆的遗物,他死在了鞑靼追兵的狼牙箭下。矿山暴乱的那晚,两人同为逃兵,被李青云救下,又来到了金明寨。 李青云出去时带走了五十人,却带回来三十人,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望潮村的人没有死亡,却有一人的膝盖骨被砸成了粉碎。 高默领着几位火头军走了进来,将热气腾腾的卤肉放在炭火炉子上,“大家可劲吃使劲造,想吃什么有什么。 吃饱喝足咱们去逛窑子,白将军给你们批了二百两银子。” “高副指挥使,我想要那些阵亡兄弟的住址!” 这是李青云承诺过的,白泽出不出这份银子他不管,但是他必须出。 “回去的时候,白将军会把抚恤银和条子一起给你的。” 高默拍了拍李青云的肩膀,怪笑道:“你小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葛大人听说你把苍狼部大祭司的弟弟抓回来后,气得把桌子都掀了,还掐死两个侍女。” 李青云皱眉道:“葛大人和鞑靼人有血缘关系?” “有没有血缘关系咱不知道,不过他和苍狼部有生意往来倒是真的。” 高默冷笑了几声,说道:“你最近小心点,葛大人心胸狭隘,小心哪天开罪于你!” “李青云可在?葛大人有请!” 高默话音刚刚落下,庞振远便推开了房门,冷声道:“李都头,请吧,别让葛大人等久了!” “李青云有功于朝廷,即便是葛大人有请,也应该让他先填饱肚子!” 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庞振远扭头就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本将军指手画脚!惹恼了本将军,小心你的脑袋!” 啪! 她话音落下,一道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便冲进了屋里,一巴掌便将庞振远抽飞出去。 第55章 永宁公主 “白将军,大梁律,军营重地,严禁女人出入,你可治乱军心该当何罪!” 庞振远擦着嘴角的鲜血爬了起来,看向白泽的眼中满是怨毒。 老子在金明寨打拼十几载才混了个五品果毅都尉,你寸功为立就是从四品折冲都尉。若不是你有个好爹,老子早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了。 白泽讥笑道:“庞振远,亏你还记得大梁律,那你可否记得什么人能出入军中?” “嗯?” 庞振远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目光再次落在了黑衣劲装女子身上,质问道:“报上名来,你到底是何人?” “庞将军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竟然连本宫的婢女都不放在眼里了。” 清冷的声音传来,赵舒玉出现在了营房门口。 冷凝如霜的面容既有皇家的瑞丽,又有沙场磨砺出的锋锐,眉如新月缺带着剑锋般的弧度,一双凤眸沉静时似寒潭,顾盼间锐光乍现。 朱唇紧抿时透出不容置疑的决断,唯有微微上扬的唇角,还隐约留存着一丝公主的高贵与骄矜。 巧匠精铸的亮银鱼鳞甲上錾刻着暗金凤羽,即使身在军营,青丝仍一丝不苟的绾成宫髻,彰显着她公主的身份。 浑然天成的皇家威仪与身经百战的血火之气,足以令众人屏息。 侍女冷声道:“还不见过永宁公主殿下。” “臣(标下)参见公主殿下!” 白泽纳头便拜,高默看着目瞪口呆的李青云,连忙拽了他一下,“别傻愣着了,赶紧跪下!”说完,抄起蒸饼朝着坐在炕上黑牛砸了过去。 “属下参见殿下!” 李青云跪在地上才回过神来,被他每晚强行抱在怀里的赵舒玉竟然是皇帝的女儿,而自己还曾帮她解过春毒。 万一她是喜怒无常,秋后算账的主儿,事后还不得把自己阉了带进宫里,日日折磨? 想当家中的四位娇妻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得到一位无能的丈夫,不禁悲从心来,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好像她的容貌怎么又变了。 如果不是对那双眼睛太熟悉了,根本就不敢确认她的身份。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让人认出来,搞的整个金明寨都知道公主殿下钻过李青云被窝,那就真把他架在火上烤了。 那位黑衣婢女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难不成她是易容高手,一直藏在新军营里? 李青云偷偷抬头,四目相对,锐利的目光竟让他一时间难以适应,连忙低下头去。 赵舒玉看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险些笑出声来,定了定神,冷声道:“葛大人让庞军来请李都头,还是来抓李都头呢?” 正所谓杀人诛心! 短短几个字,便将庞振远逼入了绝境。 如果他说奉命来请李青云前往中军府问话,那他的态度就有问题;若说抓捕李青云,就就污蔑上官的死罪。 “回殿下,臣奉葛大人军令,请李都头前往中军府述职!” 庞振远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赵舒玉冷声道:“大梁律,有功士卒前往都督府述职,传令官应先向其主官汇报,再由其主官随行。庞将军也是金明寨的老将了,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标下知罪。” 庞振远纵使满心不甘,也只能磕头领罪,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非但没给白泽下马威,反而落个里外不是人。 “白将军,让李青云等人饭后随本宫前往中军都督府。” 赵舒玉话音落下,又冷声道:“本宫这次就当庞将军一时疏忽,忘了规矩可好?” “谢殿下!” 庞振远听到脚步声远去,扶着墙站了起来,冷风吹来才发现后背早已湿透了,脸上的疼痛好像在提醒他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青云哥,我竟然见到公主殿下了!” “回了村我好好给陈大海吹几天!” “你口味儿真重!” “爹,娘,我出息了,见到公主了,她也长了一个脑袋两只手,一个肚子……哎呦……” 黑牛跪在地上,朝家中方向叩首,怎奈话还没说完,就被高默踹了一脚。 “你想死别拉着老子!” 高默阴沉着脸,警告道:“不想脑袋搬家就少说废话!” 酒足饭饱,白家老卒送来了崭新的山文甲,众人穿戴整齐,各自拎上趁手的兵器,翻身上马,簇拥着身着戎装的赵舒玉和白泽一行人来到了中军都督府。 早已接到消息的安抚使葛明靖和防御使种春秋,亲自率领着金明寨一应将官前来迎接。 “臣等见过永宁公主殿下!” 声音直冲天际,过往百姓纷纷跪拜。 “诸位免礼!” 赵舒玉从战马一跃而下,快步上前扶起了种春秋和葛明靖,“辛苦两位大人了!” 种春秋神情激动,“还请殿下速速主持大局,金明寨的百姓拖不起了,在不反攻,城外的百姓就要被鞑靼人的捕奴队抓干净了。” “种大将军稍安勿躁,本宫来此正是为了此事!” 赵舒玉微微一笑,看着沉默不语的葛明靖道:“庞将军去请李都头时,李都头正在用饭,耽误了时间,葛大人不会怪罪吧?” 葛明靖知道这是赵舒玉给他的下马威,连忙躬身施礼,“殿下言重了,李都头乃有功之士,理应吃饱喝足休息好,再来中军都督府述职,由各位大人联名将李都头勇武之举呈送皇上,为其请功。” 姜还是老的辣。 葛明靖在官场行走数十载,自然知道赵舒玉在敲打他,短短一句话便表明了态度,也委婉地向赵舒玉表达了歉意。 不过心里却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庞振远骂了个狗血淋头,得尽快找个理由把他调出去,省得留在都督府碍眼。 赵舒玉缓步向都督府院内走去,“葛大人觉得以李都头的功劳,应该封他个什么官?” 葛明靖不假思索道:“殿下,李都头勇猛无双,仅带五十人便敢驰骋疆场,更是抓回了苍狼部大祭司的胞弟。依臣之见,应当封李都头为果毅都尉,赏银百两,其功传唱边军。” 赵舒玉笑道:“种大将军觉得如何?” “殿下,臣觉得现在不应谈论封赏,应先派出精锐骑军出城,截杀苍狼部骑兵前军,由老臣亲自带领亲军直冲苍狼部中军大帐,同时派兵强攻延州。只要拿下延州,便能斩断苍狼部的粮草。 此战即便不能让绰罗不花元气大伤,也能令其仓皇撤离,为我军攻占怀州打下基础。” 第56章 不臣之心 中军都督府,议事厅内。 赵舒玉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沙盘,赞同道:“拿下延州,便能将战事往北赶,金明寨的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种将军用心了。” “为国尽忠,为皇上分忧,乃是臣分内之事。” 种春秋年事已高,做梦都想收复失地,夺回偏头关,临死前混个爵位,省得见了景川侯白战总觉得低人一等。 “葛大人意下如何?” 赵舒玉这已经不是商量了,而是间接接管了金明寨的军权,用皇家的身份逼迫葛明靖做出正确的选择,从而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葛明靖凝重道:“殿下,军中无小事,凡事都应商议过后再做决断。” 他依旧不想出兵,更不想因城外的百姓让自己的士兵送命,“况且雅力黑乃是苍狼部大祭司的胞弟,更是苍狼部的钱袋子,绰罗不花为了营救他,肯定已经派出了精锐骑兵。” 顿了顿,继续道:“我等此时派兵,若敌军快我等一步,将士们定然死伤无数!” “葛大人老成之言,句句在理!” 赵舒玉从腰间拿出一枚‘如朕亲临’的金牌令箭,冷声道:“这东西大家都认得吧?想必本宫刚离开金陵城,各位将军便猜本宫此番的来意了吧?” 有人欢喜有人愁! 种春秋麾下的将官眉飞色舞,都盼着凭此战立下不世之功,封妻荫子;葛明靖一系的人马则是若有所思,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 赵舒玉也知道自己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原本的平衡,看着面色青红不定的众人,“此战由种将军派兵狙击苍狼部前军,带兵冲击绰罗不花大帐,迫使其收尾不得兼顾! 葛大人率领麾下士卒奔赴延州,务必十日内将其攻占。” 葛明靖面色骤变! 好一招釜底抽薪的毒计! 赵舒玉这一招直接打在了他的七寸上! 大军一旦离开金明寨,便成了无根浮萍,一旦粮草缺失,定然动摇军心;即便能在十日内攻占延州,也定然死伤无数,从而影响军中的地位。 若是反叛,麾下十万士卒的妻儿老小都会被抄家灭族! 或许怂恿他们造反的话刚说出口,就得被将士们砍了脑袋! 葛明靖权衡利弊后,感觉得给赵舒玉添点堵,“敢问殿下,新军营编入哪一军?” 站在角落里神游天外的李青云险些骂了娘! 老东西没安好心! 老子九死一生,差点把命丢外面,你现在又让老子去送死!怪不得赵舒玉对你不满,换成老子当主将,非把你九族斩尽杀绝! “新军营编入种将军麾下,由种将军全权调动。” 赵舒玉美眸微眯,此战过后,必须将葛明靖除去;他麾下活着的将领,也要明升暗降,全部调离金明寨,以防后患。 “是!” 葛明靖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可心中还是有些不满。 区区一个黄毛丫头,看了几本兵书,打了些许反贼就敢指挥数十位大军作战。绰罗不花也是废物,将那么重要的情报告诉了他,他竟然都没有掳走赵舒玉! “大家各自准备,明日卯时准时开拔。” 众人齐声应喏,快步向外走去。 顷刻间,整个中军都督府便进入了战争状态,随着一条条命令,各部人马也在快速集结,为明日的出发做准备。 李青云为防止赵舒玉算账,追出去问道:“种将军,标下此次跟谁作战?” “李都头是公主殿下的亲军,老头子可指挥不了。” 种春秋大笑着离开了。 黑牛从议事厅里跑了出来,“李头儿,殿下让咱们先回营休息,等候调令!” 赵舒玉这是还没想好如何处置自己呢! 希望她还记得自己不顾一切帮她解了春毒,别当个忘恩负义的蛇蝎毒妇。 一行人回到营中,才发现这里多了上千匹战马,被选为骑兵的士卒正牵着属于自己的战马,龇着大板牙傻乐。 殊不知,他们即将奔赴凶险无比的战场! 李青云躺在营房里当起了咸鱼,稀里糊涂竟然睡着了。要不是黑牛喊他吃晚饭,恐怕这一觉就得睡到后半夜了。 “李青云。” 刚放下饭碗,程浩凡便踢开了房门,“明日辰时,咱们随破虏营运粮官出发,一人双马,身披扎甲,莫要记错了!” 李青云追出去问道:“程指挥使,殿下可还有别的吩咐?” “不瞒你说,我也不知道。” 程浩凡看他满腹狐疑,笑骂道:“混小子,老子还能骗你不成?咱们就五百人,打不了硬仗。也或许殿下知道你们劳苦功高,特意派了轻快活。” 这一夜,李青云睡得并不舒服。 怀里少了个人,手里也少了东西,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 翌日,辰时,李青云和程浩凡一行人随着破虏军的运粮官离开了金明寨。 这支由八千人组成的运粮队里夹杂了三千骑兵,其警戒程度丝毫不亚于正规军;为首的将领是种春秋家的老卒,各项事物安排的有条不紊。 “李都头,跟我走。” 李青云正胡思乱想时,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人竟然是赵舒玉的婢女。此人也是女扮男装,身着扎甲,手里还领着一柄三亭大刀,威风凛凛。 “兄弟们,走了!” 李青云驱马离开了队伍,跟着纵马狂奔了半日,才忍不住问道:“兄弟,咱们去哪儿?” “李都头唤我武都头便是。” 武灵儿回了一句,飞快地解释道:“殿下让咱们绕路赶到葛大人前面,观察其部动向。必要时可斩其斥候,不要发生正面冲突!” 李青云皱眉道:“殿下怀疑葛大人有不臣之心?” 武灵儿说道:“不知道!” 黑牛忽然指着远处的山头喊道,“李头儿,那边有鞑靼斥候,咱们要不要包抄过去,吃了他们?” “太远了,咱们过去他们早跑了。” 李青云看到对付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翻身下马,撩开裙甲开始放水。 陈长欣眼前一亮,也是有学有样,还不忘扯着嗓子喊道:“绰罗不花,我入你娘!哈哈哈,鞑靼狗贼,老子给你沏泡热的!” 他话音落下,远处山头的鞑靼斥候忽然动了。 紧跟着,山头后面又出现了两百多位鞑靼骑兵! 第57章 草原惊变 “快跑,捅了马蜂窝了!” 韩铁林面色骤变,连忙道:“放箭,掩护李都头撤退!” 三十二人对战两百多鞑靼铁骑,胜算极低,现在能保一个算一个,只要李青云和武都头顺利逃脱,大家也算没有白死! “绕过去,往左前方山头跑!” 李青云纵身上马,马鞭重重地抽了下去,大吼道:“敌人数量大于我们,咱们避不开他们的弓箭射程,登上山头再杀回去,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这次行动也是一人一马,想要草原上畅通无阻,就要有换乘的马匹。不然一旦遭遇到大队鞑靼骑兵,根本毫无胜算! 唏律律…… 话音刚落,武灵儿的战马就被鞑靼铁骑的箭矢击中,吃痛的战马瞬间失去了控制,双方实力悬殊,一旦分开,定然九死一生! “杀了它!” 李青云用力夹了一下马腹,朝着惊慌失措的武灵儿冲过去! 武灵儿连忙用刀背敲碎了战马的脑袋,也就在失去平衡的瞬间,只觉得身子一轻,下一刻就稳稳坐在了李青云的怀里。 鞑靼人看到他不顾一切地营救战友,还以为遇到了梁朝的大鱼,发了疯似的抽打着身下的战马,试图在李青云等人上山前将其拦下。 武灵儿回头看了看跟随多年的战马,眼中闪过一抹不舍,回过神才发现李青云竟环着自己的腰,恼怒道:“把你的臭手拿开!” “我现在松开你,你不被战马踩成肉泥,也得被鞑靼骑兵射成刺猬!” 多了个人,战马速度骤减,李青云听到身后的呼啸,转身劈碎了飞来的箭矢,顺手用刀背拍了战马一下。 紧随着队伍,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山头上。 嗖嗖嗖! 陈长欣和黑马等人刚刚站定,便纷纷搭弓拉箭,本就密集的鞑靼骑兵成了靶子,被射中的战马四散奔逃,几位被甩下来的骑兵,顷刻间被后面的战马踩成了肉泥。 “后面去,坐稳了!” 武灵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一轻,坐到了后面。 李青云右手持刀,左手握斧,在短兵相接的瞬间变成了一具恐怖的战争机器,两位敌兵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便飞了出去。被斧头砸中胸口的鞑靼骑兵喷出一口鲜血,满脸痛苦地摔在了地上。 武灵儿趁势抢了一匹鞑靼战马,手中的三亭大刀左右劈砍间,斩杀了五位鞑靼骑兵。不经意间,看到韩铁林顺手一刀劈在了一位试图偷袭宋钱的鞑靼骑兵战马上。 失控的战马撞飞了两位躲闪不及的同伴,陈长欣趁势将其斩于马下。 这一刻,武灵儿终于明白永宁公主为何如此相信李青云了。 这群人已经在死里逃生的战斗中形成了默契,彼此之间的配合更可谓天衣无缝,他们相信不管遇到何种危险,李青云都能带领他们杀出重围。 眨眼间,李青云和黑牛便杀穿出去,旋即调转马头,嘶吼道:“狭路相逢!” “勇者胜!” 众人齐声高呼:“杀!” 二百多位鞑靼精锐,竟被三十多人杀得溃不成军,仅仅两个折返,存活的鞑靼骑兵便不足二十人;李青云一行人虽然也带了伤,不过丝毫不影响士气。 “撤!” 随着某位鞑靼骑兵的嘶吼,众人调头就跑。 黑马和韩铁柱等人驱马追赶,又射杀了几人,才满脸不甘的跑了回来。 “先补刀!” 李青云有条不紊的命令道:“能用的马匹,盔甲,箭矢全部都带走。” 众人打扫战场的同时,也将鞑靼人的财物洗劫一空,遇到身上没几个铜板的还会啐上一口,骂几句穷鬼云云。 黑牛从鞑靼百夫长的身上扒下一件锁子甲,连忙丢给黑马。 武灵儿看的瞠目结舌,定了定神才问道:“李都头,你要鞑靼人的盔甲做什么?” “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鞑靼骑兵了。” 李青云将一件较为完整的铠甲递给她,“等下找个有水源的地方洗洗,干净点才好糊弄人!” “满肚子坏水,老兵油子都没他馊主意多。” 武灵儿暗自腹诽了几句,将铠甲绑在了马鞍上。 “三十二匹战马变成了一百二十匹,要是能把这些战马完好无损地带回去,咱们后半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陈长欣在马群里挑挑拣拣,好像马上能回望潮村似的。 李青云并没有着急赶路,而是率领着众人狂奔了两个时辰,来到了一片密林之中,指挥着众人挖了几个野外无烟灶,不慌不忙地烤着马肉。 黑牛用泥土搓洗着铠甲上的血迹,陈长欣给几位受伤的同伴重新包扎伤口,让他们快点把伤养好,回去一起逛窑子。 武灵儿看着插科打诨的众人,着急道:“李都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烤肉,耽误了公主殿下交代的大事,咱们都吃罪不起!” “我心里有数!” 李青云看她眉头微皱,将烤好的肉串递给她,“武都头,不吃饱肚子哪有力气杀人?等下睡一觉,晚上再出发追葛大人。” 夜幕降临。 一行人穿上鞑靼铁骑的铠甲,离开了树林,朝着延州方向驶去。 天色越来越暗,翻过山头,远处出现了燃烧的篝火和十几条晃动的人影。 黑马说道:“李都头,好像不是鞑靼人!” “穿的布面扎甲,八成是葛明靖派出来的斥候。” 李青云环顾四周,吩咐道:“黑牛,你带兄弟们那边山上藏好。” 黑牛问道:“你呢?” “这附近没有大部队的活动痕迹,我摸过去看看他们在聊什么。” 李青云将战马的缰绳丢给了陈长欣,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些斥候或许能给他提供些有用的情报。 韩铁林不假思索道:“我跟你去!” “不用了,我跟他去。” 武灵儿将三亭大刀递给陈长欣,从战马上拽出一柄匕首,塞进后腰里,好似狸猫一般,率先消失在了黑夜里。 李青云也连忙跟了上去,两人很快便来到了营地附近。 武灵儿通过火光,看到几人左臂都系着黑色布条,低声道:“李都头,这是葛大人麾下的黑狼军,全部都是由金明寨的猎户和山民组建而成,骁勇善战,凶残嗜血。” “妈的,那群人怎么还不来?” 她话音刚落,营地里便传来了刺耳的咒骂,紧跟着,一位个头不高的士卒忽然趴在地上听了半晌,说道:“田大人,来了,大概在千余人左右!” 李青云和武灵儿脸色骤变,连忙沿着原路往回爬。 第58章 两军密谋 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让大地都发出了震颤。 黑狼军斥候同时起身,看向了远处席卷而来的鞑靼骑兵。 李青云和武灵儿也没了动作过大,盔甲的响声被人听见的后顾之忧,用最快的速度躲到一处狭窄的山坳里。 躺下的瞬间,李青云顺势将武灵儿搂在了怀里,手也搭了上去! “李都头,你胆敢乱来,我就和你拼了!” 武灵儿下意识地握住了匕首,准备将这登徒子捅个透心凉。 “不好意思,习惯了。” 李青云左手打右手,都怪赵舒玉,闲着没事玩什么女扮男装。现在可好,夜里见了女扮男装的就想搂怀里睡觉。 武灵儿哼了声,便想重新爬到营地附近。 “你去做什么?” 李青云拽着她的脚踝。 武灵儿又羞又怒,“松开我,我要听听他们说什么,回去后汇报给公主殿下!” “汇报个锤子,等下大军往这边跑,咱们俩都得被踩成肉泥!” 李青云不由分说的将她拽了回来,“鱼找鱼虾找虾,他们既然见面,就绝对没好事,等下跟上去,就知道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武灵儿羞怒道:“你先松开我!” “你想死别拉着我!” 李青云为了保险起见,又朝着另外一侧潜行。 武灵儿盯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忽然发现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这个李青云冲杀时悍不畏死,做贼时又小心翼翼,还藏着满肚子坏水,手还特别贱,幸亏穿着铠甲,不然就没脸见人了。 等等! 自从来到金明寨后,男扮女装的公主殿下就和李青云同处一间营房。 这家伙手那么欠,该不会把对殿下动手动脚了吧! 武灵儿被这个大胆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一头撞在了李青云的侧腰上,还没来及惊呼出声,就被捂住了嘴巴! “走路不看道,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李青云将她拽到身旁,埋怨道:“幸亏我眼疾手快,不然你就掉马粪里了。” “呜呜呜……” 武灵儿掰开李青云的手掌,“李都头,你觉得这边就安全吗?” “该着死的时候,马蹄大的水坑都能淹死人!” “那你还往这边跑?” “我乐意!” 李青云话音落下,黑狼军斥候已经收拾好了营帐,伙同鞑靼铁骑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他连忙起身,拿着火折子朝着黑牛藏身的方向晃了晃,示意他们快点过来。 “那个方向,离这里最近的是大榆树村。” 李青云纵身上马,催促道:“他们人多跑不开,咱们跟在他们后面。” 武灵儿不解道:“李都头,为何不直接去大榆树村?” “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具体去哪里。” 李青云仰天长叹,无奈道:“咱们人太少,没办法分兵排查,如果程指挥使和咱们同行,我都敢把这群人吃了。” 一百多匹战马和千多位骑兵相隔二里地,丝毫不用担心被人发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会掩盖掉一切声音,更何况李青云等人还穿着鞑靼铁骑的战甲。 不多时,远处出现了村子的轮廓,黑狼军的斥候和鞑靼骑兵也放慢了速度。 远处的村子里先后亮起了上百支火把,一位身着戎装,须发皆白的老将在亲卫的簇拥下,从村里走了出来,朗声道:“塔尔都将军,咱们可是有阵子没见了。” 鞑靼苍狼部千夫长塔尔都翻身下马,又手握拳放在心口位置,“尊敬的裘天鹰将军,大酋长让我替他向您问好,愿您像草原上的雄鹰一样,自由自在。” “哈哈哈,回去后也替我向大酋长阁下问好,有机会我会亲自拜访他的。” 姜天鹰拍了拍塔尔都的肩膀,转身走进了村子,鞑靼铁骑分散开来,将村子团团围住,警惕的扫视着周围。 …… 远处的河床旁。 李青云看着宛若铜墙铁壁般的村落,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这群人极其小心,潜进去的概率为零,最好的办法是找个落单的抓来拷问。 武灵儿低声解释道:“裘天鹰是黑狼军的偏将,威望极高,也是葛明靖的心腹,他的妻子是葛府管家的小女儿。” 顿了顿,继续说道:“塔尔都是绰罗不花的女婿,亲卫军统帅。据我猜测,他们在这里见面,极有可能是倒卖军中物资。” 李青云随口说道:“这个傻子都能猜出来!” 铁杆心腹都是用银子养出来的,只有利益相同时,才能情同手足。况且,黑狼军还近似于葛明靖的私军,单凭朝廷发的饷银,可不足以让他们替葛明靖卖命。 “你……” 武灵儿俏脸铁青,感觉就不该跟李青云过来。 李青云嗤笑道:“你不会觉得他们是单纯的倒卖物资吧?” 武灵儿惊声道:“葛大人想暗算种将军?” 李青云否听了她的猜想,“我研究过种将军的战法,他很擅长稳扎稳打,没有数倍的兵力,很难将他一口吃下。” 武灵儿追问道:“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 李青云说着便想换个位置,可谁知刚挪动了下身子,一只手便掉进了坑里。扒开前面的枯草和木板,才发现后面竟隐藏着一条通往村中的密道。 “你在这里等着。” 李青云感受到洞中有微弱的气流,脱掉了铠甲,举着火折子钻进了密道。不多时,便来到了尽头,倾听半晌,确定外面安全, 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头顶的木板,才发现这是一间宽敞的卧室,屋子里堆放着数百麻袋药材和码放整齐的棉服。 一位黑狼军的士兵正倚着棉被昏昏欲睡。 李青云听到隔壁有交谈声传来,从牛皮袋里拿出一根三寸长的细针,蹑手蹑脚地来到他的身后,闪电般捂住他的嘴巴,将铁定顺着他的颅缝刺了进去。 这人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呼吸。 李青云将他放在地上,将耳朵贴在了木墙上,塔尔都气恼的传来,“裘将军,你这是异想天开,高贵的苍狼部绝不会做任何背主求荣的蠢事!” “塔尔都将军别急,只要大酋长能答应这件事,日后葛大人愿意每年多提供三成精铁。有了这些东西,不出数年,你们苍狼部就能成为鞑靼人中最大的部族,甚至能重掌王庭!” 第59章 你简直是个疯子 “王庭!” 塔尔都呼吸有些粗重,手中的茶杯应声碎裂。 鞑靼帝国看似风平浪静,内部五大部族为了各自利益也是勾心斗角,暗流汹涌; 蔑儿干朵奔可汗心狠手辣,老谋深算,为削弱苍狼部实力,最近频频施压,催促其向金明寨发起总攻,试图让苍狼部精锐成为这片草场的肥料。 “对!” 裘天鹰不紧不慢道:“如此一来,我们双方都能达到各自目的。” “哈哈哈……” 塔尔都隆盛大笑,讥讽道:“裘将军拿我当三岁孩子?我答应你们的条件,葛大人自然达成了目的。苍狼部却会因此颜面尽失,成为整个草原上的笑柄,甚至要承受可汗的怒火!” 裘天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戏谑道:“塔尔都将军执意如此,咱们只能刀兵相向了,希望绰罗不花大酋帅届时不要后悔。” 塔尔都暴怒,“你敢威胁我?” “你有选择的权力吗?” 裘天鹰冷笑几声,提醒道:“金明寨有二十万大军,打垮你们只是时间问题。这场仗拖了两年了,我家大人必须给朝廷一个交代。” 说罢,起身向外走去! “等一下!” 塔尔都深吸了一口气,在最后关头做出了抉择,“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帮我找到杀害小酋帅的凶手,确保雅力黑的安全。” 裘天鹰眼中闪过一抹得意,转过身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塔尔都将军年纪轻轻便思虑周全,日后定然能成为草原上的雄鹰!” 隔壁房间的李青云听到进入商业互吹环节,轻手轻脚的后退去,却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瓷碗。 “裘将军老谋深算,我跟你比还差……什么人!” 塔尔都面色骤变,挥刀劈断木墙,看着倒在地上的黑狼军士卒,嘲笑道:“这就是裘将军说的铜墙铁壁?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屋外的黑狼军指挥使听到动静,率人冲了进来,嚷嚷着抓刺客。 “住口!” 裘天鹰脸色铁青,在屋里巡视一圈,确定没有杀手,才来到倒地身亡的士卒面前,捏了捏他的颈骨,用刀划开他的衣服,看到身上没伤痕,又用银针刺进了他的腹部, “看样子是突发恶疾命丧于此,抬下去好生安葬吧!塔尔都将军,夜长梦多,今天先谈到这里吧。”说罢,快步向外走去! “快点,把东西都搬出去,固定在马背上,天亮前必须离开这里!” 塔尔都大手一挥,数十位苍狼部骑兵冲进了房间。 躲在暗道里的李青云看到无机可乘,只能退出了暗道,看着满脸焦急的武灵儿,“武都头这么担心我啊?” “我怕你死了。” 武灵儿听到村里的叫喊声,着实被吓了一跳,担心李青云有所闪失遭受公主责罚。 “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李青云躺在干涸的河床上,冰冷的夜风让他渐渐冷静下来。 虽然不知道裘天鹰和塔尔都达成了什么约定,不过绝对和延州战事有关,葛明靖通敌卖国也得到了实锤。 而自己斩杀绰罗阿赤的事情一旦暴露,势必要面临苍狼部无休止的报复,甚至家中妻妾也会遇到危险。 武灵儿看他面色阴晴不定,还以为他生气了,“李都头,我只是怕你出事,没诅咒你。” “诅咒要是管事,天底下就没活人了。” 李青云拿起盔甲套在了身上,“武都头,如果你是绰罗不花,在保证延州城短时间内不会被攻破的情况下,你会做什么?” 帮他固定铠甲的武灵儿随口道:“集结兵力围攻种大将军,获胜后堵住葛大人后路,即便不能一举全歼二十万大军,也能打垮其士气,迫使其短时间内不敢发动反攻!” “多半都说对了,不过有一点错了。” 李青云沿着河床朝着黑牛等人藏身的位置走去,“绰罗不花还有可能送葛明靖一个泼天的功劳。” “为何?” “葛明靖的小妾是绰罗不花的闺女,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武灵儿气得直跺脚,又被他戏耍了。 想到被他抱在怀里就禁不住俏脸滚烫,心如小鹿。 可是,他为何忽然冒出这番话,难道葛明靖欲行叛逆之举? 武灵儿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回去,把这里的一举一动禀奏公主殿下。 李青云展开羊皮地图,借着微弱的火光,指着种春秋所部大军的行进路线。 “黑牛,铁林叔,挑十位兄弟,快马加鞭去找程指挥使,让他率所部人马去天栈山等我;随后去通知种将军,让他抓住战机不要留手,事后留在种将军帐前,不用着急回来。” 葛明靖和绰罗不花已经达成了交易。 既然苍狼部有重掌王庭的念头,肯定要设法保存实力,撤离时或许还会送葛明靖泼天之功,助其成为金明寨主将。 如此一来,双方后续合作才能稳固,更利于葛明靖倒卖军资。 种春秋把这份功劳抢走,就能增加绰罗不花撤离到延州时与葛明靖部发生战事的几率,从而使葛明靖进退两难。 “是!” 两人不问缘由,挑好人手趁着夜色出发了。 武灵儿问道:“李都头,我们去哪?” 李青云卷着羊皮地图道:“跟着塔尔都。” 武灵儿着急道:“公主殿下让我们去打探葛明靖大军的动向。”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李青云纵身上马,扬鞭而去。 武灵儿气得跺了跺脚,纵马跟了上去,“李都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把塔尔都吃了,吃不了也要毁了那些物资。” 李青云森冷的声音随着夜风消散。 武灵儿颤声道:“你简直就是疯子,五百新兵对战千余鞑靼精锐,这根本就没有胜算!” “不打一场,永远都是新兵!” 塔尔都行军谨慎,前后左右安排了斥候,李青云为了不被人发现,只能选择在五里地开外的地方,跟随敌方垫后斥候缓慢行走。 两天后的傍晚,前面的斥候忽然加快速度。 李青云连忙纵马追赶,半个时辰后,在隐蔽的山坳里发现了一处营寨, 高耸的箭塔,大大小小两百余顶帐篷,进出的苍狼部士卒身披盔甲,营地周围偶有火光闪烁,每一处光芒都代表着一队隐藏的斥候。 “少说也有两千人,看样子咱们抓到大鱼了!” 李青云吐出了嘴里的枯草,说道:“黑马,宋钱,让程指挥使来这里汇合,其他人抓紧休息。” “李青云,你不要命了!” 武灵儿像只炸毛的小野猫儿,气势汹汹道:“塔尔都率领的铁狼骑是绰罗不花的亲军,全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一旦被他们缠上,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笨得和小母猪似的。” 第60章 火烧连营 “你……” 武灵儿气得咬牙切齿,坐在地上抱着腿生闷气。 若不是担心暴露,她早就出手教训这个登徒子了。 陈长欣很想提醒李青云比喻错了,武都头明明是男的,应该是笨的像头小肥猪。怎奈官大一级压死人,顶撞上官轻则杖刑重则杀头。 青云哥和武都头平级,怎么顶都行。 午夜时分,远处亮起了五枚闪烁的光点。 不多时,程浩凡走了过来,借着星光观察山坳中的营地,“你想等塔尔都走了在动手?” 李青云给他点了个赞,“程指挥使料事如神,比武都头聪明多了。” 程浩凡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武灵儿乃是永宁公主的贴身侍女,不是他能调侃的。 李青云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是女扮男装,奚落几句倒也无碍。 武灵儿银牙暗咬,决定回了金明寨再教训李青云。 程浩凡岔开了话题,“你怎么知道塔尔都要走?” “裘天鹰给他的都是药材和棉袍,这里极有可能是苍狼部物资中转站。大战将起,塔尔都肯定要率领铁狼骑回去保护绰罗不花。” 李青云看到程浩凡缓缓点头,继续道:“营地周围没有大宗人马活动的迹象,草场破坏也不严重,这队人马应该在这里驻扎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程浩凡佩服道:“不愧是静戎军斥候,没想到观察得如此仔细!” 武灵儿眉头紧皱,“你怎么知道塔尔都要离开?” “直觉!” 这份直觉不单单是原主曾是大梁军中的斥候,还有李青云前世积累的作战经验;作为一名特种兵军医,他接受过最严格的系统性训练,知道如何从点滴间分析敌人的意图。 程浩凡暗暗点头,有些人天生就是打仗的料子! 单凭李青云带领五十骑兵深入草原,并绑回了苍狼部大祭司的胞弟雅力黑,带回多半队友的壮举,就足以证明他的不凡。 果不其然,天刚蒙蒙亮,营寨里便燃起了炊烟。 塔尔都等人吃过早饭,便纵身上马,风一般地席卷而去。 武灵儿看着李青云得意的目光,撇了撇嘴,可恨,又被这个登徒子装到了! 程浩凡见李青云没有发动进攻的意思,裹了裹身上的羊皮毯子,又睡了过去。这些老兵油子深谙养精蓄锐的道理,只要没有战事,哪怕天上下刀子都能睡得着。 营地里的鞑靼人将从帐篷里搬出来的物资放在车上,押运官核查登记后,再示意其进行固定,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宛若一群行尸走肉。 李青云通过煮饭铁锅的数量,断定营地里的士卒不低于一千五百人。 藏匿在营寨周围的斥候纷纷起身,徒步向外开始排查。 李青云连忙喊醒程浩凡,扶起压倒的枯草,转移到了更远处。 程浩凡望着返回的鞑靼斥候,“这群人比咱们想象的更难缠!” 整整一天,营寨内的斥候就对周围进行了三遍检查,直至傍晚时分才退守原地。李青云和程浩凡等人再次回到了之前藏身的位置。 营寨内燃烧着篝火,一位身强体壮的汉子在五位鞑靼女子簇拥下走出了帐篷,检查着车辆,还时不时地拽拽绳索,一副事无巨细的模样。 李青云问道:“这人是谁?” “不知道。” 武灵儿摇了摇头,看到有一位身披银色战甲的女子从另一座帐篷走出来;营寨首领快步迎了上去,满脸堆笑的交谈起来。 “那娘们是谁?” 陈长欣抻着脖子,对着身旁的韩铁柱道:“肯定是条大鱼,身上八成能搜出金子来。” “这两人都是武者,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武灵儿的话打消了两人的念头,陈长欣连忙转头攻略李青云,“青云哥,我还是感觉杀鞑靼骑兵更过瘾,那娘们交给你了。” 程浩凡询问道:“李青云,你准备何时动手?” “拂晓前!” 李青云看他没有意见,“程指挥使带火油罐了吗?” 程浩凡笑道:“黑牛让我带了两千个,说你肯定能用上,果然还是你的兵更了解你!” “打不赢也要把那些东西烧了!” 李青云说道:“让高副指挥使率领一百人从南边接应,看到我们撤退就丢火油罐子阻止追兵。剩下的直接冲进去,外围挡住敌兵,队伍中间丢完火油罐子再堵住缺口。” 程浩凡愕然道:“如此阴损的招数你怎么想到的?” “更损的还没用上呢。” 拂晓前,藏在草窝里裹着羊皮毯子呼呼大睡的鞑靼斥候忽然被大地传来的震颤声吵醒,还没有来得及示警,便看到数百位梁朝骑兵冲了过来。 “敌袭……” 他的吼叫声还没落下,一支利箭便射穿了他的脖子。 箭楼上值守的鞑靼士兵连忙搭弓拉箭,阻挡冲过来的梁朝骑兵。 “杀!” 李青云振臂高呼,随着直冲天际的喊杀声,数百骑兵冲进了鞑靼营地,无数个燃烧的火油罐子乱糟糟地丢了出去。 两座箭楼顷刻间被火焰吞噬,凄厉的惨叫声在营地上空回荡。燃烧着的鞑靼士兵刚从帐篷里冲出来,就被过往的骑兵劈掉了脑袋。 整个营寨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受惊的战马撞开了围栏,在营地里横冲直撞。 “该死的梁军,纳命来!” 李青云刚砍杀了几位鞑靼士兵,耳边便传来了气恼的娇斥声,一道寒光当头落下! “滚!” 李青云举刀格挡,左手中的斧头趁势侧劈! 鞑靼女子闪身躲开,挥舞着弯刀再次扑上来,凭借着轻盈的身法与李青云打得你来我往。 黑马几次想要上前帮忙,都被冲过来的鞑靼士兵拦住。 武灵儿和程浩凡被营地首领拖住,一时间难以脱身,“李都头,多加小心。” “你也是!” 李青云再次躲开鞑靼女人的长刀,抬脚将身旁的鞑靼士兵踹了过去。鞑靼女人来不及收回的长刀,直接将其劈成了两半。 “卑鄙无耻的梁军,我要把你的脑袋砍下来祭祀鹿神!” 鞑靼女子暴跳如雷,身法更加飘逸,招式愈发凌厉! “原来是白鹿族的妹子,你怎么不远千里跑到金明寨来了?” 李青云发现了女人的短板,转身朝鞑靼营帐冲过去,所过之处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还顺路踢飞了燃烧的原木,远处几座完好无损的帐篷也被大火吞噬。 “浑蛋,我和你拼了!” 鞑靼女子劈死一名梁朝骑兵,夺过他手里的长枪朝李青云掷了过去。 第61章 横冲直撞 “小心!” 黑马炸喝声未落,李青云已然侧身躲开了飞来的长枪,斩杀了几位鞑靼士兵,躲开鞑靼女子的攻击,朝着迎面而来的鞑靼士兵杀了过去。 “该死的梁人,你要是男人就和我正面打一场!” 鞑靼女子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在营地上空回荡,踢开了几位挡路的鞑靼士兵,咆哮道:“滚开,碍事的东西!” 说罢,两个跳跃挡在了李青云面前。 围攻李青云的鞑靼士兵缓缓后退,其他士卒转身朝黑牛等人冲去。 李青云将斧头从一位鞑靼士兵的脑袋上拽了下来,抬脚将地上的弯刀踢飞出去,听着鞑靼士兵临死的哀嚎,笑道:“你不躲,我不躲,咱俩比比力气,三招定输赢如何?” “来啊!” 暴跳如雷的鞑靼女子高高跃起,手中的弯刀带起一道寒光! 砰! 双刀即将撞击的瞬间,李青云骤然侧身,对着鞑靼女子的小腹就是一记膝撞,刀柄也在同时砸在了她的肩膀上。 鞑靼女子吃痛,手里的弯刀骤然落地,还没来得及咒骂,李青云的手腕便砸在了她的后颈上。 动在电光石火之间,当周围的鞑靼士兵回过神时,李青云已经抢了一匹战马,朝着黑马所在的方向冲去,“兄弟们,风紧扯呼!” “风风风!” 随着黑马和陈长欣的吼叫,数位同僚火速向李青云靠拢。 “巴亦铎大人,梁军抓走了阿茹娜小姐。” “拦住他们!” 巴亦铎大惊失色,接连两刀将武灵儿击退,又被程浩凡拦住去路,武灵儿也借此机会扑了上来。 李青云率领同僚直接杀穿了鞑靼营地,向着不远处的山坡冲去。藏匿于此的高默为了掩护李青云撤离,连忙吩咐士卒放箭。 那些没有来得及穿戴盔甲的鞑靼士兵直接成了靶子,成排排地倒了下去。 李青云发现武灵儿和数十位同僚被困在了营寨中,难以脱身,扯过一位骑兵马鞍上的火油罐子,调转马头冲回了营寨,“你们先撤!” 横在马背上的阿茹娜让鞑靼士兵心生忌惮。 李青云借机冲破敌阵,与被围的同僚回合后,炸喝道:“闪开!” 话音落下,几枚火油罐子落到了巴亦铎周围。 李青云借机将武灵儿拽到马上,随手将阿茹娜丢给了她,拽着缰绳向外疾驰而去;程浩凡也趁机抢了一匹战马,冲了出去。 “不许放箭,跟我追上去!” 巴亦铎踹飞了一位正在瞄准的鞑靼士兵,夺了一匹战马紧随其后。 嗖嗖嗖…… 百余支箭矢落下,巴亦铎匆忙挥刀格挡,中箭的战马高高跃起,将他从马背上甩了下来;身后的数位鞑靼士兵,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不用送了,有缘再见!” 李青云扯过阿茹娜横在了马背上,随手将武灵儿扔在了旁边的战马上,朝远处疾驰而去,“烤全马给你们当早饭了,哈哈哈……” 来时四百五十人,可离开时却只有三百二十多人,其中多半有伤。 程浩凡和高默也狂笑着追了上去。 李青云打仗的路子太野了,带着一群训练了几个月的新兵,就敢冲击驻扎一千五百多人的鞑靼精锐营地。 如果给他五百名身经百战的铁骑,他或许敢冲击绰罗不花的中军大帐! 打仗打的就是士气,经此一役,这些在生死边缘存活下来的士兵也会脱胎换骨。 程浩凡想到丢出去的火油罐,将阿亦铎的营寨付之一炬,烧得鞑靼士兵哭爹喊娘,又忍不住开怀大笑,“李青云,巴亦铎追上来了,咱们如何应对?” “翻过前面的山头,往树林里跑。” 高默阻止道:“现在进树林就是自寻死路,我留下来断后,你们先撤!” “树林周围都是平地,穿过去就能甩开他们!” 来到树林边缘,李青云从阿茹娜身上扯下一条白布系在树杈上,又往旁边挂了两枚火油罐子,便催促众人快走。 这既是对巴亦铎的警告,也是在告诉同僚手里还有人质,不用担心逃脱无望,同时还能起到打击敌方士气的目的。 一举三得! 程浩凡和高默这两位老兵油子暗暗赞叹,李青云事无巨细,有大将之风。 武灵儿略作思索,明白了李青云的意图,感觉公主殿下慧眼识珠,他除了缺乏些君子风度,其他地方皆是万里挑一。 众人在树林里缓慢前行。 李青云观察着周围的地形,感觉下次出征应该带些铁蒺藜,再遇到类似情况争取撤离时间,还能给对方添堵。 …… “吁!” 为人向来小心谨慎的巴亦铎用力拽住缰绳,狂奔的战马人立而起。 看着挂在树上的布条和火油罐子,气急败坏咒骂道:“浑蛋,这群该死的梁军,我要把他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一位鞑靼士兵吼道:“兄弟们,随我冲进去!” “滚回来!” 巴亦铎看着满脸不解的手下,口水四溅道:“那个诡计多端的梁军将领肯定在树林里安排了伏兵,贸然冲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士兵着急道:“巴亦铎大人,阿茹娜郡主还在梁军手中。不把她救回来,白鹿部肯定会和苍狼部结怨。”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 巴亦铎满脸苦笑,“酋帅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儿媳又被梁军抢去,我百死难恕其罪。” 本以为将营寨打造成了铜墙铁壁,睡觉都担心物资受损,谁成想最后却被大火付之一炬。 众士兵也如霜打茄子一般,看着面前的树林,心中涌出了浓浓的无力感。 “巴亦铎大人,或许咱们能免遭责罚。” 一位个子矮小的鞑靼骑兵说道,“塔尔都将军刚离开,我们就遭到了梁军偷袭,这极有可能是一场阴谋。” 巴亦铎眼前一亮,瞬间冷静下来,“塔尔都将军肯定被裘天鹰的人跟踪了, 他们假借军资偷袭营寨,掳走阿茹娜郡主也是为了增加谈判筹码。” “这些背信弃义的梁军,狼神绝对不会饶恕他们的。” 塔尔都是酋帅绰罗不花的女婿,只要把他择出去,就能放心大胆地汇报心中的猜想。 “大人英明。” 第62章 阿茹娜的许诺 “卑鄙无耻的梁人,拿开你的臭手!” “我要把你剁碎了喂狼!” 阿茹娜醒来后就被李青云抱在了怀里,双手被缚的她挣脱不开,只能破口大骂。 李青云被她吵的心烦,“翻来覆去没别的词了,你就不能换几句话?” 阿茹娜语塞,冷着脸哼了声,俯身便去咬李青云的手背。 “你属狗的啊!” 李青云吃痛,怒道:“松口,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 阿茹娜美眸中满是大仇得报的舒爽,含糊不清地威胁道:“你有种就杀了我!” 啪! 李青云一巴掌抽了上去,哪怕是隔着棉袍,阿茹娜也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顷刻间,俏脸上便挂满了醉人的红晕,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再敢咬人,下次就用鞭子抽你!” 李青云看着她涨红的俏脸,凑到她耳旁道:“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你无耻!” 阿茹娜银牙暗咬,听着李青云肆无忌惮的笑声,心中恨意滔天,却不敢出言挑衅。这个梁军将领毫无底线,激怒了他肯定会再次遭受轻薄。 李青云又逗了她两句,发现阿茹娜闭口不言,又给了她一巴掌,“你怎么不撒野了?” 武灵儿忍不住提醒道:“李都头,阿茹娜身份不明,又是武者,如何处置应交由朝廷处置,我们要以礼相待才是!” “武都头和她好好聊聊,让她把知道的都招了!” 武灵儿哑口无言,李青云问了一路,阿茹娜都不交代问题,她出言询问也是一个结果。看着李青云得意的嘴脸,忍不住冷哼一声。 程浩凡和高默假装没听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哪怕永宁公主重赏,也要把掳走阿茹娜的功劳全推到李青云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众人又进入了昼出夜行的状态。 李青云为了防止阿茹娜逃跑,每次睡觉就把她抱在怀里,对方稍有异动便会惊醒;某日下午,阿茹娜听到李青云鼾声如雷,忽然挣脱了他的束缚,用最快的速度窜进了山林。 不成想刚跑了三四十丈,就被李青云丢来的枯树撞飞,随后便险些被牛筋绳索捆成蚕蛹,哪怕方便都要提前汇报。 自那以后,阿茹娜也变得沉默寡言,好似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哪怕面对恐吓威胁,也不做任何反抗。 李青云也借机询问过阿茹娜的身世背景,对方的一言不发让他无计可施,又不想用刑罚逼供,只能暂时作罢。 武灵儿看他吃瘪,心中却暗暗得意,总感觉阿茹娜帮她出了口恶气。 这天傍晚。 李青云一行人来到距离延州城五里处的山坡后,观察着密密麻麻的营帐,笃定道:“葛明靖部暂时没有进攻准备,咱们能好好休息几天了。” 武灵儿没有看出端倪,收回了视线,“你确定他们不想进攻?” 程浩凡和高默也是满脸疑惑,两人也对李青云的判断呈怀疑态度。 “中军大帐一切如常,没有将领进出,这不是进攻该有的状态。” 李青云看到几人若有所思,继续分析道:“后方士兵不见疲惫之色,几位指挥使身着轻甲,这不符合战时穿着。” 众人再次细细观察,终于发现了李青云所说的几位将领。 阿茹娜眸中也闪过一抹惊讶,委实没想到李青云在极短时间内便捕捉到了这么多信息。看着满脸佩服的陈长欣等人,揶揄道:“李青云,你把延州城拿下来,葛明靖日后见了你,也要以礼相待。” “小哑巴终于舍得说话了。” 李青云看着满脸气愤的阿茹娜,调侃道:“你不如大喊几声救命。把山下的士卒吸引过来,说不定就获救了。” 阿茹娜问道:“你肯让他们把我救走吗?” 李青云怂恿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休想,我才不会上你的贼当!” 阿茹娜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继续装哑巴。 只要自己一言不发,纵使李青云诡计多端,也无计可施。 李青云和程浩凡商议一番,再次向后撤离了二里地,躲在了山林更深处,随后命令士兵安营扎寨,外出狩猎。 当天夜里,众人吃上了半个月以来最可口的一顿饭菜。 虽说依旧寡淡无味,却比吃肉干喝凉水强了百倍。 陈长欣从行囊里翻出一只木碗,往里面放了些茶叶沫子,浇上了滚开的热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被黑马抢了过去。 两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高默不声不响的端走了地上的茶碗,为了防止程浩凡抢夺,连忙往里面吐了口唾沫。 如此毫无底线的一幕,引得众人面面相觑。 “打闹归打闹,不要出动静。” 吃饱喝足的李青云扛起阿茹娜朝帐篷走去,时间充裕,正好逗逗她,“小哑巴,你要不要方便一下?我睡着了可没心情陪你过家家!” 阿茹娜冷着脸,依旧不声不响。 这几天夜里,她每次想出去方便都会把李青云咬醒,看着他又气又怒的模样暗自窃喜,反正他也不敢杀了自己。 李青云故作凶狠道:“再不说话,我就把你丢给那些军汉。” “你敢!” 阿茹娜清楚落到军汉手中的结果,“李青云,只要你把我放了,我可以给你数不清的荣华富贵!” “我暂时还不缺银子。” 李青云走进了帐篷,将她放在了枯草垫子上。 阿茹娜蹙眉道:“你想要什么?” 李青云凑过去问道:“你以身相许如何?我高兴了说不定就主动把你放了!” “不行!” 阿茹娜连忙向后退去,慌乱道:“李青云,你敢动我一下,绰罗不花酋帅绝不会饶了你!” “咱俩朝夕相处多日,你觉得我有没有动你?” 李青云看她脸色青红不定,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巴亦铎的营寨为何建立在那里?里面囤放了多少物资?有多少是从金明寨运过去的。” 说罢,打开牛皮袋,从里面拿出了手术刀和弯嘴钳子。 在阿茹娜疑惑的目光中,割开了野兔尸体的皮子,不消片刻便剔下了一根完好无损的腿骨,盯着阿茹娜的小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目光。 第63章 挤挤更暖和 “你杀了我吧!” 阿茹娜把脖子往前凑了凑,看着无动于衷的李青云,挑衅似的看了看他。 这段时间总被他威胁,忽然看到李青云吃瘪,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如果不是食物短缺,她都想把野兔踩成稀巴烂。 李青云缓缓说道:“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咯咯咯……你没那个胆子吧?” 阿茹娜笑得花枝乱颤,“我不想说的事情,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不会告……哎哟……你干嘛……放我下来……啊……” 李青云将阿茹娜按倒在地,抬起的巴掌重重地落了下去,狞笑道:“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蹬鼻子上脸,我惯得你。” 哪怕隔着棉袍,阿茹娜也能感受到剧烈疼痛,尖叫道:“臭无赖,我和你拼了,放开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哎哟疼……” 帐篷外面。 正在和黑马厮打的陈长欣惊声道:“青云哥终于憋不住了,听听玩得多刺激!” “放屁!” 黑马整理着乱七八糟的盔甲,“李头儿肯定揍阿茹娜呢。” “青云哥想揍她早揍了,不会等到现在。” 陈长欣听着同僚阴阳怪气的‘嘘’声,着急道:“青云哥有三妻一妾,其中两人还是双胞胎,长得都和仙女儿一样。” “李都头如此有钱为何还来参军?” “这么多女人,李都头忙得过来吗?” 陈长欣看到成功勾起了大家的兴致,神秘兮兮道:“这次你们算问对人了,青云哥……” 众人乱糟糟凑了过去,随后响起了一连串惊叹声。 武灵儿撇了撇嘴,李青云这臭无赖,前几日还轻薄自己,转头又把心思都放在了阿茹娜身上。 想到他这几日对自己不咸不淡,心中吃味不已。那个鞑靼女子出口成脏,彪悍野蛮,全身上下有哪点比自己… 武灵儿被忽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俏脸火辣辣的,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在听陈长欣鬼扯,才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帐篷内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众士卒连忙竖起耳朵。 …… “呜呜呜……你不是男人……” 阿茹娜泪眼婆娑,轻声抽噎,看到李青云抬起胳膊,连忙道:“你是男人,你是这世上最厉害的男人行了吧。” “早这么懂事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了!” 李青云将剁好的肉块放进小铁锅里,用枯草将手擦干净,将阿茹娜抱在怀里,关切道:“现在还疼吗?” “疼!” 阿茹娜试图用痛苦唤醒这个臭无赖最后的良知。 只可惜还是失算了,李青云说道:“下次不听话直接往死里打!” “不要!” 阿茹娜惊呼一声,却忘了挣扎,反而还有些习惯被李青云抱着,委屈道:“李青云,我是女人,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乖乖听话,我等下请你吃兔肉!” 李青云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眯眯地问道,“你在苍狼部的地位?巴亦铎营寨为何建在那里?里面囤放了多少物资?有多少是从金明寨运去的?” “我自幼修习武艺,父亲是苍狼部悍勇军千夫长者老赤。军中不能携带女眷,我又想看看真正的战场,只能藏身巴亦铎的营寨内。” 阿茹娜看到李青云恍然大悟,就知道蒙混过关了。只要不暴露真实身份,就能将自身危险降到最低, “巴亦铎的营寨里囤放的是苍狼部从附近村寨城镇抢来的财物和药材。 有多少东西是从金明寨运去的,我并不清楚,巴亦铎也从不当着我的面提及此事。你们夜袭的那晚,巴亦铎想走远路把物资运回草原。” 李青云问道:“真的?” “我用狼神的名义起誓。” 阿茹娜神色凝重,心里却在疯狂大笑;白鹿部信奉的是森林之灵鹿神,苍狼部的狼神想处置自己,也要得到鹿神同意。 李青云说道:“今天我姑且信你一次,日后让我知道你撒谎,有你的好果子吃。” 阿茹娜看他准备离开,“李青云,只要你放我离开,我就让父亲奉送千两黄金,以作报答。” “我考虑一下。” 阿茹娜望着李青云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之前被他搂着抱着也就罢了,如今连那里都被他打了,说不定还打肿了。 要是传出去,日后还如何做人呀。 该死的李青云,对待女人还如此粗鲁!也不知道打破了没有,千万不要留下疤痕啊。 …… 李青云看着聚集在帐篷周围的士卒,疑惑道:“你们干嘛呢?” “嘿嘿嘿,嘛也没干。” “李都头不干了?” 几位年纪较大的士兵抻着脖子,想看看帐篷里的景象,也对李青云的艳福羡慕不已;大家都是打仗,人家立功杀敌还抢鞑靼娘们开荤,反观自己,除了几处伤痕一无所获。 “滚滚滚,老子没那么无聊。” 李青云笑骂几句,来到程浩凡身旁,“苍狼部悍勇营的千夫长叫者老赤?” “对!” 程浩凡说道:“铁狼骑和悍勇营是绰罗不花的两大王牌,前者是亲卫,后者是前锋,者老赤是铜皮境一层武者,深受绰罗不花信任。” 高默猜测道:“阿茹娜是者老赤的女儿?” “她是这么说的,不过我感觉可信度不高。” 李青云看到几人若有所思,继续道:“巴亦铎的营地是苍狼部物资中转站,咱们没找到那个营寨,他就绕开延州,把东西运回草原了。” 武灵儿酸溜溜地道:“李都头,阿茹娜虽是你俘虏来的,可身份贵重,如何处置应由公主殿下决断。” “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李青云拉着武灵儿朝帐篷走去,“武都头,山里风凉,两个人睡暖和,今天晚上我抱着你,你帮我盯着阿茹娜,省得她跑了,咱们没办法向公主殿下交代。” “李都头,请你自重!” 武灵儿知道他在故意报复,伸手便去捏李青云的肩膀。 “大家都是爷们,不要如此见外!” 李青云直接将她夹在了腋下,凭着一身蛮力,不由分说的将武灵儿带进了帐篷,“武都头睡左边,阿茹娜睡右边,我睡中间,你们俩往里面挤挤,咱们三个都暖和。” 第64章 添油战术 “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 武灵儿本就是女扮男装,担心争吵引来怀疑,更何况帐篷有限,羊皮毯子也在李青云帐篷里。她准备把地上的枯草分成两份,躲在角落里凑合一夜。 “我喜欢和你睡!” 李青云直接将她拽到了枯草上,正色道:“夜里寒冷地上凉,不跟火力旺的睡一起,很容易得病的,我都是为了你好。” 说罢,又将被捆成蚕蛹的阿茹娜拽了过来。 武灵儿气得说不出话来,总感觉李青云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威胁。 反正也被他搂了抱了,又挣脱不开。 看着美眸紧闭,假装休息的阿茹娜,决定破罐子破摔的武灵儿用力拧了李青云的侧腰一下,也闭上了眼睛。 清晨醒来。 皮质胸甲不出意外地又被拖了下来。 李青云睡得香甜,阿茹娜也是满脸恬静。 她正准备逃离,李青云就睁开了眼睛,“起来也没事做,你再睡会儿,我把兔肉炖了。”说罢,起身离开了帐篷。 下一刻。 阿茹娜睁开了美眸,“武都头,你也很讨厌李青云吧?” 武灵儿问道:“是又如何?” “只要你愿意助我逃走,回了草原,我让你做我的侍卫,再给你寻一份良缘,让你此生荣华富贵,再也不用受人欺凌!” 阿茹娜怕她有所顾虑,继续说道:“我有办法让这里的人全部陷入沉睡!” 武灵儿冷笑道:“你就不怕我告诉李青云?” 阿茹娜满脸不屑道:“你身为男人,被李青云欺负成那样,反而还替他着想,就不觉得可笑吗?” 武灵儿讥笑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女人,整日里被他轻薄,我也没见你寻死觅活。” “你无耻!” “你不要脸!”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恨不得生撕了对方。 早饭过后,武灵儿为防止阿茹娜逃跑,往帐篷周围安排了五十位全位弓箭手,大有阿茹娜胆敢逃跑,就把她射成刺猬的架势。 李青云和程浩凡率领着二十位全副武装的士卒,沿着山路潜行两个时辰,终于寻找到了一处合适的观察点。 虽然距离较远,不过从这里观察葛明靖部整个大营的动态。 中军大帐一如既往的平静,进出将领依旧没有穿着盔甲,更没有向延州城发动进攻的准备。 接下来的两天,李青云吃过早饭就和程浩凡等人过来蹲守,夜幕降临才返回营地。第三天上午,远处出现了数十位骑兵。 这些人进入中军大帐不久,隆隆的鼓声骤然响起。 各部将领集结人马,随军工匠也开始组装投石车。 “谁看清那些斥候的模样了?” 程浩凡看到众人纷纷摇头,懊恼道:“妈的,老子有千里眼就好了。” 李青云没有说话,打定主意,回到金明寨后必须制作几支千里镜,省得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 临近中午,组装好的投石车被拉到了延州城外,随着石块儿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响起,悍不畏死的士卒也扛着梯子发起了进攻。 临近傍晚。 葛明靖部鸣金收兵,前锋营留下了千余具尸体,撤回到了大营中。 接下来的五天,双方打得你来我往。 葛明靖部也将攻城人员提升到了两万人,可始终无一人登上延州城墙,延州城墙上的鞑靼士兵也被投石车砸死了无数。 “还玩添油战术,这老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程浩凡看得满头雾水,皱眉道:“葛明靖就不怕死伤过多,引起兵变吗?即便不引发兵变,减员过多也会影响他在军中地位。” “葛明靖在练兵。” 李青云指着远处活动的将旗,说道:“前锋营首日出战之后,再无任何动作,而其他几军在轮番练习攻城战。” 程浩凡面色骤变,“葛明靖想要造反?” “他想把延州城的城墙砸塌!” 李青云看到众人满脸不解,笑道:“葛明靖需要银子,只有把城墙砸塌了,他才能向朝廷索要更多的物资,也能凸出这场战斗的残酷!” 事实如李青云所料。 接下来的两天,投石车的火力愈发凶猛,延州城墙外面的石条也相继掉落,露出了里面的夯土层。攻城的士兵也不在强行登城,沉寂多日的骑兵也磨刀霍霍。 “青云哥,远处有烟尘!” 陈长欣忽然打断了正在观察的众人,李青云等人转过头便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鞑靼苍狼部铁骑,风一般朝葛明靖部冲了过去。 延州城四门也在同时打开,无数鞑靼铁骑冲了出来,大有前后夹击,将葛明靖部全部吃掉的架势。 葛明靖部似乎早有预料,各营士兵迅速进入了反攻状态。 临近中午,远处再次出现了烟尘,正在和葛明靖部激战的鞑靼苍狼部骑兵迅速撤离了战场,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逃亡。 葛明靖部的骑兵则趁势朝延州城冲去,摇摇欲坠的城墙也在投石车的攻击下轰然倒塌。留守的士兵,手脚麻利地打扫着战场。 种春秋率领麾下骑兵赶到这里时,鞑靼骑兵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他并没有带兵进入延州城,而是命麾下士兵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走,咱们去山下看看!” 李青云等人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来到了山下,经过重重关卡后,才见到了风尘仆仆的种春秋。多日不见,他面色有些沧桑,不过依旧杀气弥漫,眼神锐利如刀。 “程浩凡(李青云),拜见种将军!” “哈哈,你小子来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种春秋笑声如雷,扯下两条羊腿递给两人,“李青云,给我说说这里的情况。” 李青云也没有隐瞒,在地形沙盘上讲解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葛大人麾下新兵很多吗?” “新兵约莫万人,出征前就被分散到了各营之中,延州城固若金汤,用来练兵虽有些残酷,倒也在情理之中。” 对这些身经百战的将领而言,死伤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 “哈哈哈,种将军,你可是来晚了一步啊!” 李青云正准备说话时,门外传来了如雷般的笑声,紧跟着,意气风发的葛明靖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营帐内, “李青云,你怎么在这里?” 李青云恭声道:“回葛大人,标下如今是种将军麾下的粮草官。” “有意思,粮草官竟能出入中军大帐!” 第65章 多事之秋 “抓住雅力黑算不算奇功一件?” 种春秋朗声大笑,感慨道:“公主殿下慧眼识珠,李青云的确是可造之材,又是公主殿下的心腹爱将,不能饿着人家。” 葛明靖笑着应承了几声,不过心里却暗骂种春秋睁着眼睛说瞎话。 李青云身上没有疲惫之色,盔甲缝隙中干涸的血迹也是暗红色,他极有可能早就来到了延州城外,还在山上寻到了藏身之地,观看了延州之战的整个过程。 想到这里,葛明靖心中一沉,不动声色道:“种将军此战打得可否顺利?麾下儿郎斩获了几位苍狼部大将?” “一位万夫长,五位千夫长,剩下的都是不值一提的臭鱼烂虾,远不及葛大人攻破延州之功。回了金明寨你的请客,让我沾沾喜气。” 种春秋话的说得谦虚,可眉宇间却满是得意。李青云送来的情报及时,苍狼部好像也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他左右包抄,穷追猛打,竟斩杀了三万余鞑靼骑兵。 如此可观的战绩,足以令陛下龙颜大悦,届时公主殿下在帮忙美言几句,皇上降下天恩,大抵能封个伯爵。 “功过相抵,我就心满意足了。” 葛明靖苦笑几声,叹道:“儿郎们死伤无数,又被鞑靼骑兵打个措手不及,幸亏早有防备,不然就凭你这老不死的把鞑靼骑兵赶到这来,我就得参你一本!” 种春秋气恼道:“你个老东西,战场瞬息万变,我怎么知道他们往这里跑。” “不说废话了。” 葛明靖扯下一条羊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延州城破了,周围村镇的小股鞑靼骑兵,还要麻烦种将军派兵清理,延州城就不劳你麾下动手了。” 破城后,定然烧杀抢掠,这也是大战过后不成文的规矩。 杀红眼的士兵不严加管束,定然会因为金银大打出手。 “你这老东西,老子的兵可不是山贼土匪!” 种春秋气的吹胡子瞪眼,吵嚷道:“谁稀罕延州城那点破烂,也就你拿它们当宝贝,赶紧滚蛋,升官摆酒别喊老子。” 葛明靖也不恼怒,大笑着向外走去。 李青云听到笑声远去,询问道:“种将军,军中可有硫磺和硝石?标下各需要十斤。拳头大小的瓷瓶一百个。” “快去准备,让黑牛和韩铁林等人在账外等候。” 种春秋看到亲兵快步离去,疑惑道:“李青云,你信不过老夫?” 李青云想到葛明靖打量自己时阴狠毒辣的眼神,再次把赵舒玉搬出来做挡箭牌,“种将军多虑了,此战事关重大,标下要尽快回去向公主殿下复命!” “这倒也是。” 种春秋看到亲兵拎着东西返回,“本将就不留你们了,多加小心。老夫的营帐明日晌午才会搬离,你需要什么尽快来取。” 李青云行礼道谢,刚走出营帐,黑牛和韩铁林快步迎了上来,一行人纵身上马,簇拥着他离开了大营。 为安全起见,他没有直接回宿营地,而是率领众人狂奔了五里地,“程指挥使,你带铁林叔他们回山上,让他们把硝石和硫磺捣成粉末,越碎越好,我和黑牛留下来垫后。” 程浩凡环顾四周,“李青云,连个人影都没有,不用如此小心吧?” “小心驶得万年,不多留个心眼,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青云待几人远去,又和黑牛绕行一圈,确定没有被跟踪,才回到了山上;黑牛和黑马两兄弟阔别多日,刚见面便用力抱住了对方。 “李青云,你看这样行吗?” 程浩凡端着一碗硝石粉末走了过来。 “完美!” 李青云将硝石和硫磺粉末收集起来,又选了些木炭,钻进了黑马和陈长欣的帐篷,还让众人吃饭也不用喊他。 …… 葛明靖刚回到中军大帐,来回踱步的裘天鹰快步迎了上去,焦急道:“大人,您再不回来,者老赤就要出去找您了。” “胡闹!” 葛明靖面色骤变,低声道:“这是他能来的地方吗?” “葛大人的营帐不是刀山火海,没藏娇妻美妾,有什么不能来的?” 身着梁军山文甲的者老赤从偏帐内走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一只没啃完的卤鸡,不耐烦:“找到李青云了吗?可在种春秋军中?” 裘天鹰看到葛明靖神色不悦,连忙走出了营帐。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葛明靖接过亲兵递来的茶水,“你找李青云做什么?” 者老赤冷笑道:“葛大人可不是我的上官!” “你……” 葛明靖面色一沉,看着满脸不屑的者老赤,深吸了一口气,“本官从种春秋帐中离开不久,李青云也带人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现在还不得而知!” 者老赤猛然站起,厉声道:“为何不派人跟踪?别忘了你答应酋帅的事情!” “急什么?派去的人还没回来呢!” 葛明靖看他吃瘪,心中冷笑不已,也更好奇李青云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能让苍狼部如此大动干戈。 区区一个物资中转站,可不值得绰罗不花借着撤军的机会亲自相见,又让者老赤率千余位骁勇善战的悍勇营士卒截杀李青云。 者老赤冷哼一声,用力撕扯着卤鸡,眼神也愈发阴沉。 不多时,一位斥候跑了进来,跪拜道:“大人,李青云狡诈如狐,我们在种将军营地南行六里外的山里跟丢了。” “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本想趁机要挟者老赤的葛明靖气的破口大骂。 “烦劳葛大人给我调拨五百匹战马,两万支箭矢,天黑后派兵护送我和狼崽子们离营。” 者老赤丢下句话,快步离开了大帐。 裘天鹰随后走了进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大人,要不要……” “不可,绰罗不花对我们还有大用,李青云也必须死!” 葛明靖摇了摇头,吩咐道:“派出精锐斥候,沿南二十里,每隔一里留十人,我要确保李青云天黑前不会离山。” 看着两位亲兵快步离开营帐,低声道:“天黑后,以造反为由,将延州城内富户斩尽杀绝。所得财物留下三成,其余全部运回山中。” 裘天鹰惊声道:“大人此举是不是有些冒失了?传出去就得不偿失了。” “鞑靼人在延州城盘踞多日,城中富户首当其罪。 强抢民女,买卖人口,与鞑靼狼狈为奸,随便一个罪名都是抄家灭族之罪。 公主殿下若是追究,随便找几个地痞无赖杀了便是!” 葛明靖冷笑两声,继续说道:“抽调三千心腹士卒,以战死的名义退回山中,挑几处山民藏匿的山坳屠了,把缺失的尸体补上。 种春秋对我们处处提防,永宁公主也非善类,不得不防啊。” 第66章 千骑截杀 临近午夜。 李青云将黑牛和陈长欣等人喊进了帐篷。 不多时,十人便各自抱着十个小瓷瓶跑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挂在马鞍上,确保触手可及后,又开始检查火折子。 程浩凡看着一言不发的几人,“你们捣鼓什么呢?” 高默伸手就去拿罐子,“这里藏的什么?” “程指挥使,高副指挥使,里面藏的都是救命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看看不碍事,摸了就不灵了。” 李青云抱着两个包裹着兽皮的木桶走了出来。 “故弄玄虚!” 高默嘀咕了一句,“今天我还非看不可了!” “高疤瘌,别没事找事!” 程浩凡拽着高默的胳膊,“李青云,我不管你搞什么鬼,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得让兄弟们知道你的大概路数。” “程指挥使还记得葛大人的眼神吗?你觉得他会相信咱们一直待在种将军麾下了吗?” 李青云看他恍然大悟,叹道:“我只是在未雨绸缪,想让大家都能平安回到金明寨,他们可都是我的同乡。” “李都头去哪我们去哪!” “回了吉安县,李都头请陈什长逛窑子能不能带上俺。” 众人七嘴八舌地询问着,得到李青云的许诺后,压抑的笑声在山林中随风飘散。随后,开始检查行李,为出发做准备。 李青云端着晚饭回到帐篷里,“武都头,出发时你跟在程浩凡左右。” 武灵儿看着阿茹娜,“她呢?” “当然是我抱着她了,这可是我抢回来的!” 李青云捏了捏阿茹娜的脸蛋,“鞑靼帝国贵族,苍狼部将领的女儿,带回金明寨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阿茹娜早已对这种调侃免疫了,丢给他个大白眼。 武灵儿提醒道:“此事应经公主殿下允准!” 李青云笑道:“那我就留着自己用!” “无耻!” 两女同时冷哼一声,恍惚间竟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过很快便打消了这种念头,甚至都觉得对方不是好女人。 每晚都被李青云搂着抱着,每次都是抵死不从,每次都睡得格外香甜,醒来后甚至还会偷看李青云睡着的模样。 虽然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可两人心里都不知不觉间有了这无耻之徒的影子。 午夜时分,随着李青云一声令下,众人开始沿着提前勘测好的撤退路线,有序转移。拂晓时分,才来到了山下,纵马朝金明寨的方向狂奔而去。 …… 几位躲在远处的葛明靖部精锐斥候,看着疾驰而去的李青云等人,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躲在树林中休息的鞑靼骑兵。 “者老赤将军,李青云下山了,看样子有三百多人,皆是一人双马,朝金明寨方向去了。” “上马!” 者老赤纵身上马,率领着麾下士卒疾驰而去,“多巴,玄莽,你们各率三百人呈左右包抄之势,我率军堵住李青云部后路,争取在晌午前杀掉他们,夺回阿茹娜郡主!” “是!” 两人纷纷领命,先后带领着各自手下扬长而去。 悍勇营作为苍狼部绰罗不花大酋帅的前锋营,战马皆是精挑细选,其耐力和速度都远胜大梁骑兵。为了确保行动万无一失,更是难得的配置了一人三马。 从葛明靖那里敲诈来的五百匹战马,则是为了充当撤离时的口粮。 …… 临近中午。 位于马队后方的高默看着远处密集的黑点,大声道:“老程,李青云,咱们好像被人跟上了,看样子大概有千余人!” 李青云深感不妙,“别管那么多,先撤!” “不行!对方的战马速度太快,咱们被他们追上了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程浩凡当机立断,“换乘战马,做好突围的准备!” 武灵儿起身观察片刻,“一人三马,穿的是山文甲,好像是咱们的人。不对,他们手中举的是弯刀,是鞑靼铁骑。” “妈的,他们从哪搞来了这么多山文甲!” “这绝对是苍狼部的精锐!” 众位士卒扯着嗓子破口大骂,有些人担心死于此地,已经开始向同袍交代遗言,让活着的战友回了吉安县,替自己向家中年迈的爹娘磕头。 “绰罗不花冲击葛明靖部大营时,把这些人藏在了葛明靖军中!” 李青云想到这里,随手将阿茹娜丢给了武灵儿,厉声道:“冲到山坡上去!” 嗖嗖嗖…… 抛射而出的箭矢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钉在了一行人刚刚停留的地方。 李青云停在山坡上,看着疾驰而来的敌兵,“来者何人!” “你就是李青云?” 者老赤驱马上前几步,看到被武灵儿抱在怀里的阿茹娜脸色一沉,狞声道:“把她放了,我可以放你们一条活路。” 阿茹娜看到者老赤的瞬间,就知道之前精心编造的谎言要被无情的戳穿了。 李青云笑道:“救个女人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吗?” 者老赤厉声道:“少废话,放人或者死!” “你他妈的,听不懂人话是吗?先报上名来!” 李青云看他额头青筋暴起,冷笑道:“你们的可是在老子手里!” 者老赤强忍着冲上去将李青云撕成碎片的冲动,一字一句的道:“鞑靼帝国,苍狼部,绰罗不花大酋帅麾下,前锋营,者老赤!” 众人面色骤变,没想到这群人来头竟如此之大! 做贼心虚的阿茹娜闭上了眼睛,该来的终于来了,也不知道李青云还念不念日前之谊,会不会做出辣手摧花的疯狂举动。 “阿茹娜,这下咱俩有的玩了。” 李青云看着左右两侧包抄上来的鞑靼骑兵,伸手将阿茹娜拽到了马背上,捏着她的脖颈,狂笑道:“者老赤,你想让左右骑兵向前一百步,给我的兄弟们让开路,让他们先走。” 者老赤呵斥道:“你先放开她!” “你信不信我把她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李青云手指微微用力,“阿茹娜,你也不想你的家人看到你身首异处吧?” 阿茹娜沙哑道:“李青云,把我放了,我保证他们不会追杀你们!” “我可不敢拿兄弟们的命跟一位满嘴谎话的骗子做交易!” 李青云冷笑几声,“让他们走近点!” 阿茹娜大吼道:“者老赤将军,按照他的吩咐办!” “是!” 者老赤摆了摆手,周围骑兵缓步向前,将路让了出来。 李青云为了防止地方弓箭手偷袭,不敢大幅度移动身体,“程指挥使,武都头,先带兄弟们离开!黑牛,长欣,还记得我昨晚说的话吗?” 陈长欣红着眼睛,“青云哥,我死也要和你死一块儿!” “滚蛋,老子还没活够呢。” 李青云笑骂了几声,“你们都走了,我更方便撤离,不然还要惦记你们。从这往东南方向走一个时辰就能看到山林。进山当几天野人,再回金明寨。” “我不走,殿下让我把你带回去。” 武灵儿神色倔强,又把永宁公主搬了出来。 第67章 一骑破千骑 “走,不然我们都得死这里!” 李青云看她无动于衷,怒道:“赶紧蛋,有多远滚多远,别待在这里碍手碍脚!” “李青云,我恨你!” 武灵儿调转马头,策马狂奔,两滴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眉宇间满是痛色。 男女授受不亲,两人的关系就差最后一步了,可李青云却如此绝情。 陈长欣脸色古怪,青云哥还是喜欢女人的,跟武都头估计就是玩玩而已,不然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无情的话呢? 青云哥若是死在这里,家里四个小嫂子可怎么办呐! “老程,替我把她带回去。” 李青云看他重重点头,又喊道:“高疤瘌,兄弟们就交给你了!” “走了,别给李都头添麻烦!” 高默手中的马鞭重重地抽了下去,吃痛的战马风一般狂奔,三百多名士卒同时回头看了看山坡上那道伟岸的背影,心中尽是酸楚! 他孤身一人,纵使天神下凡,也抵挡不住千名鞑靼铁骑啊! “李青云,交代完遗言了?” 者老赤大手一挥,悍勇营铁骑再次围了上来。 李青云看着步步紧逼的者老赤,跃跃欲试的弓箭手,“老赤,我也是武者,临死肯定能拉个垫背的!” 者老赤连忙示意众人后退,“李青云,哪怕你是天上的雄鹰,今日也是插翅难逃!把她放了,我让你离开!” “别急,等我的兄弟们走远点。” 李青云的手掌自始至终都没离开阿茹娜的脖子,看着缓缓退去的鞑靼骑兵,“阿茹娜,你爹来了这么久了,你怎么也不跟他打个招呼!” “者老赤不是我父亲!” 阿茹娜哼了声,气鼓鼓的道:“李青云,你现在很想杀了我对吧?” 李青云毫不迟疑道:“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鞑靼女人,我们男人的第一次都很重要的,我怎么可能对你痛下杀手?” 阿茹娜不信他的鬼话,可这却是她想要的回答,板着脸哼了声,“者老赤不是我父亲,我怕你把我带回大梁,交由官家处置,才编造了身世。” 顿了顿,幽幽的道:“我是绰罗阿赤的未婚妻,鞑靼帝国白鹿部大酋帅,阿蒂丝塔的女儿,阿茹娜郡主。” “没想到抢的竟然是那死鬼的老婆!” 李青云暗自腹诽,说道:“原来是绰罗不花的儿媳妇,怪不得者老赤如此忌惮!” “她只是怕我死了,无法向大汗,向我母亲交代。” 阿茹娜叹了声,“我以死相逼,者老赤不敢派兵追你的!” “鞑靼郡主以死相逼救了一位梁军,你回去以后如何做人?” 李青云看她怔怔出神,笑道:“陪我走走吧,替我找个风水宝地。” 说罢,将旁边战马上的牛皮盾牌解下来放在身后,防备敌军弓箭手偷袭。双腿夹了夹马腹,战马慢悠悠地朝不远处的山坡走去。 阿茹娜心中五味俱全,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者老赤率兵跟在不远处,看到木盾正好挡住了李青云的脑袋,暗骂几声梁贼狡猾后,制止了试图偷袭的弓箭手。 李青云如今已是瓮中之鳖,如今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战马走走停停,耗费了两个时辰,才停在了一处地势缓和的山坡上。 “阿茹娜,回草原吧,战争从来不是女人和孩童能参与的。” 李青云抽出匕首,准备挑断束缚阿茹娜的牛筋绳,“你救了我的兄弟们,我放你走,咱们俩扯平了。” 阿茹娜急声道:“李青云,我后腰的绦带夹层里藏着一枚‘震筋丹’,它关键时候能救你一命!” 李青云按照阿茹娜指示,很快便从镶银玉扣里找到了一枚黄豆粒大小的暗红色丹丸,随手揣在了腰间,问道:“你还愿意救我一次吗?” 阿茹娜问道:“如何救你?” “你骑着那匹马,朝草原方向跑。” 李青云将阿茹娜放在了旁边的战马上,用匕首在牛筋绳划了一下,却没有斩断,不等她腾出双手,一便抽在了马背上。 唏律律…… 吃痛的战马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尖叫连连的阿茹娜挣断了绳索,连忙拽住了缰绳,心里又在疯狂咒骂李青云。 者老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喊道:“快去追阿茹娜殿下,她出了闪失,老子把你们脑袋拧下来!” “李青云,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丢在草原上喂狼!” 话音落下,便纵马朝着山上疾驰而去。 李青云点燃兽皮木桶上的麻绳,将其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装神弄鬼的东西! 阿茹娜郡主在你手里,老子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郡主殿下已然全身而退,不把你剥皮抽筋,怎能出老子心里的恶气? 者老赤看着缓缓滚来的破木桶,伸手拽了下缰绳,训练有素的战马纵身跃起的瞬间,他举起了手中的弯刀,微眯的眸子里尽是狰狞,好似已经看到了…… 咦? 李青云为何趴地上了? 难道自知必死无疑,想要跪地求饶了? 怪不得大酋帅说梁人之中尽软蛋,全军之中无好…… 轰隆! 战马落地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巨响,者老赤张口吐出两口鲜血,一人一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那双满是疑惑的眸子,渐渐失去了色彩。 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为何突然葬送了性命! 兽皮木桶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裹挟其中的山文甲碎片化作了杀敌力气,瞬间将方圆五丈内的鞑靼铁骑全部斩杀。 几位处于爆炸中心的鞑靼骑兵更是被撕成了粉碎! 众人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一时间,哀嚎不绝,受惊的战马四散奔逃,甩落马下的鞑靼骑兵还没起身,就被身后的战马踩成了肉泥。 “杀!” 李青云右手持刀,左手握斧,纵马冲进了敌阵! 咔嚓! 鞑靼铁骑的板甲应声凹陷,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李青云孤身一人,所过之处没有一合之敌,手中的厚背雁翎刀好似催命镰刀,瞬息间便斩杀了十几位仓皇失措的鞑靼骑兵! 一位悍不畏死的百夫长刚冲上来,就被横扫而来的刀背抽碎了脑袋! 第68章 生死不明 “者老赤将军被魔鬼杀死了!” “不要乱跑,把他围起来!” “杀了他,给者老赤将军报仇!” 几位百夫长歇斯底里地叫喊着,鞑靼骑兵竭尽全力地控制着受惊的战马,十几位试图围杀李青云的鞑靼骑兵还没做出反击,就被横冲直撞的战马驱散。 整个战场都乱成了一锅粥。 李青云眨眼间,便将敌阵凿穿,随手从马鞍旁取下一只小陶罐,点燃引线朝着人群甩了过去! 轰隆…… 炸响声传来,数位聚集一处的鞑靼铁骑人仰马翻。 李青云挥舞着屠刀再次冲了上来,几匹挨了刀的战马驮着主人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这人是魔鬼!” “快跑啊,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吓破胆的鞑靼铁骑看到李青云马上挂着的小陶罐,哭爹喊娘地脱离了队伍,也让本想鱼死网破的鞑靼铁骑心生迟疑,最终还是选择了逃命! 几位百夫长看到败局已定,主将身死,恨恨地抽打着身下的战马,用最快的速度脱离了战场。 “给老子死!” 李青云乘胜追击了三里地,又斩杀了数十位鞑靼铁骑,身下脱力的战马向下倒去。他连忙按住马鞍,借力落在了地上。 “呼哧……呼哧……” 李青云的呼吸声好似拉风箱一般,过了半刻钟才逐渐平稳,牵上几匹完好无损的战马回到了刚刚的战场上。 咔嚓…… 手起刀落,者老赤的人头被收入囊中,准备拿回去邀功。 散落在周围的战马也不能任其自生自灭,带回去换银子能请兄弟们逛妓院,交给赵舒玉能换功劳和赏银。 最后粗略一数,竟然有五六十匹。 当忙完一切,李青云才察觉到后背传来的疼痛,整个人也有些摇摇欲坠。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眼下无法处理后背伤口,只能快速撤离! 他连忙灌了些水,又往嘴里塞了一把冰糖,正想收集些箭矢时,马群忽然变得躁动。 李青云来不及多想,纵身上马,用力挥舞了下鞭子! 啪…… 随着炸响声,头马狂奔,其余战马紧随其后。 李青云回头望去,远处的黑点也逐渐清晰,看了看手里那枚暗红色药丸,略作思索后,丢入了口中,“阿茹娜,你要是骗我,我做了鬼也得天天抱着你睡觉。” 震筋丹入喉,化作一道暖流,涌向四肢百骸,疲惫感也缓缓消散,就连后背的伤口好像也不疼了。 “我到底吃了个什么玩意儿?” 李青云看着越来越近的黑点,也无暇考虑有无后遗症的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命。 卷土重来的鞑靼骑兵,为了一雪前耻,玩命地抽打着胯下的战马。主将身死,回去也要遭受惩罚,与其成为苍狼部的耻辱,倒不如以死明志。 咔…… 李青云砍断了连接战马的绳索,在马群彻底脱离的瞬间,调转方向,朝着合围而来的鞑靼铁骑冲了过去。 随着频繁响起的骨裂声,再次凿穿了敌阵。 李青云没有任何迟疑,又挥刀杀了回去,用最快的速度追上了马群,重新换了一匹战马。这一战,斩杀敌军二十七人,他胳膊上也挨了一刀,后背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 追杀从下午持续到夜幕降临,当爆炸声落下,穷追不舍的鞑靼铁骑才怀着满心不甘,调转方向朝着草原深处狂奔而去。 扑通…… 逃至山脚下的李青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彻底脱力的他连挥舞长刀都成了一种奢望,聚集在周围的战马,不安地挪动着四蹄。 “李都头好像在那里!” “他后背的盔甲都被砍穿了,身上都是刀口!” “绰罗不花,我入你亲娘!” 程浩凡和陈长欣等人听到爆炸声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七手八脚的抬起李青云,牵着战马窜进了山中。 早已陷入重度昏迷的李青云,对此却是毫不知情。 “李青云,你醒醒啊!” 武灵儿扑了过来,跪在地上,抱着李青云的脑袋哭得梨花带雨,嘶哑道:“高默,你率百人留下来垫后,程浩凡,随我护送李青云回金明寨。” 说话间,一黑一白,两枚药丸已经放进了李青云嘴边。 当发现他连药都咽不下去,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去! 陈长欣摇头长叹,暗自感慨,青云哥真是魅力无穷,竟连男人都对他至死不渝,自己这辈子恐怕是拍马都撵不上他了。 “大坏蛋,我带你回家!” 武灵儿抹了抹眼泪,抱着李青云翻身上马,众人用最快的速度朝金明寨驶去。 “武都头,把李都头的东西带上!” 高默话未落下,武灵儿已然消失在了夜色中。他打开了沾满鲜血的口袋,看着死不瞑目的人头,惊声道:“李青云竟然把者老赤杀了?” 陈长欣解着愧疚,“起来,我给这狗日的浇点热的!” “滚开,者老赤的人头要呈送公主,传阅边关。” …… 金明寨外,一处不知名的山坳中! 噼啪…… 火堆中的枯木骤然炸响,迸溅的木炭落在了羊皮垫子上。 遥望金明寨方向的阿茹娜,只觉得心口好似被人捅了一刀,俏脸上写满了痛楚。 “李青云,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你千万不要出事,你欠我的人情还没还呢。” 阿茹娜捂着心口喃喃自语,泛红的美眸中满是担忧。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周围的鞑靼骑兵纷纷上马,举起弯刀,死死地盯着山坳入口。 不多时,数位满脸疲惫的鞑靼铁骑冲了进来,为首的百夫长哭喊道:“者老赤将军战死了!” “大将军怎么死的!” “阿茹娜殿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咔嚓…… 阿茹娜手起刀落,一颗大好的人头落在了火堆里。 “你们想要什么解释?” 阿茹娜环顾四周,厉声道:“为何者老赤将军死了,你们回来了?李青云区区练筋境二层的境界,为何斩杀了铜皮境一层的者老赤将军。” 三言两语,便成功地转移了矛盾。 百夫长跪在地上,哭喊道:“李青云战马上携带的木桶发出了打雷一样的声音,者老赤将军还没有发动攻势就死了,我们数十位兄弟都被炸成了碎片。” “什么!” 阿茹娜想到李青云战马两侧挂着的兽皮木桶,“李青云呢?” “李青云身受重伤,趁夜逃走,至今生死不知!” 阿茹娜想到了和苍狼部解除婚约的办法,厉声道,“此事必须立刻呈报可汗,你带几个人联系绰罗不花大酋帅,其余人等立刻随我回草原!” 第69章 快传郎中 “李青云,你什么时候能醒啊?睁开眼看看灵儿好吗?” 武灵儿依旧女扮男装,身着皮制胸甲,满是血丝的美眸里尽是浓浓的担忧,用指甲轻轻挂着李青云的手掌,回忆着那天被他赶走的场景,幽幽的道:“我知道你怕我出事,才赶我走的,灵儿不怪你。” 李青云已经昏迷了五天了。 这几天呼吸正常,伤口也愈合结痂,却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 赵舒玉为搞清楚李青云的病症,更是命程浩凡等人连夜将周围城镇最好的郎中请到了金明寨。十几个郎中商量了两个时辰,谁都没给出准确答案。 黑牛暴怒之下,举起了狼牙棒,幸亏高默及时阻拦,才没闹出人命! 李青云迷迷糊糊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轻轻抬了下眼皮,看到了抱着他手掌喃喃自语的武灵儿。 “灵儿以后让你抱着睡,你想做什么都依你。”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李青云直接将目瞪口呆的武灵儿抱在了怀里,解开了她的皮甲,“这几天把你累坏了吧?趴我怀里补个觉,醒了咱们再做点别的。” “松开我!” 武灵儿俏脸羞红,用力往外推着他,“李青云,我刚说的都不做数,我也不想和你做别的。” 这个臭无赖,肯定早就醒了,故意装睡看别人出丑! 想到刚刚说的那番话,武灵儿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暗暗埋怨自己不要脸,给李青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万一李青云把自己想成那种轻浮浪荡的女子,日后就算成了他的女人,肯定也不受宠爱。 “李青云……你……放肆……还不松开灵儿!” 李青云正用手和武灵儿讲道理时,赵舒玉忽地推开了房门,看到搂搂抱抱的两人,心中的担忧也被恼怒取代。 “殿下,奴婢该死。” 武灵儿连忙挣脱了李青云的怀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作为赵舒玉的贴身侍女,她日后定然也是赵舒玉的陪嫁之一,必须保留清白之身,伺候未来的驸马爷。而和李青云的行为,已经犯了必死之罪。 李青云的眼睛飞快的转了几圈,震惊道:“武都头,你不是男的吗?什么时候成女的了!不对,你也不是女人,你是太监对不对?” 他竟把责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武灵儿如遭雷击,正想撞柱而亡时,那可恶的声音再次响起。 “公主殿下,正所谓不知者不罪。标下近日和武都头同生共死,刚刚醒来看他也活着,才忍不住把他抱怀里了,与武都头无关。” “殿下想要治罪,我愿一力承担!” 赵舒玉的肺都险些气炸了。 武灵儿的皮甲解开了,领口也变了形,他还敢大言不惭! “李青云,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 李青云强撑着坐了坐,又躺在了被褥上,有气无力道:“殿下,标下身体不适,双腿无力,大抵是……咳咳咳……” 蓦地,捂着嗓子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声! 原本想借机惩治李青云一番的赵舒玉脸色骤变,“灵儿,快传郎中!” “哈哈哈……” 李青云看她满脸忧色,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大抵是饿的,还请殿下给标下弄些吃的。” “浑蛋!” 赵舒玉本想冲过去捶他几拳,出一口恶气,转念想到武灵儿还在这里,抄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灵儿,我们走。” “是!” 武灵儿起身的瞬间,看到李青云朝着虚空中抓了几下,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才心事重重的跟着怒气冲冲的赵舒玉离开了。 “李头儿醒了!” “青云哥,你胳膊腿的还能动吗?” 下一刻,黑牛和陈长欣等人乱糟糟地冲了进来,宋钱端着一盆香喷喷的羊肉,黑马手里拎着两坛子老酒。 “闪开,先让郎中给李都头把脉!” 韩铁林拽着两位郎中跑了进来,经过一番诊治,确认李青云身体无恙。 黑牛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塞进他们手里,拽着他们向外走去,“让程指挥使派人送你们回家。” “先给他吃点稀粥!” “别把胃撑坏了!” 两位郎中挥舞着胳膊,生怕李青云有所闪失,凶神恶煞的黑牛再把他们脑袋拧下来。 宋钱连忙将羊肉盆子夺了回去,黑马也将酒坛子藏到了身后,韩铁柱连忙跑到外面端来一盆米粥。 “站住!” 陈长欣快步上前,朝着两位郎中躬身施礼,“多谢二位提醒,请受我一拜!” 李青云灌了两碗稀粥,又吃了二斤羊肉,半斤老酒,感受着身体渐渐恢复了力气,看着满屋子的心腹,低声道:“铁林叔,瓷罐子都处理了吗?” 韩铁林重重点头,“回了金明寨,我和黑牛把瓷罐子都扔护城河里了,总共八十五个,一个都不少。” 李青云问道:“有人看见了吗?” “没有,我们分批扔的,扔之前罐子都是好的。” 韩铁林摇了摇头,严格遵守了当日的嘱托。 虽然他们也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却没人敢违背李青云的命令。 李青云暗暗松了口气,只要简易手雷毁了,这个秘密也就暂时保住了。日后需要,可以再次制作,不过要改良一下。 瓷器罐体不便携带,容易受潮,而且也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这件事没人提及算罢,有人询问,就说里面装的是泥土,我为了安抚军心弄出来的玩意儿。” 李青云看到众人连连点头,又询问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得知高默已经将者老赤的人头交给了赵舒玉,才起身说道:“长欣,黑马,再去搞点酒。” “李青云,公主殿下召见,这酒还是回来再喝吧!” 程浩凡快步走了进来,拽着他向外走去,“黑牛,高疤瘌已经让火头军炖上肉了,你把跟着咱们出生入死的兄弟都喊起来,今晚好好热闹下。” 铁马巷,梅花园。 这是赵舒玉在金明寨的住处,外院负责巡逻值守的皆是当日从吉安县招募的新兵,身着甲胄,配备强弓硬弩。 内院里的十位侍女,则是武灵儿秘密从卧雪居紧急调来的。 李青云孤身一人走进了前厅,看到只有一位年长的侍女,就知道这是赵舒玉给他的下马威。 “李都头,殿下让您先在这候着,她处理完军务在传您进去。” 第70章 生米煮了半熟饭 “敢问姑娘,殿下要忙到什么时候?” “奴婢也不清楚,李都头耐心等候就是。” 年长的侍女宛若一尊雕像,哪怕是笑容都恰到好处,说话时也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李青云问道:“能坐着等吗?” “殿下让奴婢陪李都头站着。” 还怪贴心咧! 怎么不找个给我暖被窝的? 李青云暗暗撇嘴,却又不敢肆意妄为,赵舒玉或许不会迁怒他,对待侍女就不一定了。想到武灵儿,又不禁忧心忡忡。 大梁朝的婢女是主人的私人财产,可由主人随意处置,无论是打杀还是送人,只要官府出张条子即可。赵舒玉贵为公主,自然也可以随意处置武灵儿。 如今只有让赵舒玉尽快现身,才能确保武灵儿是否遭受责罚。 李青云双腿站直,身体微微前倾,脑袋也缓缓垂了下去。 殊不知,隔壁房间的赵舒玉,正透过窗户缝隙,偷偷打量他的一举一动。 看到李青云垂下头去,又忍不住银牙暗咬,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呈诡异站姿的李青云都没有任何动静。 满心好奇的赵舒玉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示意侍女离开,屏住呼吸来到李青云面前,当听到悠长的呼吸声,才发现他竟站着睡着了。 “谁让你睡觉的!” 李青云睁开眼睛说道:“我可没睡觉,而是感觉不能替殿下分忧,心中有愧,正在自我反省。” “哼!你还算有点良心!” 赵舒玉冷哼一声,质问道:“李青云,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 “必须要行吗?” 赵舒玉俏脸生寒,冷声道:“来人!” 扑通…… 李青云拜道:“李青云见过殿下。” 识时务者为俊杰,日后,赵舒玉跪着的时候,在变本加厉地讨回来,顺便再让她学一门新功课,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 赵舒玉心中窃喜,强压着笑出声的冲动,“李青云,者老赤真是你杀的?” “我当日让阿茹娜趴在山坡上盯着者老赤,用刀在地上挖了几个陷坑,里面插上了箭矢和匕首。然后假借羞辱阿茹娜,吸引者老赤。” “者老赤的战马踩进了陷坑里,把他甩了出去,掉在了放置了匕首的陷坑里,后背中刀的他还没起身,就被我丢出的战马再次砸中,身受重伤。”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赵舒玉也连夸李青云运气极好。 毕竟,他身为练筋境二层的武者,没点运气,还真杀不了铜皮境一层的者老赤。 “阿茹娜呢?为何你没把她带回来?” 李青云看她没继续追问者老赤,就知道这一关糊弄过去了,“者老赤死后,他的士卒也红了眼。我为了自保,刺伤了阿茹娜的战马,趁敌军混乱,凿穿了敌阵,冲出了包围。” 这套说辞,早在李青云受伤之后就想好了。 赵舒玉看他神色如常,冷声道:“你是故意把阿茹娜放跑的吧?” 李青云愕然道:“我为什么要放她走?” 赵舒玉满脸冷笑,“你每晚都抱着阿茹娜入睡,为了赶走武灵儿更是破口大骂,为何就不能把和你有肌肤之亲的阿茹娜放走呢?” 回到住处后,她就审问了武灵儿。 武灵儿自知必死无疑,交代完后,便将所有的罪责都拦在了自己身上; 甚至,还说被李青云救了两次性命后,暗生情愫,主动勾引,只求赵舒玉看在李青云有斩将之功,放他一条活路。 李青云脸色一凛,“殿下可以杀了我,但是不可以侮辱我!” 说完,还把脖子往前送了送。 当日阿茹娜用来对付李青云的那一招,又被他用在了赵舒玉身上。 “谁侮辱你了?本宫问问也不行了?” 赵舒玉冷哼一声,“者老赤的后脑里为何有山文甲碎片?” 李青云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不道啊,砍了他的脑袋就顾着逃命了。” 赵舒玉看他不像撒谎,“你先回去吧。” 李青云小声商量道:“殿下,我愿用者老赤人头换武灵儿一命。” 赵舒玉冷声道:“李青云,本宫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痴情种子?” 李青云理所当然道:“我不痴情就不来金明寨了。” 赵舒玉气急败坏,“灵儿是本宫的婢女,由不得你说三道四。退下吧,本宫一刻都不想看见你。” “殿下,能不能借我五百两银子?我答应回来后请兄弟们去逛妓院的!” 赵舒玉都被他气笑了,“来人,给李都头拿银子。” 看着李青云离去的背影,“出来吧!” 武灵儿捏着衣角从隔壁屋内走了出来,“奴婢拜见殿下。” “去妓院盯着李青云,不许让他乱搞,你也不许和李青云乱来!” …… 烟花巷,金明寨内最大的烟花之地,有大大小小一百余家妓院。 李青云为了让兄弟们玩得尽兴,带了九百两银子,其中有二百两是上次俘虏雅力黑时白泽给的赏银,另外四百两则是白泽今天的赏赐。 连续走了六家妓院,才将三百多位兄弟安排妥当。 这里物价比吉安城略低,中上姿色的一晚才要一两银子。 这些军汉的出现,也让原本冷清的妓院热闹起来,时不时有喊杀声传来。 刚给老鸨结了账,正准备问问有没有新人时,武灵儿忽然出现在了身旁,拽着他向前走去,“老鸨,不用安排人了,给我一间上好的房子。” “可惜了,如此气度不凡的军爷竟然是位兔爷!” 老鸨子摇了摇头,按武灵儿的吩咐,将两人带到了一间宽敞无异味的房间里。 “灵儿,咱们快点开始吧!” 李青云解着扣子,正色道:“夜长梦多,咱们生米煮成熟饭,明天我就让公主殿下把你赏赐给我,以后咱俩就能光明正大地睡在一起了。” “不要!” 武灵儿听着屋外的声响,捂着衣领道:“殿下不让我和你乱来,也不让你乱来。我身上有守宫砂,你敢碰我,我就死给你看!” 李青云皱眉道:“咱俩逃命时也没见你把话说得这么绝情啊。” 武灵儿笑道:“你心里有我,肯定不会看我死的。” “灵儿,相公今天教你些奇招。” 李青云看到壶里有热水,打开门喊道:“老鸨,拿壶冰水来。” 第71章 册封,游击将军 “呸呸呸……” 武灵儿单是漱口就用了五碗水,依然感觉心里怪怪的。 半倚在床上的李青云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地唱道:“三间整整齐齐的篱笆院,一只大白羊啊,哎嗨……打我干什么?相公如今可是病号,你得把我放手心里捧着才行。” “我把你含嘴里好了。” 武灵儿话音落下,才意识到不妥,哼道:“你唱的什么陈词滥调?” “这叫意境!” 李青云将武灵儿拽了过来,问道:“殿下没为难你吧?” “没有。” 武灵儿摇了摇头,顺势趴在了李青云怀里,“臭无赖,就知道欺负人家,让公主殿下知道了,人家又要挨骂了。” “别告诉她就得了!” 李青云刮了刮她的鼻子,询问道:“延州的情况告诉殿下了?” “回来的当晚,程指挥使和韩铁林都头就向殿下汇报了那段时日的情况,还有你的猜想。” 武灵儿忽地抬起头来,“者老赤真藏在葛明靖部的大营里了?” “他不藏在那里,一千件山文甲是哪儿来的?” 李青云看她若有所思,“葛明靖肯定知道是我们偷袭了巴亦铎的营寨,也知道我们目睹了裘天鹰和塔尔都的交易过程。” 武灵儿猛然起身,“你不是那晚说做的天衣无缝吗?” “仓库里死的士兵怎么解释?” 李青云看她哑口无言,“才退敌兵又遇劲敌,不管公主殿下是否处置葛明靖,他都会想办法把我们除掉。” “爷,我害怕。” 武灵儿满面愁容,“天狼军一万五千余人,战力彪炳,只听命于葛明靖一人。” “天塌不下来!” 李青云将她抱在怀里,“吃饱饭才是兵,吃不饱就是狼,葛明靖部的粮草都是朝廷供应的。他现在占了延州就是造反,退回金明寨,很多事就……” 轰隆! 话音未落,屋外又传来一声闷响,老鸨子哭天抢地的声音随之响起。 “哎哟,各位军爷都轻着点,我的女儿们是肉做的,经不起这么折腾。李爷,店里已经坏了三张床了,奴家做的是小本生意啊。” “去去去,少不了你的银子。” 李青云满脸不耐,“没要紧的事别来烦我。” “有要紧的你也不选呐,兔儿爷有什么好玩的,店里的姑娘哪个点不比他强。” 老鸨子轻轻啐了一口,快步回到住处,听着乱糟糟的喊叫声,想到李都头和武都头同塌而眠,忍不住打个寒颤。 太吓人了! …… 军汉们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勾肩搭背的吃了顿涮羊肉,吵嚷着回到了军营;钻进营房沏了些茶叶沫子,口水四溅地吹嘘昨晚的战绩。 过了两天清闲日子,生活又恢复了正规。 李青云和黑牛等人夜里泡药浴,早上独自练习灵犀拳,白天和众士卒操练,偶有闲心还会进行捉对厮杀。 众人的实力也在突飞猛进,层出不穷的阴损招数更是让对手直接骂娘。 这天上午,程浩凡快步来到了军营,“李都头,公主殿下召见。” 铁马巷,梅花园。 李青云刚走进演兵堂,便看到了多日不见的武灵儿。 此时的她一袭浅蓝色宫装,头戴银簪,眉宇间较之男扮女装时少了些英气,多了几分温婉。看到李青云展颜一笑,漂亮的杏仁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大大小小几个沙盘上都是葛明靖部进攻延州时的场景,还按照时间先后进行了标注。 白泽和另外两位陌生将领朝着李青云点了点头。 李青云微微一笑,拱手向赵舒玉行礼,“标下李青云见过公主殿下。” 赵舒玉说道:“李都头,过来看看可有疏漏?再给本宫讲讲者老赤追杀你们的具体过程。” 李青云对几处细小的错误进行了纠正,又从葛明靖部攻破延州城当日讲起,到撤离之后,者老赤带领身着山文甲的鞑靼骑兵追来。 整个过程讲得比程浩凡还要详细,“按照标下估算,葛明靖部的伤亡人数应该在一万五到两万之间,其中多半都是新兵。” “程浩凡和你估算的差不多。” 赵舒玉微微一笑,开口道:“昨日夜里,葛明靖部送来了军报,此番攻打延州城伤亡两万五千七百余人,天狼军损失惨重,可战之人不足半数,盔甲损耗五千余件。” “如今葛明靖部缺甲少粮,担心贻误战机,让本宫快点给他补上。” 白泽怒道:“葛明靖谎报损耗,通敌卖国,与造反何异!” “夜长梦多,还请殿下早做决断!” “葛明靖不除,日后绝对是北境最大的隐患。” “此事本宫自有决断,诸位稍安勿躁!” 赵舒玉看着重归冷静的三人,看着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杜希功,你明日率三千士卒押送两千担粮前往晴川河,盔甲调配需要时间,让葛明靖耐心等上几天。” “同时,命其部剿灭沿途山贼流寇,清缴残余鞑靼骑兵。” “是!” 杜希功连忙领命,快步向外走去。 赵舒玉看向那位儒生打扮的男子,“海林生,立刻率两千轻骑,快马加鞭和种春秋将军汇合,与其麾下忠烈军向凤玉山东南部靠拢,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等候下一步指示。” 海林生躬身领命,急匆匆地离开了。 “李青云,跪下接旨吧!” 白泽蓦地上前一步,朗声道:“李青云训士有方,临敌制变,屡立奇功,擢升五品游击将军。麾下黑牛,陈长欣,韩铁林等人,升一级。” “臣谢殿下。” 李青云眉开眼笑,出生入死终于换来了回报,看到赵舒玉迟迟没说话,厚着脸皮问道:“殿下,不给点银子吗?” “张口闭口就是银子!等你回来再给银子!” 赵舒玉冷哼一声,示意程浩凡打开地图,“李青云,你立刻率五十名心腹出城,前往风玉山,沿河流向上搜索,找到葛明靖的大本营后,立刻联系海林生。” “殿下在这里给葛明靖布置了一个口袋阵?” 李青云指着地图上的几个位置,随后又移动到凤玉山,“葛明靖在延州玩了出移花接木,把心腹精锐都藏到了这里。” “两方同时出手,殿下不觉得有些操之过急吗?” 第72章 新的任务 第七十二章新的任务 “李青云,你大胆!” 武灵儿俏脸生寒,美眸中却满是哀求,生怕他因顶撞公主惹来祸端。 白泽和程浩凡也暗暗为李青云捏了一把冷汗。 两人也劝说过赵舒玉,等葛明靖回来之后再做处置;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葛明靖麾下还有至少七万大军。 这些士兵多半都是精锐。 哪怕种春秋部赢了,也定然死伤惨重。 赵舒玉柳眉倒竖,冷声道:“你在教训本宫?” 李青云道:“殿下误会了,正所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葛明靖主动造反,殿下师出有名,闹到朝中,也不会因此受罚。” “你觉得可能吗?” 赵舒玉像只焦躁不安的雌虎,来回踱步道:“葛明靖那只老狐狸正在为造反做准备,他以破城之命,纵容兵卒将延州城二十五家士绅斩尽杀绝,所获银钱粮草无数。 残害青壮两千余人,冒充兵卒伤亡,骗取朝廷抚恤!” “天狼军骁勇善战,他一声令下,就能夺取城池。” 顿了顿,继续说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将延州附近城镇的鞑靼骑兵肃清之后,天狼军趁机隐藏,届时我们连人都找不到!” 她越说越急,美眸中闪烁着骇人的目光。 白泽和程浩凡连忙躬身,“殿下息怒!” 李青云摇头暗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赵舒玉为了大梁江山,要竭尽全力将威胁到赵氏皇族的隐患,彻底扼杀在萌芽状态之中,这一点无可厚非。 可急于求成了,却会将她取得的成绩全部葬送。 归根结底,他还是个女人。 不过她现在才像一位正常女人。 往日那副高不可攀的模样,实在有些盛气凌人。 “鞑靼大军已撤,游勇散兵成不了气候,殿下不妨借押送粮草的机会,让杜将军传令,命葛大人麾下伤亡惨重的万胜,克戎两军回城修养。” “如此既能体现殿下仁德,又能削弱葛大人兵权。” “以大军修养为名,让种大将军麾下的忠烈军向凤玉山靠拢,葛大人回到金明寨,即刻动手,以剿匪之名进攻。届时,这些俘虏就是葛明靖的催命符。” 李青云看到赵舒玉若有所思,也没有继续劝说。赵舒玉还在气头上,冷静也需要时间。 “你们都退下吧,李青云留下。” 赵舒玉摆了摆手,一行人快步向外走去,武灵儿还随手关上了房门。 “玉儿,你刚刚太急了。” “不许喊玉儿!” “舒玉。” “住口!” 赵舒玉俏脸生寒,训斥道:“李青云,别觉得你立了功劳就能翘尾巴,本宫能封赏你也能惩治你,还能把你阉……” “舒玉,你怀疑绰罗阿赤就是葛明靖放进来的,他们里应外合,试图用春毒毁了你的名声。如今你剪除了金明寨外的隐患,想借此机会除掉葛明靖,永绝后患。” 李青云看她黛眉紧蹙,继续说道:“他们没想到李某横空出世,弹指间斩杀苍狼部小酋帅,救公主于危难之中。” “噗嗤……” 赵舒玉又羞又气,“李青云,你能不能要点脸?” 李青云不由分说地将她抱在怀里,“我的计策如何?” 赵舒玉没有挣扎,忧心忡忡地说道:“斩草不除根,鞑靼人卷土重来,那些人若吃里扒外,后果不堪设想。” 话虽如此,不过心里却认可了李青云的方案。 坑杀数万大军或许不能震慑全军,反而还会让士兵和皇家离心离德,毕竟葛明靖没有直接举起造反的大旗。 李青云师出有名,那些借假死之名藏匿山中的他天狼军,就能将葛明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曾在他帐前效力的士卒,也会对他恨之入骨。 届时只要将其赦免,既能收获美名,又能彰显仁德。 李青云笑道:“殿下可以让葛明靖在金明寨的同党上奏朝廷,让皇上将那些主将或者亲卫全部处死。殿下放出风去,再明察秋毫,明正典刑,把这些同党都一锅端了,他们以后就是殿下的亲军了。” “你真恶毒。” 赵舒玉白了他一眼,“裘天鹰五日前率领两百骑兵脱离了葛明靖部,应该是去了凤玉山。你要想办法把他抓来,我不想让外人知道我中毒的事。” 她这也是保护李青云,两人身份有别,一旦此事泄露,皇上肯定会为了保守秘密,将知情人斩尽杀绝,景川侯一家或许也会因此遭受牵连。 赵舒玉起身道:“你走吧,本宫有些乏了!” “我帮你放松一下!” 赵舒玉抬脚就踹,嗔怒道:“你滚!” 李青云自知不是对手,从窗户跳了出去,从檐廊经过时还拍了武灵儿一巴掌。 …… 凤玉山。 李青云和黑牛等人来到这里已经十天了,依旧没找到天狼军老巢。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也没敢沿河流行走,而是躲在山林间缓步前行,仔细搜寻着人类活动的踪迹。 “青云哥,情报是不是错了?” 陈长欣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山林间潮湿无风,衣服都黏在了身上,厚厚的盔甲又不能脱下来,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李青云说道:“不可能错了,再坚持几天。” 哗啦啦…… 蓦地,对面的山林里忽然有鸟群飞起。 李青云等人连忙藏到树后,不多时便看到十几位孔武有力的汉子快步走到了河边,丢出了手里的渔网。其中两人手脚麻利地点燃了火堆,架上了铁锅,嘻嘻哈哈的笑声在山中回荡。 陈长欣咬牙切齿,“环首刀,黑漆弓,全都是大梁朝的制式武器,终于找到这群狗娘养的了。” 韩铁林提议道:“我和宋钱过去抓俩活的回来。” “不能打草惊蛇。” 李青云否定了他的提议,回头问道:“谁会抓毒蛇?” 陈长欣忽地说道:“那玩意泡酒大补。” 黑马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会。” “不会就把嘴闭上,别这么多废话!” 李青云给了陈长欣一个响头,“黑马,你带几个人去抓些毒蛇,注意安全。黑牛,宋钱,咱们去河对面踩点,其他人留在原地。” 陈长欣急得抓耳挠腮,“青云哥,我也想去!” “狗贼,你们哪里都去不了,马上放下武器,束手投降。” “不然别怪本大王心狠手辣了!” 第73章 女山贼 “狗贼,把兵器放下,别让我说第三遍!” 一位身高六尺,墨发高束,瓜子脸,柳叶眉,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姿,看上去力量感极强的女子,正用凌厉的目光扫视着李青云等人。 皮质束腰,腰间斜挎着一长一短两柄金瓜锤。 手中那张沉重的铁胎弓被拉成圆满,拇指粗的箭杆,狼牙箭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寒光。 如此近距离,哪怕李青云等人身着扎甲,也挡不住女人一箭。 恰在此时,山林中走出三十多位容貌各有千秋,虎视眈眈的女山贼。 李青云暗暗咋舌,没想到深山老林竟然藏着如此多的美女。 陈长欣满头雾水,小声道:“青云哥,这大妞儿哪里冒出来的?” “闭上你的臭嘴!” 女人脸色一凛,盯着李青云道:“我知道你是他们的头儿,让他们放下兵器,脱下盔甲,滚回对岸,再敢越界撒野,我就把你们的脑袋割下来挂在这里!” “姑娘,我们不是从对面来的。” 李青云将厚背雁翎刀放在地上,示意大家别轻举妄动,“你也把手里的兵器放下,咱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她既然能悄声无息地摸过来,足以证明她的实力在自己之上。 如今手里没有杀手锏,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让她放松警惕,再想办法脱身。 女人美眸微眯,“后腰的斧子,小腿的匕首都拿出来,我知道你是武者,别耍花招。” 李青云一一照做,将黑漆弓也放在地上,“我们将军听说凤玉山藏了一伙数量庞大的山贼,特意让我们过来打探,并无冒犯姑娘之意。” 女子审视着李青云等人,“你们真不是对面过来的?” “我对天发誓,但凡有一句假话就死无全尸,形神俱灭。” 李青云举着右手,说的煞有其事,陈长欣和黑牛等人也有学有样。 “发誓管用,那些狗官早就被雷劈死了!” 女子满脸不屑,看着李青云不像撒谎,说道:“对面没有山贼,只有三千藏于山林的天狼军。你们将军想攻打他们,从西南进山,别来我地盘撒野!” “姑娘,我拿下地图。” 李青云看着满脸戒备的女子,单手从怀中取出羊皮地图,询问道:“他们藏在哪个位置,周围有什么退路?据点里可有别人?” 女子蹙眉道:“你是谁的兵?” 李青云正色道:“我是谁的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人死不足惜。” “应该把他们碎尸万段,丢到河里喂鱼。” 女子越说越气,咬牙切齿道:“那些畜生三日前趁我带领姐妹们外出狩猎,洗劫了我们的住处,杀了老娘十几个姐妹,还抢走了三十多人。” 李青云明知故问,“你们不是一伙的?” “狗才和他们一伙。” 女子啐了一口,“你们将军何时攻打他们,我帮你们带路,你帮我把姐妹们救出来。” “姑娘,你先给我说说那里的情况。” 两人一番交谈,李青云在地图上进行了详细标记,“信息不够完善,附近哪里有毒蛇?我要让山对面的人把我们带进他们的营寨。” 女子疑惑道:“为什么有了毒蛇,他们就能带你去营寨?” 李青云满脸笑容,“我先卖个关子,他们下次再来你就知道了。” “装神弄鬼!” 女子戒备心极强,“我可以带你们抓毒蛇,不过你们要把兵器交出来!” “好!” 李青云率领众人退到一旁。 没了兵器,还有盔甲傍身,更何况这些女人熟悉凤玉山地形,还和天狼军有仇,应该不至于突下杀手。 女山贼们快步上前,取走了地上的兵器,遇到心仪的兵器更是据为己有,顺手挂在了腰间。 一行人走走停停,李青云在路上得知面前的大妞儿有个和体型极其文艺的名字,公孙玲珑。 不过身形的确玲珑,普通男子驾驭不住。 她得知盘踞在金明寨的鞑靼铁骑已被梁军赶走,种春秋正率军肃清残敌,剿灭山贼,更是连连说好。 公孙玲珑看着面前的山谷,“李珊珊,带姐妹去抓些五步蛇。” “我也去帮忙。” 黑马说着解下了盔甲,又选了几位狩猎经验丰富的同僚;几人也手脚麻利的解开了盔甲,跟着李婷婷走进了山谷。 不多时,便抓了三十多条毒蛇,都放在女山贼们随身携带的藤条篓里。 李青云商量道:“公孙姑娘能不能给我们留十柄弓箭,十柄长刀,不然我们晚上就要饿肚子了。” “你们跟我回山寨吧。” 公孙玲珑沉吟半晌做出了决定,带领众人七拐八绕地走了几里地,来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坳中。这里修建了几间简单的木屋,几位女子正在准备晚饭。 一位脸有刀疤的女子举着柴刀,厉声道:“天狼军的狗贼,受死!” “冯倩,住手,他们是朝廷派来的,不是天狼军的人。” 公孙玲珑拦住了她,说道:“李青云,你们在这里不要乱动,更不要试图偷袭我的姐妹,不然我一人就能把你们全杀了!” “公孙姑娘,我们总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啊。” 李青云看到周围有些枯树,商量道:“让你的姐妹歇歇,我和兄弟们帮你们劈柴,搭几间宽敞结实的木屋。” “他们可以去,你留在这里。李珊珊,看着他们。” 公孙玲珑不敢完全相信李青云,陈长欣等人若有歹心,第一时间杀了李青云,剩下的人就彻底没了威胁。 黑牛和陈长欣等人分工明确,干活都不惜力气。 公孙玲珑看到众人没有偷奸耍滑,抓起茶壶灌了一通,擦着嘴角的余沥,言行举止跟她的身材一样豪放。 李青云则根据公孙玲珑提供的信息,用泥土制作河对面的地形沙盘,锁定了三处可以用来藏匿天狼军的地方。 又一番追问后,锁定了一处易守难攻的位置。 “既然他们每天都来捕鱼,那咱们中午前必须潜到这个位置。” 李青云指着一处标记出的灌木地带。 “我和你去,他们留在这里。” 公孙玲珑看着陈长欣等人,“你们老老实实的干活,胆敢欺辱我的姐妹,我就把你们的头儿杀了!” 陈长欣不满道:“公孙姑娘,能不能别杀来杀去的,咱们都在一个锅里吃饭了。” 李珊珊啐道:“呸!登徒子,狗才和你一个锅里吃饭。” “陈长欣,你以后自己吃饭。” 韩铁林马上和他划清界限。 第74章 你真狡猾 夜幕降临。 公孙玲珑的山寨里多了两栋悬空的木屋。 陈长欣和黑牛等人往地板上铺了厚厚干草,李青云等人今晚也算有了住处。 众人吃着野菜糙米兽肉粥,向来话多的陈长欣做起了自我介绍,让紧张的气氛轻松了些许。几位活泼的姑娘看着满脸憨厚的汉子,也打开了话匣子。 “我爹娘被山贼杀了,公孙姐姐下山时救了我,还教我打猎。” “我被家人卖到窑子里了,公孙姐姐看我可怜把我带到山上来了。” “官军趁着鞑靼人来了,把我家人都杀了,还糟蹋了我,公孙姐姐救了我,还让我把那几个官军都杀了!” 一番交谈,李青云发现这些女子都是苦命人,也都是公孙玲珑和其他姐妹下山售卖兽皮,购买粮米时救回来的。 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也是农家子弟,听闻众人的遭遇,更是恨不得马上下山,率领麾下的士卒,清缴金明寨区域内的山贼。 “你呢?” 李青云看向了公孙玲珑。 公孙玲珑说道:“我父亲是延州从五品游骑将军公孙傲,苍狼部刚打到延州城时,我父亲多次劝说葛老贼率兵奇袭敌营。 葛老贼非但不肯,还和我父亲吵了一架。七日后,让我父亲率领麾下五百士卒驻守松林镇。我父亲知道此去必死无疑,让我立刻出城。” “我让他别去,爹爹说军人应马革裹尸,娘亲死得早,他早就不想活了。我离开不久,延州就张贴了布告,说我爹爹投靠了鞑靼人,官府抄了我的家,还对我下达了通缉令。” 说到这里,公孙玲珑已然是泪流满面。 “新仇旧恨,我不能手刃葛老贼,也要把天狼军给我爹爹陪葬!” 家破人亡,惨遭诬陷,这样的遭遇无论发生在谁身上,也会变得多疑狠厉。 李青云安慰道:“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会保佑你梦想成真的。” 公孙玲珑凄然一笑,起身走进了屋内。 …… 次日清晨。 “李青云,近处的过河道路肯定有天狼军的人,咱们去河对岸的绕远路,该出发了。” 公孙玲珑一身黑色劲装,穿着皮制胸甲,婀娜的身姿被勾勒得淋漓尽致,“深入敌营,此行凶险,这是你的装备!” “谢了!” 李青云对扎甲进行了简单改装,确保可以护住要害,摒弃了阻碍行动的裙甲,将兵器固定好后,跟着公孙玲珑离开了山谷。 两人来到了一处山涧旁,抓着藤蔓来到了河对岸。 临近中午,终于来到了长满灌木的山坡上。 李青云一番搜索,很快便找到了几处人员踩踏的痕迹,将带来的毒蛇藏在枯叶底下,便躲到了对面的山坡上。 “你真狡猾!” 公孙玲珑终于明白了毒蛇的用处。 他分明就是想借着有人被毒蛇咬伤机会,趁机跟上去;让他们的喊叫声吸引藏匿的暗装,为接下来的围剿做准备。 李青云笑道:“天狼军都是偏头关被破城时,躲入山中的百姓。这些人沾亲带故,不会看着身边的兄弟死的。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办法呢。” 公孙玲珑撇了撇嘴,看到树叶哗哗作响,忽地道:“李青云,我们选个刮大风的日子,放把火把山烧了如何?” “你不怕这场大火把藏在山中的贫苦百姓烧死?” 李青云看她哑口无言,想到公孙玲珑是铜皮境一层武者,升起了拉拢她的念头,“公孙姑娘,把天狼军剿灭了,你跟我回金明寨吧,我家将军可以帮你爹爹平反。”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赵舒玉身旁的侍女虽然忠心耿耿,却少了一位独当一面,江湖经验充足的护卫。 公孙玲珑是将门之后,父亲被冤身死,她又报仇心切,若将她收编了,赵舒玉的安全就能得到质的飞跃。 “我不会抛下我的姐妹。” “你可以带上她们,我家将军能给她们新的身份。” “日后再说吧!” 公孙玲珑枕着胳膊,躺在了枯叶上。 不多时,远处传来了说笑声,二十几位天狼军的士卒抬着装满渔获的筐子朝这边走来。 “那些小娘们也不禁折腾,都死了五个了。” “咱们回头把那个高个子娘们抢回来,她肯定经得起折腾。” “哈哈哈,要我说还是娘们太少,应该把附近山民的聚集地抢了。” 几人口水四溅地说着荤话,发出了一连串猥琐的笑声,丝毫没意识到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公孙玲珑听到姐妹惨死,龇牙欲裂,拽出金瓜锤就要敲碎他们的脑袋。 “现在出去就是打草惊蛇。” 李青云终于等到了机会,连忙从后面抱住了她,安慰道,“玲珑,你不能让那些姐妹白死!” “啊!我被蛇咬了!” “我也被蛇咬了,是毒蛇,救救我!” 公孙玲珑还没来得及说话,远处便传来两声惨叫。 几位汉子连忙放下竹筐,背着同伴向前狂奔。 其他人为了安全起见,则挑着竹筐,直接选择了绕路。 “快走!” 公孙玲珑甩开李青云,迈开两条大长腿,速度快如旋风,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了山林中。 李青云生怕跟丢了,卯足力气狂奔,看到有两位身着墨绿色衣服的男子从树干上滑下来,连忙将公孙玲珑拽到了身后。 幸亏有这几个倒霉鬼引路。 不然哪怕再小心,也极有可能被躲在树干上的敌军发现。 “咱们去那里。” 李青云拽着她来到了远处的山头上,从装有手术器械的牛皮袋里拿出一支用水晶石制作的简易千里镜,仔细观察着天狼军营寨内的情况。 公孙玲珑满脸好奇,“这是什么?” “千里镜。” 李青云随口回了一句,“你如果喜欢,回了金明寨我做几个更精细的,送你一个。” “我看看。” 公孙玲珑劈手夺了过去,放在眼前,啧啧称奇道:“真神奇,竟然能看这么远,我看到裘天鹰了,葛明靖的小儿子也……李青云……你再动手动脚,我可不……” “我什么时候动……蛇!” 李青云转过身,看到一条五步蛇不知何时爬到了公孙玲珑的小腿上,高高昂着脑袋,吐着芯子发出了嘶嘶声。 “哪来……” 公孙玲珑转身的瞬间,五步蛇受到了惊吓,猛地咬住了她的脚腕。 第75章 占便宜没够 刷! 李青云手起斧落,将蛇头砍了下来,顺手将其拍成了粉碎,麻利地挤出蛇胆,塞进公孙玲珑嘴里,“快,咽下去!” 说罢,解开她脚腕上的绑腿,用绳索勒紧她的小腿,看着被蛇牙咬出的伤口,想都没想便低下了头。 “你想做什么!” 公孙玲珑拽着李青云的胳膊,厉声道:“我就算中了毒,杀你也是易如反掌!” “我能做什么?当然是把蛇毒吸出来啊!” 李青云看她脸色古怪,忽地问道:“你最近洗澡了吗?” “前天洗的!” “还行,不算太脏!” 李青云说完凑到伤口上,开始吸蛇毒。 公孙玲珑美眸中满是怒气,沾了便宜,还嫌人家脏。 这个浑蛋,之前为何没发现他嘴这么臭?娘亲说男女授受不亲,脚腕又是女人的重要位置,如今却被李青云又亲又摸的。 公孙玲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随后又开始埋怨李青云。感觉这都是报应,不抓毒蛇咬别人,说不定也不会被毒蛇咬。 “呸呸呸!” 李青云啐了几口,看着伤口内流出鲜血,才松了口气。 公孙玲珑勃然大怒,“我清白的身子都让你看了,你还嫌我脏!” 李青云哭笑不得,这大妞儿脾气太火爆了,“大姐,我得把嘴里的蛇毒吐了啊。” 公孙玲珑生气道:“我有那么老吗?” “没有!” 李青云连连摇头,永远不要谈论女人的年龄,体重和身高,即便公孙玲珑体态颀长,身材傲人,“我去找点药材,你待在这里别乱动。” 毒蛇出没之地,附近必有解药。 公孙玲珑日后还有大用,绝不能死在荒郊野岭。 李青云凭借前世特种兵军医的经验,很快便在附近找到了十几株半边莲,将其捣碎敷在伤口上,又让她服下汁液。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就连包扎都绑得极为美观。 公孙玲珑疑惑道:“你怎么会这些?” “之前当兵学的。” 李青云说的是曾在部队的经历,公孙玲珑却想到了他曾说在静戎军担任过斥候,“你那时候过得也很苦吧?” “还行。” 李青云收拾好装备,“咱们得撤了,我背你回去。” 公孙玲珑生气道:“休想占我的便宜,我自己有腿!” “过量运动会导致毒液扩散,你不想少一条腿就自己走回去。” 李青云说着转过身去,“快上来,不然天黑前就赶不回去了。” “谢谢。” 公孙玲珑红着脸趴在了李青云背上,看他走得又快又稳,又忍不住想问问李青云重不重。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途经险地时,她还牢牢搂住了李青云的脖子。 公孙玲珑说道:“李青云,我回去就把装备都还给你们!” “先在你那放着吧,这几天用不上。” 饶是李青云体力惊人,回到营寨时也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李珊珊和冯倩等人得知公孙玲珑被五步蛇咬了,更是大惊失色,连忙喊来一位名为甄丽娜的寡妇,让其诊治。 三十多岁的她像极了熟透的桃子,婀娜多姿,顾盼之间透着成熟女人独有的风韵。哪怕身着粗布麻衣,也难掩动人风采。 “幸亏李公子救治及时,大姐头儿并无性命之危,这几日莫要肆意走动,服几剂汤药,休息几日就能痊愈了。” 甄丽娜祖上是游医,精通跌打损伤和擅治蛇虫鼠咬,也是整个营寨唯一的郎中。 李珊珊和冯倩等人纷纷向李青云道谢。 “珊珊,把装备还给李青云的兄弟,看守也撤了。” 公孙玲珑躺在床上,继续道:“以后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大姐头儿,你要多喝水,我先去熬药。” 甄丽娜将瓷碗递给她,让李珊珊留下照顾,又让大家都出去,不要打扰公孙玲珑休息。 来到屋外,她低声说道:“李公子未经大姐头儿同意,莫要透露天狼军营寨位置,我担心有的姐妹擅自前往营救,断送性命。” “夫人放心。” 李青云看她转身离去,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找到了黑牛等人,开始布置任务,让他们明日帮忙狩猎,再寻一处隐蔽的藏身之地,做好随时搬离的准备。 公孙玲珑需要静养,李青云前往河对面探查时则喊上了黑牛。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早出晚归,陈长欣和黑马等人也帮着公孙玲珑将营地转移到了瀑布后的山洞里,这里更加隐蔽且易守难攻,还不用外出寻找水源。 公孙玲珑在甄丽娜的精心调养下,腿上的淤青全部褪去,精神也越来越好。 “李青云,我明天和你去吧。” 她这几天哪都不能去,已经快憋坏了。 “好!” 李青云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我让黑牛带几个兄弟去联系大军,把那些人清缴了以后,你就跟我回金明寨吧。” 公孙玲珑蹙眉道:“你真能帮我父亲平反?” 李青云笑道:“我骗你,你就把我的脑袋拧下来。” “哼!我现在对你的脑袋不感兴趣!” 公孙玲珑哼了一声,说道:“你让黑牛找大军要三十五套铠甲,我要带姐妹们诛杀天狼军的狗贼,给死去的姐妹报仇!” “好!” 李青云点了点头,有公孙玲珑这位实力超强的大妞儿助阵,此次行动定然如虎添翼。 他也想快点回金明寨,搂着女扮男装的武灵儿睡觉,整天和这群不洗澡的兄弟们挤在一起,简直就是煎熬。 晚饭过后。 公孙玲珑将姐妹们召集到了一起,将下山的想法告诉众人。 李珊珊着急道:“大姐,官府的话都和放屁一样,咱们待在山上有什么不好的?” 冯倩狠声道:“我不下山,我杀了官军,去了金明寨就是死路一条!” “现在留在山上尚可,年纪大了吃什么?” 公孙玲珑环顾四周,说道:“我相信李青云,他能帮我们解决身份问题,也能给我们清白的身份。如果她敢骗我,我就带你们再杀出来。” “大姐头儿,我们可以让李公子把他说的那位将军喊到城外,不行咱们再回来。” 甄丽娜略作思索,提出了折中的办法。 第76章 围杀 “行!” 李青云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笑道:“公孙姑娘,咱们就听夫人之言,省得大家为此提心吊胆,影响了和气。” “我就喜欢你这股子痛快劲儿。” 公孙玲珑伤势痊愈,人也活泼了,又恢复了往日的豪爽,“李珊珊,把咱们的兽皮和药材都装起来,去了山下不能没银子。” 李珊珊看她心意已决,只能点头答应。 冯倩虽然满脸不悦,却也没有出言反驳。 公孙玲珑在这群女人里面有着绝对的权威,她的实力摆在那里,且对大家有救命之恩。众人不想下山,并非信不过公孙玲珑,而是担心被李青云欺骗。 “黑牛,你见到海将军以后,让他即刻带兵进山,分别将兵力布置在我选定的几个位置。我明天和公孙姑娘离开这里,前往河对岸的野花谷等你们汇合。” 次日清早,黑牛和陈长欣等十人吃过早饭,便先行一步离开了营地。 李青云和黑马等人背着公孙玲珑在山里积攒的家当,沿着小路来到了河对岸,傍晚时分才来到了野花谷。 五日之后。 海林生率领着前锋营赶到了这里。 三千人全都身着沉重的步人甲,为了迅速打垮天狼军的士气,甚至还带来了五架小型床子弩。虽然威力不如城墙上布置的三弓床弩,可用来拆木屋却是绰绰有余。 公孙玲珑发现黑牛带来了甲胄,连忙带领姐妹上前挑选,而她自己则选了一套重达八十斤的步人甲,高大健美的身躯在盔甲的加持下,像极了移动的坦克,充满了暴力的美感。 海林生低声道:“李将军,这就是那位铜皮境一层的武者?” “对!” 李青云满脸笑容,“公孙姑娘也是将门之后,我想让她当公主殿下的护卫。” “如此甚好,殿下身边正缺一位擅长冲阵的高手!” 海林生点了点头,“李将军,带我去看看山贼的营寨。” 言语之间,已经给这次行动做了定性。 凤玉山没有什么天狼军,只有一群势力庞大的山贼,而他们的任务就是最大限度地将这群山贼全部剿杀。 海林生跟着李青云来到了山坡上,接过他递来的千里镜,观看着营寨内的情况,激动道:“好东西啊,竟然能看这么远!李都头从哪儿弄来的,给我也买一个。” “我闲着没事制作的小玩意,回去让公主殿下请能工巧匠制作几个,肯定比这个看得更远也更清晰。” 李青云已经准备将此物献给赵舒玉了,就算混不来官职,多换些赏银也是好的。 海林生连连说好,查看完天狼军营寨的情况,顺手便将千里镜揣进了怀里,还厚颜无耻道:“我先帮你拿着。” 李青云说道:“海将军,山贼的银子得有我一份。” “没问题。” 海林生大手一挥,说道:“李将军,我知道公孙姑娘和山贼有仇,不过裘天鹰和葛平星两人不能死,公主殿下还需要两人的口供!” “海将军放心,李某亲自盯着公孙姑娘,绝不让她伤了两人。” “如此甚好,咱们三日后,拂晓发起总攻!” …… 夜幕降临,天狼军营寨内的一处木屋。 葛平星正抱着侍女饮酒作乐时,裘天鹰快步走了进来,“二公子,明日天亮了你先回金明寨吧,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哪里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分明是你最近太闲了!” 葛平星大笑几声,说道:“我爹三日前刚送来了情报,外面一切正常。你就是当贼当的久了,闲下来就不自在。” 裘天鹰苦笑道:“我也不想闲着,老爷不让我回去。” “逍遥快活人生自在,军营有什么好的?要我说落草为寇也是人生一大乐事,想抢就抢,想杀就杀,谁也不敢拦着。” 葛平星给裘天鹰倒了杯酒,“老裘,我把这侍女送给你,你给我挑五十名好手,明天我带他们去附近的村子抢几个女人回来。” “少爷,不要啊。” 满脸慌张的侍女连忙跪地求饶。 “二公子莫要让我为难,没有老爷的命令,我可不敢让您离开此地。你要想女人,我派人去山下抢几个便是。” 裘天鹰知道这个纨绔子弟没了女人迟早都会生事,索性把这件事揽了下来,又嘱咐了几句,转身离开了木屋,唤来了亲卫。 “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吗?” “回将军,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周围并无异动。” “让儿郎们都机灵着点,我这几天总有些心神不宁。” 亲卫连忙称是,看他离开,朝着不远处那栋关押着女山贼的木屋走去,打算放松一下。同时,也觉得裘天鹰有些小题大做了。 即便凤玉山内除了公孙玲珑,还藏着其他山贼,也不是三千天狼军的对手。 公孙玲珑是铜皮境一层武者又能如何? 她敢来这里撒野吗?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姐妹成为天狼军的俘虏? 夜深了,天狼军营寨内的火光相继熄灭,细微的鼾声从木屋里传了出来。 谁都没意识到,危险已经悄然逼近。 海林生和忠烈军的主将程定乾商议过后,将麾下几位练筋境的武者都派了出去,让其解决了天狼军布置在西山的暗哨,悄无声息地将五架小型床子弩布置在了那里。 八千名忠烈军的士卒,也到达了指定位置。 当天色渐亮! 程定乾一声令下,床子弩上堪比长矛的箭矢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分别命中了箭楼和木门。 “杀!” 海林生话音刚落,身着步人甲的前锋营士兵迈着沉重的步伐,发起了进攻。 “裘老贼,纳命来!” 身着步人甲的公孙玲珑看到天狼军营寨内的床子弩被毁,挥舞着两柄金瓜锤便冲了出去,几位刚刚从木屋里出来的敌人刚举起长刀,就被她敲碎了脑袋。 李青云紧随其后,“公孙姑娘,慢些。” “滚开!裘老贼必死!” 公孙玲珑已经杀红了眼,所过之处没有一合之敌。 从梦中惊醒的裘天鹰看着眼前的一幕,怒吼道:“先杀了公孙玲珑!” 轰隆…… 话音落下,两栋木屋的窗户轰然掉落,两台小型床子弩,已经瞄准了公孙玲珑。 第77章 公孙玲珑提要求 嗖!嗖! 两声撕裂空气的尖啸传来,李青云也趁势将手中的厚背雁翎刀甩了出去。 一支宛如长矛般的箭矢被斩断,失去了准头,撞飞了一名士卒后才落在了地上。另外一支,擦着公孙玲珑的战盔飞了出去,射穿了碗口粗的原木,贯穿了两位躲闪不及的天狼军士卒。 “黑牛,跟我杀过去!” 李青云随手抢过一柄长刀,朝着床子弩的方向冲去。 “拦住他们!” 裘天鹰指挥着悍不畏死的天狼军,嘶吼道:“先杀对方主将!” 嗖嗖嗖! 黑马在宋钱和陈长欣的掩护下,闪电般取下长弓,射杀了三位正在操作床子弩的天狼军士兵,转身又将一位试图偷袭李青云的天狼军士卒射杀。 “给老娘死!” 公孙玲珑抬脚踹飞了地上的石锁,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左边的床子弩应声被毁,她侧身将一位天狼军偏将斩杀,“裘老贼,今天神仙都保不住你,我说的!” 说罢,便朝着蜂拥而至的敌人冲了过去。 在沉重步人甲的加持下,公孙玲珑的自身安全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障;身着山文甲的李珊珊和冯倩等人看到首领被围,也快速向公孙玲珑靠拢。 裘天鹰劈碎了黑马射来的箭矢,大声道:“缠住那些女山贼,拖死公孙玲珑!李青云,又是你这狗贼,老夫今日定取你项上人头!” 话音落下,便借力高高跃起,朝李青云扑了过来。 铛…… 金铁交鸣声传来,李青云抢来的长刀应声而断,他连忙侧身卸力,左手的斧头朝着裘天鹰劈了过去,狂笑道:“老不死的身子骨还算硬朗!” “油嘴滑舌的小畜生!” “缺爹少娘的老杂种!” 两人互喷垃圾话,裘天鹰凭借手中的重剑,占据了优势,打得李青云连连后退,先后从敌兵手中抢夺来的兵器,也尽数被裘天鹰斩断。 “李将军,接刀!” 海林生用长枪挑起了掉在地上的厚背雁翎刀,手腕抖动,将长刀甩了过来,趁势又将一位敌兵捅了个透心凉! 砰! 裘天鹰侧身挥剑,将厚背雁翎刀劈飞,顺势横扫,剑锋朝着李青云的脖子划去! “滚开!” 公孙玲珑右手的长柄金瓜锤砸在了裘天鹰的手臂上,随着咔嚓一声巨响,裘天鹰惨叫响起,而公孙玲珑左手的短柄金瓜锤也朝着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刀下留人!” 海林生急忙大喊。 砰! 李青云用斧头挡住了公孙玲珑的短柄金瓜锤,强大的反震力让他虎口发麻,接连后退了十几步,体内气血翻涌,脸色青红不定! 几位敌兵挥着长刀扑了上来,恨不得当场将他碎尸万段! 黑牛旋风般冲了过来,狼牙棒挥舞之间,便将几人扫飞出去,落地后的天狼军士兵口吐鲜血,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保护将军!” 韩铁林和韩铁柱等人迅速围成了圆形,准备掩护李青云向海林生所在的前锋营靠拢。 裘天鹰看到败局已定,不甘道:“亲卫营集合,带着二公子冲……” 哐当! 公孙玲珑不等他把话说完,将裘天鹰踹到了海林生脚下,转身冲到了李青云面前,“伤着哪里了?我刚一锤子砸死你了怎么办!” 李青云险些被她气得吐血,又不是脆皮鸡,也没那么脆弱,“裘天鹰不能死,我得用他给你们换点功劳!别让葛平星跑了!” “我去把那浑蛋抓过来!” 公孙玲珑闪身朝葛平星杀去,砍瓜切菜般斩杀了他身边的亲卫,砸断了葛平星的右腿,拎死狗一般将他扔在了李青云面前。 随着裘天鹰和葛平星两位主将被俘,穷途末路的天狼军士兵果断选择了突围;只可惜很快便被忠烈军赶了回来,成了刀下亡魂! 裘天鹰看着相继惨死的同伴,龇牙欲裂道:“程定乾,李青云,你们有种杀了老子,别他妈为难老子的兄弟!” 天狼军近乎于葛明靖的私军! 这群人凶残成性,戕害百姓,又被葛明靖用移花接木的办法,藏匿在山中,欲行叛逆之举;故而,绝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海林生没有让他们放下兵器,忠烈军在战前接到也是斩尽杀绝的命令。 在公孙玲珑这个人形坦克的帮助下,半个时辰后,剿匪任务终于宣布了结束。她看着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十二位姐妹,连忙命甄丽娜进行救治。 忠烈军清理尸体,进行补刀,整个营地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海林生派遣了五十位心腹,让其用最快的速度赶回金明寨,向永宁公主复命;程定乾率领亲卫,轻点库房内的赃物。 黑牛坐在木板上擦拭着狼牙棒上的血肉残渣,陈长欣和宋钱等人看着崩口兵器长吁短叹;黑马从裘天鹰居住的木屋里搜出一张精工细作的牛角弓,捧在怀里,咧嘴傻笑。 李青云抢来了三千两白银,准备分给麾下的兄弟。 而公孙玲珑也用自己的实力向大家证明,她也有分银子的资格。 众人也没怨言,军中实力为王,黑牛和陈长欣等人作战勇猛,且提供了重要情报。 天狼军的尸体需要分批掩埋处理,两日后,众人才踏上了归途。 李青云等人的战马藏在河对岸的山坳中,公孙玲珑从营寨中解救出来的十二位姐妹身体虚弱,无法急行军。 故而,两队人未和忠烈军同行。 海林生为了方便众人赶路,特意留了一百匹战马。 夜深人静。 公孙玲珑看着睡梦中还在瑟瑟发抖的姐妹,想到姐妹凄惨的遭遇,咬牙切齿道:“天狼军那些浑蛋,就不该一刀杀了他们。” “回去后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让她们好好养伤。” 李青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公孙玲珑,也同情这些女人的凄惨的命运。都说宁做太平犬,莫做乱离人。她们躲在山中苟活度日,远离红尘,可现实还是给了她们迎头痛击。 或许对贫苦百姓而言,无论太平盛世还是乱世江山,老实巴交都是原罪。 想要在这吃人的环境里存活,只有更恶更凶,才能活的略微安逸些。 “李青云,我们商量点事。” 公孙玲珑忽地勾住了他的肩膀,商量道:“回了金明寨,你帮我把裘天鹰和葛平星从大牢里偷出来,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第78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什么要求都行?” 李青云歪着脑袋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大妞儿,看她黛眉微蹙,连忙收回了视线。 公孙玲珑实力强悍,把她惹毛了,轻则挨揍重则丢命,还是不要胡乱开玩笑为妙。 “哼!这点胆儿还想睡我?” 公孙玲珑哼了声,挑衅似的说道:“你想得到我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不喜欢比我差的男人,哪天你打赢了我,我就做你的女人!” 两人都在生死关头救过对方的命,公孙玲珑通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也知道李青云除了偶尔油嘴滑舌些,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更何况,李青云还答应帮父亲平反,给姐妹们争取一个清白的身份。 “一言为定!” 李青云瞬间动力十足,恨不得现在就打两套灵犀拳。不过想想又打消了不切实际的念头,担心公孙玲珑怀疑他脑子有问题。 五日后的中午。 众人来到了金明寨附近,远远的便看到城墙上兵卒笔直如枪,手中的兵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城门大开,守卫正在对过往的百姓严加盘查。 李青云快步上前,拿出腰牌道:“城内出了什么事?” 城门官也知道李青云的丰功伟绩,躬身道:“回李将军,公主殿下两日前命白将军抓了葛明靖,天狼军公然造反,已被尽数诛杀。种大将军担心天狼军余孽前来城中作乱,命我等严加盘查。” 没想到赵舒玉如此雷厉风行。 不过天狼军既然造反,也就坐实了葛明靖通敌卖国的事实。 如此一来,倒省了赵舒玉向北境各路官兵解释,朝臣也休想诋毁他的功劳。 李青云问道:“程将军和海将军回来了吗?” 城门官道:“三日前,程将军和海将军便率忠烈军先回城了,傍晚时分,种大将军也率大军回城,城外只留了破虏军的两万五千人,他们正在清缴延州和金明寨一代的山贼及鞑靼余孽。” “谢了!这是我请兄弟们喝酒的!” 李青云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丢了过去,转身说道:“黑牛,你和公孙姑娘在城外等候,我先回去找公主殿下。” …… 铁马巷,梅花园。 赵舒玉发现武灵儿魂不守舍,忽地问道:“灵儿,又想李青云了?” “奴婢不敢!” 武灵儿连忙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殿下,奴婢就是觉得李将军迟迟未归,担心他在路上遇到变故。” “都担心了,还敢说没想他?” 赵舒玉满脸冷笑,“你这小蹄子,现在都敢敷衍本宫了。” 武灵儿伏地道,“奴婢该死。” 自从在青楼和李青云坦诚相待后,就不受控制地想念李青云,夜里还会做梦,醒了就要换衣服。 “本宫杀了你,姓李的还不恼了本宫。 赵舒玉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起来吧,本宫想处置你,也不会让你去找他。你安心做事,本宫哪日高兴了,说不定就把你送给李青云了。” 武灵儿既惊又喜。 赵舒玉女扮男装时留宿军营,时常和李青云同宿一室,那个时候,两人就应该有所接触。如今,公主殿下做出了这样的许诺,或许也曾被李青云抱着入睡。 日后,公主殿下若是和李青云双宿双飞,哪怕没有名分,也不会被抛弃。 她怕的是,哪日公主殿下女扮男装留宿军营的事泄露出去,赵舒玉会因此嫌弃她,找个理由将她处死。毕竟,赵舒玉女扮男装,都是她负责易容。 赵舒玉看她脸色阴晴不定,忍不住撇了撇嘴。也不知李青云有什么魅力,竟能把自己的贴身侍女都迷得魂不守舍。 想到海林生的汇报,李青云给他找了一位实力超强的贴身护卫,又忍不住暗暗好奇。 掐咋此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位侍女快步而来,福了一礼道:“殿下,李将军想见您,正在门外等候。” “让她进来!” 赵舒玉正襟危坐,强压心中喜悦,发现武灵儿眉飞色舞,更是险些笑出声来。 半晌后,风尘仆仆的李青云走了进来,“李青云见过殿下,公孙玲珑正在城外等候,烦请公主殿下出城一叙。” 原本还满心期待的赵舒玉黛眉微蹙,“放肆!李青云,你让本宫出城迎接山贼?你莫不是觉得本宫身边缺少英雄豪杰?” “殿下息怒,臣不是这个意思。” 李青云朝着武灵儿挤了挤眼,待她离开中厅,不由分说地将赵舒玉抱在了怀里,解释起公孙玲珑的身世,随后更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玉儿,公孙姑娘是将门之后,麾下的姐妹虽出身贫寒,却深谙世俗凶险,或许排兵布阵不如你的侍女,若论战阵冲杀,却比你那些护卫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李青云,你还是走到哪都不闲着!” 赵舒玉用力挣扎了几下,气恼道:“你知道公孙玲珑的身世吗?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就不怕她欲行不轨吗?” “海将军不会什么都没告诉你吧?” 李青云看她哑口无言,商量道:“玉儿,跟我出去一趟吧,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你想处置我,也要将偏头关收复后才行。” 这句话说到了赵舒玉的心坎里。 早在海林生讲述了公孙玲珑的身世后,她就查阅了公孙玲珑的资料,提审了葛明靖和裘天鹰,也知道其父的确是被冤枉的。 她此行来北境的目的,也是为了重整各路军侯,收复失地,让大梁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同时,让朝廷可以抽调出更多兵力,平定南方叛乱。 若能借给公孙傲平反的机会,嘉奖边关守卫,肯定能收获良家子弟的忠心,为反攻鞑靼帝国打下坚实的基础。 李青云一番好言相劝,赵舒玉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跟随他来到了城外。 公孙玲珑得知赵舒玉的身份后,拜道:“罪臣公孙傲之女,公孙玲珑携众姐妹,拜见公主殿下。” “公孙姑娘快快请起,李将军已经给本宫说了你的身世。” 赵舒玉将她扶起,拉着公孙玲珑的手说道:“本宫已经给公孙姑娘和众姐妹准备了住处,就在本宫住所的旁边。 本宫带你去看看,明日再带你提审葛明靖,还公孙姑娘一个清白。” 公孙玲珑和众位女山贼连忙跪地道谢,眸中满是感激。永宁公主的承诺就是金牌令箭,金明寨的主官都不敢违背。 李青云看着宛若亲姐妹般的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城内,也对两人演技佩服不已。 走在最后的武灵儿,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她的袖子,低着头道:“爷,你没伤着吧?” “灵儿,爷心里疼得不行。” 李青云捂着心口,顺势躺在了武灵儿怀里。 第79章 鸿门宴 “别闹,让殿下看见,灵儿会挨骂的。” 武灵儿不动声色地将李青云推开,精致的俏脸上挂着羞涩,就如那晚俯身学习乐器时的表情一般无二,动人心弦。 李青云和她并肩而行,关切道:“殿下又欺负你了?” “爷别乱说,灵儿的命都是殿下的,殿下说教灵儿是灵儿的福气。” 武灵儿展颜一笑,轻声解释道:“殿下把葛明靖和裘天鹰等一众涉嫌通敌卖国将领,及其家眷全部捉拿入狱了,也嘉奖了此次出征的有功将士,种大将军正在安抚各部人马。” 顿了顿,又俏皮道:“爷是殿下的心腹之臣,且屡立奇功,肯定能受到重用。” 赵舒玉身为赵氏皇族,即便不擅长帝王之术,也明白分权而治的道理。 如今葛明靖已除,种春秋又是老油条,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 为了防止一家独大,引起皇帝猜忌,肯定会向赵舒玉谏言,提拔有功将领,使得葛明靖的旧部尽快归心。 赵舒玉也不会重蹈覆辙,傻到将金明寨的兵权交由种春秋节制。 李青云忽然想到了杜希功和海林生两人,这二位都不是金明寨的将领。或许,赵舒玉当初已经做好了围杀葛明靖部的万全之策,甚至都想将那几万大军全部斩杀。 只不过自己的计策更加缓和,还能收拢人心,她这才改变了计划。 武灵儿看他若有所思,连忙说道:“爷,程指挥使向殿下……” “灵儿,别磨磨蹭蹭的,快点跟上。” 赵舒玉清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李将军先回营吧,本宫有要事会传你的。” “爷,灵儿先走了。” 武灵儿恋恋不舍地看了看他,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李青云撇了撇嘴,这是典型的新人上了床,媒人丢过墙,刚笼络了一员大将,转身就把救命恩人踹沟里。 “青云哥,我去找个妓。” “我也去放松下!” “我答应过小翠儿,回来了就去照顾她的生意。” 刚进城,陈长欣和宋钱等人便火急火燎的朝着烟花巷敢去,其他军汉也是满脸猥琐,还让他们走慢点,扬言人多能还价。 “去正规场所,别找暗娼,小心得病。” 李青云听着乱糟糟的回应,骂咧道:“别他妈把用命换来的银子都扔窑姐儿的肚皮上,想着家里的妻儿老小点,不然老子打断你们的狗腿。” 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百姓笑得开心且纯粹。 城外的鞑靼铁骑被赶走了,延州也被收复,没了性命之危就能多赚几个铜板,让家人的饭碗里多几粒粮米。 巡街武侯杀气腾腾,往日里嚣张跋扈的城狐社鼠也都夹着尾巴藏到了犄角旮旯里,生怕落到官军手里,被当场砍了脑袋。 整个金明寨,一片欣欣向荣之向。 李青云看到黑牛和黑马兄弟二人没去妓院,“你俩为何没去?” 黑牛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单意骇,“李头儿,俺怕你遇到歹人,被人一刀砍死!” 李青云笑骂道:“你盼老子点好吧。” 黑马一副精打细算的模样,“留着银子回去再娶俩婆娘比去青楼划算,还能多生几个崽子,以后家里人多也不受气。” 得! 还是个会过日子的主儿。 李青云哑然失笑,三人吃了顿羊肉锅子,回到军营才发现这里除了几位火头军外再无他人,询问几句才得知程浩凡和高默两人请命,率领兵卒出城清缴山贼和鞑靼残兵去了。 武灵儿离开前或许就是想说这件事,只不过被赵舒玉打断了。 无事一生轻,加上在山里吃不好睡不好,李青云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当醒来时外面漆黑一片,黑牛和黑马兄弟二人依旧鼾声如雷。 过了两天清闲日子,这天中午,李倩倩忽然来到了军营。 一袭黑色劲装,做工精致的棕色皮制胸甲,腰挎长刀,犀利的美眸中透着淡淡的杀气,看上去英姿飒爽。 “李将军,大姐请您去家里赴宴,还给各位兄弟在杨记火锅订了位子。” 李青云满头雾水,“赴什么宴?” 李倩倩感激的同时又多了些许崇拜,微笑道:“公孙老将军得以沉冤昭雪,全都是仰仗李将军,如今大姐又得到殿下重用,我们也成了殿下的护卫,大姐准备了酒水,以示感激。” “我收拾一下,劳烦李姑娘稍等。” 李青云回到营房换了件新衣,让陈长欣和黑牛带领各位兄弟前往火锅店,而他则和李珊珊来到了梅花园西侧一处宽敞的院子里。 虽说这里居住的都是女人,却给人一种来到军营的错觉。冯倩和甄丽娜等人皆是身着劲装,棕色皮制胸甲。 环肥燕瘦,前凸后翘。 饶是李青云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属下见过李将军。” 众女单膝跪地,声音清脆悦耳。 “各位无须多礼,咱们都是同生共死的交情!” 李青云上前,将寡妇女郎中甄丽娜扶了起来,哪怕此时的她一袭戎装,也难掩成熟动人。如果换上女装,绝对是风情万种。 “李青云,快点进来喝酒,咱俩今天不醉不归,冯倩,快点上菜。” 公孙玲珑从前厅走出来,拽着他往屋里走,她倒没穿劲装胸甲,而是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高挑傲人的身材也成了全场的焦点。 屋子里摆放着一套通体黢黑的步人甲,兵器架上放着一长一短两柄崭新的金瓜锤。 李青云笑道:“清一色新装备,公孙姑娘这是得到殿下重用了啊。” “都是你的功劳,你就别提醒我了。” 公孙玲珑哼了声,将他按在主座上,“你还得帮我一个忙!” 李青云起身就走,“这分明就是鸿门宴呐,不吃了,回见。” “你敢!” 公孙玲珑不由分说地将他按了回去,“我过几日要随同殿下巡视边关,安抚驻军;你寻一个吉日,带几个兄弟,把我爹爹的尸骨从延州乱葬岗挪到金明寨西山,与我娘亲合葬。” 顿了顿,眸中闪烁一抹狡黠,“你不想帮我,我就找别的男人。” “这种大事,除了我之外找谁都不行!” 李青云信誓旦旦的道:“我在请几个工匠,好好把令尊的坟墓捯饬一下。” 公孙玲珑趁势说道:“我还有点事需要麻烦你。” 第80章 把那几个人抓回来 “能不能一下说完?” 李青云眉头微皱,这顿饭的成本有点大,等下得去拜访下赵舒玉,讨要些赏银,顺便看看乖巧听话的武灵儿。 “那十二位姐妹身子还没痊愈,我和其他姐妹离开后,你隔三岔五过来看看她们,有机会带她们出去走走。” 公孙玲珑信不过其他男人,也知道李青云喜欢她,更未因众姐妹们曾落草为寇,轻视大家;更重要的是,众位姐妹也相信李青云的为人。 “包我身上了。” 李青云刚拿起筷子,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没别的事了吧?” “咯咯咯……” 公孙玲珑笑得花枝乱颤,波澜壮阔,景色尤为壮观。 冯倩和李珊珊等人也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李青云看着满屋子的莺莺燕燕,感觉还没喝酒就已经醉了三分,瞧了瞧坐在右边的公孙玲珑,“终于能安心吃饭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公孙玲珑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他,“甄家姐姐,你坐在李将军左边。” “是!” 甄丽娜轻移莲步,给李青云倒满酒,才款款而坐,午宴也正式宣布开始。李珊珊和冯倩等人轮流向李青云敬酒。 众女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俏脸都红扑扑的。 公孙玲珑看李青云和众位姐妹推杯交盏,也笑着举起了酒杯;自从父亲被害,她被官府通缉后,就一直在外摸爬滚打,知道寡妇对男人的杀伤力有多大。 不过她并未因此反感李青云,反而还觉得他光明磊落,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了数倍。 午宴结束时都快傍晚了,满身酒气的李青云离开了公孙玲珑的住处,径直来到梅花园门前,看着门口的守卫,“烦劳给通报一下,李青云有要事求见公主殿下。” 守卫也知道面前这位年轻将军深受永宁公主器重,不敢有丝毫怠慢,“李将军,殿下午后就去往中军都督府了。” 今天是要不来银子了! 李青云谢过守卫,来到街上寻了个算卦摊子,一番测算后,风水先生直言三日后就是吉日,随手给他扔了几枚铜板,决定明日一早就去棺材铺子雇几位人手,前往延州。 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早日让公孙玲珑的父母合葬,她随赵舒玉外出就能少一桩心事。 营房里鼾声如雷,酒气冲天。 李青云清点下人数,发现少了宋钱,当即拍醒了陈长欣,“宋钱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他喝多了想起卢疆来了,说上次逛青楼忘了给他喊姑娘,得再去找一个,省得卢疆托梦埋怨他不够意思。” 陈长欣咕哝了几句,又睡着了。 李青云满脸愕然,宋钱别喝多了满屋子嚷嚷卢疆出来观战,把妓女吓疯了可就热闹了。 翌日。 早饭过后,李青云率领着黑牛和陈长欣等人从棺材铺里雇了十位人手,又来到中军都督府向种春秋禀明出城原因,拿到手令后,一行人快马加鞭离开了金明寨。 大战过后的延州城可谓千疮百孔。 官军正监督着工匠修补坍塌破损的城墙,城门官正在对过往百姓严加盘查,巡街的士卒全副武装,偶尔还能看到手持铁链的衙役冲进民宅,从里面拖出几位面如死灰的汉子。 过往的囚车里关押的男女老少,大声呼喊着冤枉。 负责押送的士兵被他们吵得心烦,冲上去抽了几鞭子,看着瑟瑟发抖的囚犯,咒骂了几声贱皮子后,催促着车夫快点出城。 陈长欣上前询问了几句,快步跑了回来,“青云哥,都是中军都督府下令抓的,有些是天狼军家眷,有些是葛明靖和裘天鹰招供的城中士绅商贾,男人送往矿山为奴,女人发配青州官配。” 顿了顿,又说道:“那些被衙役抓走的都是帮着鞑靼人残害过城中百姓的地痞无赖,审问过后打入死牢,择日问斩,女眷全部卖往青楼。” 大战过后肯定少不了清算。 这是安抚人的必要步骤,且还没什么成本。 李青云找了家客栈,安排大家住了一夜,次日让客栈掌柜帮忙雇了一位名叫郝大佑的老者,朝着城外的乱葬岗走去。 老头儿头发花白,精神瞿烁,打满补丁的衣服浆洗得干干净净,骑着一头毛驴,手里拎着根儿哨棒,眯着的小眼睛里透着精明。 李青云说道:“老爷子,你可别带错了路。” 郝大佑连忙摆着手:“军爷说笑了,小老儿糊弄谁也不敢糊弄军爷您呐!” 李青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没有搭茬儿。 年纪轻轻反倒跟个老油条似的。 越是这种人越糊弄不得,反而还得敬着,不然家人都得跟着倒霉。 郝大佑暗骂了几声,感慨道:“公孙傲将军作战勇猛,麾下士兵悍不畏死,曾以五百士卒打跨过五千鞑靼铁骑。” “当时官府说公孙傲将军因投靠鞑靼人,被官军阻拦截杀后,我就知道他肯定被人陷害了。当时延州城都在议论此事,官府派衙役抓了上百名百姓,还因此打死了好几个,大家才不敢谈论了。” 李青云皱眉道:“当时的延州县令是谁?” “贾正鸣那个王八犊子!” 郝大佑啐了一口,破口大骂道:“鞑靼人破了城,他就投靠了鞑靼人,还把自己闺女送给了绰罗不花;后来听说,绰罗不花玩了段时间,就把她赏给者老赤了。” “那他闺女现在又成小寡妇了。” 陈长欣话音落下,众人哄然大笑。 李青云问道:“贾正鸣被官府抓住了吗?” “抓他妈个屁!军爷,小老儿不是骂您呢,我是没抓到。” 郝大佑神色慌张,连忙跪地求饶,生怕李青云一刀剁了他。 李青云宽慰道:“我没那么小气,继续说。” “哎!谢军爷饶命!” 郝大佑重新爬到了毛驴上,“葛大人破城的那天,贾正鸣就领着妻儿老小逃到了城外,新来的县太爷对贾府家丁用了大刑,那些人都说不知道。” 说完,指着远处的说道:“军爷,前面就是乱葬岗了。” 李青云手搭凉棚,正眯着眼睛观察时,七位汉子拽着两个五花大绑的女人从坟地里走了出来,看到李青云等人愣了下,头也不回地朝远处的密林狂奔而去。 “黑牛,长欣,去把那几个人抓回来!” 第81章 给老子搜 嗖!嗖!嗖! 韩铁柱和黑马箭无虚发,几支利箭准确地钉在了几人逃跑的必经之路上。 黑牛和陈长欣纵马也冲到了几人面前,将其团团围住。 有位独眼汉子还想上前理论,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钱用刀背拍了个趔趄,随后便被陈长欣用绳索套住,拖拽到了李青云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 李青云看了看那两位嘴里塞了棉布的女子。 独眼男子蛮横道:“我们是刘府的家丁,识趣的别管闲事,快点把我们放了,不然我家少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呛啷! 陈长欣猛然抽出了长刀,狞笑道:“狗屁的刘府!老子倒要看看你家那杂种少爷怎么让我们兜着走!” “敢辱骂延州县令,你莫不是活腻歪了不成?” 独眼男子指着陈长欣,厉声道:“尔等即便是官军,胆敢辱骂朝廷命官,也少不了一通棍棒!” 大梁朝重文轻武,各地士绅又与官府勾结,故而文官权势持续壮大,对皇权也是阳奉阴违;此消彼长之下,荣获战功的武将升迁都要看文官脸色。 反之,那些善于钻营的武将,则身居高位,荣获重用。 这也是种春秋明明身为金明寨的防御使,却要处处受安抚使葛明靖刁难,迟迟没有向鞑靼铁骑发动反攻的主要原因。 毕竟,大军前脚出城,后脚就被文官断了粮草的事情,在大梁朝并非个例。 “把他的手指剁下来,别把人打死了!” 李青云话音落下,韩铁柱和宋钱便将独眼男子按倒在地,用匕首割下了他的手指,抬脚便是一通乱踹,凄厉的惨叫声也使得其同伙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郝大佑咽了口吐沫,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生怕李青云询问刘县令的事情,再被这几个刘府家丁传到刘县令耳朵里,连累家人被打入大牢。 “差不多了。” 李青云看到独眼男子被打得口鼻出血,才示意陈长欣取下两位女人嘴里的白布,问道:“他们为何绑你们?” “军爷,刘县令的公子窥觑我和女儿的美貌,几次三番想将我们母女霸占。我们誓死不从,他借城中清缴鞑靼余孽之机,派衙役和家丁冲进了我家,抓走了我的丈夫和儿子。 还说我们敢寻死,就把他们都杀了;随后又给我们母女灌了迷药,混在尸体里运到了这里。” 风韵犹存的女人泣不成声,哀求道:“还请军爷看在我们母女可怜的份儿上,一刀给我们个痛快,也省得我们遭受折磨。” 其女跪在地上无声落泪,哭的也是梨花带雨。 李青云皱眉道:“既然抓走了你的家人,为何还要把你运到城外?” 女人哭诉道:“城外的人牙子给我们换个身份,我们日后就是刘公子的奴仆,成为他的玩物,不想连累丈夫和儿子,就要对他唯命是从。” 刘公子真他妈无耻! 老子刚当上延州县令,他就玩上强抢民女的勾当了。 任由这些人在延州胡作非为,赵舒玉辛苦收服的失地,迟早都会丢掉。 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什么,竟然选了这种货色担任延州城的父母官。 李青云看着刘府家丁问道:“有这么回事吗?” 几位家丁头垂得更低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黑牛,铁林叔,带些兄弟去那边的树林里放马,准备午饭;看好刘府家丁,胆敢逃跑杀了就是。长欣,宋钱,跟我走。” 李青云说着用黑布蒙住了口鼻,郝大佑快步上前带路,七拐八绕一番,领着众人来到一棵老槐树前,指着一个用石头堆放的坟头道:“李将军,这就是公孙傲将军的坟。” 这些信息和公孙玲珑提供的一致。 李青云看到周围还有五个用石头堆放的坟头,“没记错吧?” “李将军,绝对错不了,公孙傲将军的坟头大石块打底,小石块堆积,挖开后还有一口薄棺,这还是延州城老莫棺材铺的掌柜偷偷送过来的。” 郝大佑说完又感慨好人不得好报,恶人大行其道。好在葛明靖和裘天鹰已经被打入大牢,也算告慰英魂云云。 随行的风水先生做了法事后,便示意徒弟破土挖坟。 这一刻,就连天空都暗了下来,清风吹得乱葬岗里的枯叶哗哗作响。 李青云得知公孙傲的五位心腹都不是本地人,且在本地没有亲眷,决定将他们的尸骨一同带回金明寨重新安葬。 六座坟墓,挖了三个多时辰。 因为只带了一辆马车,一具新棺,故而公孙傲的尸骨装进新棺,五位心腹的尸骨则有风水先生拆开包裹,回到城内再做拼装。 行至半路。 如铅般的天空中落下了大颗的雨滴,期间还夹杂着冰雹,郝大佑护着脑袋,大声道:“李将军,那边的山后面有处破山神庙,可以去那边歇歇脚,等雨停了再走。” “好!” 李青云没有意见,冰雹可是会砸死人的。 来到山神庙时,天空都变成了黑色。 陈长欣和黑牛等人点燃篝火,烘烤着衣服,宋钱和韩铁林等人安顿战马。 黑马拆了两扇破木门,放在墙角,又点燃篝火,示意母女二人去那边把衣服烤干。 刘府的五位家丁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大雨从下午下到傍晚,迟迟没停的意思,好在众人出城时多带了两天口粮,倒也不用挨饿。 母女二人看着李青云递来的肉干,连忙跪拜,“民女谢将军救命之恩。” “行了,起来吧。” 李青云看着正在给他们烤馒头的黑马,咧嘴笑了笑。 “李将军,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躺在枯草上休息的宋钱忽然坐了起来。 陈长欣说道:“你他妈能不能别疑神疑鬼的?马大师,赶紧看看这小子是不是中邪了!” 马大师咧嘴笑了笑,没敢吱声,军汉打闹也不是他能掺和的。 韩铁林仔细听了听,“好像耗子打洞呢!” “妈的,吓我一跳!” 陈长欣踢了宋钱一脚,也躺在了枯草上,很快又坐了起来,抱着李青云的胳膊,“青云哥,我听见女人哭了!” “你们再胡说八道,这俩女人就要被你们吓哭了!” 黑牛看着瑟瑟发抖的母女俩放声大笑。 “不对,的确有哭声!” 李青云话音落下,众人纷纷抽出了长刀,警惕地看着周围。 黑马抽出匕首,“李头儿,咱们杀个刘府家丁,那女鬼说不定就跑了。” “你们连死都不怕,还他妈怕鬼?” 李青云才不信鬼神之说,狞笑道:“给老子搜,我倒要看看谁在这破庙里装神弄鬼!” 第82章 井下暗道 “军爷,可不敢胡闹,冲撞了神灵就麻烦了。” 郝大佑拦在李青云面前,看着早已残破不堪的山神雕像,信誓旦旦地道:“咱们给山神爷摆些祭品,再诚心叩拜一番,定能逢凶化吉。” “先把女鬼找出来,再给山神爷摆放祭品也不迟。” 李青云将他拨拉到了一旁,“黑马,带几个兄弟去外面守着。” “好!” 黑马喊了几个箭术高超的兄弟,快步走出了大殿,警惕的看着周围;黑牛和陈长欣在大殿内搜索一番,发现没有异样,又钻进了旁边的屋子里。 “军爷,别乱翻啊。” “山神怪罪下来都会死在这里的!” 郝大佑看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大殿,说话声越来越大,瑟瑟发抖的母女两人也躲到了李青云身后,好像只有他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五位刘府家丁惊慌失措的看着周围。 “再扰乱军心,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宋钱忽然将刀架在了郝大佑脖子上,“不想死就闭上你的臭嘴!” 郝大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张老脸也愈发苍白。相较于未曾出现的女鬼,显然脖子上的钢刀更令人胆寒。 “将军,犄角旮旯都找遍了,啥都没找到。” 黑牛从外面跑了出来,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咱们是不是真遇到鬼了?” “肯定是鬼,五年前有位过往的客商和十几位家眷都死在了这栋破庙里,官府至今都没破案。” 郝大佑环顾四周,语无伦次道:“肯定是那些冤死的女鬼出来索命了,咱们再不走都得……不不不,不能走,外面是瓢泼大雨,咱们走错了路死得更惨。” “杀人,李将军,得杀人祭天,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啊。” 黑牛和陈长欣没有说话,全都看向了李青云。 韩铁林趴在地上倾听片刻,“还是能听到哭声。” 李青云看向了风水先生,“张先生,你也觉得此地有鬼?” “不敢欺瞒将军,家父曾说神鬼怕恶人,将军和各位军爷都是百战精兵,即便这里有恶鬼,也不敢跑出来作乱。” 风水先生右手举着桃木剑,左手抓着镇魂符,虽有些紧张,倒不至于慌乱。 “黑牛,你留在这里,长欣,跟我走。” 李青云说着拿过了宋钱手里的盾牌,冒着大雨在山神庙转悠了一圈,站在了凉亭里的水井前,“这里搜了吗?” 陈长欣愕然道:“水里面还能藏人?” “笨蛋,万一水井里藏着暗道呢。” 李青云看他恍然大悟,说道:“拿绳子来,我下去看看。” 不多时,韩铁柱便拿来了绳索,“青云,我下去瞅瞅。” “我去吧,情况不对马上把我拉回来。” 李青云将厚背雁翎刀交给了陈长欣,改为右手握斧,左手持盾,井下空间有限,长兵器不利于施展,关键时刻还会成为累赘。 为了安全起见,下井前还往下丢了几块石头,确定没有异样才抓着绳索缓缓沉入到井里,借着火把看着半人高的洞口,“这里有暗道,我进去看看。” “青云哥,我下去陪你!” 陈长欣话音落下,便觉得绳索一轻,李青云已经从视线内消失了,连忙催促道:“快点下人,把黑牛喊过来,刚刚是什么声音?” …… 李青云将盾牌挡在身前,蜷缩着身子缓缓向前走了丈许距离,远处的黑暗中出现了火光,面前也变得豁然开朗。 他刚探出头,一柄长矛便从黑暗中刺了过来。 李青云连忙举盾,将长矛卡在墙壁上,可就在这时,一柄长矛从他的双脚中的缝隙中串了过去。他不等对方抽回长矛继续攻击,闪电般踩住了矛杆,顺势冲了出去。 离开暗道的瞬间,手中的斧头悍然劈下,随着女人凄厉的惨叫,一道黑影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砰! 李青云抬脚将地的长矛踢飞出去,狂奔的黑影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火把,看了看被劈掉了半个脑袋的女子,缓步朝着黑影走去。 “青云哥,你没事吧?” “我来救你了!” 身后传来了陈长欣焦急的喊叫,举着盾牌的陈长欣便从暗道里窜了出来,举着盾牌挡在了李青云面前。 紧随其后的韩铁林,踹了地上的女尸两脚,咒骂道:“妈的,装神弄鬼的东西。” “这个被砸晕过去了!” 黑牛将躺在地上的男人翻了过来,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华贵,看上去像个儒生,腰间还挂着一柄错鲨鱼皮短刀。 “嘿嘿嘿,没白来!” 黑牛将短刀挂在自己后腰上,又将男人手上的几枚金戒指扒拉下来。 陈长欣回过头去,才发现韩铁林已经将女尸身上的金簪和玉镯据为己有,还不忘将她的耳环扯了下来。 李青云一阵无语,“搜完了吗?往里走!” “废物利用,让这老小子做挡箭牌!” 黑牛举着昏迷的男人和手持盾牌的李青云顺着弯曲的暗道向前走了十几步,拐过弯来看到了闪烁的烛光,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谁都没想到暗道的尽头,竟有一栋占地两三亩的院落。 院门大敞四开,墙壁上插着火把,摇晃的火光将院子照耀得忽明忽暗,依稀还能听到从远处房间里传来的哭泣声。 “搜,都小心点!” 黑牛正欲率领众人走进院落,远处一间房舍内烛光熄灭。 “滚出来,不然老子放火烧了这里。” 李青云伸手将黑牛拽了回来,“我查三个数,一!” “军爷,火下留人,我们愿降!” 一位油头粉面,衣衫不整的青年,整理着衣服从堂屋里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头发散乱,模样俊俏的丫鬟。 “让剩下的人都出来!” 李青云环顾四周,依旧没有贸然进入院内。 “娘,别躲着了,剩下的全滚出来,快点。” 随着男人的喝斥声,房门相继打开,先后又有五男九女走了出来,奶娘打扮的丫鬟怀里还抱着个四五岁的男童。 “军爷来都来了,不妨进来坐坐,也让我等尽尽地主之谊。” 一位身着青色绫罗,风韵犹存的美妇上前拽住李青云的胳膊,娇滴滴地道:“女人的哭声影响了军爷休息吧?进了屋里,奴家再给军爷赔礼道歉。” 说完,瞟了一眼昏迷的男人,商量道:“不知军爷可否看在奴家如此懂事的份儿上,先把我家老爷放了?” “你有多懂事啊?” 李青云挑起了她的下巴,眉宇间满是戏谑。 第83章 意外之喜 “军爷,咱们去屋里说,别守着孩子。” 女人说话时,还瞟了一眼跪在远处的青年,眉宇间闪过一抹娇羞,还顺势在李青云的心口上轻轻锤了一拳。 “哈哈哈,还真不是一般的懂事啊。” 李青云眯着眼睛,调侃道:“院子就这么大,在哪里不一样啊?” “军爷给奴家留些颜面嘛。” 女人宜嗔宜喜的表情,更是撩人心弦,看着李青云眼中闪烁着贪婪,趁热打铁道:“军爷的衣服都湿了,不快点烤干了,可是会得病的。” “得病总比把命丢了强。” 李青云咧嘴一笑,忽地勒住了她的脖子,斧头也贴在了他的脸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躲在这里?” 冰冷的斧头让女人打了个寒颤,“军爷,我们是松林镇的百姓,躲在此地苟活,也只是想离家乡近些,等王师收复失地,再重回人间。” “黑牛,把那个哭闹的女人带过来。” 李青云发现女人的身体瞬间绷紧,狞笑道:“再不说实话,你这漂亮脸蛋儿就要多几道伤口了,到时候别埋怨爷不解风情。” 女人泫泪欲泣,“军爷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骗您啊。” 李青云看着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丫鬟,“长欣,把那女人抓过来。” “啊……军爷别杀我……我们不是桃林镇百姓,我家主人是延州县令贾大人。” 丫鬟看着虎视眈眈的陈长欣,不等追问,便一股脑地把知道的都招了,“王师攻破了延州城,鞑靼人趁乱逃走,贾大人被王师处置,丢了性命,就带着我们躲到了这里。” “躺在地上的就是贾大人!” “军爷怀里的就是贾夫人!” “这个人就是贾少爷,东边屋里还有五千两白银,三百两黄金。” 众位仆人看到丫鬟招了,为了活命,也七嘴八舌地吵嚷起来。被吓得面如金纸的贾少爷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一位家丁看到黑牛拉着一位浑身是伤的女人从房间里出来,连忙道:“军爷,这位是贾大人的五夫人,他和护卫私通被贾大人发现了,贾大人毒杀了护卫后就折磨五夫人,还要把她卖窑子里。” 贾夫人好像被抽空了力气,瘫软着跪在了地上,眸子里尽是绝望。 “没想到还抓了条大鱼!” 李青云放声狂笑,踩住昏迷男子的手掌上,看着被疼醒的男人,冷笑道:“贾正鸣贾县令,延州城的百姓可都盼着你回去呢。” “把他们弄到上面去,值钱的东西全部带走!” 贾正鸣面如枯槁,颓然躺在了地上,既没有挣扎也没有辩解。 黑牛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扯下一条女人的衣袖,胡乱塞进了贾正鸣嘴里,拎死狗一般拖着他朝洞口走去。 丫鬟看到那具女尸,连忙解释道:“军爷,这位是贾三夫人,学过些枪棒功夫,平日在府内经常辱骂家仆,还打杀过十三位丫鬟仆人。” 贾二夫人破口大骂,“军爷,别被这小贱人骗了,她素来喜欢搬弄是非,因她致死的丫鬟就有三人。” “闭嘴!” 李青云懒得听他们呱噪,陈长欣用凌厉的眼神警告众人不要喧哗。 贾三夫人的尸体也被运到了地上,带回延州一并处置。 郝大佑看到贾正鸣的瞬间,疯了似的抢过了宋钱的长刀,嘶吼道:“贾老贼,老子今天要把你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 “去去去,这人留着还有大用呢。” 黑马将小老头儿提了起来。 “黑二将军放我下来,我要弄死这畜生!” 郝大佑悬空的双腿乱踢,丝毫不像五六十岁的老人,口水四溅地咒骂道:“贾老贼,老子要他妈弄死你全家,把你孙子也……呜呜呜……” 话未说完,便嚎啕大哭,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黑马看他哭得撕心裂肺,连忙将他放下,从箱子里拿出十两银子塞郝大佑手里,“别哭了,再把狼招来了!” “谁要你的破银子!” 郝大佑推开黑马,跪在地上,磕头哭诉道:“求李将军给小老儿做主啊!贾正鸣这个畜生,为讨好绰罗不花,从延州抓了六十名男童,阉了后送给他们当太监,我那可怜的小孙子就是被他抓走的啊。” 众人听完之后睚眦欲裂,恨不得当场就将贾正鸣碎尸万段。 “现在还不能杀他,贾正鸣应交由官府处置。” 李青云也有些同情这个小老头儿,正色道:“皇上会给延州百姓一个交代的。” 郝大佑擦着眼泪连连道谢,又要跪地磕头。 李青云扶着他坐在了枯草上,“老爷子,快点起来,我受不了这种大礼!” 翌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临近中午,李青云一行人慢慢悠悠地来到了延州城外。 过往的百姓看着拴在马后面的贾正鸣擦了擦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贾正鸣!真是贾正鸣!打死这个狗娘养的!” “住手!” 黑牛扛着狼牙棒挡在了众人面前,“贾正鸣应由官府处置,闲杂人等还不速速退下!” “退退退!” 陈长欣和宋钱等人敲打着手里的盾牌,躁动的百姓缓缓退去。 城门官发现了这边的异样,连忙率兵冲了过来,得知李青云此次外出抓回了贾正鸣后,连忙派遣手下通知驻扎在延州城的肃安军主帅魏全进将军。 不多时,魏全进便率领五百亲卫赶到了城门口,驱散了围观的百姓,催马来到李青云面前,“怪不得种大帅说李将军是福将,此言果真不虚呐。我们掘地三尺都没找到贾正鸣,你出去一趟就把他抓回来了。” 豹头环眼,面如重枣,身高八尺,看上去威风凛凛的汉子,笑声如雷一般,震得李青云身下的战马都不安分地挪动着脚步。 李青云环顾四周,“魏将军,借一步说话可否?” “咋?” 魏全进往前凑了凑,“这里说就行,你小点声,别跟娘们似的偷偷摸摸的。” 这样就不算偷偷摸摸了? 李青云摇了摇头,低声道:“那边的五位汉子是刘县令府上的家奴,奉刘公子之命,绑了一对儿母女,欲行不轨。” “嘿嘿嘿,这下可他妈有乐子了。” 魏全进狞笑了几声,“全都带回去大营,派人禀报公主殿下如何?” “属下也正有此意!不过咱们要尽快将那对儿母女的丈夫和孩子救出来,来个人赃并获才好!” 魏全进捏着钢针般的胡须冷笑了两声,“来人,请刘大人和刘公子来肃安营作客,就说李将军抓住了贾正鸣。” 第84章 各怀鬼胎 延州县衙,后堂。 刘梦印靠在一位身姿丰满的婢女身上,两位各有千秋的婢女跪在左右,用心的帮他捶腿;丰满女子从银盘里拿出一粒洗净的葡萄,轻轻放入刘梦印口中。 “舒坦!” 刘梦印忽地用脚挑起左边婢女的下巴,看她羞涩的眸子里藏着一抹火热,忍不住放声大笑,“延州果真是个好地方啊。” 大战过后的延州百废待兴,涌入的商贾给他带来了财富,在战争中存活下来的士绅为保家业,主动送来了白银和美婢。 而他所要付出的,不过是豪门望族霸占农田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青楼人贩买卖人口时,略微的高抬贵手。 地方主官和豪门望族本就是共生的,不然如何代天牧民,替皇上分忧。 只要给百姓留口饭吃,别让他们造反,才能安心搜刮银子逢迎上官,早日逃离这苦寒之地;不过延州的生活,却比在翰林院编修时滋润多了。 刘梦印忽地问道:“夫人和公子呢?” 丰腴女子说道:“回老爷,夫人去茶楼听曲儿了;福隆粮行的伍掌柜五日前给少爷送来一对姐妹,少爷这几日正用心调教她们呢。” “去告诉少爷,让他别弄出人命,公主殿下还在金明寨呢。” 刘梦印踹了踹左边少女的脸蛋,看着丰腴女子,问道:“蝶儿,老爷听说鞑靼人占领延州时,城内百姓娶妻,成婚当晚都要把妻子送给区域内的鞑靼主官府上,可有此事?” 蝶儿娇滴滴道:“回老爷的话,确有此事,伍掌柜的几位夫人都让苍狼部的百夫长睡过,听说伍掌柜当时就在门外听着。” “哦?果真如此?哈哈哈!如此说来,老爷还不如鞑靼蛮子懂享受啊。” 刘梦印摩擦着八字胡感慨道:“可惜伍掌柜给老爷送的银子太多,不然老爷还真想问问他当时的感……” “老爷,老爷,魏将军的亲兵请您和公子前往肃安军都司衙门赴宴,还说有天大喜事,您不去事后别埋怨他。” 一位高挑漂亮的粗使丫鬟快步跑了进来。 “那些丘八能有什么好事,他们不坏老子的事就不错了。” 刘梦印话虽如此,还是吩咐蝶儿更衣,又命粗使丫鬟催促刘世耀前厅等候。 …… 肃安军都司衙门。 魏全进在屋内来回踱步,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不满道:“李将军,按你说的做,咱们无异于和天下文官为敌。届时,朝中六部作梗,兄弟们的粮饷都发不出来。” 他都有些后悔跟着蹚这趟浑水了,更没想到李青云要借此机会诛杀刘梦印。 虽说对方只是个县令,可他干爹却是工部侍郎。 李青云是永宁公主的心腹爱将,闯了祸自然有人兜底,无论调任地方还是随公主殿下回金陵城,照样锦衣玉食。 边关的兄弟们没有粮饷,搞不好会酿成兵变的。 魏全进越想越气,都恨不得一刀宰了李青云这个惹祸精。不过他也只是想想罢了,真那样做了,他会死得更快。 “老子的功劳可不是那么容易抢的!” 李青云腹诽几句,看他脸色阴晴不定,“魏将军糊涂啊,殿下巡视边关,路过延州,有百姓跑出来喊冤,你也有失职之责。” “百姓和囚徒是两码事,更何况,此事还涉及一家人的死活。” 顿了顿,又继续帮永宁公主巩固在军中的影响力,“魏将军别忘了殿下来此的目的。” 这句话好像晴天霹雳,瞬间把魏全进的担忧劈成了齑粉。 永宁公主可是代天巡狩,收复失地;刘县令踢到了公主的铁板,朝中文官胆敢借机生事,皇上也不会任其说三道四。 “多谢李将军提醒,不然我这好日子算到头了。” 满脸感激的魏全进朝李青云行了一礼,决定借此机会拜入永宁公主门下,用军功搏一个大好前程。 李青云笑道:“魏将军言重了,北境太平,咱们才人人有功。” “李将军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眼光,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哥哥。” 魏全进套了几句近乎,商量道:“现在就提审刘府家丁?” “我派人审问,魏将军准备几位心腹,一旦拿到口供,马上行动;如此一来,咱俩的功劳就都有了。魏将军有了名声,日后从延州招募新兵能省不少事。” 李青云看他连连点头,将腰间的牛皮口袋丢给陈长欣。 前后不过半刻钟,陈长欣便跑了进来,“那对父子在磨盘胡同,院内有五位看守,五位从别处掳来的女子,其中一人刘县令来延州城赴任时,刘公子命家奴从半路抢来的良家女子。” “妈的,这个人渣!” 魏全进徒手将茶杯捏爆,狞声道:“高大头,带几个兄弟把那处院子抄了,把人找个院子藏起来,严加看管。” 高大头拱手领命,刚走到门口,一位士卒便跑了进来。 “魏将军,李将军,刘县令正在府外等候。” “这老不死的,分明就是想让老子去迎他。” 魏全进咒骂几句,才在李青云的笑声中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门口时都换了一副嘴脸,魏全进热情道:“刘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来来来,我给刘大人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李青云李将军。” “果然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 刘梦印四十多岁,留着八字胡,颜色发青,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他身旁的青年趾高气昂,长着一双吊角眼,脚步虚浮,眉宇间也没有长命之相。 李青云谦虚道:“刘大人谬赞了。” “哈哈,李将军莫要见外,咱们既然共事,以后就是朋友了。” 刘梦印言语中透着颐指气使的味道,大梁朝重文轻武,魏全进的突然邀请,也被他理解成了逢迎讨好,“不知两位将军邀请刘某所谓何事?” 魏全进笑道:“李将军外出办差,回来的路上突遭暴雨,在城外的山神庙抓到了贾正鸣。” “果真如此?” 刘梦印看两人同时点头,心脏狠狠抽搐了几下;皇上对贾正鸣在延州的所作所为也有耳闻,因其投敌卖国,更是诛杀了其祖地三族。 李青云将其抓获,定然能使皇上龙颜大悦,自己也能分一些功劳。 这样算下来,还真是天大的好事! “两位将军,咱们今日不醉不归,两位都要多饮几杯呐。 第85章 吊起来打 “饮胜!” 觥筹交错,四人把酒言欢。 刘梦印笑声爽朗,言语中难掩得意,席间还有敲打拉拢魏全进之意。看他面露迟疑,又暗骂臭丘八不知好歹。 对于李青云,言辞间倒是颇为客气。 人的明,树的影。 刘梦印来延州走马上任后,就听说了李青云的事迹,知道他是永宁公主在民间发掘的能臣良将,得罪他有和公主交恶的风险。 魏全进心里挺不是滋味,在军中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竟混的还不如毛都没长全的李青云。 “李将军,食补真比药补管事?” 刘梦印的儿子刘迎杰听到李青云说三件套能固本壮阳,强身健体后,便拉着他问东问西。 “我还能骗刘公子不成?” 李青云提及此事,就是想借机稳住刘家父子,拿起桌上的酒壶开始倒酒,“就好比这酒杯,不可能一下倒满,进补也是这个道理。” 刘家父子缓缓点头,也都知道虎狼之药伤身。 “要我说,最补的还是海狗鞭。” 李青云看到两人来了心思,侃侃而谈道:“我家乡有位朋友,吃了海狗鞭调制的秘药,夜夜笙歌,过的简直是神仙日子。” 刘梦印的呼吸有些粗重,“李老弟,能不能给我弄些海狗鞭?银子不成问题!” “刘县令,进补要循序渐进,应先从野猪野羊黑熊等猛兽开始,待身体适应了进补才能吃海狗鞭。” 李青云说得煞有其事。 刘梦印当即说道:“李将军这几日闲来无事,可否帮为兄进山打些猎物?” 李青云迟疑道:“刘县令,我还要等殿下来审问贾正鸣呢!” “我和魏将军互相监督,守着牢房,你没回来前,谁也不许提审贾正鸣如何?” 刘梦印看他若有所思,趁机说道:“李将军村里没有秀才吧?我和吉安县令乃是同窗,明日给他修书一封如何?” 李青云连连说好,还做了一番信誓旦旦的保证。 “爹,我也想和李将军进山练练弓马骑射。” 刘迎杰一杯酒没喝完便趴在了桌上,饶是在梦中还不忘让侍从给他找几个娘们;醉醺醺的刘梦印,则让管家把春香楼的花魁喊来暖床。 魏全进目送轿子远去,吐了口浓痰,“妈的,我刚刚险些一刀宰了这对畜生!” 李青云笑道:“两位县令同日受审,公主殿下定然威名远扬。” 魏全进说道:“届时还要麻烦李将军帮忙美言几句。” “魏将军一定要设法拖住刘县令!” …… 翌日。 醉眼朦胧的刘迎杰便带领着三位家丁,两位婢女赶到了肃安军都司衙门。 李青云则喊上黑牛和黑马等十八位身强体壮的汉子,一行二十多人,纵马离开了延州城。 刚进山,刘迎杰便命令道:“李将军,本公子有些累了,咱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让那些丘八打些猛兽回来,别扫了本公子兴致。” 说罢,便搂着两位婢女说道:“老子今晚就让你们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黑牛憨笑道:“李公子,丘八是啥意思?” “丘八就是说你们这些蠢货,棒……哎呦……” 刘迎杰话未说完,就被黑牛砸了个趔趄,刘府家丁正欲上前帮忙,就被韩铁柱和黑马等人踹翻,裹胁着臭味儿的大脚丫子也落在了他们脸上。 两位婢女的尖叫声在林中回荡。 “谁再喊,我就把她舌头割下来。” 李青云看了看瞬间收声的婢女,慢条斯理地道:“黑牛,铁柱叔,这样会把人打死的。宋钱,砍几根树枝来,把刘公子吊起来,给他松松皮子!” 刘迎杰像极了即将无助的婆娘,尖叫道:“李青云,我爹可是延州县令,快把老子……” “你爹不是延州县令,我在城内就把你脑袋剁下来了。” 李青云坐在羊皮垫子上,倚着树干,“把刘公子嘴堵上,我先眯会儿。” 刘迎杰的咒骂变成了哀求,最后更是直接装死。 看到宋钱往树枝上涂抹盐水,瞬间回了魂,呜咽道:“各位军爷饶了我吧,李将军,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李青云一行人在山里躲了两天两夜。 第三天中午,韩铁林和李珊珊赶到了此地,众人这才押解着胖了一圈的刘迎杰及府上家丁回到了延州城。 延州县衙。 昔日坐在庙堂上肆意妄为的贾正鸣和刘梦印二位县令,如今却成了跪地哭嚎的阶下囚。 看着匆匆赶来的李青云,刘梦印更是破口大骂:“李青云,你诓骗本官,你不得好死。公主殿下,这些刁民血口喷人,臣对延州城可是有功的啊。” “刁民冤枉你?堂下的百姓也能冤枉你?” 赵舒玉面若寒霜,冷声道:“贾正鸣凌迟处死,明日午时行刑,其子打入教坊为奴,妻妾为娼,死后埋进城门。” “你不是残害延州百姓吗?本宫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让你的后人世代为奴!” “皇上圣明,公主殿下英明。” 聚集在县衙门前的百姓纷纷跪地行礼,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他们盼这一天盼了太久了。 “刘梦印刘迎杰父子及府上人员全部打入大牢,审问过后再行宣判。” 赵舒玉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处理了延州新任县令,看着海林生将如丧考妣的众人押走,起身来到县衙外,看着再次跪倒的百姓, “明日,本宫与诸位一同观刑!” “李将军,你随本宫进来。” 赵舒玉转身回到县衙,蹙眉道:“你就不怕得罪朝中文官?” 李青云笑道:“我可不想做大梁朝的官。” 赵舒玉不解道:“那你想做什么?” 李青云看到左右没人,“我想做你的男人!” “住口!” 赵舒玉俏脸上挂满红晕,哼道:“得寸进尺的登徒子,本宫现在还不想谈婚论嫁。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本宫给你俩月的休沐,你带新兵营回家省亲吧。” 在她看来,李青云就是憋坏了,再不让他回去,这家伙极有可能趁月黑风高钻进自己的闺房。 他明明凡事都为自己着想,遇到正事却又插科打诨,让人又气又笑。 “多谢殿下!” 李青云想到家里的三妻一妾,都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回去。 “这个浑蛋,还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赵舒玉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 武灵儿也舍不得李青云离开,小声道:“殿下巡视边关,路途遥远,行程急促,让李将军随行也能多一份保证。” “李青云已然捅了马蜂窝,让他随行,沿途文官就要暗中使绊子了。” 赵舒玉也知道李青云,想让她借用刘梦印一事,在北境各州县的文官中树立威信,为攻打偏头关做准备, 如今抛出了鱼饵,让李青云随行,他也会拒绝。 可是想到他走得那么干脆,又有些恼怒,“灵儿,快去把李青云追回来,就说本宫要与他商议军务。” 第86章 那是县令夫人,你亏大了 “李青云,本宫让你走了吗?” 两人刚见面,赵舒玉便骤然发难,清冷的眸子里尽是不悦;蓝紫相间的对襟襦裙领口用金色丝线镶边,尽显奢华; 久居高位培养而出的威势,让她像极了高贵的女王。 李青云看到屋内没人,一句话就把赵舒玉营造的气势破坏殆尽,“殿下,臣现在能走了吗?” “你,浑蛋,不让我生气你能死吗?” 赵舒玉柳眉倒竖,感觉李青云就是命中克星,自从两人相识就没讨到过便宜,他更没有把‘永宁公主’的身份放在心上。 “殿下不想让我走呀?” 李青云不由分说地把她抱在怀里,意想不到的是赵舒玉这次非但没有挣扎,反而还顺势躺在了李青云肩上。 看她一言不发,收起了笑容,“兔死狐悲,刘梦印被打入死牢,地方官吏肯定如履薄冰,我随同殿下巡视边关,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杀鸡儆猴的把戏,玩一次就行,多了就起不到震慑的效果了。” “你想除掉刘梦印时就想到这些了?” 赵舒玉看他点头,叹道:“大梁朝积弊已深,重文轻武,哪怕是将贾刘二人扒皮抽筋,也难改文臣狂傲,武将自卑。” “改不了就换一条路。” 李青云刮了刮她的鼻尖,“北境百姓南逃者不计其数,故土难离者深受战火屠戮,如今地广人稀,百业待兴。” “殿下不妨借此机会整合村落,重新分配农田;将军营周围农田改为军田,闲时兵卒耕种,即便不能自给自足,也能缓解朝廷压力;战时,则交由家属或附近百姓耕种。” 民间有威信,军中树威望! 此消彼长之下,可以极大程度上限制地方官员和士绅勾结,达到降低文官影响力的标准!还能借助战功,大力提拔良家子弟,降低武将勾结概率。 赵舒玉猛然起身,“朝廷拖欠兵卒粮饷,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收拢人心。” “殿下,我还没说完。” 李青云重新把她拽到怀里,“屯兵戍边最大的弊端是兵卒找不到婆娘,没有婆娘自然没有家的概念。殿下不妨以搜捕人贩的由头,清查各地人口,按战功多少给兵卒分配婆娘和农田。” 说罢,又做了一些详细补充。 “你简直就是本宫的智多星。” 赵舒玉高兴过后,又狠狠拧了他一下,嗔怪道:“没良心的东西,我不把你喊回来,你是不是也不会说这些?” 李青云笑道:“魏将军要请我喝酒呢。” “臭无赖,快滚,喝你的酒去吧。” 赵舒玉用力将他推到了门外,重重的关上了房门;李青云正想推门而入时,看到站在拐角处的武灵儿正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 李青云招了招手,“灵儿,来。” “不要!” 武灵儿转身跑走了,过去了他肯定动手动脚,说不定还会提些稀奇古怪的要求,让公主殿下听见就麻烦了。 李青云出了内院,找到了坐在亭子里喝茶的公孙玲珑,“玲珑,我准备把公孙将军的五位心腹,埋在你父母坟墓的附近。” 公孙玲珑没想到他考虑得如此周全,感动道:“谢谢。” 李青云不满道:“没点实际行动啊?” 公孙玲珑大步上前,将李青云举了起来,“小云云,这样的感谢行吗?你不满意,我还可以把你举得更高些。” 李珊珊和甄丽娜等人笑得花枝乱颤。 “不用了。” 调戏不成反被整。 李青云挣扎着脱离了控制,转身往外跑,两人实力悬殊,被她抱住,根本没反抗的机会。 公孙玲珑喊道:“小云云,路上注意安全,有人欺负你给我说。” …… 刚回到肃安军都司衙门,魏全进迎了上来,打趣道:“李老弟的亲兵都不是一般人呐,贾正鸣的妻妾刚被打入教坊司,他们就排队去照顾生意了。” “妈的,这群丢人现眼的东西。” 李青云气得破口大骂,这群家伙真是胆大包天,得了脏病有他们受得。 “哥哥都替你安排好了,绝不会让他们为了几个婊子打起来的。屋里走准备好酒菜了,咱哥俩今日不醉不归。” 两人推杯交盏,午夜时分才散场。 天刚蒙蒙亮。 黑牛和陈长欣等人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营房,被吵醒的李青云给了他们几脚,得知他们的女人都是魏全进亲兵精挑细选的,才放下心来。 “头儿,贾县令的大夫人真他妈带劲,你没去真是亏大了!” “说起来也邪门,贾县令的妻妾非但没闹事,还变着法伺候人。” 黑牛和陈长欣几人昨晚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贾县令的妻妾,想到昨晚的点点滴滴,依旧回味无穷,还说日后要去照顾她们的生意。 李青云笑骂几句,才发现少了人,“黑马呢?” 黑牛咧着嘴憨笑道:“黑马看上从乱葬岗救回来的小丫头了,跑去提亲了,等下回来。” 一个时辰后,眉开眼笑的黑马回到了营房,兴奋道:“哥,我跟娟儿她爹娘说好了,回来就娶她,下次休沐把她们全家带回吉安县。” 黑牛连连点头,还说回去后要趁着天暖扩修房舍。 吃过早饭,李青云率众离开了延州城,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金明寨,将公孙玲珑的父母合葬后,看着冯倩和那十二位死气沉沉的女人,问道: “冯姑娘,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吉安县?” 冯倩看了看宛若行尸走肉般的姐妹,“李将军,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给你们安排住处,带你们去海边抓鱼捡蟹。” 李青云话音落下,众人眸中多了些许神采。 她们长这么大,只听闻过大海,却从未见过大海的波澜壮阔。 新兵营离开吉安县时两千四百余人,战马三十九匹;回去时却只有一千五百人,人手都有战马;他们的行囊中除了战友的抚恤外,还有战死同乡的骨灰。 众人快马加鞭,三日后终于赶到了吉安县。 李青云和众人约定好汇合时间,叮嘱其不得仗势欺人后才遣散了众人,从城中买了些首饰礼品,火急火燎地来到了望潮村附近。 村口玩耍的孩童看到数十骑兵卒,撒丫子往村里跑,大呼小叫道:“官军来啦!” 铛铛铛…… 龙王庙里传来了钟声,数位村民涌到了村口。 李青云远远地便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倩影,战马还没停稳,他便纵身而下,将喜极而泣的苏月蓉拥入怀中,“娘子,想我了吗?” 顾香玲着急道:“老爷,快松开夫人。” “咋的?抱自己的婆娘犯法?” 第87章 家里床塌了 “混小子,说啥胡话呢,月蓉有喜了。” 陈大海板着脸,妇女们也七嘴八舌地向李青云道喜。 “真的?” 李青云看她轻轻点头,狂笑道:“哈哈哈,老子有后了。” 陈大海不悦道:“李青云,亏你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陈长欣拽着他的胳膊,“大海叔,你小点声,青云哥现在是从五品游击将军了,不高兴了把你剁了都是活该。” “我的天,青云当上将军了。” 陈大海看他点头,一巴掌抽在了陈长欣脑袋上,破口大骂道:“混小子,老子可是你亲叔,青云把我砍了对你有啥好处?” “大海叔,你再打我,我不给你逮鞑靼娘们了!” 陈长欣护着脑袋,躲避着陈大海的攻击。 陈大海飞起一脚将他踹个趔趄,“老子要鞑靼娘们还有啥用?” 叔侄俩的打闹引得众人哄堂大笑,韩铁林和韩铁柱等人的婆娘,得知自家男人都成了都头,高兴得手舞足蹈。 陈大海松开了陈长欣,郑重其事道:“明早杀猪宰羊,祭拜龙王,告慰先祖。行了,都快回吧,赶紧给老爹老娘磕个头,陪婆娘孩子吃顿饭。” “月蓉,咱们也回家吧。” 李青云环着苏月蓉的纤腰。 苏月蓉轻轻挣脱,看着不远处的冯倩和众女,故作镇定道:“相公,姐妹们都看着你呢。” “这是冯倩,她们都是公主殿下的亲卫,跟我回来散心的。要在咱村住段时间,赶紧给她们安排好住处,让她们等下去家里吃饭。” 李青云看她俏脸上绽放出醉人的笑容,调侃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吃飞醋。” “讨厌!” 苏月蓉嗔怪似地白了他一眼,吩咐道:“香玲,带冯姑娘和众姐妹去你家院子里住下。安顿好了,再领着冯姑娘她们来家里吃饭。” 冯倩和众位姐妹拱手行礼:“多谢夫人。” 顾香玲连忙应诺,恭敬道:“冯姑娘,请跟我来。” 苏月蓉看众女离去,才解释着李青云走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顾香玲和孙晓冉还不上从李青云手里借走的银子,已经卖给李家为奴为婢,陈大海还带着两女去官府开办了卖身契。 村里另外两位寡妇,赵显勇的婆娘和马庆江私通被发现后,挨了马庆江的原配几个大嘴巴,就住进了马家,也算和马庆江修成正果了; 刘本强的婆娘则拿着抚恤银子,做了韩铁牛的小妾,如今也怀上了。 家里上月修建了酿酒作坊,秉承着李青云的叮嘱,每日的出货量维持在五百斤左右;潘金山潘员外几次提议提高产量,都被苏月蓉拒绝了。 马庆江和罗疙瘩等一众残兵虽未曾和李家签订卖身契,却对苏月蓉唯命是从。 开春时,苏月蓉还买了五头牛,用来耕种农田,租赁给村民使用,也不为赚钱,只是想替李青云积德行善。 家里也翻修了房子,不过还没有来得及购置家具。 “娘子真是我的贤内助。” 李青云话音落下,苏月梅和苏月莹这对儿双胞胎便从远处跑了过来,呼喊着相公,如燕归巢一般钻进了李青云怀里, 林春妮时刻谨记妾室的身份,特意比两人慢了几步,强忍激动,“爷。” “走!咱们快点回家!” 李青云一阵躁动,拉着苏月蓉急匆匆地朝家中走去。 “春妮,快去海边买些海货,相公今晚要招待贵客。月梅月莹,让大海叔帮忙雇几位厨娘,快来家里准备晚饭。” 苏月蓉也害怕相公一直冲动忘了正事。 凌晨,正和林春妮忙碌时,轰隆一声巨响,惊醒了正在隔壁房间休息的苏家三姐妹。 苏月蓉关切道:“相公,出什么事了?” “没事,床榻啦。” 李青云看着嗤笑不已的林春妮,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清晨醒来,四姐妹皆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李青云打了三遍灵犀拳,回到屋内时,早饭也端上了桌,接过苏月莹递来的毛巾,“月蓉,我等下去龙王庙帮忙,你看看香玲家缺什么,咱们明日去县城采买。 苏月莹向来活泼俏皮,连忙道:“香玲家缺什么不知道,咱家缺张大床,昨晚不是大姐拽着,人家就掉地上去啦。” 苏月梅忍俊不禁,也忍不住调侃道:“还是春妮妹妹厉害,从没喊过累。” 林春妮俏脸羞红,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引来苏月蓉的训斥和嫌弃;毕竟她是妾室,昨晚的表现也有些积极。 李青云打趣道:“月梅终于学会逗闷子,再接再厉。” 苏月梅白了他一眼,躲到了苏月蓉身后。 苏月蓉娇笑道:“月梅,相公这是夸你呢。春妮是咱家的功臣,不然我们仨得睡一天。快点吃饭,春妮多吃些。”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吃了早饭。 李青云来到龙王庙时,韩铁牛正在宰猪,马庆江和罗疙瘩负责杀羊,妇女们各司其职,孩童们蹲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擦着口水,直勾勾地看着大铁锅。 “铁牛叔,恭喜啊。” 韩铁牛有些紧张道:“李将军,你也是。” “再喊将军,你家婆娘生孩子时我可不给份子钱。” 李青云看他满脸憨笑,“大海叔,长欣他们呢?” “我让他们骑马去镇上买糖果花馍去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陈大海捋着山羊胡子,佩服道:“青云,你是个好汉子,答应我的事也没食言。咱村出了一个将军,八个都头,我就是现在咽气都……” 哒哒哒…… 蓦地,庙外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韩铁林的声音骤然传来,“青云,不好了,县衙抓了黑牛和黑马兄弟俩,说他们杀了一家十八口,衙役说证据确凿,要把他们打入死牢,秋后问斩呢。” “妈的,这群狗东西的报复来得真快啊!” 李青云脸色一沉,延州县令刘梦印被打入死牢后的连锁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快,文官的报复也比他预料的更狠, 看着准备回家取战马的冯倩等女,说道:“冯姑娘,你马上带领姐妹去找宋钱,让他联系其他兄弟,集合后在吉安县城十里外集合。” 说罢,快步向外走去,“大海叔,替我给龙王爷烧柱香。” 第88章 哎呦,我的娘啊 “青云,别乱来,杀官和造反同罪!” 陈大海追了出来,村民脸上也满是担忧,原本计划好的祭祀活动,却让大家提心吊胆,更害怕李青云冲动之下铸成大错。 “放心吧,我有分寸。” 怒发冲冠那是蠢人行径,李青云还不至于为了区区吉安县令,葬送大好前程。回到家里披上明光铠,安慰了苏月蓉四女几句,接过林春妮递来的厚背雁翎刀,纵身上马,离开了望潮村。 “青云,咱们去哪?长欣和铁柱他们去县衙大牢了,凭都头的身份,给那群衙役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给黑牛和黑马用刑。” 韩铁林拍马追赶,两匹战马风一般向前狂奔,“死的人是黑牛村上的,那些人好像算计好似的,我们刚到流云镇,就听百姓议论此事,说咱们没本事杀鞑子,回来就杀人放火。” 话到这里,韩铁林已然满脸狰狞,“老子们在金明寨九死一生,现在还得让这群浑蛋骂!娘的,我都恨不得一刀宰了他们!” “咱们是兵不是匪,动手就中了蔺县令的圈套。” “先去黑牛村上!” 吉安县令不止想杀鸡儆猴,还想借机败坏新军名声,给永宁公主赵舒玉制造麻烦。大梁朝的文官或许不擅长地方政务,但随便拎起一个,都是玩弄阴谋诡计的好手。 …… 靠山屯。 村长陆广兴看着桌上的二百两银子,脸上笑出了褶子,“这可是好玩意儿啊!修房置地哪里都离不开这玩意儿!有了这二百两,不出数年,整个靠山屯百姓都得变成咱们的佃户!” 陆广兴的婆娘姚春花兴奋道:“当家的,这次能给我买簪子了吧?” “买,爷给你买俩!” 陆广兴捋了捋山羊胡,乐呵呵道:“过些时日,给咱孙子买个童生,以后咱们也是诗书传家了,祖宗保佑考个秀才,就是书香门第。” 姚春花担忧道:“我就是怕出岔子,那些当兵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出个屁,李青云就是手再长,也遮不下吉安县的天!” 陆广兴话音落下,门外传来一声巨响,正准备喝骂几句,就看到一位满脸杀气的年轻将军,拎着他最忠实的狗腿子赖五走了进来。 砰! 李青云将赖五扔到陆广兴面前,“陆村长是吧?给我讲讲黑牛和黑马是怎么屠戮别人满门的!” “李青云是吧?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陆广兴怒目而视,大声道:“别觉得穿着铠甲,老子就得任你摆布!这里可是吉安县,你想撒野,也得问问蔺太爷答不答应。” 想到衙役抓走黑牛黑黑马时说的这番话,他就兴奋的身体发抖。 真是祖宗保佑,如今也是好起来了,都能替县太爷分忧了。 看到李青云眉头微皱,更是放声狂笑。狗屁的将军,大梁朝如今可是天子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再勇猛的将军,也是文臣豢养的走狗。 “这些话是蔺晨飞教你说的吧?” 陆广兴是个十足的蠢货,蔺晨飞大抵就是发现了这点,才想利用他将激化矛盾;一旦李青云动手杀人,他这个父母官就有了将李青云缉拿归案的理由。 陆广兴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故作镇定道:“蔺县令他老人家的名讳也是你……哎呦……” 他话未说完,李青云一拳便砸在了他的侧腰上。 钻心的疼痛让陆广兴跪在了地上,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姚春花的咒骂声还未出口,就被一巴掌抽飞出去,掉在地上时已经晕了过去。 “不想说也没事,咱们有的是时间。” 李青云不等他说话,轻描淡写地掰断了陆广兴一根手指,旋即又捏住第二根,在他的惨叫声中,慢慢往下掰! “我说……我……哎哟……我的娘啊……” 陆广兴还没招供,第二根手指也断了,看到李青云捏住第三根手指,尖叫道:“我不知那些人如何死的,天不亮衙役就敲响了我家院门,他们给我放了二百两银子,让我告诫村民不许胡说。” “黑马和苟家人有过节,两年前因田产闹到过县衙,苟家仗着人多势众,趁黑牛兄弟进山打猎,殴打过他们的老娘和婆娘。” “李将军,我说得句句属实,绝无半点隐……哎呀……疼……” 陆广兴话还没说完,又断了一根手指。 “下次问什么早点说,不然断的就不是手指了!” 李青云拍了拍他的脸蛋儿,“赖五,把陆村长的家眷都绑起来!” “是是是!” 赖五连连称是,手脚麻利地用绳索捆住陆广兴的家人,嘴里还嘟囔道:“夫人,您事后别埋怨我,都是李将军的意思。” 哒哒哒……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韩铁林率领着十几位兵卒冲进院内,兴奋道:“青云,被你猜对了,真有往吉安县送信的,被我一箭从骡子上射下来了,郭大富正看着他呢。” 李青云看向兵卒,“你们来得挺快啊!” 一位士卒抱拳道:“李将军,冯姑娘的姐妹通知的我们,让我们来靠山屯与将军汇合,还说没找到您也不能伤害百姓。” “带上这些人,咱们去县衙!” …… 吉安县衙。 “这功夫就得勤学多练,老爷的粮食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蔺晨飞手里拎着竹板,看着跪在地上练习舔水的五位婢女,“学得好的有赏,到了金陵城比那些贱婢高人一等,学不好的就去窑子里天天让人骑!” 说着,竹板落在了一位婢女的后背上。 婢女强忍着剧痛,不敢有任何异动。 “老爷,那些丘八还在县衙门口骂街呢,压根就没动手的念头。” 师爷何墨快步跑了进来,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商量道:“县衙门前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了,再不想办法,恐怕有损老爷威名呐。” 蔺晨飞皱眉道:“李青云还没来?” “没有!” 何墨皱眉道:“老爷,您说李青云是不是知道这是圈套,派人去金明寨请永宁公主了?” “不应该!” 蔺晨飞思忖半晌,“再等半个时辰,李青云再不来,就拉黑马和黑牛过堂,让他们签字画押。韩铁柱胆敢阻挠官府办案,就按谋逆论处,先把他们杀了,再去望潮村把他们的家人抓来!” 何墨眼前一亮,伸着大拇指佩服道:“高!高!如此一来既能坐实黑牛兄弟灭门的事实,老爷也有破除大案之功,还能试探李青云虚实,逼迫其就范,高!实在是高!” 第89章 你为何不早说! 第八十九章我等愿为先锋 “长欣,姓蔺的狗官不出来如何是好?” “别骂了,咱们换个办法。” 陈长欣眼珠子转悠了几圈,看着周围聚集的百姓,扯着嗓子喊道:“各位老少爷们,今天我给你们讲一段李将军智擒延州两位毒县令,贾刘妻妾发配教坊司的真人真事。” “把县太爷的妻妾发配教坊司了?” “不止妻妾,闺女也发配了!” “玩的人多吗?” “那叫一个人山人海,车水马……呸呸呸,别打岔,老子从头将起!” 陈长欣看了看吉安县衙,添油加醋地讲述贾刘两位县令在延州的恶行,引得百姓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他们老实巴交不敢招惹官吏,却做梦都盼着狗官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陈长欣不动声色地朝县衙方向挪了几步,顷刻间,百姓就将县衙门口堵了个严实。几位衙役还没来得及用水火棍驱赶百姓,便看到满脸狞笑的军汉握住了刀柄。 妈的! 现在动手殴打百姓,搞不好他们的刀子就得落到脖子上。 …… 李青云快马加鞭来到距离吉安县五里外的地方时,宋钱已经和五六百名兵卒在此等候多时了。众人皆是身着甲胄,背负长弓,手里握着兵刃。 冲天的杀气让过往的百姓匆匆而过,根本不敢多看一眼。 “铁林叔,给陆广兴穿上甲胄,把他家人留在这;宋钱,留五十位兄弟待在这里等候其他人,其他人跟我走。” 李青云勒住缰绳,环顾四周,“没有我的命令,剩余人等不许进城,就地安营扎寨!” 众人轰然应诺。 宋钱狞笑道:“头儿,我等愿为先锋!” 冯倩着急道:“李将军,这摆明了是蔺县令的圈套,切莫冲动。” “冯姑娘,我可没说攻打吉安县城,你们没事先回村里吧,午后没事陪月蓉去镇上散散心,再买些家具。” 李青云摸了摸下巴上刚长出的胡茬子,“驾!” 五百余骑如疾风骤雨,裹挟着雷霆之势,不过半刻钟便冲到了吉安县城门前;守卫看到杀气腾腾的兵卒,吓得险些跪在地上。 城门官颤抖着挡在李青云面前,“李,李将军无端带兵入城寓意何为?” 李青云用马鞭推了推战盔,冷笑道:“本将有位兄弟在城内地痞无赖掳走了,至今生死不明,本将要进城缉凶。” 城门官咽了口唾沫,“烦请李将军稍等片刻,下官需要向蔺县令禀明情况。” “放肆!” 韩铁林一鞭子将城门官抽个趔趄,狞笑道:“大梁律,皇家亲卫无端被掳或走失,其主官有权进入州府搜寻!老子们,可是永宁公主殿下的亲卫!” “进城!” 李青云率众冲进吉安县,吩咐道:“宋钱,带五十人去堵住县衙大牢,不要救人。铁林叔,大富,各率百人,先抓人牙,再抓地痞。” “曹彪,夏光,各率五十人,沿街寻找丢失的兄弟,动静闹得越大越好。天黑前,老子要让蔺县令乖乖把人送到前面的茶楼去!” “诺!” 众位兵卒鱼贯而出,整个吉安县更混乱了。 李青云包了整栋茶楼,门口各站着二十位眼神如刀的兵卒。 从得知黑牛和黑马兄弟被栽赃陷害,他就没有和蔺县令理论的意思;一旦率兵冲进县衙,就有冲击地方县衙的嫌疑,主动权就落到了蔺晨飞手里。 借助兵卒被地痞掳走由头,对吉安县展开搜捕,不动声色地完成栽赃陷害,顺利完成攻守易型。 不同的是,蔺县令玩的是阴谋,而李青云用的则是阳谋! 武将给文官当狗的日子到头了! 日后不管谁是吉安县令,都得看老子的脸色! 不多时,五位兵卒便押着十几位贼眉鼠眼的汉子走进了茶楼,“将军,这几个都是……” “这几个都是欺压良善的无赖,他们和抓走咱们兄弟地痞是一伙的,他们的靠山是县衙的哪位衙役来着?” 李青云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连连磕头的几人,“谁愿意提供个名字,等下本官可以饶尔等一顿鞭子!不然,尔等就去盐场当苦奴吧!” “小人愿意,小人几个的靠山是县衙的周大头周衙役!” 一位个头矮小的汉子抢先说道。 “拿着我的腰牌,去县衙把人拿来!” 李青云将腰牌丢了过去,心领神会的兵卒点了二三十个兄弟,狞笑着冲了出去。 …… “让开,让开,永宁公主亲卫前来拿人,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陈长欣正口水四溅地讲述‘延州百姓教坊司排队,贾刘妻妾广迎老少客’的精彩片段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转过头看到是熟人,激动道:“蓝争,青云哥来了吗?” 蓝争怕他说漏嘴,煞有其事道:“陈都头,李将军已然进城,寻找殿下亲卫被吉安县地痞掳走之事,现已抓获数人,某地痞招供,其背后靠山乃是吉安县衙周大头周衙役。” 陈长欣眨眨眼,青云哥果然智计百出,这一手栽赃陷害玩的可是滴水不漏,够自己学半辈子了。 “我不是,你胡说,我没有!” 县衙门口站岗的周大头丢下水火棍便往里跑,哭嚎道:“太爷,您要给小人……松开我……我是吉安县衙役,不归你们管!” 他话未说完,就被兵卒掳到了马上。 陈长欣看着扬长而去的同袍狂笑了几声,“来来来,咱们继续讲,贾县令的大夫人乃色中饿鬼,看到门口排长队,高兴得险些晕过去!” “你吹牛吧?世上哪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 “太爷,太爷,大事不好了。” 蔺晨飞正想挑选一位舌姬试试对方的功夫有无长进时,师爷何墨大呼小叫地跑了进来,“李青云派人把周大头抓走了?” 蔺晨飞怒斥道:“放肆!敢来本官的地盘抓人,谁给他的胆子!本官要上奏朝廷,本官要参他!” 何墨上气不接下气道:“李青云的士兵说他们有位兄弟被城里的地痞掳走了,至今生死未卜;兵卒们抓了些地痞,有人招供他们的靠山是周大头。” “什么?” 蔺晨飞脸色骤变,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李青云还抓什么人了?” 何墨说道:“听说还抓了些人牙子,现在已经有百姓跑到四海茶馆申冤去了。” 啪! 蔺晨飞抽了他一个嘴巴,“蠢货!为何不早点说!本官扒了你的皮!来人,快备轿,不,备马,给本官更衣!” 第90章 活阎王 “放开我!知道老子是谁的人吗?把老子惹急了,我他妈扒了你们的皮!” 韩铁林快步走了进来,他身后的士卒押着一位疯狂挣扎叫骂的锦衣男子;随着乱糟糟的脚步声,四海茶馆门外多了十几位神色慌张的孩童。 “将军,这位是千金坊的蒋游蒋掌柜。” 李青云放下了茶盏,“他就这么一路骂过来的?” 蒋游满脸傲然,丝毫没将年轻将军放在眼里,“老子就这么骂了,怎么着?” 韩铁林面无表情道:“兄弟们巡至半路,这位爷正带领打手当街抢人。我们上前阻拦,这厮让我们少管闲事,还说那位少女的父亲把她抵债了。 蒋掌柜又拿不出字据,标下便率领兄弟查抄了千金坊,解救少男少女十七人,藏银五千余两,人贩两人,打手十人。” 说完,对外面招了招手,兵卒抬进来两口沉重的箱子。 “解救你妈锤子,想他妈讹老子银子早点说!” 蒋游怒目而视,咒骂道:“老子可是蔺县令的人,识趣的给老子放了,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李青云笑道:“韩都头,给蒋掌柜上点规矩。” “标下就等您这句话呢!” 韩铁林一脚踹在了蒋游的腿窝上,在他跪倒的瞬间,卯足力气的巴掌也落在了他的脸上。 啪!啪! 两声脆响,蒋游嘴角淌血,地上也多了七八颗牙齿,“我他妈……” 砰! 韩铁林一脚踢在他的侧腰上,剧痛让蒋游嘴里发出了一连串的‘嗬嗬’声,捂着痛处蜷缩在了地上,“军爷,别,别打了。” “这就受不住了?” 韩铁林揪着他的头发让他跪好,“我的好果子在哪儿呢?” 蒋游哀求道:“军爷,小人知错了!” 韩铁林道:“那些人怎么来的?” 蒋游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大梁朝虽不禁止买卖人口,却严禁强买强卖,一旦查实,轻则流放,重则砍头。 李青云淡淡道:“拖下去砍了!” 本想用装死蒙混过关的蒋游猛然抬头,尖叫道:“我犯哪条法了?凭什么杀我!” “你袖口的颜色犯了僭越之罪,三品以上大员可着紫色赐服,私制者主犯砍头,家眷流放两千里!” 蒋游面色骤变,挣脱了士卒的拖拽,连滚带爬地冲到李青云脚下,“李将军,小人招了。小人诱唆那些人的父亲赌钱, 让他们先赢后输,逼他们卖儿卖女卖老婆,有十三位婆娘被关在石头巷子南头挂着灯笼的院子里。” 李青云笑道:“听说靠山屯的事了吗?” 蒋游眼中闪过一抹迟疑,看到李青云抬起胳膊,连忙道: “知道!小人和裕昌典的吴掌柜,昨日午后按何师爷意思,各派了十人前往靠山屯,提前给那家人的水缸里下了蒙汗药,杀手们后半夜潜进去动的手,共杀了苟家一十八口!” 顿了顿,哀嚎道:“将军,小人的把柄在蔺县令手里,实属无奈之举啊!” “那边跪着去!” 李青云看了看韩铁林,韩铁林心神领会,快步向外走去。 “让那些孩子进来!店家,让对面酒楼送两桌好菜。” 李青云看着瑟瑟发抖的孩童,微笑道:“别怕,叔叔请你们吃肉。” “谢谢将军!” 十几位孩童乱糟糟地磕头道谢,稚嫩的童声清脆悦耳。 茶楼伙忙招呼孩童洗手入座,端来了茶水。 很快,酒楼掌柜领着伙计送来了上好的席面,孩童们在李青云的催促下拿起筷子,脏兮兮的小脸蛋上尽是满足的笑容。 “小人段素荣拜见将军,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还请将军莫要嫌弃。” 酒楼掌柜双手将饭盒举过了头顶。 站在李青云身后的士卒快步,将其摆在餐桌上,用银针试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才退到一旁。 “段掌柜,我带来了五百位兄弟,城外五里处还有一千余人,大家的午饭还没着落。你联系几家酒楼,让他们备些饭菜,不用精致,有肉有蒸饼便是。” 段素荣嘴上称是,心里却在疯狂骂娘。 这些兵痞真他妈不是东西,逮住一只羊往死里薅啊。 正暗戳戳的诅咒李青云生孩子没屁眼时,耳边传来了天籁之音。 “这二百两银子你先收着,不够再来找我。” 李青云从韩铁林抄来的赌资里取了两锭银子。 满脸惊喜的韩素荣磕头称是,高高兴兴地跑走了。 不多时,韩铁林便拎着裕昌典掌柜吴加宁,走进了茶楼。 吴加宁看到垂头丧气,鼻青脸肿的蒋游,不等李青云追问,主动跪在了蒋游身边,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所作所为都招了。 杀气腾腾的郭大富快步而入,自责道:“将军,标下杀了两位试图逃窜的地痞,还请将军责罚。” 李青云道:“杀了就杀了,说正事。” 郭大富汇报道:“韩都头和标下共抓获地痞无赖七十三人,人牙九人,其中三位是暗娼宅子里的老鸨,一位是青楼老鸨,都在外面跪着呢。” “喝杯茶,让兄弟们歇会儿。” 李青云将茶盏递了过去。 “谢将军!” 郭大富一饮而尽,“将军,标下去外面守着。” 他刚走到门口,蓝争便押着衙役周大头走进了店内,看到李青云眼皮都没抬,按着他跪在了几位地痞无赖身旁。 跪在地上的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满是绝望。 这他妈哪里像个将军,这分明就是吉安县的活阎王,蔺县令那狗娘养的,闲着没事得罪他干啥? “滚开!本官乃吉安县令蔺晨飞!李青云,让你手下这些不开眼的丘八滚到一边去!” 李青云刚拿起筷子,门外便传来了气恼的咒骂。 蓝争刚想出去,就被韩铁林拽了一下,又连忙退了回来。 “蔺县令大驾光临,尔等怎么能拦着呢?” 李青云声音不大,外面的士卒却听得清清楚楚。 “李青云,你好大的胆子,未……” 满脸愤怒的蔺晨飞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蒋游和吴加宁,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讪笑道:“未和本官商量,就抓人呢。” “有失远迎,还望多多担待。” 李青云拉着蔺县令坐下,“这桌菜本将只吃了两筷子,蔺县令不会嫌弃吧?” 蔺晨飞看到李青云也不像是不识趣的人,捋着山羊胡道:“李将军这是哪里话?一米一菜都来之不易,焉有嫌弃之理耶?” “哈哈哈,有蔺县令这句话本将就放心了!” 李青云隆声大笑,忽地问道:“韩都头,找到咱们被掳走的兄弟了吗?” 第91章 蔺县令,你的酒撒了 韩铁林抱拳行礼,“回将军,还没有。” “没找到就慢慢找,仔细搜,哪怕是掘地三尺,也不能让宵小逍遥法外!” 李青云待韩铁林快步向外走去,才转过头来,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蔺晨飞,故作惊讶道:“蔺县令,可是饭菜不合口?” “还行。” 蔺晨飞定了定神,说道:“李……” 李青云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李某军务在身,不能饮酒,还望蔺县令多多包涵。不过这不妨碍李某的热情,咱们以茶代酒,走一个。” 汝母俾也! 年纪轻轻就这么孬! 还以茶代酒?我看你是牛嚼牡丹还差不多! 蔺晨飞腹诽过后,将茶水饮尽,飞快道:“李将军如此大张旗鼓地抓人,若被有心之人利用,怕是会引起百姓恐慌啊。” 一番话说完,才暗暗舒了口气! 本官终于领先了一步! 李青云慢条斯理道:“本将抓的都是些地痞无赖,百姓对其恨之入骨,没有他们在吉安县为非作歹,城中作奸犯科的事能少三成。更何况,他们还抓走了本官的兄弟,公主殿下的亲兵!” “彼其娘之!你还跟老子玩上公事公办那一套了!” 蔺晨飞连连暗骂,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本官好歹也是皇上钦点的吉安县令,你他妈区区一个游击将军,也忒不把本官放眼里了! 有点军功就如此骄纵跋扈,大梁朝迟早毁在这群兵痞手中! 定了定神,蔺晨飞感觉不能继续拖了,必须快点把黑牛和黑马放了。再让李青云肆无忌惮地折腾下去,这颗脑袋铁定保不住了。 “李将军慢慢吃,我稍后就来。” 李青云皱眉道:“蔺县令挑我理了?嫌我招待不周?” 蔺晨飞忙道:“不不不,我临时有点事。” “蔺县令治理有方,百姓和善,能有什么大事?郭大富,蓝争,倒酒,我陪蔺县令多喝几杯!” 话音落下,郭大富和蓝争便给两人倒满了酒水。 “干了!” 李青云看他没有端杯,不悦道:“蔺县令看不起我们这些武人?” “不不不,蔺某绝无此意!” 蔺晨飞也一饮而尽,悲催的发现一点主动权都拿不到! 李青云笑道:“那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这是一点台阶都不给本官啊!” 蔺晨飞心中哀嚎,走投无路的绝望感让他摇摇欲坠。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料到李青云竟然用‘士兵无故被掳’为由,直接带兵闯进了吉安县。 更没想到这个粗鄙武夫竟然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泪! 如今天子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啊! 武将都是文官的走狗才对啊! 李青云看他脸色阴晴不定,眯着眼睛拿起了筷子,他有的是时间;宋钱已经带人堵住了县衙大牢,彻底断绝了狱卒转移黑牛和黑马的念头。 他们没对黑牛黑马动刑算罢,若用了刑,李青云不介意把整个吉安县的官吏都犁一遍! 蔺晨飞哆嗦着拿起了酒杯,酒水撒到桌上都浑然未知。 “蔺县令,你的酒撒了!” “啊? 蔺晨飞这才回过神来,匆忙将酒水灌进了嘴里,沙哑道:“李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青云本想示意大家出去,不经意间发现那些孩童还在干饭,起身来到楼上。 “李将军,此事是蔺某处理不周,我马上就让他们把黑牛兄弟放了,再奉上两百……五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我相信蔺大人是有诚意谈的。” 李青云看他面色一喜,随手又给他泼了盆冷水,“蔺大人大抵是被奸人陷害了,此事主犯绝不能轻饶,靠山屯村长判个流放不为过吧?” “不为过。” 蔺晨飞咬了咬牙,狠声道:“县衙师爷何墨与衙役周大头暗中勾结,暗害苟家一十八口,嫁祸国朝忠臣良将,其罪当诛!” 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李青云一眼。 何墨和周大头两人,远远没有蒋游和吴加宁用处大,死了也不会对自己造成损失。 李青云暂时也不想除掉蒋吴二人,这是他手里的底牌;蔺晨飞不识抬举,随时可以利用两人,使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过,那些杀手,必须得死! 李青云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两人能杀十八人?” “定然还有帮凶,也请李将军放心,蔺某绝不滥杀无辜!” 蔺晨飞想借机将那二十位杀手除掉,担心他们醉酒后说漏嘴,从而给李青云生事的借口。 “蔺大人明察秋毫,断案如神,李某佩服。” 李青云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道:“蒋掌柜的手下胡作非为,那些妇女和孩子也放了吧。” “李将军所言极是,蔺某也正有此意。门外那几位人贩,全部发配矿场。那几个老鸨心如蛇蝎,为非作歹,祸害百姓,本官要让她们生不如死!” 蔺晨飞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终于保住蒋游那条狗命了。不过看李青云的意思,大抵是借了蒋游拐卖人口的由头,把他揍了一顿。 如果他招供了杀害苟家一十八口的始末,按李青云的脾气,肯定饶不了他! 不枉本官力保他啊。 李青云笑道:“蔺大人,请!” “多谢!” 蔺晨飞快步下楼,喊过几名衙役嘱咐了几句;几人点了点头,当即便敲晕了周大头和何墨,将其塞进了马车,朝县衙大牢方向而去。 他暗暗舒了口气,“劳烦李将军派几位兄弟,帮蔺某抓捕杀手!” “韩都头,蓝争,带两队人跟着,杀手若是抵抗,直接射杀!” 李青云瞥了韩铁林一眼,后者心神领会。 蔺晨飞厉声道:“蒋游,吴加宁,还不滚过来谢李将军不杀之恩!” “不用死了?” 两人面露狂喜,跪在地上挪到了李青云面前,磕头如捣蒜道:“小人多谢李将军高抬贵手!李将军公侯万代,子孙满堂。” “蒋掌柜以后好好管管手下,别被他们利用了;吴掌柜不要总是搞些坑蒙拐骗的勾当,百姓活不下去了,你的日子也不好过。” 李青云看似关心,实则是提醒二人别忘了今日的网开一面! 两人恍然大悟,再次磕头道谢。 “请李将军移步县衙,咱们今日共判此案如何?” 蔺晨飞的目的是把李青云拽入泥潭,通过这件事留下他的把柄。 第92章 蔺晨飞,你不得好死 “郭大富,让韩都头和蓝都头抓活的,押着那些人去县衙过审。” 李青云话音落下,郭大富抱拳领命,快步向外跑去。 “李将军,蔺某开个玩笑,当不得真,将军在这里等着我的好消息便是。” 蔺晨飞急匆匆的离开了,李青云这厮不当人子,一言不合就翻脸。谁以后再给本官说武夫粗枝大叶,老爷非抽他大嘴巴。 “呸!狗官!” 郭大富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皱眉道:“将军,咱们就这样饶了他了?” “我们无权斩杀地方主官,蒋游和吴加宁不死,蔺晨飞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李青云冷笑几声,吩咐道:“告诉城外的兄弟,黑牛和黑马已经救出来了。” 郭大富抱拳领命,马蹄声渐渐远去。 李青云唤来了被韩铁林解救出来的妇女,让她们和孩子相认后,又每户发了五两银子;众位妇女捧着银子,千恩万谢一番,感激的看了李青云一眼,才起身离开了。 他看到一位士兵咧嘴嘿嘿笑,“你呲着大板牙乐什么呢?” 士兵贼兮兮的道:“将军,那大屁股婆娘是寡妇,他男人半月前喝酒掉河里淹死了。她刚看你的眼神都拉丝了,将军给她个眼神保证能成!” “真的?” “我去给你追回来!” “追个屁!” 李青云给了他一个响头,“你看老子像缺娘们的人吗?” “不缺也不证明多的用不过来啊!” 士兵看他抬手,撒丫子往外跑,李将军双臂有千斤之力,再挨一巴掌非得疼得叫出声来。 两个时辰后。 宋钱,陈长欣等人簇拥着黑牛和黑马兄弟走进了四海茶馆。 “标下见过将军!” 众人单膝行礼,声音如雷。 “起来吧!” 李青云关心道:“黑牛,黑马,狱卒没难为你们吧?” 黑牛憨笑道:“没有,给我们关起来就走了,中途想带我们去县衙过堂,被铁柱兄弟堵回来了。那些狱卒也就欺负老实巴交的百姓,碰见咱们不挨揍都是他们祖上积德。” 众人放声狂笑,纷纷称是。 李青云生气道:“亏你们都是九死一生的人,隔壁死了那么多人,愣是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黑马惭愧道:“将军,俺那晚喝了点酒,办完事就睡过去了。” 黑牛挠了挠头,讪笑着没说话。 李青云看着聚集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百姓,“长欣,那些人是你雇的?” “我正给他们讲解延州百姓照顾在教坊司门前排队,轮流照顾贾县令妻女的故事呢,就被宋钱拽回来了。” 陈长欣摇头长叹,今天也算人生的高光时刻了,只可惜时间仓促,不能给他们讲述细节问题。以后有机会,必须给他们讲一天。 黑牛将包袱放在桌上,“将军,这是蔺县令给的五百两银子。” “这是你们哥俩用命换回来的,留着慢慢花吧。” 李青云将包袱还给了黑牛,又命宋钱和韩铁柱去钱庄,把从蒋游那里抄来的银子换成散碎银两和铜板, 又警告了提心吊胆的地痞一番,得知其中两人背着将百姓致残的案子,命黑牛和黑马将二人推到十字路口,向百姓说明缘由,一刀砍掉了他们的脑袋。 “把尸体收了,将这里的事情如实告诉蔺大人。” 李青云瞥了两位衙役一眼,轻轻夹了夹马腹,战马好似感受到了主人的得意,摇着脑袋打了个响鼻,慢慢悠悠地朝城外走去! 扑通! 高衙役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冰冷的眼神中透出的狰狞杀意,险些把他吓尿了,哆嗦道:“矮子,快走!” 矮衙役颤声道,“大个儿,尸体还没搬走呢!” “搬个屁,又没人偷!” …… 吉安城县衙后堂。 “何师爷,本官已经给你选好了风水宝地,把这杯毒酒喝了,咱们主仆一场,别怨恨我。” 蔺晨飞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何墨,“该上路了!” 何墨哭嚎道:“老爷,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我死了我的妻儿老小该怎么活啊!” “汝妻子,吾养之,不要挂念你的家人。” 蔺晨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拖下去!” “蔺晨飞,彼其娘之,你不得好死,老子咒你往后余生都是废人!” 何墨奋力挣扎,怎奈一介书生,无论如何用力都逃脱不了控制。直到侧腰挨了一拳,咒骂声才戛然而止。 蔺晨飞暴跳如雷,“混账,大胆,还敢诅咒本官!来人,把何墨的儿子抓了,卖到相州戏班子当女蛾,本官要让何家后人永远抬不起头来!” …… 李青云将银子分发给士卒,又叮嘱众人多加小心,村落相邻者时常联系,有特殊情况及时汇报,做好随时集结的准备。 回到家里,双眸泛红的苏月蓉扑到了他怀里,确定他没受伤,脸上露出了如释负重的笑容。 自从怀孕后,她就有些多愁善感,“相公,奴家又失态了,相公责罚奴吧。” “不要胡思乱想,相公怎么舍得责罚你?” 李青云将她抱到怀里,笑道:“怀孕后激素分泌紊乱,暴饮暴食耍脾气都是正常现象,等胎儿再大些,适应了就好了。” 苏月蓉满头雾水,“激素?分泌紊乱?那是什么?” “就是说你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李青云可不想给她做系统解释。 “讨厌!” 苏月蓉嗔怪了一声,商量道:“相公,把香玲和晓冉收了吧。也不用给她们名分,当个通房丫鬟就是。我问过她们了,两人都愿意。” 李青云平静道:“我暂时还不想。” 苏月蓉大着胆子问道:“相公可是有后顾之忧?” “你猜到了?” 苏月蓉轻声道:“相公去了金明寨后,奴夜里睡不着才想明白的。” “香玲祖上世代行医,家里有个女郎中,村民能免去城镇看病之苦,也能给相公积德。晓冉家里没落魄之前,开了家瓷器坊,还精通算学。” 顿了顿,颇有些不舍地道:“奴想开办个瓷器坊,村民多些收入,也能多条活路。” 李青云哑然失笑,“你说不想让她们走就行了,何必饶这么大弯?” 苏月蓉枕着他的肩膀,眸中满是迷恋,“奴得相公宠爱已然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了。” “留下可以,但凡有所不满,直接杀了……” “李将军,快看我抓到了什么,你们村的老人都夸我厉害呢。” 李青云话未说完,手里拎着条十几斤重石斑鱼的冯倩冲进了屋内,旋即发出一声尖叫:“啊,李青云,你们……” “丢死人了!” 苏月蓉掩面而逃,臭相公坏相公,他就没闲着的时候。 第93章 叛军攻城 “冯姑娘,你的鱼好大啊!” 李青云看着掉在地上的石斑鱼,感觉今晚有口福了。 “我钓的!厉害吧!” 冯倩得意的哼了一声,想到刚刚的场景,又是一阵心跳加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大夫人平时看着高贵典雅,谁曾想关上房门还是一副任人摆布的小女人姿态。 “厉害!” 李青云敷衍似的点了点头,这属于还没出新手保护期。过了这个阶段,她也得加入到捡海货的大军之中。 “你这是什么态度!” 冯倩哼了声,“三夫人说你做鱼好吃,赶紧给我的鱼炖了!” “你的鱼可不能炖,得收拾干净以后下锅蒸!” 李青云将鱼扔在案板上,开始杀鱼,穿戴整齐的苏月蓉也从屋内走了出来,若无其事地朝着冯倩点了点头,开始准备调料。 冯倩心中反复默念李青云说的话,总感觉怪怪的,可是又无法确定到底哪里古怪。 不多时,苏月梅,苏月莹和林春妮等人也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家里。 众人手里的篮子里都装着海货,那十二位女子脸上也挂满了轻松的笑容,向顾香玲和孙晓冉请教如何烹煮。 晚饭丰盛,欢声笑语。 烧刀子入喉,众女的俏脸都变得红扑扑的。 冯倩抚摸着脸上的刀疤,鬼使神差地问道:“李将军,吉安县有名医吗?” 李青云略作思索:“没听说。” 顾香玲问道:“冯姑娘,奴婢斗胆问一句,您可是想除去脸上的疤痕?” 冯倩激动道:“你认识名医?” 顾香玲看到苏月蓉点头,起身道:“奴婢祖上世代行医,高祖父曾治好过前朝荣王爷脖颈上的箭痕,还因此成了荣王府的贵客。” “快点把药方写给我!” 冯倩说完,才意识到有些失态,“香玲,烦请给写个方子,明日我就去城里抓药。” “好!” 顾香玲连忙应诺,又说道:“冯姑娘,治疗时需将您脸上的刀疤用刀切开,再敷以药物,需月余时间才能见效。其中,最贵的药材便是北珠了,至少需要五颗,每颗价值都在百两。” 冯倩说道:“李将军,借我些银子。” 李青云忽然想到武灵儿大腿上的刀疤,那是她幼时练武时留下的,“娘子,明日给香玲拿一千两银子。” 顾香玲吓得缩了缩脖子,看李青云没责怪自己的意思,暗暗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村里无事,村外太平。 李青云泡药浴练灵犀拳,早睡早起,日日如此,好像不知疲倦的机器。苏月梅和苏月莹叫苦不迭,就连体力极佳的林春妮也投降了。 这期间,还和林春妮回了趟娘家,给岳父林顺田送去了两头牛和五百两银子,数柄长刀和猎弓。 他想让林顺田把这里打造成世外桃源,可以当做退路的基地。 身处乱世,苏月蓉有孕在身,必须做好万全之策。 回来时路过流云镇,又拜访了潘金山潘员外,把他灌醉后才顺利脱身。 冯倩脸上的刀疤换了几次药,痊愈后的伤疤小了些许,随后又被顾香玲用利刃切开,等待再次愈合。 “爷,春妮求你歇歇吧。” 林春妮撅着嘴,可怜巴巴的模样让苏月蓉笑得前仰后合。 “我有那么吓人吗?” 李青云看到四女同时点头,正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时,屋外忽然传来了刺耳的钟声。这次的钟声比以往更响更频,好似连到了一起。 出事了! 李青云连忙抓起铠甲,林春妮快步上前帮他固定。 砰! 下一刻,外面传来一声巨响,狼狈不堪的潘金山撞开了大门,嚎叫道:“李老弟,不好了,矿工攻进了吉安县。” 从马车下来的二三十位女眷,同时向李青云福了一礼。 “哪来的矿工?吉安县的矿场不是关了吗?” 自从董胜江和吴多用鼓动矿工造反被灭后,那里就变成了一片焦土; 蔺晨飞担心再次发生类似事件,索性将朝廷发配来的残兵和囚犯都派去了盐场,还加派了看守,修筑了箭楼。 潘金山上气不接下气的道:“鹿鸣县的矿工打进了吉安县,他们里应外合,袭杀了城门守卫,抢占了南门。” 林春妮不用吩咐,将周边五县羊皮地图铺在了石桌上。 李青云指着地图上的线路,“潘哥,吉安县有多少反贼?你怎么知道他们造反了?” “估计有三五百之多,多半都是残兵。我府上的仆人去县送酒,还没进城就遇到了出逃的百姓,听他们说的。” 潘金山怕他不信,发誓道:“我潘金山今日但凡有一句话假话,让我以后变成太监!” 他属于典型的色中饿鬼,能发如此重誓,足以证明这件事的严重性。 “按理说,鹿鸣县矿工造反,应该有大量百姓涌入才对啊,为何提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李青云眉头微皱,忽地又说道:“两县在同时造反,他们是残兵不假,但绝不是矿工。如果我猜得没错,吉安盐场应该也在闹暴乱。” “啊?” 潘金惊呼一声,看着地图说道:“吉安盐场叛乱成功,肯定要先打周边村镇,在顺路北上和吉安县的叛贼汇合,而流云镇就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幸亏我跑得快啊,不然这一家老小都得交代了。” “娘子,我得出去一趟。” 李青云看着马庆江和罗疙瘩等村中残兵,“老马,老罗,村民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马庆江一拳砸在了心口上,狞声道:“将军,只要我马庆江还有一口气,就绝不容许贼人来望潮村为非作歹!” “青云,你放心大胆地去吧,我现在就带领大家进山。山里住的地方虽然差了点,可咱们人多力量大,很快就能收拾妥当。” 陈大海在几位族老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青壮领着柴刀,扛着锄头,一副随时都能拼命的架势。 “事不宜迟,大家听从大海叔的安排。” 李青云转过头来,“春妮,冯倩,保护好夫人。香玲,多备些药材,免得有村民生病。” 说罢,才纵身上马,“长欣,咱们走。” 九匹战马风驰电掣般离开了村子,韩铁林大声道:“青云,那条路不是去吉安县的。” “咱们几个去了吉安县也没用,先联系流云镇的兄弟,集结完毕后去盐场!” 第94章 三女杀官 吉安盐场。 “刘妈妈,把藏的银子交出来,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了。” 费无忌作为这里的最高长官,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人命在他眼里甚至都不如茅厕里的蛆虫;只要还有苦奴干活,谁都不会过问这里死了多少人。 “费爷,我的银子都交给蔺太爷了啊。” 刘妈妈披头散发,绸缎襦裙被皮鞭抽的七零八碎,鲜血染红了衣服,剧痛让她喊哑了嗓子。 遥想昨日,自己还是吉安县的知名老鸨,手下有三十多位精通吹拉弹唱的女儿;今时今日,却成了盐场的苦奴,待遇和他身后的两位婢女可谓天差地别。 “少他妈放屁!” 费无忌一拳砸在了刘妈妈的小腹上,用粗糙的手掌捏住她的下巴,狞笑道:“你们这些贱货满肚子的龌龊,能不给自己留点养老钱?” 刘妈妈哭嚎道:“爷爷,我若有银子,早拿出来讨好爷爷,换个轻松点的活计了啊!” “混账!” 费无忌抬手将刘妈妈抽得满嘴吐血,破口大骂道:“来人,把这贱人拖出去喂狗!” “不要,我还有用!” 刘妈妈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呼喊道:“爷爷,我会调教女人,任何贞洁烈女,到了我手里,都能调教成贱婢。” “真的?” 费无忌来了兴趣,将士卒赶了出去。 “费爷,苦窑里不是还关着吏部员外郎的母女嘛?不妨让刘妈妈试试,办成了,爷以后就有享不完的福咯。” 右边娇小玲珑的侍女身材劲爆,扶着费无忌坐下,俯身送上香茶。 “刘妈妈办不成,再杀她也不迟嘛。” 左边的侍女高挑成熟,身上只穿了件轻纱制作的袍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妖媚,听他哼了声,催促道:“刘妈妈,还不谢费爷不杀之恩?” 劫后余生的刘妈妈颤声道:“费爷,以后奴对您唯命是从,是您的狗,愿为费爷做任何事。” 话到这里,看到成熟女人不动声色地拿起了茶刀,心中忽然狠狠地颤了一下,故作神秘道:“奴家有个秘药,女人吃了后全身发烫,能让爷……” 费无忌声音急促,“让爷怎么……” 噗…… 他话没说完,成熟女人手中的茶刀便捅进了他的脖子里,下一刻,娇小少女用衣服勒住了他的脖子。 强烈的求生欲让费无忌剧烈挣扎,三人同时摔在了地上。 刘妈妈用尽浑身力气,扑到了费无忌身上,牢牢按住他的双手,怨毒道:“老娘能将你的妻女卖去当船妓,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不得好……” 成熟女人不等费无忌说完,便拧断了他的脖子,“快点收拾,通知外面的兄弟动手!” 刘妈妈低声道:“两位姐姐,我簪子里藏有剧毒,足以毒杀百人;服用后,半个时辰内必死无疑!” 娇小女人冷声道:“费无忌都死了,如何骗他们吃下?” “美人儿,今日爷高兴,你去伙房瞅瞅,让他们多放些肉!” 刘妈妈嘴里发出了和费无忌一模一样的声音,看着满脸惊喜的二人:“两位姐姐成了大事,可否把费无忌的妻女交给奴家处置?” 成熟女人道:“事成了,他全家都任你处置!” “多谢姐姐!” 刘妈妈看着成熟女人说出了计划,“我和这位姐姐把费无忌的尸体搬到屋内,假装颠鸾倒凤,有人询问我出声应对便是!” “好主意!” 娇小女人赞了声,将银簪顶端的梅花取下来,揣进袖口,快步来到伙房。 作为费无忌的宠姬,邵雨薇在这些普通士卒眼里,就是盐场的女主人;借着让他们准备酒水的机会,不动声色的将毒粉洒进海菜肉丝汤里。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费爷怎么舍得给酒了?” “赶紧喝你的,这么多废话!” 邵雨薇听到排队士兵的议论声,颇有些醋意道:“刘妈妈把费爷哄高兴了呗。” 一位士兵大着胆子问道:“邵夫人,刘妈妈有绝活啊?” “那谁知道,反正费爷这会正舒坦呢。” 邵雨薇啐了一口,阴阳怪气道:“你们谁好奇,晚些时候不妨让自己的女人跟刘妈妈学学,说不定也能学到一招半式。” 士卒眼前一亮,连连道谢。 “行了,别聚着了,赶紧去站岗,别让费爷瞧见你们偷懒。” 邵雨薇丢下句话,扭着柳腰朝远处走去。满脸猥琐士卒贪婪地看着她的背影,咧嘴怪笑几声,才转身离去。 她往前走了没多远,一位瘸腿残兵拦在面前,“邵姑娘,为何没按计划行事?” “费无忌已经死了,我往士兵饭菜里下了剧毒,半个时辰后见机行事。” 邵雨薇又装模作样地巡视一圈,才回到住处,强忍着兴奋道:“玉香姐,刘妈妈,我看着他们吃的。” 几人连忙跑到窗前,恰巧看到一位士兵从箭楼上摔了下来。与此同时,盐场内的苦奴也向嚣张跋扈的监工发起了进攻。 “成了!” 耿玉香强忍着激动,换了套黑色劲装,拎着费无忌的长枪,“费无忌已死,这是库房钥匙,咱们从今日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猪狗了!” “杀杀杀!” 盐场苦奴心中的野兽,在这一刻被彻底唤醒。 …… 李青云刚将流云镇的百姓疏散,分头前往各村寻找士兵的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也先后赶回,黑牛和郭大富等人纷纷向李青云行礼。 “你们几个去联系其他村镇的兄弟,让宋钱和蓝争各率一百人前往盐场支援,其余人在兔子山西边树林汇合!” 李青云随手指了五名士兵,“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攻!” 陈长欣问道:“青云哥,咱们呢?” “咱们先去盐场,那边没变故,我们才没有后顾之忧。” 李青云担心被反贼前后夹击,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若是盐场发生了暴乱,就和驻军联手行动,以最快的速度将其剿灭。 “驾!” 李青云一马当先,众人紧随其后,狂奔了十几里地,看到草庙镇方向冒出的滚滚黑烟,“快走!” 远远的,便看到几位神色慌张的百姓从镇子里跑了出来,十几位蓬头垢面的盐场苦奴叫骂着追了上来,将男人砍杀之后,拽着尖叫的女人,便去撕扯她的衣服。 一位反贼刚将手伸进去,一支利箭便射穿了他的脑袋。 “杀进去!” 第95章 二十五骑破千军 哒哒哒! 二十五匹战马都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四蹄狂奔,数十丈的距离转瞬即至! 来不及逃跑的反贼瞬间就被李青云手里的后背雁翎刀砍掉了脑袋,躲在土墙后的两位反贼刚起身,就被黑马和韩铁柱射杀。 李青云和黑牛两人打头阵。 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紧随其后,众人呈尖刀队形直接冲进了镇子。 密如雨点的马蹄声引得正在烧杀抢掠的反贼纷纷侧目,聚集在城门口的数十人还没回过神来,就先后倒在了地上。 在骑兵面前,这些身着破衣烂衫的反贼,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官军来了,杀了他们!” 不远处,一位身着鱼鳞甲的独眼汉子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叫。 五六十位身着扎甲的反贼乱糟糟地从街道两侧的店铺里钻了出来,街道尽头还出现了十几位骑兵,他们身后,又出现了上百位身着扎甲的步卒。 不远处的二楼和房顶上,也相继出现了弓箭手。 从周围胡同里窜出来的反贼虽然没有铠甲,手中的利刃上却沾满了鲜血,眼中也尽是疯狂,就连女人都不例外。 这些人已经不配称之为人了,而是彻彻底底的野兽。 唏律律! 李青云猛地勒了下缰绳,战马人立而起。 陈长欣愕然道:“盐场到底出什么事?就算是二百头猪,也不至于一上午的功夫就被这些盐奴斩尽杀绝了吧?” “黑马,铁柱叔,再喊七位兄弟,守住西门!” 李青云看着步步逼近的反贼,“黑牛,这里有上千人,你可敢跟我杀过去?” 黑牛咧嘴笑道:“有啥不敢的,到了阎罗殿,俺照样给将军当前锋!” “草庙镇只有东西两个出口,咱们杀穿了就能控制东门。黑马,我们杀穿后,你们分开行动,控制西面土墙,我和黑牛各带一人,负责南北两面土墙。铁林叔,你们几个负责东面土墙。” 李青云听到众人应诺,狞笑道:“我要把他们困在这里!” “杀!” 李青云和黑牛同时催马而动,沉重的兵器左右挥舞之间,反贼便倒下了一片,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紧随其后,收割着冲上来的反贼。 “放箭!” 退守西口的黑马和韩铁柱等人借助掩体,同时搭弓,清理高处的弓箭手。 反贼们抢夺来的拓木弓远不如军卒使用的黑漆弓,射程上没有优势,刚交手便死伤了十几人。 砰! 李青云用刀背将一位反贼骑兵抽飞出去,长刀顺势下拉,刺伤了马匹的后腿,吃痛的战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耳边哀嚎不止! “给老子死!” 反贼头目挥舞着手里斩马刀高高跃起。 咔嚓! 他还没有靠近李青云,就被黑牛手里的狼牙棒抽飞出去。 李青云顺手接过即将掉落斩马刀,旋风般朝扎甲反贼冲去。所过之处没有一合之敌,反贼的长枪还没碰到战马,就被他用蛮力拍飞出去。 “接着!” 陈长欣用长刀挑起一支即将落地的长枪,甩了过去。 砰! 李青云眼疾手快,用刀身击中了枪柄末端。巨大的力量让长枪好似离弦的弩箭,洞穿了五位扎甲反贼才停了下来。 韩铁林闷哼一声,一支利箭盯在了他的肩膀上。 可他却没有丝毫迟疑,长矛闪电般刺进了一位反贼的胸腔。 “程老大死了!” 人群中忽地响起了凄厉的惨叫,正在进攻的反贼看着宛若杀神附体的李青云,更是心生怯意,竟下意识往后退去,与冲上来的反贼撞在了一起。 李青云和黑牛等人却没有丝毫迟疑,直接杀穿了敌阵,斩杀了东口反贼;走在最后的士卒顺手甩出的铁钩勾住了大门,借助战马的力量关闭了镇门。 与此同时,黑马和韩铁柱也关闭了西口镇门。 李青云关心道:“铁林叔,伤的重不重?” 韩铁林折断了箭杆,“没伤着骨头,这要是咱们的黑漆弓,这条胳膊就废了!” “长欣,给铁林叔上药,来个人去北面。” 李青云催马离去,黑牛也喊了位士卒朝南面土墙跑去。 …… 草庙镇内,一片混乱。 “程老大死了,咱们怎么办啊!” “官军把东大门也关了,外面还有弓箭手!” 悲伤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那些跟随造反作乱的女人更是失声痛哭。 “吵什么吵,没了程老大,难道我们就不活了吗?” 耿玉香从人群中走出来,将颤抖的右手藏在身后,刚刚她试图用长枪偷袭李青云,却被对方用斩马刀拍中了枪头。 长枪脱手而出,巨大的反震力让她的右臂都失去了知觉。 看着神情惶恐的众人,厉声道:“官军只有区区二十多人,想把我们一千多人困死在这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对啊!” “还是耿大姐脑子好使!” “那个年轻将军去了东门,咱们从西门杀出去!” 抓住救命稻草的反贼开始抢夺死去同伴的甲胄,甚至还有人为了多些保命的资本大打出手。耿玉香躲过一柄长刀,接连斩杀了十几人,才制止了混乱的局势。 “把跑丢的马找回来!” “拆些门板做盾牌,出了镇子往山里跑!”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倾巢而出,不多时便找来了战马,也将绳索拴在了草庙镇大门的门栓上。随着人马同时用力,这年久失修的门子轰然倒塌。 “杀出去!” 耿玉香振臂高呼,急于逃命的反贼举着门板水缸盖乱糟糟地冲出了草庙镇,随后便一窝蜂地朝着两侧的山林狂奔而去。 黑马和韩铁柱也没想到反贼直接把大门拆了,连忙发射了响箭,跨上战马展开了猎杀。 “黑马兄弟,我来助你!” 远处泛起了层层烟尘,宋钱率领着百余位骑兵冲了过来。 “香香姐,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邵雨薇举着一块床板,“刘妈妈,跟上!” “我的两位姑奶奶,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刘妈妈拽着两人,看着势如破竹的官军,“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待在这里才有活路!” 邵雨薇生气道:“咱们是反贼!” “咱们首先是女人!” 刘妈妈看到邵雨薇还在挣扎,“赶紧找几件破衣服换上,把脸弄脏点,躲在菜窖或者柴房里。咱们又不是金贵身子,被官军糟蹋总比丢命强!” 第96章 快去找活口 嗖嗖嗖! 宋钱和百余位骑兵奔袭间,便完成了三轮抛射,百余位反贼先后到底,凄厉的嚎叫旋即被雷霆般的马蹄声遮盖。 反贼还没有做出部署,铁骑便蜂拥而至。 挥舞的利刃划破肌肤的声音响起,反贼成片的倒了下去。 这些长期营养不良的反贼,此时此刻已经成了宋钱等人的靶子;当倒下时,眼睛里透出的不是不甘,而是解脱。 不甘就此死去的残兵,则卯足力气朝着山林方向狂奔。 旋即,又被骑兵赶了回来。 二十多位身着扎甲的残兵嘶吼着朝宋钱等人发起了冲锋;宋钱狞笑着冲了上去,手中的金瓜锤带着破空声,将一位残兵的战盔砸飞出去。 对方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 李青云和黑牛察觉到西门的变故,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东门,率领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又冲进了草庙镇,对还没来得及出城的反贼展开了绞杀。 鲜血染红了地面,吓破胆子的反贼四散而逃。 这些前一刻还屠戮百姓的反贼,此时此刻却恨不得爹妈多给他们生两条腿。 当李青云等人再次将草庙镇杀穿后,蓝争也率领着百余铁骑匆匆而至,将仅存的三十多位反贼围了起来。 “来啊,杀了老子!” “老子皱下眉头就是你养的!” 反贼们背靠背地聚集在了一起,有人大声道:“老子曾经也是军人,也为大梁朝流过血,是朝廷对不起老子!” “狗儿的,我们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残兵们破口大骂,眼中没有丝毫畏惧,身体也因为激动出现了颤抖。 “我们的明天,用不着你们担心!” 李青云翻身下马,直视众人,“给我一个屠戮百姓的理由!” “我他妈……” 为首的残兵忽然不知道如何反驳李青云,狠声道:“老子不是你的对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子皱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李青云冷笑道:“屠戮百姓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杀老子!” “给老子死!” 瘸腿残兵举枪冲了过来,李青云抓住枪杆将他扯了过来,长刀瞬间划破了他的脖子,不等他倒地,便将其踹飞出去。 一位少了胳膊的残兵吓得咽了咽唾沫,“我们也不想屠戮百姓,是程老大带我们来的,还说杀官造反,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程老大就是那独眼汉子,被你身后的亲卫用狼牙棒砸死了!” 李青云质问道:“盐场指挥使费无忌呢?” “他被宠姬杀了,后来宠姬又毒杀了盐场守卫,程老大带我们杀了监工,扒了守卫的甲胄,砸开了库房。” 怪不得盐场这次造反如此迅速,残兵若非长期被压榨,身体孱弱不堪,短时间内还真难以将其剿灭; 费无忌也是蠢货,竟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 盐场驻军更是蠢笨如猪,估计他们到死都不知道凶手是谁。 “费无忌的宠姬在哪?” “可能跑了,也可能死了,谁知道去哪儿了?” 独臂残兵怪笑了几声,忽然举刀划破了自己脖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各位军爷慢慢找去吧,哈哈哈……” 其余反贼同时选择了自尽,戏谑的笑声戛然而止。 “妈的!” 李青云冲到众人面前时,最后一位反贼也用匕首捅穿了心脏。 “快去找活口!” 随着李青云一声令下,众人四散开来,半刻钟后终于找到了一位活口,陈长欣捂着他侧腰的伤口,问道:“费无忌的宠姬叫什么?” “叫你娘……” 反贼的巴掌还没有抽到陈长欣的脸,便落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生机。 “你他妈敢耍我!” 陈长欣一刀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韩铁林快步走了过来,“青云,这些人身子太弱了,没找到活口!” “搜!” 李青云不假思索道:“把模样漂亮,皮肤白净,身上有贵重物品的女尸都找出来。” 众人很快便抬来了十几具尸体。 李青云皱眉道:“怎么这么多?” 陈长欣仔细确认了一下,“全都符合你的要求啊,这几个女人身上都有银饰。青云哥,费无忌的宠姬是不是都被咱们杀了?” “不一定。” 李青云摇了摇头,“把镇子围起来,挨家挨户地搜!” 众人轰然应诺,很快便发现了几位反贼,对方知道落到官军手中也是难逃一死,直接选择了自杀,根本不给众人盘问的机会。 韩铁柱踹开了虚掩着的院门,便看到一位披头散发,衣着凌乱的女子,跪在一位男尸旁边无声落泪。 耿玉香听到破门声,机械式地转过头,看着杀气腾腾的韩铁柱,拖拽着男人的尸体,捂着衣领向后挪动,语无伦次道: “不要碰我,我杀了你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相公,快点杀了他们,他们要欺负香儿,呜呜呜……谁来救救我!” 成熟漂亮的五官,白皙的脸蛋儿上还有手掌印和淤青,脖子上还有被抓破留下的血痕,惊慌无措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小白兔。 “姑娘,别怕,我是官军。” 韩铁林咽了口唾沫,翻转刀身,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轻声安慰道:“院里有反贼吗?” “没有……有……有人躲在屋里……” 耿玉香护着脑袋躲在了磨盘后面,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韩铁柱抄起木板当做盾牌,缓缓推开了房门,看到一位小腹中刀的反贼倒在地上,嘴唇都没了血色,显然已经死去了一段时间。 他小心翼翼地检查了左右房间,确定没有其他人员后,才来到院内,“姑娘,屋里的人死了,外面的反贼也死了,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呜呜呜……” 哭得梨花带雨的耿玉香忽然扑到了韩铁柱怀里,呜咽道:“军爷,你为何现在才来啊!我男人死了,我以后怎么活啊!” 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让韩铁柱手足无措,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耿玉香察觉到他的紧张,哭声更响:“军爷,杀了我吧,我自己下不去手,求你给我个痛快吧!”说着,跪在了地上,伸手拽他的长刀。 “姑娘,别这样。” 韩铁柱将长刀藏到身后,扶着她的肩膀道:“答应我,好好活着!” 第97章 前有埋伏 “相公被杀了,银子被抢了,我用什么活啊。” 耿玉香哭的撕心裂肺,“我是山民,爹娘死的早,如今相公也死了,我也……我也被他们……”话未说完,忽的转身朝石磨撞去。 “姑娘。” 韩铁柱连忙拽着她的胳膊,从腰间拿出几块碎银子,“我还要随将军前往吉安县平定叛乱,这五两银子你先拿着。实在没去处,就先在‘同福客栈’住下,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军爷……” 耿玉香磕头道谢,哭泣道:“赵耿氏祝军爷旗开得胜,加官进爵。” “答应我,不要寻死觅活的。” 韩铁柱看她点头,飞快的说道:“有人盘问,索要路引,你就说你是被李将军亲卫韩铁柱所救,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耿玉香强压心中喜悦,“军爷,你会来看我吗?” “会的!” 韩铁柱重重的点了点头,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看耿玉香,才快步向外走去。这女人长得太漂亮了,比他找的那些妓女都诱人。 刚刚若不是没忘记自己的身份,都险些做出禽兽之举。 耿玉香听到脚步声远去,才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终于糊弄过去了! 躲在柴房里的邵雨薇探出头来,“玉香姐,接下来怎么办?” “留在这里,韩铁柱是李将军的亲卫,有他庇护,我们才能拿到路引,才能知道吉安县的情况,想办法和董老大汇合。” 已然冷静下来的耿玉香做出了决定。 刘妈妈着急道:“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啊?我就是被李青云的亲卫抓的,他们肯定认识我!落到他们手里,我肯定比死了还要惨!” “这家人都死绝了,你先用那个婆娘的路引,伤势好转后再离开便是。” 耿玉香看她迟疑不定,提醒道:“费无忌的家眷都在那里!我和雨薇安定下来,再去兴元镇找你,咱们日后也能有个照应。” “好!” 刘妈妈想到报仇,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韩铁柱刚从院子里走出来,便遇到了脚步匆匆的宋钱。 “铁柱叔,你那边出啥事了?女人的哭声怎么那么大?” 韩铁柱叹道:“有对儿山民,男人被反贼杀了,她……唉……求我杀了她……我看她可怜,给了她几两银子。” “我那边倒不是山民,也是男人死了,女人遭受了欺辱。” 宋钱摇头苦笑,两人心事重重的来到了街上,向李青云汇报搜寻结果。 “蓝争,你带五十人留在这里,组织百姓清理反贼尸体,盘查过往人员路引,若遇到反贼,尽量抓活的;这几日要多加小心,不要让他们钻了空子。” 李青云随后又做了几项安排,才率领其余骑兵匆匆离开。 盐场叛乱已除,后方和家人暂时没了危险,接下来就是吉安县了。 …… 吉安县。 青砖灰瓦,一片森然景象的县衙,如今却变成了人间地狱。 门前院外,横七竖八的躺着一百多具尸体,其中还有老弱妇孺。 “别他妈装死!” 一位皮肤黧黑,满脸凶相的汉子收起了鞭子,探了探衙役的呼吸,咒骂道:“真他妈不禁打!董老大,这个也死了!” 独眼龙董胜江像只暴躁的猛虎,“再去抓一个过来,老子就不信没人知道蔺晨飞那老狗的去向!” 很快,一位叛军跑了进来,抱拳道:“董老大,那俩衙役咬舌自尽了!” 董胜江怒吼道:“去抓别人!” “吉安县的衙役都在这里了。” 董胜江怒道:“什么?怎么把衙役都打死了!” “大哥,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 智多星吴多用劝说道:“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控制击安县,打击新军。即便不能将其斩尽杀绝,也要让其元气大伤。” 董胜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皱眉道:“新军分散各地,将其一网打尽犹如天方夜谭。我们兵力有限,不善战阵,分兵岂不是自讨苦吃?” “大王多虑了!” 吴多用冷笑几声,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如今盐场已尽归义军之手,新军早已是瓮中之鳖。只需前后夹击,就能让其灰飞烟灭!” 说着,他指着桌上地图,侃侃而谈道:“我军只需要在这几个关键路口层层设卡,就能完成分段阻击。哪怕他们兵合一处,来到吉安县时,也已然十去其九!” “好主意!” 董胜江连连点头,佩服道:“军师智珠在握,此战定能旗开得胜!来人,传令各寨大王,速来县衙听候安排!” 不多时,十几位义军大王便赶到了县衙。 吴多用仔细吩咐了一番,又详细阐明了赏罚措施,待众人离去后,才低声说道:“大哥,马上召集亲卫,将搜刮来的银两从北门运到城外。” 看到他不以为意,飞快道:“新军纵使百无是处,也在金明寨历练数月,熟知战阵冲杀,且人马俱全。义军犹如一盘散沙,绝对拦不住对方。” 董胜江不悦道:“军师想让董某背信弃义?” “大哥所言差异,此举绝非背信弃义,而是明哲保身。我等有了金银,才能招兵买马,若能打造出一支像样的骑兵,附近州县定能尽归我手!” 吴多用看他举棋不定,沉声道:“大哥若是不想就此撤出城外,不妨静观全局。若前方战事不利,再行退去也可!” “好!” 董胜江思来想去,做出了最终决定。 义军陪他杀官造反,就此离开,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他们若无法阻拦官军,稍作抵抗再行撤离,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军师,传令亲军,控制北门,附近百姓严禁外出!” 吴多用抱拳应诺,快步向外走去! …… “将军,两里外道路两侧疑有叛军,人员暂时无法确定!” 风尘仆仆的斥候挡在了李青云面前。 黑牛当机立断,“将军,我率兄弟们打头阵,你率军冲过去,直扑吉安县。” “此处距离吉安县十里之遥,叛军既然能在这里展开阻击,足以证明人员众多。我们过多纠缠,绝对会深陷其中。” 李青云展开了羊皮地图,指着三岔口的小路道:“黑牛,你率韩铁林,郭大富等五百人绕到吉安县北门,埋伏两侧。一旦叛军出城,即刻迎敌!” 黑牛焦急道:“叛军早有埋伏!我走了谁和将军冲击敌阵?” “我让长欣把他们引出来。” “我自己?不去,去了得被他们射成刺猬。” 第98章 他们怎么不走了? “青云哥,照顾好我婆娘,别打我儿子,给我闺女找个好婆家!” 陈长欣往身上套了三层扎甲,接过宋钱递来的长刀和盾牌就开始交代遗言。 “老子让你去引怪,又没让去送死!” 李青云给了他一脚,“蓝争,你和盔甲染着鲜血的兄弟走前面,停在叛军弓箭手射程外的地方,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我和宋钱带二百人进山,咱们一明一暗。叛军下山,立刻率骑兵展开攻击!” 众人轰然应诺,没有丝毫迟疑。 李青云就是这支军队的魂,这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早已习惯了他的指挥,更会无条件地服从自己的主将。 哪怕李青云让他们顶着箭雨冲锋,众人也会义无反顾! …… 山林中。 阎罗寨二当家索命无常白七,看到天色渐暗,脸上笑容愈发阴森。 夜战是阎罗寨的强项,官军来的越晚,就更加有利;今天必须打一场漂亮的阻击战,让董胜江,恶虎岭和七星庄人好好瞧瞧阎罗寨的整体实力。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谁丢了阎罗寨的威风,老子就给他开膛破肚,抽筋扒皮!” 白七的声音好似夜枭,沙哑中透着冷酷,“此战论功行赏,抢到的战马甲胄金银都归个人所有;除此之外,大当家还给你们准备了漂亮娘们,回去了随便挑!” 怪笑了几声,猥琐道:“那些娘们可都是吉安县士绅官吏家的妻女,嫩得都能掐出水来,可不是从村镇里面抢来的便宜货。” 众山贼呼吸急促,恨不得立刻冲到山下将官军杀个片甲不留。 白七做完了站前动员,眯着眼睛擦拭起手里的鬼头刀,众山贼也开始整理装备。 一位身着灰衣叛军跑进了人群,低声道:“二当家的,官军往这边来了,约莫三百人左右,多半人身上沾着血,一副人困马乏的模样,极有可能和盐场那边的义军交过手了。” “来得正是时候!” 白七躲在树后,看着缓步而来的骑兵,兴奋道:“此战能留下二百官军就行,有了那些战马,我们阎罗寨的整体实力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有位矮个子叛军嘀咕道:“二当家的,二百骑兵能干啥啊,新军有一千多骑兵呢。” “你他妈知道个屁!” 白七冷笑了几声,“骑兵来去如风,有了骑兵,咱们就能随时截杀商队和士绅。有了银子,才能招兵买马,才能攻打县城,雄踞……咦?怎么他妈不走了?” 正幻想日后的美好生活时,却看到官军忽然停了下来。 为首的官军手搭凉棚,左顾右盼,还命人胡乱往山林里射了两箭,看到没有飞鸟升空,连忙举起盾牌挡在面前,警惕地看着周围。 白七咒骂道:“还他妈挺奸!” “二当家的,要不咱们杀过去?” “杀个屁!他们都是骑兵,掉头跑了咱们什么都捞不着!” 白七略作思索后,躺在枯叶上道:“等着,他们耗得起,咱们也耗得起。” 白衣叛军道:“二当家的,再不打,程老大率义军追上来了,咱们捞到东西也得分他们一半。” “一群缺胳膊少腿的废物而已,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把他们全都杀了!” 白七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天这么黑,谁知道他们是敌是友!” “二爷这一手真绝了!” “出卖兄弟的话还得二当家的!” “闭上你的臭嘴,阎罗寨可不要残废!” …… “青云哥,你可得射准点,那样我能少些危险。” 陈长欣弓着腰,举着盾,探头探脑的模样险些让黑马笑出声来。 “少废话,别嬉皮笑脸的!” 李青云话音落下,将临时用藤枝制作而成的箭矢搭在了弓弦上,朝着远处晃动的树丛就是一箭,也没管中没中,转身躲到了不远处的树后。 “啊……呜呜呜……” 惨叫声还没扩大,就被突然中断! “好像不是野猪?” 陈长欣看到远处的树后出现了五位灰衣男子,连忙喊道:“大家别误会,我以为是野猪呢,有话好……” 话未说完,一支羽箭便贴着他的身子飞了过去。 “我不是故意的!” 陈长欣撒腿往山林深处跑去,一支羽箭射在了他的后背上,巨大的力量让陈长欣晃了一下,又继续狂奔。 “这都没死!他到底是人是鬼?” “鬼有什么好怕的,咱们也是鬼!” “少废话,快杀了他!” 五位叛军往前跑了百余步,便被忽然窜出的李青云和黑马扭断了脖子。随后又将两位山贼的尸体用木棍固定在树后,摆出一副小心观察前方的模样。 躲在暗处的十几位士卒看到李青云的手,悄声无息地包抄过来。 白七的声音从远处响起,“那几个兄弟怎么没动静了?赖皮鬼,带几个人过去看看,对方跑远了就别追了。” 话音落下,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一位身着白衣的汉子,领着几位灰衣叛军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看着躲在树后的叛军,“马胖子,看什么呢?” 话音落下,等到的不是回答,而是对方向他招了招手。 “妈的,神神秘秘的。” 赖皮鬼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几位小弟紧随其后。 众人还没有靠近丁胖子,最后面的两位叛军就被忽然出现的士卒扭断了脖子;一人死前将长刀掉在了地上,发出的声响让前面的几人纷纷回头。 唰! 下一瞬,赖皮鬼的脑袋就飞了出去。 “有埋……” 另一位叛军的吼叫声戛然而止! “妈的,官军摸上来了!” 白七这才意识到道路上的官军不过是障眼法,嘶吼道:“随老子杀上去,先把后面的解决了!” 嗖嗖嗖! 阎罗寨的叛军刚直起身子,百余只箭矢便飞了过来,十几位叛军躲闪不及,先后倒地。 白七劈飞了几支羽箭,借助树木躲闪之间,便来到了黑马面前。 黑马转身便看到一位面色惨白的鬼脸,长刀落下时发出凄厉声响让他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吼道:“有鬼啊!” “无常索命,百鬼夜行,还不拿命来!” 与此同时,山林里也响起长短不一的鬼哭狼嚎声,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渗人。 当啷! 李青云甩出的刀鞘撞飞了白七落下的长刀,“装神弄鬼的东西!” 第99章 计杀白七 “妈的,吓老子一跳!” 黑马赖驴打滚,躲开叛军刺来的长枪,顺手斩杀了一人,“大家别怕,他们的刀上绑了哨子,挥舞就能发出声响。” 部分心存畏惧的士兵瞬间满血复活,叫骂着冲了上去。 陈长欣捡起一柄绑着哨子的长刀,听着挥动时发出的呜呜风声,仗着穿了三层扎甲,在人群里横冲直撞,转瞬间便砍杀了十余人。 白七绕到树后,躲开长刀,“你就是李青云?” “你倒有些眼力劲!” 李青云手腕一抖,斜劈的刀锋瞬间完成了横斩,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刀尖贴着白七的脖子划过;旋即借着惯性上前,左手中的斧头再次劈下! 砰! 白七举刀格挡,抬腿一脚,趁李青云后退的瞬间,两枚棺材钉从袖口中甩了出来,直奔李青云面门而去! “区区练筋境二层,也敢在老子面前班门弄斧!” 短暂的交手,也让白七了解了李青云的实力,更知道他是借助沉重的刀身,才能在短兵相接时占据优势;不过自己的暗器,也能让对方心生忌惮。 李青云劈飞了棺材钉,“你也不过如此!” “杀你绰绰有余!” 白七话音落下,再次扑了上来。 这是官军中唯一的武者,只要杀了他,此战必胜! 李青云看他招式凶猛凌厉,故作出一副不敌的模样,连连后退;当白七再次跃起时,忽地喊道:“韩都头,射他后心!” 白七心中一惊,急忙侧身躲闪! 嗖! 李青云抬手将左手中的斧头甩了出去,斩断了白七的右手腕。不等他惨叫出声,李青云的刀背也砸在了他的后腰上。 咔嚓! 白七好像瞬间被抽空了力气,双腿瞬间便失去了知觉,躺在了地上。 “二当家的死了!” “快跑啊!” 众位山贼失去了主心骨,在官军的驱赶下,乱糟糟地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子还没死!” 白七的嘶吼被喊杀声压了下去,看着李青云咒骂道:“卑鄙无耻的狗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子皱一下……啊……” 李青云不等他说完,一脚踩在了他的伤口上,“你是从哪里来的?吉安县有多少叛军?你在叛军中身居何职!” 白七喘了几口气,“我是你……啊……” “这可是你自找的!” 李青云卸掉白七的下巴,用匕首将他的左手钉在了树干上,拽下腰间的牛皮袋, 下一刻,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了白七的手腕,用镊子夹住伤口道:“这东西叫肌腱,知道长什么样吗?我帮你抽出来!” 剧痛让白七双目圆瞪,嗓子里发出了呼呼声。 李青云神色从容,运刀如飞,就好像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什么时候想说了就点点头,我给你个痛快!” 白七疯狂点头,李青云根本不是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他之前给百姓抽筋扒皮时,还会颤抖甚至恶心,绝没有对方这般从容! 李青云收起手术刀,接上了白七的下巴,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手掌却始终捏着他的下巴。 白七说道:“我是鹿鸣县阎罗寨二当家的白七,吉安县如今有山贼两千余人,恶虎岭和七星庄的四百余山贼躲在前面的山林里。” 两千叛军? 这比预想的结果还要糟糕! 李青云皱眉道:“为何造反?头领叫什么?鹿鸣县情况如何?” “董胜江,他是吉安矿场叛军首领,半个月前通过菜农联系上了吉安盐场的程老大,约定同日杀官造反。 他说吉安县城墙高耸,兵卒不堪一击,攻下后有花不完的银子,用不完的女人,还要伏击新军,抢夺你们的战马。” “鹿鸣县也反了,头领叫朱子民,他是吉安矿场的指挥使,他……” 白七话未说完,便因失血过多而亡! 李青云往他心口补了两刀,连忙率领身边的几位士卒朝山下跑去;当来到这里时,宋钱和黑马等人正在打扫战场。 几位被俘的叛军跪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先后审了几人,确定对方无法提供有用信息,直接挑断了他们脚上的绳索,“顺着这条路往前跑,告诉恶虎岭和七星庄的人,就说官军来了。” 几人刚开始还以为听错了,看到李青云收起长刀,又看了看周围密密麻麻的骑兵,跳起来便朝吉安县的方向狂奔而去。 陈长欣不解道:“青云哥,为何不杀了他们?” “人言可畏,恐惧也会传播的!” 陈长欣狐疑道:“真放了他们?” “不然呢?” 李青云催马上前,不紧不慢地跟在阎罗寨的几位叛军身后。 疯狂逃命的叛军听到马蹄声,才如梦初醒,扯着嗓子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喊叫。 “二当家的死了!” “官军来了!兄弟们都死了!” 躲藏在道路两侧山林中的恶虎岭和七星庄的叛军,听到山下传来的呼喊,借着月光看着远处密集的骑兵,只觉得头皮发麻。 几人稍作商议后,做出了撤离准备,朝着吉安县的方向狂奔而去,脚步声惊的山林中鸟雀齐飞。 陈长欣佩服道:“青云哥,果然跟你说的一样,他们都跑了。” 李青云却没有这么乐观! 叛军有备而来,人员众多,且占领了吉安县;凭自己这点兵力,想要登上高耸的城墙,宛若天方夜谭。况且,还没有攻城器械。 午夜时分。 李青云命众人停在了吉安县两里外的空地上,随后又派宋钱和郭大富率二百骑兵前去接应黑牛,让其迅速归队。 叛军之中有武者。 黑牛率领的那些人遇到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同时还要联系相州府,寻求支援,省的最后落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韩铁林看到陈长欣和蓝争率领着数位骑兵匆匆离开,提议道:“青云,咱应该把情况如实告知公主殿下。” “鞭长莫及,徒耗人力。” 赵舒玉正在巡视边关,李青云不想让她分心,看着神色古怪的众人,“大家轮班休息,小心戒备,刀甲不得离身。” 说罢,才喊着韩铁林来到了远处,“铁林叔,天亮后,你去帮我买几样东西,让附近村镇的铁匠带着吃饭的家伙什儿,来这里集合。” 第100章 绝不能撤 天刚亮,吉安城外热闹非凡。 厨子们手脚麻利地准备着早饭,铁匠们也用力轮着锤子。 早已醒来的士卒喂完战马,便开始整理装备,随后又从两侧的山林里砍了些木头,制作了几个简易的拒马桩。 杏花村的小铁匠石开刃艳羡道:“爹,那些战马有黑豆有鸡蛋,吃得比人还好。” “马比人贵,买头骡马的银子够买俩黄花大闺女的,更何况还是战马!他们是骑兵的命,吃不好可打不了仗!” 老铁匠石守拙将刚制作好的圆形铁罐扔进竹篓,又从炉膛里取出块烧红的铁板。 石开刃看着李青云,轻声道:“爹,我要是将军就好了,打进城去就把秦员外全家宰了,给小妹报仇。” “少废话,赶紧干活。” 石守拙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再次抡起了锤子。 这些罐子口小身子大,还没盖子,貌似和行军作战没有任何关系。 旁边的铁匠打制的铁板像个倒扣的罩子,一时半会也猜不到具体用途。 他看到李青云从腰间取出一截铁管,放在眼前,看样子像是观察吉安县的情况。 坊间传闻,这年轻将军作战勇猛,仅用了两三个时辰便平定了盐场叛乱,来吉安县的路上,又斩杀了数百埋伏在山林两侧的反贼。 即便如此,石守拙还是希望城内的反贼能多坚持几天,最好将士绅商贾斩尽杀绝,那样也算替苦命的女儿报仇了。 …… 吉安县城楼上。 董胜江看着远处的官军,满头雾水道:“军师,李青云到底何意?” 吴多用摇着羽扇,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官军兵力有限,无非就是故弄玄虚罢了!千余骑兵,想要攻破吉安县的城墙,简直是天方夜谭!” 阎罗寨大当家的催命阎罗崔判,想到二当家白七和两百多位兄弟尽数被李青云屠戮,咬牙切齿道:“若不是这些骑兵,老子现在就带兄弟们杀出城去,将他们碎尸万段!” 恶虎岭大寨主下山虎胡彪,阴阳怪气道:“官军正在埋锅造饭,崔老大现在出城也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你他妈再说一遍!” 崔判怒目而视,口水四溅道:“老子的兄弟战死了不假,可老子的兄弟没有望风而逃!你们恶虎岭不是最擅硬仗么?为何不敢迎敌!” 胡彪破口大骂,“你手下的废物不虚张声势,老子的兄弟能跑吗?” 指着城外质问道:“他们口中的万人大军呢?” “胡彪,老子给你脸了!” 崔判蓦地举起了手中的哭丧棒! “我他妈怕你不成?” 胡彪将钢叉横在胸前。 “两位老大莫要伤了和气!” 吴多用挡在两人面前,劝说道:“大敌当前,万万不可意气用事,让官军钻了空子。” 顿了顿,开口道:“胡老大,毋庸置疑,阎罗寨的兄弟是为救其他兄弟而死;恶虎岭和七星庄的兄弟及时撤回,也避免了我等损失。” 董胜江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我愿从所获白银中分出两千两,赠予战死兄弟的家人,还请崔老大不要推辞!” “董老大高义,崔某抱拳了!” 崔判一副铭感五内的模样。 “卑鄙小人!” “山贼过的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哪来的家人?董胜江分明就是借此机会收买崔判!” 胡彪心中连连暗骂,可如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也只能跟着表态,“恶虎岭也出两千两!” 言下之意,老子不是怕了阎罗寨,而是不想让众兄弟看笑话。 “七星庄也出两千两!”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七星庄庄主托塔天王,萧天魁话锋一转,“官军兵力有限,现在撤走还来得及。” 崔判狠声道:“我就是撤,也不能轻饶了李青云!” 胡彪略作思索说道:“现在撤了,义军的名声就完了!” “胡老大所言极是!” 他的想法正中董胜江下怀,“咱们在这里打出威风,加上手里的银子,穷苦百姓定然争相加入义军,我等人马充足,才有和官府分庭抗争的资格。” “大哥言之有理!” 吴多用收起笑容,指着城外道:“从这里到相州,来回最少要六天。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李青云一旦放松警惕,那些战马定能尽归我手!” 说罢,又低声言语了几句。 几人眼前一亮,连连称赞军师智计百出。 …… “竟然没打起来!” 李青云略显失望地收起了千里镜,当初放走阎罗寨的喽啰,就是想借此机会让四方势力内讧,结果却差强人意。 “开饭了。” 李青云吆喝了一嗓子,看着忙碌的众位铁匠道:“你们也过来排队。” 石开刃惊愕道:“李将军,我们也能吃肉吗?” “你不想吃也没事。” 李青云看他连连摇头,朗声道:“每人一碗肉,烧饼管饱,不够自己拿,严禁私带!” 众厨子和铁匠纷纷跪地道谢,既给工钱还管肉吃的军爷,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早饭过后,李青云将心腹召集到一起,“叛军这几日撤走的希望不大,夜里让兄弟们机灵着点,防止对方偷营!” 韩铁林道:“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啊!” 宋钱两手一摊,“咱们进不去,他们不出来,这仗没法打!” 新军全部都是骑兵,缺乏攻城作战的经验。 大家言语间果断避开了登城作战。 “宋钱,你和铁林叔分头行动,多带些兄弟,把各村镇的木匠请过来,制作撞车!郭大富,带兄弟们去砍木头。” “黑牛,黑马,盯紧了吉安城!” 李青云看到心腹相继离去,拿起身后的铜罐子,将木炭丢了进去,叮叮当当地捶打起来。 叛军既然白天不想撤离,就把东西北三个城门堵住,只留下遥遥相对的南门。至于火药,不到万不得已,李青云不想使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火药的威力一旦被外人知晓,绝对会引来杀身之祸。 “闪开,我和你们将军可是八拜之交的亲兄弟!” 李青云正若有所思时,帐篷传来了潘金山的喊叫声,“李老弟,快点出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第101章 可敢与我一战 “米面粮油,潘哥有心了。” 李青云看着三十多辆装满物资的牛车,又向潘金山及身后四位商贾拱手道谢。 这些东西足够吃上十天半月,省去了前往附近村镇采买食材的麻烦。 “将军折煞小人了。” 四人连忙还礼,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诚恳道:“将军为保吉安百姓,亲率部众力抗叛贼,我等理应尽些许微末之力。” 又指着身后百余位家丁道:“这些人都是我们的护院,虽没上阵杀敌,却也是勇武之辈,今日全部交由将军调遣。” “第三辆牛车上还有大小铃铛,绳索无数,将军可以挂在营地周围,夜里有个风吹草动也能瞬间尽快御敌。”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我老弟不喜繁文缛节。” 潘金山拉着李青云的胳膊,朝马车走去,“这四人都是我在妓院结交的好兄弟,颇有些家资,也是重义气讲信誉之辈。” 说罢,打开了马车里的箱子,故弄玄虚道:“李老弟认识这玩意儿吗?” 李青云瞬间认出了此物,激动道:“床子弩的……” “嘘嘘嘘,小点声。” 潘金山连忙合上盖子,东张西望道:“这可是禁物,让人听见,哥哥要被杀头的。我死了倒没事,你那三十多个小嫂子可就要吃糠咽菜了。” 果然是色中恶鬼! 连死都不怕,却怕妻妾过苦日子。 李青云险些笑出声来,“你从哪搞来的弓弦?” “不可说!” 潘金山故弄玄虚地摇了摇头,正色道:“李老弟,吉安县虽没床子弩,却有火油滚石檑木无数,州府援军未至,万不可贪功冒进。” 李青云说道:“这点人攻城都不够塞牙缝的。” “你能想明白这些,为兄就放心了。” 潘金山拍了拍李青云的肩膀,“我已经修书一封,命管家快马加鞭送去相州府了,让我妹夫游说知府,争取往吉安县多派些人马。” 他妹夫是相州通判,肯定能在知府面前说上话。 李青云连忙道谢,两人又闲聊几句,他看到天色渐晚,为了确保潘金山等人安全,便示意他们快些离开。 傍晚时分。 吉安县的城墙上点燃了火堆,不多时便传来了乱糟糟的哀嚎声。 十几位披头散发的男女被押到了城墙上,一位嗓门响亮的山贼,大声诉说着几人欺男霸女,擅杀百姓,强买强卖的罪行。 李青云举起千里镜,竟从人群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韩铁林听不真切,看不清对方容貌,“青云,叛军搞什么鬼呢?” “好像要杀钱中榆全家!” 李青云话音刚落,叛军便举起了屠刀,紧跟着,十几具无头尸体便被从城墙上丢了下来。 “蔺县令的小舅子!” 韩铁林看他点头,兴奋道:“杀得好,最好连蔺县令一起杀了。” “好个屁!对方这是杀鸡儆猴,收买人心呢!” 李青云收起了千里镜,看了看正在牛车周围挂铃铛的士兵,“铁林叔,天黑后大军后撤三里,我和黑牛等五十人留在这里。” 韩铁林抱拳应诺,知道他是担心对方夜袭,直接让跟随李青云打过硬仗的悍卒全都留了下来。 …… 吉安城墙。 摇晃的火光,将董胜江那张少了一支眼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他脚尖一抬,将钱中榆的人头踢到了城内,厉声道:“欺压百姓者与此獠同罪,虐杀百姓者全家诛杀!” “从即日起,义军绝不骚扰百姓;百姓若有冤屈,可前往县衙告状,若有实据,董某定能为各位伸张正义!” 说罢,转身便朝城墙下走去。 几位喽啰连忙敲锣打鼓,扯着嗓子喊道:“义军招兵买马,诚邀有志之士,凡入伍者,每月饷银二两;名额有限,先到先得咯!” “比地方守军还多一两银子!” “我愿参加义军!” “当了义军就再也不用受那些狗娘养的欺负了!” 人群中传来了躁动的声音,几位由叛军假扮的百姓乱糟糟的朝城墙上跑去;无亲无故的汉子也感觉这是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争先恐后的嚷嚷着参军。 有家有室的百姓不为所动,都觉得即便入伍,也要选择新军。 李青云兵强马壮,且是吉安县人,还是公主亲军,为了兵卒连蔺县令都敢得罪,跟着他才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董胜江和崔判等人刚回县衙,一位叛军便跑了进来,拜道:“董老大,秦贾徐刘等九位城中商贾员外前来拜访。” “让他们报名而入!” 吴多用看到喽啰离开,连忙道:“还请几位老大快快入座,咱们的财神爷来了。” 胡彪不耐烦道:“吴军师,早些时候一刀将他们杀了,何至于如此麻烦?” “胡老大此言差矣,咱们本来就没想在吉安县久留。留着他们的性命,他们私通义军把柄就在我们手里,我们以后才能来去自如。” 吴多用轻摇羽扇,听到门外传来喊声,连忙站到了董胜江身后。 秦成道跪拜道:“小人秦成道,愿献白银两万两,充作义军饷银。” …… 天刚亮,李青云便发现城墙上多了百余位衣着驳杂的叛军。 他最不想出现的事,还是出现了。 接下来的两天,城墙上的生面孔越来越多,甚至还出现了妇孺登上城墙送饭的事情。 距离董胜江等人攻陷吉安城已经过去了四天,再这样下去,不等州府援军赶来,就有可能被城内的叛军打得抱头鼠窜。 当天夜里,韩铁林再次率领大军后撤三里。 李青云和黑牛等人用帐篷里的稻草人取代了岗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营地;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距离北城门二里地的位置。 郭大富低声道:“全按将军要求准备的,外面铺了铁板,里面藏了绑着破被褥的盾牌,东西城门的撞车和人马也准备好了。” “走!” 李青云率先钻进了撞车里,三十几位身强体壮的汉子同时发力,推着沉重的撞车朝城门狂奔。木制轮子发出的嘎吱声,在黑夜中格外刺耳。 “官军攻城了!” 城墙上传来了刺耳的锣声,正在值守的胡彪眼前一亮,连忙命令道:“弓箭手,投滚石,杀了这群狗娘养的!” 嗖嗖嗖! 箭矢落在铁板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胡彪夺过支火把丢了出去,借着闪烁的火光,看着快速冲来的撞车上铺了一层铁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黑牛的狂笑声响起,“胡彪小儿,你亲爹黑牛在此,可敢与我一战!” 第102章 连杀二贼 “黑厮,纳命来!” 胡彪火冒三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亲爹亲娘怎能容黑牛当众羞辱,当即命令兄弟放下绳索,准备出城斩杀黑牛。 “大哥,万万不可!” 恶虎岭二当家剪尾虎雷冲拽着他的胳膊,“官军狡猾,小心有诈!” 胡彪怒目而视,“区区一辆撞车,能有何诈!” “大哥莫急,二哥担心不无道理!” 三当家笑面虎何聚看到胡彪满脸不甘,耐心道:“此番定不能断了大哥威名,却也不能莽撞行事,以免遭敌暗算。” 说罢,大手一挥,“放火箭!” 嗖嗖嗖! 恶虎岭的山贼快步上前,抛射出的火箭将北城门外的天空照的忽明忽暗。 “难道城外真没有官军埋伏?” 何聚看着快步驶来的撞车,忽的脸色一变,惊声道:“不好,官军想封堵北门,截断我等退路!若我所料不错,东西两门也有官军来袭!” 话音落下,东西城门的方向相继传来几声惨叫,紧跟着火箭划破夜空,震耳欲聋的鼓声在黑夜中格外刺耳! “开门迎敌,北门绝不能落入官军之手!” 何聚声音都变了,吉安城北门连通北境,道路宽阔,两侧遮挡物较少,不易设置伏兵;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相州府援军想在北门设伏,需要绕路前往。 东西二门路窄道破,两侧山林茂密,根本不是撤军的最佳路线,而南门又被李青云所部千多名骑兵堵住退路。 胡彪不耐烦道:“何须如此麻烦?老子悬绳而下便是!” “大哥,小心驶得万年,打开城门作战,官军若有埋伏,也能及时而退。” 何聚知道他在乎颜面,小声道:“大哥杀敌,二哥掠阵,待两位哥哥斩杀了官军,我率兄弟们将撞车拽进城内,大哥定能受董老大重用。” 胡彪满意道:“老三,你终于开窍了!” “大哥执意起事,兄弟怎能拖延。” 何聚心中苦笑连连,其实他想趁机逃离吉安县,拿着抢来的银子隐姓埋名,安安心心的当个富家翁;怎奈胡彪满脑子都是推翻朝廷,封王拜相。 “开门!” …… 撞车离城门越来越近,城内却没有任何异动。 李青云只能命大家放慢速度,营造体力不支的假象。 黑牛问道:“将军,那些狗娘养的怎么还没下来?不会被俺吓破胆子了吧。” 李青云说道:“接着骂,大点声。” “胡彪小儿,再不速来认祖归宗,老子就把你娘卖进窑子里,让她给你添几个兄弟姐妹,帮你认几个亲爹!你娘被折腾死了,老子就给他配阴婚,啊哈哈哈……” 黑牛声嘶力竭的咒骂让车内的士卒都哄堂大笑。 “黑厮,受死!” 蓦地,炸响传来,两道黑影从城门里窜了出来。 胡彪转瞬间就来到了撞车前面,手中的钢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应声卡在了撞车前面厚厚的钢板上。下一刻,撞车顶上传来脆响,碎裂的瓷片和黏糊糊的油脂同时落在了头上。 刺鼻的味道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还没想明白到底是何物时,一支火折子便从撞车缝隙里飞出,落在了他的身上。 “啊……” 猛火油浴火既燃,胡彪凄厉的惨叫在夜空中回荡。 两支勾爪从撞车前端两侧的缝隙中伸出,刺进了他的侧腰,拽着他向后退去。 雷冲面色骤变,“大哥,我来……” 嗖! 他话未说完,撞车尾部便飞出的标枪便贯穿了他的胸口,雷冲又往前狂奔了几步,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趁现在,冲过去!” 李青云一声令下,向后退行的撞车陡然加速,直奔北城门而去; 何聚挥剑咆哮道:“速速营救大当家的!” 胡彪的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前来营救的恶虎岭叛军再碰到撞车的瞬间,就纷纷倒飞出去! 全身覆盖铁甲的撞车刚停在北城门下,手握厚背雁翎刀,身着三层扎甲的李青云便踢开了撞车门子,窜了出去,迅速将周围的叛军相继斩杀。 何聚的长剑还没有碰到李青云,就被一位飞来的叛军撞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黑牛等人也相继而出,结阵冲杀。 这些没打过硬仗的叛军,哪里是新军精锐的对手,战局迅速成了一边倒的局势。 李青云和黑牛等人周围竟成了真空地带,也不知是哪位叛军惨叫了一声,众人顿时四散而逃,连受伤的同伴都不管了。 黑牛问道:“将军,咱们杀进去吧!” “叛军兵力占优,咱们这点人进去没有优势。” 李青云将撞车内的猛火油罐取出来,丢在了城门上,“黑牛,快把撞车带走,放信号,速让铁林叔派两百骑兵。” “是!” 众人不甘心的应了声,纷纷钻进撞车内,消失在了黑夜中。 李青云往城门门轴的缝隙里塞了几颗加长了引线的轰天雷,随手点燃了地上的火油! 转身朝黑牛消失的方向狂奔。 燃烧的火焰吞噬了重伤的叛军,随着凄厉的惨叫,几声巨响传来;分崩离析的城门,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将昏迷的何聚惊醒。 他确定怀里的银票和金饼还在,把外套穿到了一位体型相当的叛军尸首上,将其丢到了燃烧的城门上,头也不回的朝山林跑去,喃喃自语道: “大哥,我早就说别蹚这趟浑水;二哥,不是我不帮你报仇,实在是无能为力!两位哥哥若明白弟弟的苦心,请保佑我逢凶化吉。” …… 东城门外的鼓声还在继续,隐隐还有马蹄声和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黑马按李青云的计划,开始故弄玄虚,擂鼓助威。 潘金山等人留下的百余位家丁破口大骂,污言秽语在夜空中回荡,疯狂问候阎罗寨叛军的女性亲属,就连被李青云斩杀的白七都没放过。 “城外的狗贼,口渴了吗?老子给你泡热的!” 一位阎罗寨的小头领爬到了城垛上,撩起了袍子。 嗖! 下一刻,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传来,一支类似标枪的巨大箭矢贯穿了他的胸口,失去平衡的小头领从城垛坠落,落在地上传来的闷响在深夜中回荡! 去势未减的标枪钉在了城楼的横梁上,嗡嗡作响。 “躲起来,官军有床子弩!” 崔判刚刚下达了命令,北城门的方向便传来一声炸响。 砰! 下一刻,一支从黑暗中飞来的巨大箭矢将城楼横梁上的箭矢撞碎,再次顶在了横梁上! 第103章 没有援军 “大当家的,咱们怎么办啊?” 阎罗寨的三当家罗刹透过城垛上的缝隙,感觉城外就像藏着一只吃人的猛兽。 “官军骂几句也少不了皮肉,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出城,咱们已经折损了两百多万兄弟了,不能再有死伤了!” 崔判的决定让大家脸上出现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城外藏着官军的神射手,床子弩威力极大,露头是死路一条,出城作战是自寻死路,躲在城内最多被人耻笑,总比把命丢了强。 可崔判却知道,只有保存实力,才能在义军之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一旦失去了人数上的优势,无论活着兄弟作战多勇猛,也会被踢出核心圈子;恶虎岭的胡彪,也会趁机找他麻烦。 “呸!” 崔判啐了口唾沫,暗骂道:“胡彪那狗娘养的被官军射杀了,老子就把他的妻女卖窑子里去,让那几个贱人尝尝千人骑,万人跨的滋味儿!” …… 由七星庄叛军负责的西城门也是一阵鸡飞狗跳。 韩铁柱分到的床子弩准头有些问题,他本想射杀一位喽啰,箭矢却射穿了对方的左肩;意识到问题的韩铁柱索性将错就错,发射出的弩箭再次射穿了一位喽啰的左肩。 第一次还可以嘲笑官军箭术不精,可第二箭却让众人面色骤变。 萧天魁连忙命令手下藏好,同时派人向董胜江求援;而随着北城门方向传来的炸响声,他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南城门方向,韩铁林看到北城门上空出现的两支火箭,便命令宋钱即刻率领二百铁骑前去支援;同时,也亲率剩余骑兵朝南城门附近活动。 董胜江听到嘈杂的马蹄声,嗤笑道:“骑兵攻城,可谓天方夜谭。本王还以为李青云有何破城妙计,没想到也就这点本事!” “大王慧眼如炬!” 吴多用轻摇羽扇,侃侃而谈,“他们夜里折腾,白天肯定要休息;相州府的援军星夜驰骋也需七日;明日,便是我等攻陷吉安城的第五日。” “我等中午时分劫了城内商贾士绅的银子,立刻从北门撤走;他们反过味儿来时,咱们早就钻到山林里去了。” “哈哈哈,董某有军师运筹帷幄,如虎添翼!” 董胜江眼中寒光闪烁,虽然他怂恿了恶虎岭,阎罗寨和七星庄的山贼跟他起事造反,可三位当家都不和他一条心。 更对他施展的仁政极为不满。 三伙山贼只有死伤惨重,才利于收编管理,才能和官府不死不休;如此一来,就能顺利收服那几位武者,添几位真正的悍将。 吴多用谦虚道:“大王多谋善断,某不过是红花旁的绿叶而已!” “军师自谦了!” 董胜江满脸笑容,看了看左右护法,低声道:“向戈,冷辉,传令下去,让大家轮班休息,明日还有硬仗。” 两人同时领命,沿着城墙散播着命令。 “董老大,不好了,北城门失守了!” 董胜江正暗暗得意时,哀嚎声从远处传来,一位浑身是血的恶虎岭喽啰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竹筒倒豆子似的道:“三位当家的都死了,兄弟们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什么!” 董胜江如遭雷击,揪着他的脖领子咆哮道:“怎么失守的?官军打到哪儿了?” “官军叫骂,大当家得出城迎敌,然后就死了,我也不知道官军打到哪儿了。” 喽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嚎道:“董老大,你得给我们当家的报仇啊!” 董胜江气急败坏地说道:“我连……” “大王莫急!” 吴多用连忙打断了他,提议道:“为今之计是派人寻找恶虎岭的兄弟,以免其四散而逃,制造恐慌;还请大王坐镇中军,我亲自带人前往北门查看情况。” “可!” 董胜江快速冷静下来,“冷辉,你带领亲卫,随军师前往!” 不多时,七星庄的叛军便带来了求援的消息;董胜江也担心南城门外的骑兵发起攻击,只能再次派遣亲卫,前往东西城门查看敌情。 片刻之后,吴多用匆匆而来。 “大王,北城门被毁,地上全都是恶虎岭兄弟的尸首,三位当家的全部战死!” 吴多用看他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皱眉道:“城外有战马活动的声音,夜色浓重,吴某无法判断有多少骑兵。” 董胜江若有所思。 南北城门相隔三里,从北门撤退没有优势。 东西两门外面也有官军,且山林茂密,道路狭窄,极其利于官军伏击。 南门又有骑兵镇守,贸然出城也是百死无生! “军师可有对策?” 吴多用略作思索,阴恻恻地道:“大王不妨派遣亲卫藏于北门附近,七星庄和阎罗寨的人沉不住气了,肯定会先行撤离。” 董胜江狞笑道:“远远不够,出城时先烧毁民房,驱赶百姓同走!” 不多时,前往东西二门的亲卫也回来复命,那边的官军没有攻城,七星庄和阎罗寨的叛军都躲藏不出,任由官军叫骂。 …… 天不亮,由韩铁柱和黑马便同时选择了撤军,不过两人并未回南城门和大军汇合,而是拆开了撞车,躲藏到了山林中。 当天色大亮,萧天魁和崔判看着空空如也的城外,才暗暗松了口气。 李青云吃着早饭,又对兵力进行了重新部署,而他则亲自坐镇北门,黑牛则镇守南城门。 南北城门外二里处各有三百骑兵,皆是甲胄在身兵器在手,一副随时作战的模样。 李青云望着被炸开的北城门足足等了一天,城内都没有动静,更没有人员外出的迹象; “难不成对方想夜里突围?” 李青云正暗暗思忖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战马还未停稳,灰头土脸,嘴唇干裂的蓝争便摔了下来,艰难道: “将军,相州府闹了水灾,城外流民云集,沿途山贼无数,暂无法出兵。相州栾知州让咱们月内解决叛乱,还说逾期问罪。” “这狗娘养的!” 李青云气得破口大骂,“长欣呢?” “陈都头担心将军着急,本想亲自赶回来的。我担心路上有变,就喊了两位兄弟日夜兼程跑回来了,他们还在后面,大概后天早上才能到。” 蓝争接过水壶一饮而尽,劝说道:“还请将军早做决断,莫给那些遭娘瘟的文官落井下石的机会!” 郭大富转身便走,“将军,我率一百位兄弟冲进城去探探他们的虚实!” 第104章 冲进城去 “回来!” 相州府援军指望不上了,吉安县叛乱却必须尽快平息。 叛军一旦流窜到城外,百姓势必人心惶惶,将其一网打尽又不现实。 新军虽然成立时间不足一年,可存活下来的士卒全都是和鞑靼铁骑交过手的悍卒,黑牛等人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七星庄和阎罗寨的当家的都是武者,董胜江还有左右护法。 叛军武者一拥而上,别说黑牛等人无法招架,就是李青云与其对上,也没胜算。 这也是李青云迟迟没下达入城作战的主要原因。 看到郭大富满脸不甘,凝重道:“叛军有几位武者,我不能让兄弟们用命去换军功。” 郭大富正色道:“将军,我们不怕死!” “浑话!” 李青云脸色一沉,“你们不怕死,你们的妻儿老小怕不怕!老子的确有下达进城的权力,可老子不能眼睁睁地让你们送死!” 一番话让原本还想入城作战的士卒惭愧不已,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和李青云对视。 郭大富等人虎目含泪,终于意识到了李青云对大家的重视。 此生能追如此随爱兵如子的将军,死而无憾了! 蓝争主动请缨道:“将军,我们都是吉安县人,再拖下去恐有损将军威名。如今北城门已毁,骑兵能长驱直入,就让我们试试吧!” “我在想想!” 李青云坐在了路边的石头上,看着旁边的竹筐怔怔出神。 吉安城内百姓众多,哪怕派兵堵住四门,也无法将叛军一网打尽。轰天雷一旦问世,就再也无法隐瞒,自己也会成为各方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 朝廷自然也不例外。 哪怕有赵舒玉帮他背书,能加官进爵,可那些独揽大权的文臣,能给武将翻身的机会吗? 郭大富快步跑了过来,“将军,北城门内的叛军有活动迹象!” 李青云举起千里镜观察片刻,“发射响箭,通知其他三门多加小心!” 咻咻咻! 三支响箭升空,不多时,东西南三门方向分别传来了回应声;郭大富也连忙催促士卒上马,摆出了迎敌的姿态。 可是过了多半个时辰,城内却依旧没有任何变故。 战马急躁地挠着蹄子,渐渐失去了耐心。 郭大富刚示意骑兵下马休息,北城门内又出现了叛军身影。 “都不要上马!” 李青云举着千里镜,观看北城门内的情况,“跟我玩上草木皆兵了!” 几个胆子大的叛军看到官军没有上马,大摇大摆地从城内走了出来,挥舞着兵器叫骂了几句;发现对方不为所动,又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 郭大富听到对方辱骂李青云,龇牙欲裂道:“逆贼休走!郭某定取你项上人头!” “回来!” 李青云瞥了他一眼,怪笑道:“叛军快沉不住气了,再多出来点人,把他们赶进城去,咱们就有挡箭牌了!” …… 吉安城内! 崔判看着城外不为所动的骑兵,焦躁道:“吴军师,李青云怎么不上当啊?” “崔老大莫急,咱们再给他加把火。” 吴多用摆了摆手,由四方势力组成的敢死队怀揣着必死之心,嗷嗷叫骂着冲向了城外。刚刚和队友汇合,便冒出了一连串的污言秽语。 官军几次冲锋,都被郭大富拦了下来。 他甚至还按照李青云的指示,先后发射了几支响箭,摆出一副想要请示主将的姿态。可东西南三方城门,却迟迟没有回应。 如此一来,叛军的气焰更加嚣张,又有百余人从吉安城冲了出来,加入了咒骂的行列之中。城门口的叛军人员,也暴增到了两百余人。 董胜江看到迟迟未动的官军,讥笑道:“本王还以为尔等有必死之心,没想到也是一群鼠辈而已;为了保存实力,竟连吉安百姓都不管不顾了!” “大王,兵卒是自己的,百姓是朝廷的。” 吴多用冷笑了几声,胜券在握道:“官军如临大敌,才利于我军突围。如今恶虎岭遭受官军重击,七星庄和阎罗寨,不能再有任何损失了。” 董胜江连连称是,提醒众人多加小心。 率属于阎罗寨和七星庄的叛军面露感激,感觉董胜江在面临生死存亡之际,比大当家的还要在意兄弟们的安危。 董胜江看到吴多用点了点头,当即说道:“各位兄弟想要银子吗?想要就去掠杀城中士绅商贾,切莫伤害百姓!告诉他们,义军只杀朝廷的走狗,绝不祸害百姓一个铜板!” “董老大高义!” 早已急不可耐的叛军嗷嗷叫着冲了出去,吉安城内一片混乱;惨叫声和咒骂声相机传来;随着疯狂的笑声,叛军也将士绅商贾的妻妾按倒。 当吉安城是上空出现了若有似无的黑烟! “狭路相逢!” 李青云纵身上马,如雷般的吼叫声骤然响起! “勇者胜!” 众位兵卒面对数倍的兵力,却毫无怯意;将军说过,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也要让敌人闻风丧胆! “小心绊马索!” 李青云的嘶吼声回荡,站在城门外叫骂的叛军头也不回地朝着吉安城内冲去,都恨不得爹娘多给他们生两条腿。 可就在此时,城门口处出现了上千位惊慌失措的百姓。 他们在叛军的驱赶下,高呼救命,风一般地向外涌来! “冲过去!” 李青云不假迟疑,战马已经进入了高速冲锋的状态。 强行停下,后方骑兵定然和前方骑兵碰撞到一起,届时不用叛军反击,就会死伤无数。 “杀!” 骑兵吼声震天,惊慌失措的人群好像无头苍蝇四散而逃。数位来不及躲闪的百姓,直接被战马撞飞出去。 几位藏匿其中的叛军尸首分离! 可更多的叛军,却随着骑兵的驱赶,涌进了城内。 与此同时,覆盖铁甲的撞车,也在百余骑兵的簇拥下,出现在了李青云等人离开的位置! “官军还有埋伏!” 董胜江面色骤变,“兄弟们,随我杀出……” “兄弟们,拉起绊马索,不要轻举妄动,官军入城借机行事!” 吴多用根本不给他发号施令的机会,扯着嗓子安排反击事宜;几位武者同时举起了兵刃,做好了上阵杀敌的准备。 董胜江感激的看了吴多用一眼,幸亏他提醒及时,冲出去和送死无异啊! 咔嚓! 战马跃起的瞬间,一马当先的李青云用地躺刀斩断了绊马索,转瞬间冲进了城内;手中厚背雁翎刀挥舞间,劈碎了迎面而来的箭矢,纵身跃到了房顶上,斩杀了数位弓箭手! 郭大富等人继续纵马向前,数位躲闪不及的叛军相继身死! “李青云,过来受死!” 三道黑影同时袭来,李青云赖驴打滚躲开了飞来的暗器,起身的瞬间,便好似出膛炮弹一般,来到了冷辉面前! 第105章 杀他全家 若是单挑,李青云不惧任何人。 可面对三人围殴,却只能边打边退,也只有这样,才能尽最大限度地保证骑兵安全,使其发挥更大的杀伤力! 嗖! 李青云听到身后传来的尖啸声,蓦地侧身躲开了偷袭的箭矢,转身踢飞了屋顶的长枪;当即,便有两位躲闪不及的叛军弓箭手被贯穿了身体,摔倒了院内。 “董胜江,你四肢不勤,五官残疾,还想争霸天下?瞪大你的狗眼瞧瞧,历朝历代的帝王可有身体残缺之人!” 打人打脸,骂人接短! 李青云的咒骂专门往董胜江的心窝子上掏,更想借此机会确定对手之中有无董胜江的身影! “给我杀了他!” 被亲卫团团围住的董胜江暴跳如雷,声音沙哑狰狞,“杀了李青云,本王赏万两白银,赐千夫长,赏美女十名!” “你干脆把你老母也赏出去吧!” 李青云闪身来到了一位弓箭手身后,随手劈掉他脑袋的同时,凌空一脚踹飞了他腰间长刀。 董胜江的亲卫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地身亡;当下一支长矛迎面袭来时,向戈挥刀将其一分为二,掩护着董胜江向后退去。 无数百姓在叛军的驱赶下,乱糟糟地冲了过来。 “李青云,还我兄弟命来!” 崔判挥舞着手里的哭丧棒发起了冲锋! “崔大当家的,白七临死前让我告诉你,你婆娘很润!” 李青云狂笑连连。 崔判破口大骂,“放屁!李青云,老子要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官军狡猾,崔大当家的莫要中了他的圈套!” 萧天魁连忙提醒劝说,冷辉手中的铁棍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悍然劈下。 李青云闪身躲开后,抢先一步落在了一处炊烟袅袅的院落之中,随后便冲进了灶房,随手将腰间的十几枚轰天雷甩进了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炉膛内,用蛮力撞破了墙壁。 轰隆…… 崔判,萧天魁和冷辉刚刚冲进屋内,便被恐怖的气浪掀飞出去;房舍轰然倒塌的瞬间,距离炉膛最近的崔判当场死亡。 李青云摇了摇头,待嗡鸣声消退,才杀了个回马枪,将重伤的萧天魁和冷辉的脑袋砍了下来,又窜到了房顶上,将人头丢了出去! “首犯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兄弟们,风卷扯呼!” 阎罗寨三当家罗刹果断选择了撤退,树倒猢狲散,原本便苦苦抵抗的叛军一窝蜂地朝着城门口涌去,还发生了踩踏事件。 “李青云,还我大哥命来!” 七星庄的二当家本想和李青云以命相搏,却被三当家的拽走;帮众看到这一幕,也乱糟糟的追了上去。 城外蓄势待发的骑兵看到有大量人员冲出城外,果断发起了冲锋。 前几日刚加入叛军的地痞无赖,也在督战队的催促下,发起了悍不畏死的攻击。 顷刻间,北城门乱成了一锅粥! 天色越来越暗,可吉安县的杀戮却未停歇。 骑兵在城内纵马狂奔,无情的收割着叛军的人头;东西南三门也相继被打开,无数叛军趁着夜色,朝山林两侧狂奔。 “大王,咱们该撤了!” 吴多用看到董胜江满脸不甘,着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再不走城外的义军就要被官军杀绝了!” “走!” 董胜江也知道义军都是由山贼地痞组成,绝非精锐骑兵对手,在亲卫的保护下钻进了逃跑的人群里,朝北城门涌去。 由董胜江部叛军组成的督战队又斩杀了数十位后退的百姓,看他们惨叫着向前狂奔,趁势紧随其后。 被骑兵堵在城内的阎罗寨和七星庄叛军则陷入了苦战。 李青云凭一己之力,打得百余位叛军连连后退,失去主心骨的众人再次溃逃。 战斗从傍晚持续到午夜,骑兵再抓获了两千余人后,街上的战斗也宣布了结束。堵住四门的骑兵,接到信号后,也纷纷入城,严禁任何人外出。 “挨家挨户搜查,反抗者格杀勿论!” “举报有功者,赏银五两!” 随着李青云的命令,千余名身着扎甲的士卒展开了搜查,屋顶上的弓箭手蓄势待发,不给叛军任何反抗的机会。 吉安县衙。 在几位叛军喽啰的指认下,李青云确定了萧天魁,崔判和冷辉的身份。 “董胜江和吴多用呢?” 面如死灰的喽啰磕头如捣蒜,“小人不知董老大和吴军师去处,按吴军师计划,将军只要入城,这三人便负责围杀您。” “阎罗寨人马由三当家罗刹指挥;七星庄的人手则由二当家武千锋调派。” 李青云皱眉道:“恶虎岭的帮众呢?” 喽啰连忙道:“恶虎岭三位当家的被将军斩杀后,帮众四散而逃,留在城内的四百余人尽归董老大麾下。” 看到李青云摆了摆手,如丧考妣道:“将军饶命,小人也是被奸人蒙蔽啊。” “先拖下去!” 李青云话音落下,几位如狼似虎的士卒便拽着众人快步向外走去。 “青……将军,你看我们抓到谁了!” 众人前脚刚走,韩铁林便拽着一位奋力反抗的青年走进了县衙。 “这是……” 李青云看着满脸愤慨的青年,“这是给咱们打铁的铁匠?” 韩铁林笑道:“石守拙的儿子石开刃,您还夸他们父子俩打的铁罐子规整呢。” 李青云恍然大悟,“怎么把他抓来了?” 韩铁林说道:“这小子拎着把刀在秦员外门前转悠,一副打家劫舍的模样,我们恰巧从那里经过,就把他抓来了。” 石开刃瞪着眼睛吵嚷道:“你哪只眼看到我打家劫舍了?我是找秦成道寻仇!李将军,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让吉安县的百姓身陷囫囵吗?你帮我杀了秦成道,我这条命就卖给你了!” “打仗可不是过家家!” 李青云哑然失笑,“这里有五两银子,拿着他回家去吧,好好跟你爹学打铁。” “李将军,我爹会打造前朝失传的铁浮屠!只要您帮我杀了秦成道全家,我爹肯定愿意把铁浮屠献给将军!” 韩铁林和黑马等人满头雾水,都没听说过这种玩意儿! 可李青云却脸色骤变,更知道人马具甲的重骑兵在战场上绝对是碾压式的存在,“你为何要杀秦成道全家?” 第106章 抓门阀,得战甲 “秦成道的儿子羞辱了我妹子,害得我妹子和娘亲惨死在吉安城内!” 石开刃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我做梦都想杀了他全家,用他们家的人头祭奠我娘亲和小妹的在天之灵!” 大梁朝的官吏打杀百姓的事情屡见不鲜,就连金陵城也时有发生。 员外虽非官吏,却也是地方门阀世家。 哪怕闹出人命官司,地方官府也不会追究,苦主状告充其量赔几两银子;苦主不识好歹,那等待这家人的就是屠刀。 如今的大梁朝流民遍地,山民无数,暴民聚集,随便找几个地痞无赖假冒山贼,杀几位普通百姓的事情数不胜数。 “这点罪名杀不了员外。” 李青云想要铁浮屠,也想得到石家父子忠心,不过秦成道毕竟是员外;想要杀他,必须得做到天衣无缝。 石开刃咆哮道:“李青云,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一条好汉,没想到你也是官官相护,蝇营……” “闭嘴!” 韩铁林脸色一沉,两位士卒不由分说地将石开刃按在了地上。 “有种你们连老子也杀了!” 石开刃破口大骂,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李青云,我本以为你是吉安县人,应当为百姓主持公道,没想到你也是猪狗不如之辈!” “住口!再敢胡说八道,老子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韩铁林生怕李青云一怒之下,将他推出去砍头,低声道:“李将军想杀秦员外一家,也并非难事。” “哦?” 李青云来了兴致,“铁林叔有话直说。” 韩铁林满脸阴森,“城中百姓举报,秦贾徐刘等九位门阀士卒为保性命无虞,昨夜主动向董胜江奉送白银,具体数目不祥。” 李青云抚摸着钢针般的胡茬,“公主殿下封赏的几位都头呢?” 当日,永宁公主赵舒玉为了筹措军资,曾奏请皇上,索要了几位都头的虚职,册封吉安县的门阀世家;如今,时机得当,也到了一劳永逸的时候了。 这群人仰仗着朝廷给的身份,留在地方为非作歹,始终都是祸害! 不过在这之前,还要给他们安排一个天衣无缝的罪名! 韩铁林讥笑道:“他们的父亲亦在其中!不过董胜江并非言而有信之人,咱们进城前,已然派遣士卒抢了他们的财物,祸害了他们的妻女,还说此次攻城只诛门阀,不害百姓。” “如今,九位家主正命仆人熬制打胎药,躲在家里咒骂董胜江呢。” “可有实证?” 李青云看他点头,狞笑道:“如今当官通匪,改日就能当匪通官,全部抄没家产,打入死牢,听候发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严禁探视!” “诺!” 韩铁林躬身答应后,小声道:“将军,叛军攻入吉安县的当日,蔺县令便携全家消失;咱们未经地方主官同意,便将士绅商贾发落,是否有些不妥?” “蔺县令活着都掀不起风浪,死了更好,妻女赏赐给有功士卒!” 李青云冷笑几声,“找到人了也别杀他,咱们有蔺县令的把柄。朝廷派位地方主官过来,咱们还要从头开始。” “带两百位兄弟,跟老子把秦贾徐刘等九大家族打入死牢!” 韩铁林看着目瞪口呆的石开刃冷笑几声,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李将军,石某有眼无珠,您杀了我吧!” 石开刃跪地哭嚎,一副随时都能引颈就戮的模样。 “黑牛,天亮后带五十位士卒前往北境,快马加鞭,将这封密信交给公主殿下!” 李青云将写好的密信丢了过去,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石开刃,“还记得你刚刚说过的话吗?” “不用将军动手,小人自己来就行!” 石开刃猛然跳起,朝着一旁的柱子撞了过去。 两位士卒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按在地上,“将军还没让你死呢!” “铁浮屠!” 李青云看他满脸惊愕,“给他一匹快马,明日晌午之前,我要见到铁浮屠!不然,你们父子俩就连夜跑路吧。” “将军等我!” 石开刃猛然跳起,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吉安县的肃清行动还在继续,凡和叛军有所牵连者,尽数打入吉安县大牢,就连未战而逃的狱卒和衙役,也难逃例外。 这些衙役和狱卒都是祖传父,父传子,前朝时期便从事此业,也在本地积累了丰富的人脉,体内流淌的都是奸懒馋滑的血液。 李青云对于这些人没有任何好感,正好借此机会将其一网打尽。 当安排完一应事宜,李青云躺在摇椅上沉沉地睡了过去;黑马将一条羊皮毯子盖在了他身上,警惕地看着周围。 前来汇报的士卒看主将休息,识趣地退了出去。 天刚蒙蒙亮。 石守拙和石开刃父子来到了吉安县衙。 李青云喝着热茶,命宋钱牵来一匹战马,在石家父子的帮助下穿好铁浮屠,戴上恶鬼面具,接过石守拙递来的马槊,闪电般将木柱刺个对穿,赞道: “配重得当,槊身锋利,怪不得石开刃要拿铁浮屠换秦成道全家性命!” 石守拙苦涩道:“李将军,小人私藏禁品,理应全家问斩;如今宝物已归有德之人,小人死而无憾了。” 顿了顿,继续道:“还请将军念在同乡的份上,饶了我儿性命!” “石前辈多虑了。” 李青云将他按在了椅子上,“我给前辈寻一处隐秘之地,前辈帮我当早两百套铁浮屠。秦成道及阖府男丁问斩流放时,我派人请前辈过来观摩。” 看着心事重重的父子俩,“我对二位的小命不感兴趣,不过你们要将制造铁浮屠的工艺传下来。” 石守拙眼前一亮,正色道:“若真如将军所言,我们父子俩的命就是将军的了。” “铁林叔,你喊上黑马亲自跑一趟。” 李青云对着韩铁林耳语几句,告知了韩春妮父亲的住处,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放声大笑。 有了铁浮屠,再遇到类似情况,便能用撞车凿开城门,率领骑兵冲入城内;届时,除了武者之外,再无一合之敌。 日后,哪怕是遇到鞑靼精锐骑兵,也能增加三成胜算。 “将军,九大家族的族长正在牢内破口大骂,让您立刻过去,不然就奏请朝廷将您抄家灭祖!” 神色狰狞的郭大富快步跑了进来。 第107章 将军,我要立功 吉安县大牢。 “李青云,老子可是皇上钦封的员外爷!” “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通匪卖国了!” 几位糟老头子瞪着眼睛破口大骂,刺耳的声音在狭小的牢房内回荡。身着扎甲的兵卒紧握刀柄,恨不得马上宰了他们。 “别吵了,这样骂下去也不是办法。” 贾欢喜捋了捋山羊胡,笃定道:“李青云无非就是想借机要些银子,咱们给他便是。借此机会攀上关系,日后对我等生意也有好处!” “不行!” 秦成道两眼一瞪,厉声道:“官军都是喂不熟的狼,咱们今日给他们千两白银,他们明日就敢要万两黄金!” “他们想要银子,得来求老子,不然,一个铜板都休想!” “秦爷所言极是!” 徐刘等几位家主纷纷称赞,丝毫没将李青云放在眼里;他们的靠山都是地方文官,其中两位家主还和蔺县令有姻亲。 秦成道看到有人支持,气焰更加嚣张,“既是官军,就要遵守朝廷律法,不然与造反无异!” 众人眼前一亮,信心暴增,心中仅存的担忧也烟消云散。 主动给叛军送银子乃是自保,官军索要银子就是明抢,闹到州府,李青云不死也得脱层皮! “各位果然都是生意人,如意算盘打得比朝廷大员都响!还想让老子求你们,你们有那个命吗?” 李青云捂着手帕,慢慢吞吞的走了进来;影子在油灯的照耀下被拉伸的扭曲变相。 口鼻中依旧充斥的浓郁血腥味和霉味儿,让他眉头微皱。 “小人贾欢喜,拜见李将军。” 年过半百的贾欢喜连忙跪在了地上。 “老贾,你跪他做什么?” 秦成道拽着他的胳膊,“你家小公子可是皇上金口玉言册封的都头。” 贾欢喜不为所动,更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他妈的,怂包!” 秦成道啐了一口,威胁道:“李青云,识趣的马上放了老子,不然闹到州府去,你哪怕不被问罪抄家,也得脱一层皮!” 徐刘等几位家主纷纷称是,叫骂声愈加恶毒! “闭上你们的臭嘴!” 郭大富两鞭子下去,徐刘两位家主捂着脸蛋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其余人等也纷纷收声,目光中尽是畏惧和怨毒。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区区从五品的游击将军,竟然敢殴打员外! “贱骨头!” 李青云冷笑几声,“秦员外给叛军首领送了多少银子?” 秦成道做贼心虚道:“李青……李将军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给叛军首领送过银子了!” 当日,他们抬着现银揣着银票面见董胜江时,城内已然宵禁。 街上除了巡街的叛军外,压根没有百姓。 “把秦爷的子嗣带上来,让他好好清醒一下!” 李青云话音落下,士卒便将秦成道的三个儿子捆在了木架上;下一刻,蘸了盐水的鞭子便落在了他们身上。 “爹啊,救救我!” “将军,我真不知道啊!” “臭丘八,有种你他妈……哎呦……我的娘啊!” 这些行刑鞭子里缠绕着钢丝,几鞭子下去便将几人打得皮开肉绽,惨叫声在监狱内回荡,众人吓得噤若寒蝉。 秦成道用力摇晃着牢门,“李青云,老子要参你,要你不得好死!” “李将军,我爹给董老大送了两万两白银,五百两金票;还承诺董老大日后莅临城内,有所差遣,他愿肝脑涂地!” 秦成道的小儿子看到士卒停止了抽打,继续说道:“谁都没想到董贼拿了银子,又撕毁了约定,临走时还派遣喽啰跑到各府欺辱女眷,我爹听说徐员外的小女儿被叛军玩了,高兴得手舞足蹈。” “你……你这逆子……” 秦成道怒火攻心,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秦成道,老子弄死你!” 徐员外破口大骂,冲上去踹了他两脚,又被其他家主拽了回去。 “父子相害,好友互殴!” 李青云抚掌而笑,“好一出狗咬狗的大戏!” 众人额头青筋暴起,却是敢怒不敢言,生怕惹恼了这位年轻将军。 “大梁律,通敌卖国,夷三族!你们几个也算是祖上积德了,今秋能和金明寨葛明靖葛大人同日问斩,到了阎罗殿也能有个照应。” “联姻就别想了,葛大人事发前好歹也是封疆大吏,看不上你们家里那些破鞋!” 这番话可就恶毒多了,既坐实了几人的罪名,也将他们贬低得一无是处, “李将军,我要立功!” 贾欢喜猛地抬起头来,大声道:“叛军进城当日,蔺县令望风而逃;秦员外为了自保,提议叛军砸门时,同时奉上白银万两。” 顿了顿,继续道:“叛军首领斩杀了钱中榆全家后,秦员外担心叛军借机杀人,又连夜让我等送上了白银两万两。” “叛军从蔺县令,钱爷及我等九家所得白银,总计超过三十五万两。其中银票二十五万,现银九万!” “这么多?” 李青云眉头紧皱,官军破城都不如文官暴敛。 郭大富小声道:“李将军,兄弟们的确从叛军尸体上搜来不少银子,您那份,韩都头替您保管着呢。” “我没问你!” 李青云示意他不要多话,“贾掌柜,你儿子领了新军都头的虚职吧?说点有用的,我或许能网开一面!” “李将军,董贼表面造反,实乃找蔺县令和您寻仇,并未占据吉安县之意;此地乃贯穿南北重镇,占据没有骑兵,甲胄稀少,据守城池必死无疑!” 贾欢喜看到李青云点头,眼前一亮,继续道:“董贼曾向我等许诺,若是占据其他城镇,我等可领路引,前往经商。” 徐刘等家主看到贾欢喜招了,也纷纷出声附和,还将所有的罪状都推到了秦成道身上。 刚醒来的秦成道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将军!” 宋钱快步跑了进来,凑到李青云耳边嘀咕了几句。 “郭都头,给贾掌柜换个亮堂点的房间,好好和这几位爷谈谈,他们想不起来,就帮他们想想。” 李青云快步离开了牢房,直奔城隍庙而去,“确定人在那里?都有谁知道这件事?” “也不确定,就是发现了洞口,只有跟咱们在草原出生入死的兄弟知道。” 宋钱看他若有所思,比了个割喉的动作,“将军,要不要把井填了?” “胡闹!蔺县令好歹也是吉安县的父母官!请百姓去城隍庙,把动静闹大点。” 第108章 夫人,给我个机会 “老爷,外面唱歌呢,肯定是李青云把叛军赶跑了,咱们快点出去吧。我这几天没有洗澡,身上都馊了!” 蔺晨飞妻子阎氏满脸惊喜,伸着脑袋准备呼救。 董胜江和吴多用等人在吉安县做乱时,恰巧一家人刚在‘墨香居’吃完饭。 蔺晨飞察觉到情况不妙,当即将身边的衙役和家丁派出去抵挡,而他则带领家人躲到了城隍庙水井下的暗室内。 此处暗室乃吉安县前任县令担心鞑靼铁骑南下,破城后小命不保,假借修缮城隍庙为由,命人秘密修建,用来避险; 他调任时又将这处密室告知了蔺晨飞。 “胡闹!” 蔺晨飞板着脸训斥道:“你把人都喊来了,老爷日后岂不受人耻笑,落个贪生怕死的恶名?” 阎氏撇着嘴道:“咱们本来就贪生怕死!” “放屁!老爷这叫见机行事!” 蔺晨飞怒斥道:“老实呆着,天黑后先让小红爬上去。” “你还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这小骚蹄子!” 阎氏暴跳如雷,揪着小红的头发,厉声道:“贱人,你到底给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 “住手!” 蔺晨飞不由分说地将她推开,质问道:“你能顺着绳索爬上去吗?小红上去了才能向李青云求援,请他把咱们都救出去!如此,才能保住老爷的名声。” 说罢,又忍不住长叹一声。 三位苦心培养的舌姬肯定被叛军糟蹋了,出去后一切都要重头开始;还要多敛些钱财,尽快调往南方任职,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 “将军,姓蔺的再不出来,咱们就把井填了吧!” 宋钱已经没耐心了,众人也纷纷点头,都觉得在这里耗着就是浪费时间。 “你想给大家的脑袋换个地方?” 李青云给了他一脚,“晚上也别闲着,多弄点动静出来!” 宋钱拱手应诺,若不是担心在城隍庙胡作非为,会引来神灵责罚,他都想让粪帮往水井里倒些黄白之物了。 傍晚时分。 郭大富匆匆而来,“将军,那几位员外都招了,补全了贾掌柜供词的细节;秦成道口口声声喊着冤枉,依旧不肯认罪。” “如今他浑身是伤,再打恐怕就死了!” “审他家里人,把钱挖出来,晚上找几个咱们的人扮成叛军,把秦家父子劫走,连夜送到山里去,交给石家父子处置。” 做人要言而有信,石守拙已经献上了战场利器铁浮屠,李青云自然不能让他们失望,“别留下隐患!” “是!” 郭大富想着白花花的银子,狞笑着跑走了。 天色越来越暗,城隍庙却灯火通明,叫卖声持续到天亮才渐渐散去; 躲在井下密室内小红福了一礼,娇滴滴道:“奴婢定把老爷的话一字不差地告知李将军!” 阎氏看着娇小玲珑,眉宇间媚态十足的小红,咒骂道:“贱蹄子,一天不勾引男人就浑身难受;小心爬上去就被丘八掳走,卖到窑子里去!” “去去去,别胡说八道。” 蔺成飞看着花容失色的小红,叮嘱道:“别怕,李青云军纪严明,快上去吧。” 小红轻声称是,抓住井绳,飞快向上爬去。 阎氏看着她灵活的倩影,心中嫉妒不已,别说男人见了这贱婢挪不动脚,就连女人都羡慕她着婀娜多姿的身段儿。 也幸亏她天生贱命,不然肯定能引得无数富家公子大打出手。 想到蔺晨飞半年没宠幸自己了,又盼着小红当场摔死! “谁!” 井口处突然传来的咆哮让蔺晨飞夫妇吓得险些跪在地上,心中直呼糟糕。 小红刚将头探出井口,便被假装巡逻的宋钱发现了。 “鬼鬼祟祟的,定然是叛军无疑了,即刻打入死牢,明日和其他反贼一道送往相州府,交由知州大人处置!” 小红着急道:“军爷,我要见李将军!” “我们将军又不是摊贩,岂是你先见就能见的?” 宋钱不耐烦道:“赶紧拖下去!” “小娘们长得挺俊,又是反贼,我先玩了再送牢里也不迟!” 蓝争将小红扛在肩上,“老子这几天憋坏了!” “我不是反贼,我是蔺县令的婢女!” 小红的尖叫声惊醒了睡梦中的百姓,几位由士卒假扮的百姓冲到井口前,大呼小叫道:“蔺大人,快出来吧,我们得救了,叛军被李将军赶走了!” “完了!” 绝望的小红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蓝争不动声色地退到了黑暗里,给手掌换了个地方。 宋钱跑到井口旁,大声道:“蔺大人别怕,我马上救你上来!” “我他妈谢谢你!” 蔺晨飞心中暗骂,直接选择了装晕,妻子阎氏用力摇晃,发现他没有醒来,叫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去找绳索!蔺大人若有闪失,我扒了你们的皮!” “宋都头,我听说蔺县令的夫人胖嘟嘟的,给我个机会!” 身材枯瘦,满脸猥琐的邱德发说着将绳索系在身上,跳入了井里。 匆匆而来的李青云看到士卒将蔺晨飞扔在门板上抬走,目光才落到了满脸红晕的阎氏身上,“夫人可是身子不适?用不用我帮你找个女郎中?” “不,不用了。” 阎氏故作镇定,“烦请李将军安排几位军卒,送我回府!” 李青云说道:“反贼董胜江在县衙杀了数百人,那里的血腥味还没散去,夫人不如先找个客栈住下。” 宋钱看到阎氏点头,抢先道:“邱副都头,你带两队人护送蔺夫人!” “得令!” 邱德发大手一挥,二十位全副武装的士卒紧随其后,护送着蔺晨飞的二女和妾室紧随其后。 阎氏看着比自己慢了半步的邱德发,蹙眉道:“还不快走,你想找死不成!” “夫人想杀我何须自己动手?” 邱德发直接将匕首塞进了她的手里,指着心口道:“往这里攮,一刀子下去便是!” “我才不要你的破刀!” 阎氏手忙脚乱地将匕首还给她,疾步向前走去。 邱德发快步追了上去,贼兮兮的道:“夫人,前面院落空无一人,咱们去那里帮蔺县令祈福吧。希望他吉人天相,早日苏醒,为吉安县百姓主持公道。” 第109章 铁柱私会 “为何笑得如此奸诈?” 李青云不明所以。 “李将军,蔺夫人以后不用过苦日子了。” 宋钱凑过去嘀咕了几句,看他满脸愕然,感慨道:“邱德发救蔺夫人与虎狼之中,也算功德一件了,日后定生个大胖小子。” 蔺晨飞从枯井中爬出来的消息不胫而走,也让压抑的气氛多了些许色彩,百姓还在背地里给他起了个‘阎软蛋’的绰号。 此事放在从前,阎夫人听闻后肯定破口大骂。 可如今的她满脑子都是邱德发,加之蔺晨飞不顾百姓死活,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躲在客栈里神游天外,也懒得管蔺晨飞和小红厮混了。 城内的衙役和狱卒被董胜江杀了多半,蔺晨飞无人可用,巡防任务都落到了李青云手里;新军纪律严明,令行禁止。 通往鹿鸣县的几处主要道路,各有百余位兵卒驻守。 吉安县境内的叛军清缴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百姓的生产生活迅速回到了正轨,试图加入新军的青壮不胜枚举。 黑牛送信未归,李青云没有募兵军令,只能好言相劝。 蔺晨飞担心风头都被丘八抢了,躲在客栈里装了五天病人,才在新军的护送下来到了县衙,开始处理善后事宜。 这时,才发现吉安县的名门望族都卷入了私通叛军的案子里;其中,秦成道父子还被叛军救走,至今不知去向。 暴跳如雷的蔺晨飞当即向朝廷写了奏疏,将秦成道的家眷全部打入奴籍,妻妾发配青楼为娼妓,男丁充入教坊司为龟公。 贾刘徐等八人主动辞去了员外和都头的虚职,又缴纳了五万两银子后,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了家中。 看着残破不堪的院落,空无一物的厅堂,几人更是跪地痛哭,咒骂秦成道罪不容诛,险些害得他们家破人亡云云。 徐家家主为解心头之恨,连夜雇了二十多位糟老头,前往青楼照顾秦成道妻妾的生意。 在李青云暗中运作下,潘金山的五位随从成了吉安县衙役,四位家奴改头换面后,充任狱卒;至此,两人也彻底掌握了蔺晨飞的一举一动。 当他回到望潮村时,苏月蓉喜极而泣,就连一向清冷高傲的苏月梅也哭的梨花带雨;苏月莹擦着眼泪,林春妮泫泪欲泣。 顾香玲和孙晓冉虽是婢女,却也是泪如雨下。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们的命运早已和李青云绑到了一起。 “相公,奴听说你凡遇战事,身先士卒,差点吓晕过去。” 夜深人静,苏月蓉脸上还挂着泪痕,眉宇间的透出的风韵却让又如此迷人。 “兵为将胆,将是兵魂,敌我兵力悬殊,我怯战不前,大家都是待宰羔羊。” 李青云宠溺似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我不早日建功立业,如何让你们姐妹风风光光的回到金陵城?” “相公!” 苏月蓉娇呼过后,幽幽地道:“奴知道相公是重情重义之人,奴不图相公加官进爵,只盼相公平安无忧;月梅,月莹,春妮,快过来,我有些乏了。” 日上天明! 随着打完了第四遍灵犀拳,体内气血也变得躁动,隐隐有突破的迹象;此时的他,距离练筋境第三层,只有一线之隔。 冯倩等女没了后顾之忧,整日往海边跑,还将捡来的贝壳制作成手串和项链。昔日被天狼军羞辱过的十二位女子,也在留下了欢快的笑声。 这天上午。 李青云刚从吉安县采买归来,便遇到了鬼鬼祟祟的韩铁柱,“铁柱叔,你去哪里?” “我去镇上卖鱼,回头聊。” 韩铁柱指了指马鞍上的藤条篓,纵马离去。 李青云喊道:“有好货吗?给我留两条!” “改日我给你送去!” 韩铁柱满脑子都是耿玉香,恨不得立刻就飞到草庙镇和梦中情人私会。 “神经兮兮的!” 李青云回到家里,将斥巨资买来的纯金步摇分别戴在了苏月蓉等四女的发髻上;又从怀里拿出枚羊脂玉镯,戴在苏月蓉光洁如玉的手腕上。 她是李青云的正妻,理应享受更多的宠爱。 苏月梅,苏月莹和林春妮都觉得理所应当,还向苏月蓉道喜! 哒哒哒…… 几人闲聊时,门外蓦地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黑牛的喊叫声随之响起,“将军,殿下密信!属下黑牛,见过各位夫人。” 话音落下,已然单膝下跪,身后的众位士卒同时跪地行礼。 苏月蓉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很快便恢复从容,“黑指挥使请起,各位兄弟也无须多礼;香玲,晓冉,快准备饭菜,拿几坛老酒。” 看到众人满脸疲惫,又连忙安排苏月梅去村中寻几处空屋,让众人吃饱喝足快去休息。 嗤啦…… 赵舒玉的命令简单意骇,鉴于李青云部作战勇猛,有陷阵之志,故新军更名陷阵营,李青云为主将;陷阵营扩招为三千人,并对新兵展开训练。 同时,已命海林生率三千骑兵携陷阵营新军所需战马甲胄前往吉安县汇合,并要求李青云严密观测鹿鸣县叛军动向。 “公主老婆还算有点良心!” 李青云当即找来了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命其快马加鞭联系各部都头,从其村内寻找愿意参军入伍的良家子弟。 …… 草庙镇,好再来客栈。 韩铁柱感觉活了三十多年,从未像今天这般舒服,看着眉宇间满是疲惫的耿玉香,“香妹子,跟我回家吧。” “不要!” 耿玉香摇了摇头,幽幽地道:“奴是残花败柳,又是寡妇,能得您的疼爱已是三生有幸,不敢奢求太多。” 韩铁柱着急道:“可是我舍不得你呀。” “爷舍不得奴,奴就去流云镇寻个活计,那里离望潮村近。爷想奴了就来坐坐。” 耿玉香伺候着韩铁林穿好衣服,对着门外喊道:“薇薇,让伙计把饭菜送上来。” 不多时,身着粗布麻衣,仍难掩娇俏可人的邵雨薇,领着伙计走进了屋内;她朝着韩铁柱行了一礼,“雨薇哥哥。” “这是我在镇上相认的义妹,她的爹娘都被反贼杀了。韩爷,您能不能也帮她谋个路引?” 耿玉香看他直接答应下来,眉宇间闪过一抹狠厉,故作高兴道:“雨薇,还不谢谢韩爷!” 邵雨薇按照计划,往前走了两步,“雨薇谢过哥哥。” 说着,便将手伸向了韩铁柱。 第110章 局势生变 “香妹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韩铁柱满脸怒色,愤然起身,“我是图你的身子,可我绝不仗势欺人,更非色中饿鬼。你不信我的一片真心,日后我不会来打扰你。” 说罢,从衣服里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径直向外走去。 “韩爷,奴不要你走!” 顾玉香从后面抱住了韩铁柱的虎腰,泪眼婆娑道:“奴和雨薇都是山民,身无长物,不知如何报答爷的恩情,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爷,奴知错了,别不要奴。” 说着,轨道在地,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官府颁发的路引远比冒名顶替更加安全,日后有所差池,还能搬出陷阵营副指挥使韩铁柱的名头挡灾;他若走了,所有付出全就都付之东流了。 顾玉香为了苟活,精心侍奉费无忌五年,早就摸透了男人的心理,更懂得利用美色和自身优势;眸中的不舍和心碎,更是让人我见犹怜。 跪在地上的邵雨薇没说话,而是连连磕头认错。 “香妹子,快起来!” “雨薇,这是作甚,我又没怪你!” 韩铁柱将两人拽起,信誓旦旦道:“香妹子,雨薇既是你的义妹,就是我的妹子,她的路引我也包了。” 午饭后,韩铁柱雇了辆牛车,三人来到了流云镇,将两女安顿在前几日购买的宅院内住下,又将顾玉香凿了一番,看到天色已晚,才起身告辞。 顾玉香目送他远去,才关上了院门。 邵雨薇激动道:“香姐姐,董老大和吴军师平安撤离,咱们有了路引就能找他们汇合了!” “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顾玉香想到韩铁柱留下的点点滴滴,忽然有点喜欢上这种感觉了。那汉子虽然外表粗犷,却有的是力气,言谈举止都透着浓浓的宠爱。 哪怕面对邵雨薇勾引,也能做到断然拒绝。 邵雨薇发现了她的异样,“香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家伙了!别忘了,咱是贼他是官。他若知道咱们之前连婊子都不如,还能要你吗?” “我不会自取其辱的。” 顾玉香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鹿鸣县情况不明,无法联系朱老大。先在这里住段时间,待外面太平些了,再去寻董老大留的记号。” “我去问问去兴元镇的路,先联系上刘妈妈。” 邵雨薇眉宇间闪过一抹狠厉,“我要把费无忌给我们的苦难,成千上万倍地还给他的妻女!” 韩铁柱来到街上时,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正在讲‘土财主金屋藏娇,遇毒女人财两空’的荤段子,人群中不时传来追问细节的声音。 “呸!真他妈晦气!这群酸秀才就不会盼别人点好!” 韩铁柱啐了一口,行至镇门附近时,看到几位老者谈论陷阵营正在招兵买马,忍不住问道:“大叔,陷阵营是哪个?” “咱们李将军带领新军,公主殿下赐名陷阵营,还给补齐了新军需要的战马和铠甲。听说过几日就要去攻打鹿鸣县的反贼呢!” 韩铁柱心头一阵火热,斩杀叛军就有赏银,有了赏银才能养活两个女人和更多的孩子;当即跃马扬鞭,急匆匆的朝望潮村而去。 新兵招募工作比李青云想象的顺利,这要归功于兵卒所获的赏银,以及战死后的抚恤;最关键的一点,上了战场,还有同村老卒照顾。 永宁公主下达了新的指示。 李青云家里也热闹起来,每日都有兵卒前来汇报鹿鸣县情况。为便于确定叛军动向,他还制作了地形沙盘。 苏月梅将重要信息记录成册,便于李青云向公主殿下汇报,颇有红袖添香的味道。 冯倩在吉安县的地形沙盘上排兵布阵,反复推演李青云平叛的环节,满脑子都是他说的‘兵者诡道’,感觉再诡,城门也不至于被几罐猛火油烧成焦炭。 夜里。 睡眼惺忪的苏月蓉钻进李青云怀里,“相公为何没在西屋睡?” 李青云笑道:“她们睡了,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奴不能替相公分忧,又无事可做,没那么多觉。” 苏月蓉甜甜一笑,打趣道:“她们仨还不能让相公尽兴?奴明日去吉安县买俩女子,相公喜欢什么样的?奴给你好好挑挑!” 啪! 李青云轻轻拍了她一巴掌,“等她们三个都怀上再说。” “相公再去加把劲儿,奴做梦都盼着人丁兴旺哩。” 苏月蓉笑颜如花,起身挽起了头发,“相公尝尝烫的滋味儿再走好像也不迟。” …… 九日后。 海林生所率领的五千忠烈军赶到了吉安校场。 李青云看着风尘仆仆的众人,“海将军,里面请,鹿鸣县的情况远比我们想想的要糟。叛军头领名叫朱子民,他是鹿鸣矿场的指挥使,麾下二百兵卒皆是能征善战之人。” “李将军,鹿鸣县的事情海某恐怕帮不上忙了。” 海林生看他满脸愕然,“我两日前接到了圣旨,皇上命我率骑兵奔赴相州府,镇压民患;防止灾民扩散,引发叛乱。” “如今传旨的公公去了金明寨,明里是嘉奖有功之臣,暗里是担心公主殿下收复失地,防止武将做大,损害了文官利益。” “这群遭娘瘟的,满肚子坏水!” 李青云示意陈长欣和黑牛前去接收清点战马和军需,说道:“海将军到了相州府一定要多加小心,要严密注意周边矿场和盐场。” “多谢李将军提醒!” 海林生抱拳拱手,“海某那边若是不顺利,还请李将军施以援手!” 两人曾并肩作战,又都是永宁公主心腹。 李青云自然不会推辞,海林生也没有在这里久留,交接完物资,便率领着五千骑兵匆匆离开。 “铁林叔,黑马,你们留在这里训练新兵。黑牛,宋钱,长欣,再选十位好手,回去和家里告个别,明日咱们在野狼岭路口集合,去鹿鸣县转转。” 新兵训练需要时间,李青云想乔装打扮,对鹿鸣县进行实地侦查,为接下来的进攻做准备。 “青云,我也想跟你去。” 韩铁柱看到李青云迟疑,连忙道:“我箭术就比黑马差些,肯定能帮上忙!” 李青云略作思索,才答应下来。 “我去镇上买些东西,明早在村口等你!” 韩铁柱丢下句话,纵身上马,火急火燎地离开了校场。 第111章 人间地狱 “叛军成千上万,相公怎能如此草率!” 苏月蓉听到李青云决定率十四位精锐前往鹿鸣县,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陷阵营已然满编,人人皆有战马甲胄,相公为何不能率军前往?” “新兵未经训练,遇到硬仗一触即溃,我不能冒险。董胜江和吴多用等叛军头领还未归案,敌暗我明,我把兵都带走了,他们再来作乱,我就要腹背受敌了。” 李青云刮了刮她的脸蛋儿,“我去侦查,不是杀敌,过几天就回来了。” “相公,月蓉该死。” 苏月蓉冷静下来,看到苏月梅,苏月莹和林春妮都在屋里,才意识到犯了多大错误,跪地道:“奴不该和相公顶嘴。” “你下次顶嘴,咱找个没人的地方。” 李青云看她俏脸娇艳欲滴,眉宇间满是羞涩,“给我找套破衣服,拿些旧银子和破铜板,相公我这次要扮山贼。” “山贼没女人可不行,相公不妨把冯姑娘带上,也能有个照应。” 苏月蓉本想让林春妮跟随李青云出征,稍作思索又打消了念头。春妮是李青云的妾室,若遇危险,很容易感情用事。 冯倩和那十二位女子都是兵卒,也更懂得战阵配合。 看到李青云点头,又让苏月莹去找几套女人的旧衣服,让顾香玲准备药品,家里所有的女人,都为了唯一的男人忙得团团转。 冯倩得知可以和李青云并肩作战,从十二位女人里面精挑细选了六人。 晚饭后。 林春妮推开了房门,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爷明日还要出征,奴自己来。” 这匹脱缰的小野马,放肆地展现着活泼。 朝霞万丈,微风不燥。 李青云打了四遍灵犀拳后,整个人也变得神采奕奕,躁动的气血充斥着四肢百骸,隐隐有突破练筋境三层的迹象。 只可惜今日就要出征,夜里无法浸泡药浴。 同陈长欣和韩铁柱等人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野狼岭,与黑牛和宋钱等人汇合后,换乘上骡马,沿小路向距离最近的石门镇进发。 途经的一个村子,入目房舍被焚,尽皆残垣断壁,村长家的大门被蛮力破开,院里的木桩上绑着十几具爬满蛆虫的尸体。 左右房舍内还有五具被折磨致死的年轻女尸。 “头儿,屋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粮仓也被撬开了。” 此时的众人皆是山贼打扮,身上还穿着破旧的皮甲,陈长欣也改变了对李青云的称呼。 逐户侦查的黑牛和宋钱等人也相继赶来,汇报着各自发现的情况。 经过统计,除村长全家外,村里另外三家也遭受了灭门之灾。 冯倩猜测道:“这里该不会遭了山贼吧?” “不是山贼,应该是村民作乱,杀了村长和村霸三家。” 李青云指着门窗道:“村长家的门窗没有遭到破坏,山贼杀人,肯定会将其付之一炬,而这里,更像报复。” “木桩上的尸体生前发生过剧烈挣扎,这两人试图挣脱绳索,指甲都掉了。” 众人暗暗点头,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佩服。 将军果然是将军,凡事都能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 冯倩蹙眉道:“可是,十日前,斥候送到的情报上说,这几个村子一片太平。” “你也说是十日前了。” 李青云快步向外走去,“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中途又经过了两个村子,皆是此等惨状,除了几十具尸体外,没遇到一个活人;临近中午,才来到了石门镇附近的山上。 这里虽是镇子,却有着丈许高的围墙,修筑得宛若小型要塞。 陈长欣看到镇子里有炊烟,“头儿,咱们终于见到活人了!” “我知道。” 李青云举着千里镜,观察石门镇内的情况,“街上青壮较多,都拿着兵器,妇孺极少,看样子这里是叛军的据点。” 冯倩询问道:“那些人把村长和村霸杀了,然后逃到了这里?” “不确定。” 李青云收起了千里镜,“黑牛,铁柱叔,你们一半人负责接应;长欣,宋钱,冯姑娘,萧姑娘,你们几个跟我进镇子。” 一行人回到了大路,骑着骡马来到了石门镇附近。 “站住!” “再不停下,老子射箭了!” 十几位村民打扮的叛军挥舞着柴刀,长矛和木枪围了上来,城墙上还出现了几位手持猎弓的汉子。 李青云拽着缰绳,故作疑惑道:“石门镇什么时候变成土匪窝了?” “少废话,你们是什么人?” 一位留着络腮胡子的汉子贪婪地看了看曲线婀娜的冯倩,用长刀指着李青云,“从马上滚下来,不然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好汉莫要冲动!” 李青云示意众人下马,“我们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路过宝地,想买些吃的,并无恶意。若是不方便,我们现在就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把石门镇,不对,石门县当成什么地方了!” 汉子大手一挥,厉声道:“把他们带进城去,交由将军处置。” “谨遵威武校尉之命!” 石门县变成了石门镇? 镇长变成了将军? 叛军首领朱子民这是把县城当成国家治理了,不过他貌似更懂得利用人心! “往前走,离马远点,别耍花招!” 几位叛军上前抢走了骡马,催促着几人进了镇子,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宅院内。 “威武校尉张狗子报告将军,这是我们在镇外抓到的山贼!” 张狗子向身着精铁胸甲的独眼男子拱手行礼后,看向李青云等人,厉声道:“好大的胆子,见了孙将军竟敢不贵!来人,除了这几个娘们,剩下的全都打断狗腿!” “我看谁敢!” 李青云闪电般抽刀挟持了张狗子,陈长欣和宋钱等人也迅速围成了圆形! “把家伙收起来!” 孙将军摆了摆手,打量着李青云道:“你们是逃兵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青云并未放开张狗子,狞笑道:“孙将军,老子没你人多,不过打起来,你也别想活!” “哈哈哈,好狂的气焰!” 孙将军大笑几声,眯着眼睛道:“老子倒要试试你有几斤几两!你赢了,院子里的女人你随意挑选;输了,你身后这个女人跟我玩玩如何?” “婆娘和刀,恕不外借!” 李青云看他满脸不悦,讥笑道:“我也不喜欢破烂货,你想拉拢我,最好找几个像样的娘们。” 第112章 深入敌巢 “这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孙将军话音落下,抬脚踢飞了身旁的木凳,趁李青云挥刀格挡的瞬间,闪电般朝着兵器架上的三尖两刃刀刺了过来。 当! 金铁交鸣声响起,孙将军虎口发麻,三尖两刃刀险些脱手而出。 李青云趁势欺身而进,长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孙将军现在知道我的本事了吧!” “放开将军!” “弓箭手准备!” 刚脱身的张大狗好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儿一般,数十位叛军举着兵刃围了上来,弓箭手迅速占据了有利位置! 陈长欣和宋钱等人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已经开始寻找肉盾了。 冯倩和六位女兵也抽出了兵刃,举起挂在腰间的小木盾。 “哈哈哈,果然是条好汉!” 孙将军惊慌退去,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你们可愿跟随孙某,打出一个朗朗乾坤,清平盛世?” 李青云故作惊愕道:“你们想造反?” “此言差矣!” 孙将军轻笑一声,大义凛然道:“我等不过是清君侧,诛贪官,匡扶正义,拿回大梁军卒该有的荣耀。凭什么我等为皇上赴死,为朝廷卖命,伤残后还要任人摆布?” 他双拳紧握,神色狰狞,眉宇间满是怨毒。 大梁朝对于兵卒饷银层层克扣,战死后的抚恤从未全额发放,这都是不争的事实;正因如此,各地叛乱频发,强行征召士卒的事情屡见不鲜。 地方主官对于驻军态度也不友好,轻则呼来喝去,重则栽赃陷害;长期的打压让驻军也变得松散懈怠,逃兵无数,主官为了捞银子更是绞尽脑汁。 也多亏陷阵营由永宁公主组建,军饷足额发放,李青云没动过克扣的念头,且凡遇战事,都能做到身先士卒。 不然,哪怕他凝聚力再强,也没人愿意和他并肩作战。 “这件事太大了,苏某需要和兄弟们商量一下。” 李青云收起了长刀,也顺理成章地报上了假名字。 “张校尉,带苏将军和诸位好汉去‘宏图客栈’住下,把骡马还给他们。” 孙将军言语间给众人提供了满满的情绪价值,“某叫孙百胜,敢问苏先生大名?” “苏战!” “好名字!怪不得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 孙百胜言语中满是恭维,转头又吩咐道:“张校尉,竭尽全力满足苏将军和众好汉的需要!” “是!” 张大狗拱手应诺,“苏将军,请跟我来!” 宏图客栈! 几人刚走进房间,掌柜的便送来了丰盛的饭菜。 “坐坐坐,我早就饿了!” “蠢货,连行走江湖的规矩都忘了!” “我看孙将军也是位光明磊落的汉子,他还能下毒害我们不成?”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来验验毒!” 一位女兵从怀里拿出盒银针,开始查验,连酒水都没有放过;确定没毒,才示意众人可以放心食用;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半人拿出了肉干,打开了水囊。 小心驶得万年! 周围都是叛军,为了安全必须确保随时能进入战斗状态。 离房门最近的宋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远去,不动声色地向李青云点点头,众人开始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李青云讲了俩荤段子,逗得男人放声大笑,女人嗔怪连连。 “大家吃饱喝足去睡一觉,傍晚去街上转转!” 李青云往衣服上弹了些酒水,又对冯倩使了个眼色。 冯倩心神领会,推开门子喊道:“伙计,把餐盘收走!” “来了您呐!” 乔掌柜领着伙计快步而来,点头哈腰道:“苏将军,苏夫人,二位晚上想吃些什么?” “我睡醒再说!” 李青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乔掌柜连连称是,待伙计将客房打扫干净,才退到门口,关上了门子。 “想老子了吧?” 李青云说着将冯倩拽到怀里,一副色中恶鬼的模样。 冯倩花容失色,本能地想要起身,发现李青云看着房门,俏脸羞红,局促道:“爷,奴这衣服好几天没换了,晚上洗完澡在伺候您。” “哈哈哈,也行,反正今天有的是时间。” 李青云将冯倩拦腰抱起,来到床前,“晚上再收拾你!” 躺在床上的冯倩身体紧绷,睡意全无,几次都想挣脱,却又担心躲在门外偷听的乔掌柜没有离去;直到李青云发出了细微鼾声,才长舒了一口气。 冷静下来,暗暗安慰起自己。 被公孙玲珑从人牙手中救出后,她就发誓要做大姐头的婢女;如今,李将军替公孙玲珑报了杀父之仇,还给大家谋了好前程。 出发前,公孙玲珑曾言,迟早都会嫁给李青云。 身为公孙玲珑的贴身婢女,小姐嫁入夫家,自己就是通房丫鬟;如今被未来的老爷搂搂抱抱,好像也没什么。 做完心理建设,冯倩又开始担心脸上暗淡的疤痕,甚至还怕被李青云嫌弃。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时就看到李青云正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竟钻到了李青云怀里,一时间,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青云问道:“睡好了吗?” “嗯。” 冯倩垂着头,一副小女儿姿态。 李青云道:“咱们去街上走走。” 冯倩看他起身,暗暗舒了口气,轻声道:“爷,真去街上啊?这样是不是太莽撞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石门镇只有青壮,没有妇孺,这不符合常理。搞清楚他们去了哪里,查明朱子民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撤也不迟。” 李青云向外走去,冯倩忙不迭地追了上来。 住在左右的陈长欣和宋钱等人听到开门声,也纷纷打开门子,跟在了身后。 乔掌柜迎了上来,“苏将军,您想要点什么?” “我出去转转。” 李青云快步向外走去,宋钱忽地转身,狰狞的笑容吓得乔掌柜打了个激灵。 几人离开客栈不久,陈长欣低声道:“青云哥,后面有尾巴!用不用我找个机会杀了他们?” “那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李青云说话间,走进了一间热闹的茶楼里,点了壶茶,盯着门口怔怔出神。宋钱和陈长欣紧握刀柄,看向后门,也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隔壁桌客人的交谈声,随之传来。 “朱大王智计百出,即便不能将狗皇帝逼上绝路,肯定也能占据半壁江山!” 第113章 迎朱王,盼朱王 “老丈何出此言?” 李青云抻着脖子发出了疑问。 “外乡人吧?” 老丈看李青云点头,不紧不慢道:“后生,咱大梁朝最大的诟病在哪里?” 李青云不假思索道:“横征暴敛,残害百姓。” “有些眼光,却是片面之言。” 老丈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道:“归根结底,还是皇帝昏聩无能,朝臣挟势弄权,百姓申冤无门,兵卒生不如死!” 顿了顿,又颇为得意道:“朱大王说了,新朝不论出身,只问才能;没有所谓的士绅大族,更不会向抢强权低头。” 李青云顺着他的话音往下说:“不论才能,如何取才?” “狗官何德何能?亦有才乎?” 老丈看到李青云哑口无言,讥笑道:“依老夫之言,龟公妓女,地痞无赖,或是换条野狗,坐在县衙,亦能代天牧民,治理地方。” 这番话虽说的夸张,却异常贴切。 大梁朝的吏是祖传父,父传子,一脉相承;官虽没有如此直接,却都是出自豪门望族,擅长弄权舞弊,迎合上官。 若是说,近年来的武将都是战死沙场,那文官被抄家流放,则都因为权利争斗;没有一人,因治理有方,而得到重用。 李青云对于大梁朝的弊病也是心知肚明,“老丈所言极是,不过鹿鸣县偏安一隅,想撬动朝廷,未免有些痴人说梦了吧?” “梁朝太祖推翻前朝时,也不过几位死囚。” 老丈冷笑几声,掷地有声道:“朱大王已然论功行赏,各部同仇敌忾,入目皆是胸怀壮志之人。如今大梁境内烽烟四起,朱大王登基称帝,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此言论,放在别处,定受千刀万剐,三族问斩,九族流放之刑。 宋钱下意识握住刀柄,看到陈长欣等人不为所动,才将手掌放在了桌上。 李青云看到几位满脸心虚的汉子走进了茶楼,忽的提高了嗓门儿,“老丈为何如此笃定?” “鹿鸣县虽说不大,却采用了三省六部的治理方案;若换成你,造反有功,被封为知府或者县令,你不会拉拢人马,壮大自身,扩建封地吗?” 老丈看到李青云若有所思,笑道:“开城门,迎朱王,均田免赋好风光,起义烽火燃四方!有这句话,朱大王就能让赵氏皇族永世不得翻身。” “杀了那群狗娘养的!” “最好把皇陵都他娘的刨了!” 周围的茶客破口大骂,引得其他人同声附和。 “朱子民果然不简单,这句口号就能顶十万刀兵;叛军所过之处,若能做到杀贪官,除恶霸,恐怕不用征战,百姓就能不战而降。” 李青云腹诽几句,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老丈,周围的村子尽被焚毁,镇子上也没有多少妇孺,敢问这是为何?”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后生多走走看看,定能心有所悟。” 老丈狂笑了几声,摘下腰间的酒葫芦狂饮了几口,慢吞吞的向外走去。所过之处,客人纷纷让路,还有人躬身行礼。 这老头儿也是叛军里面的重要成员? 李青云收回视线,眯着眼睛打量着对面桌上的茶客。 做贼心虚的两人也知道暴露了,丢下几枚铜板,匆匆离去。 李青云怀疑老弱妇孺躲在了山里,迫切的想要求证心中猜想,丢下两块儿黑漆麻乌的碎银子,也来到了街道对面的面馆里。 这里的食客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李青云等人穿的也是粗布麻衣,倒也不显得突兀,看到旁边桌上的食客健谈,凑过去问道:“各位好汉,这里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何我一路走来,都没看到妇孺?” “进山开荒,渔猎农耕,既无赋税,又无灾祸。” 一位爱笑粗壮的汉子说了几句文绉绉的话,引得同伴笑道前仰后合。 可是他却不以为意,继续道:“鹿鸣县的女眷还多些,都是各城镇的妓女和暗娼,他们为了帮兵卒解乏,就收几个铜板。” “朱大王治下一视同仁,妓女暗娼也受人尊重;前日,有两位悍卒酒后侮辱了暗娼,朱大王知道后,直接将他们砍了。” 嘶! 李青云倒吸一口凉气,总觉得朱子民的套路有些熟悉。 他也比董胜江和吴多用更适合造反。 擅长愚弄人心,懂得用最小的代价,骗的百姓为他赴汤蹈火,还美名其曰,替百姓伸张正义。 口号一喊,不用攻城拔寨,百姓就能主动归降。 即便遇到奋勇抵抗者,最后也难逃失败的命运。 如今,就要看朱子民颁发的新政能持续多久,吸引多少人主动归降了。 若放在从前,冯倩肯定会拍手称快,此时却隐隐替李青云着急。 “朱大王高义!” 李青云装模作样的拱手夸赞几句,“朱大王何时攻打吉安县?” “吉安县的李青云是朝廷走狗,麾下将士三千余人,朱大王暂时还不想与之交战。” 汉子说完又咒骂一番,高兴道:“石门镇的孙将军,已经派了两千精锐新兵前往鹿鸣县训练,发兵别处不过时间问题。” 陈长欣听到他咒骂李青云,恨不得当场攮死他,看到李青云若无其事,才铁青着脸端起茶水。 李青云追问几句,才明白汉子说的精锐,都是狩猎经验丰富的百姓;也明白了石门镇的守卫为何看似雄壮,却不堪一击的原因。 …… 石门镇,某处宅院内。 孙百胜听完张大狗的汇报,感慨道:“孔老先生也是一位奇人,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张大狗不以为然道:“将军,那糟老头子就是故弄玄虚,若论计谋,拍马都追不上您。” “你啊,总是捡着我喜欢听的说。” 孙百胜大笑几声,“继续跟着苏战,不要让他离开石门县;对方肯留下来为我所用,自然是皆大欢喜;不肯为我效力,直接射杀!” “得令!” 张大狗拱手应诺,“将军,那娘们还留吗?” “杀了!” …… 李青云一行人回到宏图客栈不久,街上便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冯倩刚把掌柜送走,陈长欣推开了房门,着急道:“老大,张大狗带人把客栈围起来了,咱们要不要早做准备?” 第114章 杀了他们 “做什么准备?有人站岗还不好?” 李青云压根儿没把孙百胜和这群游勇散兵放心上,凭他一己之力,就能杀穿整个石门镇;更何况,身边还有陈长欣和宋钱等一众身经百战的亲兵。 陈长欣想了想,感觉他说得有道理,看到冯倩铺床叠被,连忙关上房门离开了。 青云哥艳福不浅,走到哪儿都有人暖被窝,日后她家肯定子嗣兴旺。 不多时,伙计送来了热水。 冯倩调好了水温,俏脸上也挂满了醉人的红晕,手足无措道:“爷,你先洗吧。” 虽说下午就被李青云搂着睡了一觉,也算有了肌肤之亲;可是想到即将和他坦诚相待,就心如小鹿,身子发烫。 日后,要瞒着大小姐?还要如实相告? “你洗吧,我去外面坐会儿!” 冯倩望着关上的房门,暗暗舒了口气,旋即,心中又涌出了浓浓的失落感,自嘲道:“我出身不好,脸上还有疤痕,李将军能抱着我睡觉,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怎能贪得无厌呢。” 李青云坐在围栏旁的长登上,打量着进出的客人;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门口的守卫; 他们站如标枪,眼神明亮,虽身着破旧皮甲,精气神远比各县驻军强了数倍;稍加训练,就能上阵杀敌。 “自愿参军和官府强征果然是两个概念!” 李青云想到新军在校场集合时,宛若行尸走肉的新兵,忽然对鹿鸣县叛军头领朱子民,产生了浓厚兴趣。 乔掌柜发现了李青云,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弓着腰跑到二楼,“苏爷,您吩咐。” “告诉门口的守卫,我明早去拜访孙将军!” 李青云说罢又来到马厩,细心的检查起了骡马;虽不确定撤离时,能否将骡马带走,不过扮做山贼,态度还是要有的,省得被人发现破绽。 哗啦…… 洗完澡的冯倩缓缓起身,晶莹的水珠顺着光滑的脖颈,滑落到锁骨,再次滑落,铜镜里的俏脸红扑扑的,宛若出水芙蓉。 脸上的疤痕也因体温的缘故,更加明显。 她叹了声,披上新买的丝质寝袍,躺到了床上。随着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冯倩连忙转过身去,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李青云反锁上门子,仔细清洗了双手,躺到冯倩身旁,搭在床尾的脚用力,身下的破床也发出了吱吱扭扭的声音。 “爷的好倩儿,得有点动静才行。” 看她目瞪口呆,李青云将她抱在了怀里。 不消片刻,隔壁房间也传来声响,那里住的是陈长欣和一位身材丰盈的女兵,听声音是假戏真做了。 李青云觉得明天有必要和陈长欣谈谈,以免他始乱终弃,从而让身世坎坷的女兵因爱生恨,成了刀下亡魂。 “他们俩……” 冯倩牢牢抓着李青云的胳膊。 “那女人叫吴三妹吧?明日问问她怎么想的,想不想嫁给长欣做妾。” 李青云心好累,外出作战,还得关心兵卒个人感情。娘的,大梁朝的将军有一个算一个,估计都没有自己这般细心。 “我得亏没造反,不然哪里还有朱子民什么事。” 宏图客栈的破床除了异响严重,用料却十分扎实,最起码没塌。 街对面的早点铺里,陈长欣和吴三妹当众撒起了狗粮,互相喂对方疙瘩汤,那副蜜里调油的模样,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三妹,别胡闹。” 冯倩的低声警告,让两人瞬间惊醒,吴三妹连忙低下了头。 陈长欣讪笑道:“头儿,我……” “我懂!” 李青云吸溜着疙瘩汤。 早饭过后,李青云等人在张大狗和数十位叛军的‘护送’下,再次见到了孙百胜。 “苏老大想明白了吗?” 孙百胜眼中精光闪烁,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李青云平静道:“孙将军,我有两个问题。” 孙百胜笑道:“但讲无妨!” “朱大王为何要反?” “两年前,鹿鸣县令展言弘的公子谋财害命,杀了大王妹夫一家八口,大王的妹妹被凌辱致死。事后,展言弘斩杀了城中几位地痞,便草草结案。” “朱大王拿着证据前往相州府状告,却被知府辱骂警告,还说朱大王诬告朝廷命官,理应当斩;看在他这些年孝敬有加,不和他一般见识!” 孙百胜越说越气,拍案而起,“这样的畜生,难道不该死?这样的狗官,难道不该杀?这样的朝廷,难道不该反!” 至亲被辱,公道无门! 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 更何况,这种事还发生在了手握两百兵卒的矿场指挥使身上? “该死,该杀,亦该反!” 李青云也知道大梁朝早已病入膏肓,之所以能支撑,完全依赖于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士绅大族,为了保住如今的权势,依旧在竭尽全力镇压各地叛军。 不等他说话,继续道:“朱大王有多少兵马?” 孙百胜得意道:“不算鹿鸣十二县的府兵,朱大王有兵卒一万七,战马两百。” 哪怕这个数据有水分,朱子民麾下的大军也应不低于万人;若都是由猎户和山民组成,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 鹿鸣县林场和矿场内残兵,若也为朱子民所用,平叛也会变得更加艰难。 李青云说道:“孙将军,鹿鸣县的水太浑了。” “苏老大想走?” 孙百胜眼中寒光闪烁,“你也逃兵,离开这里,你又能去哪里呢?” 李青云笑道:“这就不牢您费心了!” “那要看你能不能走得了!” 孙百胜话音落下,两侧的屋内冲出来数十位刀盾手,对面二楼檐廊里窜出来数位弓箭手。 退到叛军身后的孙百胜说道:“苏老大,不想归顺大王,就不考虑一下兄弟们的前程?朱大王可是求贤如渴,礼贤下士,尔等若愿效忠,定能身居高位。” “别他妈挑拨离间了,老子们可不吃你这一套!” 宋钱放声大笑。 “杀了他们!” 孙百胜话音落下,叛军挥刀上前! 砰! 李青云踢飞出去的凳子撞飞了几人,接住空中落下的双刀,直接冲进了人群! “往屋里冲!” 陈长欣和冯倩等人紧随而至,打算直接避开弓箭手,从后面突围;沿途,还抢了几张盾牌; 这些新兵蛋子,在李青云和陈长欣等人面前,宛若待在的羔羊;人数上的优势荡然无存,更有甚者掉头就跑。 孙百胜看到一行人宛若下山猛虎,质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吉安县,李青云!” 第115章 疯狂的百姓 “决不能放走此獠,快杀了他!” 孙百胜面色骤变,原本想要逃跑的叛军,竟瞬间转身,发起了悍不畏死的攻击;还有人顶着同伴的尸体,冲到了陈长欣面前,试图与其同归于尽。 砰! 宋钱一脚将其踢飞,挥刀朝躲在人群里的孙百胜杀去,“狗贼,受死!” 话音落下,已经连杀了三位叛军! 李青云看到孙百胜想借着窗户逃走,随手甩出的长刀贯穿了他的胸膛,躺在地上的孙百胜吐出两口鲜血,嘶吼道:“告诉大王!” “将军,我来陪你!” 张大狗忽然举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李青云杀了孙将军!” 院内的嘶吼声接踵而至,“给孙将军报仇!” 面对着手持柴刀,却依旧悍不畏死的叛军,李青云竟有些于心不忍,再次砍杀了几人,“从后面突围,不要恋战!” 陈长欣和宋钱两人劈碎了窗户,众人鱼贯而出。 冯倩急声道:“爷,你先走!” “少废话!” 李青云顺手将她丢了出去,才离开了前厅。后院内的女眷看到杀气腾腾的众人,尖叫着跑到了屋内,生怕成了刀下亡魂! 当众人冲出院子,来到了街上,看着数百位手持农具炊具的叛军以及妇孺,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陈长欣握着刀的手掌也有些颤抖,“青云哥,怎么办!我下不去手啊!” “边打边撤!” 李青云果断下达了命令,又斩杀了数十人后,也终于来到了镇门口附近。 宋钱大声道:“将军,大门……” 轰隆…… 他话未说完,关闭的门子轰然倒塌,黑牛一马当先地冲了进来,“将军,俺来了!” 紧随其后的韩铁柱搭弓拉箭,射杀了几位屋顶上的弓箭手,吓得其他人纷纷寻找掩体。 “走!” 李青云等人边打边退,来到了石门镇外,快速朝山林中退去; 由百姓组成的叛军却依旧穷追不舍,疯狂咒骂,逃跑者却寥寥无几。 当一行人甩掉了追击的叛军,宋钱倚着树干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道:“疯了,他们都是疯子,他们怎么能连命都不要了呢?” “我杀了两个手拿笤帚的妇女!” 陈长欣满脸苦涩,“他们算叛军吗?” “战争向来都是残酷的!” 李青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不杀他们,咱们就得死在那里!想想家里的妻儿老小,他们还等着咱们回家呢。” 两人逐渐冷静下来,犀利的眼神深处,却藏着一抹迷茫。 他们不怕死亡,也从不畏惧战争,更是敢正面和鞑靼铁骑厮杀的悍卒;可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却无法做到心狠手辣。 韩铁柱提议道:“青云,趁着那些人都离开了石门镇,咱们杀个回马枪,多抢些银子,不然这一趟不白跑了吗?” 他如今多养了两个女人,私房钱已经不足以支撑耿玉香和邵雨薇的优渥生活了。再不想办法弄点银子,他都害怕耿玉香会卷铺盖跑路了。 “抢个锤子,你还嫌死的百姓不够多是吗?” 陈长欣猛地跳了起来,怒道:“韩铁柱,你祖上也是百姓!” 韩铁柱厉声道:“鹿鸣县还有百姓吗?我看到的都是叛军!” “住口!” 李青云凌厉的目光将两人吓得打了个激灵,同时低下头去! “想吵回去吵,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 黑牛牵着骡马追了上来,“将军,咱们去哪儿?” “撤!” …… 石门镇。 “天下之大,不为所用者不计其数,你们,这是何苦呢?” 老丈孔寿延看着惨死的孙百胜和张大狗,果断道:“撤,全部离开石门镇!” 一位老妇说道:“孔先生,孙将军和张校尉的仇还没报呢!” “李青云既然敢孤军深入,周围就肯定有人接应,再不走都得死在这里!” 孔寿延看着不为所动的众人,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们连把像样的刀都没有,拿什么给他们报仇!” 顿了顿,安排道:“年纪大的收拾东西,马上进山;青壮们,跟我去鹿鸣城,将这里的情况汇报大王,请大王定夺!” 在他的一声声催促中,众人才相继散去。 一位拎着扁担的汉子问道:“孔先生,要不要把房子点了?” “不用!” 孔寿延捋了捋胡子,冷笑道:“李青云都是骑兵,胜在速度,咱们把这里烧了再撤,气势上就逊了一筹;给他留座空城,他心里更难受!” …… 李青云一行人少了半数的骡马,在山里兜兜转转,当回到野狼岭时,已经是次日中午了。屯兵在此蓝争快步迎了上来,“将军,情况怎么样?” “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堵住路口,没有命令不得主动出击;派人告诉韩铁林和黑马,让他们加紧练兵,半个月后,我要所有人都能纵马驰骋,能做到十射五中!” “此次行动的人员,回去休息两天再来。” 说罢,便骑着战马扬长而去,直接回到了望潮村。 苏月蓉看到丈夫平安归来,喜笑颜开;林春妮欢呼雀跃; 苏月梅和苏月莹这对儿双胞胎小少妇却满面愁容,相公这是一天都不想让人歇啊。 “你们聊。” 李青云快步走进了书房,看着石门镇的地形沙盘,确定和实际情况大差不差后,又在纸上写下来了鹿鸣县周围几个城市的名字,琢磨鹿鸣县破城之后,朱子民的退路。 吱呀…… 房门被缓缓推开,苏月蓉端着参茶走了进来,“相公,心情好些了吗?” “冯倩都给你说了?” 李青云看她点头,叹道:“这个朱子民不好对付啊。” “相公是不想残害百姓吧?” 苏月蓉看他没说话,盯着地形沙盘道:“你想直接攻打鹿鸣县?” 李青云说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鹿鸣县破了,自然人心涣散。” “骑兵破城难于登天,更何况相公还没有攻城器械。” 苏月蓉莞尔一笑,忽地说道:“奴倒是觉得,相公并不急着攻打鹿鸣县,不然也不会临走时把名字告诉石门镇的百姓。” “女人太聪明了可不好!” 李青云把她拽进怀里,他的确是故意留下名字的,为的就是让百姓知难而退,以免徒增杀戮。 第116章 女诸葛 “有那么明显吗?” 李青云从石门镇撤离时,的确是故意留下了名号。他不想屠戮百姓,更不想让麾下将士变成惟命是从的杀人机器。 地方官场糜烂,官吏凶横残暴。 朱子民这把刀用好了,就是选在官吏头上的利剑,百姓的日子也会迎来改变;当然,朱子民也会迅速壮大,成为大患。 李青云也会落得个平叛不力,玩火自焚的下场。 “相公瞒得过别人,还能瞒的过奴呀?” 苏月蓉展颜一笑,捧着他的脸,深情道:“奴的丈夫是心系天下苍生,重义守诺的好汉子,不耻杀良冒功的卑劣行径。” 李青云将她抱在怀里,“你也是上天赐给我的恩物。” 苏月蓉疑惑道:“何解?” 李青云挤眉弄眼的说道:“我的月蓉最烫了。” “讨厌!” 苏月蓉嗔怪一声,柔声道:“相公莫若是养虎为患,那群文官都不会饶了咱的。” 这也是让李青云迟疑不定的主要原因。 延州府两任县令都因李青云而死,妻妾和子嗣被打入教坊司世代为娼为奴;吉安县令蔺晨飞,报复李青云不成,也险些家破人亡。 如今,把柄还在李青云手里攥着! 这三位县令背后的文官,以及他们的同党,就像一条条猥琐的鬣狗,正躲在污秽不堪的角落里,伺机而动。 李青云说道:“娘子觉得这步棋该怎么走?” “打!” 苏月蓉指着沙盘上的鹿鸣县,“永宁公主让相公平叛,杀不了朱子民,也要把他赶到别处去。大梁律,各军需有朝廷调令,才能离开所在区域,擅自行动,视同谋反。” “相公只要把自己择出去,永宁公主自会与朝臣争论!” “你真是我的女诸葛!” 李青云刮了刮她的鼻尖,心思豁然开朗。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正好借机敲诈蔺晨飞一批粮草;把朱子民赶出鹿鸣县后,但凡其在别处作乱,平叛的事情还得落在陷阵营身上。 赵舒玉也可以借此机会向朝廷和地方索要军资,也让那群士绅商贾尝尝敲诈勒索的滋味儿。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奴不来,相公也能想到这些。” 苏月蓉莞尔一笑,一如既往的自谦体贴,出身官宦家庭的她,也在竭尽全力的维护着李家,也愈发有大妇的高贵雍容。 她让苏月梅进来铺纸研磨,快步离开了书房,又命罗疙瘩将陈长欣喊来。 李青云拿着写明鹿鸣县状况的密信,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了坐在木桩上怔怔出神的陈长欣,“来的正好,我正准备找你呢。” “嫂子让我来的。” 陈长欣跑了过来,高兴道:“青云哥,我婆娘在家里呢,你赶紧跟她把事情说明白了,我今晚就能和三妹一起睡觉了。” “想啥美事呢,带二十个人,用最快的速度把这封信送到公主殿下手中!” 李青云看他满脸不愿,笑着给了她一脚,“我向公主殿下保举你和黑牛,铁林叔,郭大富等人担任陷阵营指挥使,你不送信,我可找别人了。” “我当军官了?” 陈长欣满脸激动,兴奋道:“我当了指挥使,我那几个大舅哥再跟我瞪眼,我他娘的把他们家……家里多送点东西,吓死他们。” “混账东西,他们死了你也分不到家产。” 李青云笑骂几句,命人牵来战马,在郭大富等人的簇拥下离开了村子。 郭大富问道:“将军,咱们去哪儿?” “拜访蔺县令,顺便收点利息!” 李青云打算借机弄些精铁,让石家父子多打造几套铁浮屠,用作不时之需,发现少了个人,“铁柱叔呢?” 郭大富道:“回将军,韩都头说他有要事,明日再来。” …… 吉安县衙。 蔺晨飞看着面前几位身材矮小,麦色肌肤的少女,一巴掌抽在了人牙子的脸上,怒骂道:“魏三宝,你他妈也学会搪塞老子了?” 噗通…… 年过五十的魏三宝双膝一软,跪地哀嚎道:“太爷给小人十个胆子,小人也不敢糊弄您啊,这都是我手里最好的货了。” 蔺晨飞破口大骂,“放屁!吉安县除了他们就找不到几个俊俏女人?” “俊俏女子,小人也不敢随意收呐。不瞒太爷,这几位都是在官府备过案的,也是她们自愿卖身为奴。” “陷阵营那帮杀才都在县里,小人胡作非为,全家都得死啊。” 魏三宝委屈极了,自从李青云回来以后,城狐社鼠的辉煌岁月就一去不复返了。如今走到街上,不被百姓咒骂,都是烧高香了。 “这里找不到,不会去外县吗?半个月内找十个俊俏懂事的女子过来,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蔺晨飞将他赶走,端起茶杯,刚打开盖子就将杯子摔在了地上,“你们这群记吃不记打的贱婢,老爷下午要喝参茶!” “老爷,你就给家里积点德吧。” 妻子阎氏走了进来,她最近心情好了,肤色红润,也不像之前那般,动辄咒骂殴打婢女家丁了。 蔺晨飞指着跪地的婢女道:“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也算人?” “他们不算人,那你算什么?” 阎氏讥笑道:“不勤政务,只懂阿谀,这就是你说的廉洁奉公,一心为民?” “你……” 蔺晨飞正想大发雷霆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响亮的喊声: “李将军到!” 话音落下,甲胄碰撞声传来,十六位身着扎甲的兵卒鱼贯而入,迅速站成两排; 李青云快步走进了院内,郭大富和邱德发两人紧随其后。 阎氏看到后者,俏脸上浮出一抹红晕,连忙低下头去。 “这煞星怎么又来了?你还嫌害的老夫不够惨?” 蔺晨飞腿肚子抽筋,强颜欢笑道:“李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快里面请,上参茶,备晚宴。” “蔺大人忙着呢?” 李青云看着地上的碎瓷片。 “些许闲事。” 蔺晨飞看到丫鬟端来参茶,将地面打扫干净,便催促她们上菜。 对于政务,却是只字不提。 李青云也没想放过他,“蔺大人气色不错,难不成又遇到了喜事?” “粗鄙武夫,从你回来以后,老夫就没遇到喜事!” 蔺晨飞暗骂连连,只觉得心口疼痛难耐,定了定神才叹道:“城中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已经让我忙的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有喜事。” 第117章 敲诈勒索 “没有喜事,可以创造喜事嘛。” 李青云翘着二郎腿。 蔺晨飞百思不得其解,“创造喜事?” 李青云笑道:“把秦贾徐刘等九人的三族杀了,冲冲喜,除除吉安县的歪风邪气;既能震慑宵小,又能提升士气,一举两得。” “啊!” 蔺晨飞吓得险些坐地上,这个杀才,除了杀人放火,简直一无是处啊! 把吉安县的士绅商贾都杀了,以后谁还敢替本官卖命?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故作镇定道:“将军别开玩笑了,治理地方当如履薄冰,肆意杀戮有失民心,此举万万不可!” “蔺大人果然是位爱民如子的好官!” 李青云赞了一声,直接道明来意,“陷阵营不日就要出征鹿鸣县平叛,如今缺饷少粮,还要烦请蔺大人给我准备三千大军半个月粮草,白银三万两,各类工匠两百人,精铁五千斤,木料两千方。” 陷阵营都是骑兵,讲究的是兵贵神速,粮草准备太多也没用处。 白银用来赏赐兵卒,拉拢人心,精铁和木料,则是让工匠打造攻城器械,为接下来的磨洋工做准备。毕竟,战马可跃不到三丈高的城墙上去。 “李将军,军饷粮草,精铁木料,皆由兵部禀报陛下,再经户部同意,皇上用印方可,如今,本官暂未收到圣旨,征缴粮饷也是有心无力啊!” 蔺晨飞打起了官腔,丝毫没有打开官仓应急的意思。 甚至还想假借这次机会,再次给百姓加派赋税。 “真不行?” 李青云看他连连摇头,起身道:“既然如此,李某只能送秦贾徐刘等几位员外爷上路了!” “李将军,有话好说。” 蔺晨飞连忙挡在了他面前,“将军不能坏了规矩。” 李青云讥笑道:“谁的规矩?大梁律才是规矩!” …… 阎氏看到两人开始讨价还价,轻易脚步,向外走去。 邱德发终于等到了机会,对着郭大富嘀咕了几句,快步追了上去;发现阎氏走进了偏僻的院子里,疾走两步,从后面抱住了她,“夫人这几日过得很辛苦吧!” “邱都头自重,妾身不能再任你胡闹了。” 阎氏挣扎着,说道:“此事传出去,你我都有杀身之祸!” “只要能得到你,老子死都值了!” 邱德发将她拦腰抱起,“蔺县令暴丢好物,他不疼你,老子疼你!” 言语粗鄙,孔武有力,浓浓的安全感让阎氏放弃了挣扎,嗔道:“那叫暴殄天物!最里面的屋子,这里不是客栈,今日不能任你胡闹,小心让人听见。” “那我不是白来了吗?” “改日妾身都依你!” …… “李将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照章办事乃离心离德之举呐!” 蔺晨飞苦口婆心,生怕李青云一怒之下,借着他们私通叛军的名头,挥起屠刀;没了地方士绅的支持,他这个县令就捞不到银子,更无法讨上官欢心。 李青云两手一摊,“既然人是活的,蔺大人为何不懂变通?” “我变通了,我就成恶人了!” 蔺晨飞总感觉今天格外的热,摘下帽子扇了两下,又重新戴好,“李将军,治理地方,离不开士绅商贾的支持。不然就那群刁民,一颗粮食都不会交给咱们的。” 顿了顿,又说道:“苦一苦百姓,没什么的。” 出征平叛是李青云的事,给多少粮饷可就由不得他了! 蔺晨飞的本意,想借此次平叛,让李青云知道谁才是吉安县的当家人;让吉安县的百姓知晓,不管李青云是什么品级的将军,都要遵循规矩。 想在这里兴风作浪,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蔺大人既然如此执迷不悟,我也只能率领陷阵营全体兵卒前往鹿鸣县平叛了!” 李青云拱了拱手,起身向外走去! “去就去,老夫还能怕你不成!” 蔺晨飞讥笑两声,忽然想到正是因为陷阵营兵卒守住关隘,吉安县才免遭叛军再次侵袭,“李将军留步,一切好说。” “三千大军一个月的口粮,六万两白银,五百位工匠,一万斤精铁,八千方木料!本将要打造攻城器械,以备不时之需!” 李青云直接提出了新的条件! 蔺晨飞气得浑身乱抖,“你这是趁机要挟本官!” 李青云淡淡的道:“蔺大人不肯,我只能动手杀人了!” “我……” 蔺晨飞哑口无言,心中恨意滔天;李青云把好处都抢走了,可他却成了恶人;如今进退两难,不答应他同样是死路一条。 毕竟,按照大梁律,李青云携全体将士出征平叛,也是合情合理。 吉安县的主要路口一旦失守,以董胜江和吴多用为首的叛军,极有可能卷土重来未。 “秦员外和徐都头的父亲必须死!吉安县资源有限,容不得他们胡作非为!至于剩下的两家,由蔺县令自行安排!” 李青云神情淡然,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可蔺晨飞却比谁都清楚,一旦按照李青云的要求付诸行动,他也会失去其他五大家族的信任,甚至会被人唾弃。 “彼其娘之!这和投名状有什么区别!” 蔺晨飞暗骂几声,质问道:“李将军为何如此心狠手辣!” “蔺大人,按照大梁律,那几家都该处以极刑呢。” 李青云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在外行军,吃不了山珍海味。晚饭我就不吃了,直接折现吧。” “你不死在鹿鸣县,都是老天有眼无珠!” 蔺晨飞咒骂几句,才气冲冲地回到了前厅,思忖着斩杀哪个家族,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 李青云一行人刚走出县衙,神清气爽的邱德发追了上来,“将军,俺帮你出气了!” 砰! 李青云给了他一脚,笑骂道:“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老子用得着你帮我出气!” 邱德发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要不你亲自上马指点一二?” “滚蛋!” 李青云笑骂一声,当即吩咐道:“郭大富,命韩铁林和黑马率领新军向野狼岭运动,命黑牛和蓝争五百精兵进入鹿鸣县,探查周围城镇状况,尽量不要与敌交战,一经查明立刻撤回!” 第118章 杀人狂魔 “你去哪了?” 蔺晨飞看着容光焕发的阎氏缓步而来,皱眉道:“为何大白天又换了套衣服。” 阎氏淡淡地道:“那套衣服脏了!” “做点事毛毛躁躁的!” 蔺晨飞哼了声,命令似地道:“赶紧给我大舅哥修书一封,让他拖拖关系,尽快把我调走;吉安县,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说罢,快步向外走去! 阎氏好奇道:“你去哪?” “给那群兵痞要粮要银子要人命!” 蔺晨飞感觉进入了人生至暗时刻,懊恼道:“李青云,你这是把本官往绝路上逼啊!” 阎氏嗤笑两声,走到书桌前,她的好日子刚来,哪舍得离开。不过也要让兄长知晓蔺晨飞想要调离,不然日后无法自圆其说。 将信笺封好,命衙役送往云州府。 …… 军令如山! 韩铁林和黑马等数位陷阵营老卒,率领着一千五百余位纵马离开了军营。 “妈的,腰挺那么直做什么?想当敌军的靶子吗?” “狗日的,再笑老子把你脸打歪!” “围着吉安城转一圈,把老子教给你们的本事都拿出来,谁敢丢了人就等着挨军棍吧!” 老卒们看着好似郊游一般的新兵,纷纷破口大骂,松散懈怠的新兵瞬间收敛笑容,用力夹了下马腹,紧随老卒身后。 “杀!” 当距离吉安城不过二里地时,韩铁林猛然发出一声怒吼,速度再次飙升;身后的新兵也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身后的烟尘宛若翻滚的巨龙。 当来到南城门附近时,蓦地搭弓拉箭,将从城楼上飞过的野鸽射杀。 掉落的野鸽,恰好落在了满脸畏惧的城门官手中。 他看着黑马远去的背影,咽了口唾沫,倚着城墙坐在了地上;幸亏这家伙是官军,他但凡是叛军,立马就卷铺盖跑路,绝不会在吉安城多待一刻钟。 新军拉练工作正式开启,骑兵的机动性能也被韩铁林和黑马发挥到了极致;为了让他们快速适应高强度训练,还推出了数条奖罚措施。 黑牛和蓝争也率领五百精锐骑兵,在鹿鸣县与吉安县接壤的区域内活动,排查各个村镇的详细情况,有无百姓下山的痕迹等等。 当石门镇全体叛军及百姓消失的消息送到李青云面前时,他忽然想到了在茶楼里遇到的那位老丈;对方是读书人,虽不是叛军,却对朱子民推崇备至,且在镇内声望极高。 孙百胜被诛,张大狗自尽,石门镇叛军为了给两人报仇,更是明知不敌还以命相搏;被仇恨蒙蔽眼睛的他们,肯定不会甘愿撤退。 “镇内没有人类活动迹象,还发现了野兽?” 李青云听到蓝争称是,思忖道:“探查前面的镇子,没人就得展开横向搜索;不要孤军深入,遇到武者立即撤离。” “是!” 蓝争拱手应诺,急匆匆地离开了。 次日。 李青云刚打完拳,郭大富便领着一位衙役走进了院子,“将军,这人是吉安县捕头郑阿牛,蔺县令派他来的。” “小人拜见李将军!” 郑阿牛双膝着地,不等询问,开口道:“陷阵营出征所需物资,已于今早全部送往吉安城内校场,蔺太爷已命衙役看守,可随时供李将军查验。” 李青云问道:“蔺大人近日可好?” “这个……” 郑阿牛一脸便秘模样,支支吾吾道:“蔺大人说他病了,恐怕是不能亲自前往校场接待将军了,还祝将军旗开得胜。” “让他好好养着,过几日我送他点野味儿补补身子。” 李青云摆摆手,如蒙大赦的郑阿牛连忙磕了个头,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大富,你带五位亲兵,先去野狼岭抽调百名老卒,两百新兵,驻扎于城内校场,督促工匠打造攻城器械; 让铁林叔借运送粮草的机会,运三千斤精铁出来。” 邱德发满脸激动,“将军,我也想去!” “你去个锤子!” 李青云给了他一脚,“小心那糟老头子知道了砍了你的狗头!” 邱德发哭丧着脸,摇头长叹,阎氏的润,已经让他爱不释手,青楼头牌妓女,也无法与之匹敌。 郭大富盯着他怪笑了几声,连忙点齐人手,纵身上马,疾驰而去。 “邱德发,让大家快点吃饭,两个时辰后出发野狼岭。” 李青云话音落下,众人也进入了忙碌状态。 苏月蓉得知李青云即将出征,连忙命人准备出行物品;苏月梅和苏月莹欢呼雀跃,终于能好好休息几天了。 就连体力良好的林春妮,也是副如释负重的模样。 相公近日愈发威猛了,每日一凿,坚持不懈。 当看到苏月蓉蹙眉,连忙收起笑容,叮嘱相公刀兵无眼,多加小心,切莫忘了家中娇妻,遇到喜欢的女子就带回家中,她们愿以姐妹相称等等。 “青云,有时间吗?” 陈大海得知他要出征的消息,也赶了过来,看他点头,继续道:“放心大胆地去吧,我已经让村民把山里收拾出来了,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我马上领大家进山。”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陈大海这个村长很称职,也一如既往地小心。 李青云说道:“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哈哈,老头子这辈子能被将军夸几句,死了也有脸见列祖列宗啦。” 陈大海大笑几声,叹道:“青云,不是所有百姓都是叛军,千万别杀顺手了,传出去会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 李青云问道:“大海叔怕我杀良冒功?” 陈大海虽然不想承认,可还是点了点头,“他们不是鞑靼人。” 李青云正色道:“放心吧,我又不是杀人狂魔?” “你还谦虚上了!我昨天进城,整个吉安城都在传你嚣张跋扈,纵兵劫掠,为了粮饷逼得城中两位士绅两位商贾家破人亡,吓得那些领了都头虚职的公子,都把腰牌和甲胄退回了官府。” 陈大海摇了长叹,“还有人说你吃孩童的心肝。” 苏月蓉着急道:“相公,肯定是奸人在背后唆使,试图败坏您的名声。” 第119章 白旗 “先不理他们,过些时日再说。” 李青云安慰了陈大海几句,还留他在家里吃了早饭。 当准备出发时,村民也纷纷前来送行,林春妮将装着铁浮屠的箱子挂在了战马上,苏月蓉细心地替李青云整理着手肘出的褶皱。 “铁牛叔,外出送货多加小心。” 李青云纵身上马,又看向了满脸不悦的冯倩和吴三妹等女兵,“冯姑娘,大军出征,都是男人,你们留在家里,有情况去城中找郭大富。” 冯倩撅着嘴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又被冷落了。 从石门镇回来之后,就被李青云抱着睡了几次午觉。 “驾!” 一行人出了望潮村,李青云在邱德发耳边嘀咕了几句;他连忙点了点头,又喊了两位亲兵,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视线内。 韩铁柱疑惑道:“青云,他去干啥了?” “铁柱叔,昨天又去流云镇了?” 李青云歪着头,“最近去得挺勤啊!” 韩铁柱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很快恢复了镇定,拍着腰间的长刀,“我去取刀了,这是雷铁匠给我铸的好刀,比军中发的顺手还锋利。” “没忘了正事就行。” 李青云夹了下马腹,一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野狼岭。 集训的新兵本能地想要行礼,却被老卒当场制止,命其继续训练。 李青云问道:“黑马,蓝争传消息回来了吗?” 黑马说道:“传令兵昨夜来报,前方村镇依旧没有百姓,周围粮田也没有荒芜,他们已经扩大了搜索;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黑牛和蓝争虽早已独当一面,老卒皆身经百战,可他依旧惦记众人。 李青云看向停止训练的新兵,朗声道:“从近日开始,训练优异的士兵,每人两碗肉,白面馒头管饱;训练不及格的士兵,趁早卷铺盖滚蛋,老子的陷阵营可不要孬种和软蛋!” 当兵吃粮,拿饷卖命! 跟这群大字不识一筐的糙汉谈论建功立业,远不如给他们一顿饱饭。 吃得饱,有力气,拿得起刀,才能与敌厮杀! 看着群情激奋的新兵,李青云又丢下句话,“你们的饷银,就在城内校场存着呢,别他娘的到时候看着别人杀敌领赏眼红。” 话音落下,人群也跟炸了锅一样。 新兵就好似打了鸡血一般,丢下兵器朝同伴冲去,开始练习捉对厮杀。 黑马佩服道:“将军,还是您说话管用!这群新兵蛋子总觉得叛军都是软脚虾,训练了几天就有些目中无人了。” “你为何当兵?” “我也不想和鞑靼人打仗啊,村长让我们哥俩去的。” “得,当我没问!” 主将登场,新兵也好像有了主心骨,训练的也更加卖力。 晌午过后,由邱德发押送的五十车粮草和一百头猪送到了野狼岭的临时军营; 李青云检查了几个装有白面的口袋,确定蔺县令没有弄虚作假,对火头军都头道:“满仓,这些粮食够用多久?” 陷阵营成立,张满仓就是火头军,后又因手艺精湛被白泽提升为了都头。 张满仓不假思索道:“按照将军的说法,够吃十天的,省着点吃,添些粗面和野草啥的,吃个把月不成问题。” “咱现在有钱了,还用省着?” 李青云瞥了他一眼,“就按十天的准备。” “将军请好儿吧!” 张满仓知道李青云要兑现承诺了,直接命人绑了十头肥猪,在新兵的注视下举起了屠刀。 傍晚时分。 韩铁林和三十多位老卒回到了营中。 李青云看着帐内的五个木箱,“只有五套?” 韩铁林说道:“石师傅说精铁不足,教授学徒和锻造时浪费了时间,五套已经是极限了。还说这次送去的精铁很好,半个月内能出二十套。” 饶是李青云对数量并不满意,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在没有形成正式的人工流水线之前,短时间内组织一支三百人的铁浮屠小队的计划要泡汤了。 十天后,黑牛和蓝争率五百精兵回到了野狼岭,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满头雾水的消息。 众人深入鹿鸣县百余里,并对横向区域的村镇进行了搜索;所有村落,皆是村长村霸全家被诛,镇子里面完好无损,却又是空无一人。 韩铁林指着沙盘上的前往鹿鸣县的官道,“朱子民不会想在这里伏击我们吧?”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宋钱也同意他的观点,“叛军主要以猎户为主,这些人或许上阵厮杀不如咱们,可箭术却不容小觑,打完就往山里跑,咱们的战马就没了作用!” “朱子民大概率不会这样做的。” 李青云看着满脸不解的众人,“官道较为平坦,两侧树木稀少,在那里伏击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不信?好好想想朱子民的口号!” 黑牛挠着头问道:“按将军的意思,官道反而是最安全的?” “进了鹿鸣县就没安全的地方咯。” 朱子民已经收获了鹿鸣县的民心,那些熟悉地形的百姓就是他的眼睛;陷阵营一旦开营拔寨,对方肯定第一时间知晓。 五日后,装载着攻城器械和完全按照老兵要求锻造的兵器也送到了野狼岭军营。 当夜,韩铁林带回了二十五个木箱。 次日清早,李青云亲率一千老卒一千新兵进入了鹿鸣县内,一路走走停停,两天的时间才走了五十里路。 在这期间,官道上除了陷阵营的兵卒外,没有遇到一个活人! 三日后的中午,鹿鸣县的城墙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内。 举着千里镜的李青云看到城门楼子上挂着一杆白旗,皱眉道:“朱子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将军,我去给他射下来!” 黑马抄起了铁胎弓,便准备纵马上前。 “不用!” 李青云摆了摆手,“就地安营扎寨,组装攻城器械,摆放拒马,防止叛军夜间袭营!” “哈哈哈……” 远处的城墙上忽然传来了爽朗的笑声,似曾相识的声音忽然传来,“李将军,可还记得老夫?” 李青云纵马上前数十丈,朗声道:“老丈,石门镇是你的手笔吧?” “李将军果然聪慧过人,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如此得大梁朝廷重用!” 孔寿延大笑几声,捋着山羊胡笑道:“我们已经举了白旗了,将军强行破城可就是杀人泄愤,杀良冒功了!” 第120章 首尾不得兼顾 “朱逆准备何时出城投降啊?” 李青云的手指轻轻敲着刀柄,从鹿鸣县百姓追随朱子民造反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被打上了反贼的标签。哪怕出城受降,主犯也要抄家灭祖的命运。 孔寿延大笑道:“朱王还未做好准备,烦请李将军多……” 嗖! 他话未说完,一支箭矢便贯穿了他的脑袋,趋势未减的箭矢钉在了他身后的挂着白旗的旗杆上,箭杆嗡嗡作响! 孔寿延倒下时,脸上依旧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到死都没想到,李青云竟敢不讲武德,痛下杀手! “摇唇鼓舌之辈还敢讨价还价!” 李青云收起铁胎弓,看着混乱不堪的城门楼,“朱子民,本将限你明日午前开城投降!不然,就不是死一个酒囊饭袋这般简单了。” “李青云,老子和你不死不休! “我要把你脑袋砍下来当夜壶!” “别拦着我,我要出城杀了他!” 城墙上传来了叛军将领歇斯底里的叫骂,一位高瘦汉子抄起黑漆弓便是一箭! 只可惜双方距离过远,箭矢掉在了距离李青云十几丈的地方。 “乌合之众!” 李青云冷笑两声,调转马头回到了营寨,安排道:“宋钱,邱德发,派出斥候,搜索方圆十里;若遇叛军,立刻汇报;黑牛,韩铁柱,让前锋营做好厮杀准备。” “满仓,把猪拉到前面去杀,好好让鹿鸣县的人瞧瞧!” 随着一系列的安排,整个陷阵营也进入了高速运转状态; 李青云坐在营帐前行军椅上,看着十几位练习捉对厮杀的新兵;他已经做足了嚣张跋扈的姿态,接下来就是等待叛军上钩了。 对方不主动出击,明日就封堵四门,用投石车攻城,他如今有钱有粮,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绝不会让老卒强攻登城,他们都是陷阵营的灵魂,也是李青云的依仗。 放下茶杯,低声道:“铁林叔,晚饭后,让大富和黑马等人穿上铁浮屠,躲在帐内耐心等候;叛军从城内出来,直接跟我杀进去。” “叛军从城外杀来,鸡犬不留!” “诺!” 韩铁林轻声答应,继续道:“青云,如果他们另外三门跑了呢?” “他跑了,事情就更简单了。” 李青云看他满脸不解,讥笑道:“朱子民跑了,我们拿下了鹿鸣县,功过相抵;朱子民死在这里,我们平叛就是有功。” “青云,咱们还是耗着吧,我怕你风头太盛,在给朝廷那群文官害得家破人亡!” 韩铁林挠了挠头,着急道:“我可没咒你!我就是怕!前些日子,我去吉安县的茶楼喝茶,有个说书先生说,白泽的父亲,景川侯白战,就是平叛时杀的人太多了,事后文官说他杀良冒功,险些掉了脑袋。” 随着连番厮杀,韩铁林也愈发稳重。 本就身为长辈的他,更是凡事都能替李青云着想,更未拿着李青云的信任胡作非为; 正因如此,李青云才将铁浮屠的事情,交给了韩铁林及其麾下心腹。 李青云笑道:“铁林叔,咱们在延州就得罪了文官,围而不歼并非上策。” 韩铁林思忖半晌,“照这样说,朱子民跑了,好像也没啥坏处。那些士绅和官吏,死绝了才好。” 李青云也在打这个主意。 故而才想让朱子民知难而退,大梁朝的地方官吏穷奢极欲,也该让他们尝尝提心吊胆的滋味儿了。 不多时,三十口大铁锅也架在了营地中间,随着沸腾的汤水,浓郁的肉香味儿顺着微风,飘进了鹿鸣县内。 …… 双手颤抖的朱子民合上了孔寿延没有闭上的眼睛,用力捶打着心口,自责道:“孔先生,都是子民害了你啊!” “如果我不让去城墙,你也不会遭官军毒……” 话未说完,便喷出一口鲜血,萎靡地坐在了地上。 “大帅!” “大王!” “快请郎中!” 周围顿时乱作一团,期间还有人吵嚷着出城将李青云斩杀,把他脑袋取来给孔寿延陪葬,以慰先生在天之灵云云! “回来!” 朱子民推开搀扶的将领,厉声道:“官军尽皆骑兵,现在出城就是自寻死路!待夜间,尔等在城内纵火,我亲率精兵出城迎敌。” “大王不要城中百姓了?” “咱们缺少战马,正面迎敌就是送死!” “离开也好,鹿鸣县位置不好,不适合当大本营。吉安县是通往金明寨的重镇,官府肯定不会任由咱们壮大!” 十几位叛军将领吵成一团,屋外的亲兵也探头探脑。 砰! 朱子民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官军势大,不练兵何来精兵强将?咱们在鹿鸣县内杀贪官除恶吏诛为富不仁,地痞无赖,早已树了威望,得了民心。” “今日走了,改日卷土而来,振臂一呼,定能有所响应!” 众人若有所思,亲兵则是恍然大悟。 “童旭,你率两百骑兵,率先出城,引部分官军骑兵进西山后,甩开敌军,直奔百花坳,将那些铁匠带走。” “戚寰宇,你在城内设置绊马索,陷阵营入城后,将其分割,逐步蚕食;敌军凶猛,莫要恋战,按计划快速撤离!” 接下来,朱子民又进行了一系列安排,待众将士快步离开后,才看向了一位不苟言笑的中年汉子,恭敬道:“大哥,还没有联系上董胜江和吴多用吗?” “兵痞匪类,联系上也毫无用处。” 这人名叫宋骨,乃是朱子民去年夏季在山林中所救;两人都背负着血海深仇,一来二去之下,就义结金兰,兄弟相称。 原本只想给家人报仇的朱子民,结识了董胜江和吴多用,也升起了造反的念头。 随后,又在吴多用的帮助下和吉安盐场的程老大取得了联系,约定了同时举兵造反;只可惜,董胜江和吴多用功败垂成,生死不明。 “兄弟,我留在这里。” 宋骨不等他说话,继续道:“吉安县是陷阵营的大本营,我假借董吴二人的名号,去那边大闹一场,在让吉安县的暗棋散播消息,定能让李青云首尾不得兼顾。”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立刻进山,直奔云州府云顶县,和咱们的人里应外合;只要攻下云顶县,我们就有了喘息之机。” 第121章 血夜厮杀 “都精神着点,谁他娘的打瞌睡,老子踹死他!” 宋钱正在巡营,咒骂声非但没让新兵不满,反而还让他们紧绷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一位憨头憨脑的新兵问道:“宋指挥使,你怎么知道叛军今晚来袭营啊?” “直觉!” 宋钱看他们满头雾水,骂咧道:“战场上杀的人多了,你就他娘的啥都知道了。等下真刀真枪地打起来了,别他娘的吓得尿了裤子!” 憨厚新兵挠着头道:“俺还没杀过人呢!” “咱们没当兵前谁杀过人?老子第一次杀人吓得都坐地上了!可是不杀没办法啊,你不杀他你就死!你他妈死了,你婆娘被别人睡,孩子也得喊别人爹。” “这要是遇到个坏的冒泡的,给你把孩子卖了咋着?” “活下来了,有赏银拿,立功的还有封赏,你们成了军官,婆娘都不敢跟你们大声说话,纳俩妾都他娘养得起!” 宋钱几句话就点燃了新兵的战火,引得大家咬牙切齿,都要跟随老兵奋勇杀敌!还有人说娶俩妾室太多,有一个就行,还能帮着婆娘洗衣耕种,引得众人纷纷大笑。 从不远处经过的李青云哑然失笑。 宋钱的战前动员,远不如陈长欣,那家伙肯定会怂恿大家去青楼,再顺便讲讲延州府两位县令的妻妾被发配教坊司后,如何宾客盈门。 “杀!” 蓦地,黑暗中传来了怒吼,紧跟着便是战马奔腾的声音! 韩铁林面色骤变,“青云,他们有骑兵,不少于一百五十骑!” “准备!” 黑牛纵身上马,前锋营已然做好了正面迎敌的准备。 “用一百多个骑兵,就想调动我的大军?” 李青云心中冷笑,吩咐道:“蓝争,率三百老卒,两百新兵,将其围歼,有漏网之鱼不用穷追猛打,留在城外接应我们。 “铁林叔,进城!” “诺!” 韩铁林看着大敞四开的城门,狞笑一声,闪身钻进了帐篷里。 咚咚咚…… 随着沉闷的马蹄声,三十一具铁浮屠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人马具甲,手持马槊,脸上还戴着狰狞的精铁面具,远远望去,就好像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神。 “鬼啊……” 一位新兵下意识地喊道。 “鬼你妈个头,这是韩指挥使!” 一位老卒踹了新兵一脚,扭过头去,看向铁浮屠的眼中满是艳羡,他因体力略差落选,不然也能成为其中一员。 “杀!” 随着韩铁林的嘶吼声,三十一具铁浮屠采用尖刀阵的队形向前移动,速度也越来越快; 城墙上的叛军射出的弓箭,落在精铁打造的铁浮屠战甲上,却只溅起了点点火星。 在叛军惊愕的目光中,铁浮屠迎着箭雨,直接冲进了鹿鸣县内。 本欲偷袭的叛军也被宛若鬼神一般的铁浮屠吓得心神大乱,在将领的催促下,发起了攻击。只是还没有靠近,便被挥舞的马槊斩杀。 “冲进去!” 李青云趁双方纠缠之际,果断下达了进攻指令,他和黑牛各率百名前锋营老卒冲进了敌阵;韩铁林抓住机会,直接命铁浮屠向前横推。 “铁林叔,俺黑牛没有战甲,也比你杀得人……” 黑牛本想放句话狠话,谁曾想冲得太急,战马受到绊马索阻拦,他也被甩了出去;李青云闪电般的甩出了手斧,将两位试图偷袭黑牛的叛军斩杀! “给老子死!” 落地后的黑牛凶性暴增,手中的狼牙棒挥舞成风,转瞬间便斩杀了十余位叛军,还趁势将李青云的斧头丢了回去,“将军,接着!” “李贼受死!” 李青云刚接住斧头,一位身着山文甲,手持朴刀的汉子便从屋顶上跃了下来。借助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悍然挥出一刀,发出了撕裂空气的尖啸。 咔嚓…… 李青云闪身后退,身下的战马被朴刀一分为二! 朱子民落地的瞬间,再次朝李青云扑了过来。 “朱子民,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李青云举刀格挡,手斧趁势上撩,两人同时向后退去,也大概了解了对方的实力! 朱子民狂笑道:“你倒有些眼力劲,竟认得爷爷!” “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也是逞口舌之快的鼠辈!” 李青云闪身上前,两人瞬间缠斗在了一起;陷阵营的老卒连忙提醒新兵绕开两人,不要无辜送死;几位不知死活的叛军,还没有靠近,就被李青云手中的长刀一分为二! 几个回合下来,李青云才发现朱子民身法飘逸,敏捷性极强;而他修炼的灵犀拳乃是战阵功法,讲的是增加气力,远不如朱子民轻盈。 朱子民和李青云硬拼了几记后,也是虎口发麻,手中的兵器都险些脱手而出。可是凭借着灵活的走位,每次都能躲开致命一击。 在这样下去,即便不被李青云斩杀,也要被他的手斧打成重伤。 正暗暗叫苦时,远处忽然燃起了熊熊烈火,百姓的呐喊声也随之传来,“官军来救咱们了,跟老子杀朱逆,诛叛军,别让他们跑了。” “撤!” 随着朱子民的炸喝声,叛军纷纷钻进了狭小的胡同里。 两位冒失的陷阵营新兵刚追进去,暗处便飞来两支利箭;一人被射穿了大腿,发出了惨叫;另外一人,则捂着眼睛跌落马下。 “封堵四门!” 李青云话音落下,骑兵放弃了追赶,从大路朝着另外三门而去。只是没走多远,几位骑兵便跌落马下,躺在地上的战马也发出阵阵嘶鸣! “妈的!” 李青云怒骂一声,战马可是骑兵的命,哪能如此损耗,看着手握棍棒的百姓,“带我们去城门!” “快带将军追,不要让叛军跑了!” 百姓们的口号喊得响亮,可走得却极其小心,更有甚者还将解下来的绊马索揣进了怀里。 黑牛和前锋营的兵卒就地取材,制作了数个火把,可即便如此,大家依旧不敢纵马驰骋。 韩铁柱立功心切,着急道:“走快点,别磨磨……” “住口!” 李青云脸色一沉,指着一位百姓问道:“城里的绊马索是何时布置的?” “回将军的话,小人也不知道,从前日起,我们就被朱逆关进校场去了。有个姓童的还说,吃不上饭了就把我们宰了吃了,幸亏您来了,不然小人这条命都得交代了。” 第122章 空城 百姓说的言之凿凿,言行举止却漏洞百出。 李青云感觉整个鹿鸣县的百姓与叛军合伙唱了一出双簧,瞬间便意识到了不妙,“黑牛,铁林叔,安抚百姓,清缴城内叛军,宋钱,跟我走!” 话音落下,已然调转战马,消失在了来时的城门处,宋钱等人紧随其后。 东城门与吉安县接壤,且被陷阵营兵卒堵住;南城门通往相州府,那边也在闹暴乱,且有海林生率领的精锐骑兵进行镇压; 北城门大路与北境官道相连,边军行事狠辣,杀良冒功不胜枚举,叛军往那边跑,肯定十死无生; 而从西城门出逃,快马加鞭,半个时辰就能踏上通往周围五县的官道,若继续向西,则能进入云州府的境内。 这里,无疑才是朱子民等叛军的最佳撤离路线! 哒哒哒…… 李青云刚来到西城门附近,洞开的城门内便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他当机立断,闪电般搭弓拉箭,宋钱和精锐悍卒也纷纷效仿。 嗖嗖嗖! 随着密集的呼啸,黑暗中传来阵阵惨叫。 “大彪,你们先走,我拦住他,血字营,跟我迎敌!” 朱子民的咆哮声随之传来,数位身着扎甲的骑兵从黑暗中窜了出来;宋钱等老卒果断朝着左臂上绑着红色丝绸的血字营冲了过去。 “朱子民,你还真不怕死啊!” 李青云纵马迎了上去,双方瞬间缠斗在了一起。 两人都骑乘着战马,朱子民手中的朴刀迅速占据了优势;可李青云却能凭借着惊人的力量,每次金铁相鸣之间,都能让朱子民双臂震颤,暗暗叫苦。 砰! 随着再次的重击,朱子民身下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直接跪在了地上;李青云趁势高高跃起,厚背雁翎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悍然劈下。 “创业未半,葬身于此,老天为何如此待我!” 朱子民心中绝望不已,满心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大人,闪开!” 动在电光石火之间,一柄长枪从黑夜中窜出,直奔李青云面门而去! 李青云趁势扭腰,侧身的瞬间将长枪劈飞,还未落地,一位矮壮汉子便杀到了面前,手中的长枪上下翻飞。 李青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几次想要上前,都被长枪拦住! “大王,快走!” 几位血字营的叛军拽着刚刚站起的朱子民便要逃离! 朱子民挣扎道:“松开,我不能丢下阿泰!” “不要管我!” 阿泰进攻得势,再次上前,招式更加迅猛刁钻,使出了毕生所学! 李青云看到朱子民被拖到了黑暗中,忽的甩出了手斧; 阿泰刚侧身躲开,眼前便寒光一闪,高高飞起的脑袋,看到了轰然倒塌的身体! 嗖! 李青云抬脚踹飞了掉落在地的半截长枪,黑暗中也传来一声惨叫; 紧跟着,数支箭矢飞来,十几位血字营的叛军,也从黑暗中杀出。 李青云手起刀落,将叛军斩杀之后,听到马蹄声远去,制止了试图追击的宋钱等人,“打扫战场,看看有没有活口!” 说罢,举着火把走进了黑暗中,捡起了几片沾染着鲜血的山文甲甲片。 “肩甲!看来你命不该绝啊!” 李青云将甲片收好,又往前走了几步,也看到掉落在地的朴刀,正欲伸手捡取时,宋钱疾步走了过来, “将军,血字营无一活口,有几个身受重伤的也自己抹了脖子。” “都是一群好汉子啊!” 李青云仰天长叹,“咱们的伤亡如何?” 宋钱苦涩道:“战死五人,重伤两人,轻伤十七人。” “伤者即刻送医,收敛双方尸体,即刻撤回城中。” 李青云话音落下,众人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当回到城中时,鹿鸣城内已经恢复了基本秩序,大火已经被扑灭,叛军的尸体也被抬到了街道两侧,百姓正在用清水冲洗地上的鲜血。 韩铁林和黑牛正在率军清缴城内叛军,暂时还未回来。 鹿鸣县衙内并无遭受巨大破坏,前厅挂着周围五县的地图,并对盐场和矿场所处位置做了重要标记,还画了几个奇怪的符号。 宋钱眼前一亮,盯着那几个符号若有所思。 “不用看了,障眼法罢了。” 李青云看他满脸不解,淡淡地道:“城内布置了大量绊马索,叛军撤离时也不见慌乱,没道理留下一张有用的地图。” 宋钱恍然大悟,拍着脑门懊恼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一身重甲的韩铁林快步而来,凝重道:“青云,据县内百姓交代,鹿鸣县令及城内士绅商贾,凡做过伤天害理,欺压百姓的富庶人家,已被明正典刑,抄家问斩。” “他们的头颅都在城外乱葬岗,尸身全被焚烧。” 李青云询问道:“抄没所得呢?” “叛军的几处据点,搜出粮米约两千石,白银三千余两。” 韩铁林看到李青云皱眉,连忙道:“铁柱和黑牛正在带领兵卒,挨家挨户地搜查。” “朱子民给老子们留了座空城啊!” 李青云冷笑几声,吩咐道:“铁林叔,张贴告示,让城内百姓各回各家,不得允许,严禁踏出家门,马上把鹿鸣县的户籍找出来,天亮清查县内人员,城内百姓许进不许出。” 不管城内的百姓是否参与了叛乱,该有的环节都不能少,更不能给相州府留下把柄。 大梁朝的文官擅长颠倒黑白,功劳经过他们的歪理邪说也能变成罪过;反之,罪过被他们的红口白牙加工后,也能加官进爵。 随后,又写了两封关于如何收复鹿鸣县,朱子民身受重伤突围逃跑,陷阵营正在派兵追堵的密信,准备派亲信分别送往相州府和金明寨。 送往相州府的奏报中也没有隐瞒铁浮屠,不过却将铁浮屠的来由推到了永宁公主赵舒玉身上; 天亮时,满脸怒气的蓝争快步走进了县衙,咒骂道:“将军,那群叛军真他妈狡猾,进了山就四处乱窜,我们跟着他们在山里转了两圈就跟丢了。” “跟丢了总比被伏杀要好!” 李青云看他脸色青红不定,问道:“有其他发现吗?” 蓝争正色道:“天亮时,我们看到远处山谷有炊烟,因距离较远,人困马乏,没敢贸然前往。” 第123章 朱大王死了? “属下无能,还请将军责罚!” 蓝争单膝跪地,脸色青红不定;陷阵营前来鹿鸣县平叛,他遇到敌情既未追击也没探查,这属于贻误军机。 “回去吃饱饭,好好睡一觉,明早再率军前往,叛军未逃,正好用来给新兵练手。” 朱子民及其主力叛军已然逃离,鹿鸣县境内叛军已经没了兴风作浪的资本,不过肃清境内叛军依旧是首要任务。 “将军,先吃点东西。” 系着围裙的张满仓快步走了进来,身后的火头军抬着铁桶和笼屉,里面装着香喷喷的炖肉和热气腾腾的馒头。 他手脚麻利地盛了一碗,双手放在李青云面前。 李青云端着饭碗,啃着馒头,看着排队的亲兵问道:“将士们吃的也是这个?” 张满仓忙不迭地说道:“陷阵营自上而下,士兵吃什么,将军就吃什么,这是您定的规矩,我们也一直都是如此执行的。” 他有些一根筋,不懂得迎合上官,只懂得照章办事,也能将全营伙食安排得井然有条。 李青云忽地问道:“你怎么看城里的事?” “我?” 张满仓看他点头,讪笑道:“将军,我就是个火头军,能把大家伙的饭菜安排明白就行了,哪懂得带兵打仗的事呀。” 李青云含糊不清道:“有什么说什么,我又不怪你!” “我感觉整个鹿鸣县都是叛军,换成别的将军,都得给他们杀了!” 张满仓说完还用力点了点头,好像极其认同自己的观点。 “噗……咳咳咳……” 李青云喷出一口肉汤,用力咳嗽起来,宋钱连忙放下饭碗,拍着他的后背,怒道:“张满仓,瞧你给将军吓成什么样了?把鹿鸣县的百姓屠了,将军能有好儿?” “滚蛋!” 李青云瞪了他一眼,放下饭碗道:“不提杀人的事。” “别的?” 张满仓思忖半晌,忽地说道:“将军不能只盯着粮食和士绅商贾的财物,叛军肯定把值钱的东西都运出去了。” “黑牛指挥使说城中大户的家都被搬空了,将军应该找几位当铺先生,清查城中百姓家中的瓶瓶罐罐。咱陷阵营的兵都是泥腿子,有好玩意儿也不认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寥寥几句话,就给李青云找到了方向。 “瞧瞧,这就叫蔫人出豹子,你们谁都没有满仓脑子好使!” 李青云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十两的银锭子丢了过去,“赏你的!” “嘿嘿,谢谢将军!” 张满仓满心欢喜地跑走了,不多时,几位亲兵也急匆匆地离开了鹿鸣县衙,前往流云镇寻找潘金山潘员外去了。 片刻后,黑牛和韩铁林也率领前锋营离开了县城,踏上了‘追击’叛军的征程。至于能不能追到,就要看他们的运气了。 黑马和韩铁柱各自率军清查县内人口,但凡有人员缺失的家庭,都被请到了鹿鸣县内的校场。 这里昨夜失火,一片残垣断壁,空气中甚至还散发着木材焚烧后的味道;心中有鬼的百姓,刚走进校场,就看到木杆顶端挂着的那柄沾满鲜血的朴刀。 “朱大王难道被李青云杀了?”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想到爱民如子的朱子民惨遭官军屠杀,不禁双拳紧握,眼眶泛红,却有没有上前搏命的勇气。 端坐高台上的李青云,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却并没有开口询问; 朱子民收拢人心,用的是严刑峻法;李青云收拢人心的办法,则是收起屠刀,同时又不给文官发难的机会。 随着时间推移,气氛也愈发压抑,有些百姓,已经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好似已经看到官军狰狞的笑容。 “将军,昨天夜里,我家娃子跟我们逃离校场时被叛军冲散了,现在都没回家,说不定已经被叛军杀了!小老儿想去认领尸体。” 一位老者发出了嘶哑的喊叫,也引得其他人纷纷响应。 “带他们去认亲!” 李青云说罢,又对亲兵耳语了几句,待兵卒将那五十多人带离,朗声道:“这把刀大家都认识吧?朱子民回不来了!” “李将军既然如此神勇,何不把朱子民的尸首搬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人群中,一位身着破旧儒衫的中年男子扯着嗓子,继续道:“学生看过之后,也好写几篇歌颂将军神勇的文章。” 李青云早就盼着刺头上钩了,笑道:“你叫什么?” 中年男子整理了下衣服,傲然道:“学生杜子腾!” “杜子腾,男,四十三岁,妻子病亡,其子五年前离开鹿鸣县,至今未归,家中有一位丫鬟。” 李青云收起手里的纸条,看着有些心虚的杜子腾,“十二岁考中了童生,至今还是童生,我说得没错吧?杜童生!”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杜子腾气得够呛,怒道:“你,你有辱斯文!” 李青云冷笑道:“你家中的丫鬟呢?你的邻居可是说了,朱逆叛军封锁四门后,还看到过你家的丫鬟呢。” 杜子腾故作镇定道:“昨夜外出采买未归,想必是被叛军杀了。” “她跟叛军跑了,还说是你指使的。” 李青云不等他辩驳,狞笑道:“拖下去砍了!” “你血口喷人,那贱人的尸体就在我家后院的水缸底……” 杜子腾话未说完,便意识到上当了,连忙道:“那贱人是我的奴仆,已在官府登记在册,我杀了她只需缴二两银子便是。” “你们两个,随杜童生回家取文书!” 李青云瞥了两位亲军一眼,待他们离开后,看着幸灾乐祸的百姓,玩味道:“你们笑话杜童生时,有没有想过他会为了保命,告诉本将一些秘密?” “都好好想想,自己的亲人到底去了哪里?今天夜里,城中不设兵卒!你们最好把不属于你们的东西都拿出来,以免遭受横祸。” “李将军,我家男人是翟员外府上的家丁,叛军斩杀翟员外全家时,也把他杀了!他的脑袋就在城外乱葬岗,尸首已经被烧了!” 一位处处透着精明的婆娘说完,嚎啕大哭道:“我命苦的相公啊,该死的朱逆,你好狠的心啊。” “先带她下去。” 李青云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战马上的陈长欣大声道:“青云哥,不好了,董胜江和吴多用带领山贼下山砸窑了,洗劫了两个村子,杀死百姓两百余人。” 第124章 北方来信 “什么时候的事?” 李青云猛然站起,委实没想到董吴二贼竟如此猖狂,敢趁他外出平叛,再次残害吉安县百姓;也幸亏在那里留了五百老卒和五百新兵,不然还要调兵回援。 风尘仆仆的陈长欣说道:“昨日上午,我从北边路过时遇到了逃亡的百姓,那些人正顺着官道往吉安县跑,险些冲散了过往商队。”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儿沾染着鲜血的白布,说道:“这是我根据百姓描述,大致画出的董吴二贼的撤离路线。” 几条歪歪扭扭的曲线,既没参照物,也没标记,简直是信手涂鸦般的存在。 李青云正疑惑时,看到陈长欣朝他挤了挤眼。 “娘的,险些被这混小子骗了,不过陈长欣脑子的确灵活,竟能想到这种损招。” 李青云心中腹诽几句,故作生气道:“这群该死的反贼,造反时煽动百姓,战败了就残害百姓,简直是猪狗不如,狼子野心!” “陈指挥使,马上召集各部都头以上的军官前往县衙等候。” 李青云待他快步离开,看着心事重重的百姓,讥笑道:“你们真以为一群打家劫舍的山贼,能真心实意对你们好?” “机会,本将给过你们了。” 说罢,甩了甩袖子,在亲兵的簇拥下离开了校场;百姓看到守卫散去,也着急忙慌地朝着堆放尸体的南城门跑去。 宋钱疾走了几步,好奇道:“将军,您为何执意让他们认亲呢?” “他们认了亲,朝廷派来的官吏从中查出了猫腻,也跟咱们没有关系了。” 李青云不想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更不想留下恶名,只能想办法把这口锅甩得远一点,“还不明白?查出来了,本官就是被奸人蒙蔽;查不出来,咱们就当积阴德了。” 宋钱恍然大悟,高兴道:“积阴德好,阴德积的多生的都是带把儿的。”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李青云想到苏月蓉腹中的孩子,咧着嘴笑道:“兄弟们这一趟不能白来,多少都得弄点银子回去,不然如何安抚阵亡兄弟的家属?” 朱子民对于鹿鸣县的搜刮可以用掘地三尺形容,士绅商贾府上的密室内库都被洗劫一空,家中桌椅摆设也都消失无踪。 留下的几栋豪宅虽未遭到大规模破坏,却也是无人敢占的无主之物。 “青云哥,吉安县的确出事了。” 李青云刚回到县衙,焦急等待的陈长欣快步迎了上来,“北边有几个村子丢了女人,还有人说朝廷腐败,奸臣当道,引得山鬼不满,跑出来抓人了。” “狗屁的山鬼,一群装神弄鬼的畜生罢了!” 李青云满脸怒气,恨不得现在就杀回吉安县,看看那些山鬼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如今正值春夏交替,也是百姓耕种之际,若是粮食减产,百姓冬季又要受罪;届时,不是山贼下山,就是揭竿而起。 无论如何,都必须把这群宵小之徒斩尽杀绝。 陈长欣深以为然道:“我感觉也是,还特意留了俩兄弟,让他们乔装打扮留在了荷花镇;从吉安县路过时,还找了郭大富,他已经派人过去支援了。” “行啊!” 李青云点了点头,赞道:“出去了一趟有长进,事情也安排的井井有条。” “必须的,公主殿下还夸我办事稳重呢。” 陈长欣说话间,从怀里取出一封皱巴巴的回信,搓着手问道:“青云哥,密信我送了,来的时候还顺手帮你解决了个难题,你啥时候得帮我张罗三妹的事?” 赵舒玉的字体如刀刃般锋利,信中也只有寥寥几句,‘本宫知晓,便宜行事,善待百姓,莫添杀戮’;对于铁浮屠一事,既没有追问,也没有提及。 虽没有李青云想要的相思之情,可字里行间却透着浓浓的信任。 陈长欣看他没说话,着急道:“青云哥,你倒是说句话呀?” “知道了。” 李青云将信收好,“帮你张罗,也得回去以后啊。” “大家伙可都听见了啊,宋钱,你可得帮我作证!” 陈长欣看到几人纷纷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个信封,“这是公孙校尉给的,我原本怕你不答应,还打算找个酸秀才帮我……哎呦喂……你怎么打人?” “妈的,还敢威胁老子了。” 李青云随手将他按在了地上,不轻不重地给了几拳,引得宋钱等人纷纷叫好,都说陈长欣欠揍。 “啥苦活累活都是我的,你还欺负我,我回去就给嫂子告状去。” 陈长欣揉搓着心口,坐在地上吵嚷道:“满仓哥,你再不把吃的端上来,我回去就死你家门口,让你婆娘天天做噩梦!” “长欣老弟,这不是来了么。” 张满仓端着餐盘跑了进来,还说陈长欣纳妾时,他要帮忙炒菜,还会奉上些许薄礼,祝他来年生个大胖小子云云。 宋钱等人则让陈长欣请客喝酒,一副只进不出的嘴脸。 李青云撕开了信封,映入眼帘的是娟秀的字体,跟公孙玲珑那大妞儿的体型格格不入;信中询问了冯倩等人的状况,也提及了陈长欣和吴三妹的婚事。 还催促李青云勤学苦练,莫要让她等的太久,人老珠黄以后嫁入李家,李青云受人嘲讽与她无关。 末了,说信内的百两银票是他给陈长欣和吴三妹的贺礼。 身为大姐头的公孙玲珑能如此惦记同生共死的姐妹,也怪不得冯倩等人对他唯命是从了。 取银票时,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条,竟是武灵儿的来信;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思念; 想到那个平日里冷若冰川,被抱在怀里又乖顺的像只猫儿似的女子,李青云笑着将几封信贴身放好,“长欣,还有信吗?” “没了!” 陈长欣疯狂摇头,“对天发誓,骗你以后找不到妓女!” “这是公孙校尉给你和三妹的贺礼。” 李青云将银票丢给了他。 “一百两!” 陈长欣丢下酒杯,朝北方磕头作揖,“姐,抱拳了,三妹生了孩子记得再给点。” “将军,百姓已经把尸体认领走了!” 黑马快步走了进来,疑惑道:“长欣,你姐搁哪……一百两?哪来的?回了吉安县记得请客,我得找俩妓女!” 第125章 深夜密谋 “我戒了,以后跟妻妾好好过日子,多给孩子置办点家业。” 陈长欣说得煞有其事,闪电般将银票揣进了怀里,引得众人破口大骂,可他却混不在意,还喜滋滋地喝起了酒。 “好了,等下再逗!” 李青云也制止了打闹的众人,“黑马,说正事。” 黑马收起了笑容,“将军,经过检验,昨日被诛杀的叛军,其中五成是残兵,四成应该是城外猎户,一成是城内百姓,有七十五人。” “城内百姓已经抬着尸体回家了,那些找不到家人尸首的百姓,则认领走了猎户的尸体。如今,城内已无家中缺少亲眷的百姓。” 顿了顿,继续道:“我回来的路上,城中百姓都说将军仁义,陷阵营军纪严明,不滥杀无辜,未骚扰百姓,将军带兵有方。” “天气越来越热,尸首要尽快处理。” 李青云略作思索,吩咐道:“午饭过后,组织城中青壮去乱葬岗挖个坑,把尸体都埋了,请仵作把士绅商贾的脑袋炮制后,装入薄棺埋放。” 这倒不是李青云厚此薄彼,而是士绅之中有几户是捐官得来的员外,哪怕被叛军枭首示众,也应处置妥当。 更何况,赵舒玉身在金明寨,李青云孤身待在吉安县,两地相隔五百余里;苏月蓉有孕在身,也让他不得不小心对待,文臣真想陷害他,等赵舒玉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下午,李青云又召集城内百姓修缮校场,命火头军架了十几口铁锅,熬起了香喷喷的白米粥。 材料也是就地取材,拆了家眷死绝的士绅豪宅。 当天夜里,鹿鸣县四门紧闭,街上空无一人,城内也是一片漆黑。 可县衙门前,却是脚步声不断,鬼鬼祟祟的蒙面百姓,放下些许物品,撒丫子消失在黑暗中,好似从未出现。 街对面的一家酒楼内。 李青云透过窗户,看着模糊的身影,嘀咕道:“记得拿点好货出来,不然我可翻脸了!” 陈长欣抻着脖子小声道:“青云哥,朝廷的狗官来了,搜刮不了富户就会搜刮百姓,这里说不定还得出岔子。” “只有把刀把子架在文官脖子上,他们才能学会以礼待人。” 李青云看他似懂非懂,“咱们可是公主殿下的亲军。” 陈长欣恍然大悟,“你这是拍殿下的马屁!” “滚蛋!” 李青云笑骂过后,“走吧,去大牢看看杜童生!” …… 鹿鸣县内,一栋民宅中。 两男一女正坐油灯前密谈。 身强体健的中年汉子名叫展言弘,本是城内的力工,小儿子因拦住了马员外的马车,被其家丁打断了左腿,成了残废。 叛军攻破鹿鸣县后,夜间在县衙审判马员外时,他也是第一个跑去击鼓鸣冤的;事后,他亲手将作恶多端的家丁斩杀后,拿到了加入叛军的投名状,成为秘密成员。 朱子民决心放弃鹿鸣县时,将其留在了县内当做内应。 展言弘忧心忡忡地说道:“李青云也在招揽民心,长此以往,百姓迟早还会心向朝廷。” “弘哥多虑了,区区一个李青云,改变不了腐朽的朝廷,说不定还会遭受文官陷害。” “程老大虽举兵失败,不过那些兄弟姐妹肯定没有被杀光;过两日能出城了,我去那边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接头暗号。” 花枝招展的女人名叫苏月娘,幼年时其父被上任县令冤杀,母亲将她卖进了青楼;后来被城内商贾赎身,又被其送来送去,最后又被无情抛弃。 “李姑娘所言极是!” 蒋旭初原本是秀才,三年前在相州府醉酒议论朝廷政事被夺了功名,永世不得录用,也对大梁朝充满了怨恨。 “城中商贾伏诛,姑娘不妨假借经商之明,暗中联系其他姐妹,联手开办一家米行;如此一来,便能名正言顺的出城。” 李月娘眼前一亮,“蒋公子果然智计百出!” “哈哈,不过是见缝插针罢了。” 蒋旭初摇了摇头,继续道:“若是找到董胜江和吴多用二人,一定要避而不见。那二人皆是逃兵,麾下又是山贼,凶残成性,自诩聪明,成不得大事。” “他们二人在吉安县内兴风作浪,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展言弘不满道:“蒋秀才,我们可都是义军!” “那群人也算义军?” 蒋旭初冷哼一声,讥笑道:“抢夺财物,却又未杀恶绅毒商,攻占县城,却未杀县令慰民心,还纵容手下凌辱妇女,分明就是一派山贼作风!” 展言弘哑口无言。 李月娘看到两人都有些不悦,劝说道:“弘哥,董胜江要反咱们支持,不过不能和他们交心;尤其是那个吴多用,满嘴的仁义道德,用的却都是些阴损招数,手下山贼也不听从指挥,成不了气候。” 展言弘叹了声,也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 蒋旭初继续道:“弘哥可趁此机会,在仓库附近开办酒肆茶楼,不做大生意,只做小买卖;手底下有一群敢打敢杀的兄弟,才能在城中立足。” “我去你的茶楼酒肆内说书,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 鹿鸣县衙。 杜子腾已经被打得满身是血,韩铁柱用力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咆哮声在牢房内回荡,“我问你,那些银子呢?” “军爷,我,我真没有银子啊。” 杜子腾声音沙哑,刚进来时得之乎者,圣人之言都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放你妈的屁!” 韩铁柱再次举起了鞭子,狞笑道:“你真是要钱不要命啊!既然你不给老子银子,那你就他妈给我去……” “韩铁柱,你现在还不如个土匪!” 李青云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吓得韩铁柱打了个激灵,手里的鞭子也落在了地上。 杜子腾好像见到了救星,哀嚎道:“李将军,我可是读书人啊,你如此有辱斯文,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闭上你的臭嘴!” 韩铁柱瞪了他一眼,讪笑道:“青云,我想替战死的兄弟们弄点银子,省得他们家里人跟着受罪!” 李青云目光如炬,“真的?” 韩铁柱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目光,感觉好似被看穿了一般,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信誓旦旦地道:“我敢对天发誓!” “嗯。” 李青云看着他笑了笑,目光落在了瑟瑟发抖的杜子腾身上,“虐杀丫鬟可不是三两二两的银子就能销案的。” “李将军,我都交代了,你能饶我一命吗?” 第126章 你不能杀我 “这要看你能交代点什么了!” 李青云不喜欢卖弄聪明的人,而杜子腾恰恰就是自作聪明之人。 他不在校场拆台,也不会成为鹿鸣县平叛后,首个被抓入大牢的犯人。 “我……” 杜子腾话到嘴边,才发现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咽了口唾沫,干涩道:“那贱人早已投靠了朱逆,昨夜将军破城,她还想和叛军头目远走高飞,被我发现后还满嘴胡话,我一气之下就把她杀了。” “事后,又担心被官军发现,就把她埋在了水缸下。” 开口就好办,就怕他真是个硬骨头。 “给杜先生松绑,弄些像样的饭菜。” 李青云转身向外走去,牢房内的味道臭不可闻,他可不想在这里审问。 一间宽敞的房舍内,点了五盏油灯,摇曳的烛光映衬的李青云的脸蛋儿忽明忽暗;餐桌早已杯盘狼藉,可杜子腾却依旧在狼吞虎咽。 咕咚咕咚…… 他灌了几口老酒,放下筷子道:“朱子民破城后,便捉拿城中富户,搜刮钱财,连夜将其运到了城外;当时四门紧闭,学生也不知具体运到了何处,只知道是从西城门出去的。” 朱子民撤离时选的是西门,金银也是从西门运走的,看来他早就知道鹿鸣县非长久之地,或许造反时,就规划好了退路。 如此一来,朱子民称帝,又占领鹿鸣县,极有可能是为方便运走财物,释放出的烟雾弹。 也幸亏破城的当晚,没有带兵追击,不然极有可能中了对方埋伏! “朱子民比董胜江难对付!” 李青云心中暗道,开口道:“你如何知道的?” “那几日城中百姓都在议论此事,这并非秘密,将军有心查问,随便抓几个人一问便知。” 杜子腾看他没有说话,讥笑道:“朱子民为了招揽民心,将不方便运走的绫罗绸缎,文玩字画,瓷器铜钱,桌椅板凳分给了城中百姓,还美名其曰,犒赏全城。” “历朝历代,无论官府还是叛军,哪个破城后不是大肆搜刮,杀良冒功?朱子民反其道而行,引得城中百姓直呼圣明。” “他们拿了叛军的财物,哪敢出卖叛军,或许如今心中还在替朱逆祈福,盼他平安无事。” “将军想搜刮钱财,应该盯着他们的瓶罐,掀开他们的床铺,砸了他们的炉膛;你们只搜表面,恐怕连个铜板都刮不走。” 杜子腾的供述和李青云的猜想不谋而合。 不过他是通过房舍破坏程度推断而来。 “说点叛军的消息!” 李青云不想和他废话。 杜子腾咬了咬牙,说道:“那贱人临死前说,朱子民在鹿鸣县留了两男一女,三枚暗棋,当做卷土而来的内应,能替她报仇。” “学生那一刀捅得太深了,那贱人话没说完就死了。” “将军若全程搜捕,定有所收获,学生不才,愿替将军鞍前马后,助将军拿下平叛之功。” “还有吗?” 李青云站在了杜子腾身旁。 杜子腾转过头道:“我就知道这些。” “今夜城内不设巡街,百姓正在归还财物。” 李青云看他满脸愕然,“逐户搜查,不是为了银子,是不想让百姓自误,被扣上造反的帽子,成为别人升官发财的垫脚石。” 杜子腾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颤声道:“李将军,你不能杀我,我能帮您找到朱逆在城中留的暗棋!” “真的?” 李青云瞥了宋钱一眼,看着连连点头的杜子腾,“我不杀你,鹿鸣县死的人更多。” 咔嚓…… 他话音落下,宋钱猛然扭断了杜子腾的脖子。 “运到城外,把尸体烧了,安排几个机灵点的兄弟,密切注意城中动向。” 李青云离开大牢,呼吸着新鲜空气,看向了站在檐廊处怔怔出神的韩铁柱,“你想什么呢?” “啊?” 韩铁柱愣了一下,连忙道:“没想什么,嘿嘿,青云,杜子腾招了吗?找到银子了吗?” “找到锤子了!用不用我给你几榔头?” 李青云冷笑了几声,径直向外走去,“满嘴都是银子,在这样下去,你就成兵匪了!韩铁柱,这几日跟在我身边,没有命令不得外出。” 韩铁柱心里咯噔一下,也变得忧心忡忡。 这趟出来,银子没捞到多少,反而还惹得李青云不满,真是赔大了。 可是没有银子,又如何让顾玉香享受锦衣玉食啊? 天蒙蒙亮。 陷阵营的兵卒便将县衙门口堆积的文玩字画,绫罗绸缎等物品搬到了县衙,并分类进行了摆放,由黑马率领亲军看管。 韩铁柱看到几件玉器,眼里闪烁着无法掩饰的贪婪。 前去追击朱逆叛军的黑牛风尘仆仆地走进了县衙,懊恼道:“将军,事办砸了,俺把西边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朱逆叛军。” 李青云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通知周边县城了吗?” “通知了,撤退时就派出了骑兵,您吩咐的事俺从来都忘不了。” 黑牛的憨笑声在县衙内回荡,“俺回来时还特意去沿途村镇转了一圈,那里还是空的,俺在街上贴了安民告示。” “让兄弟们去校场吃饭,好好睡一觉。” 黑牛前脚刚走,韩铁林快步走了进来,气恼道:“又死了两匹战马,这场仗打得真他妈憋屈,被绊马索害死的战马比他妈叛军斩杀的都多。” “我刚合计了下,咱们现在还缺着七十匹战马呢。” 李青云皱眉道:“怎么那么多?” “铁浮屠重量太大,普通战马难以承受,马医说战马的关节都废了。得想办法弄些身强体健的马匹,不然铁浮屠反而会成为咱们的累赘。” 韩铁林如今满脑子都是如何让铁浮屠重新回到战场,为李青云扫清更多的障碍。 “让马医从军中挑选十匹最好的战马!” 灵犀拳谱中的药浴,说不定也能增强战马体质。 若是有效,铁浮屠绝对能成为冲击敌阵的神兵利器! “李老弟,你的人可是差点把哥哥折腾死啊!为兄我把身子养的……咦,这可是好东西啊,前朝隆景帝时期官窑的玩意儿!” 气喘吁吁的潘金山还没发完牢骚,就将手里的笔洗揣进了怀里,“亲兄弟明算账,这玩意儿哥哥给你二百银子。” “提银子多见外,送你了。” 潘金山满脸惊喜:“真的?” “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第127章 新任县令 “说这个就见外了,一句话的事。” 潘金山摸着怀里的笔洗,还沉浸在捡漏的喜悦之中。 李青云说道,“帮我给这些东西估个价,尽快折算成现银。” “玩我呢?” 潘金山看他摇头,哭丧着脸道,“李老弟,你这也没把我当人啊!” “咱们兄弟说这个就见外了!” 李青云朗声大笑,“来人,准备笔墨纸砚,把东西往这边递。” 说着,把潘金山按在了凳子上。 一件件的文玩字画被递了上来,好东西被潘金山收入囊中,寻常之物直接装车,没有价值的则被搬进了县衙,充当摆设,算是李青云送给新任县令的贺礼。 绫罗绸缎最好销售,潘金山按堆出价,当场买下。 众人从上午忙到傍晚,才堪堪结束,潘金山扶着腰站了起来, 拽着李青云的胳膊嚷嚷道:“这他妈哪是人干的活啊,快给我找俩漂亮女人放松一下,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没有。” 李青云看他怒目圆睁,“潘哥,城里的都是暗娼,青楼的姑娘早被朱子民放出城去了。” “好酒好菜呢?” 潘金山看他摇头,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外走去,喃喃自语道,“这不是人待的地方,我要回家。” 为了缓解他的怨气,黑马带领着数十人跑到山里打了些野味,张满仓炖了两套马三件。 潘金山边吃边骂,直说老马不补,让李青云啼笑皆非。 天不亮,李青云便将潘金山丢到了装满绫罗绸缎的马车上,对着略显轻松的蓝争等人道:“路上注意安全,听从潘哥安排!” “将军放心,标下晓得。” 蓝争收起笑容,十几辆马车从南城门离开。 望着远去的马车,李青云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至此,鹿鸣县平叛之事才算告一段落,如今民心渐安,接下来就是恢复生产了。 李青云回县衙的路上,沿街商贩纷纷躬身问好,还邀他饮杯热茶,吃些早点;短短几天的相处,百姓也知道陷阵营之所以令行禁止,全依赖于这位年轻将军。 他也是真心实意替鹿鸣县百姓着想。 随着管控结束,四门洞开,凡能提供路引者,出入也不在受到管束。 南城门。 苏月娘双手奉上了路引,恭敬道:“军爷,这几位都是我邻居。我们凑了些银子,想去吉安县采买些货物,运回来赚些银钱。” 邻居自然都是真的,叛军也都是真的,关防路引更是真的。 “仔细查查!” 宋钱查验着众人的路引,“采买什么?” 苏月娘如实说道:“回军爷的话,奴家想采买些粗布米面,这都是寻常百姓需要的东西,虽说利润微薄,却不至于积压货款。” “没想到你一个女人,竟能看得如此透彻!” 宋钱赞了声,“我们将军在两县交汇之地,安排了重兵把守,你们遇到危险可以前去求救;若是遇到百姓,告诉他们朱逆重伤潜逃,叛军死了多半,让他们安心回村里过日子。” 苏月娘连忙称是,双手接过路引,扭着纤腰坐在了牛车上。 宋钱咧嘴笑道:“这娘们肯定好生养!” 一位新兵问道:“宋指挥咋知道的?” 宋钱笑道:“勤训练,多杀敌,立了功,将军请你们去几趟青楼,你就知道了。” “新兵有一千多人,将军请得起吗?” 宋钱面对他的灵魂拷问,用力挠了挠头,他还真不敢打包票;不过吉安县妓女的价格比金明寨低,以李青云如今的财力,想必是请的起的。 与此同时。 集市大仓附近,一家其貌不扬的茶摊也正式开业。 手持惊堂木的蒋旭初站在一张破旧的桌子前,一身说书先生的装扮,正口水四溅地讲着魔改版‘梁太祖御驾亲征饮马山,大破南楚十万军’。 历朝历代的帝王都希望青史留名,梁朝皇帝自然也不例外。 哪怕是最贪婪的赃官恶吏,遇到这类说书先生,也要称赞一番,才丢下几枚铜板,以示对太祖敬意,对朝廷忠心。 叛乱过后的鹿鸣县百废待兴,一天一个新模样。 藏匿在山中的百姓回到村镇之中,才发现村长和村霸家的尸体不知何时被清理干净;当看到安民告示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他们是被叛军所杀后,悬着的心也放回了肚里。 在李青云的授意下,陷阵营的征兵告示也贴在了鹿鸣城内。 短短一上午,便招收了十多位合格的精壮汉子。 陈长欣忧心忡忡的道:“青云哥,这里面肯定有叛军。” “叛军已逃,城内的百姓都是良家子弟,有了这些良家子弟帮我们宣传,鹿鸣县迟早都是咱们的征兵重地。” 鹿鸣县内的汉子有血性,也有胆气;当然,也有被朱子民甩下的叛军。这些人都是精通箭术,具备野外生存经验的猎户。 他们,远胜于普通新兵。 哒哒哒…… 宋钱骑着战马冲进了县衙,“将军,相州府新派的县令已至城外五里处,按制,您应出城迎接。” “迎他?陷阵营可是永宁公主殿下的亲军!” 李青云冷笑了几声,“不用理他,忙你的去吧!” “是!” 宋钱躬身领命,纵身上马。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响亮的喊声:“鹿鸣县新任县令佟一帆佟大人到!” 可话音落下,县衙内却没有任何动静,两侧杀气腾腾的兵卒,也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目光。 县令随从定了定神,正准备再次大喊时,着急忙慌的陈长欣快步走了出来,激动道:“谢天谢地,我们终于把您盼来了,佟大人,快里面请,我们将军正发脾气呢!” “发什么脾气?” 佟一帆满脸不悦,他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火,讥讽道:“本官还以为李将军打跑了叛军,想给佟某一个下马威呢!” “这场仗陷阵营损失了两百多匹战马,战死了七十多个兄弟,重伤八十多个,还有一百多个伤员。” 陈长欣不等他说话,继续埋怨道:“我们将军本以为破城之后,能弄点金银;谁曾想朱子民那逆贼早就把城内搜刮一空了,县衙都被他们搬空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后堂。 咔嚓…… 佟一帆抬眼望去,便看到李青云将一张红木凳子踹成了粉碎,正在往炉膛里扔,骂咧道:“这他妈的破木头还挺耐烧!” 第128章 本官哪来的银子? “暴殄天物啊!” “那张红木椅子,看色泽少说也有百年历史了。这群粗鄙莽夫,除了杀人放火搞破坏,简直一无是处!” 佟一帆的心在滴血,早已将李青云没有出门迎接的愤恨丢到了脑后,更没意识到陈长欣的牢骚是在哭穷,痛心疾首道: “李青云,你,你知道这张椅子值多少银子吗?这可是太祖时期的鬼脸紫檀啊!” 李青云看都不看他,“一张破凳子能值几个银子!” “值三百两!” 他话音落下,李青云也故作手忙脚乱地将炉膛里的木柴都掏了出来,还往上浇了两瓢水,惊声道,“真值三百两?快去请木匠把这张椅子修好!” 佟一帆摇头长叹,“破成这副模样,修好最多值五十两!” “五十两也是钱啊!” 李青云高兴地笑了几声,皱眉道:“你谁啊?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本官,鹿鸣县新任县令佟一帆!” 他说话间,拿出了朝廷新发的官印,相州府官差也拿出了告身敕牒,待李青云查验过后,又双手奉上了相州知府的密信。 大抵意思是让李青云配合佟一帆整饬鹿鸣县治安,清缴叛军余孽,待稳定后,再撤回吉安县修整,听候朝廷调遣。 “银子呢?” 李青云收起密信,“将士们都等着发饷呢!” “本官哪来的银子?” 佟一帆面露不悦,阴阳怪气道:“清剿叛军所获的财物还不够给将士们分的?” 兵卒如匪,破城后,主将为笼络军心,往往都会纵兵劫掠,任其欺辱妇女,哪怕是官军平叛,亦是如此。 过程中没发生杀良冒功的行径,带兵将领都能称得上儒将了。 在佟一帆看来,李青云此时此刻就是贪得无厌。 “我带佟大人去街上看看,你给我指指什么东西值钱,我现在就让兄弟们抢了!” 李青云拽着他走出了县衙。 佟一帆奋力挣扎,连呼有辱斯文;两位仆人本想阻拦,却被陈长欣狰狞的目光吓得险些跪在地上,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的跟了上去。 街上百姓满脸菜色,茶楼生意冷清,酒肆里也只提供简单饭菜,米铺布行虽在营业,货物却寥寥无几; 士绅和商贾的豪宅里面,更是空无一物,耗子来了都得含着泪走。 “李将军真的什么都没捞着?” 佟一帆看他点头,想哭的心都有了。本在翰林院担任编纂的他,砸锅卖铁凑了万两白银,又向吏部员外郎发了毒誓,才当上了鹿鸣县令。 本以为上任后,不出数月,便能连本带利捞回来,谁曾经竟是这副景象。 李青云皮笑肉不笑地道:“佟大人不怕激起民变,不妨试试。” “可是我也没银子给兄弟们发饷啊!” 佟一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感觉前途一片灰暗。捞不到银子,就无法孝敬上官,不能孝敬上官,就会受到责罚,甚至客死他乡。 李青云淡淡道:“如今城内安定,百姓归心,李某少陪了。” 佟一帆才不信他的鬼话,更担心半夜被叛军抹了脖子,拽着他的胳膊道:“李将军在等三日,我马上给相州府修书一封,想办法给兄弟们弄点饷银。” “哈哈哈,我就知道佟大人不会让兄弟们挨饿的!” 你们死不死与本官何干? 本官是怕你们走了,把命丢在这里! 佟一帆心中暗骂,脸上却挂满了笑容,催促仆人通知酒楼准备几道好菜,要与李青云把酒言欢,字里行间奉承诌媚。 当官前勤学苦读的圣贤经义,张口闭口的刚正不阿,都被丢到了脑后。 他眼下没有买官卖官的经费,为了保命,姿态放的极低,饭桌上频频敬酒;只可惜一路舟车劳顿,刚刚又受了惊吓,几杯酒下肚就趴到了桌上,被仆人背回了县衙。 “tui!” 陈长欣啐了口唾沫,不屑道:“大梁朝的文官从上到下都是浑蛋,刚他妈上任就想刮地皮,迟早得让人砍死。” 众亲兵发出了戏谑的笑声。 李青云不置可否,也正因知晓大梁朝的诟病,故而才竭尽全力地想要将陷阵营打造成虎狼之师,这也是他在这个封建王朝的生存资本。 佟一帆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 看着光亮整洁,布置得当的卧室,他都以为还在做梦,“顺子,死哪儿去了?这是什么地方!” 吱呀…… 弓着腰的顺子推开了房门,谦卑道:“太爷,这是鹿鸣县衙,桌椅板凳都是李将军搜查反贼时,从城中捡回来的,瓶瓶罐罐是在士绅宅院内的密室中找到的。” “李将军有心了,我昨日太失礼了。” 佟一帆反思过后,又急声道:“有多少老旧桌椅?” “就剩昨日那张破椅子了。” 顺子看他想要发飙,连忙道:“李将军的亲卫说那原本是一张桌子四把椅子,这几日兵卒闹饷,加之陷阵营平叛粮米也是从吉安县借来的,李将军烦闷,就把桌椅拆了烧火了。” “罢了!” 佟一帆苦笑几声,吩咐道:“你去城中张贴告示,就说县衙要招一百名衙役,三十位狱卒,再找十个身强体壮,有功夫傍身的好汉子保护我。” 顺子着急道:“太爷,咱们没银子啊。” “只要鹿鸣县的百姓死不绝,爷就缺不了银子,爷的命可是万金不换!” 佟一帆满脸冷笑,安全有所保障,才能放心大胆地捞银子。 鹿鸣县的士绅商贾死绝了也是好事,空出来的员外名额可以卖给他人;吉安县就是不错的选择,蔺县令肯定乐意。 “快去啊!” 佟一帆看他不为所动,猛地抄起了茶杯。 “太爷,小人走了,这里就剩下您了。” 顺子不等他追问,“昨日您让来福去相州府送信去了,李将军说不想打扰您休息,也将兵卒都撤走了,如……” 佟一帆猛然站起,“李青云呢?” “李将军回校场了,还将从大火中抢救出来的户籍,案卷等物都……” “那些东西有老子的命金贵吗?快护送我去校场!老爷被叛军伤了一根汗毛,我就扒了你的皮!等等,快取笔墨纸砚,顺路把告示贴上。” …… 鹿鸣县校场。 负手而立的李青云,扫视着正在训练的新兵。 陈长欣快步走了过来,“青云哥,吉安县的兄弟传回消息来了,要求加派人手,又有几个村子丢了女人,山鬼抓人的消息已经传到县里了,他们至今都没找到那群贼人。” 第129章 荷花镇遇袭 “前锋营准备,半个时辰后返回吉安县。” 李青云丢下句话来到了营房,指着地图上荷花镇的位置,继续道:“长欣,黑牛,你们各率一百五十人,多加留意镇上的陌生面孔。” “到了那边,先和兄弟们确定事发的村落,在决定搜寻路线,切莫掉以轻心。谁敢贪功冒进,军法从事!” 陈长欣和黑牛同时拱手领命。 “蓝争,你率五十轻骑,确保两部消息畅通,有问题随时求援;宋钱,你也回去,从留守吉安县的千人之中选三百老卒,三百新军,借修整之名,回城外大营,做好随时出兵的准备。” 随着一系列安排,领到出征命令的指挥使脸上也堆满了笑容。 韩铁柱和邱德发等人则面露急色,又不敢出言询问。 黑马和韩铁林倒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他们两人最近正在训练新兵弓马骑射,外出几率近乎于零。 “出发吧!” 随着李青云一声令下,营地内也是一阵鸡飞狗跳,几名身着轻甲的兵嘶吼着‘大军出城,速速退让’,纵马离开了校场。 当隆隆马蹄声响起,数百位骑兵旋风般朝着城外涌去。 佟一帆看着绝尘而去的兵卒,脚下一软,扶着墙道:“顺子,李青云是不是不告而别了?” “太爷,出城的队伍里没有李将军。” “扶着我点,快去校场,万万不能让李将军离开鹿鸣县。” 主仆两人着急忙慌地来到校场,经过检查和通禀,终于见到了李青云。 心中酸楚不已的佟一帆,看到李青云正在整理地图,险些哭出声来,委屈道:“李将军,你怎能舍我而去,言而无信呐?” 李青云强忍着笑意,“我什么时候舍你了?” “你都把部将派出去了,还说不想离去?你难道忘了咱们的三日之约了吗?” 佟一帆眼神幽怨,像极了被抛弃的怨妇。 李青云正色道:“佟大人多虑了,吉安县有山贼作乱,我派兵过去排查。” 这番说辞,在佟一帆看来,不过是为撤军埋下的伏笔! 佟一帆皱眉道:“据佟某所知,吉安县判乱时,李将军所部大获全胜。” “大获全胜也有漏网之鱼啊,叛军头领跑的比兔子还快,朱子民被我击成重伤,都趁着夜色跑了,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吉安县又是李某的家乡,兄弟们也都是吉安县的人,我不能让百姓戳我脊梁骨。” 李青云摇头长叹,朝着金陵城方向拱手说道:“臣,剿匪不力,有愧于皇上啊。” 佟一帆大义凛然道:“将军多虑了,陷阵营双线作战,能凭两千兵卒取得如此战果,已然实属不易。佟某今晚就给皇上写折子,请求皇上恩准,给陷阵营扩军之权,以震宵小,以安民心。” “李某能力有限,三千人已是极限。” 李青云摆摆手,不等他说话,继续道:“佟大人对县衙可还满意?” “多谢将军惦记,佟某铭感五内。” 佟一帆起身施礼道谢,心中也打定主意给皇帝上折子求扩军的事情,鹿鸣县的青壮加入了陷阵营,以后有人作乱,李青云还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 “我准备从城内招些捕快衙役,狱卒仵作,烦请将军派几位兄弟帮忙挑选一二。” 李青云当即命令邱德发率领二十位精锐前去县衙。 佟一帆也连忙命令顺子跟上,听从邱德发安排;随后,两人又一番商业互吹后,佟一帆便开始东拉西扯,临近中午也没离开的意思。 “这遭娘瘟的还挺怕死!” 张满仓低声咒骂了几句,亲自下厨准备了几道小菜。 不出意外,佟一帆又喝多了,还想赖在李青云的营房休息;直到李青云答应派五十位兵卒保护他的安全,才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夜幕降临。 邱德发回到了校场,确认屋内没有他人,才低声道:“将军,我们留在城内的兄弟当中,七人成了衙役,两人成了狱卒,日后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您面前。” 李青云问道:“佟一帆银子带的挺足?” “他哪有银子,说月底才发。” 邱德发说完又骂咧了几句,还说狗官就是奔着钱财来的,鹿鸣县百姓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与此同时,这一幕也发生在一个其貌不扬的宅院内。 蒋旭初说道:“今日安排进去了二十一人,县衙和大牢都有咱们的兄弟。” 孙旺兴奋道:“有这些兄弟当做内应,朱大王只要卷土重来,咱们又能里应外合,杀贪官斩士绅,再次占领鹿鸣县。” “旺哥,莫要毛毛躁躁。” 苏月娘忧心忡忡道:“吉安城内没兄弟姐妹留的暗号,李青云撤军后,我马上去草庙镇;如今咱们联系不上朱大王,一切都要小心,不能留下把柄!” …… 三日之约,转瞬即至。 从相州府归来的来福,连个铜板都没要到。 佟一帆听闻噩耗,险些晕死过去,央求李青云留下二百兵卒,又立下半月之约,还承诺众人返回陷阵营时,每人发二两银子。 随后,又写了四封出售鹿鸣县员外爷的密信,命其快马加鞭传递周边四县县令,打算借这个机会,好好捞一笔。 …… 李青云来到两县交汇之地时,带走了驻扎在野狼岭的四百兵卒,回到吉安县大营更换了战马,又率领着韩铁林和邱德发等人,在天黑前赶到了荷花镇。 街上行人匆匆,沿街店铺正在安装门窗护板。 韩铁林快步走到一家客栈前,“掌柜的,我们要三间上房!” “不接待外乡人。” 掌柜的连连摆手,“您去前面看看,没人愿意让你们住,就快点走,这里最近闹山鬼。” “我们是吉安县的人。” 韩铁林递上了路引,掌柜的仔细查验后,才连连催促几人将马匹牵到后院,催促伙计快点安排房舍,看着东张西望的李青云,急声道:“公子,快快进屋,我们要关门了。” “掌柜的,山鬼长什……” 李青云话未说完,便察觉到了危险,蓦然侧身的同时,一支利箭贴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击中了掌柜的左肩。 “找死!” 李青云将腰间的斧头甩向了斜对面二楼的窗户里,纵身抓住门框,便翻到了房檐下,随手往隔壁屋内丢了几枚瓦片。 第130章 给他们长长记性 砰砰! 脆响声传来,两位蒙面汉子从窗户里窜了出来,手里的长刀还没有落下,就被两支利箭射穿了眉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咔嚓! 李青云正欲翻进房间,堵住杀手退路时,一柄长枪破墙而出,直奔他的心口而来! 身后二楼窗户里,又飞来两支箭矢,封死了李青云的退路! “少爷,小心!” 韩铁林龇牙欲裂,怒吼道:“冲进去,斩尽杀绝!” “雕虫小技!” 李青云猛然拽住枪杆,顺势借力翻到了房顶上,翻身下坠的瞬间,厚背雁翎刀已经刺破了房顶,直接来到了屋内。 两位蒙面汉子还没冲到面前,已经被拦腰斩断。 “妈的,现在富家公子都这么厉害了吗?” 装扮成劫匪的宋骨举枪便刺,招式迅猛凌厉,可狭小的空间也限制了长枪的优势;李青云接连格挡,趁势靠近,准备将其斩杀。 就在这时,宋骨手腕一抖,寒光袭来! 当啷! 李青云举刀格挡,宋骨趁势撞飞了房门,窜进了后院;李青云刚靠近门口,十几支火箭乱糟糟的飞了过来,钉在木门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砰砰砰…… 紧跟着,几个小火油罐子砸了过来。 火借油势,风助火起。 顷刻间,火焰驱散了黑暗,木材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在黑夜中格外刺耳! “兄弟们,扯呼,咱们换个地方发财去!” 随着宋骨的狂笑声,伙同数位蒙面汉子窜进了黑暗中。 “他们从后面跑了!” “拦住他们!” “闲杂人等退后!” 邱德发等人的咆哮声在荷花镇上空回荡,马蹄声渐渐远去;李青云为了防止火势蔓延,手持长刀,用蛮力劈断了木梁。 燃烧的房舍轰然倒塌,溅起了大片的烟尘。 “快救火!” 韩铁林催促间,几位亲兵顶着大火和坍塌的风险,冲进铺子里寻找活口。 他快步走到李青云面前,“青云,贼人悍不畏死,那边没有活口。” “发射响箭,让邱德发回来!” 李青云话音落下,一位亲兵骤然搭弓拉箭,尖啸声在黑夜中回荡;不多时,远处便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还有邱德发气急败坏的咒骂。 “这群狗娘养的,真他妈狡猾,还安排了接应,幸亏兄弟们小心,不然这条命都得交代了!郎中呢,快给我兄弟疗伤。” 韩铁林急声道:“伤到哪了?” 邱德发生气道:“一人大腿中箭,一人从马上摔下来了,真他妈晦气!” 两人说话间,灰头土脸的亲兵从屋内拖出来几位昏迷的男女。 韩铁林一巴掌将年纪最大的汉子唤醒,狞笑道:“私通盗匪,纵火行凶,这可是抄家流放的大罪!”说着,看着那位昏迷不醒的少女怪笑起来。 “大爷,冤枉啊,那伙人在小店住五日了,镇上最近闹山鬼,客人本来就少;今日晌午,他们闲着无聊,喊小人吃酒,我多饮了两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才发现被捆住了手脚,堵住了嘴巴,关在了自家菜窖里。 “小人真不知道他们是劫匪啊,镇上的人都能给小人作证啊!” 中年汉子磕头如捣蒜,看着不为所动的众人,哀求道:“何五爷,您倒是替我说句公道话啊!小人平日里没少孝敬您呐!” “狗东西分明是想拖老子下水!” 长得尖嘴猴腮的何五爷暗骂了几声,陪着笑脸道:“贵人,毕掌柜说的都是真的,我三日前去他店里巡查就见到那几人了。周围铺子的掌柜,都能给他作证。” “查查少了多少房客!” 李青云看着周围三家客栈,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对自己的行踪极其了解;到底是陷阵营出了叛徒,还是朱逆叛军在暗中作祟。 不多时,亲兵又拽来了几人,其中就有招待李青云等人的那家客栈的掌柜。 经过一番盘查审问,才发现被斩杀的十五人皆出自于三家客栈,而他们这一伙人,总人数更是达到了三十五人。 啪嗒…… 毕掌柜看到李青云将路引丢到了面前,战战兢兢道:“贵人,马奋等人出手阔绰,为人仗义,小人见财起意,才没有详细检查路引。” “你倒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李青云冷笑几声,“拖下去,抽三十鞭子,给他们长长记性!” 如狼似虎的亲兵当即将人按在了路边,手里的马鞭重重地抽了下去,打得几人哭爹喊娘,惨叫连连,毕掌柜哀嚎道:“何五爷,救命呐,您当日可是……” “你嘴这么贱,抽你三十鞭子都是你祖上积德,官府的规矩都敢违抗,老子看你是活腻歪了!” 何五爷破口大骂几句,诌媚道:“贵人,这群泥腿子都是贱皮子,不打狠点他们记不住。依小人之间,不妨剁他们两根手指!” 李青云道:“你是?” 何五爷虽然不知李青云的身份,却知道这绝非他能招惹的存在,弓着腰道:“回贵人,小人奉吉安县令蔺大人之命,暂任荷花镇巡检。” 李青云将斧头放在了燃烧的木梁上,皱眉道:“蔺大人知道荷花镇闹山鬼吗?” 何五爷恭敬道:“小人已将此事如实汇报,蔺大人还命小人严加排查。” “剁他两根手指头!” 李青云话音落下,韩铁林将其按在了地上,用匕首硬生生地切下了他两根手指。 何五爷的惨叫声盖过了承受鞭刑的掌柜,“蔺大人不会饶了你们的,还他妈愣着做什么,快去报官,老子出了闪……啊……” 李青云不等他把狠话说完,便将滚烫的斧头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何五爷用力抽搐了几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几位试图逃离的百姓刚转过身,就被亲卫堵了回去。 “念念这上面写的什么!” 李青云放在怀里的腰牌丢给了一位身着儒袍的老者。 老者凑到火把前面,念道:“陷阵营,五品游击将军,李青……” 话未说完,便跪在了地上,激动道:“李将军在上,请受学生邹体仁一拜!” “陷阵营的李将军?” “咱们有救了!” “将军快快发兵救回小人的姨妹吧!” 百姓纷纷跪地,乱糟糟地表达着各自的诉求,被吵醒的何五爷听到李青云三个字,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把他带进来!” 第131章 阎王沟 “二爷,陷阵营的人没追上来!” 一位蒙面汉子看了看身后,正在逃亡的众人也放慢了速度。 “去前面的山坡!” 宋骨一马当先,将战马停在了山坡上,看着荷花镇的方向,懊恼道:“那一箭在偏一点,就能要了李青云的狗命,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众人纷纷称是,一位蒙面汉子问道:“二爷,咱们往哪里撤?” “撤?” 宋骨冷笑几声,“现在撤还早了点,等李青云和董胜江打起来,咱们再找机会捅他们一刀;即便杀不了李青云,也要让陷阵营元气大伤!” “留几个兄弟监视李青云的动向,其余人跟我回山洞。” …… 荷花镇,悦朋客栈。 李青云面无表情,“你查到什么了?” “我……小人……” 脸色苍白的何五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像极了寒冬腊月的鹌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让面前的年轻将军满意。 李青云微笑道:“何五爷耳朵又不好使了?” “没,没有,将军喊小人何五,不不不,喊小五就行。” 何五爷生怕被人用匕首掏耳朵,连忙道:“小人什么都没查到,反而借着查问山鬼的由头,勒索百姓,欺压良善。 小人一时糊涂,让猪油蒙了心,还望将军看在蔺大人的面子上,饶了小人这条狗命吧。” 话音落下,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门口的百姓一脸幸灾乐祸,都盼着李青云能活剐了他。 李青云问道:“那些杀手也给你好处了吧?” 何五爷打了个哆嗦,颤声道:“他们给了小人五十两,都被小人藏在……” “我对你的银子不感兴趣。” 李青云敲了敲桌子,“捡着有用的说!” 何五爷满脸迷茫,在他眼里,最有用的就是银子,如果连银子都不顶用了就什么都没用了。 “李将军,学生有话要说。” 邹体仁看到李青云点头,继续道:“依学生之言,所谓山鬼,不过是贼人假借鬼神之说造势,以此威吓百姓,找到其巢穴之日,就是其覆灭之时。” 李青云正色道:“劫匪也是贼人?” “不!” 邹体仁脸色一凛,凝重道:“表面看来,杀手似在劫财,盯上了将军身上的包袱;可在学生看来,倒有些蓄谋已久的意思。” 李青云问道:“何以见得?” 邹体仁不假思索道:“其一,杀手劫持了客栈掌柜,却未将其杀害,由此可见并非穷凶极恶之徒; 其二,将军未曾进店,对方便突然发起袭击,此举不像劫财,倒有些除将军而……” 邱德发脸色骤变,“住口!你好大的……” “邹先生继续说。” 李青云摆了摆手,示意邱德发不要多嘴。 “是!” 邹体仁定了定神,继续道:“其三,将军若在此地受伤,麾下悍将定会大开杀戒;如此一来,陷阵营也会受到波及。” “学生看来,这倒像个一石三鸟之计,那些杀手既想除掉将军,亦想除掉贼人,甚至想将陷阵营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邱德发等人面色骤变。 李青云就是陷阵营的主心骨,他若受伤,陷阵营定然会倾巢而动,哪怕将吉安县掘地三尺,也要手刃贼人。 “邹先生分析得句句在理,李某佩服!” 李青云和他的猜想如出一辙,眼神中也多了些欣赏,看着快步而来的韩铁林,“都散了吧,邹先生留下,给何五找间房子。” 正在庆幸逃出生天的何五脚下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任由兵卒拖去了客房内。 邱德发刚将百姓赶走,几位兵卒便将杀手尸体抬到了屋内。 邹体仁快步上前,仔细检查起来,“李将军,这些人都是边军。” 李青云笑道:“你怎么知道?” “这些箭伤,刀伤,枪伤都是陈年旧伤。除此之外,他们手掌粗大,罗圈腿,肩膀上还有穿戴盔甲留下的茧子,这都是战阵厮杀,常年骑马的证据。” “邹先生果然博学多才,我手下这些兵卒多半都没你观察得仔细。” 李青云抚掌大笑,询问道:“邹先生可愿在客栈内多住几日?” “将军邀请,邹某岂敢推辞!” 邹体仁躬身施礼,识趣地退了下去;他知道,李青云接下来要部署作战计划,这可不是他能听的;万一走漏了风声,他的脑袋就得搬家。 “长欣和黑牛已经暴漏了,咱们的行动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李青云看着眉头紧皱的众人,“对方还真是好算计,把我们的精锐都引到这里来了!” 邱德发大声道:“我明早回大营喊人,把通往荷花镇的路都堵上,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飞出去!” “三千人能把这片山都翻过来?” 李青云瞥了他一眼,“继续按原计划行动,没有军令,不得擅自行动。” 众人纷纷称是。 李青云来了荷花镇,沿街商铺也敢夜间营业了,何五的手下巡街时也学会了微笑,查看百姓路引时也不再吃拿卡要,见了漂亮姑娘,那双咸猪手也学会了克制。 镇上的百姓,都暗暗祈祷李青云能多呆些时日,大家也能过几天好日子。 蓝争每日都回镇内汇报黑牛和陈长欣所部的搜查情况,李青云面前的荷花镇沙盘也愈发完善,却依旧没找到山鬼的踪迹。 “将军,学生觉得应该多搜搜这里!” 邹体仁指着沙盘上‘阎王沟’的标记。 韩铁林怒道:“邹先生想让兄弟们送死?” “韩指挥使莫急!” 邹体仁连忙行了一礼,继续道:“十几年前,我曾遇到过一位老猎户,他说阎王沟外面荆棘丛生,遍布瘴气,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宛若世外桃源。” “他当时还说了一条小路,只是我一直没去过,将军若要搜查阎王沟,学生愿前往带路。” 李青云笑道:“邹先生如此积极,恐怕另有隐情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将军!” 邹体仁苦笑了几声,说道:“学生早年间,因治国三策罪过了相州崔氏,被革了功名,此生永不录用。如今年纪大了,又无家无室,想在将军这里求个温饱。” 第132章 澄天军 “野菜粥是他妈温饱吗?这他妈也是人过的日子?” “老子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要玩漂亮娘们,要杀人放火打家劫舍!” 左脸挂着血痂的山贼将粗瓷碗砸在了地上,引得周围山贼纷纷出言附和,恨不得立刻抄家伙下山行凶作乐! “在吉安城不让咱们敞开了玩,来了阎王沟又他妈伐木盖房,把老子当苦力使。萧庄主活着时,咱们哪受过这种窝囊气!” “住口,你们活腻了?” 清冷的女声传来,一位身着蓝色襦裙,头戴帷帽女子走了过来,清冷的声音好似寒冬腊月的北风,让几位山贼连忙跪地行礼,“小的见过三当家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赶紧干吧,有房子总比睡野外强。” 飞天玉蛟冷凝霜发现众人满脸不甘,叹道:“今时不同往日,咱们的命都在人家手里攥着呢。” 喽啰头领寇三着急道:“三当家的,天大地大,哪里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我们何必待在山窝窝里讨生活啊?” “我说了算吗?” 冷凝霜看他们哑口无言,幽幽地道:“别忘了杀人放火的看家本领便是。” “三当家的,武千锋那厮是不是投靠了姓董的了?” 寇三问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这不是你们该问的事!” 冷凝霜丢下句话,转身朝远处走去。 寇三咬了咬牙,猛地站起来追了上去,“三当家的,带兄弟们走吧,董老大成不了气候,兄弟们就等您一句话呢。” “你暗中联系一下,看看有多少兄弟想走,后天夜里,东林子里集合。” 细若蚊蝇的声音钻进了寇三耳中,当他回过神时,才发现冷凝霜已经走远了。他用力握了握拳头,平复好心情,快步朝工地走去。 不远处的树后。 董胜江望着冷凝霜妖娆的背影,眼里闪烁着贪婪,“不知何时,董某才能把这块儿寒冰焐热,冷仙子才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啊!” “想睡她就直说,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吴多用心中腹诽几句,阴恻恻道:“仙子上了床,自然就捂着了。” 董胜江强忍喜悦,故作矜持道:“万万不可,冷仙子是七星庄三当家,当以礼相待才是。让兄弟们看了笑话,难免有人说三道四啊!” “如果是冷仙子主动爬到大哥床上呢?” 吴多用不等他追问,坏笑道:“后天夜里,房舍竣工,某定让大哥住新房抱娇妻,双喜临门。” “军师一言,可解我千愁百恨!” 董胜江满脸笑容,看向正在跟随残兵训练的山贼,豪气冲天道:“如今我们人财俱备,不出数月就能训练一支精兵!” “届时,我们顺路往东,直奔青州府,占了马面山,届时进可攻,退可守,又远离相州府;北境再起战乱之日,就是我等大杀四方之日。” “大哥高瞻远瞩,字字珠玑!” 吴多用连忙奉承了几句,开口道:“兄弟们憋得厉害,还得找个由头去山下掳些女人上山,不然兄弟们迟早闹出乱子。” “等我把冷凝霜睡了再去,省的那女人呱噪。” …… 荷花镇,悦朋客栈。 “邹先生想谋个什么差使?” 陷阵营缺乏出谋划策之人,李青云也是求贤若渴,邹体仁观察入微,心思缜密,正好填补了没有参谋的空白。 邹体仁如实道:“学生是革了功名的人,只求跟随将军左右,效犬马之劳。” 李青云看他懂得进退,笑道:“你先留在帐下当个师爷,日后有了机会,我给你求个一官半职。” “体仁谢将军再造之恩!” 邹体仁纳头便拜,随后便指着沙盘讲述阎王沟的情况,还提供了几个老猎户的名字;李青云当即命人将其请来,了解详细情况。 几人得知陷阵营要前往阎王沟抓鬼,也想尽微薄之力,纷纷表示愿意随邹体仁同往。 地处深山密林,盔甲反而会限制行动。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李青云制定了详细计划,命轻骑天亮出镇联系陈长欣和黑牛,命其向阎王沟靠拢,等待汇合。 考虑到杀手可能在荷花镇留了眼线。 李青云又命骑兵继续两地奔波,用来迷惑敌人视线。 次日下午,李青云和韩铁林一行人离开了荷花镇,钻进了山林中,邹体仁和几位老猎户前方带路,走得小心翼翼。 走了一天一夜后,众人终于穿过了瘴气,来到了一处鸟语花香的山坳之中。 陈长欣看到远处的炊烟,激动道:“妈的,终于找到这群狗娘养的了!” “夜里摸过去看看才知道是不是山贼。” 李青云示意大家原地休息,天黑后再展开行动。 …… 夜幕降临,阎王沟深处却是一番热闹景象。 三十余栋错落有致的木屋已然竣工,聚义堂内众人正在把酒言欢。 董胜江身着黑色劲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瞎了眼睛上还戴着一个皮制眼罩,看着满脸喜悦的众人,朗声道:“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我等起义多日,却依旧没有名讳,既不利于传播义军勇猛,也不便于广招天下豪杰。” 顿了顿,继续道:“我等起义,旨在肃清寰宇,斩杀奸佞,还世道清明。故,自今日起,义军名为澄天军。” 话音落下,众人轰然叫好,众山贼眼中也闪烁着寒光。 只要董老大没有忘记初衷,接下来就能杀人放火,肆意妄为了。 阎罗寨三当家罗刹和七星庄二当家武千锋同时起身,遥遥举杯道喜。 董老大不愧是义军首领。 澄天军这个名号,可比阎罗寨,恶虎岭,七星庄大气多了。 “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冷凝霜心中暗骂几声,端起面前酒碗,以示敬意;可刚放到嘴边,便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春毒?到底是谁下的药?” 她略作思索,便举起左手,以袖掩面,将酒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的瞬间,用银制指甲套闪电般从左袖口里取出一枚丹药。 “冷当家好酒量!” 董胜江想到马上就能抱得美人归,再次举杯,朗声道:“冷姑娘,可敢再饮一杯!” “卑鄙小人,竟敢给老娘下春毒!” 冷凝霜心中暗骂,却不假迟疑地举起了酒碗,“大哥相邀,乃是我的福气。”说话间,再次掩面而饮,也顺势将丹药放入了口中。 体内的躁动气血,也得到了遏制,看到身旁的喽啰又给她倒满了酒,都恨不得当场攮死他! 第133章 小美人儿,等不及了吧! “这么喝没意思!” “今日是咱们澄天军大喜的日子,小碗喝酒少了豪气!” 冷凝霜从大厅中间的桌子上随便拎起一坛酒,掀开盖子,“敬大哥!” “好!” 董胜江大喜,兴奋道:“冷当家巾帼不让须眉!来呐,拿酒来,今日我俩不醉不归!” 吨吨吨…… 两人举坛狂饮,董胜江不想让众兄弟小看,喝得又快又稳,撒的倒是不多。 冷凝霜连喝带撒,五斤的白酒少说撒了三斤,黑色的襦裙被酒水打湿,冰冷的俏脸上也多了红霞,娇艳且动人。 她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的退到了柱子旁,醉眼迷离道:“大哥好酒量,小妹远不及也。我,喝不动了,还请各位兄弟恕罪,少陪了!” 寇三快步上前扶住她,“三当家的,我送您回房吧。” “瞧不起我?” 冷凝霜哼了声,踉踉跄跄的向外走去,嘀咕道:“小娘自己也能回去!” 寇三连忙朝董胜江行了一礼,转身追了上去。 董胜江望着冷凝霜妖娆的背影,更是肃然起立,心中思绪万千; “大哥,我都安排好了,兄弟们都看着你呢。” 吴多用担心他出丑,连忙出言提醒。 “哦?哈哈哈!来来来,咱们继续喝!” 董胜江话虽如此,可心却早已离开了聚义厅! 飞天玉蛟,也不知她是否如蛟龙般柔若无骨! 冷凝霜出了聚义厅,低声对寇三道:“拿上我屋里的包袱去东边林子等着,我找机会和你们汇合,不要打草惊蛇。” 寇三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冷姑娘,我们扶您去休息吧!” 两位身强体壮的婆娘不由分说地架起冷凝霜,对着他身后的几个喽啰道:“你们去喝酒吧,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我们照顾冷姑娘便是。” 冷凝霜故作出一副腿脚无力的模样,任由两人连拖带拽。 当被送到董胜江的屋内后,更是杀心暴起。 两位婆娘不等她动手,便将冷凝霜丢在了床上,快步离开了。 她听到关门声,连忙从衣袖内取出一支银管,倒出些许浅蓝色的粉末,涂抹在了蜡烛上;随着燃烧,屋内充斥着淡淡的沁香。 刚做完这一切,门外便传来了说话声。 冷凝霜连忙躺在床上,顺手将被子扯了过来,捂住口鼻; “小美人儿,等不及了吧!” 董胜江关上房门,快步来到床边,看着美眸紧闭,双颊挂满红晕,眉宇间满是风情的冷凝霜,疑惑道:“怎么睡得这么沉?难道药劲儿还没上来?” 说着,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盯着她玲珑的曲线,激动地搓着手,“老子今天不仅要把你捂热了,还要把你烫化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老子摆脸!” 想到不消片刻,冷凝霜这贞洁烈妇就会主动投怀送抱,甚至比妓女暗娼还要疯狂,呼吸也忍不住有些急促。 可就在这时,脑袋却变得昏昏沉沉的,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躺在床上的冷凝霜忽然跃起,好似狸猫般落在他的身后,闪电般接住董胜江,将其放在了床上,随手撕开了床单。 嗤啦…… 随着响声,冷凝霜也发出了几句含糊不清的声音,紧跟着便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躲在门外偷听的吴多用心中大定,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呼……” 冷凝霜听到脚步声远去,确定房舍周围再无他人,恨恨地看了董胜江一眼,掀开窗户跃了出去,朝东边树林狂奔而去。 她很想扭断董胜江的脖子,已解心头之恨。又怕逃离无果,再被抓回来。那时,董胜江身死,吴多用等人绝不会饶了她! …… “远处有脚步声,约莫三五十人,大家散开,弓箭手准备!” 李青云话音落下,众人骤然散开,弓箭手迅速占据了有利位置,刀盾手则就地躲藏,做好了随时厮杀的准备。 沙沙沙! 脚步声越来越近,数位神色慌张的身影冲进了包围圈。 “各位着急忙慌的想去哪儿啊?” 李青云借着满天星光,发现为首之人是位女人,闪身从树后走了出来,“别乱动,不然可是会被射成刺猬的!” “你是李青云?” 冷凝霜看不真切,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寇三等人看着忽然出现的百余位刀盾手,吓得刀都险些掉在地上,真是刚出狼窝,又如虎穴,贼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啊! 李青云调侃道:“你是哪个青楼里的窑姐儿?竟然还认识老子!” “李青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羞辱小娘!” 冷凝霜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冷声道:“小娘乃七星庄三当家,飞天玉蛟冷凝霜!你把我身后的兄弟放了,我束手就擒,任你处置!” 为了表示诚意,继续道:“寇三,把刀放下!” “三当家的,我们……” 冷凝霜打断了他,“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倒有些自知之明!” 李青云赞了声,问道:“营地里还有什么人?” “董胜江,吴多用,阎罗寨三当家罗刹,七星庄二当家武千锋,还有一千多喽啰,五十多个从吉安城抢回来的女人。” 冷凝霜直接将众人卖了个干净,继续道:“我们从东边出来的,那边的暗哨都被我杀了,山寨里正在大摆庆功宴,你们现在进去,肯定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李青云讥笑道:“我如何相信你?” 冷凝霜咬牙切齿道:“董胜江给我下了春毒,我给他下了蒙汗药,他正在寨子中间的大屋里呼呼大睡。你们现在杀进去,他都醒不来!” “将军,别信她,这些山贼没一个好东西!” 韩铁柱恨不得当场宰了她,拿着她的脑袋去领赏。 “黑牛,这些人交给你了;长欣,邱德发,你们跟我杀进去!” 李青云略作思索便做出了决断,冷凝霜一行人行色匆匆,身上还有包袱,分明就是逃亡的架势,她说的话哪怕有水分,应该也不会太多。 除非,她想让寇三等人都死在这里! 更何况,无论如何都不能留着董胜江等人继续作乱! “是!” 黑牛不懂得怜香惜玉,用牛筋绳将冷凝霜捆了个结实,为了防止他逃跑,还往外面罩了一层渔网,安排了几位弓箭手。 寇三等人则被绳索相连,手脚互捆。 “冷姑娘,我的手下都是些糙汉,你不想死就老老实实等我回来!” 李青云丢下句话,转身离去,“铁林叔,跟我打前锋;铁柱,邱德发,照顾侧翼,刀盾手保护弓箭手,速战速决!” 第134章 陷阵营,李青云在此 “大家原地散开,把招子都放亮点,树上去几个人。” “有风吹草动也不要轻举妄动!” 虽说黑牛为人憨厚,可对战阵厮杀却毫不含糊,前锋营的精锐也都是老卒,迅速占据了有利位置;爬到树上的弓箭手,还摸出了淬毒的箭矢。 “冷姑娘,啥模样的娘们儿在俺黑牛眼里都一个样,你不想让俺给你脑瓜子锤稀碎,就老老实实的别动。” 坐在冷凝霜对面的黑牛抚摸着狼牙棒,凶戾的眼神也渐渐柔和。 冷凝霜撇了撇嘴,不解风情的糙汉,脑子不正常的莽夫。 看着这些杀气腾腾的军卒,冷凝霜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陷阵营尽皆骑兵,且不缺百战老兵,李青云若率他们造反,绝对能迅速占领一州之地;只要站稳脚跟,绝对能做大做强。 …… “听说了吗?冷凝霜爬到董老大床上去了!” 正所谓先入为主,吴多用安排的小头目正在暗中造谣,以免冷凝霜醒来之后大吵大闹,败坏大哥名声。 “你就吹吧!冷姑娘长得和冰山一样,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年轻喽啰明显不信,他的观点也得到了其他同伴的赞同,都不相信那位美若天仙的女人会做出如此下贱之举! “说你们没见识,你们还不信!” 小头目讥笑了几声,侃侃而谈道:“越是高傲清冷的娘们儿,背地里越放得开。为啥装得高贵,那是不想被咱们这些泥腿子惦记。” “董老大是澄天军大统领,麾下一千多人马。冷姑娘讨了大统领的开心,就是澄天军的女主人,不比七星庄三当家威风?” 看着若有所思的众人,贼兮兮的道:“忘了在吉安县糟蹋的那些士绅商贾的婆娘了?还不是被咱们折腾得哭爹喊娘的?” 众人瞬间困意全无,发出了一连串猥琐的笑声,浑然没发现,手持匕首的陷阵营老卒,已经悄声无息的来到了他们身后。 噗…… 鲜血喷溅,几人无力地向后倒去,至死都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邱德发向着身后打了个手势,弓着腰再次向前。 几位身手矫健的亲卫再次钻进了黑夜中,一路斩杀了二十多位暗哨,也来到了营寨附近,听着嘈杂的叫嚷,看着人头攒动的房舍,停止了前进。 邱德发低声道:“将军,人太多了,暗杀的路子行不通了!” 韩铁柱不假思索道:“咱们用火攻吧,能他娘烧死多少算多少!” “杀一群臭鱼烂虾管个屁用!” 韩铁林怒目圆瞪,恨不得踹他两脚。 想到他最近时常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赏银,还经常出馊主意,顿时怒由心生,“回去再收拾你!” 韩铁柱吓得缩了缩脖子,没敢吱声。 可是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董胜江的住处,那里极有可能囤放着他们从吉安城抢来的银子;也不多要,拿几百两,日后耿玉香就能享受锦衣玉食,还能买俩丫鬟,过上富家夫人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也有些粗重。 丝毫没有注意到,躲在暗处的陈长欣正眯着眼睛打量他。 “两百精锐对战千余山匪,优势在咱们这边。” “树倒猢狲散,把头领杀了,山贼定然四散而逃。” 李青云的分析让嗜血好杀的老卒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等待下一步安排。 “我和邱德发带十个兄弟,沿冷凝霜逃出来的路摸进去,直奔中间大屋。铁林叔,铁柱叔,长欣,你们听到厮杀声,立刻袭营。” 李青云话音落下,邱德发便开始点名,被选中者激动地连连搓手,也想借斩杀董胜江的机会发一笔横财。 陈长欣问道:“青云哥,听不到厮杀呢?” “听不到厮杀,就从南边的矮房切进去,刀盾手在前,小心对方弓箭手,不用留手,也不要俘虏。兄弟们钻林子卖命,不能白跑一趟。” “若是不敌,直接放火,烧他娘的。” 众人杀意暴涨,眼神狰狞,刀口舔血不就是为了那点银子么。 如今将军发了话,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走!” 李青云率先消失在了黑夜中,邱德发等人紧随其后,一行人猫着腰快步躲到了外围房舍后面。发现只有三位正在胡扯地看守后,也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再次绕后向前。 往前走了五十多米,眼看着离中间大屋越来越近。 李青云正准备继续率队前行时,斜对面的房门忽然被打开,出来倒水的山贼愣了一下,直接将盆子丢了过来,“敌袭!” “杀!” 李青云随手将盆子劈飞,果断下达了进攻命令! “官军杀来了!” “放屁,官军能找……真的是官军……军师,官军来了!” 整个营寨内瞬间乱成了一锅粥,经历过战火厮杀的残兵丢下酒碗窜了出来,组织山贼发动反攻,命其绞杀李青云等人。 刚躺下的吴多用瞬间醒了酒,连忙安排道:“罗当家,武当家,速速带领精锐斩杀官军,绝不能让其乱了军心!” “向护法,快去保护董老大!” 他话音落下,远处也传来了厮杀声,正在围攻李青云等人的山贼顿时乱了方寸! “哈哈哈,陷阵营李青云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狰狞的狂笑在黑夜中回荡,李青云手中的厚背雁翎刀所过之处,没有一合之敌;两位身着铁甲的山贼,瞬间被拦腰斩断。 一位山贼还没靠近,便尸首分离。 众山贼看着飞起的脑袋,脑海中也出现了李青云攻破吉安县时,也曾亲手砍下过三位大当家的脑袋。顷刻间,惧由心生,转身便逃! “冲上去,怕什么,他们就十几个人!” 负责督战的残兵砍杀了几位山贼。 “狗屁的澄天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邱德发杀得兴起,还不忘蛊惑敌军,“董胜江,站住,狗娘养的,将军,他从后门跑了!” “放你娘的屁,给老子死!” 手持长枪的武千锋从黑暗中窜了出来,直奔邱德发而去! 邱德发自知不是武者对手,赖驴打滚躲开致命一击,借着盾牌挡住劈来的长刀,顺手又砍掉了两位山贼的小腿。 当啷! 武千锋正欲垫不上前,刺死邱德发时,一柄长刀忽然砸在了枪头上。 巨大的力量让手中的长枪险些脱手而出,他连忙抽身而退,可李青云手中的长刀却贴着枪柄划了过来,直奔他的脖颈而去! 第135章 险象环生 唰! 横斩刀发出了撕裂空气的尖啸声。 武千锋舍枪保命,一个鹞子翻身向后暴退,还未曾站稳,一具叛军便迎面而来,撞在了他的身上。巨大的力量让叛军喷出一口鲜血,落在地上时已然没了气息。 咔嚓! 李青云左手中的斧子将一位拦路叛军的胸甲劈开,再次朝武千锋冲去! “结阵!” 以少打多本就没有优势,邱德发看到李青云将周围叛军清扫一空,果断下达了命令;十位好勇斗狠,皆在金明寨与鞑靼铁骑正面厮杀过的亲兵,瞬间结成了圆阵。 刀盾手在外,长枪兵在内,狞笑着朝叛军绞杀而去! “哪里逃!” 李青云抬脚将地上的长刀踢飞,正欲将武千锋斩杀,斜刺里忽然冒出一柄沉重的朴刀; 阎罗寨三当家罗刹杀来了! 武千锋趁此机会,抄起地上的长枪,再次朝李青云杀来。 一寸长一寸强。 两人配合默契,仗着兵器的优势,成功将李青云逼退。饶是如此,李青云在后退时,又砍杀了数位叛军,还顺势踢过来两具尸体。 可就在这时,身后劲风传来。 李青云蓦地侧身挥刀,荡开了罗刹和武千锋的兵器,左手中的斧头趁势后扫,将向戈手中的长剑撞开,狞笑道:“藏头露尾的东西,你终于出来了!” 话音落下,宛若出闸猛虎一般,瞬间跃到了罗刹面前;寒光闪烁间,斩断了罗刹的刀柄,落下的长刀从左肩劈下,右腰而出,将其一分为二! 嗖! 李青云一击得手,骤然转身,直奔向戈而去。 向戈这才发现李青云竟然一直都在隐藏实力,自知不敌,转身便逃。怎奈刚刚转过身去,一柄斧头便劈开了他的后背,长刀也破胸而出。 “嗬嗬嗬……” 向戈艰难地转过头来,口吐鲜血道:“你真卑……” 话未说完,脑袋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李青云抽出刀来,才发现武千锋朝中间大屋狂奔而去。他斩杀了数位围攻邱德发等人的叛军,看到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已然杀到,炸喝道:“武千锋,站住!” 哐当! 武千锋撞开了房门,焦急道:“董老大,咱们……” “武当家来得正是时候,快帮我背着董老大!” 他话未曾说完,吴多用的声音便从屋内传来。 武千锋看着躺在床上鼾声如雷的董胜江,愕然道:“老大怎么了?冷凝霜呢?怎么没在这里?” “让那贱人跑了,她还在蜡烛上涂了迷魂香!” 吴多用气急败坏地道:“别让我抓到那贱人,不然定要将她卖到窑子里,让她日日千人骑,万人胯,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不是中了春毒吗?” 武千锋也知道吴多用给冷凝霜下药的事,且表示了赞同,想通过此事得到董胜江的重用,成为澄天军中的核心成员。 “此地不宜久留,先带老大离开,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吴多用说话间将金银装进了包袱里,武千锋也连忙背起了董胜江! 砰…… 武千锋刚翻出窗外,李青云已然破门而入,狞笑道:“你们这俩见利忘义,贪生怕死的东西,连外面那些叛军的死活都不管了?” “李将军,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吴多用头也不回,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朝武千锋消失的方向狂奔! “我让你们走了吗?” 李青云奋起直追,瞅准机会将斧头甩了出去。 可就在这时,吴多用却闪身钻到了树后,失去目标的斧头应声命中了树干。 扑通…… 武千锋脚下不稳,直接趴在了地上,也将趴在背上的董胜江甩了出去;听到后面传来的劲风,连忙往一侧滚了两圈,跳起来便窜进了山林中。 “武千锋,快救老大!” 吴多用看着朝他杀来的李青云,连滚带爬的朝武千锋消失的方向追去,哀嚎道:“大哥,兄弟我对不起您呐!” “对不起他,总比把命放在这里强。” 李青云确认董胜江身上没有武器,用牛筋绳捆住他的手脚,扛着他朝邱德发和陈长欣等人所在的位置疾驰而去。 …… “走快点,趁着他们打的热闹,给他们加把火!” 漆黑的山林里传来的低语,宛若恶鬼的呢喃。 宋骨脚步匆匆,看着远处燃烧的木屋,眼中满是兴奋;李青云和董胜江肯定厮杀正酣,此时入场,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二十多位手下扯了扯嘴角,脸上挂满了嗜血的笑容。 干完这一票,就能撤去云州府。 只要朱大王在那边站稳脚跟,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用不完的娇妻美妾;想到那些世家大族摇尾乞怜的模样,体内的血液都隐隐有沸腾的迹象。 嗖嗖嗖…… 蓦地,十几声厉啸传来,几位朱逆叛军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了地上。 “狗儿的,老子等你们很久了。” 黑牛挥舞着狼牙棒杀了出来,数位前锋营悍卒也结阵发起了冲锋。 宋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快便仗着实力优势稳住了局面,狞笑道:“就凭你也想杀老子?还是下辈子吧!” 说话间,长枪挑开了迎面而来的狼牙棒,飘忽不定的枪头好像有了生命一般,划过一道弧线,直奔黑牛脖颈而去。 黑牛刚俯身躲开,调转方向的枪头再次刺来,直接刺穿了碗口粗的树干。 一时间,黑牛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宋骨快步上前,招式愈发凌厉。 一位前锋营的悍卒本想上前帮忙,只是还没靠近,就被宋骨刺穿了心口。他拽着枪杆,强忍剧痛,用尽最后的力气狂奔两步,长刀悍然劈下。 砰! 宋骨抬手打飞了他的长刀,后撤抽出了长枪,再次朝黑牛杀了过去。 “拦住他!” 数位前锋营悍卒调转方向。 “退后!你们来了也是送死!” 黑牛炸喝一声,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狼牙棒,看着蒙面汉子,狞笑道:“报个名号上来,老子见了阎王爷,也好告诉他是死在谁手里了!” “官军人人得而诛之,杀你的正是大梁义士。” 宋骨再次欺身而进,几支利箭擦着黑牛朝他面门而去! 两位前锋营悍卒,不动声色的脱离了退伍,朝李青云所在的位置跑去。 “狗屁的大梁义士,不过是一群打家劫舍的杂碎!” 黑牛借着弓箭手拖住宋骨的机会,发起了悍不畏死的进攻。 再不拼命,都得死这里! 第136章 帮我解毒 “找死!” 宋骨眼神凶戾,杀意暴涨,蓦地拔地而起。 嗖嗖嗖! 数支利箭飞奔而来,再次封住了他的去路! 仓促之间,宋骨枪尖着地,借着枪杆的惯性,朝着一旁的树冠冲去,试图斩杀接连偷袭的弓箭手。 “滚开!” 黑牛旋风般冲了出去,狼牙棒重重地砸在了枪杆上。 咔嚓! 随着巨响声,枪杆应声而断,宋骨本想借助树杈上树!可就在这时,又有几支利箭传来,刀盾手和长枪兵寻找着他的破绽,试图将其围杀! 落地后的宋骨挑起几块石头,骤然朝黑牛扑来。 不把这个黑汉子解决了,根本无法将这些人斩尽杀绝,更不能去偷袭李青云;看着同伴接二连三的倒下,宋骨炸喝一声,嘶吼着冲了上去。 枪出如龙,直奔黑牛胸口而去,饶是黑牛及时侧身,左肩也被捅了个窟窿。他强忍着剧痛,再次扑了上去。 被绑在树干上冷凝霜越看越急! 两人实力差了一个档次! 黑牛已经属于超常发挥了,一旦泄了气,迟早会死在蒙面汉子枪下! “寇三,把绳子解开!” 正躺在地上装死的寇三小声道:“三当家的,让他们狗咬狗,都他妈死了才好呢!” “放屁,黑牛死了,他们能绕得了我们吗?” 冷如霜声音如刀,急声道:“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宋骨撇了撇嘴,用脚尖勾过不远处的长刀,转身划断了手腕上的绳索,又朝着冷凝霜爬去。 砰! 沉闷的响声传来,宋骨手中的断枪应声砸在了狼牙棒上。巨大的力量让黑牛喷出一口鲜血,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也不过如此!” 宋骨举枪就刺,好似已经看到了黑牛倒地而亡! 嗖嗖嗖! 忽地,三枚枣核钉激射而来,宋骨连忙后退,就看到一位黑布遮面,身着黑色劲装,曲线玲珑的女子挥剑而来。 剑法轻盈灵动,舞动间寒光闪烁。 “一起上!” 冷凝霜脚尖点地,黑牛也扑了上去。 宋骨被两人凌厉的攻势打得接连后退,看到同伴悉数被官军斩杀,也知道继续厮杀也无法伤及李青云分毫,果断选择了撤离。 哗啦! 他刚转过身,眼前便出现了一团薄雾,眼睛里的剧痛让他嘶吼一声,卯足力气朝远处狂奔。 “给老子跪下!” 李青云的咆哮声在阎王沟回荡,一柄长枪撕裂了空气,直接贯穿了宋骨的左腿,巨大的惯性让他飞了出去;落地后的宋骨不敢做任何停歇,瞬间消失在了黑夜中。 “黑牛,你没事吧?” “将军,俺给你丢人了!” 精神骤然放松的黑牛喷出一口鲜血,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没死就好!” 李青云探了探他的呼吸,抱着黑牛朝木屋跑去,头也不回地道:“打扫战场,活口留下,死的把脑袋砍下来!” 黑牛身上的伤势多达十处,肩膀上的伤势最重,脸和脖子也被划出了口子。 李青云处理干净伤口处的污秽,从赵舒玉那里得来的皇家秘药金创膏,不要钱似的涂抹了上去,接过韩铁林准备好的羊肠线,又对伤口进行了缝合。 随后,又喂了黑牛两颗由顾香玲制作的气血丸。 他也不知道顾香玲医术如何,更不知道气血丹的功效,只觉得黑牛失血过多,这东西肯定对他有用。 当忙完这些,外面天都亮了。 营寨内的大火已经被扑灭,陷阵营的士卒正在轮番休息,伤员也得到了有效救治;而阵亡的同伴,都被放在了一起,盖上了白布。 左臂缠着白布的陈长欣快步走了过来,“青云哥,阵亡了二十九位兄弟,伤了七十五人。” 李青云眉头紧皱,“这么这么多?” “按理说死不了这么多,林子里就占了十一人,都是被那跑了的蒙面汉子杀的!不过他也好受不了,寇三撒的白灰飞进了他的眼睛里,你又重伤了他,就死不死也得脱层皮!” 陈长欣看他皱眉,解释道:“寇三就是冷凝霜身旁的小头目,长得尖嘴猴腮的那小子。” 李青云疑惑道:“他们没跑?” “没有,都在东边屋子里休息,我也没绑他们。” 陈长欣话音刚落,韩铁林快步而来,“青云,冷姑娘好像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我看她脸都紫了,还一个劲儿地喊冷。” 她毕竟救了黑牛一命! 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咽气! 李青云连忙拿上手术工具和药品,快步来到冷凝霜的房间;刚进门,便嗅到了淡淡的女儿香,也看到了捂着被子瑟瑟发抖的女人。 “李青云,你过来!” 冷凝霜的声音都在发颤。 “不要耍花招,不知好歹的女人我也照杀不误!” 李青云刚来到床边,冷凝霜便扑了过来,“帮我解毒!” “你这一点也不烫啊,齁凉!” “少废话,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现在可是受害者!” 李青云方寸必争,冷凝霜分毫不让,苍白的俏脸也有了血色,那张生人勿进的冰冷俏脸,也逐渐被融化,绽放出了璀璨的笑容。 晌午过后。 五味杂陈的冷凝霜细心地将沾染着梅花的手帕放进了怀里,看着翘着二郎腿的李青云,“我不会留在你身边,也不会寻别的男人,你不放心可以把我杀了!” “你想去哪儿?” 李青云起身询问道。 “海阔天地,四海为家。” 冷凝霜蓦地回头,嫣然一笑,“或许,我哪天累了,会去望潮村找你。希望你的夫人,不会赶我离开。” 李青云皱眉道:“你现在留下也不用担心身份问题。” “我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冷凝霜自嘲似的笑了笑,“我要把寇三他们带走!” “把你屋子里的银子也带走吧。” 李青云看向了不远处的木箱,“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我不能让你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谢谢!” 冷凝霜强忍着疼痛向外走去,当离开屋子时,已经戴上了帷帽。 “把寇三他们放了,给他们拿些完好的皮甲,让他们把屋子里的银子带上。” 李青云话音落下,陈长欣和邱德发便飞快的安排起来,亲兵也将沉重的木箱从屋里抬了出来。 “有缘再见!” 冷凝霜微微转头,快步向外走去,李青云都没有发现帷帽下的那双眸子里闪烁着哀怨和留恋;她很希望李青云能再劝劝她,或许心一软就留下了。 “将军,董胜江醒了。” 第137章 养寇自重 “长欣,收获如何?” 李青云望着逐渐远去的倩影,看她走路一瘸一拐,险些笑出声来。 虽说这次行动带来的都是前锋营精锐,忠诚度毋庸置疑;可她毕竟身份特殊,短暂分别也并非坏事,万一某人喝多了大嘴巴,极有可能落人口舌。 走到山林附近的冷凝霜好似察觉到了李青云的目光,蓦地转身,鬼使神差的挥了挥手;旋即又觉得不妥,连忙放下胳膊,钻进了山林。 她那颗心,早被李青云填满了……再也容不下任何存在。 就像一张洁白的纸,被那男人信手涂鸦后,洒满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陈长欣满脸奸笑,“青云哥,你不把我跟三妹的事说清楚,我就给嫂子说你偷腥!” “你嫂子巴不得我多纳几个妾呢!” 李青云伸了个懒腰,“说正事!” “你就吹吧,我就不信嫂子能有那么大度!” 陈长欣撇了撇嘴,正色道:“搜出来四万两千两白银,银票五万三千两,叛军身上的银子都被兄弟们搜走了,我统计了下,约莫万两白银。” 顿了顿,继续道:“按贾掌柜的口供,董胜江应该从吉安县搜刮走了二十万两白银。我们只在吴多用的房间里只搜到了两千两白银,剩下的不知去向,那些叛军也不知道。” 十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 李青云当即来到了关押董胜江的地方。 昔日里在吉安县城墙上挥斥方遒的叛军头领,如今却是满脸不甘,眼神复杂,“李青云,你放我离开,我给你说那十万两银子在哪儿!” “吴多用可是背着包袱跑的!” 李青云看他面色青红不定,淡淡地道:“把藏的银子交出来,我迟早送吴多用去陪你!” “老子都他妈要死的人了,凭什么让你把好处都占了!” 董胜江忽地破口大骂,威胁道:“按大梁律,活捉叛军首领,应送往州府,再由州府送往金陵城。李青云,你敢杀我,就是藐视……啊……” 他话未说完,便发出一声惨叫,手掌被匕首钉在了木桩上。 “到了金陵城你也难逃一死,何不把银子交出来,少受点罪呢?” 李青云看他闭口不语,猛地将匕首转了一圈,冷笑道:“董老大,我耐心有限,你也别盼着有人能救你出去!” 董胜江强忍剧痛,狞笑道:“天下义军千万,老子死了又有何妨?” “死也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青云打开了腰间的牛皮袋,“堵住他的嘴,按住他!” 说话间,手术刀已经划开了董胜江手背的伤口,庖丁解牛般让他的手掌完成了骨肉分离,剧烈的疼痛让董胜江额头和脖颈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李青云若无其事地说道:“董老大,你杀人放火,残害百姓时也没想到过有今天吧?别着急,咱们有的是时间,我能把你整个人都剔下来。” 饶是陈长欣和邱德发都见过李青云用此法逼供的场景,也觉得不寒而栗。 董胜江连连摇头,眼中满是哀求,可李青云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笑道:“现在觉得疼了?要不要来点老酒?喝多了或许就好点了!” 刚刚点头的董胜江又开始了疯狂摇头,喉咙里挤出来两个字,“我……招了!” “真招了?” 李青云看他疯狂点头,示意亲兵取下了他嘴里的布团! 下一刻,董胜江便想咬舌自尽! 只是下巴刚用力,便被李青云摘了下来;紧跟着,又被布条堵住了嘴巴,“不给你点苦头,你真以往我好糊弄了!” 话音落下,便开始给他止血,涂药,缝合伤口。 “咱们的时间长着呢,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李青云收起工具,让陈长欣和邱德发盯着他,转身来到了屋外,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韩铁林, “青云,我们把邹先生接过来了,他正在大屋等您。” 李青云问道:“那几位老猎户呢?” 韩铁林如实道:“邹先生打发他们回去了,我也派了几位兵卒跟着,省得路上出了闪失,他们的家人跑到县衙吵闹。” “好!” 李青云对于邱体仁的安排极为满意,有些东西是见不得光的,知道的多了反而会损了性命;这也是为何,将他们留在阎王沟外的原因。 刚洗完脸的邹体仁看到李青云,连忙擦了两下,躬身施礼,“体仁见过将军!” 李青云笑道:“邹先生不用多礼,山里的日子不好过,我们恐怕还要在这里多待两天,你先凑合点吧。” 韩铁林也附和道:“读书人讲究就是多,我们在金明寨打仗时,十天半月都不洗脸。” “百无一用是书生,邹某如今除了这张脸身无长物,韩指挥使就莫要取笑老夫咯。” 邹体仁朗声大笑过后,正色道:“将军,董胜江还未招供?” 看到李青云没说话,继续道:“他的人头可给朝廷,命绝不能留。 一来,将军爱兵如子,兄弟们跟随将军出生入死,图的便是个养家糊口,朝廷不给粮草,没有封赏,将军自寻饷银,且未曾杀良冒功,巧取豪夺,已然是仁义之师。” 李青云缓缓点头,这也是他对董胜江严刑逼供的主要原因。 朝廷给伤亡兵卒的抚恤银子无法养家糊口,想要让兵卒用命无非高官厚禄,金银珠宝;李青云没有封赏之权,前者乃是空谈。 后者却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实现! 正所谓千里当兵只为财,万世为人当求权。 用银子把兵卒的野心堆起来,他们才能兵锋所指,无坚不摧! 邹体仁顿了顿,继续道:“二来,董胜江乃叛军首领,诛杀能防止其胡言乱语,还能激怒叛军;在邹某看来,吴多用和武千锋二人跑了,也并非坏事!” “吉安县头上悬一把利剑,方显陷阵营珍贵之处;不然,那些文官又如何重视武将呢?” 养寇自重! 李青云的脑海中忽然冒出这么个词汇,看向邹体仁的目光也变得耐人寻味。 “邹先生,你这几句话就够杀头的了!” 韩铁林没有听出话里意思,着急道:“青云,我感觉邹先生说得挺对的啊。你忘了蔺县令栽赃陷害黑牛和黑马的事了,那群遭娘瘟的文官,分明就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你要是立了功的文官,蔺县令说不定半夜就把闺女送你炕上去了。” 第138章 凯旋而归 李青云微眯着眼睛,“出剑必伤人!” 韩铁林略作思索,恍然大悟,看向邹体仁的眼中多了些许厌恶。 这个遭娘瘟的书生,为了升官发财,守着庄户骂百姓,他若不是李青云招募的师爷,非一刀攮死他不可。 “韩指挥使且听我把话说完。” 邹体仁慢条斯理道:“贼人已逃,某说的不过是人之常情;无论把董胜江就地格杀,还是送往金陵,他都难逃一死,将军和陷阵营都是叛军的死敌。” “或许,将军还能用这两条鱼饵,钓到更大的肥鱼。” “邹先生的分析句句在理,不过还缺点银子。” 李青云也对邹体仁这番话表示赞同,吴多用和武千锋已逃,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如何发挥两人的最大价值。 毕竟,活着的叛军,才能带来无限可能! 邹体仁疑惑道:“银子?体仁愿闻其详,还望将军赐教!” “叛军杀了,贼首死了,抢夺的银子都进了咱们的兜里难免引人诟病;朝廷缺粮缺饷,董胜江的一颗人头加上五万两白银,换不来官升一级,也能换个嘉奖吧?” 李青云满脸笑容,有了这些银子,皇上高兴了,或许鹿鸣县新任县令佟一帆写的那封事关陷阵营扩军的折子就能成了。 邹体仁躬身施礼,“原来将军早有定义,倒是体仁卖弄了。” “先生谦虚了,没有你的开解,我或许此时还在踌躇。” 李青云大笑了几声,继续道:“铁林叔,凡事要往深处想,不能只看表面,你没事要多向邹先生学习,不然以后如何带领铁浮屠?” 铁浮屠指挥使? 韩铁林眼前一亮,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心口上,“绝不辜负将军信任!” 夜幕降临。 李青云再次来到了关押董胜江的房间。 董胜江看着打开的牛皮袋子,疯狂摇头,旋即看向了窗外;李青云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让他头前带路,来到了一处水潭旁。 陈长欣看到董胜江盯着不远处的草丛,从里面翻找到了一根细长的绳索,发现拽不动后,便纵身跃入了水中。 不多时,便浮了上来,兴奋道:“青云哥,水下有几口箱子,装的都是银子,约莫八九万两。” 韩铁柱眼前一亮,连忙组织亲兵下水。 当将箱子全都捞上来,清点无误后,李青云闪电般抽刀斩断了董胜江的右手,旋即又将长刀刺进了他的心口。 董胜江的眼中非但没有恨意,反而还满是解脱。 邹体仁说道:“韩指挥使,把那些叛军全部放出来,给他们刀,让他们互相厮杀。告诉他们,谁活着谁就可以离开!陈指挥使,待他们死得差不多了,你即可率军将其围杀,不要放走一人!” 韩铁林和陈长欣看到李青云没有说话,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不多时,木屋方向便传来了咆哮和惨叫,紧跟着便是歇斯底里的咒骂;当声音渐渐消失,李青云和邹体仁等人也抬着装满银子的木箱回来了。 这里横尸遍野,血腥味儿刺鼻。 韩铁林和陈长欣等人正在清扫战场,确保没有活口。 翌日。 黑牛从昏迷中醒来,因失血过多,脸色依旧苍白,李青云命人制作了担架;临行前,又特意命兵卒将各个房舍翻得乱七八糟后,才离开了阎王沟。 当回到荷花镇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为了把戏演得更真一些,李青云特意带来了一万五千两白银。 至于剩下的,则依旧留在山上,由韩铁林和韩铁柱率数十位亲军看管。 百姓得知所谓的山鬼作祟,就是董胜江等人借助神鬼扰乱人心后,更是奔走相告,一时间镇上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李将军凯旋而归!” “董胜江伏诛,陷阵营杀了数百叛军!” “李将军,众位军爷,来咱家店里吃点东西吧,我们分文不取。” 荷花镇欢天喜地,茶楼酒肆的掌柜纷纷发出了邀请,端上了最丰盛的饭菜;郎中们也背着药箱匆匆而来,为受伤的兵卒换药。 妇女们还围着兵卒打听有无婚配,可否愿意纳妾云云。 午饭过后,李青云放下了两百两白银,才纵身上马,朝着吉安县飞奔而去。 “邱德发,你先回大营,和郭大富带人连夜将银子运回去。” 刚出了荷花镇,李青云便做出了安排,夜长梦多,只有将银子运回到大营,安置妥当,才算进了自己的腰包。 邱德发哀怨道:“将军,你让长欣去行吗?算我求你了!” 李青云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瞧你这点出息!长欣,你去!” “好咧!” 陈长欣拱手领命,率领着五十骑兵打马而去。 …… 吉安县,县衙。 “啊!” 正躺在摇椅上的午睡的蔺晨飞忽然尖叫一声,身子一歪,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美婢小红心疼坏了,连忙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脑袋嘘寒问暖道:“老爷,您伤着哪里了?人呢!快去请郎中,老爷有了闪失,饶不了你们!” “无碍的,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人拿刀砍我!” 蔺晨飞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喘着粗气说道:“明日老爷要亲自去庙里求个平安福。” “求平安福管用吗?” 嗑着瓜子的阎氏满脸冷笑,“你应该找个郎中,身子亏成那样还不闲着;再这样下去,迟早死在这小骚蹄子身上!” 小红低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婢女不如主人家的一条狗,她能得到宠爱且不被打死,已经是阎氏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 满脸不耐烦的蔺晨飞站起身来,“我大舅哥给你回信了吗?何时才能将我调走?” “没有!你若着急,自己写封信问问。” 阎氏看着低眉顺目的小红,忽然感觉有些燥热,那个糙汉也曾说过喜欢自己言听计从的模样。只是他从出征之后就没了消息,如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想到这里,也不禁有些患得患失。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慌张的脚步声,郑阿牛急声道:“太爷,夫人,李将军来了。” “快请!” 阎氏连忙起身,催促道:“把我前几日新做的那套墨绿色裙子拿出来。” 蔺晨飞眉头紧皱,“李青云来了,你换衣服做什么?” 阎氏冷笑,“你敢独自和他见面吗?还是想带着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骚蹄子?” 蔺晨飞哑口无言,妻子虽然嘴巴恶毒,可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第139章 不许说脏话 “蔺大人别来无恙啊!” 李青云的甲胄上还有搏杀时刀剑留下的痕迹,干涸的血液也变成了暗紫色,龙行虎步间,威势十足,英武不凡。 “你来了我还能有好儿?” 蔺晨飞心中腹诽,看着李青云身后数位杀气腾腾的亲卫,又暗骂了句‘臭丘八’后,才违心道:“哈哈哈,拖李将军的福,蔺某近来还算凑合!” “蔺大人真是越来越谦虚了!” 李青云扯了扯嘴角,大手一挥道:“把我给蔺大人准备的重礼搬上来!” 话音落下,数位前锋营的兵卒抬着十口木箱走了进来。 当第一口箱子打开后,白花花的银子让蔺晨飞眼中闪烁着不可掩饰的喜悦。 李青云难道开窍了? 随着第二口箱子被打开,蔺晨飞感觉李青云确实开窍了,终于舍得跟他分赃了。陷阵营出征鹿鸣县平叛时,为了帮他筹措军费,可是把县里的士绅商贾都得罪变了。 这一万两银子虽然不多,却也抚平了他心中的哀怨。 “哈哈哈……李将军真是太客……” 蔺晨飞话未说完,一名亲卫便打开了第三口箱子,面无血色的人头,死不瞑目的眼睛,让他脚下发软,直接坐在了地上,颤声道: “李青云,我可是朝廷命官,你胆敢对我……” “混账东西,谁让你们打开这个的。” 李青云故作生气地踹了兵卒一脚,掀开一旁的长箱子,“蔺大人瞧瞧这是谁。” “李将军,不是本官说你,你这些兄弟真是……” 蔺晨飞确认李青云没有造反的意思,才连忙站了起来,看到长箱里躺着的尸体,不悦道:“李将军,这就是你所谓的重礼?” 这群酒囊饭袋! 祸害百姓时手到擒来,无所不用其极! 面对正事时不知所谓,简直混帐透顶! 李青云强忍着给他俩嘴巴的冲动,“你仔细看看。” “本官怎么瞧着有些面熟呢?” 蔺晨飞眉头微皱,思忖半晌,还是没有头绪。 站在他身后的郑阿牛小声提醒道:“太爷,这好像是董胜江!” “董胜江?” 蔺晨飞惊呼一声,质问道:“郑阿牛,你确定他是董贼?” 旋即,惊喜道:“李将军把董贼杀了?你怎么找到他的?又是如何杀了他?这些人头都是叛军的?你们找到了多少银……不,斩杀了多少叛军?”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李青云从荷花镇遇袭到深入阎王沟,接下来的搏杀则是漫天胡扯,夸大了前锋营将士的勇猛无畏,伤亡人员也多报了两倍。 蔺晨飞连赞李青云智勇双全,陷阵营骁勇善战。 丝毫没注意到,阎氏正偷偷打量邱德发。 邱德发不动声色地朝她挤了挤眼,又看向了上次私会的方向。 好不容易来一趟,空枪而归,才对得起这一路朝思暮想。 阎氏心领神会,定了定神道:“老爷,将军,我让灶房备些饭菜,你们边吃边聊,也省得无趣。” “夫人言之有理!” 蔺晨飞捋了捋胡须,安排道:“红儿,去搬两坛烧刀子过来,我今日要和李将军不醉不归!” 饭菜上桌,酒水倒满。 “李将军,让我们满饮此杯!” 蔺晨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说道:“如今董贼已死,罗刹向戈也尽被将军斩于刀下,吉安百姓没了性命之忧,定能在本官治下安居乐业。” 这些狗官人事没干多少,说话和放屁也没区别。 李青云笑道:“蔺大人准备何时将此事奏报皇上?” “将军打算给和蔺某上联名折子?” 蔺晨飞看他点头,激动得老脸通红。 这样一来,可操作空间可就大了去了,说不定还会因此得到皇上封赏,尽快离开吉安县。定了定神,问出了最想说的话,“将军就找到了一万多两银子?” “这里还有四万多两银票,加起来有五万九千多两,我准备连同董胜江的尸体,一同送往金陵城。” 李青云说着夹了一块儿爆炒兔肉,又端起了酒杯。 “将军可给兵卒赏赐了?” 蔺晨飞看他摇头,说道:“以本官之间,倒不如扣下九千两,用以奖励有功将士,抚恤伤亡兵卒家属,本官也会给将军和他们请功,将军觉得如何?” “九千两够吗?不如再多扣一万两?” “万万不可,皇上最讨厌四这个数字,不吉利。哎,说来惭愧,本官真是羡慕将军,出去一趟就得来这么多银子。” 你再惭愧,就把手伸老子兜里来了! 李青云当即说道:“我这边有六千两足够了,多的三千两给蔺兄当润笔费了。” “啊?哈哈哈,这如何是好?将军,不,贤弟,为兄敬你!” …… 县衙东侧,偏僻的宅院里。 左等右等的邱德发正想骂街时,鬼鬼祟祟的阎氏端着一盆水跑了进来,“德发弟弟,等急了吧,我先帮你洗洗。” “老子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邱德发一副饿死鬼托生的模样,“这几日想老子没有?” “粗鄙,不许说脏话。” 阎氏啐了一口,嗔怪道:“你这冤家,害得人家提心吊胆。今日你不抚平我的心事,我绝不会轻饶了你这贼人。” 日思夜想终成真! 花开蝴来歌声轻! 当圆月当空,俏脸红晕的阎氏捶了邱德发一拳,“坏人,浑人,没轻没重的冤家,我怎地就跟你混在了一起?若是传出去了,还让我如何做人?” “传出去了老子就娶了你!” 邱德发咧嘴笑了几声,“喊个老爷听听。” “呸!” 阎氏啐了一口,幽幽地道:“胭脂巷的翠园是我买的宅子,日后你得空了,想我了,就去县衙对面茶楼的二楼买两杯茶水,将红色的杯子放在窗台上,我就去那边等你。” “那感情好。” 邱德发眉开眼笑,“老子没白疼你。” “快些滚吧,别让李将军等急了,日后你要多加小心,莫要奋不顾身。” 阎氏贴心地给邱德发整理好了衣服,看着他推门而去,才扶着墙坐在了垫子上,抿着嘴角轻声笑了起来。 “明日要去买两个机灵懂事的贴身丫鬟,省得出了差错。” 第140章 还不给相公报喜 “没想到何五竟如此不堪,明日为兄就派人将其锁拿入狱。” 蔺晨飞听闻何五在荷花镇的所作所为后,重重的将酒杯放在了桌上。 “万万不可,如此一来,那些小吏还如何替蔺兄办差呐?他已经得了教训,蔺兄申斥几句就行了。” 换个人同样是污吏,何五的手指头都被李青云剁了,邹体仁又加入了陷阵营;只要那厮不想死,以后肯定不敢肆无忌惮的敲诈百姓。 已然有了七分醉意的蔺晨飞连赞李青云考虑周到。 两人再次举杯共饮。 李青云看到邱德发回来了,客套了几句,果断提出了告辞。 刚出了县衙门子,他疾走了几句,给了邱德发一脚,低声道:“妈的,让蔺晨飞知道你偷他婆娘,非把你全家都整死。还有脸笑呢,老子为了你白白损失了三千两银子。” “嘿嘿!” 邱德发贼兮兮的道:“将军不出那三千两银子,蔺老狗能帮咱们说好话?” 李青云愕然道:“你脑子好使了?” “阎氏说将军肯定给蔺晨飞银子,不然也不会来找他。” 邱德发凑过去嘀咕道:“她还说会劝劝蔺晨飞,让他把将军的功绩往大了说。陷阵营兵卒太少了,多招些兵卒,才利于将军的前程。” “这么说,那三千两银子花得还挺值!” 天色已晚,城门关闭。 李青云谢绝了邱德发请他逛青楼的邀请,在客栈凑合了一夜。次日,早饭过后,又买了些药材,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大营。 检查了新兵训练情况,又对此次出征将士进行了分赏,让宋钱带上银子,护送阵亡将士回家,才将虚弱的黑牛放在马车上,朝望潮村驶去。 从吉安县路过时,就看到数位衙役护送着几辆马车,沿着官道朝南驶去。 沿途百姓欢呼阵阵,都在庆祝董胜江伏诛。 吉安县有陷阵营,那些反贼以后再敢来此地作乱,肯定要考虑一下后果。 …… “青云叔回来咯!” “快去通知李家娘子。” 李青云还未到村口,几位顽童便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村子里也好像炸了锅一般,热闹的像是过年一般。 “给,慢点跑,别摔着。” 自从苏月蓉怀有身孕,李青云也觉得脏兮兮的孩童顺眼了许多,从怀里掏出来一把碎银子,分发给了他们。 “青云哥,俺家长欣呢?” 陈长欣的婆娘孙氏,没有看到自家男人,声音中都带了哭腔。 “长欣没事,我让他办差去了,最迟明天就能回来了。” 李青云看见她就想到了答应陈长欣的事,孙氏心直口快,为人泼辣,娘家还有几位身强体壮的兄弟,让吴三妹顺利进门,还真有点难度。 孙氏连忙双手合十,“谢天谢地,长欣要是出了差错,我也不会独活。” “呸呸呸,别胡说八道,有青云盯着,他们能出啥事!” 满脸不悦的陈大海将她赶走,问道:“青云,黑牛咋受伤了?” “围杀董胜江时出了意外。” 李青云示意邱德发先送黑牛回家,拽着陈大海走到远处,“大海叔,长欣想纳妾,你去给他婆娘……” “哎呦喂,不行了,我肚子疼!” 陈大海捂着肚子撒腿就跑。 “这个老狐狸!” 李青云看到苏月蓉迎面而来,快步上前道:“月蓉,你得帮我给长欣……” “奴家可不敢招惹孙氏,她急了眼敢堵着大门骂街,大海叔都被他骂过哩。” 苏月蓉看他皱眉,轻声细语的道:“相公是长欣的上官,去说此事最适合适。奴听说,铁林叔的婆娘也张罗着给他纳妾呢,还说家里要多子才能多福呢。长欣家只有两个孩子,人丁的确单薄了些。” “铁林婶倒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 李青云点了点头,才和苏月蓉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家中。 正在给黑牛把脉的顾香玲看他进门,连忙起身福了一礼,“老爷,黑牛指挥使只是气血亏虚,悉心调养一番就能痊愈。” “他伤了筋骨,未愈之前莫要与人厮杀。” “好!” 李青云终于放下心来,黑牛可是他的心腹爱将,绝不能有半点闪失,“黑牛,你安心养伤,我等下就让邱德发把你和黑马的婆娘孩子都接来。” 他们所在的村子里人心恶毒,留在那里也是闹心,还不如搬到望潮村居住,也能有个照应。 黑牛挠着头道:“将军,俺给你添麻烦了。” “就说屁话!” 李青云笑骂了几句,才回到了堂屋。 苏月莹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苏月梅捧着账本,汇报家中收支;林春妮擦拭着李青云的甲胄,还不忘对偷偷看他。 冯倩静静的看着李青云,未曾多言。 “倩妹妹躲那么远做甚?还怕相公吃了你啊?” 苏月蓉上前拉着她的手,意味深长的道:“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相公平日里也少不得你,不要如此见外。” 冯倩羞涩道:“夫人,我只是个婢女。” 苏月蓉打趣道:“婢女也不用躲那么远。” “夫人就知道取笑人家。” 冯倩转身跑了出去,引得苏月蓉笑得花枝乱颤。 “冯倩可是公孙将军的心腹。” 李青云环着苏月蓉的纤腰。 “公孙将军嫁到咱家,还是奴的妹子呢,说不定还要和我们一起服侍相公呢。” 苏月蓉风情万种地瞥了他一眼,“月莹,你怎么还不给相公报喜?” “啊?” 苏月莹捏着衣角,俏脸娇艳欲滴,“姐姐,我,相公……呜呜呜……” 话未说完,忽地泪如雨下,哭得稀里哗啦。 “怎么还哭上了?” 李青云将她抱在了怀里,“有喜了?真的?有喜了还哭?这不是好事吗?” 苏月蓉委屈道:“我不能服侍相公了。” 李青云笑道:“那你在一旁看着,给我喊加油。” “你坏死了,奴才不要看着。” 苏月莹哼了一声,起身朝卧室跑去,顾香玲连忙追了上去,提醒她注意脚下。苏月蓉也快步追了上去,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所闪失。 “相公,奴家和你商量点事。” 苏月梅拽着李青云朝书房跑去,姐姐和妹妹都有身孕了,她也得赶赶进度。 …… 吉安县,北城门。 一位满脸精明的中年汉子,将金明寨都督府签发的行商文书交给了城门官,又顺手塞给了他十两银子,“小人徐游,烦请差爷行个方便,我们是贩卖皮货的商人。” “那几个鞑靼人怎么回事?” 城门官盯着只露着一双浅蓝色眼睛的阿茹娜,周围的衙役也连忙抽出了长刀。 徐游连忙道:“差爷,这是小人的妾室,没见过大梁朝的繁华,跟着过来看看世面。那几个人鞑靼人都是小人的奴隶,这是凭证。” 第141章 郡主进城 “按照规矩,鞑靼人是不能入城的。不过,在这里,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城门官确认徐游提供的文书并未造假,随手丢了过去,捻着手指看向了那几辆装满货物的马车,其意不言而喻。 “小人明白。” 徐游连忙从袖口里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不动声色地塞进了他的腰间,“劳烦差爷行个方便,小人日后少不了麻烦差爷。” “哈哈哈……” 城门官朗声大笑,“有眼力劲儿,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进了城不要惹是生非,看好了你的妾室和奴隶,出了岔子,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徐游连连称是,又千恩万谢一番,才催促着大家进城。 看到阿茹娜下马,低声轻声道:“小姐一路舟车劳顿,咱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你看着安排。” 阿茹娜还是第一次深入大梁境内,看着欢天喜地的百姓,店铺门前还有人敲锣打鼓,疑惑道:“徐游,这里有什么喜事吗?” “属下去问问。” 徐游快步向前,不多时又跑了回来,“殿下,前些时日吉安县发生了叛乱,官军破城后,叛军首领望风而逃。” “昨日,陷阵营主将李青云带回了叛军首领董胜江的尸体,及数百位叛军的脑袋,百姓正在庆祝此事。有个秀才,还借着这个由头弄万民伞呢。” 李青云! 陷阵营主将! 阿茹娜想到两人的点点滴滴,不禁心如小鹿,美眸失神; 那家伙虽然满肚子坏水,身上却有着鞑靼男人不曾拥有的体贴和信心,更未在危急关头用女人当做活命的筹码。 没想到两个月没见,他变得更加勇猛了。 转念想到身后的三位鞑靼人,都是王庭派来的高手,可汗的心腹,欲将李青云擒回草原,掌握制造爆炸瓶的技术,一颗心又跌落到了谷底; 看到徐游笑容古怪,皱眉道:“你因何发笑?” “梁朝的读书人最喜欢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明明是李青云斩杀的叛军,他们却把蔺县令的名字也写上了。” “这群钻营取巧的东西哪怕当了官,也是蠹政害民的赃官。” 徐游都替李青云觉得委屈,梁朝百姓太好糊弄了,好到连好坏都分不明白;这种情况若发生在金明寨和偏头关一带,百姓早就一拥而上把他打死了。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轻声冷笑,“梁朝重用这种官员是好事,不然我等怎能时常南下劫掠?他们的男人不如牲口,女人还是极为不错的。” 阿茹娜懒得听这些废话,岔开了话题,“徐游,你去找家客栈,我不喜欢被人盯着。” “殿下,咱们买处宅院吧,方便后续行动。” …… “梅儿,用得着这么拼吗?” 李青云看着正在倒立的苏月梅哑然失笑,没想到向来恬淡宁静的二老婆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姐姐和妹妹都有了相公的孩子,奴也不能输给她们。” 苏月梅哼了一声,又继续道:“奴夜里还要服侍相公,相公怜惜着奴点。” “越这样越不容易受孕。” 李青云不由分说地把她抱起,“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没有怀孕,你也是相公的好婆娘,相公还能多疼你呢。” “相公。” 感受到李青云的疼爱,苏月梅美眸泛红,钻进了他怀里; 大梁朝的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庸,有无子嗣决定着家庭地位;寻常人家尚且如此,况且相公如今还是手握重兵的武将。 更何况,林春妮是李青云的第一个妾室,又极为耐用。 若她也有了孩子,极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 李青云知道苏月梅心思重,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咱们家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你也不要胡思乱想。” “相公,奴错了。” 苏月梅美眸含泪,满脸自责。 “错了就乖乖听话,相公还有一堆正事呢。” 李青云拍了拍她,苏月梅连忙起身铺好纸张,又开始研墨,那副冷静美艳的模样分外诱人。 看着那些奇怪的图案,问道:“相公,这是何物?” “秘密!” 李青云故意卖了个关子,“找个人把铁林叔喊来!” 苏月梅也没追问,应了声,脚步虚浮地离开了。 不多时,一身黑色劲装的韩铁林快步走了进来,“青云,喊我啥事儿?” 李青云打趣道:“铁林叔穿得真精神啊。” “嘿嘿,你婶子刚给我缝好的,让我试试合不合身。” 韩铁林老脸一红,煞有其事地道:“标下给将军道喜了,祝将军多生儿子。” “哈哈哈,承你吉言了,你纳妾时我给你随份大礼。” 李青云将绘制好的图纸递给了他,“你去一趟山里,让石家父子用最快的速度赶制两件样品出来,要二十步内能射穿扎甲。” 韩铁林满头雾水,“这是什么?” “连弩,把这玩意儿做出来,咱们搞偷袭就轻松多了。” 黑牛的受伤让李青云意识到了装备不足,眼下也急需一款能做到火力压制的远程输出武器;密集的箭矢既能适合偷袭,淬毒后还能打武者一个出其不意。 “青云,你不能光顾着前锋营啊,铁浮屠的战马还没着落呢。” 韩铁林满脸着急,他现在可是铁浮屠的指挥使,还想着铁浮屠做大做强呢。 “别着急,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明天就能试验。” 李青云看他将信将疑,催促道:“快去吧,不然回不来,耽误了纳妾,婶子该埋怨我了。” “那有啥耽误的,你婶子明儿就把人接过来了,啥时候洞房都可以。你答应给铁浮屠找战马了,不能糊弄我。” 韩铁林想到很快就能率领铁浮屠将敌军杀个片甲不留,脸上堆满了欢快的笑容。把图纸贴身放好,喊上几位曾随他去过山里的亲卫,离开了望潮村。 李青云随后找到了正在酿酒作坊干活的罗疙瘩,让他去镇上找木匠定制两个能装下战马的大号浴桶,别舍不得给银子。 “老爷想给战马泡药浴?” 身后传来了顾香玲的询问,白皙的杏仁脸上满是好奇,青色的婢女将娇小玲珑的身躯勾勒得婀娜多姿,右手腕上还戴着一枚苏月蓉赏的银镯子。 如今的她既是家中的女医,也是苏月蓉的贴身丫鬟。 李青云问道:“你有经验? “奴婢家中没有武者,只是从古籍中看过些许记载。” 顾香玲看到李青云点头,继续道:“动物和人不同,老爷应先给战马称重,再计算药量和药力,然后才能熬药。” 顿了顿,又说道:“奴婢觉得动物和人没有太多区别,喂些补气血的药丸或许也有帮助。奴婢可以帮老爷试验,或许能配制出短时间内提升战马体力的药丸。” 第142章 圣旨到 李青云牵了两匹战马,召集亲卫,在村外挖了个深坑,灌满海水,又搬来一艘小船,用曹冲称象的方式得到了战马体重。 顾香玲询问了战马的情况,得知其正值壮年后,才从小药瓶里取出了十枚补气血的药丸,分别给了五颗。 旋即,又命人将其单独喂养。 整整一天,她都坐在院子里观察战马的情况,还详细地记录了服药时间,战马细微的变化,以及食量多少。 “相公,香玲是不是比你想的还要懂事?” 苏月蓉来到书房喊李青云吃饭时,恰巧看到他正盯着顾香玲的背影,打趣道:“我问过香玲了,她没意见。” 李青云笑道:“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奴是怕月梅和春妮无法让相公尽兴,相公去青楼妓院寻花问柳得了脏病。香玲和晓冉都是家里的丫鬟,我买她们回来,就是让她们伺候相公的。” 苏月蓉莞尔一笑,继续道:“冯倩是公孙将军的婢女,奴做不了他的主;相公若是有心,今夜或许就能促成良缘。” “等月梅有了身孕再说吧。” 李青云轻轻拍了拍她,提醒道:“你现在是将军夫人了。” “相公就是封王拜相了,月蓉也是你的奴。” 苏月蓉依偎在他怀里,素手放在了小腹上,那里住着两个人的爱情结晶;他定能在其父的庇佑下,健康成长,光耀门楣。 晚饭过后。 李青云照例泡起了药浴,回到屋内时,苏月蓉姐妹三人和春妮正盘坐在床上叽叽喳喳地闲聊,看到他进门,齐刷刷地转过了头。 “怎么都在呢?” 苏月蓉娇笑道:“奴把她们喊来的,我和月莹给相公助威。” 苏月梅俏脸羞红,“春妮先来!” “二夫人,尊卑有序,奴不能坏了规矩。” 林春妮连连摇头,躲到了苏月蓉身后,她很清楚谁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苏月莹紧跟着起哄,让苏月梅不要搅了相公的兴致。 一日一夜! 早上醒来,三遍灵犀拳打完。 李青云体内躁动的气血重归平静,他也变得神采奕奕,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当第四遍灵犀拳打了一半时,平静的气血也隐隐有不受控制的迹象。 他连忙停下,如今的身体强度还无法承受第四遍灵犀拳。 “由此看来,距离突破练筋境三层还需要一段时间。” 李青云正准备回屋时,就看到顾香铃从马厩里钻了出来,头发上还沾了几根儿枯草,“你昨晚睡在马厩了?” 顾香玲来不及整理褶皱的衣服,连忙福了一礼,“回老爷,奴婢担心战马不适。” “没必要这么拼的,白天盯着就行了。” 李青云看她答应,径直来到了堂屋;苏月蓉和苏月莹昨晚休战,睡得早起得早,还和往常一样,伺候他洗漱。 孙晓冉端来了丰盛的饭菜。 期间,苏月蓉还提醒他去找孙氏商量让陈长欣纳妾的事,不能对属下言而无信。 李青云吃了早饭,往怀里揣了二百两银子,对着众亲卫说道:“以后你们纳妾,我都给二百两银子,生了孩子,无论男女,都给六十两。” 其实,在这个年月,笼络人心极为简单。 让他们全家老小吃得饱穿得暖,就是天大的恩赐。 李青云让他们过上了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他们自然就听李青云的。 如马庆江和罗疙瘩那些残兵,他们虽然腿脚不便,可每个月都有五两银子的工钱,过年还有十两银子的喜钱。 也正因如此,李青云不在家中时,他们才能竭尽全力地保护苏月蓉等人的安全。 砰! 众亲卫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心口上,“愿为将军效死!” “都好好活着,我可舍不得让你们死。” 李青云出了家门,来到了陈长欣家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敲开了院门,“妹子,长欣想纳个妾,能行得通不?” 说着,将银子递了过去。 “将军是我家男人的上官,奴家自不敢违抗军令。” 孙氏强忍着哭出声,沙哑道:“这些银钱,将军还是收回去吧,奴家福薄,用不得将军的恩赐。” “你永远都是长欣的正妻,我让他以后把饷银和赏银都交给你。” 李青云看孙氏默不作声,着急道:“弟妹,看在同村的份儿上,通融下行吗?我以后好好看着长欣,绝不让他胡来。” “他们有夫妻之实了?” 孙氏看李青云点头,生气道:“再有下次,青云哥无需说情,奴家找条绳子吊死,省得姓陈的让青云哥为难。” “消消气,别冲动,你出了闪失,长欣得恨我一辈子。有时间去家里坐坐,顺便教教你嫂子怎么带孩子。” 李青云把银子塞她手里,撒腿就跑了。 得亏这条母老虎没有当场撒泼,不然一世英名就彻底毁了。 孙氏看他落荒而逃,险些笑出声来,喃喃自语,“青云哥是好将军,长欣能给你卖命,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家丑不可外扬,就知道给青云哥添麻烦,姓陈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长欣回来的次日,吴三妹就过门了。 苏月蓉还亲自送了一份礼钱。 第二天,陈长欣就扶着腰跑来诉苦,嚷嚷着泡药浴;李青云让林春妮给他拿了十天的药材,才将他送走。 又过了两天,韩铁林一行人也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件连弩样品。 李青云进行了反复射击,确定没问题后,决定先装配亲卫营和前锋营,以备不时之需。 韩铁林问道:“青云,我的战马呢?” “邱德发带人去村外试去了。” 李青云看他想去村外,耐心解释了一番,叹道:“这两匹战马比连弩贵多了,这几天消耗的草药加起来就超过了三十两。” 韩铁林得知顾香玲近日几乎和战马同吃同住,连忙抱拳行礼,“让顾姑娘费心了。” “韩指挥言重了,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顾香玲连忙福了一礼。 “青云,我先回去洞个房,晚上过来找你喝酒。” 韩铁林丢下句话,急匆匆地跑走了。 哒哒哒…… 李青云正准备回书房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蓝争便领着郑阿牛走进了院子。 “请将军速速更衣进城,金陵城的天使来了。” 天使? 大梁朝还有鸟人? 苏月蓉看李青云满头雾水,生怕他说错话,提醒道:“相公,宫里的公公来传旨了。” 第143章 监军 吉安县衙。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褒奖忠勋,乃朝廷之隆典,整军经武,实安邦之要务。尔游击将军,陷阵营主将李青云,忠亮任诚,智勇兼资,身先士卒,运筹则决胜千里,临阵则摧锋陷坚。旬月之内,连克两城,阵斩渠魁,余孽尽扫,此役之功,实堪旌表。” “兹据尔所奏,陷阵营夙称精锐,每战必为军锋;然历战折损,员额未充,准增募壮士以厚其势。” “特准尔,擢升宁远将军,上骑都尉,岁禄一百五十石;陷阵营扩军至六千人,一应员额由尔自行募选忠勇之士充任。” 传旨太监冯安手捧圣旨,声音就好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故作威严的模样透着滑稽; 可谁都不敢小看这位无根之人,就连向来不把太监放在眼里的文官亦是如此。 “皇帝老儿真抠搜,只字不提粮饷和装备;也得亏这段时间弄了不少银子,不然别说募兵了,陷阵营的老卒不跑,都算烧高香了。” 李青云腹诽连连,甚至都怀疑皇帝给的赏赐让这老太监私吞了。如今吉安县内的山贼盗匪都被横扫一空,不然非得找几个兵卒假冒山贼,将其恐吓一番。 “李将军,接旨吧。” 冯安看着拜倒在地的李青云,老脸上堆满了褶子,“杂家给将军道喜了。” “臣,李青云领旨谢恩!” 李青云按照惯例走完了最后一步程序,接过装有圣旨的锦盒,交给了身后的邱德发,“让冯公公费心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话间,一张五百两银票不动声色地塞进了他的袖口里。 冯安捻开银票,看到数额,笑容更加灿烂,“皇上看到董贼及叛军尸首后,连呼将军勇猛;将军年纪轻轻,便得皇上赏识,日后定有锦绣前程呐。” “承蒙公公吉言,我在鸿福楼定了席面,还请公公赏光。” 李青云也是一番虚情假意,不过言辞恳切。 “饭就不吃了,宫里事物颇多,杂家还要回去复命。” 冯安朝着金陵城的方向遥遥拱手,又说道:“李将军,这位是马顺马公公,也是皇上给陷阵营委派的走马承受,还望日后你二人同心戮力,为国安邦。” 走马承受就是朝廷派的监军,只有皇帝心腹才能担任此职。 虽无统帅之权,却往往仗着皇上宠信,干预战事,主将也不敢横加阻拦;而大梁朝的军队,也时常发生因监军出谋划策吃败仗。 事后,他们又会把责任都推到主将身上,还曾发生过主将斩杀监军祭旗出战的事情。 “马公公。” 李青云朝着面容阴鸷,沉默寡言的中年太监拱了拱手。 马顺拱手还礼,却是一言不发。 冯安又客套几句,才在禁军簇拥下匆匆离开; 邱德发望着他们身上的明光铠,都恨不得即刻出城扮演强匪,顺便把李青云搭进去的五百两银子也抢回来。 “蔺某给李将军道喜了。” 蔺晨飞眼神复杂,言语中满是吃味。 十九岁就被封为正五品宁远将军,还被赐了从五品的勋职,手握六千重兵; 在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要给他行礼了。 反观自己,为官一任,三年敛财都被董胜江抢走,苦心训练的舌姬也被斩杀;更可恨的是,城内百姓还在背地里给自己取了‘蔺软蛋’的绰号。 这群刁民,本官顿顿山珍海味,身体壮如猛牛,从不知软为何物! “同喜同喜。” 李青云乐呵呵地道:“蔺大人和马公公若不嫌弃,咱们去鸿福楼热闹一番如何?” 蔺晨飞朗声大笑,想用糟蹋李青云银子发泄心中不快,“哈哈,正好,咱们不醉不归。” “杂家要去城外大营巡视,就不凑热闹了,少陪了。” 马顺也不等李青云同意,拱了拱手,便挺着胸向外走去。 邱德发朝着李青云点了点头,快步追上去攀谈起来;不过他胡扯的本事远不如陈长欣,倒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两位亲兵不动声色地钻进小胡同里,朝大营飞奔而去。 “呸!这些祸乱朝纲的阉货,再让他们折腾下去,大梁朝迟早毁在他们手里!” 蔺晨飞啐了一口,正色道:“李将军,君子无害,小人难防,这些太监最擅摇唇鼓舌,你日后要万万小心,切莫上了他们的贼当。” 监军的出现,相当于给陷阵营上了一道枷锁。 李青云年纪轻轻身居要职,肯定会因此心生不满,给他加把火,两人闹的不快,才能渔翁得利,继续敛财。 不然,做点坏事都提心吊胆的。 想到吉安城内的人牙子都不敢明目张胆地买卖人口,收到的孝敬银子几近于零,蔺晨飞心里就好像吃了苍蝇一样。 “还跟老子玩上挑拨离间了!” 李青云心中冷笑,嘴上却是连连称是,两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鸿福楼。 一番推杯交盏,蔺晨飞重重地趴在了桌子上。 李青云将郑阿牛喊了进来,命他护送蔺晨飞回府。 郑阿牛跪地领命后,才示意衙役扶起蔺晨飞,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这群怂包,杀他们都不用刀。” 蓝争满脸不屑,十几位亲兵也发出了戏谑的笑声。 “他们怂些,百姓的日子才能好过。” 李青云丢下句话,牵着战马,慢慢悠悠的朝城外走去。所过之处,百姓纷纷躬身问候,主动退让,望向陷阵营兵卒的目光中满是敬意。 不远处,和盛居,二楼窗前。 身着白色襦裙的阿茹娜,望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多日未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洒脱随性,不同的是,脸庞愈发英武,眼神更加犀利,就好似一头猛虎,随时都能给敌人致命一击。 须发皆白的老者问道:“徐游,这就是李青云?” 徐游恭声道:“回巴勒斯大人,此人正是您此行要找的人。” “派个人跟上去,看看他要去哪里。” 巴勒斯看到两位梁人匆匆离开,冷笑道:“夜长梦多,此地不宜久留。阿茹娜郡主,你找个机会把他引出来,我们将其擒获之后,即刻回撤。” 阿茹娜淡淡地说道:“巴勒斯大人若是心急,我现在就能出去与之相见。” 第144章 来者不善 “现在不行,敌众我寡,我们要搞清楚他的习惯,再想个万全之策。” 巴勒斯盯着李青云的背影,眼神愈发阴鸷。 “我听大人吩咐便是。” 阿茹娜心中也是叫苦不迭,他向可汗解释了者老赤及悍勇营战败的始末,暂时摆脱了回苍狼部当寡妇的命运,却也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那个能将武者杀死的爆炸瓷瓶,让可汗势在必得;甚至,还答应事成之后,就收回她与绰罗阿赤的婚约,许她自由之身。 别无选择的阿茹娜,只能积极答应,主动启用了白鹿部落留在金明寨的暗棋徐游,伪造了身份,深入大梁腹地。 看着李青云的背影,想到两人数个夜晚都相拥而眠,阿茹娜就恨不得飞过去告诉李青云注意安全。 可是如今被巴勒斯监视,徐游也不能随意活动,又不敢将心中担忧告诉徐游的仆人,只能心中默默着急,祈祷李青云以后出门多带些兵马。 也好在巴勒斯等人的心思都在李青云身上,故而并没有注意到阿茹娜的异样。 正在往前走的李青云忽然脊背发寒,察觉到危险的他陡然间握住刀柄,蓦地回头,凌厉的目光扫视周围。 蓝争等人也飞快的环顾四周,生怕错过了任何异样。 “将军,怎么了?” “可能是我想多了。” 李青云没有发现异样,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城门。 可刚刚那道若有似无的杀气,却在心头萦绕,让他心中不安。 “这个李青云不好对付啊。” 巴勒图连忙收回了视线,没想到仅仅是展露出了敌意,就让李青云有所察觉,“他已经起疑了,这几日不能动手。” 众人纷纷称是,一副惟命是从的模样。 …… 大梁朝,偏头关。 凄厉的惨叫还未落下,撞在坞墙上的倒霉蛮兵闷响一声,没了动静。 刚控制住身下战马的蛮兵还没来得及喘息,一支箭矢便钉在了马臀上,吃痛之下四处狂奔,另外两位骑兵哪还有心思杀敌,竭尽全力控制着身下的战马。 坞院本就不大,地上还有八具奴兵尸体。 嗖嗖嗖…… 躲在守望台上的韩煦连射三箭,发疯的战马冲进马厩,身上的蛮兵撞在木梁上,脑袋也弯成了诡异的角度。 “他在上面,杀上去!” 两位蛮兵翻身下马,手握长刀,高举的圆盾挡住两支箭矢间,便冲到了守望台。劈开刺来的长枪,同时发起了攻击。 “杀!” 韩煦垫步扎枪,这一击势大力沉,擦着盾牌边缘刺进蛮兵咽喉,巨大的力量将他的后脑击穿,战盔都飞了出去。 仅存的蛮兵趁机冲到了面前,长刀悍然劈下。 韩煦闪身躲避,拽出了后腰上的匕首。 兵器长短上的差异,让他连连躲避。 蛮兵久经沙场,如今同伴接连惨死,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借助刀盾优势不给韩煦靠近的机会。几个回合下来,身上的铁甲反而成了累赘,呼吸愈发粗重。 身着轻甲的韩煦接连佯攻,寻找一击制敌的机会。 蛮兵察觉到他的意图,大声道:“阿图鲁,别躺着了,快点起来。” “射死他!” 韩煦趁蛮兵分心的瞬间,快速拽出了藏在夹缝里的长刀,正准备发起攻击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侧身闪躲,一柄长刀贴着肩膀劈在了木桌上。 原来,是那位被战马踢的昏死过去的蛮兵,听到同伴的呼喊,强忍剧痛,顺着台阶摸了上来。不过这一刀也加剧了伤势,张口吐出两口鲜血,含糊不清道:“呼查河,替我报仇!” 说罢,丢下长刀扑了过来。 谁知呼查河却在这时顺着守望台的绳索逃到坞院,跨上战马向外狂奔。 嗖…… 瞭望台上飞来的箭矢撞飞了他的战盔,吓得他连忙趴在了马背上。 “呼查河,我入你祖宗!” 被踹开的吐血蛮兵抽搐了两下没了动静,死不瞑目。 韩煦顾不得休息,补刀后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刚刚的搏杀耗尽了体力,也让他对冷兵器时代有了重新认知。 片刻后,重新站起的韩煦来到了瞭望台。 李月娘将苏晴护在身后,双手握刀,横在胸前,瑟瑟发抖,“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嫂子,没事了,他们都死了。” 韩煦缓步上前,轻声安慰,将她手里的刀拿过来才松了口气。 “呜呜呜……” 李月娘忽的扑进韩煦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她虽出生在猎户家庭,可平日里仅仅是打猎,奴兵濒死的哀嚎在脑海中回荡,让她再次想起来丈夫惨死的场景。 “都过去了,你不杀他,咱们都得死。” 韩煦轻轻拍着李月娘的后背,只有给她生的希望,才能让她度过难关。 李月娘逐渐恢复镇定,连忙松开韩煦,红着俏脸羞怯道:“韩煦,谢谢你救了我们。” “也谢谢你帮了我的大忙。” 韩煦点燃火把,清理战场,烽帅罗宾等人的死也因蛮兵出现变得合情合理。 雍朝虽重文轻武,却也有军功制,今夜斩杀三位铁甲蛮兵和八位奴兵;凭这份战绩,足以洗脱配军身份。 断腿战马失去了价值,在刀锋之下得到了解脱。 他取下受伤战马后鞧的箭矢,拿着烧红的匕首按了上去。 烽火台内缺少药物,这是战场上最简单的止血法,它能不能活下来全靠天意。 期间还从铁甲蛮兵身上搜出来十几颗金豆子和三枚巴掌大的银饼。 李月娘看着亡夫的头颅哭的梨花带雨,苏晴则因父母和兄长惨死再次晕厥。 嗤啦……嗤啦…… 马肉油脂落到火堆上,蹿腾的火苗让蜷缩的苏晴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韩煦将烤好的肉串递给两女,“天亮了你们就走,不要对外人提今天的事。以后进山打猎往远处走,离烽火台越远越好。” 李月娘苦涩道:“恩人,家人无故消失,村正肯定上门询问。不说清楚,他能饶了我们吗?” 家里没男人,宗族绝对不会放过到嘴的肥肉。 无论苏家房舍田产,还是李月娘这刚过们的寡妇。 李月娘跪在韩煦面前,美眸中满是哀求,“恩人,可怜下我们姑嫂二人吧。” 韩煦能力过人,不管留在军中还是离开此地,凭他的身手都能闯出一片天地,加之为人和善,也坚定了她留下来的决心。 第145章 敢拿猪食招待杂家? “然后又躺下睡了,还知道自己盖羊皮呢。” 邱德发看他将信将疑,道:“黑马和那几个老兵都知道,有次更邪乎,还弄死了俩偷营的鞑靼斥候呢,马公公不信去问问。” 事关性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马顺吃了闭门羹,阴沉着脸走了。 邱德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不屑;区区阉狗到了陷阵营还想逞威耍横,老子们不把你捏扁搓圆,都算你有种。 夜幕降临。 走出营房的李青云伸了个懒腰,看着正在排队打饭的兵卒,“今晚吃什么?” “糙米海菜粥,两片肥肉,粗面蒸饼,还有腌菜。” 邱德发看了看马顺所在的营房,解释了他下午前来拜访的经过,“将军,邹先生知道您要待客,特意让张满仓准备了几道小炒,我给您端过来?” “为将者要与兄弟们同甘共苦,才能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李青云收起了笑容,径直朝排队打饭的兵卒走去,低声吩咐了几句。 邱德发眼前一亮,佩服道:“将军馊招真多,绝对能让马老太监有火无处撒!” 没有馊招,马公公也没工具撒火! 他要是有了,宫里可就热闹了。 黑马看到李青云竟站在队伍最后面,疾步而来,“将军,那边有座,我给您把饭端过去。” “不用了,这样就挺好!” 李青云知道马顺肯定在偷看,也乐意让他偷看,嘻嘻哈哈地和新兵闲聊起来,询问对方的训练情况,有无成家,可有子嗣云云。 拘谨的新兵看到主将如此和善,激动得满脸通红。 “将军,下次打仗也带上我们吧。” “我们也想杀敌立功!” 李青云看着那些略显稚嫩的脸庞,笑道:“我不希望打仗,只盼大梁朝江山永固,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 紧跟着,话锋一转,朗声道:“不过如今内有反贼,外有敌寇,我们还不能放下刀兵;尔等都要尽心训练,做好随时上阵杀敌的准备,为皇上,为朝廷,扫清一切障碍。” “是!” 兵卒们响亮的嘶吼在营地上空回荡,神色愈发亢奋。 邱德发和黑马等众位老卒嘴上喊得响亮,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皇上?朝廷? 那些人满嘴的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活得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从来没有把兵卒当成人对待; 圣旨里对于陷阵营兵卒伤亡抚恤之事,更是只字未提! 给这样的朝廷卖命,就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砍的! 俗话说,端谁的碗,当谁的差,陷阵营伤亡兵卒的抚恤银子,都是李青云绞尽脑汁弄来的。 谁是敌人,杀哪个敌人,自然也是李青云说了算。 这些新兵蛋子,不在战场上吃点苦头,永远都不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主将。 李青云打了两份晚饭,慢慢悠悠地朝马顺所在的营房走去。 正趴在窗户缝前偷看的马顺,连忙坐在了椅子上,满脸冷笑地翻看着账册。 陷阵营成立时间尚短,之前的账册都在白泽手中。 这里记录的都是李青云休沐回到吉安县后的相关账目,桩桩件件一目了然,不存虚假。 哪怕马顺把账册翻烂了,也绝对不差一分一毫;当然了,上面赊欠的东西,也都有迹可循;吉安县一霸,流云镇潘员外,就是他的挡箭牌。 “烦请通禀一声,李青云前来拜访。” 李青云拎着食盒,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位禁军。 高个子禁军王福冷着脸道:“李将军稍等,马公公正在休息。” 躲在屋内的马顺强忍着笑意,对禁军给出的回答极为满意;午后在李青云那里吃了闭门羹,让他尝尝拒之门外的道理,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既然如此,李某就暂不打扰了。” 李青云心中冷笑,缺了根儿的男人果然小肚鸡肠,还跟老子玩上下马威了。吉安县可不是金陵城,陷阵营也不是谁都能耍威风的地方。 王福看着李青云背影愣了一下,连忙跑到了屋内,着急道:“马公公,李青云走了。” “蠢货!” 马顺脸色骤变,尖声尖气地咒骂道:“杂家中午饿肚子,晚上也要饿肚子吗?谁让你把李青云赶走的!杂家摊上你们几个棒槌,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王福缩了缩脖子,没敢出声,心里却是疯狂咒骂;就因为你中午摆谱,老子们也得跟着你饿肚子,也不知道谁才是棒槌。 到了人家的地盘上,还不夹着尾巴做人,看样子是忘了边军杀监军祭旗的事了。 肯定是老子上辈子作恶太多,才摊上这么个差事。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李青云请回来。” 马顺看他转身离去,又急忙道:“站住,杂家要去找李青云,给杂家耍威风,杂家倒要看看他到底长了几颗脑袋。” “都给老子精神点,把禁军的威风抖起来,别丢了皇上的份儿。” 说罢,渡着步子向外走去。 王福摆了摆手,住在两侧营房内休息的十位禁军鱼贯而出,绷着脸跟了上去;配合着不可一世的模样,倒也有几分威势。 “马公公这么快就醒了,早知道我就在门口等你了。” 马顺还没来得及发飙,李青云一口大锅就扣在了王福的脑袋上。 王福险些喷出一口老血,眼神中闪过一抹寒光。 黑马狞笑道:“我听说京营的兄弟都是精挑细选的百战之卒,王校尉身为禁军,肯定很能打吧,咱们兄弟亲热一下如何?” 冰冷的眼神中杀机迸射,老卒们也朝禁军投去了不怀好意的目光。 “黑马,不得放肆!” 李青云哼了一声,热情道:“马公公,赶紧吃饭,我为了等你,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说话之间,打开了食盒。 马顺勃然大怒,“李将军莫不是看不起杂家?” 李青云皱眉道:“马公公,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何时看不起你了?” “你看得起杂家,拿猪食来招待杂家?” 马顺指着饭菜,暴跳如雷道:“李将军别忘了,杂家可是皇上钦点的陷阵营监军,有监督军务,掌奏机宜之权!” 第146章 李青云上当了 “你敢老子们是猪?” 众老卒骤然起身,一位杀气腾腾的汉子扯下了袍子,露出了纵横交错的伤疤,破口大骂道:“老子们在金明寨杀鞑子时,吃的还不如这个。” “我他妈为了朝廷,险些把命丢了!” “马公公这是摆明了瞧不起咱们!” 乱糟糟的叫骂声此起彼伏,拍桌子踹板凳的声音接踵而至,不过大家也只是叫骂,并没有触碰近在咫尺的刀兵。 “马公公,本将一定会将今日之事如实奏报皇上。” 李青云心里都笑开了花,他本想激怒马顺,再摆他一道,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给自己挖了个坑,也省得用‘点到为止’的捉对厮杀来教训王福等禁军了。 “李将军且慢!” 马顺的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挨骂事小,失宠事大,只能讪笑道:“杂家也不知道兄弟们的日子过得如此清苦,冒犯之处,还请将军海涵。” 看到李青云没说话,满脸肉痛道:“明日上午,我命人去城中采买十头肥猪,三千斤白面,给兄弟们打打牙祭。” 那位杀气腾腾的陷阵营军卒讥笑道:“让肥猪看着我们吃猪食?” “我他……” 话到嘴边的咒骂,又被马顺及时咽了下去,看着虎视眈眈的军卒,“买十头肥羊总行了吧?” “十头肥羊可不够这些饭桶吃的,我自掏腰包再买四十头。” 李青云搭着马顺的肩膀,赞道:“马哥说话办事,一点都不比男人差!” 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总感觉他在骂人! 马顺强颜欢笑道:“将军手下果然都是骁勇善战之人。” “马公公此言差矣,这都是皇上的兵马,可不是李某的手下。” 李青云命人盛了两碗糙米海菜粥的饭汤,递给马顺一碗,“军中不能饮酒,今日饭菜不好,李某以汤带酒,还望公公莫要嫌弃。” 说罢,便一饮而尽。 马顺也举起饭碗,腥咸的味道直冲天灵盖,险些让他将隔夜饭吐出来。看到李青云没有任何不适,才确定这不是一场恶作剧。 可是心中也泛起了浓浓的疑惑,李青云连灭两县反贼,不应该没有缴获。 难不成呈送皇上的六万两白银就是全部的收获? “张满仓,给马公公多盛几片肉。” 李青云拉着马顺坐下,热情道:“马公公,各位兄弟,糙米海菜粥,粗面蒸饼管饱,都别跟我客气!这腌海菜可是吉安特色,赶紧尝尝。” 一顿饭,马顺和王福等人吃得味如嚼蜡! 可李青云等人却是津津有味。 虽说入伍后,肚子里的油水多了,可毕竟都出身穷苦人家,参军前能隔三岔五吃顿猪下水,都算过年了。 晚饭过后,便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新军在校场里练起了捉对厮杀,棍棒舞得呼呼作响。 老卒们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选择输赢,一时间好不热闹。 “粗鄙,野蛮,不知所谓!” 马顺暗暗点评了一番,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客套话,才快步回到了营房,将陷阵营的账册用力摔到了地上,咒骂道: “李青云这天杀的浑蛋,胆敢如此折辱杂家,这件事不算完!老子不把你整死,杂家就不叫马顺!” 顿了顿,又盯着王福咒骂道:“你们这些怂货,那些人都打到脸上了,为何不敢动手。你找个机会,和黑马切磋一下,给老子把他打成重伤!” 狗娘养的,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真以为老子是软柿子了。 黑牛重伤,再把黑马废了,李青云就等于丢了左膀右臂! 等他吃了败仗,杂家定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王福连忙拱手领命,心中却是叫苦不迭。马顺这个太监真是不嫌命长,把黑马打成重伤,李青云能让他们安然无恙地离开吉安吗? …… “将军这次算是彻底把马公公得罪了!” 邹体仁满脸苦笑,“那个作威作福的老太监肯定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不得罪他,怎么找到他的把柄?” 李青云伸了个懒腰,笑道:“邹先生把账目摆平,要做到万无一失,剩下的事交给我就行了。我不在营中时,无论马公公做任何事,都不要阻拦。” 黑马凝重道:“将军,他们找事呢?” “打得过吗?” 李青云看到黑马点头,笑道:“把他们的铠甲赢过来。” 接下来的十天,李青云带领营中兵卒整饬营房,增设器械,还将从叛军那里缴获来的兵器和甲胄都搬了出来,聘请了城中的铁匠前来维护修缮; 为此,又向潘金山潘员外借了五千两银子,还给写了欠条。 马顺这期间也是早出晚归,身边还多了一位唇红齿白的小太监,每日晚饭也都是从城中带回。 邹体仁派人跟踪了他几天,才发现马顺正在城内搜集李青云的罪证,不过却是收获甚微,偶尔还会遭受百姓咒骂。 又过了五天,从两县精挑细选的三千五百位良家子弟,拎着包袱来到了吉安县大营,正式成为了陷阵营的一员。 至此,李青云所掌握的兵力也达到了六千人。 其中骑兵两千五百人,步卒三千五百人。 为了更高效地管理陷阵营,李青云重新确定了心腹大将的职务,陈长欣和邱德发任亲军都指挥使,黑牛和郭大富负责前锋营,宋钱任刀盾手教官,韩铁林职务不变,依旧是铁浮屠统帅。 至于其他人,也各有安排。 新军训练也就此展开,大营内喊杀声震天。 这天午后,李青云正欲出营时,远处传来了王福的叫骂声,“黑马,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有种真刀真枪地跟老子打一场。” “谁他妈怕谁啊!” 黑马就等着这一天呢,狞笑道:“敢不敢跟老子签生死状。” “胡闹!” 马顺尖细的声音依旧刺耳,“你们二人皆是我陷阵营精锐,怎能因私斗受伤陨命?” 王福满脸愤恨道:“马公公,我们做什么,黑马就做什么,他摆明了没把我放在眼里。不给他点教训,让我如何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看到李青云迎面而来,率先问道:“李将军敢不敢让黑马和我打一场?” “给他们腾出地方来!” 李青云话音落下,演武台上的兵卒瞬间一哄而散,他拽出亲兵的腰刀丢了过去,“黑马,别让王校尉说咱们陷阵营没有好汉。” 马顺眼皮狂跳,李青云终于上当了! 黑马把王福杀了,事情就大了! 爷们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 第147章 城外设伏 “我黑马烂命一条,能死在禁军手下也是一件幸事,妻儿老小就烦请将军照顾了。” 黑马脚尖一点,长刀落入了手中,眼神愈发狰狞,“王校尉,请了!” 王福也没想到陷阵营兵卒如此彪悍,略作迟疑后才在刀柄上踩了一下,接住了弹到半空中的长刀,正色道:“黑马,你在金明寨没有丢了大梁兵卒的面子,我敬你是条汉子,你这条命还是留着杀鞑子吧!” 话音落下,随手一甩,长刀稳稳地扎进了箭靶中间,“咱们今日只比拳脚,不比刀兵,无论谁输了,日后都不要呱噪。” “你,可敢与我一战?”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王福看到陷阵营兵卒眼中的杀意有所收敛,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里可是李青云的地盘,真和黑马签了生死状,输了丢的是命,赢了也难逃一死,还不如先摆出‘大度’的姿态。 如此一来,无论输赢,都不至于命丧于此。 “王福这个贪生怕死,不堪重用的蠢货,早知如此,老子就不该选他当做亲卫!” 马顺心中疯狂咒骂,老脸也因为气恼变得扭曲。 杂家的谋划就这么被他破坏了,没了李青云的把柄,日后如何在陷阵营作威作福?如何让陷阵营变成一盘散沙?如何让李青云家破人亡! “禁军果然气度不凡,王校尉真是让某大开眼界。” 花花轿子人抬人,王福既然如此识趣,李青云也决定暂时先不激怒于他,“黑马,输了也不要死缠烂打,丢了我们陷阵营的威风。” “是!” 黑马抱拳拱手。 “请了!” 王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演武台上,将裙摆捆在了腰间, 身着劲装的黑马再次拱手,率先发起攻击。 王福怒吼一声,凌空跃起,鞭腿呼啸而至;本就人高马大的黑马举臂格挡,勾拳闪电般砸在了王福的小腹上,趁其倒退的瞬间,再次贴身而入,右手撞在了他的心口上。 动作凌厉,招招直奔要害。 腾腾腾…… 落地后的王福向后踉跄了几步,愕然道:“你是武者?” 黑马笑道:“泡药浴算吗?” “陷阵营果然卧虎藏龙,我输了!” 王福摇头苦笑,他本以为黑马是空有蛮力的莽夫,没想到竟懂得药浴淬炼身躯之术;也幸亏没有上了他的贼当,不然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了。 想到死后,妻儿老小都要受人欺凌,心中更是后怕不已。 马顺气急败坏道:“王福,未战先败,禁军脸面都被你丢光了!皇上花了那么多银子,就养出了你们这些废物!” “马公公,刚刚若是刀剑,我已经气绝身亡了。黑指挥使,王某技不如人,见笑了。” 王福倒也干脆,再次朝黑马拱了拱手,径直来到马顺面前,“王福愿任马公公处置!” “你……” 马顺一口气没有喘上来,险些当场昏厥,也将王福恨到了骨子里。 “马公公,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别因小事伤了和气。” 李青云给了他个台阶,笑道:“咱们两个同朝为官,都是给皇上办差的。你心里不痛快,去砍黑马两刀撒撒气,他保证不还手。” 这是人话? 杂家给黑马两刀,陷阵营还不把杂家捅成筛子! “李将军说笑了,黑马他们练的是战阵搏杀之术,讲的是存亡之道,绝非禁军的花拳绣腿可比。” 马顺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陷阵营如此骁勇,实乃我大梁之幸!” 说罢,阴沉着脸离开了。 王福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得罪了马顺,以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继续训练,都别偷懒!” 黑马话音落下,校场里又传来响亮的喊杀声。 李青云纵身上马,在邱德发等数位亲卫的簇拥下离开了大营。 …… 吉安城内,某处平平无奇的院落内。 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快步跑进了院子,恭声道:“郡主殿下,巴勒斯大人,李青云出营了,朝城内来了。” “他再不出来,我都想带人打进去了!” 巴勒斯眼中寒光闪烁,看向两位面无表情的梁人,冷声道:“阿大,阿二,你们即刻与城外的哑刺取得联系,待李青云出城后展开伏击。” “伊德尔,布赫,郡主殿下,咱们该出城了,只要抓住李青云,我们就能重回草原了。” 伊德尔和布赫的右拳放在了心口上,一副随时待命的姿态。 徐游欠了欠身,转身向外走去。 “等一下!” 阿茹娜忽然喊住了几人,言语间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巴勒斯大人未免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些,别忘了,李青云可是有爆炸瓷瓶的。” “你觉得,诡计多端的李青云真是任人宰割之辈吗?” 话音落下,众人面色骤变,就连原本胜券在握的巴勒斯也眉头紧皱。 刚刚只顾着完成任务了,却忽略了关键步骤,不然离城之后,也无法顺利展开行动,说不定还会葬身于此。 巴勒斯思忖道:“殿下觉得应当如何安排?” “让阿大和阿二率哑刺先将李青云的亲卫撕碎,待其军心大乱,我等再一拥而上,定能将其擒回草原,交由可汗处置。” 阿茹娜声音狠厉,实则是想让哑刺彻底暴露在李青云面前,希望他能察觉到危险,提前带人撤离;如此一来,巴勒斯再想杀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殿下的计划更为妥当!” 巴勒斯当机立断,“速速安排,事成之后,回了草原,我给诸位请功。” …… “妈的,终于能出来透透风了!” 邱德发举起了连发弩,朝着四周比划了几下,又放进了马鞍旁的边箱里,“有了这玩意儿,再遇到骑兵,就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李青云笑骂道:“现在不惦记铁林叔的铁浮屠了?” “现在也惦记,谁叫我打不过他呢,不然早就找他茬儿了。” 邱德发叹了一声,商量道:“将军,把铁浮屠的战马也给亲卫营安排些吧。您可是我们陷阵营的脑袋,不能有半点闪失啊。” “铁浮屠要保证一骑三马,等那边凑起了,我就给你们准备。” 李青云看着满脸喜悦的众人,笑道:“去城里买些药材就回村里,顺便看看铁浮屠的训练情况。今晚让长欣和铁林叔站岗,让你们歇一天。” 休息时酒肉管饱,众人高兴地手舞足蹈。 进城时,李青云看到装满货物的车队,朗声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商贾?” “回将军,小人是金明寨游家商行管事。” 徐游连忙上前行礼,解释道:“来时车里装的是皮毛,如今运回的是布匹和瓷器。” 第148章 死战 “布匹和瓷器?” 李青云眉头微皱,“这一趟回去够本吗?” “回将军,布匹和瓷器在金明寨都是紧俏货,虽单价不如皮毛,却胜在东西多,损耗少,回本还是没有问题的。” 徐游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生怕李青云命令兵卒严加排查。 前面的几车货倒是不用担心,后面那两辆马车里可藏的都是鞑靼人,其中一辆车里坐的还是阿茹娜殿下。 李青云点了点头,询问道:“路上太平吗?” “不敢欺瞒将军,一路走来,也就金明寨和吉安县境内称得上太平;其他地方,总能碰到些拦路百姓或者山贼强匪。” 徐游只敢捡着好的说,盼着能快点离开。 如今被堵在了城门洞子里,后面是吉安城,前面是李青云和三五十位亲卫,在这里打起来,想要脱身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小人进了城就听说将军威猛如虎,麾下兵卒骁勇善战,吉安县能有今日全都是陷阵营的功劳。小人在这里恭祝将军公侯万代。” “不用捡着好听的说,我对你这点货也没兴趣,赶紧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李青云夹了夹马腹,慢慢悠悠地走向了城内,邱德发等人紧随其后。 “快走!” 徐游拽着骡马,加快了脚步。 躲在马车内的巴勒斯和布赫等人长舒了一口气,刚刚的情形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他们已经做出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阿茹娜面色如水,微眯的美眸中闪过一抹苦涩。 李青云为人向来小心,为何今日没有检查商队呢? 巴勒斯,布赫和伊德尔都是铜皮境的武者,哑刺的杀手更是鞑靼王庭精心培养的杀手,他们若是发动突袭,李青云等人肯定十死无生。 “他的那些亲卫死了,他肯定会把自己恨到骨子里吧?” 阿茹娜想到李青云和悍勇营遭遇时,为了让麾下撤离敢独自断,心脏好像被刀子狠狠捅了一下。 …… 吉安城内虽不复叛乱前的繁华,可百姓却没了之前遇到官军时的惶恐惊惧。在街道上晃悠的新生代地痞无赖,看到李青云后更是望风而逃。 生怕被抓住后,就地处斩。 如今,城内的父母管教游手好闲的逆子时,往往一句‘你迟早落到李将军手中’,就能让其打消邪念,重回正途。 李青云买了五车药材,几匹绢布,还精挑细选了几支发簪。 因近日没有回家的缘故,货款只能暂时赊欠,还承诺回来时付清;掌柜的非但没有怨言,反而还连连道谢。 人的名,树的影。 整个吉安县都知道李将军为人,哪怕他把店都搬空了,掌柜的也不会堵着门讨债。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出城的路上,李青云感慨连连,这五车药材就花了九百多两,满打满算也就够六十匹战马使用一个月的。 换成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足够五十人使用两月。 可是铁浮屠若想在战场上起到决定性作用,最少都需要五百人,也就是一千匹战马。 也多亏从叛军手里弄了些银子,不然以酿酒坊赚的银子,能养得起一百位铁浮屠都要烧高香了。 嗖…… 蓦地,耳边传来了细微的尖啸声。 “举盾!” 李青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冲过去!” 话音落下,邱德发等人也看到了从左侧山林中飞来的箭矢,刀背也用力拍在了战马上,身下的战马随着嘶鸣声,化作了旋风而去。 装满药材的马车主人,手忙脚乱地扯下了骡马,朝着陷阵营的方向狂奔而去。 “你们跑得了吗?” 阿二看着绝尘而去的战马狞笑几声,“跟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周围二十多位蒙面汉子,手脚麻利的收好装备,一声不吭地追了上去。 “不要掉以轻心!” 李青云话音刚落,就看到了堵在前面的三十多位蒙面骑兵,当机立断道:“尖刀阵,左右举盾,弓手离近了再打!” 邱德发着急道:“将军,我打头阵!” “闭嘴!” 李青云话音落下,便朝为首的蒙面大汉冲去。 这人气势不凡,眼神冰冷,绝对是武者无疑。 只要将他斩于马下,才能速战速决,解决后面的追兵! “纳命来!” 阿大狠夹马腹,高举着铁棍,狞笑着冲了上来。 可就在这时,陷阵营的刀盾手忽然向左右散开,后方的骑兵举起了奇怪的兵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密密麻麻的箭矢迎面袭来。 十多位蒙面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射成了刺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剩下的人虽然没死,却也个个带伤。 让人惊愕的是,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就好像没有灵魂的尸体。 “死!” 阿大睚眦欲裂,仅仅一个照面,所带来的人手就十去七八,在不死战,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思忖之间,手中的铁棍悍然落下。 砰! 金铁交鸣之间,阿大手中的铁棍险些脱手而出,虎口也渗出了鲜血,双臂颤抖,望向李青云的眼中满是惊愕。 他没想到,两人同为炼筋境三层的武者,李青云的力量竟能大刀如此程度。 呼! 下一刻,李青云手中的厚背雁翎刀再次落下。 阿大连忙勒住缰绳,人立而起的战马瞬间被劈掉了半个身子;落地后的阿大铁棍横扫,朝着李青云战马的马腿砸去! “滚!” 李青云俯身格挡的瞬间,斧头脱手而出,镶嵌在了他的脑袋上。 阿大还没反应过来,就重重地躺在了地上。 “大哥!” 身后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尖啸声,数支利箭呼啸而来,几位陷阵营的亲兵躲闪不及,接连中箭;他们没有任何迟疑,紧随李青云向前狂奔! “将军,他们骑着战马跟上来了!” 邱德发大声呼喊道。 “前面拐弯的地方调转方向,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刀盾在前,弩手准备。” 李青云迅速做出了安排,怒骂道:“妈的,明天老子就发布告示,让百姓将道路两侧二十丈内的树木全部砍光!” 话音落下,蓦地拽住了缰绳,旋即调转方向冲了出去。 穷追不舍的阿二在距离拐弯处还有十几丈的地方,就看到李青云一马当先冲了过来,当前面的刀盾手放下盾牌的瞬间,铺天盖地的箭矢撕裂了空气。 他躲闪不及,也中了两箭,身后的哑刺杀手还没反应过来,就接连丢掉了性命! “李青云,这都是你逼老子的!” 阿二从腰间摸出一枚漆黑腥臭的药丸丢入了口中,下一刻,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眼睛也变成了血红色,“去死吧!” 第149章 临阵突破 轰隆! 两刀相撞,巨响声骤然响起,两人身下的战马发出了不堪负重的嘶鸣,同时跪在了地上; 李青云面色骤变,阿二的力量近乎与铜皮境一层的者老赤相当,巨大的反震力让他手中的后背雁翎刀险些脱手而出。 阿二却是没有任何迟疑,举起的长刀再次落下! 李青云瞬间后撤,落下的长刀将战马的脑袋一分为二,喷溅的鲜血撒了阿二一脸;可阿二却好似什么都未察觉,再次扑了上来。 “将军先走,我们拦着他!” 随着邱德发的嘶吼,亲兵们也摆出了冲杀的阵型。 几位箭术高超的兵卒,纷纷举起了黑漆弓,阻拦来势汹汹的阿二。 “小心戒备,你们来了也是送死!” 阿茹娜曾给过李青云一枚类似的药丸,他清楚药性,知道这是短时间内能让实力暴涨的秘药。一旦超出时间限制,阿二就是待在羔羊。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待秘药失效,他就是待在羔羊! 铛铛铛! 阿二的进攻没有任何招式可言,速度越来越快,每次攻击都伴随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 不远处的密林之中。 布赫看着险象环生的李青云,着急道,“巴勒斯大人,再不出手,李青云迟早会死在阿二的刀下。” “是啊!” 伊德尔连忙说道:“服用了莽葬丹后失去神智,没有痛感,只要有一口气,就会把面前的敌人撕碎。李青云如果死了,可汗震怒,我们也要受到责罚。” “李青云狡诈如狐,阿二杀不了他。” 巴勒斯面色如水,淡淡地道:“他的亲兵正在四处观望,李青云肯定还有底牌未用。” 伊德尔和布赫想到炸死者老赤的爆炸瓷瓶,也收起了浮躁之心,直勾勾地盯着正在和阿二厮杀的李青云。 阿茹娜面无表情,目光如常,就好像面前的事情与她毫不相关似的。 可藏在袖子里的粉拳却紧紧握在一起,生怕李青云有所闪失,更希望李青云能速战速决,抽身而去,不给巴勒斯动手的机会。 “若他被巴勒斯擒住,恐怕会恨自己一辈子吧!” 阿茹娜想到这里,心中苦笑不已。 他为了解除和苍狼部小酋帅绰罗阿赤的婚约,重回自由之身,把李青云搬出来做了挡箭牌。可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心中却是浓浓的悔意,脑海中也尽是两人的点点滴滴。 可是,她却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 一旦被人察觉,白鹿部就会因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甚至会成为草原部族的耻辱! 巴勒斯不动声色地瞥了阿茹娜一眼,确定她神色如常后,忽地问道:“阿茹娜殿下,你觉得咱们能顺利脱身吗?” “巴勒斯大人和两位属下都是铜皮境一层,纵使陷阵营倾巢而出,想要留住三位也绝非易事。” 阿茹娜说罢又觉得过于敷衍,继续说道:“梁人狡诈如狐,小心些总是没错的;有巴勒斯大人主持大局,擒住李青云易如反掌。” “承郡主殿下吉言了!” 巴勒斯言语间客气,眉宇间却满是得意,偌大的鞑靼帝国,能得到白鹿部郡主称赞之人屈指可数,酒后也算一件谈资。 …… 阿二的攻势愈发凶猛,鲜血染红了衣服也浑然未知,就好似没有疼觉的野兽一般! 李青云已经由短兵相接改成了辗转腾挪,在凌厉的攻势之下也能做到躲闪自如,并且能瞅准机会做出还击。 虽不致命,却已经在阿二的身上留下了数道伤口。 拖死他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众亲兵看到这一幕,也暗暗舒了口气,看向李青云的目光中也尽是崇拜。 可邱德发却不敢掉以轻心,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山林,狞声道:“弓箭手,都把招子放亮点,出了岔子自己抹脖子吧!” 咔嚓…… 他话音刚刚落下,耳边便传来一声脆响。 回过神来,就看到李青云好似出闸的猛虎一般,发起了雷霆般的攻势! 阿二的左臂因为无法承受恐怖的力量,竟在瞬间折断! 砰砰砰…… 金铁交鸣声相继传来,李青云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跳跃,肌肉也更加紧实,力量也得到了显著提升。 阿二那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也变得缓慢,充满了破绽! 噗…… 蓦地,厚背雁翎刀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李青云平稳落地的同时,阿二的脖颈间喷出了鲜血,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将军赢了!” “将军真他娘厉害!” 众位亲兵兴奋地挥舞着兵器,邱德发也暗暗舒了一口气! 嗖! 恰在此时,一支利箭撕裂了空气,直奔李青云的大腿而来! 砰! 李青云将箭矢劈碎的瞬间,便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后撤,散开!” 话音落下,已经躲到了战马的尸体后面,还顺手抄起了一张盾牌挡在了面前,脚尖一点,地上的斧头便落入了腰间的挂钩上。 邱德发等人仓皇后退,几位弓箭手迅速躲到了树后,举起了黑漆弓。 “临阵突破,李将军还真是福大命大啊!” 巴勒斯和伊德尔几个起落,便来到了距离李青云五丈开外的地方。 两人虽身无甲胄,可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却让邱德发等人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气势,绝非练筋境的武者可比! 巴勒斯朗声说道:“李将军,随我走一趟,我可确保将军锦衣玉食,高官厚禄。” “没想到鞑子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李青云从他蹩脚的声音和面相中,得知了两人的身份,缓缓起身道:“我对苍狼部的高官厚禄不感兴趣,回去告诉绰罗不花,等他当上了鞑靼可汗,再来邀请我入伙也不迟。” “放肆!” 巴勒斯脸色一沉,“李青云,我等奉可汗之命,请你前往王庭恕罪,识趣地束手就擒;不然,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把我杀了?” 李青云满脸讥笑,继续试探着两人底线,“你们敢吗?我可是你们可汗的座上宾客!” “我的确不能杀你!” 巴勒斯冷笑几声,厉声道:“把他的亲兵全部杀光!” 第150章 兵行险招 嗖! 伊德尔正欲动手,一具马尸便飞了过来。 紧跟着,数十支箭矢迎面而来,彻底封死了他的攻势。 伊德尔手手的长剑接连挥舞,将箭矢一分为二,躲藏在树后的弓箭手,也趁此机会搭弓拉箭,阻挡他的攻势。 砰! 藏匿在山林中的布赫闪电般射出了三支羽箭,三位亲兵还没反应过来,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三连射!” 李青云面色骤变,“退到拐角处!” 邱德发劈断了箭矢,嘶吼道:“将军先走,我拦住他们!” “你们不是对手!” 李青云不等众人说话,再次下达了命令,“别他妈给我添乱!” “撤!” 邱德发俯身抄起一位生死未卜的亲兵,驱马向后撤离! 李青云看到伊德尔试图追赶,又将另外一头马尸踢了过去,趁此机会,闪电般朝山林中狂奔而去。 敌方有三位武者,其中两人都是铜皮境一层,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分而破之,方有一线生机! “追!” 巴勒斯奋起直追,伊德尔也顾不得追杀邱德发等人,紧随其后。 李青云和阿二厮杀时,巴勒斯觉得阿二能让李青云动用底牌,再将其擒拿,迅速远遁; 可是,做梦都没想到,他竟然在生死关头突破了桎梏。 两人速度极快,而李青云却是凭着一身蛮力和经验在山林中狂奔,呼吸间高下立判,双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为了阻挡两人,李青云先后砍断了几棵大树。 “人呢?” “去哪儿了?” “李青云狡猾,小心点,仔细搜!” 巴勒斯话音落下,两人也选择了分头行动,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异样。 伊德尔刚用长剑劈断了树杈,一个东西便飞了过来。 他想都不想,手起剑落,飞来的东西一分为二。 当东西落在地上,才发现是一截原木。 巴勒斯甩手便是两枚飞刀,可树冠内却没有任何动静。 伊德尔看到他点头,闪电般劈断了几根拦路的树杈,闪身落到了树冠后面。 “没人!” 话音未落,便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心中也涌出了强烈的不安。他还没来得及跃开,恐怖的气浪便将其掀飞出去,耳边也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砰! 伊德尔落地的瞬间,又一枚瓷罐子丢了过来。 随着再次炸响,伊德尔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两条腿也没了踪迹,“巴勒斯大人,救……” 他话未说完,巴勒斯手中的长枪便刺穿了他的脖子,顺手挑起地上的长剑,将其甩向了丢出瓷瓶的位置! 结果却如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反应。 “李青云,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巴勒斯脚尖一点,跃到了树上,居高临下,飞快的打量着周围,寻找着李青云的踪迹。 茂密的树冠此时成了最好的掩体,任其如何仔细,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李青云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可巴勒斯却不敢疏忽大意,直觉告诉他李青云还在此地,那可以杀死铜皮境武者的瓷瓶,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躲在树冠下的李青云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异动,透过缝隙观察着巴勒斯。 偷袭斩杀了一人,已然是老天眷顾。 如今对手由攻转守,再想偷袭无异于痴人说梦。眼下体力不支,冲出去厮杀也是送菜,倒不如养精蓄锐,寻找破绽。 一时间,周围静得出奇,空气都好似凝固了一般。 忽的,远处传来了细微的破空声,紧张的询问声随之响起,“巴勒斯大人,时间紧迫,我们不能再此地久留!” “陷阵营的兵卒来了,我们再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把弓箭给郡主殿下。” 巴勒斯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布赫,盯住周围,不要让李青云跑了。郡主殿下,往树冠里射箭,不要留手!” “阿茹娜?这些杀手都是她带来的!” 藏身于树冠下的李青云眉头微皱,心中的些许幻想,瞬间烟消云散;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绝不能顾及儿女情长。 嗖嗖嗖! 呼啸声接连想起,两支箭矢贴着李青云的身体飞了过去,钉在了树杈上,嗡鸣作响。 阿茹娜眨眼间便射出了十五支羽箭。 巴勒斯没听到任何惨叫和异响,朝着布赫摆了摆手;布赫心神领会,接二连三的踢飞了倒在地上的树木。 嗖! 当踢到李青云藏身的树木时,一个圆球直奔巴勒斯而去。 巴勒斯还以为是爆炸瓷瓶,仓皇后退,当闷响声传来,才发现圆球竟然是枚石头。气急败坏的他甩出几枚飞刀。 布赫也不想步伊德尔的后尘,脚尖一点便飘然向后; 轰隆…… 下一刻,一个瓷瓶便落在了布赫之前所在的位置,恐怖的气浪将周围的树木和沙石掀飞,一时间烟尘四溅。 “李青云,你跑不了的!” 巴勒斯看到李青云借着烟尘再次逃遁,再次追赶,而回答他的却是几声厉啸;他忌惮爆炸瓷瓶的威力,接连躲开后,才发现都是石头。 “你先追上老子再说吧!” 李青云在树木间穿梭,顺手将最后一枚爆炸瓷瓶丢在了灌木之中。 旋即骤然加速! 轰隆…… 巴勒斯还未站稳,便感受到了恐怖的气浪,未处于爆炸中心的他还未来得及躲藏,耳边就传来了尖啸声,身上也传来了剧痛。 “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李青云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身后,手中的后背雁翎刀悍然落下。 “李青云,你这卑鄙无耻的东西,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巴勒斯恨意滔天,强忍剧痛,挥舞长枪虚晃了两下,侧身便逃,“布赫,拦住他!” “是!” 布赫挥刀而来。 “接着!” 李青云随手甩出一枚石头。 布赫还以为是爆炸瓷瓶,瞬间暴退,发现掉在地上的东西是石头时,也听到了李青云的嘲讽, “这点胆量还跑来杀老子,你们真是不嫌命长啊。” 布赫怒道:“李青云,你是条汉子,就别耍花招,真刀真枪地跟老子打一场!” “你们偷袭老子的时候,也没提前打声招呼。” 李青云看他面色阴晴不定,笑道:“布赫,你现在逃命还来得及,不然等你死了,你的婆娘就要给别的男人暖床,你的儿女就要喊别人爹了。” “想杀老子,也没那么容易!” 布赫狞笑一声,正欲发起攻击,一柄匕首从胸膛里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