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 第667章 存在大量不合常理的绕行与滞留 三年前,在慈云寺的废墟上,侥幸逃脱法网的“恶魔”,如今,又换了一张“建材商人”的面具,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城市的另一个重要肌体——棚改项目之中。 历史,正在以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方式,重演。 第三幕:谨慎的“剑鞘”与出鞘的“决心” 赵承平当即整理了一份简要的报告。 他没有写那些充满个人推测的、戏剧性的内容。他只是用最客观、最冷静的笔触,陈述了三件事实: “广源建材”仓库的规模,与其承接的业务量,严重不符。 其送货车辆的行车轨迹,存在大量不合常理的绕行与滞留。 其股东之一“魏东”,曾是三年前“慈云寺贪腐案”的关联人。 他拿着这份只有一页纸的报告,敲开了分管领导,王副局长的办公室门。 王副局长是个年近五旬的、头发微白的中年人。他听完赵承平的汇报,接过那份报告,看得非常仔细。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良久,他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着赵承平。 “承平,你的意思是,棚改项目里,可能藏着一条‘慈云寺案’的漏网之鱼?”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我不敢下结论。”赵承平的回答,不卑不亢,“我只是觉得,这些疑点,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工程质量监督’的范畴。我建议,对这家供应商,展开一次更深入的、全面的调查。” 王副局长沉默了。 他用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那“笃、笃”的声响,像是在衡量着什么。 赵承平知道,领导在权衡利弊。 棚改项目,是市里今年的头号民生工程,万众瞩目,绝不能出任何大的岔子。现在,项目正在全面施工的关键阶段,如果大张旗鼓地调查一家主要的材料供应商,很可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导致整个项目停摆。 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终于,王副局长停止了敲击。他看着赵承平,语气严肃地说道: “你的发现,很重要。我同意你的建议。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领导请说。”赵承平站直了身体。 “第一,调查,必须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秘密进行。在没有掌握确凿证据之前,不能惊动任何人,尤其是项目指挥部和施工方。” “第二,”王副局长加重了语气,“你的首要职责,是监督。所以,任何调查行动,都不能影响到棚改项目的正常施工进度。这个尺度,你一定要把握好。” 赵承平的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他知道,领导已经给了他最大的支持。那句“把握好尺度”,既是提醒,也是授权。它像一个谨慎的“剑鞘”,将这柄即将出鞘的调查之剑,包裹了起来。 这柄剑,可以出鞘,但必须快、准、狠。必须在不割伤“大局”这副肌体的前提下,精准地,刺向那个可能已经溃烂流脓的“病灶”。 “我明白。”赵承平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没有丝毫犹豫。第二天一早,他便拨通了市审计局一个老朋友的内线电话。 电话那头,是他多年的至交,审计局经济责任审计处的处长,刘建军。 “老刘,我,承平。”赵承平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只有老友间才能听懂的严肃。 “哟,稀客啊,赵大主任怎么想起我这个算账先生了?”刘建军的语气,一贯地带着几分戏谑。 “不开玩笑了,老刘。有个事,得请你这双‘火眼金睛’帮我掌掌眼。”赵承平开门见山,他知道,对付刘建军这种人,任何拐弯抹角都是在浪费时间。 他没有提“魏东”,也没有说“慈云寺案”,更没有透露任何关于“皮包公司”的猜测。这不仅是纪律要求,更是对朋友的一种保护。 他只是用最纯粹的、业务上的口吻,陈述了一个“异常”:“我们这边在梳理棚改项目的供应链时,发现一家名叫‘广源建材’的供应商,在好几个政府工程里,都出现过供货延迟的情况,但最终项目都顺利验收了。我们担心,这里面可能存在为了赶工而产生的、不规范的‘成本核销’或‘支付溢价’问题。所以,想请你们审计处,从资金流的角度,帮忙核查一下,这家公司与项目方之间的所有资金往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合常规’的数字。” “不合常规的数字”——这是一个完美的、属于审计系统的“黑话”。 它既可以是无伤大雅的账目错误,也可以是……隐藏在小数点背后的、惊天黑幕。 电话那头的刘建军,沉默了片刻。他那颗与数字打了半辈子交道的、精明的大脑,瞬间就捕捉到了赵承平话语里,那股不同寻常的分量。 “广源建材,是吧?”刘建军的声音,沉了下来,“行,我知道了。把这家公司的全称和工商注册号发给我。就说是你们纪检监察室委托的、针对‘政府项目供应链资金风险’的专项数据比对。三天后,我给你一个初步结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谢了,老刘。” “别跟我来这套。查出来没事,你得请我喝酒。查出来有事……”刘建军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凝重,“你小子,自己多加小心。” 挂断电话,赵承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那台最强大的“数据机器”,已经被他悄无声息地启动了。审计局的系统,可以直接接入税务、银行等核心数据库,一旦开始运转,任何伪造的合同、虚开的发票、异常的资金沉淀,都将在这只“数据之眼”的扫描下,无所遁形。 这是他的第一条战线——一条在高空之上,由数据和逻辑构成的、冰冷而精准的“天网”。 而现在,他要去开辟他的第二条战线。 他脱下那身笔挺的干部制服,换上了他扔在汽车后备箱里、一件满是褶皱的旧工装夹克,脚上蹬了一双沾着干涸泥点的劳保鞋。他甚至还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包廉价的香烟,揣进了口袋。 这身行头,让他瞬间从一个坐在办公室里的“赵主任”,变回了那个能在三教九流中、游刃有余的“老赵”。 他没有再去问题最集中的棚改工地,那里,可能已经有人在“盯着”他了。他根据另外几个项目的档案地址,选择了一个位于城市另一端、已经基本完工的“第二小学扩建工程”工地。 午后,阳光毒辣,工地上,只有零星的工人在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赵承平提着一个装着凉茶的旧水壶,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一个正在墙角阴凉处休息的、正在绑扎钢筋的老工人身边。 “老师傅,歇会儿啊?天太热了,来,喝口水。”他拧开水壶,递了过去,自己则掏出那包烟,散了一根过去。 老工人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了烟,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谢了,老板。” “我可不是老板,就一过路的,瞧着这学校盖得漂亮,过来看看。”赵承平顺势在他身边蹲下,用最闲聊的口气,拉开了话匣子。 他们从天气,聊到工钱,又从伙食,聊到家里的孩子。 在感觉对方已经完全放下了戒备后,赵承平才状若无意地,指了指旁边一捆还没用完的、已经微微泛起一层红褐色锈迹的钢筋,问道:“师傅,你们这活儿干得地道啊。这钢筋,看着就粗壮,是大厂的货吧?” 提到这个,老工人的眉头,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嘬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压低了声音,像是发牢骚一样地说道:“大厂的货?哼,谁知道呢。反正这批钢筋,邪门得很。” “哦?怎么说?”赵承平的心,猛地提了一下。 “比我们以前用的,要‘娇气’。淋点雨,放个两三天,上面这层‘红毛’就起来了,比别家的快得多。”老工人用脚,踢了踢那捆钢筋,“还有那水泥,也是他们一家送的。有时候吧,搅拌好了,半天不凝。有时候呢,刚倒下去,没等抹平,就干了。跟个看心情干活的大爷似的,害得我们好几个地方,都返了工。” 比往常的更容易生锈。 水泥凝结时间不太稳定。 这两句看似朴素的、来自一线工人的抱怨,在赵承平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两声惊雷! 这是一个最可怕的信号。 钢筋容易生锈,可能意味着其保护性的钝化膜质量差,甚至可能,是劣质的、由废钢重炼的“地条钢”。 水泥凝结时间不稳定,则说明其熟料配比或添加剂存在严重问题,将直接影响最终的混凝土强度。 这已经不是“以次充好”了,这是在用成百上千个孩子的未来,在用这座建筑的生命,在开一个致命的玩笑! 赵承平的后心,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强压住内心的震动,继续用闲聊的语气说:“那不能吧?材料进场,监理不得验收吗?” 老工人嗤笑一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灭:“验收?人家单子开得漂漂亮亮的,合格证、检测报告,一样不少。监理拿个卡尺,量量粗细,看看外观,谁还能给你劈开来,拿到实验室里去化验啊?我们当工人的,嘴上说说就得了,谁敢真去得罪供货的‘财神爷’啊。” 赵承平沉默了。 他知道,他必须拿到最直接的、无法辩驳的“物证”。 他借口去上厕所,绕到了工地后方一个堆放建筑垃圾的角落。他看到了一些被截断的、废弃的钢筋头,和他刚才看到的那批,是同一型号。他还发现了一袋破损的、洒了一地的水泥。 他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 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预先准备好的、厚实的自封物证袋。他捡起了两段不同直径的、锈迹最明显的钢筋头,又小心翼翼地,用一张废纸,将那些还没受潮的水泥粉末,装了进去。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他没有直接回单位,而是开车,去了市里一家拥有国家认证资质的、最权威的第三方建材检测中心。 他用现金,以个人装修材料送检的名义,匿名登记了那两份样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先生,钢筋的力学性能和化学成分分析,加上水泥的凝结时间和抗压强度测试,全套下来,需要五天时间才能出结果。”负责接待的工程师,公式化地告知他。 “好,我等。” 走出检测中心的大门,赵承平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这五天,对他而言,不是休息,而是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备战”。 他将自己,重新锁回了办公室。他要利用这段时间,将“广源建材”和那个幽灵般的“魏东”的全部背景,再重新梳理、深挖一遍。 在等待检测结果的那几天里,赵承平将自己变成了一台不知疲倦的、高速运转的人肉搜索引擎。 他将调查的全部重心,都放在了“广源建材贸易有限公司”这家企业本身。他要彻底撕开它的伪装,看清它那副看似光鲜的皮囊之下,包裹的究竟是怎样的骨骼与内脏。 他通过各种半公开的渠道——企业年报、招投标网站的公示信息、甚至是一些行业论坛里的蛛丝马迹——像一个最耐心的拼图玩家,一片一片地,拼凑着“广源建 材”的成长轨迹。 一张清晰的、却也充满了诡异与反常的“企业画像”,逐渐浮现在他面前的白板上。 ——它太“快”了。 这家公司,注册成立至今, 对于一个需要靠人脉、口碑和雄厚资金才能立足的建材行业来说,三年的时间,对于一个新入局者,通常只够勉强站稳脚跟,积累一些零散的小客户。 但“广源建材”,却像一匹被注射了兴奋剂的黑马,以一种完全违背商业逻辑的速度,在疯狂地“跃进”。 第一年,它默默无闻,只零星地接了一些私人装修的小单子。 第二年,它突然开始在政府工程领域崭露头角,拿下了两个百万级别的市政维修项目。 而到了第三年,也就是今年,它竟已然坐上了“主力供应商”的牌桌,一口气,将包括棚改项目在内的、五个标的额动辄数千万、甚至上亿的大型项目的供货合同,悉数收入囊中。 这种“三级跳”式的爆发,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初创企业能够实现的。 它没有雄厚的背景,没有过硬的技术专利,更没有足以撼动市场的价格优势。它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战绩的新兵,却在短短三年内,被破格提拔成了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 这背后,若没有一只巨大而有力的、看不见的“手”在托举和输送利益,绝无可能。 赵承平在那张白板上,用红色的马克笔,重重地写下了两个字: “寄生”。 “广源建材”,根本不是一个独立的企业。它更像一个被精心挑选和培植出来的“宿主”,其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方便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寄生体”,更高效、更隐蔽地,去吸食公共财政的血液。 而那个“寄生体”的名字,几乎已经呼之欲出。 ——魏东。以及他背后,那个在三年前“慈云寺案”中,侥幸逃脱的、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 赵承平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他知道,他所面对的,很可能是一个已经“进化”了的、更加狡猾的犯罪组织。它们学会了用合法的公司外衣,去包裹非法的利益输送;学会了用看似规范的招投标程序,去掩盖暗箱操作的肮脏交易。 但它们算错了一件事。 它们没有算到,会有一个像赵承平这样,既懂得工程监督的门道,又深谙刑事侦查手段, 一周后的下午,赵承平的手机,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 ——来自那个第三方检测中心。 短信内容很简单:“赵先生您好,您送检的样品检测已完成,请凭票据前来领取报告。” 赵承平的心,猛地一跳。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检测中心。当他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那份密封在牛皮纸袋里的、薄薄的几页纸时,他的手,竟感到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 他没有在检测中心拆开。他回到了自己的车里,关上车门,将自己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他深吸一口气,撕开了密封条。 里面的内容,与他最坏的预想,完全吻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于钢筋样品: 报告的结论部分,用了几个冰冷而致命的词语:“屈服强度、抗拉强度、伸长率,三项关键力学性能指标,均不符合GB1499.2-2018《钢筋混凝土用钢》国家标准。另,经化学成分分析,其锰、硅含量严重偏低,疑似为劣质再生钢材。” ——关于水泥样品: 结论更加触目惊心:“样品初凝时间超过国家标准上限120分钟,终凝时间低于标准下限60分钟。28天抗压强度测试值,仅为28.5MPa,远低于工程要求的42.5MPa标准,属于严重不合格产品。” 赵承平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几行被加粗、标黑的文字上。 他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几页纸,不再是简单的数据和结论。 这是一份对“广源建材”,乃至其背后黑手的、不容辩驳的“死刑判决书”。 更是一份对那些已经使用了这些劣质材料的、关乎民生的建筑工程的、沉重无比的“病危通知单”。 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不是他偶然间发现了这个线索,这些如同“骨质疏松”般的钢筋,“发育不良”的水泥,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在一场暴雨、一次地震、甚至只是时间的侵蚀下,给这座城市,带来怎样灾难性的后果。 他感到一阵后怕,紧接着,是抑制不住的、滔天的愤怒。 他紧紧地攥着那份报告,纸张的边缘,几乎要嵌进他的掌心。他知道,孤军奋战的时刻,到此为止了。 他必须立刻,将这颗足以引爆全局的“惊雷”,交到决策者的手上。 王副局长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看完了赵承平递交的所有材料——那份关于“广源建材”背景反常的分析报告,那几张诡异的行车轨迹图,以及最后那份、如同最终审判书一般的、致命的检测报告。 王副局长久久没有说话。他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那片正在蓬勃建设的城市,眼神复杂。 良久,他转过身,看着赵承平,只说了一句话: “承平,你跟我来。立刻去向主要领导汇报。” 半小时后,市纪委监委的一间小型保密会议室里,一场由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亲自主持的、紧急召集的碰头会,正在进行。 参加会议的,都是来自市纪委、市公安局、市住建局、市审计局等核心要害部门的、一把手或分管主要领导。 赵承平,是这场会议上,级别最低的与会者,但他,却是毫无疑问的“主角”。 他站在投影幕布前,没有带任何帽子。 他用一种近乎冷酷的、不带任何个人感情色彩的、纯陈述的语气,将他从发现“皮包公司”的疑点开始,到追踪车辆轨迹,到关联旧案嫌疑人,再到最终获取资金异动线索和关键物证的全过程,条理清晰地,娓娓道来。 他没有使用任何煽动性的词语,但他所呈现出的每一个证据,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与会领导的心上。 当他将那份检测报告的核心结论,投影在大屏幕上时,整个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汇报结束,赵承平微微鞠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静静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市纪委书记的脸色,已经铁青。 他用手指,重重地,敲了敲桌面。 “同志们,情况,大家都清楚了。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工程质量问题,也不是一起孤立的商业欺诈案。”他的声音,洪亮而果决,回荡在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喜欢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请大家收藏:()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8章 随时可以进行冻结 “这是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牵涉面可能极广、严重威胁到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有组织的、系统性的腐败犯罪行为!” “我同意!”市公安局的局长,一位满脸刚毅的军转干部,第一个表态,“从‘魏东’这条线索看,很可能与我们一直在追踪的、一些涉黑涉恶团伙有关。我建议,立即采取行动,不能再让这些‘建筑垃圾’,流入任何一个工地!” “住建部门完全配合!我们将立刻对所有涉及‘广源建材’的项目,下达《停工整改通知》,并对已使用的材料,进行全面的、破坏性的抽样复检!” “审计这边,已经初步锁定了几个可疑的、用于走账的个人账户,随时可以进行冻结!” …… 意见,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高度统一。 最终,市纪委书记一锤定音: “我宣布,立即成立由市纪委监委牵头,公安、住"建、审计等多部门联合参与的‘棚改项目供应链专项联合调查组’!对广源建材贸易有限公司及其关联人员,展开全面、深入、彻底的调查!”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赵承平的身上。 “赵承平同志,在此次事件中,你表现出了高度的政治敏锐性和专业的调查能力。经研究决定,由你担任联合调查组的联络员,负责协调各部门工作,确保信息畅通、行动统一。” 联合调查组的成立,如同一声平地惊雷,其行动效率,也展现出了雷霆万钧之势。 会议结束后的第一个小时,一封盖着市纪委监委、市住建局、市财政局三方红色印章的《关于暂停支付“广源建材贸易有限公司”所有项目工程款项的紧急通知》,便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加密系统,下发到了所有相关单位的财务部门。 那条支撑着“广源建材”这具庞大躯体的、最主要的资金大动脉,被瞬间、精准地、彻底掐断了。 第二个小时,一支由市审计局经济责任审计处处长刘建军亲自带队的、八人组成的精英审计小组,便已经出现在了“广源建材”那栋位于城乡结合部的、毫不起眼的三层办公楼下。 他们人手一个厚重的黑色公文箱,表情冷峻,步伐坚定,像一支准备对敌方堡垒发起总攻的金融特种部队。 而在市纪委的临时办公室里,赵承平也正进行着他自己的“战前交接”。 “老刘,”赵承平将一个加密U盘,和一沓他亲手标注过的、打印出来的行车轨迹图,郑重地交到了即将出发的刘建军手中,“这是我前期摸排到的所有线索。重点是这几个时间点,这几笔与送货时间能对应上的、打入不同个人账户的小额款项。还有这个‘魏东’,他是突破口,但也是个马蜂窝,先不要惊动他。从外围,从这些看似无关的资金流水开始查。” 刘建军接过材料,点了点头,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我明白。打蛇,要先敲七寸。但要找到七寸,就得先顺着它这身滑溜溜的皮,一寸一寸地摸过去。放心吧,承平,跟账本打了半辈子交道,我就不信,天底下有擦得一干二净的屁股。” 看着刘建军带领的审计组驱车离去,赵承平的内心,第一次,有了一种大局在握的踏实感。 他相信,只要审计这把最锋利的手术刀能够切进去,那么“广源建材”这个毒瘤内部,那些腐烂的、溃败的、见不得光的组织和血管,就必然会暴露在阳光之下。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他的对手。 他没有想到,他即将面对的,不是一场硬碰硬的攻坚战,而是一场令人筋疲力尽、意志消磨的——泥潭之战。 审计组的进驻,并没有遇到任何想象中的激烈抵抗。 “广源建材”的法人代表,那个在股东名单上占股80%的王广源,亲自在门口迎接。他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出头、身材微胖、脸上永远挂着一副憨厚而谦卑笑容的男人。 “哎哟,欢迎各位领导,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指导工作!”他一边点头哈腰地散着烟,一边热情地招呼着,“我们公司,一定全力配合,绝对全力配合调查!” 他将审计组让进了那间最大的会议室,并立刻让财务人员,将所有的账本、凭证、和电脑,都搬了进去。态度之诚恳,配合度之高,让几个年轻的审计员,都感到有些意外。 然而,当他们真正开始查账时,才明白,王广源那副“笑脸”背后,隐藏着怎样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 ——这不是账本,这是一个迷宫。 刘建军在审计行业摸爬滚打了三十年,什么样的烂账、假账没有见过?但他从未见过如此……混乱到、几乎称得上是“后现代主义”的账目。 纸质的流水账、电脑里的EXCEL表格、还有几本用小学生作业本记的、字迹潦草的现金收支记录,三套账,互相之间,根本就对不上。 大量的采购合同,后面附的却是毫不相干的餐饮或住宿发票。 好几笔高达数十万的“材料预付款”,打款对象,竟然是一些注册在偏远县城的、经营范围为“农产品销售”的个体工商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而最大宗的支出,则是一笔笔被简单标注为“劳务费”、“差旅费”、“业务招待费”的、没有任何明细的现金提款。这些现金的去向,如同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再也无从追查。 这已经不是“做假账”了。做假账,至少还需要一个基本的、自洽的逻辑闭环。 而“广源建材”的账,根本没有逻辑。它就像一个精神病人,在梦游中,胡乱涂鸦的呓语。 年轻的审计员小张,对着一笔凭空多出来的、七万六千三百二十一块五毛二的“其他应收款”,用尽了所有方法,核算了三个小时,最终还是无法平账。他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将笔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刘处,这根本就不是账!这就是一堆废纸!” 而每当刘建军拿着一笔疑点重重的款项,去质问王广源时,那个男人,总会立刻露出一副比审计员还要痛苦和无辜的表情。 “哎呀,刘处长,您问这个啊……”他会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脑门,满脸懊悔地说,“您看看我这脑子!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这家公司,平时都是下面人管,我就是个挂名的,对这些细账,实在是不懂啊。您说这笔钱?让我想想……哦,好像是,好像是年底给几个工地的工头,包的红包吧?对,应该是,应该是……哎,当时那个凭证,也不知塞哪儿去了,我让他们找,让他们马上找!” 他永远不会直接拒绝,也永远不会给出确切的答案。 他就像一个被放在田地里,用来吓唬乌鸦的、微笑的“稻草人”。你看着他,他好像就在那里,逆来顺受,任你摆布。可实际上,他的身体里,塞满了稻草,空空如也。你用尽全力一拳打过去,最终,只会陷入那片柔软而虚无的混沌之中,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审计工作,在进行了整整三天后,陷入了彻底的僵局。 每天深夜,赵承平都会接到刘建军打来的、充满了疲惫与挫败感的电话。 “承平,我们可能想错了。”电话那头,刘建军的声音,沙哑而沉重,“这家公司,根本没有‘账’。它就是一个资金的‘中转黑洞’。 大笔的工程款项,从左手进来,立刻就被拆分成无数股小溪,从右手流了出去,根本不留任何痕迹。 公司负责人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肯提供完整凭证。 整整三天,市审计局最精锐的力量,被困在了一个由假账、烂账和那个“微笑稻草人”王广源共同构建的财务泥潭里,寸步难行。 赵承平独自坐在联合调查组的临时办公室里,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他面前的白板上,画满了复杂的资金流向箭头,但最终,每一条线,都指向了一个巨大的、用红色马克笔画出的问号。 他意识到,自己和整个调查组,可能都犯了一个经验主义的错误。 他们习惯于从账本上寻找答案,相信“资金流”是揭露一切腐败犯罪的“阿喀琉斯之踵”。但对手显然也深谙此道。他们用一种近乎自爆的、同归于尽的方式,将自己的财务系统,变成了一片无法航行的“数据沼泽”。他们就是用“混乱”本身,作为最坚固的盾牌。 你不能指望从一堆被彻底搅碎的、真假混杂的拼图里,还原出完整的画面。 赵承平缓缓站起身,目光从满是数字和箭头的白板上移开,投向了墙上那张巨大的城市地图。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重重地,点在了那个他曾经去过的、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广源建材”仓库的坐标上。 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 ——如果敌人销毁了语言(账本),那么,就让沉默的物体(物证),自己开口说话。 他拿起外套,拨通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打给住建局派驻调查组的两位年轻同事,小李和小张,他们都是工程质量监督科的业务骨干。另一个,是打给那个还在泥潭里挣扎的刘建军。 “老刘,你们继续在正面战场给他施压,让他无暇他顾。”赵承平的声音,冷静而果决,“我要带人,去抄他的‘后路’。我们再去一次他的仓库。” 第二天下午,赵承平开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载着小李和小张,再次来到了“广源建材”的仓库区。 这一次,没有了初次探访时的伪装和谨慎。他们手持联合调查组的证件,以“例行检查”的名义,要求进入。王广源虽然脸上依然挂着那副招牌式的憨笑,但眼神深处,明显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找了个借口,并没有亲自陪同,而是派了一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仓库主管,寸步不离地跟在他们身后。 仓库里,依旧是那副杂乱无章的样子。刺鼻的、潮湿的水泥粉尘味,混合着金属的铁锈味,在空气中弥漫。 “小李,你去核对钢筋的库存数量,看和他们的出货单能不能对上。”赵承平不动声色地分配着任务,“小张,你去抽查水泥的码放区,重点看生产批号和日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用这种方式,自然地将那位紧绷着神经的仓库主管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常规的盘点工作上。而他自己,则像一个漫不经心的巡视者,缓步走进了仓库的最深处——那里光线昏暗,堆放着一些看似废弃的杂物。 他的刑侦直觉告诉他,罪证,往往隐藏在最不起眼的、被刻意遗忘的角落里。 很快,他的目光,就被一堆胡乱码放的、已经拆开的钢筋样品吸引了。他走过去,戴上随身携带的白手套,拿起一根。入手的感觉,就让他眉头一皱——分量似乎比正常的螺纹钢要轻一些。他仔细地摩挲着钢筋表面的螺纹,那纹路粗糙、深浅不一,完全不像正规大厂流水线出来的标准产品。 他翻遍了整个货架,发现这批为数不少的钢筋,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厂家标识的钢印,更没有合格证的标签。 它们就像一群没有身份的“幽灵”,静静地躺在这里,等待着被运往某个工地,成为埋藏在地下的、致命的隐患。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小张,也传来了惊人的发现。 “赵哥,你来看!”小张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和震惊。 赵承平走了过去。小张正站在仓库最阴暗潮湿的一个角落里。那里,堆放着一大堆被丢弃的、空的包装袋。 乍一看,这些只是普通的工业垃圾。 但仔细一看,却让人头皮发麻。 这些包装袋上,赫然印着国内几家最知名的、以质量过硬着称的建材品牌——“海螺水泥”、“金隅冀东”、“华新堡垒”。字迹清晰,防伪标识看上去也像模像样。 然而,这些名牌包装袋的旁边,散落着一些没有完全倒干净的、灰色的粉末。赵承承平用手指捻起一点,放在鼻尖轻嗅,又在指尖搓了搓——那粗糙的颗粒感,那略带杂质的色泽,和他之前送检的那份不合格样品,一模一样! 一个完整的犯罪链条,瞬间,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狸猫换太子! 这家“广源建材”,根本就是一个劣质建材的“洗白工场”!他们从某些非法的小作坊,购入这些不合格的“三无产品”,然后,再利用这些伪造的、或者回收来的名牌包装袋,进行二次包装,摇身一变,就成了符合投标要求的“优质建材”,再以高价,卖给那些被腐蚀了的项目方! 那个寸步不离的仓库主管,脸色已经变得有些煞白。他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开始不停地看手机,像是在给谁通风报信。 赵承平给了小李和小张一个眼神。小李立刻心领神会,走上前去,以“核对数据”为名,巧妙地将那个主管,引到了仓库的另一头。 趁着这个空档,赵承平迅速行动。他从口袋里,掏出几个早就准备好的物证袋,快速地,从那些名牌包装袋里,收集了一些残留的水泥粉末样品。然后,他又折了一小截那根没有任何标识的劣质钢筋,用布包好,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内袋里。 当他们三人走出仓库时,已是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工业区的轮廓,染上了一层刺目的、不祥的金色。 就在仓库门口,一辆深蓝色的、车身沾满泥浆的重型厢式货车,正发动引擎,准备缓缓驶离。 司机是一个剃着光头、眼神凶悍的壮汉。他看到赵承平一行人从仓库里出来,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警惕,下意识地,将头扭向了一边。 这个微小的、不自然的举动,立刻引起了赵承平的高度警觉。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瞬间锁定了那辆货车。他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在与那辆车擦肩而过时,看似不经意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而他手腕上那块智能手表的表盘,已经在一瞬间,悄无声息地,将那辆货车的车牌号——“冀A·K7B49”,清晰地拍摄了下来。 回到车上,小李和小张还在为仓库里的重大发现而兴奋不已。 “赵哥,这下人赃并获了!他们这就是赤裸裸的商业欺诈,是犯罪!” “不,”赵承平的表情,却依旧平静而凝重。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这还不够。我们只证明了他们‘以次充好’。但我们要查的,是背后的那张‘网’。这些劣质建材,从哪里来?那个真正的‘生产源头’,在哪里?”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将那个车牌号,发给了市公安局交通指挥中心的内线。 “帮我查一下这辆车。我需要它最近三个月的所有行车轨迹数据。越快越好。” 半小时后,当他们的车,即将汇入市区晚高峰的车流时,赵承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份加密的电子文档,传了过来。 点开文档,一张密密麻麻的、由无数个GPS定位点构成的行车轨迹图,展现在他眼前。 赵承平的瞳孔,猛地收缩了。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这辆车的行车路线,充满了诡异! 它的活动时间,绝大部分,都集中在凌晨一点到五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它几乎从不走市区的主干道和高速公路,而是像一个幽灵一样,反复穿梭于那些没有监控、路况复杂的城乡结合部小路和乡村土路。 第二天一早,联合调查组的核心成员,在最保密的会议室里,再次碰头。 赵承平没有再提审计组那边令人沮丧的“财务泥潭”。他直接将那张行车轨迹图,投射到了巨大的幕布上。 “同志们,”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熬夜后的沙哑,但眼神却锐利如鹰,“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刻调整主攻方向。放弃在财务的泥潭里和敌人继续消耗。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巢穴’。” 他指着地图上那个红色的标记点,一字一顿地说道:“北郊,第三水泥厂旧址。现在,我需要一支最专业的跟踪监视小组。我们要把这个‘幽灵工厂’的作息时间、活动规律,以及它究竟在晚上,都‘吃’进去了什么,又‘吐’出来了什么,给我摸得一清二楚!” 市公安局的刑侦副局长张涛,当场拍板:“没问题!我把我们支队最好的‘影子’——老冯,调给你。要人要设备,你直接开口。” “影子”老冯,一个年近五十,貌不惊扬,走在人群里三秒钟就会被彻底遗忘的中年男人。但他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里,却藏着一只追踪了二十年猎物的、最耐心的猎鹰。 一个由赵承平亲自带队,以老冯和他的两名徒弟为核心的、四人特别行动小组,当晚,便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北郊的夜色之中。 他们的“猎物”,比想象中,还要狡猾。 第一晚的跟踪,就差点跟丢。 那辆“冀A·K7B49”的司机,有着极强的反侦察意识。他驶出仓库后,并没有直接开往北郊,而是在市区里,毫无目的地,绕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圈子。他时而突然变道,时而又在某个没人的路口,毫无征兆地停车、熄火,静静地观察后视镜。 “他在‘洗澡’,”老冯坐在副驾驶上,声音平静地通过无线电,指挥着另外两辆交替掩护的跟踪车辆,“典型的反跟踪伎俩。别急,让他洗。我们保持在两公里外,用高空监控接力,他发现不了。” 赵承平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内心对这位老刑警的专业素养,钦佩不已。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跟踪,而是一场无声的、意志与技术的较量。 果然,在确认身后“干净”之后,那辆货车,才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它猛地一头扎进了错综复杂的城乡结合部小路,开始了真正的“幽灵之旅”。 喜欢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请大家收藏:()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9章 拿起了军用级的夜视望远镜 最终,在凌晨一点半,它像一头疲惫的巨兽,缓缓驶入了一片被荒草和黑暗彻底吞噬的区域。 那里,就是地图上标记的,第三水泥厂旧址。 隔着老远,赵承平就能看到那几座如同怪兽般矗立在夜色中的、巨大的水泥筒仓的黑色剪影。工厂的围墙,出乎意料的高,上面还盘绕着一圈圈泛着寒光的、崭新的带刺铁丝网。唯一的大门,是那种厚重的、电动的铁制伸缩门,此刻,正紧紧关闭着。 货车在门口停下,闪了两下远光灯。几秒钟后,那扇沉重的铁门,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车通过的缝隙。货车迅速驶入,铁门,又立刻,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没有灯光,没有人影,仿佛是黑暗,自己张开了嘴,吞噬了这辆车。 赵承平将车停在了一公里外的一处废弃农舍后面,拿起了军用级的夜视望远镜。 他看到,那座工厂,如同一座孤岛,或者说,一座戒备森严的监狱。它虽然破败,但所有的窗户,都被厚厚的铁皮,从内部封死,透不出一丝光亮。几个关键的制高点上,隐约可以看到有类似红外摄像头的反光点,在夜色中,如同一只只窥探的红色眼睛。 “防御工事做得很专业。”老冯放下望远镜,语气凝重,“这不是一般的小作坊。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那一晚,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像蛰伏的猎人一样,静静地,观察着自己的猎场。 接下来的三天,变成了一场极致耐心的、熬鹰般的监视。 他们在一个距离工厂直线距离约八百米的小山坡上,找到了一处被植被完美掩护的、绝佳的观察点。在这里,他们架起了带有热成像功能的高倍率摄像机,和能够捕捉微弱声音的定向拾音器。 白天的工厂,是一座真正的“死城”。除了风声,听不到任何声音。 然而,每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过,这座“死城”,就会像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的活尸一样,开始它诡异的“呼吸”。 第一晚,凌晨一点,那扇铁门再次打开。 这次,是两辆没有牌照的、小型的平板拖车,从里面开了出来。车上,码放着一排排用黑色帆布严密包裹的、长条形的货物。从其轮廓和重量来看,正是他们急需出货的“劣质钢筋”。 第二晚,来访的“客人”,变了。 一辆大型的、槽罐车,在深夜两点,悄无声地,倒车进了工厂。一个小时后,它空着车,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这是在输送原材料,”赵承平通过热成像仪,清晰地看到,那辆槽罐车在进入工厂后,车体的温度,有明显的变化,“水泥、或者其他粉状添加剂。” 而最诡异的,是第三晚。 那一晚,先后有三辆不同的、密闭的厢式货车,在不同的时间段,分别进入了工厂。 第一辆车,进去时,车身很重,悬挂被压得很低。出来时,却变得很轻。 第二辆车,恰恰相反。进去时很轻,出来时,却变得很重。 第三辆车,则是在厂区里,待了足足三个小时,才空着车离开。 由于工厂围墙很高,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赵承平的请示报告,连夜送到了王副书记的案头。 报告中,没有冗长的分析,只有那张触目惊心的行车轨迹图,几张经过放大的、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车辆进出规律的监视照片,以及他最后用加粗黑体写下的结论:“……综上所述,北郊第三水泥厂旧址,极大概率为该犯罪网络的核心生产、加工、及伪装窝点。其组织之严密,规模之庞大,远超预期。为避免打草惊蛇、证据转移,我建议,立即联合市场监管部门,启动最高等级的突击执法程序,代号:‘雷霆’!” 王副书记的批示,只有一个字,却力重千钧:“准!” 凌晨一点,城市还在沉睡。 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大院里,却已经是灯火通明,气氛肃杀。 二十名身穿深蓝色制服、头戴执法记录仪的执法人员,已经整装待发。他们是整个系统里,业务能力最强、执法经验最丰富的“铁拳支队”。带队的,是执法总队副总队长钱卫国,一个鬓角斑白,眼神却像刀子一样锐利的老“市场卫士”。 赵承平站在他们面前,神情是他从未有过的凝重。 “钱队,各位同志,”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今晚,我们要去捣毁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作坊,而是一个巨型犯罪网络的‘心脏’。根据我们的前期侦查,里面正在进行的,是系统性、大规模的劣质建材制假活动。它直接威胁到我们这座城市数个重大民生工程的安全,威胁到成千上万老百姓的生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坚毅的脸庞。 “我们的任务,有三个。第一,人赃并获,拿到铁证!第二,控制所有现场人员,一个都不能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保证我们所有同志自身的安全!里面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钱卫国上前一步,与赵承平并肩而立,声音洪亮如钟:“请赵组长放心!我们‘铁拳支队’的职责,就是砸碎一切危害市场、危害人民的毒瘤!保证完成任务!” “出发!” 一声令下,数辆执法车,如同一支无声的钢铁箭队,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凌晨两点整。 行动车队在距离目标工厂一公里外,熄灭了所有车灯。全体人员下车,徒步,在荒草丛生的土路上,悄无声息地,向那座蛰伏在黑暗中的工业巨兽,摸了过去。 越是靠近,那股从工厂内部传来的、低沉的机器轰鸣声,就越是清晰。 那声音,像是被困在地下的巨兽,在发出饥饿而烦躁的咆哮。它证明了赵承平的判断——这座工厂,在用白天的“死亡”,来掩护它夜晚的“罪恶”。 赵承平与钱卫国打了个手势,一组执法人员,迅速散开,如同撒开的一张大网,将工厂的所有可能出口,全部封死。 他们来到了那扇冰冷而厚重的电动铁门前。 门,关得严丝合缝。高高的围墙上,那圈带刺的铁丝网,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行动!” 钱卫国一声低喝。 两名身强力壮的执法队员,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铁拳,重重地,砸在了大门上。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像是战鼓,试图盖过厂区内那不祥的轰鸣。 “市场监督执法!开门!例行检查!” 洪亮的喊话声,穿透了铁门。 然而,门内,除了那永不停歇的机器轰鸣,没有任何回应。 足足过了五分钟,里面才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一个极不耐烦的、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嘶吼:“谁啊?!大半夜的,奔丧啊?!” 门,没有开。 赵承平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在给对手,争取销毁证据的时间。 他果断地对钱卫国点了点头。 钱卫国不再犹豫,对着对讲机,发出了最后的指令:“破门组,准备!” 早已待命的、一辆装载着液压破门器的工程车,悄然上前。在刺耳的警报声和金属扭曲的尖啸声中,那扇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铁门,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当执法人员如潮水般涌入工厂的那一刹那,眼前的景象,让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执法队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工厂。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正在高速运转的、充满了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人间炼狱! 刺鼻的粉尘,混合着油漆和金属切割的焦糊味,疯狂地涌入每个人的鼻腔,呛得人无法呼吸。巨大的、没有经过任何降噪处理的机器轰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痛。几十盏大功率的、晃眼的白炽灯,将整个巨大的厂房,照得如同白昼,也照亮了那正在上演的、一幕幕令人发指的罪恶场景。 ——在厂房的东侧,是一条“水泥偷换流水线”。 一座巨大的、简陋的搅拌机,正在疯狂地转动。几个只戴着单薄口罩的工人,正机械地、一铲一铲地,将旁边堆积如山的、颜色灰暗、明显混杂着大量石粉和不明物质的劣质散装水泥,送入搅拌剂的血盆大口。 而在流水线的另一头,数十名工人,排成一排。他们的脚下,堆放着成千上万只崭新的、印着“海螺水泥”、“金隅冀东”等国内最顶尖品牌标识的包装袋! 他们木然地、熟练地,将那些刚刚搅拌出来的、还散发着热气的劣质粉末,灌入这些名牌包装袋中,然后迅速封口、码放。在他们的身后,一座座由假冒名牌水泥堆砌而成的“水泥山”,已经拔地而起,其规模,足以让任何一个正规的建材市场,都为之汗颜。 ——而在厂房的西侧,上演的,则是更为触目惊心的“钢筋整容术”。 几台锈迹斑斑、却被改造得马力十足的拉直机,正在发出刺耳的尖啸。工人们将一捆捆从各个拆迁工地上回收来的、早已过了使用年限的、锈迹斑,斑的废旧钢筋,塞进机器。经过拉直、切割、打磨之后,这些原本应该被送进炼钢炉的“工业垃圾”,竟然又恢复了笔直的“身形”。 但这,还不是结束。 在流水线的末端,几个工人,正拿着高压喷枪,将一层亮银色的油漆,均匀地喷洒在这些“僵尸钢筋”的表面。几分钟后,当油漆晾干,这些由废铁伪装而成的“全新国标螺纹钢”,便在灯光下,散发出了足以以假乱真的、崭新的金属光泽。 整个厂房,就像一个巨大的、高速运转的癌细胞。每一个工人,每一个零件,都在有条不紊、分工明确地,为这个城市,源源不断地,制造着致命的“毒素”。 执法人员当场查封了生产线,扣押了所有成品和半成品。 赵承平的目光,早已越过了这片狼藉的生产区。他的刑侦直觉告诉他,摧毁生产线,只是斩断了毒蛇的尾巴。要找到它的头,必须找到它的“大脑”——那个负责指挥调度、记录交易的办公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在厂房最深处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他找到了一个用铁皮临时搭建起来的、二层的小阁楼。 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油腻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浓烈烟味、汗味和廉价方便面味道的浊气,扑面而来。 这里,就是这艘罪恶之船的“舰桥”。 房间不大,一张掉漆的办公桌,一个锈迹斑斑的文件柜,墙上,贴着一张早已过期的美女挂历。桌上的烟灰缸里,烟头堆得像一座小山。 钱卫国带人控制住了里面一个正手忙脚乱地试图将手机丢进水桶里的、贼眉鼠眼的“负责人”。而赵承平,则径直走向了那个文件柜。 他戴上白手套,拉开了第一个抽屉。 里面,全是空的。 第二个,第三个,依然如此。 “赵组长,这里!”一个年轻的执法队员,在办公桌底下,有了发现。 那里,胡乱地塞着几个黑色的塑料文件盒,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仿佛已经被遗忘了很久。 赵承平蹲下身,打开了其中一个。 一股陈腐的纸张气味,混杂着工业机油的味道,弥漫开来。里面,装满了各种单据——采购单、入库单,以及……发货单!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抽出了最上面的一沓发货单。那是用最廉价的、三联复写的无碳纸打印的,上面的字迹,因为重压和油污,已经有些模糊。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收货单位”那一栏时,他的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城投集团 · 市青少年活动中心项目部” ——“市政路桥 · 东环路高架桥三号支撑墩工程队” ——“安居建设 · 黎明社区保障性住房项目” …… 一个个熟悉而刺眼的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视网膜上。这不再是猜测,不再是推理。这是白纸黑字的、记录着罪恶流向的——死亡通知单! 他手中的这沓薄薄的、油腻的纸,瞬间变得重若千钧。它不再是普通的物证,它是一张地图,一张通往了数个已经被埋下了定时炸弹的、公共安全“坟墓”的地图!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因为愤怒和后怕,而变得有些苍白。他转身,看着那个已经被控制住的、还在狡辩的“负责人”,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 “这些项目,用了多少你们的货?!”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让空气都为之凝固的压迫感。 那个负责人,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赵承平没有再问。 他知道,答案,需要他亲自去现场,一点一点地,挖出来。 他立刻拨通了王副书记的紧急专线电话。 “书记,我是赵承平。我们找到了发货单。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一百倍。我请求,立即启动最高级别的公共安全紧急预案,调查范围,必须立刻扩大到所有涉事工程项目!一秒钟,都不能再等了!” 天,已经蒙蒙亮。 但对于赵承平,以及紧急抽调来的、由市住建局质安总站最顶尖的结构工程师和材料检测专家组成的“技术勘验组”来说,他们的“黑夜”,才刚刚开始。 他们放弃了任何休息,直接从那个罪恶的“生产现场”,奔赴到了一个个潜在的“灾难现场”。 第一站,市青少年活动中心。 这是一座设计得极富现代感的、即将完工的建筑。外墙的玻璃幕墙,在晨曦中,反射出梦幻般的光彩。工地门口的宣传牌上,画着孩子们灿烂的笑脸。 然而,此刻,这一切在赵承平眼中,都变成了一种巨大的、令人心悸的讽刺。 他带着技术人员,绕开了还在正常施工的区域,根据发货单上的记录,直奔项目的核心承重区——地下停车场和一楼的转换大梁。 手持式钢筋探测仪,在看似坚固的混凝土梁柱上,发出了“滴滴滴”的、急促的警报声。屏幕上显示的钢筋间距,与设计图纸,严重不符。 “钻芯取样!” 技术组长,一位头发花白的、严谨的老工程师,果断下令。 伴随着刺耳的、令人牙酸的钻头摩擦声,一根直径约10厘米的、完整的混凝土芯样,被取了出来。 仅仅是肉眼,就能看到,这根芯样的质地,疏松、不均,颜色,也比正常的C40混凝土,要灰暗得多。 老工程师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甚至不用等送回实验室,就凭他几十年的经验,下了初步判断:“这根梁,废了!它的实际承重能力,可能连设计标准的一半都达不到!” 赵承平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仿佛已经看到,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数百个孩子,在这座大楼里欢笑、奔跑时,那根脆弱的“顶梁柱”,轰然断裂的场景。 车流,正在他们头顶的桥面上,呼啸而过。 赵承经平仰起头,看着那些如同擎天巨柱般、支撑着整个城市交通大动脉的桥墩,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作为人类的渺小和无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技术人员在三号支撑墩的指定位置,进行了超声波检测。仪器屏幕上反馈回来的波形图,杂乱无章,充满了空洞和不连续的信号。 “里面的混凝土,有‘蜂窝’!”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失声喊了出来,“而且,内部钢筋的分布,也极不均匀!”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赵承平的心上。 这座桥,每一天,都有数以万计的车辆通过。任何一个桥墩的结构性损伤,都可能在某个瞬间,引发多米诺骨牌式的、毁灭性的坍塌! 最后一站,黎明社区保障性住房。 这里,是三个项目中,唯一一个已经有部分楼栋,完成了主体封顶的。工人们正在进行外墙的粉刷工作。不远处的售楼部,甚至已经挂出了“欢迎业主回家”的横幅。 赵承平站在一栋已经封顶的、高达二十层的楼房下,久久没有说话。 他的脑海里,闪过的是无数个普通家庭的脸庞。他们可能用尽了半生的积蓄,背负了沉重的贷款,才换来了这样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他们把对未来的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了这一砖一瓦之上。 可是,他们不知道,支撑起他们“家”的,不是坚固的钢筋水泥,而是一堆被精心伪装过的、“癌症晚期”的工业垃圾。 “赵组长……”技术组长走过来,声音,已经因为愤怒和疲惫,而变得沙哑,“所有现场快速检测的结果,都出来了。” 他递过来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温度的报告单。 赵承平接过来,看着上面那些触目惊心的、远远低于国家强制性标准的数据,和最后那段用红色字体标注的结论—— “……上述三个项目的部分关键承重结构,均使用了严重不合格的劣质建材,存在重大结构性安全隐患,建议立即停工,并进行全面的结构安全复核鉴定。” 他们立即将情况报告给上级。市政府很快成立了应急处置小组,召集专家评估风险,制定加固方案。同时,公安部门正式立案侦查,抓捕了制假工厂的主要负责人。 在审讯中,工厂负责人交代,他们与那家供应商勾结已久,以次充好,牟取暴利。为了打通关系,他们还向某些监管人员行贿。 随着调查的深入,一张更加庞大、更加骇人的“销售网络”,逐渐从这些混乱的账目中,浮出了水面。 起初,他们以为,问题,只局限于那三个被曝光的政府工程。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喜欢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请大家收藏:()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0章 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个年轻的经侦警察,在对比了数百份出库单和一张缴获的、手写的送货地址清单后,猛地站了起来,脸色,煞白如纸。 “赵……赵组长,您……您来看一下这个!” 赵承平快步走过去。 在那张因为被汗水浸透而有些褶皱的纸上,赫然写着几个新的、足以让任何人都不寒而栗的名字: ——“市第一中学,新建教学楼项目” ——“市中心医院,外科大楼扩建工程” ——“幸福家园,三期,12号、13号高层住宅楼” …… 如果说,之前的三个项目,是对城市“动脉”的威胁。那么,这些新发现的名字,就是直接插向城市“心脏”——学校、医院、居民楼——的、一把把淬了毒的匕首! 那一瞬间,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起头,看着那张清单。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赵承平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瞬间,被一层冷汗浸透。 他仿佛已经能听到,当这些建筑里,坐满了求知的学生,躺满了等待救治的病人,住满了享受天伦之乐的家庭时,那潜藏在钢筋水泥中的“魔鬼”,发出无声狞笑的声音。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他拿起那张薄薄的、却承载着无数人生命安危的清单,转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他知道,另一场与死神的赛跑,必须,立刻开始! 应急处置小组的“技术勘验组”,再次紧急集结。 这一次,他们的队伍,更加庞大。除了本地的专家,省里,甚至是从北京请来的、国内最权威的几位结构工程院士,也连夜乘飞机,赶了过来。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对清单上所有新增的、涉嫌使用“毒建材”的建筑,进行一场全面、彻底、不留任何死角的“安全体检”。 赵承平,全程陪同。 他不再是案件的指挥官,而是变成了一个沉默的、表情凝重的“学生”,跟在这群白发苍苍的专家身后,跑遍了这座城市里,每一个被阴影笼罩的工地。 在市第一中学的新建教学楼工地上。 这里已经主体封顶,正在进行内部装修。崭新的塑胶跑道,在阳光下,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专家们拿着设计图纸,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赵承平看着一位年逾七旬的老院士,亲自戴上安全帽,爬上摇摇晃晃的脚手架,用一个小锤子,仔细地敲击着每一根承重梁,侧耳,倾听着那从内部传来的、沉闷而混浊的回响。 “这里的混凝土,标号,肯定不对!”老院士下来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声音,太‘散’了!不像一个整体!” 钻芯取样的结果,印证了他的判断。那取出来的芯样,甚至用手,都能掰下一块块的碎渣。 在中心医院的外科大楼。 这里,部分楼层,甚至已经开始安装精密的医疗设备。 赵承平跟着专家们,走进了一间未来的手术室。看着墙壁上预留出来的、用于安装大型CT机和核磁共振仪的、那些需要极高承重要求的加强结构时,他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当医生们正在这里,进行一台精密的心脏搭桥手术,而头顶上的天花板,却因为无法承受设备的重量,而突然…… 他不敢再想下去。 最后,是“幸福家园”的三期住宅楼。 这是所有现场中,最让赵承-平感到压抑的地方。 因为,这里,已经不再是冰冷的工地。有几栋楼,已经交房。窗户上,挂起了五颜六色的窗帘,阳台上,晾晒着孩子的小衣服。甚至,他还能闻到,从某些窗户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味。 但专家组的到来,和随之而来的、在楼体上钻孔取样的刺耳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些刚刚搬进新家的业主,从楼里走了出来,围在警戒线外,脸上,写满了不安和疑惑。 “同志,你们这是在干嘛啊?我们这房子,刚装修好,怎么就在墙上打洞啊?”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焦急地问道。 赵承平无法回答。 他只能转过身,不敢去看那张写满了担忧的脸。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将那个残酷的、可能会瞬间摧毁她所有幸福和希望的真相,说出来。 而那些因为紧急评估,而不得不暂时停工的工地上,景象,更加令人心酸。 大批的农民工,背着铺盖卷,拿着安全帽,茫然地,站在工地的围挡之外。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的工作,停了。他们的收入,断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复杂的。有担忧,有迷茫,有对未来的不知所措。 赵承平看着这一切,内心,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死死地压住。 那份由国内最顶尖专家团队联合签发的《“8·12”涉案建筑结构安全评估暨处置建议报告》,最终,还是被送到了赵承平的办公桌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没有直接翻到结论页。 他选择,一页一页地,仔细阅读。每一个结构模型的红色预警,每一张触目惊心的取样照片,每一个冰冷精确的强度数据……他强迫自己,将这些如同判决书般的内容,全部刻进脑子里。 当他最终看到那“建议整体拆除”的结论,和他亲手圈定的那几个项目名称——市第一中学新建教学楼、幸福家园三期12号、13号高层住宅楼——静静地躺在那里时,他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无力的叹息。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沉重的悲哀。 推土机的轰鸣,将比任何审判的法槌声,都更加震耳欲聋。 而对于那些还有“抢救”价值的建筑,一场规模浩大的“外科手术”,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迅速而有序地展开了。 赵承平,成为了这场手术的“首席监护人”。 他的角色,在这一刻,发生了奇妙的转变。他不再仅仅是追查罪恶的利剑,更像是守护新生的盾牌。他每天的工作,不再是审阅卷宗和分析案情,而是换上了安全帽,穿上了反光背心,穿梭于尘土飞扬的各个“手术现场”。 在市青少年活动中心。 他亲眼看着工人们,用高压水枪和风镐,将那些不合格的混凝土,从一根根核心承重柱上,如同剔除腐肉般,一点点地剥离开来,露出里面锈迹斑斑、排列稀疏的“病骨”——那些劣质钢筋。 那“咔嚓咔嚓”的破碎声,听在耳里,像是在敲碎无数家庭的信任。 然后,新的、直径更粗、数量更多的、闪着健康青光的螺纹钢,被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们,小心翼翼地,按照加固方案上精确到毫米的图纸,重新绑扎上去。它们像一排排植入病人体内的钢钉,紧紧地、有力地,拥抱住了原本脆弱的“骨骼”。 最后,高性能的、经过严格配比的C50自密式混凝土,被从管道中,缓缓注入。它们填充进每一个缝隙,包裹住每一根新的钢筋,最终,将与原有的结构,凝固成一个全新的、更加坚固的整体。 当最后一车混凝土浇筑完毕,赵承平用手,轻轻触摸着那刚刚成型、还带着湿润温度的、崭新的柱体时,他能感觉到,一种踏实而厚重的力量,正从掌心,传递而来。 但这根柱子上,那新旧混凝土之间,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清晰的接缝。 它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赵承平每天都要来这里转一圈。他已经学会了看施工日志,看材料进场检验单,甚至能和技术员,探讨几句关于“植筋胶”的固化时间问题。 他变得沉默,但目光,却愈发锐利。 他监督的,不仅仅是工程的进度和质量。 他监督的,是一种责任的重建,是一种信心的修复。他要确保,在这片已经犯过一次错的土地上,绝不容许,再有第二次! 虽然工期被严重耽误,巨额的加固费用,让政府背上了沉重的财政负担。但看着那些重新变得坚固的梁柱,看着工人们脸上,那种因为建造“放心工程”而重新焕发出的质朴的自豪感,赵承-平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是这座城市,为了刮骨疗毒,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就在城市的物理“创口”被一点点缝合的同时,另一场针对制度“毒瘤”的“切除手术”,也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 审讯室。 坐在赵承平对面的,不再是崔东那种亡命之徒,而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他叫魏建民,市住建局质安总站,建材监管科科长。 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关键人物。所有进入政府工程的建材,理论上,都必须经过他这个科室的抽检、审批、备案。 他已经被带到这里十二个小时了。面对公安预审专家的轮番讯问,他始终保持着一个资深公务员的“体面”和“冷静”。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用一套套娴熟的、滴水不漏的“官样文章”来回兜圈子。 “我们科室,人手少,项目多,监管压力确实很大。” “抽检,是按比例来的,符合程序规定。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全覆盖。” “至于广源建材……他们资质齐全,手续完备。我们没有理由,对他们进行‘有罪推定’式的、额外的重点监管。” …… 赵承平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他一直在观察。 他发现,魏建民在说话的时候,右手食指,会下意识地、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但当预审专家提到“他的儿子,刚刚出国留学,读的是一所学费昂贵的私立大学”时,那个敲击的动作,有了一个瞬间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 就是现在。 赵承平给了旁边同事一个眼色,然后,他亲自,将一杯热茶,放到了魏建民的面前。 “魏科长,”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聊家常,“辛苦了。听说,您是个老球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魏建民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切换到这样一个与案件毫无关联的话题。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您应该知道,一场重要的比赛,如果裁判,出了问题,那对所有球员,对所有观众,是多么巨大的伤害。”赵承平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一个假哨,可以毁掉一场精彩的比赛。而一份假的、被你‘盖了章’的合格报告,你知道,它会毁掉什么吗?” 他没有等魏建民回答,而是将一张照片,推到了他的面前。 照片上,是市第一中学,那栋即将被整体拆除的新建教学楼。在推土机的衬托下,它像一座沉默的、巨大的墓碑。 “这是我女儿,未来,可能会就读的学校。”赵承平的语气,依然平静,但每个字,都像一根钢针,扎向魏建民的心理防线。 “我女儿,今年六岁。很可爱,喜欢画画。她画过一张画,叫《我的新学校》。画上,就是这栋楼。有明亮的教室,有飘扬的红旗,还有很多和她一样,笑着跑着的小朋友。” 魏建民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他戴着眼镜的脸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赵承平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将另一份文件,推了过去。 “这是从你办公室保险柜里,找到的一份‘内部备忘录’。上面,是刘广源亲笔写的、每一次给你送钱的时间、地点、金额。以及,作为交换,他要求你,在哪些项目的建材抽检上,‘给予关照’。” “最关键的是,这份备忘录的最后一页……”赵承平用手指,轻轻点着那张纸,“……有你的亲笔签名。你签的是‘已阅’。魏科长,你多年的机关工作经验,应该让你明白,‘已阅’这两个字,在法律上,意味着什么。” 魏建民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那张故作镇定的脸,瞬间,土崩瓦解! 他知道,自己完了。那份备忘录,是他最大的“护身符”,也是催他命的“阎王帖”。他留着它,是为了将来,万一刘广源翻脸,可以用来反制。却没想到,它成了压死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承平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精神防线已经彻底崩溃的男人。 “为了你儿子那昂贵的学费,为了你藏在海外的几套房产,你拿全校几千个孩子的生命,去当赌注。” “魏建民,现在,我再问你一遍。”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法庭上的最后宣判: “你,赌赢了吗?!” “哇——”的一声,魏建民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趴在桌子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防线,被彻底攻破。 哭声中,他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一切。 他承认,他收受了广源建材负责人刘广源,长达数年的、巨额的贿赂。每一次,当质安总站有抽检计划时,他都会提前,将信息泄露给刘广源,让他用合格的建材,替换掉检查点上的样品,以应付检查。 而他的交代,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一个比赵承平预想中,更加庞大、更加严密的、盘踞在城市建设领域内部的“腐败共生体”,被撕开了一个狰狞的、流着脓血的口子。 这条线索,如同一根藤蔓,牵出了更多、隐藏得更深、职位更高的“瓜”。 调查范围,再次,无可避免地,扩大了。 夜,已经很深了。 市纪委办公楼,那间被用作“8·12”专案组指挥部的会议室,此刻,只剩下了赵承平一个人。 曾经贴满墙壁的、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图和案件分析板,已经被取下,只留下浅浅的胶带印记,像一幅抽象的、记录过激烈战争的地图。空气中,那股混合着香烟、泡面和肾上腺素的亢奋气息,也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近乎凝固的宁静。 赵承平的面前,摊开着他这辈子写过的、最沉重的一份报告。 它的标题,平淡无奇——《关于“8·12”重大工程安全隐患系列案件调查工作的综合报告》。 但这每一个字背后,都浸透着血泪与汗水,承载着一座城市的创伤与反思。 这不仅仅是一份报告,它是一份详尽的、精确到每一根钢筋、每一袋水泥的“犯罪现场勘验记录”;是一份描绘了从“幽灵工厂”的肮脏车间,到政府工程的宏伟工地,再到某些官员黑暗办公桌的全流程“罪恶旅行图”;更是一份对那些已经被绳之以法的罪犯,以及那些即将面临审判的“保护伞”们,发出的、用铁证铸就的“终极起诉书”。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缓慢而有力地敲击着,像一个严谨的雕刻家,在为这段历史,留下最后的、不容篡改的铭文。 他详细记录了崔东的制假工厂,是如何用劣质的工业废料,混合出足以致命的“毒水泥”;记录了刘广源的广源建材,是如何用“阴阳合同”和“狸猫换太子”的手法,将这些“建筑垃圾”送上通往阳光工程的快车道;记录了质安科长魏建民,是如何在每一次收到贿赂后,精准地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这条罪恶的供应链,打开最关键的“绿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将所有涉案人员的口供、银行流水、通话记录、往来账目,像拼接复杂的拼图一样,严丝合缝地,嵌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完整、闭环、无可辩驳的证据链。 报告的附件部分,内容更加触目惊心。 他附上了所有涉案工地的结构安全评估报告,那些由国内最顶级专家亲笔签名的文件,每一页,都像是对城市肌体的一次“CT扫描”,清晰地标注出了每一处“病灶”和“癌变”。 他还附上了加固方案的实施情况,用前后对比的高清照片,展现了那些“生病”的建筑,是如何经历一场痛苦的“外科手术”——被剥开皮肉,植入钢筋,再重新浇筑……那些新旧混凝土之间留下的、永恒的“伤疤”,被他特意用红色方框,标注了出来。 他觉得,这些伤疤,不应该被遗忘。它们,是这座城市,为了成长,所付出的、最惨痛的“学费”。 在报告的最后,他没有用那些慷慨激昂的、总结性的官样文章。 他只是,附上了一张照片。 那是他从一个年轻同事的电脑里找到的。照片的拍摄地,是“幸福家园”三期,那两栋最终被“建议整体拆除”的住宅楼前。照片上,一个刚刚搬进新家的小女孩,正用稚嫩的画笔,在小区广场的地面上,画着她眼中“最美的家”——有太阳,有笑脸,还有她和爸爸妈妈。 而在她身后,那栋承载了她所有梦想的、崭新的高楼,却像一个沉默的、身患绝症的巨人,静静地,等待着被爆破拆除的命运。 赵承平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他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责任感。他知道,抓捕罪犯,只是完成了“治病”的第一步。而如何防止这座城市,再次“生病”,才是他,和所有执政者,未来将要面对的、更艰巨的课题。 凌晨五点,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户,照亮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时,赵承平终于,按下了“打印”键。 打印机开始低沉地轰鸣。一份厚达三百多页、重达数公斤的报告,被一页一页地,吐了出来。 赵承平亲手,将它装订成册。 当他把这份沉甸甸的报告,捧在手中的那一刻,他知道,一个时代,结束了。 而另一个,必须,由此开始。 案件,被正式移送司法机关。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罪犯和“保护伞”们,将会在法庭上,接受人民最终的、公正的审判。 赵承平的工作重心,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迅速转向了“预防”。 市委、市政府牵头,组织了一场高级别的“全市建设工程领域监管制度改革专题研讨会”。 喜欢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请大家收藏:()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1章 意味深长的沉默 参与者,涵盖了市发改委、住建局、规划局、质安总站,以及全市各大国有、民营建筑集团的负责人。 会议室里,气氛,庄重而微妙。 当赵承平,代表纪委监委专案组,走上发言席,开始介绍他草拟的那份《关于建立建设工程进场材料全流程追溯与双重检测监管体系的试行办法(草案)》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无形的、复杂的阻力。 他提出的方案,堪称“严苛”到了极致。 ——“双重检测制”:所有关乎主体结构安全的建材,除了要具备生产厂家的出厂合格证与检测报告外,还必须在进入工地后,由项目监理方和建设方共同检证,随机取样,送至第三方独立检测机构,进行第二次复检。两次检测结果,必须双双合格,方可使用。 ——“一物一码,扫码入库”:要求所有钢筋、水泥、预制构件等关键建材,出厂时,就必须附上一个唯一的、加密的二维码。这个二维码,将记录其生产批次、性能指标、质检员等所有关键信息。材料进入工地时,必须通过专门的设备,扫码录入一个全市联网的、由政府监管的“建材信息追溯平台”,形成一条不可篡改的“数字身份证”。 ——“飞行检查,一票否决”:监管部门将拥有不经提前通知,随时进入任何工地材料堆放区,进行“飞行检查”的权力。一旦发现任何材料的来源、信息与追溯平台上的记录不符,或现场抽检不合格,无论工程进度如何,立即实行“一票否决”,责令停工整改,并对相关责任单位,处以“天价”罚款。 当他介绍完这些核心条款后,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长久的、意味深长的沉默。 终于,一个主管城建多年的、头发花白的老局长,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商榷的、委婉的语气说道:“赵承平同志,你这个方案的初衷,是好的,决心,也是大的。但是……我们也要考虑到现实情况嘛。搞‘双重检测’,时间成本、经济成本,都会大幅增加。‘一物一码’,这个技术改造,需要上游所有建材厂商配合,难度很大。‘飞行检查,一票否决’,会不会……太严厉了?有时候,施工现场,情况复杂,难免有疏漏。这样搞,可能会影响到我们全市的整体建设进度,影响到营商环境啊……” 他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立刻,引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是啊,现在工期都抓得紧,再增加一道检测,项目怎么按时交付?” “上游厂商,我们怎么去强制要求他们?这不符合市场规律。” “处罚力度太大了,水至清则无鱼嘛……” 各种质疑、担忧、推诿的声音,开始在会场上空,交织成一张无形的、企图让新规“流产”或“打折”的网。 赵承平,就站在那张网的中心。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动怒。 他只是,默默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了那张,他在报告最后,附上的照片。 他将照片,连接到了投影仪上。 瞬间,那个在废弃的工地上,在即将被爆破的“新家”前,用彩笔,在地上画着太阳和笑脸的小女孩的背影,清晰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整个会场,瞬间,鸦雀无声。 之前还在窃窃私语、抱怨成本的人们,全都,闭上了嘴。 赵承平,缓缓地,走下发言席,来到了会场的中央。他的目光,平静而锐利,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各位领导,各位同仁,”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上,“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成本,不是进度,也不是什么狗屁的‘营商环境’。” “我们讨论的,是这张照片上,这个孩子的未来。是我们这座城市里,千千万万个孩子的未来。” “你们说的成本,和一栋教学楼里,几百个学生的生命比,哪个更重?” “你们说的进度,和一间手术室里,正在接受抢救的病人的生命比,哪个更急?” “你们说的难度,和那些用一辈子积蓄,买了一套‘毒房子’,最终却要眼睁睁看着它被推倒的家庭的绝望比,哪个更难?”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更加严厉,更加振聋发聩。 “我今天带来的这份方案,每一个字,每一条规定,都不是我在办公室里,拍脑袋想出来的。” “它,是用那些断裂的钢筋,用那些疏松的混凝土,用那些摇摇欲坠的梁柱,用我们这座城市,差一点就付出的、血的代价,写成的!” “今天,我们在这里,不是在讨论要不要通过它。而是在决定,我们,要不要给我们的子孙后代,一个可以让他们,安心读书,安心看病,安心回家的未来!” “谁,反对?” 他最后三个字,掷地有声。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再也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那张照片里,小女孩无忧无虑的背影,和赵承平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像两把最锋利的刻刀,将“责任”二字,深深地,刻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骨子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最终,那份被赵承平称为“铸盾牌”的、堪称全国最严苛的建材监管新规,全票通过。 新规,如同一场期待已久的春雷,迅速,在全市所有的建设工地上空,炸响。 起初,很多人,都以为,这和以往一样,不过是“一阵风”。严查,总会过去。规定,总有空子可钻。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赵承平,这个名字,变成了一个游荡在全市所有工地上的、令人闻风丧胆的“幽灵”。 他不再是纪委那个不苟言笑的“赵组长”,而是变成了一个神出鬼没的“突击检查员”。 他没有固定的行程,没有提前的通知。他的那辆普通的黑色轿车,可能会在任何时间,出现在任何一个工地的门口。 可能是在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当所有人都昏昏欲睡时,他会突然出现在材料堆放区,戴上白手套,随机抽出一根钢筋,用游标卡尺,亲自测量它的直径。 可能是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傍晚,当所有人都以为检查人员不会出门时,他会穿着雨衣,踩着泥泞,走进水泥仓库,用手机上的APP,扫描一袋水泥包装上的二维码,然后,静静地看着屏幕上,跳出的、与中央数据库实时比对的、详尽的追溯信息。 有一次,在一个重点项目的工地上。 新来的、年轻的项目经理,自作聪明。他觉得,把那些手续齐全、检测合格的“好材料”,都堆在仓库最外面,应付检查。而把一批图便宜、从非正规渠道买来的、手续不全的辅料,藏在仓库最深处,应该万无一失。 那天下午,赵承平的车,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工地。 项目经-理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熟练地,递上了一沓沓厚厚的、堪称“完美”的合格证和检测报告。 赵承平,看都没看。 他只是,径直,走向了那个堆满了材料的仓库。 他没有在外面停留,而是直接,走到了仓库的最深处,那个最阴暗的角落。然后,他指着那堆被帆布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不起眼的材料,对那个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项目经理,只说了一句话: “把这个,掀开。把它的‘身份证’,拿给我看。” 那一刻,年轻的项目经理,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从此,“赵承平的突击检查”,成为了悬在所有项目方头顶上的、一把真正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再也没有人,敢心存侥幸。 再也没有人,敢在建材上,动歪脑筋。 时间,是最公正、也是最沉默的治愈师。 它从不言语,只是推动着日升月落,草长莺飞,于无声处,抚平最深的创口,让废墟之上,重新长出希望。 当那些曾经被冰冷脚手架和绿色围挡包裹的工地,褪去一身的“手术服”,重新沐浴在春日的暖阳下时,距离那场席卷整座城市的“建筑风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又是一个春天。万物,都在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温柔力量,悄然复苏。 赵承平的车,停在了市第一中学崭新的校门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没有下车,只是摇下了车窗。 他特意选在了下午的课间休息时间。 清脆的下课铃声,像一把撒向天空的、欢快的豆子,瞬间,让整个沉寂的校园,沸腾了起来。 教学楼的门“轰”地一声被推开,无数个穿着蓝白校服的、朝气蓬勃的身影,像决堤的潮水般,涌向操场。篮球的撞击声、女孩们的嬉笑声、男孩们追逐打闹的呼喊声,混合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交织成一曲最动听的、名为“青春”的交响乐。 而那栋曾经被专家判定为“病入膏肓”的教学楼,此刻,正静静地矗立在这一切的背景之中。 它比原计划,矮了一层。这是拆除顶层、进行整体结构降载加固后,留下的最明显的痕迹。墙体上,那些因为植入新的“钢筋铁骨”而留下的、细微的修复色差,在明媚的阳光下,几乎已经看不出来。 但赵承平看得见。 他的目光,仿佛拥有了X光般的穿透力,能清晰地看到,那些被重新加粗的承重柱里,包裹着怎样坚实的钢筋;能“听”到,那些经过双重检测的高标号混凝土,在凝固后,发出的那种沉稳而踏实的回响。 他甚至能回忆起,在去年那个最酷热的夏天,他站在这片工地上,看着取出的芯样,在自己手中,像饼干一样碎裂时,那种从脚底板,一直窜到天灵盖的、冰冷的恐惧。 而此刻,朗朗的读书声,正从那些明亮的窗户里,隐隐约约地传来。那声音,清澈、有力、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赵承平靠在椅背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进去,没有去惊动任何人。他只是像一个最普通的、在路边小憩的过客,贪婪地,聆听着这一切。 他知道,这读书声,这欢笑声,就是对他过去那无数个不眠之夜的,最高褒奖;是对他和他的团队,在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所有付出的,最温柔的慰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就是他为之战斗的一切的意义。 良久,上课铃再次响起。喧闹的操场,重归宁静。 赵承平重新发动了汽车,悄然离去。他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如同农人看到满仓稻谷般的、深沉而质朴的满足。 下午三点,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一审判庭。 那起牵动了全市目光的“8.12”重大工程安全隐患系列案件,迎来了最终的宣判。 赵承平没有去现场。 专案组解散后,他早已回到了纪委的日常工作岗位。他像往常一样,处理着手中的文件,批阅着下级的报告。只是,他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悄无声息地,切换到了法院庭审的直播画面。 画面里,曾经不可一世的崔东、刘广源、魏建民……以及一长串他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此刻,都穿着灰色的囚服,垂着头,站在被告席上。他们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嚣张与体面,只剩下死灰般的、对命运的绝望。 审判长那庄严而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通过小小的扬声器,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响: “……被告人崔东,犯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行贿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被告人刘广源,犯销售伪劣产品罪,串通投标罪,行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 “……被告人魏建民,犯受贿罪,玩忽职守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 每一个名字,每一项罪名,每一段刑期,都像一颗颗沉重的铆钉,将那张曾经遮天蔽日的、罪恶的大网,牢牢地,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赵承平,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也没有惩恶扬善的激动。 他的内心,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当法槌最后一次落下,那一声清脆而决绝的“咚”,宣告了整起案件,在法律意义上的、彻底终结时,赵承平才缓缓地,抬起了手。 他移动鼠标,关掉了直播窗口。 然后,他从身旁那摞已经处理完毕的文件堆里,抽出了最下面的一本卷宗。 卷宗的封面上,用黑色的马克笔,写着三个大字——“8.12 案”。 这本卷宗,陪伴了他整整一年。它曾经厚得像一本字典,里面塞满了无数的证据、口供、分析报告。而现在,随着案件的移交、归档,它已经变得很薄了。 赵承平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三个字。 然后,他以一种近乎仪式感的、缓慢而郑重的动作,将它,合上了。 “啪”的一声轻响,像是一个句号,为那段惊心动魄的岁月,画下了一个完整的、再无续篇的结尾。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吐出了积压在胸中一整年的、所有的疲惫、压力与愤懑。 监督小组的每周例会,正在准时召开。 空气中,没有了去年那种临战般的紧张与肃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效、平稳、有条不紊的日常工作节奏。 小组负责人老周,正用他那惯有的、不疾不徐的语调,总结着上一阶段的工作:“……同志们,随着棚户区改造项目的最后一批安置房,顺利完成交付,可以说,我们持续跟进了两年多的这个‘硬骨头’,算是基本啃下来了。后续的收尾工作,主要是督促相关部门,做好产权办理和社区配套的完善,这个不能松懈。”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同事。当他看到赵承平时,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混杂着赞许与欣慰的笑意。 “接下来,根据市委的统一部署,我们的工作重心,将转向下一个五年规划中的重点民生工程——‘老旧小区综合改造提升计划’。这块,涉及面更广,困难更复杂,群众的期待,也更高。” 老周顿了顿,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直接递给了赵承平。 “承平同志,”他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8.12案’,你打了一场漂亮的硬仗,不仅是查处了腐败,更重要的是,为我们全市的工程建设领域,建立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防火墙’。现在,‘破’的工作,告一段落。‘立’的工作,才刚刚开始。这个‘老旧小区改造’项目,前期情况摸排、廉政风险评估、以及后续的全程监督工作,就由你来牵头负责。有没有问题?” 赵承平站起身,双手,接过了那份还带着油墨清香的文件。 他的动作,沉稳而有力。 “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他的回答,简短、干脆,一如既往。 没有表功,没有客套,甚至没有提及过去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仿佛“8.12案”的赫赫战功,对他而言,不过是履历上,一行已经翻过去的、淡淡的注脚。 他只是,平静地,接过了这个新的、沉甸甸的担子。 会议桌上,同事们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与信任。他们都亲眼见证了,赵承平是如何在那场风暴中,力挽狂澜。现在,由他来接手这个同样棘手的民生工程,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也无比放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赵承平坐下后,并没有立刻投入到热烈的讨论中。他只是,默默地,打开了那份全新的项目资料。 他的手指,缓缓地,抚过文件上那一个个陌生的、带着浓厚生活气息的地名——“纺织路社区”、“工人新村”、“红旗里片区”…… 这些名字,像一扇扇尘封已久的窗户,在他的脑海中,打开了一片与之前“高楼大厦”、“重点工程”截然不同的、属于城市最底层、最真实的烟火人间。 他的眼神,专注而宁静。 仿佛对于一个真正的战士而言,战斗的结束,从来不意味着休息。而只是,奔赴下一个战场的、无声的开始。 中午,机关食堂里,人声鼎沸,饭菜的香气,四处弥漫。 赵承平端着自己的餐盘——一份米饭,一份青菜,一份土豆烧肉,简单而朴素——找了个靠窗的、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自从“8.12案”结束后,他就重新恢复了这种规律而低调的生活。不再有吃住在办公室的通宵达旦,也不再有应接不暇的案情分析会。他像一颗重新归位的齿轮,严丝合缝地,融入了这部庞大机器的日常运转之中。 隔壁桌,几个刚入职不久的年轻同事,正在一边吃饭,一边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什么。 “哎,你们看今天早上的《城市晨报》了吗?头版!专门写了我们市纪委查处‘8.12案’的长篇报道!”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兴奋,却丝毫掩饰不住。 “看了看了!写得太牛了!就跟看警匪大片一样!特别是里面提到的那个‘专案组核心人物’,简直是神探啊!抽丝剥茧,一查到底,把那么大一张关系网,给连根拔起了!”另一个圆脸的女孩,一脸崇拜地附和道。 “是啊,报道里说,这位领导不仅办案能力超强,后来还牵头制定了那个号称‘史上最严’的建材监管新规!现在,全市的工地,都老实多了!这才是真正的‘为民除害,激浊扬清’啊!也不知道,这位大神,到底是咱们单位的哪位领导?” 他们的讨论声,清晰地,飘进了赵承平的耳朵里。 赵承平吃饭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他只是,默默地,又夹起了一块土豆,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 他没有回头,没有侧目,更没有参与讨论的打算。 他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听众,听着别人的故事,仿佛那个被媒体用春秋笔法、塑造得近乎“传奇”的英雄人物,与他,毫无关系。 喜欢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请大家收藏:()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2章 手艺又进步了 他知道,所有的赞誉,对于他所经历的那些凶险与艰难而言,都显得有些轻飘。而真正的褒奖,他早已在昨日那所中学的、朗朗的读书声中,全部领受。 功名,与他,早已是身外之物。 他更关心的,是餐盘里,那块烧得软糯入味的土豆。他觉得,今天的食堂大师傅,手艺又进步了。 吃完饭,他像往常一样,将餐盘送到回收处,清洗干净。然后,转身,离开。 从始至终,隔壁桌那几个年轻的“粉丝”,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口中那个神秘的“办案大神”,刚刚,就坐在他们身边,和他们吃着一样的饭菜,呼吸着一样的空气。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或许才是一个共产党员,在面对荣誉时,最真实、也最高级的境界。 下午,没有会议,没有报告。 赵承平,做了一个决定。他没有待在办公室里,对着那份冰冷的项目资料,进行“纸上谈兵”。 他换下了一身笔挺的制服,穿上了一件最普通的、灰色的夹克衫,独自一人,开着他那辆毫不起眼的私家车,驶向了城东。 他要去“现场”。 他要去亲眼看一看,他接下来,要为之奋斗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 车子,驶过宽阔的、崭新的城市主干道,拐进一条狭窄的老街后,眼前的景象,仿佛瞬间,从21世纪,倒退回了上个世纪的八九十年代。 这里,就是资料上提到的——“纺织路社区”。 赵承平把车停在路边,步行,走了进去。 他立刻,被一种浓得化不开的、陈旧而鲜活的生活气息,所包裹。 这里的楼房,大多是三四层高的、苏式风格的红砖小楼,是几十年前,作为大型国营纺织厂的配套职工宿舍,统一兴建的。 岁月的侵蚀,在这些建筑身上,留下了斑驳的、无法磨灭的印记。 墙皮,像老人的皮肤一样,大面积地起皱、脱落,露出里面深浅不一的、红色的砖块。 窗户,大多还是老式的木框窗,油漆早已剥落,有的玻璃上,还用透明胶带,粘着十字形的裂痕。 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些如同“蜘蛛网”般,盘根错节、私拉乱接的电线和网线。它们从一栋楼,牵到另一栋楼,有的甚至,就垂在半空中,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迸射出危险的火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味道。有老房子特有的、潮湿的霉味;有公共厨房里,飘出的、呛人的油烟味;还有,从不远处那个公共厕所里,散发出的、淡淡的氨水味。 是的,公共厕所。 赵承平注意到,这里的很多居民楼,都没有独立的卫生间。 纺织路社区居委会的刘主任,一个四十多岁、走路带风的微胖女人,正领着赵承平,钻进一栋红砖居民楼的、狭窄而昏暗的楼道。她的嗓门洪亮,语速极快,常年在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纠纷中练就了一身“快刀斩乱麻”的本事。 楼道里,光线极差,即便是在白天,也需要借助墙壁上那个昏黄的、拉线式声控灯泡,才能勉强看清脚下。空气中,混合着一股老房子特有的、无法驱散的潮湿霉味,以及各家各户飘出的、混杂着油烟与饭菜的复杂气味。墙壁上,犬牙交错的管道裸露在外,上面布满了褐色的锈迹,像老人手臂上暴起的青筋。 他们要探访的,是住在二楼的一对老夫妻,王大爷和李阿姨。 刘主任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用她那标志性的大嗓门介绍着:“王大爷他们家,是咱们这儿最有代表性的‘困难户’。老两口都是原纺织厂的退休工人,在这楼里,住了四十一年了。身体都不太好,就盼着这辈子,能住上个亮堂点的、能有独立厕所的房子。” 她敲了敲一扇漆皮早已斑驳脱落的木门。 “李阿姨,在家吗?我是小刘,有位市里的领导,来看看你们。” 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 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身形瘦小的老奶奶。她看到刘主任,脸上露出淳朴的笑容,随即,又有些局促地,用布满老茧的手,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 “刘主任啊,快进来,快进来……哎呀,还有领导……家里乱,没啥好招待的……” 赵承平跟着刘主任,侧着身子,走进了这个家。 当他站直身体的那一刻,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做“家徒四壁”。 整个“家”,不到二十平方米。 一张老式的、蒙着深蓝色床单的木板床,占据了房间将近一半的空间。床的对面,是一个烧煤球的炉子,上面坐着一个黑乎乎的铁水壶,正“嘶嘶”地冒着热气。炉子旁边,紧挨着一个用砖头和水泥板搭起来的、简易的灶台,上面放着油盐酱醋和一口铁锅。 厨房和卧室,就这样,被一条从屋顶垂下来的、早已洗得发白的碎花布帘,象征性地,隔开。 整个房间里,最“现代化”的电器,是一台放在床头柜上的、小小的十四寸彩色电视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赵承平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靠近窗户的那面墙壁上。 那面墙上,有一大片地图般的、淡黄色的水渍。水渍的中心,颜色最深,呈现出一种近乎霉变的、暗绿色。墙皮,已经像鱼鳞一样,层层卷起、剥落。 “那儿,”李阿姨注意到了赵承平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墙角,“一下大雨,就漏。修了好几次,也修不好。王大爷腿脚不好,最怕地上滑。” 这时,一个同样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得多的老大爷,拄着拐杖,从床边,慢慢地站了起来。他就是王大爷。 “别听她瞎说,”王大爷摆了摆手,声音洪亮,“住了四十年了,习惯了。这房子,当年分给我们的时候,可是全厂都羡慕的‘新房子’哩!” 他的话语里,有一种属于那个年代的、质朴的自豪。但赵承平,却从他浑浊但明亮的眼眸深处,捕捉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深深的期盼。 刘主任拉过两张小板凳,请赵承平坐下。 赵承平没有坐,他只是站在房间的中央,环顾着这方寸之间,所承载的、长达四十年的生活印记。他能想象,在这间屋子里,这对老人,是如何生儿育女,如何经历风雨,如何从青丝,走到了白发。 他蹲下身,看着王大爷,轻声问道:“大爷,这次政府要对老小区进行改造,你们对新房子,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吗?” 王大爷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严肃的“领导”,会用这样一种平视的、温和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了一层水光。他没有提面积,没有提补偿,只是用一种近乎孩子般的、小心翼翼的语气,说道: “我们……我们没啥大要求。就想着,能不能……有个单独的厨房,炒菜的时候,油烟别再往床上跑。再有个……自己的厕所,晚上起夜,就不用再摸黑下楼了。” 他说完,抬起头,和李阿姨对视了一眼。两位老人的眼神里,没有抱怨,没有索取,只有一种最卑微,也最真诚的、对改善最基本生活条件的,深深的渴望。 那一刻,那个眼神,像一根无形的、沉重的锚,狠狠地,砸进了赵承平的心里。 他忽然觉得,自己肩上,那件看似普通的灰色夹克衫,变得,有千斤重。 这重量,不是来自组织的任命,不是来自文件的要求,而是来自眼前这对老人,最朴素、最滚烫的,一生的期盼。 他站起身,郑重地,对两位老人说:“大爷,阿姨,你们放心。你们的困难,我们都记下了。这次改造,就是为了解决你们这些最实际的问题。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亮堂、方便、不漏雨的新家。” 他没有说太多豪言壮语。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立下一份沉甸甸的军令状。 从王大爷家出来,重新站在阳光下,赵承平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栋破旧的、沉默的红砖小楼。 他知道,他所要改造的,不仅仅是钢筋和水泥。 更是这栋楼里,千百个家庭,对“美好生活”这四个字,最具体、最深切的向往。 回到单位,办公室里窗明几净,与纺织路社区那拥挤、陈旧的环境,恍如两个世界。 但王大爷和李阿姨那期待的眼神,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赵承平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没有休息,直接,铺开了那份厚厚的《老旧小区综合改造提升计划》的初步方案。 这一次,他阅读的方式,完全变了。 他的目光,不再是仅仅停留在那些宏观的规划、预算和技术参数上。他会下意识地,将每一个设计,都代入到王大爷那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家里去审视。 “……外墙保温及涂料翻新……”他看到这一条,立刻拿起红笔,在旁边,重重地标注:“必须优先解决结构性渗漏问题!保温层施工前,所有墙体裂缝、屋顶防水,必须由第三方监理机构,逐一验收签字!” “……统一更换塑钢门窗……”他继续往下看,随即,又加了一条批注:“窗户尺寸设计,必须充分考虑室内采光。特别是针对底层、北向的老人住户,要进行定制化设计,采光面积,只能增,不能减!” 他的研究,细致到了极致。从水管的材质,到电线的规格,从楼道的照明,到扶手的安装……他几乎是以一种近乎“吹毛求疵”的态度,在审阅着这份关乎千家万户的方案。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项目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事情。 他亲自,起草了一份长达十页的《关于在老旧小区改造项目中严防建材及施工领域廉政风险的特别注意事项》。 这份文件,和他以往的风格完全不同。它不再是那种四平八稳的、官方的指导意见。 它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刺”。 每一条,都像是从“8.12案”的废墟中,挖出的一块带血的弹片,闪着冰冷的、警示性的寒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鉴于‘8.12案’中暴露出的、通过低价中标后,采用劣质材料赚取利润的恶劣手法,本次招标,凡是报价低于市场平均成本价15%以上的投标单位,必须提供详细的成本构成说明,并将其主要供应商名单,列为‘重点监控对象’,纳入双重检测的‘必检’范围……” “……严禁任何形式的工程转包、分包。项目监理方,每日,必须对进场施工人员,进行身份核对,确保与投标单位的在册人员名单,完全一致。一旦发现‘挂靠’行为,立即中止合同,并上报纪委监委……” “……所有涉及主体结构加固、水电管线改造的关键建材,其采购合同、质检报告、入场验收单,必须一式三份,由项目部、监理方、以及我监督小组,同步归档,形成不可篡改的闭环证据链……” 当赵承平将这份堪称“军规”的备忘录,分发给项目组所有成员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压力。 他们知道,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常规的工程监督员。 而是一个,曾经亲手,将一批建筑领域的硕鼠,送进监狱的、真正的“守门人”。 招标工作,如期开始。 在市公共资源交易中心的评标室里,气氛,庄重而严肃。 赵承平,作为纪委监委派驻的监督员,静静地,坐在评委席的一角。他面前,没有像其他评委一样,只放着一套厚厚的标书。他的旁边,还放着一台打开的、连接着内网的笔记本电脑。 一家家投标单位的代表,轮流上台,进行陈述。 赵承平,一边听,一边飞快地,在电脑上,敲击着键盘。他在查询这些公司的背景——工商信息、过往业绩、是否有过行政处罚记录、在行业内的口碑…… 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在看似平静的丛林里,警惕地,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隐藏着危险的蛛丝马迹。 轮到一家名为“锦程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企业上台。 这家公司的代表,是一位口才极佳的中年男人。他用PPT,展示着公司雄厚的实力,和一个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样板工程。最吸引人的,是他们给出的报价——比其他所有投标单位,都要低上将近20%。 这个价格,让在场的许多评委,都眼前一亮。毕竟,在政府项目中,成本控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考量因素。 然而,赵承平的眉头,却,缓缓地,皱了起来。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了。屏幕上,显示着这家公司的资料。成立时间不长,承接的,大多是些非关键性的市政附属工程。并没有独立完成大型、复杂结构改造项目的经验。 一个经验不足的公司,却报出了一个“老手”都不敢报的、近乎“赔本”的低价。 这熟悉的配方,这熟悉的味道…… 瞬间,刘广源那张贪婪而狡猾的脸,在赵承平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当那位代表,意气风发地结束陈述,准备迎接评委提问时,赵承平,按下了他面前的话筒按钮。 “我有一个问题。” 他平静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评标室。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那位代表,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这位评委,请讲。” 赵承平的目光,像两道精准的探照灯,直直地,射向对方。 “贵公司的报价,比市场平均成本,低了近20%。我想请你,就地,对你们标书中,‘HRB400E型号螺纹钢’和‘P.O 42.5R复合硅酸盐水泥’这两项关键主材的单价,进行一个详细的成本构成说明。” 他的问题,如同外科手术刀般,精准、犀利,直击要害。 他没有问“你们为什么这么便宜”这种宽泛的问题。而是直接,点出了两种在“8.12案”中,最容易“做手脚”的核心建材,要求对方,亮出成本底牌。 那位代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他的眼神,开始游移,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呃……这个……我们公司的采购渠道,有……有价格优势……具体的成本构成,属于商业机密……”他支支吾吾,语无伦次。 赵平,身体微微前倾,继续,追问: “那么,请你,现在,报出你们这两项主材的,三家以上的、备选的、有长期合作协议的供应商的名称。我们会后,会进行核查。” 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评标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评委,都看明白了。 那位代表,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他的脸色,已经由红,转为了煞白。 赵承平,关掉了话筒。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但这无声的质询,却像一声惊雷,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 最终中标的是一家口碑不错的老牌企业。签约前,赵承平特意约谈了企业负责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桌子的两端,坐着两个人。 一方,是赵承平。他神色平静,目光沉稳,如同一块历经打磨的磐石。 另一方,是这次老旧小区改造项目的中标单位——“宏业建设”集团的董事长,陈立峰。他年过五旬,两鬓微霜,眼神中透着一股老派企业家的沉毅与精明。 这,不是一场庆功宴,也不是一次商业寒暄。这是赵承平在合同正式签订前的,一次特殊的、非正式的约谈。 “陈董,”赵承平亲自提起紫砂壶,为对方续上茶水,动作不疾不徐,“首先,恭喜‘宏业’,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陈立峰微微欠身,双手扶住茶杯,以示尊敬:“赵组长客气了。我们是凭实力,也是凭良心,来做这个项目的。这一点,请您和市委市政府放心。” 他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赵承平放下茶壶,目光,却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他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而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放心,不是靠嘴上说的,是靠一根钢筋、一包水泥,实实在在做出来的。”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陈董,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之前是负责‘8.12案’的。我见过,因为一根不合格的钢筋,一栋楼,会变成怎样一个‘棺材’;我也见过,因为一念之差的贪婪,一个前途无量的干部,是怎样走上不归路的。” 茶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轻微的送风声。 陈立峰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微微停顿了一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面这个看似年轻的纪委干部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经历过真正“血与火”考验后,才会有的、近乎实质的压迫感。 赵承平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直视着陈立峰的眼睛: “所以,今天请你来,不是为了谈合作,而是为了立规矩。在我的监督职责范围内,这个项目,有三条‘高压线’,谁也碰不得。” “第一,质量终身负责制。不仅仅是写在合同里,更是要刻在你们每一个管理者、每一个工人的心里。任何材料进场,任何工序交接,都必须有据可查,有人签字,有人负责。将来出了问题,我不管过去多少年,一定会追到具体的人。” “第二,阳光采购透明化。你们所有的主材供应商名单、采购合同,必须向我们的监督小组,进行备案。我们会进行不定期的、第三方的‘飞行抽检’。我不管你们的采购价是高是低,但质量,必须符合,甚至高于国家标准。” “第三,严禁任何形式的层层转包。你们中标了,就必须是你们自己的、有经验的施工队伍来干。我会随时派人核对工地上工人的劳务合同。我不想看到,最后干活的,是一群连‘宏业’大门都没进过的‘游击队’。” 喜欢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请大家收藏:()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3章 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赵承平说完,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没有让他那冰冷的、坚决的语气,有丝毫的软化。 整个茶室,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陈立峰,这位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三十年的“老江湖”,此刻,额头上,竟也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知道,这已经不是警告,而是战前通牒。 良久,他缓缓地,放下了茶杯。他没有辩解,没有讨价还价,而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甚至有些钦佩的微笑。 “赵队,你说的,句句,都在理上。说实话,我们这些正经做工程的,也早就受够了那些‘劣币驱逐良币’的乱象了。”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双手,推到了赵承平的面前。 “这是我们‘宏业’连夜制定的,关于这个项目的、详细的建材采购计划和供应商筛选名录。所有备选的供应商,都是合作了十年以上、信誉最好的老伙伴。我们还主动增加了一个条款——每批次主材进场,除了监理方,我们还会自费,邀请市质检站的专家,进行独立检测,报告,同步抄送给您。” 他看着赵承平,语气,变得无比诚恳: “赵组长,我们,不只是为了建几栋改造的房子。我们,也是想和您一起,重建这个行业,已经失去很久的——信任。” 赵承平看着眼前那份详尽的、甚至有些“过分”严谨的计划书,又看了看陈立峰那坦诚的眼神。 他那紧绷的、如同拉满的弓弦般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他知道,他找到了一个,能听懂他“规矩”的、真正的“盟友”。 “好,”他点了点头,伸出了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两只手,在茶香中,有力地,握在了一起。 这,不仅仅是一次合作的开始。 更像是一块沉重的、为新秩序奠基的基石,被两个来自不同领域,但有着相同信念的男人,合力,安放到了它,应在的位置上。 工程,如期开工。 纺织路社区,这个沉寂了数十年的老旧片区,第一次,被如此巨大的、充满了希望的轰鸣声所唤醒。 赵承平,兑现了他的承诺——他成为了工地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每周,他至少会来一次。 有时,是正式检查。他会带着监督小组的同事,拿着图纸,戴着安全帽,一脸严肃地,穿梭在脚手架之间。他们会随机抽取正在施工的墙面,用仪器检测其平整度和砂浆标号;会突然走进材料库,核对钢筋的品牌、规格,是否与备案的一致。每一次检查,都像一次严苛的“期中考试”,让项目经理和施工队长,紧张得手心冒汗。 但更多的时候,是他一个人的、不打招呼的“微服私访”。 他会把车停在很远的地方,换上那件灰色的夹克衫,像一个普通的、散步路过的市民,在工地外围,默默地,转上一圈。 他看的,是那些最细微的、最不易察觉的、却最能反映真实管理水平的“日常”。 他看到,工地的大门口,最显眼的位置,立着一块巨大的、崭新的公示牌。 这块牌子,和他过去在那些混乱工地上看到的、应付检查的劣质喷绘布,截然不同。它用的是加厚的铝塑板,字迹清晰,图文并茂。上面,不仅有工程的规划图、工期安排、负责人联系电话,更有一个特殊的、占据了最大版面的区域——“主要建材公示栏”。 上面,用加粗的黑体字,清楚地写着: 【水泥:华骆牌 P.O 42.5R 复合硅酸盐水泥(批号:……,检测报告编号:……)】 【钢筋:宝钢牌 HRB400E 抗震螺纹钢(规格:Φ16-25mm,检测报告编号:……)】 【防水涂料:雨虹牌 HCA-108 聚合物水泥防水涂料(检测报告编号:……)】 每一个品类下面,都附着一个二维码。赵承平拿出手机,扫了一下。屏幕上,立刻弹出了由市质检站出具的、盖着鲜红印章的、详细的电子版检测报告。 阳光,公开,透明。 这块小小的公示牌,就像一扇窗户,将过去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最容易滋生腐败的环节,彻底,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他继续往前走。 他看到,工地上,所有的工人们,无论是在高高的脚手架上,还是在地面上和泥的,都无一例外地,戴着崭新的、印有“宏业建设”标志的黄色安全帽。 他看到,那些曾经被随意堆放、任凭风吹雨淋的钢筋、水泥、砖块,此刻,都被分门别类,码放得整整齐齐,上面还覆盖着厚厚的防雨布。 整个工地,没有震耳欲聋的混乱噪音,只有各种机械,在有条不紊地、发出富有节奏的轰鸣。 这井然有序的一切,与他记忆深处,那些垃圾遍地、管理混乱、危机四伏的、“8.tizenkét案”的工地场景,形成了如此鲜明、如此刺眼的对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一次,他甚至看到,一个施工队长,正对着几个新来的工人,大声训话: “……都给我记住了!咱们这工地,跟别处不一样!赵组长,随时可能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谁敢在活儿上打马虎眼,别等赵组长查,我第一个,就让你们卷铺盖滚蛋!咱们建的,是以后老人们要住一辈子的家,谁敢砸了‘宏业’的牌子,就是砸咱们自己的饭碗!” 赵承平站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听着这番粗糙但实在的话,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他知道,他所希望建立的那种“新规则”,已经不再仅仅是靠他一个人的监督。它正在,像一颗种子,在这片工地上,生根、发芽,慢慢地,长成了所有人的、共同的敬畏与共识。 初夏的午后,天气,说变就变。 前一刻,还是烈日当空。转瞬间,乌云,就像打翻的墨汁,从天边,迅速侵染开来。狂风,卷着沙石,呼啸而过。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正在办公室审阅文件的赵承平,被窗外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狂暴的景象,惊得,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一种冰冷的、熟悉的恐惧感,瞬间,攥住了他的神经。 暴雨! 对于一个建筑工地而言,突发的极端天气,就是最严酷的、不打招呼的“终极大考”。脚手架是否牢固?基坑会不会被淹?临时搭建的工棚,会不会被掀翻? 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8.12案”中,那些因为管理疏忽,而导致的安全事故的卷宗记录。 他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反应,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连伞都来不及拿,就冲出了办公室。 他必须,亲自去看一看! 雨刮器,开到了最快的档位,却依然,无法完全刮净那如同瀑布般,倾泻在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雨幕之中。 赵承平的心,随着车轮的飞转,提到了嗓子眼。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看到一片狼藉、手忙脚乱、甚至发生意外的、最坏的心理准备。 然而,当他冒着倾盆大雨,驱车赶到纺织路社区的工地门口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愣在了当场。 工地上,早已,停工了。 巨大的塔吊,已经按照防风预案,调整到了顺风的角度,吊臂,稳稳地,固定住了。 所有的脚手架上,都空无一人。那些原本覆盖在外面的绿色防尘网,已经被加固的绳索,牢牢地,绑在了钢管上,在狂风中,只是微微地抖动,却没有丝毫被撕裂的迹象。 工地入口处,那个穿着雨衣的值班员,正拿着手电筒,仔细地,检查着路边排水沟的疏通情况。 而更让赵承平意外的是,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项目经理小张,正和几个施工队长一起,站在一个刚刚开挖的、用于铺设新下水管道的基坑旁,指挥着工人们,用沙袋,加固基坑的边缘,防止雨水倒灌和塌方。 他们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雨水,顺着他们的安全帽帽檐,不断地往下流。但没有一个人,离开岗位。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有一种,对抗着天威的、沉着与专注。 赵承平,默默地,将车停在了路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没有下车,也没有去惊动他们。 他就这样,坐在车里,隔着一层被雨水冲刷的、模糊的车窗,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看到,小张,在加固完基坑后,又带着人,去检查临时工棚的电线,确保没有漏电的风险。 他看到,那些刚刚还很喧闹的工地,此刻,在狂风暴雨的洗礼下,展现出的,是一种令人心安的、有序的、强大的韧性。 赵承平,靠在了椅背上。 他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了一直憋在胸口的那口气。 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踏实的放心,如同暖流般,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知道,这场暴雨,替他,完成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次“验收”。 它“验收”的,不仅仅是这个工地的应急预案,和管理水平。 更是他,和陈立峰,在那个小小的茶室里,共同立下的那份,关于“责任”与“信任”的契`约。 随着工程推进,居民们陆续搬回改造后的新家。 赵承平,跟随着由居委会、施工方和监理方组成的联合回访团队,再次,踏上了这片他早已无比熟悉的土地。 他的身份,不再是那个手持图纸、目光锐利的“检查员”,而更像是一个等待着交出答卷后、迎接最终“评判”的学生,心情,混杂着期待、忐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乡情怯。 “承平同志,这边走,咱们……先去看看王大爷他们家!” 刘主任依旧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大嗓门,但此刻,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抑制不住的、喜悦的颤音。她几乎是小跑着,把赵承平,引向了那栋他曾冒雨前来、深深印在他脑海里的红砖小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还是那扇门,但门,已经换成了厚实的、崭新的深棕色防盗门。 刘主任按下了门铃。 “叮咚——” 清脆的、现代的门铃声,取代了过去那沉闷的敲门声。 门,几乎是立刻,就被从里面拉开了。开门的,依旧是李阿姨。 但眼前的李阿-姨,却让赵承平,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不敢相认。 她换下了一身浆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穿上了一件干净的、紫红色的新毛衣,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更重要的是,她那张曾经写满了局促与愁苦的脸上,此刻,洋溢着一种,赵承平从未见过的、舒展的、明亮的光彩。 “哎呀!刘主任!赵组长!快!快请进!快请进!” 她热情地,几乎是把他们“拽”进了屋里。 当赵承平再次,踏入这个“不到二十平米”的空间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阳光! 是满屋子的、灿烂的、毫无遮挡的阳光! 过去那扇窄小的、糊着裂纹的木框窗,已经被一扇宽大的、明亮的落地塑钢窗所取代。阳光,穿过一尘不染的玻璃,肆意地,洒在地板上、墙壁上、以及两位老人幸福的笑脸上,将整个房间,照耀得,温暖而通透。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但内里,早已,脱胎换骨。 过去那个与卧室用一块布帘隔开的、乌漆嘛黑的煤球炉和灶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崭新的、白色瓷砖墙壁包裹起来的、独立的迷你厨房。不锈钢的洗菜池,小巧的抽油烟机,干净的燃气灶……一应俱全。 而过去那个堆放杂物的墙角,则被改造成了一个同样独立的、干湿分离的卫生间。里面,有雪白的马桶,有可以调节冷热水的淋浴喷头。墙上,还贴心地,为腿脚不便的老人,安装了不锈钢的扶手。 “赵组-长,您看!您看!” 王大爷,拄着他那根熟悉的旧拐杖,但此刻,他的腰板,挺得笔直。他像一个急于向老师展示自己满分考卷的孩子,献宝似的,拉着赵承平,走进了那个小小的卫生间。 他指着那个雪白的马桶,眼睛里,闪着一种近乎 childlike 的、纯粹的喜悦: “抽水的!跟电视里演的一样!我活了七十多年,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家里,也能用上这洋玩意儿!晚上起夜,再也不用……再也不用端着那个破痰盂,摸黑下楼了!” 他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李阿姨,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走过来,看到老伴的样子,也忍不住,用衣角,擦了擦眼角。 她把一杯茶,递到赵平的手中,声音,有些哽咽: “赵组长……我们……我们老两口,在这间破房子里,住了四十一年。漏雨、潮湿、没厕所……熬了一辈子啊……真没想到,临老了,还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她顿了顿,抬起头,迎着窗外那明媚的阳光,泪水,终于,滑落了下来。 “现在,这屋子,亮堂了,干净了,也暖和了。这……这才算是个,真正的、家的样子啊……” “这,才算是个,真正的、家的样子啊……” 这句朴实无华的、带着泪光的话,像一道温暖的、强大的电流,瞬间,击中了赵承平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紧紧地,握着手中那杯滚烫的茶,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8.12案”后,他收到过无数的锦旗、奖状、感谢信。各级领导的表扬,媒体的赞誉,也听了不计其数。但所有这些加在一起,都不及眼前这一刻,两位老人发自肺腑的泪水和笑容,来得,更加震撼,更加滚烫。 那一刻,他忽然,无比深刻地,理解了“为人民服务”这五个字,最朴素,也最伟大的含义。 它不是一句写在文件里的、冰冷的口号。 它,就是王大爷家卫生间里,那个雪白的马桶;是李阿姨再也不用担心漏雨的、平整的屋顶;是此刻,洒满整个房间的、温暖的、金色的阳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眼中那股即将涌出的热意,强行,压了回去。 他对着两位老人,郑重地,鞠了一躬。 “大爷,阿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住得舒心,就是对我们工作,最好的肯定。” 沉浸在巨大幸福感中的回访,仍在继续。 每一户被探访的居民脸上,都洋溢着与王大爷夫妇如出一辙的、乔迁新居的喜悦。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然而,赵承平那颗因为感动而变得温热的心,却没有让他那双锐利的、习惯于发现问题的眼睛,有丝毫的松懈。 在一户同样刚刚搬回新居的、年轻夫妇的家里,当男主人,正兴高采烈地,向他展示着新安装的、美观大方的双层中空玻璃窗时,赵承-平,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试了试窗户的锁扣。 他将窗户,关上,锁好。 然后,他将耳朵,凑近了窗户的缝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外面,秋风正起,吹得楼下的树叶,“沙沙”作响。 赵承平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起来。 他听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若有若无的、风的“哨声”。 “这窗户,关不严。”他转过头,对跟在身后的项目经理小张,平静地说道。 小张愣了一下,赶紧也凑过去听,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赵组-长,没什么声音啊?这窗户,我们出厂前,都做过气密性测试的,绝对符合标准。” “你把手,放在这个位置,”赵承平指着窗框接缝处的一个角落,“仔细感觉一下。” 小张将信将疑地,把手放了上去。几秒钟后,他的脸色,变了。 他的手掌,确实,能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凉气的渗入。 这,是一个普通住户,甚至是一般的监理人员,都根本不可能发现的、一毫米都不到的安装误差。 “还有,”赵承平没有停下,他走到客厅中央,用脚后跟,有节奏地,轻轻地,叩击着地面上新铺的浅灰色地砖。 “咚……咚……咚……啌……” 当他的脚跟,落到其中一块地砖上时,发出了一声,与其他地方,明显不同的、略显空洞的、清脆的声音。 “这块砖,空鼓。”他又说。 这一次,连那位年轻的男主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们在这新家里住了快一个星期了,来来回回走了几百遍,都丝毫没有察觉到,脚下,有任何异样。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刚才还洋溢着的热烈气氛,被一种夹杂着尴尬、敬佩与紧张的沉默,所取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赵平的身上。 他们看到,赵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一支笔。 他没有批评,没有指责,只是,一丝不苟地,将这两处“瑕疵”,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三栋二单元402室:主卧窗户,闭合不严,有轻微漏风。客厅地砖,坐标(3,4),存在空鼓现象。要求:窗户,重新调试或更换密封条;地砖,起出,重新铺设。整改时限:48小时。” 他的字迹,一如既往地,工整、有力。 两天后。 赵承平,没有委托任何人,再一次,独自一人,来到了402室。 施工方的整改小组,刚刚离开。 他径直,走到主卧。那个被他指出问题的窗户,已经被重新调试过。他再一次,关上窗,锁好,将耳朵,贴了上去。 这一次,万籁俱寂。 窗外,只有风景,再无风声。 他又走到客厅,找到了那块曾经“空鼓”的地砖。它已经被小心地起出,重新,用足量的水泥砂浆,铺设了回去。勾缝处,还带着一丝,尚未完全干透的湿润。 他用脚后跟,再次,用力地,叩击。 “咚……咚……咚……咚……” 喜欢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请大家收藏:()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4章 微不足道的成本 所有声音,都变得一样地,沉稳、厚实。 项目经理小张,一直,惴惴不安地,陪在他的身边。看到赵承-平,在确认了两处问题都完美解决后,那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小张,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赵承平,脸上,露出了一个混杂着苦笑与由衷敬佩的复杂笑容: “赵组长,说句心里话,我干了快二十年工程了,从甲方到监理,什么样的监督人员,都见过。但是,像您这么‘较真’的,说实话,我真是,头一回见。” “为了这么一个比针尖还小的漏风,一块踩上去不仔细感觉都发现不了的空鼓,您亲自来记,亲自来盯,还亲自来复查……这……这真的,有必要吗?” 他问出的,是在场所有施工人员,共同的困惑。 赵承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没有 回答小张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搞这次改造吗?” 小张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为了……改善民生?” “对,为了改善民生。”赵承平点了点头,他的目光,穿过那扇明亮的窗户,望向楼下那些,正在阳光下,散步、聊天的老人们。 他的语气,变得,异常地,平静而深沉: “对于我们来说,这也许,只是几百个工程项目中的一个。一个窗户的密封条,一块地砖下的水泥,可能,只是整个项目里,百万分之一的、微不足道的成本。” “但是,对于住在这里的这户人家来说,这扇窗,这块地,就是他们未来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生活的全部。” “今天,我们留下了一丝缝隙,那么,一年后的冬天,钻进来的,可能就是刺骨的寒风。今天,我们留下了一块空鼓的地砖,那么,五年后,它可能就会松动、翘起,绊倒这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到小张那张,写满了震撼的脸上。 “我们的工作,结束了,就可以去下一个项目。但老百姓的生活,是日复一日的。我们留下的任何一个‘瑕?’,都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变成他们生活里,一个尖锐的、真实的‘痛点’。” “所以,你说,有没有必要?” 小张,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年轻了将近二十岁的纪委干部。他终于明白,这种近乎“偏执”的“较真”,背后,到底,隐藏着一种怎样深沉的、他过去从未真正理解过的——责任。 赵承-平,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间,已经被他亲手“完善”的屋子。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感谢或理解。 因为,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对得起,两天前,李阿姨,递给他的那杯,滚烫的茶。 项目,正式,进入了尾声。 赵承平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他正在,进行着这项工程,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项收尾工作——整理全部的监督档案。 他将施工过程中,所有的文件,都从档案柜里,搬了出来。 以及,最后,那些,在回访中,记录了每一户居民真实反馈与笑脸的回访报告…… 一份份,一页页。 他按照严格的时间顺序,将这些资料,分门别类,整理、排序、编码、归档。 灯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的动作,专注、细致,充满了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仿佛他整理的,不是一堆冰冷的纸张,而是一段有生命、有温度的、珍贵的历史。 当所有的文件,都整理完毕,被装进一个个厚厚的牛皮纸档案盒里时,他将这些档案盒,在办公室的墙角,整齐地,摞了起来。 这堆档案,没有一丝空隙,垒得,方方正正,稳稳当当。 它,足足,有半人高。 赵承平站起身,后退了两步,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成果”。 这里面,没有慷慨激昂的口号,没有波澜壮阔的故事。 有的,只是,一个共产党员,在“为人民服务”这条道路上,留下的、最平凡,也最坚实的,一步一个的,脚印。 这半人高的档案,就像一座无言的、沉默的丰碑。 它,记录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与一个新秩序的诞生。 项目终于迎来了验收的大日子。清晨,阳光早早地洒在城东这片焕然一新的老旧小区改造工程现场。微风轻拂,吹得那迎风招展的彩旗猎猎作响,仿佛也在为这重要的时刻欢呼雀跃。 验收那天,现场来了许多人。建设单位的代表们个个西装革履,神情中带着几分紧张与期待,毕竟这是他们辛苦推进的项目成果展示时刻。监理单位的工作人员则手持专业工具,一脸严肃,眼神里透着职业的严谨。而社区代表们穿着朴素却整齐,他们的眼神里满是对居民们居住条件改善的关切,不时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即将开始的验收情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赵承平手里紧紧攥着那厚厚的一沓验收资料,这些资料承载着整个工程从开工到现在的点点滴滴,每一页都凝聚着他和团队的心血。他跟在验收队伍的后面,脚步沉稳却又带着一丝急切。看着走在前面那些经验丰富的专家们,他的心里既充满了信任,又隐隐有些担忧,毕竟自己全程参与其中,太希望这个倾注无数努力的项目能完美通过验收。 验收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专家们首先来到楼道,仔细检查着楼道的粉刷情况。一位头发花白的专家,戴着一副老花镜,凑近墙面,用手轻轻抚摸着,感受着墙面的平整度,嘴里还不时嘟囔着专业术语进行点评。赵承平赶忙凑上前,认真聆听着每一个字,就像学生聆听老师的教诲一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能影响验收结果的细节。 接着,专家们又对水电线路进行测试。几个年轻的技术人员熟练地操作着仪器,看着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仔细记录着每一项数据。赵承平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里默默祈祷着不要出现任何问题。当听到技术人员报告水电线路各项指标均符合标准时,他才悄悄松了一口气,额头上那不易察觉的汗珠也悄然滑落。 随后,专家们随机敲响了几户人家的门。门打开,居民们热情地将大家迎进屋内。一位老大妈拉着专家的手,激动地说道:“感谢政府,感谢你们啊,现在住得可舒心啦!” 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感激。赵承平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当初走访时老人们那期待的眼神,如今看到他们能过上舒适的生活,所有的辛苦都觉得值了。 整个验收过程持续了大半天,时间在紧张而有序的工作中悄然流逝。终于,到了专家们给出最终结论的时刻。一位专家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经过全面检查和评估,我们一致认为该工程质量合格,同意通过验收!” 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居民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互相拥抱、祝贺。 赵承平站在人群后面,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眼眶微微湿润,心里那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涌上心头。 验收结束后,赵承平带着满身的疲惫却又怀着满心的轻松回到单位。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窗户,洒在他的办公桌上,形成一片片暖黄的光斑。他把那份还带着新鲜油墨香气的验收报告轻轻放在桌上,手指在光滑的纸面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像是在和一个并肩作战许久的战友作别。这个项目,历经无数个日夜的奔波、担忧与努力,如今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赵承平坐在电脑前,熟练地打开系统录入界面,将验收报告的各项数据和信息逐一准确地输入。每敲下一个字符,都像是在宣告一段工作历程的结束。录入完成后,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方的城市天际线,心中感慨万千。 这时,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围了过来。平日里和赵承平关系最好的小李,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钦佩地说:“老赵,这次老旧小区改造项目可全靠你认真负责,才能这么顺利通过验收。” 其他同事也纷纷附和:“是啊,赵哥,换了别人,还真不一定能把这活儿干得这么漂亮。” 赵承平听着同事们的夸赞,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摆了摆手说:“这都是分内的事儿,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我不过是做好了自己该做的。”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些夸赞背后的认可和鼓励,但多年的工作经历让他始终保持着一份谦逊和低调。 还没等赵承平完全从老旧小区改造项目的收尾工作中缓过神来,领导就给他安排了新任务 —— 负责监督一个公园改造工程。当领导把任务交给他时,认真地说道:“小赵,这个工程规模虽然不大,可位置在市中心,关注度高,容不得半点马虎。” 赵承平挺直了腰板,眼神坚定地回答:“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走出领导办公室,赵承平深知这个新任务的分量。市中心的公园,是市民们休闲娱乐的重要场所,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他回到自己的工位,第一时间就把公园改造的设计图纸摊开在桌面上。图纸上,各种线条和标注密密麻麻,仿佛是一张等待他去解开的谜题。他俯下身,眼睛紧紧盯着图纸,用手指顺着设计的轮廓慢慢移动,试图在脑海中构建出公园改造后的模样。他仔细研究每一处景观的布局、每一条小径的走向,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了解完施工要求后,赵承平开始制定监督计划。 怀揣着对新任务的使命感与责任感,赵承平迎来了第一次前往公园改造工地的日子。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笔挺的工作服上,他步伐稳健地走进工地。工地里机器轰鸣,工人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其中,扬起阵阵尘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赵承平刚踏入材料堆放区,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心中一阵恼火:一根根钢筋随意地横七竖八堆在泥地上,泥污已经沾染了钢筋的表面,原本锃亮的金属光泽被掩盖,这样的存放方式极易让钢筋生锈,严重影响其质量和后续使用。而一旁的水泥袋胡乱地摞在一起,没有任何防潮措施,地面的湿气正慢慢侵蚀着底层的水泥袋。他仿佛已经预见到,若这些材料就这样使用,将会给整个公园改造工程埋下巨大的质量隐患。 赵承平快步走到正在一旁指挥的施工方负责人面前,脸色阴沉,语气严肃地说道:“你们看看这材料都堆成什么样了?钢筋堆在泥地,水泥也不做好防潮,这要是继续下去,工程质量怎么保证?必须马上整改!” 施工方负责人是个身材微胖、留着寸头的中年男子,听到赵承平的斥责,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尴尬,紧接着堆满了笑容,连连点头哈腰道:“赵工,是我们疏忽了,这就安排人整改,绝对不耽误工程质量。” 说着,他赶忙朝着不远处的工人们大声吆喝,指挥他们重新堆放材料。工人们听到指令,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小跑着过来,开始有条不紊地将钢筋抬起,搬到干燥、干净的区域,又找来了木板和塑料布,为水泥袋搭建起简易的防潮屏障。 在随后的几次工地检查中,赵承平心里始终对材料管理这一环节放心不下。每次走进工地,他的目光都会第一时间投向材料堆放区。远远望去,看到施工方是否有所改进成了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当他走近,看到材料堆放区已经焕然一新时,原本紧绷的神经才渐渐放松下来。钢筋整齐地排列在特制的金属架上,每一根都干净整洁;水泥被妥善地放置在防雨棚下,防潮措施一应俱全。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自欣慰,看来施工方是真的吸取了教训。 公园改造工程在众人的努力下有条不紊地推进,时间一晃,已进展到一半。这日,阳光正好,赵承平像往常一样,戴着安全帽,手里拿着设计图纸,在工地上仔细巡查。微风轻拂,吹动着他手中图纸的边角。 当他走到公园的一片区域时,脚步突然停住,目光紧紧锁定在地面的铺装之上。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眼神里满是严肃与疑惑。他快速对照手中的图纸,心中 “咯噔” 一下,果然,这里的铺装与设计要求大相径庭。原本图纸上规划的是整齐的方形石板错落有致地拼接,可眼前却是圆形地砖随意铺设,虽然乍一看似乎也有别样的 “美观”,但这与既定的设计方案背道而驰。 赵承平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他深知每一处设计都是经过专业考量、反复论证的,随意改动不仅可能影响整体的风格协调,还可能埋下质量隐患。他毫不犹豫地伸手向一旁的工人挥了挥,大声喊道:“先停下手里的活儿!” 施工的嘈杂声戛然而止,工人们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向他。 赵承平快步走向项目经理的临时办公室。项目经理是个精明干练的中年人,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前,对着文件皱着眉头。听到赵承平急促的脚步声,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赵承平走进办公室,将图纸 “啪” 地一声拍在桌上,严肃地说道:“那边区域的铺装是怎么回事?完全不符合图纸要求!” 项目经理微微一怔,随即站起身来,脸上堆起笑容,解释道:“赵工,您先消消气。我们也是考虑到这样改动一下,会让这个区域看起来更美观,更有特色,能给公园增添不少亮点呢。” 赵承平脸色铁青,目光如炬地盯着项目经理,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美观?我们得按设计图纸施工!每一处设计都是有科学依据和整体规划的,不是随意发挥的时候。一旦开了这个随意改动的口子,后面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必须按原方案改回来!” 项目经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心里有些不甘,毕竟他们觉得自己的改动是有创意的。他试图再争取一下:“赵工,这真的是为了让公园效果更好,而且现在再改回去,会耽误工期,增加不少成本啊。” 赵承平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但态度依然坚决:“工期和成本重要,工程的质量和规范更重要。不能因为一时的想法就破坏规则。出了问题,影响的是整个公园的形象,甚至是市民的安全和体验。”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办公室里的气氛紧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项目经理看着赵承平那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说服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他妥协了,拿起电话,安排工人按原方案将那片区域的铺装改回来。 类似施工方擅自改动方案的事情,在赵承平的工作里如同家常便饭,三天两头就会冒出来。每一次,他都要像个 “黑脸包公” 一般,跟施工方据理力争。有时候,对方会软磨硬泡,说尽好话,希望他能通融通融;有时候,对方则会态度强硬,甚至暗暗威胁,觉得他是在故意刁难。可赵承平呢,就像那屹立不倒的磐石,任尔东西南北风,他自岿然不动,始终坚守着心中的原则底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心里清楚,一旦自己松了口,开了先例,这工程质量就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把控。所以每次面对这些情况,他都把心一横,不怕得罪人。久而久之,那些和他合作过的施工队,一开始还在背地里骂他 “认死理”“一根筋”,可时间长了,反倒对他生出几分敬畏。大家都知道,在赵承平面前糊弄事儿,那就是自讨苦吃,于是个个都收起了小心思,老老实实按照规范施工。 日子在忙碌的工作中悄然流逝,公园改造工程终于完工了。仿佛是一夜之间,这片曾经破旧杂乱的区域,摇身一变,成了一座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城市绿洲。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公园的小径上,就像是给它铺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老人们早早地来到这里,他们精神矍铄,有的在打太极,一招一式行云流水;有的在舞剑,剑影闪烁间透着一股飒爽。年轻的上班族趁着上班前的空隙,沿着湖边慢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脸上洋溢着惬意。而到了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绚丽的色彩,孩子们像欢快的小鹿一般在游乐区里嬉笑玩耍,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公园。 赵承平偶尔会在周末的时候,换上一身休闲装,慢悠悠地来到这个倾注了他无数心血的公园。他双手背在身后,沿着蜿蜒的小路踱步。看着老人们怡然自得的神情,听着孩子们清脆的笑声,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欣慰。 有一次,他走到湖边,看到一对年轻的情侣正依偎在一起,轻声细语地说着情话,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湖水和随风摇曳的垂柳。那温馨的画面让赵承平心里一阵温暖,他想起自己在这个工程中度过的无数个日夜,那些和施工方据理力争的时刻,那些为了确保每一处细节都完美而付出的努力,此刻都化作了眼前这美好的景象。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个公园,不仅仅是一个休闲娱乐的场所,更是他坚守原则、守护品质的见证。它承载着市民们的欢乐与幸福,也让他找到了自己工作的价值和意义。 喜欢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请大家收藏:()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5章 只能交给你了 公园改造工程的圆满落幕,让赵承平收获了久违的轻松。可这份闲适没持续多久,一纸新的任命便送到了他手上 —— 负责市文化中心的维修工程。接到通知的那天,办公室窗外的梧桐叶正被秋风染得金黄,赵承平捏着那张薄薄的任务单,指尖却感到了沉甸甸的分量。 “这个项目不一般,” 领导特意把他叫到办公室,语气严肃,“文化中心是咱们市的地标,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现在外墙斑驳,内部设施早就老化得厉害,急需整修。而且市里要在三个月后举办全市文化艺术节,到时候各国嘉宾都会来,工期紧得很,要求还得是最高标准,承平,这个担子,只能交给你了。” 赵承平挺直脊背,目光坚定:“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绝不耽误事。” 话虽如此,走出领导办公室时,他的眉头却紧紧蹙着。三个月,要完成一座老旧地标建筑的全面维修,还要重点攻克结构加固和消防改造这两大块硬骨头,这无疑是一场硬仗。他心里清楚,文化中心不同于普通的公园或小区,它承载着城市的记忆,更是对外展示城市形象的窗口,半点马虎不得。 开工前的周末,赵承平特意换上了一双防滑的登山鞋,背着装满工具的双肩包,独自前往市文化中心查看情况。车子刚停在文化中心门口,他就被眼前的景象触动了。这座曾经风光无限的建筑,如今早已没了往日的光彩。米黄色的外墙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纹,像是老人脸上纵横的皱纹,部分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显得破败而沧桑。大门上方的 “市文化中心” 五个铜字,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被一层厚厚的灰尘覆盖,边角处甚至出现了锈蚀的痕迹。 赵承平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股混杂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大厅里光线昏暗,原本干净的大理石地面落满了灰尘,有些地方还因为受潮出现了水渍。抬头望去,天花板上的吊灯蒙着厚厚的污垢,部分灯泡已经损坏,只剩下空荡荡的灯座。墙壁上挂着的宣传画早已褪色发黄,边角卷起,像是被遗忘了很久。 他沿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楼梯扶手因为常年的触摸,已经变得光滑,却也布满了划痕和锈迹。每走一步,楼梯都会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仿佛随时都可能坍塌。走到二楼的剧场区域,情况更是不容乐观。舞台的地板有些松动,用脚轻轻一踩,就会发出空洞的声响。后台的化妆间里,镜子布满裂纹,化妆台积满灰尘,水电线路杂乱地裸露在外,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这哪是维修,简直是重建半条命啊。” 赵承平喃喃自语,心里越发沉重。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笔,蹲下身,仔细记录着每一处存在的问题。外墙开裂、屋顶渗漏、结构松动、电路老化、消防设施过期…… 一页纸很快就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像是一道道沉重的枷锁,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回到单位,赵承平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仔细翻阅着厚厚的维修方案。方案共有五十多页,详细罗列了维修的各项内容和技术要求。他的目光重点落在了结构加固和消防改造部分,这两块都是隐蔽工程,一旦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他记得之前处理问题建材案时,那些隐藏在墙体里的劣质钢筋和不合格水泥,差点酿成大祸,现在面对文化中心这样的老旧建筑,隐蔽工程的质量更是重中之重。 他拿着红笔,逐字逐句地研读方案。当看到 “结构加固采用碳纤维布粘贴工艺” 时,他皱起了眉头。方案里只提到了工艺名称,却没有明确碳纤维布的型号、粘贴的层数以及具体的施工规范。“不行,这太模糊了。” 赵承平心里嘀咕着,在这句话旁边画了个大大的问号。碳纤维布的质量和施工工艺直接关系到结构加固的效果,稍有不慎,就可能留下安全隐患,他必须在技术交底时把这些细节都确认清楚。 继续往下看,消防改造部分同样存在不少模糊的地方。方案中提到 “更换老旧消防管道,新增消防栓若干”,却没有明确消防管道的材质、直径以及消防栓的具体位置和数量。赵承平回想起文化中心内部复杂的结构,心里越发不安。消防工程是生命工程,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含糊,管道的材质是否符合防火要求,消防栓的位置是否合理,能否在紧急情况下发挥作用,这些都需要一一核实。 他把方案中所有不太明确的地方都用红笔标记出来,足足标记了二十多处。每一个标记,都代表着一个潜在的风险点。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里思绪万千。工期紧、要求高,还存在这么多不确定的因素,这场硬仗,到底该怎么打? 他想起了之前负责的老旧小区改造工程,那些居民期待的眼神,想起了公园改造完工后市民们欢乐的笑容,心中的责任感再次被点燃。“再难也要扛下来,这不仅是我的工作,更是对这座城市和市民的责任。” 赵承平握紧拳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打开电脑,开始查阅相关的技术规范和标准,把标记出来的问题一一对应查找答案。对于碳纤维布的型号选择,他对比了多种产品的参数,结合文化中心的结构特点,初步拟定了几个合适的型号,准备在技术交底时和专家、施工方一起讨论确定。对于消防管道的材质和直径,他查阅了最新的消防规范,确保所选材料符合要求,并且能够满足文化中心的消防需求。 夜幕降临,办公室里的灯光依旧亮着。赵承平一边查阅资料,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自己的疑问和初步想法。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他却浑然不觉。 他知道,技术交底是开工前的关键环节,只有把所有问题都确认清楚,才能确保后续施工的顺利进行,才能保证工程质量。 市文化中心维修工程的开工仪式简单而庄重,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只有施工机械启动时的轰鸣,宣告着这场与时间赛跑的硬仗正式打响。赵承平站在工地入口,看着工人们戴着安全帽陆续进场,心中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再次被放大。三个月的工期,涉及结构加固、消防改造等一系列高难度工序,容不得半点疏忽,他给自己定下规矩:每周至少两次深入工地,把每一个细节都盯紧抓实。 他随身带着一个巴掌大的牛皮纸笔记本,封面已经被磨得有些毛边,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过往项目的问题与整改情况。如今,这个小本子成了他监督文化中心维修工程的 “利器”。每次去工地,他都把本子揣在工装口袋里,走到哪里记到哪里,字迹工整而急促,生怕遗漏任何一个隐患。“西侧外墙裂缝修补不平整”“三楼消防栓接口生锈未更换”“结构加固处钢筋间距偏差 2 厘米”,这些看似琐碎的记录,在他眼里都是关乎工程质量的大事。 初秋的午后,阳光依旧毒辣,工地的水泥地面被晒得发烫,踩上去能感觉到热量透过鞋底往上涌。赵承平戴着安全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成水珠滴落在地上,瞬间被蒸发。他正沿着二楼的走廊查看结构加固的施工情况,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金属切割声,伴随着零星的火花四溅。 他心头一紧,快步循声走去。只见走廊尽头的空地上,两名工人正拿着切割机切割钢材,火星像烟花一样四处飞溅,落在旁边堆积的木材和保温材料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而他们身边,既没有放置灭火器,也没有铺设防火毯,甚至连最简单的防火警示标识都没有。 “住手!立刻停工!” 赵承平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怒火,快步冲到工人面前。切割机的轰鸣声戛然而止,两名工人愣在原地,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其中一个年轻工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不解地说:“赵工,怎么了?我们还得赶进度呢。” “赶进度也不能拿安全开玩笑!” 赵承平指着飞溅的火花和旁边的易燃材料,语气严肃得吓人,“你们看看,切割钢材不采取任何防火措施,这些木材和保温材料都是易燃物,一旦起火,整栋楼都可能遭殃!文化中心是老旧建筑,内部结构复杂,真出了事故,谁承担得起责任?” 他的话像重锤一样砸在两名工人心上,年轻工人的脸瞬间涨红,低下头不敢说话。这时,施工方的现场负责人张经理闻讯赶来,看到眼前的情景,脸上立刻堆满了歉意:“赵工,实在对不起,是我们管理不到位,我这就安排整改。” 赵承平没有丝毫缓和,他掏出小本子,飞快地记录着:“9 月 15 日,二楼走廊钢材切割作业,未采取防火措施,存在重大安全隐患。” 写完后,他合上本子,看着张经理说:“马上组织工人撤离危险区域,清理周边易燃物,配备足量灭火器和防火毯,安排专人现场监护。整改不到位,绝不允许复工!” 张经理连连点头,立刻安排人手落实。赵承平站在一旁监督,看着工人们忙碌地清理现场、摆放消防器材,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但紧绷的神经丝毫没有放松。他知道,工地安全无小事,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上次处理问题建材案时,那些因为违规操作导致的安全隐患,至今还历历在目。“安全是底线,更是生命线,绝不能有半点侥幸心理。” 他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 随着工程的推进,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接踵而至。十月中旬,工程进入结构加固的关键阶段,施工方突然向赵承平提交了一份材料变更申请。原来,维修方案中指定使用的一种进口碳纤维布,由于厂家停产,市面上已经断货,施工方希望用一种国产碳纤维布替代。 看着申请报告上的新材料型号,赵承平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结构加固是隐蔽工程的核心,所用材料的质量直接关系到文化中心的安全使用寿命。他记得之前在老旧小区改造时,就曾遇到过施工方用劣质材料替代合格产品的情况,虽然最后及时发现并整改,但那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他至今记忆犹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个不能轻易同意。” 赵承平把申请报告放在办公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如果同意更换,万一新材料的性能不达标,后续出现结构安全问题,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不同意,工期本来就紧张,重新寻找合适的材料可能会耽误进度,影响文化艺术节的举办。两种选择,一边是安全底线,一边是时间压力,让他陷入了两难。 他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对张经理说:“你们先暂停相关工序,给我三天时间,我会组织专家论证,确认新材料的性能是否符合要求。” 张经理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赵工,三天时间太长了,我们的工期本来就很紧张,再耽误下去……” “工期再紧,也不能牺牲质量。” 赵承平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结构安全是一辈子的事,不能因为赶进度就留下隐患。” 接下来的三天,赵承平几乎没有休息。他四处联系业内的结构工程专家,从省建筑科学研究院到高校的土木工程系,一共邀请了五位权威专家。他把新旧材料的技术参数、检测报告一一整理成册,熬夜制作成论证会的资料。论证会当天,他提前一小时到达会场,仔细检查每一份材料,确保没有遗漏任何关键信息。 论证会上,施工方代表详细介绍了新材料的来源、生产工艺和检测结果,五位专家则围绕新材料的抗拉强度、弹性模量、耐久性等关键指标,与原设计材料进行了全面对比。他们时而低头查阅资料,时而相互交流讨论,会场里气氛严肃而紧张。赵承平坐在一旁,认真聆听着每一位专家的发言,手中的笔不停记录着关键观点,手心渐渐冒出了冷汗。 “从检测数据和现场试验结果来看,这款国产碳纤维布的各项性能指标,均不低于原设计的进口材料,而且在适配性上更符合老旧建筑的结构特点。”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推了推眼镜,给出了结论。其他专家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认为可以替代使用。 听到这个结论,赵承平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站起身,对各位专家表示感谢:“谢谢各位专家的严谨论证,这让我们心里有了底。” 随后,他对张经理说:“可以使用这款新材料,但必须严格按照专家提出的施工工艺要求操作,每一批材料进场都要进行抽检,检测结果不合格,一律不准使用。” 张经理连连答应:“赵工,您放心,我们一定严格执行,绝不打折扣。” 秋意渐浓,市文化中心的维修工程已推进到消防改造的关键阶段。赵承平的工装袖口磨得发亮,安全帽的系带也被反复调整得有些松弛,三个月的高强度监督让他眼底多了几分红血丝,但那双盯着工程细节的眼睛,依旧锐利如鹰。消防管道安装是重中之重,关乎后续文化中心的消防安全,他几乎每天都泡在工地,手里的卷尺、水平仪从不离身,小本子上密密麻麻记满了管道走向、接口位置和检测数据。 这天上午,天空飘着细密的秋雨,工地地面泥泞湿滑。赵承平穿着防滑雨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地下一层的消防管道安装区域。空气中弥漫着油漆和金属的混合气味,工人们正弯腰忙碌着,焊接管道的火花在昏暗的空间里此起彼伏,照亮一张张汗湿的脸庞。他沿着管道铺设的路线缓缓前行,手指不时拂过冰凉的管道表面,感受接口处的平整度,每走几步就用水平仪测量一次管道坡度。 “赵工,您又来巡查了?这雨天地滑,可得小心点。” 负责消防安装的班组长老王迎了上来,他脸上沾着几点泥浆,手里还拿着扳手,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的敬畏。 赵承平点点头,目光没有离开管道:“消防这事儿不能马虎,尤其是地下层,一旦漏水或者水压不足,出事就是大事。” 他蹲下身,借着头顶临时照明灯的光线,仔细查看一处刚安装好的弯头接口。这是一个 90 度弯头,连接着主管道和分支管道,原本应该与管道保持精准的垂直角度,可此刻他却发现,弯头微微有些倾斜,肉眼看去偏差似乎不大,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种细微的角度误差,很可能导致水流通过时产生涡流,影响整个消防系统的水压。 他掏出卷尺,一端固定在主管道上,一端拉到弯头接口处,反复测量了三次,又用水平仪校准,最终确认弯头角度偏差了 3 度。“老王,你过来看看这个弯头。” 赵承平的声音沉了下来,指着那个不合格的接口。 老王凑过来瞅了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赵工,就差这么一点点,不影响使用的。您看工人们都忙着赶进度,这拆了重装,得耽误大半天工夫呢。” 旁边几个工人也围了过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有人小声嘀咕:“这么点偏差,肉眼都快看不见了,没必要这么较真吧?” 赵承平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安全帽檐滴落,打湿了胸前的工作证。他拿起小本子,在上面重重写下 “地下一层消防管道弯头角度偏差 3 度,影响水压,需立即返工”,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嘈杂的工地里格外清晰。“差一点都不行!”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消防管道的每一个接口、每一个弯头,都直接关系到灭火时的水压和水流速度。真要是发生火灾,就因为这 3 度的偏差,水流供不上来,延误了灭火时机,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工人,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坚定:“我们维修文化中心,是为了给市民一个安全、可靠的活动场所,不是做表面功夫。今天这个弯头必须拆了重装,标准就是图纸上的要求,一丝一毫都不能差。” 老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知道赵承平的脾气,认死理,只要是关乎安全和质量的问题,从来没有通融的余地。他叹了口气,转头对工人们说:“行了,按赵工说的办,拆了重新装。” 工人们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拿起工具,开始拆卸砖头。赵承平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监督,看着工人们小心翼翼地卸下旧弯头,重新测量、校准,将新的弯头精准安装到位,又用水平仪反复确认无误后,才在小本子上打了个勾,紧绷的眉头稍稍舒展。 他心里清楚,施工方想赶进度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质量和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之前处理问题建材案时,那些因为疏忽大意留下的安全隐患,至今还历历在目。“宁肯多花点时间,也绝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他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转身继续巡查下一处管道。 随着工程进入收尾阶段,距离文化艺术节开幕仅剩半个月时间,赵承平的神经绷得更紧了。他检查得愈发仔细,几乎到了 “吹毛求疵” 的地步。文化中心的吊顶内部、地下室的角落、墙体的隐蔽部位,只要是可能存在隐患的地方,他都一一排查。 这天下午,他背着工具包,手里拿着手电筒,钻进了二楼展厅的吊顶内部。 喜欢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请大家收藏:()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6章 准备通知施工方进行修补 吊顶空间狭窄低矮,只能弯腰爬行,里面布满了错综复杂的电线和通风管道,灰尘呛得人直咳嗽。他打开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来回晃动,照亮了每一根管线的接口和固定装置。他一边爬行,一边用手轻轻拉动管线,检查是否固定牢固,不时停下来记录下发现的问题:“东侧吊顶电线固定不牢,存在脱落风险”“通风管道接口密封不严,可能漏风”。 爬出吊顶时,他的工装沾满了灰尘,头发上也落了不少碎屑,鼻子里全是灰味。但他顾不上清理,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地下室检查防水工程。地下室光线昏暗,空气潮湿阴冷,墙壁上还残留着过去渗水的痕迹。他蹲下身,用手触摸墙面,感受是否有潮湿感,又仔细查看地面的防水涂层,有没有开裂、起鼓的现象。走到地下室角落,他发现一处墙面有细微的水渍,立刻掏出小本子记录下来,标注好位置,准备通知施工方进行修补。 验收前三天,赵承平决定自己先做一遍全面预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从一楼大厅开始,逐间检查每一个房间,测试每一套设备。推开一楼办公室的门,他首先查看墙面的粉刷情况,用手触摸墙面是否平整,有没有裂缝。走到窗边,他反复开关窗户,检查合页是否灵活,密封是否严密。在二楼的剧场,他测试了灯光、音响系统,又检查了座椅的固定情况,确保没有松动。 整整一天时间,他从一楼走到顶楼,爬遍了所有楼层的楼梯,检查了每一个消防栓、每一个开关、每一块地砖。傍晚时分,他坐在工地的临时办公室里,整理着预检发现的问题,桌子上的清单越列越长:三处墙面开裂,分别位于三楼走廊和四楼展厅;五处地砖空鼓,集中在二楼会议室和一楼大厅;还有六个开关反应不灵敏,两个消防栓接口有点松动。 看着这份清单,赵承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些问题看似都是小毛病,但积累起来就可能影响整体工程质量。他想起之前走访老旧小区时,居民们因为房屋的小瑕疵而烦恼的样子,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让这些问题全部整改到位。 第二天一早,他把施工方负责人张经理叫到办公室,将问题清单递了过去。“张经理,这是我预检发现的问题,一共十四处,你们必须在两天内全部整改完毕,整改完成后我还要复查,不合格的话,验收就不能通过。” 他的语气严肃,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张经理接过清单,看着上面一条条详细的问题记录,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赵工,这还有两天就要验收了,这么多问题,时间太紧了吧?有些小毛病,能不能通融一下?” “没有通融的余地。” 赵承平打断他的话,目光坚定,“每一个问题都关乎使用安全和体验,我们不能带着隐患验收。文化中心是城市的地标,将来要迎接无数市民和嘉宾,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我相信你们有能力在规定时间内整改好,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但质量标准不能降。” 张经理看着赵承平坚定的眼神,知道再争辩也没用,只好点了点头:“行,赵工,我们一定加班加点整改,保证按时完成。” 整改的两天时间里,赵承平几乎把工地当成了家。天刚蒙蒙亮,他就踩着晨露赶到文化中心,身上的工装还带着前一天的灰尘,手里依旧攥着那个磨毛边的小本子。距离正式验收只剩不到 48 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全程守在现场,盯着施工方把每一个问题都整改到位。 三楼走廊的墙面开裂处,工人们正忙着凿除松动的墙皮。电钻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扬起的粉尘在晨光中飞舞,呛得人直皱眉。赵承平戴着口罩,站在离墙面不远的地方,目光紧紧盯着工人的操作。他看到工人先用钢丝刷仔细清理裂缝里的灰尘,再用修补砂浆填充,动作还算规范,但当工人准备直接抹腻子时,他立刻上前制止:“等等,裂缝深处还没做挂网处理,这样修补容易再次开裂。” 工人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班组长老王。老王快步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赵工,这裂缝不算太深,挂网会不会太麻烦了?”“麻烦也得做!” 赵承平指着裂缝,语气不容置疑,“文化中心人流量大,墙面长期受震动,不挂网加固,用不了多久还会开裂。我们既然整改,就要一次到位,不能留下后遗症。” 说着,他从工具包里掏出卷尺,测量了裂缝的长度和深度,在小本子上记下数据:“裂缝长 1.2 米,深 0.8 厘米,需挂钢丝网后再进行修补。” 老王见状,只好吩咐工人去取钢丝网。赵承平没有离开,一直站在旁边监督,看着工人把钢丝网固定牢固,再分层涂抹修补砂浆,直到墙面变得平整光滑,才在本子上打了个勾。 另一边,电工正在更换反应不灵敏的开关。赵承平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万用表,等电工换好一个,他就上前测试一次。“这个开关接触良好,电压稳定。” 他一边说,一边在清单上对应的位置做标记。有个电工换开关时图省事,没有把电线接头拧紧,赵承平一眼就看了出来,他伸手轻轻拉了拉电线,接头立刻松动了。“重新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足够的威慑力,“电线接头没拧紧,容易发热起火,尤其是在吊顶里面,后果不堪设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电工的脸瞬间红了,赶紧重新接线,这次不仅拧紧了接头,还缠上了绝缘胶带。赵承平看着他操作完毕,又用万用表测试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放心。就这样,工人修补墙面,他就站在旁边紧盯工序;电工更换开关,他就在一旁耐心等候测试;瓦工处理空鼓地砖时,他更是全程陪同,从拆除旧地砖到重新铺设砂浆,再到安装新地砖,每一个步骤都严格把关。 期间,施工方负责人张经理几次来劝他:“赵工,您歇会儿吧,这些活儿我们肯定能干好。” 赵承平只是摆摆手,目光依旧停留在施工细节上:“没事,我看着心里踏实。” 其实他的腰早就酸了,膝盖也因为长时间站立有些僵硬,但一想到文化中心即将迎来市民,想到不能让任何隐患威胁到大家的安全,他就浑身充满了力气。他心里清楚,自己多一分坚守,市民就多一分安全,这份责任,容不得他有片刻松懈。 两天后,所有问题全部整改完毕。赵承平拿着问题清单,逐一复查。墙面裂缝修补得平整光滑,用手触摸没有丝毫凸起;空鼓的地砖已经全部更换,敲击时发出沉闷厚实的声响;开关反应灵敏,消防栓接口也紧固到位。他又拿着手电筒,再次钻进吊顶和地下室,确认没有遗漏任何隐患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正式验收那天,赵承平早早来到文化中心,将整理好的验收资料整齐地摆放在会议桌上。专家组和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逐一检查了工程质量,查看了资料档案,对整改后的效果十分满意。当专家组长宣布 “市文化中心维修工程质量合格,同意通过验收” 时,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赵承平拿起笔,在验收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落下的那一刻,他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三个月的辛苦奔波、日夜操劳,都在这一刻有了圆满的回报。 文化中心重新开放的那天,阳光明媚,天空湛蓝。赵承平特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便装,夹杂在市民中间走进了这座焕然一新的场馆。外墙被重新粉刷成温暖的米黄色,曾经斑驳的痕迹消失不见,大门上方的铜字被擦拭得锃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内部更是焕然一新,平整的墙面、明亮的灯光、畅通的消防通道,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精致与安全。 儿童区里,孩子们穿着鲜艳的衣服,在崭新的游乐设施上嬉笑打闹,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大厅。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围着新装的电梯,好奇地研究着操作按钮,工作人员耐心地为他们讲解使用方法。当电梯平稳地上下运行时,老人们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展厅里,市民们驻足欣赏着墙上的画作,不时发出阵阵赞叹;剧场里,已经有观众陆续入座,等待着首场演出的开始。 赵承平沿着场馆缓缓踱步,看着眼前这生机勃勃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与轻松。他想起三个月前第一次来现场时,这里外墙斑驳、设施老化、隐患重重,而现在,它以崭新的姿态迎接每一位市民。那些与施工方据理力争的夜晚,那些爬吊顶、钻地下室的艰辛,那些紧盯整改的日夜,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满满的成就感。他知道,自己的坚守没有白费,这座承载着城市记忆的文化地标,终于重新焕发了生机,成为了市民安全、舒适的精神家园。 回到单位,赵承平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立刻投入到项目资料的整理工作中。他把验收报告、整改记录、材料检测报告、专家论证意见等一一分类整理,用文件夹装订好,贴上标签。办公室的文件柜里,已经整齐地摆放着他负责过的所有项目档案,从老旧小区改造到公园建设,再到如今的文化中心维修,厚厚的档案堆起来已经占据了半个文件柜,每一本都记录着他的坚守与责任。 整理完最后一份资料,赵承平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同事小李路过他的办公室,看到满柜子的档案,笑着打趣道:“赵哥,你这档案都快堆成山了,要是整理一下,都能出本书了!” 赵承平闻言,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可这份安稳没持续多久,一份紧急调令就送到了他手上 —— 被抽调到市里新成立的重点工程督导组。接到通知的那天,办公室窗外的梧桐叶正被秋风卷着打转,赵承平捏着调令文件,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纸张背后沉甸甸的分量。 重点工程督导组,光是名字就透着非同一般的严肃性。这个新组建的团队,肩负着巡查全市在建重大项目的重任,小到建材质量,大到结构安全,都要一一督查。这些项目个个都是关乎城市发展的 “骨架工程”,跨江大桥、新机场航站楼、城市轨道交通…… 每一个都万众瞩目,一旦出问题,不仅是经济损失,更可能影响万千市民的生活与安全。赵承平心里清楚,这意味着任务更重、责任更大,往后的日子,怕是连喘口气的功夫都少了。 报到那天,他特意提前半小时抵达督导组办公地点。那是一栋位于市中心的政务大楼,办公室里窗明几净,崭新的文件柜上贴着 “项目档案”“督查记录” 等标签,墙上挂着全市重大项目分布图,密密麻麻的红点标注着各个工程的位置,像一张等待破解的作战地图。陆续有穿着制服的同事走进办公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干练与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第一次组内会议在上午九点准时召开。会议室里,长条会议桌旁坐满了人,组长周明远坐在主位,他是个年近六旬的老干部,头发已有些花白,但眼神锐利如鹰,透着多年深耕工程领域的威严。“今天是咱们督导组第一次正式会议,先通报几个近期排查出的问题项目。” 周明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城东快速路项目,钢筋间距不达标,存在结构安全隐患;高新区产业园配套工程,消防管道偷工减料,壁厚未达到设计标准……” 每一个问题通报,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上。赵承平坐在会议桌靠后的位置,手里握着笔,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会议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每个人的眉头都紧紧蹙着。当听到 “某项目因材料质量问题导致施工暂停,影响近千名市民出行” 时,他的心里一阵揪紧,想起自己之前处理过的问题建材案,那些隐藏在钢筋水泥里的隐患,从来都不是小事。 “这些问题,暴露了部分项目监管的漏洞。” 周明远敲了敲桌子,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督导组的职责,就是当好城市建设的‘守门员’,把隐患扼杀在萌芽状态。往后,每个人都要严格督查,不讲情面、不打折扣,发现问题立刻上报、限期整改,出了差错,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散会后,同事们陆续走出会议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沉甸甸的压力。一位头发微卷、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到赵承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 他是督导组的老成员老陈,之前在住建局就和赵承平有过交集,经验十分丰富。“承平,欢迎加入咱们这个‘救火队’。” 老陈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更多的却是凝重,“组长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咱们手里的每一个项目,都是硬仗,往后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半点马虎不得。” 赵承平点点头,心里的压力越发清晰。他看着老陈疲惫却坚定的眼神,知道这句话里的分量。“陈哥,我明白,一定全力以赴。”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韧劲。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他翻开刚才的会议记录,那些被红笔圈出的问题项目,像一个个警示灯,在他脑海里不断闪烁。他深吸一口气,暗下决心:不管任务多艰巨,都要守住底线,绝不能让类似的问题再发生。 没过多久,督导组就分配了各自负责的项目。赵承平分到的第一个任务,是跨江大桥的引桥工程。当周明远把项目资料递给她时,特意叮嘱:“这个工程可不简单,技术复杂、施工难度大,跨江引桥要承受江水冲击和车辆重载,对质量和安全的要求是顶级的。你之前有多个民生工程的监督经验,但桥梁工程涉及的专业领域更细,可得多下点功夫。” 赵承平接过厚厚的资料袋,沉甸甸的重量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这个项目的重要性。回到办公室,他立刻把资料摊在桌上,图纸、技术规范、施工方案…… 满满当当堆了一桌子。跨江大桥引桥全长三千多米,涉及桩基、箱梁、桥面铺装等多个复杂工序,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标注和专业术语,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需要一点点拆解。 接下来的两天,赵承平几乎泡在了图纸和资料里。他把办公室的窗帘拉上,只留下台灯的光线聚焦在桌面上,桌上的咖啡换了一杯又一杯,凉了就重新续上。他拿着放大镜,一点点研究图纸上的每一个细节,从桩基的深度、钢筋的规格,到箱梁的浇筑工艺、桥面的防水设计,都逐一琢磨。遇到不懂的专业术语,就立刻查阅相关规范;碰到复杂的结构节点,就画图标注,反复推演。 他的笔记本上,很快就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引桥桩基深度不得小于 30 米,混凝土强度等级 C35”“箱梁预应力张拉控制应力需符合设计要求,误差 ±5%”“桥面防水层采用双层 SBS 改性沥青,厚度不小于 4 毫米”…… 每一个关键节点,他都用红笔圈出,旁边还标注着可能存在的风险点和督查重点。 有一次,他对着引桥的抗震设计规范研究了整整一下午。跨江大桥位于地震设防烈度 7 度区,引桥的抗震性能直接关系到桥梁的使用寿命和安全。 他反复对比设计方案和国家抗震规范,发现其中一个节点的箍筋加密区长度标注不够明确,立刻在笔记本上写下:“核实引桥桥墩箍筋加密区长度,确保符合 GB-2010 抗震规范要求”, 准备在后续现场督查时重点确认。 两天下来,赵承平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淡淡的胡茬,连饭都没好好吃几顿。 但当他合上最后一本技术规范,看着笔记本上条理清晰的重点记录时,心里却涌起一股踏实感。 他仿佛已经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引桥的施工全貌,知道哪些地方是督查的关键,哪些环节容易出现问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研究完跨江大桥引桥工程的图纸和技术规范,赵承平第一时间敲定了去工地的行程。出发那天,天刚蒙蒙亮,他特意换上了一身耐磨的工装,脚踩一双高筒雨鞋 —— 前一天刚下过雨,工地必然泥泞难行。车窗外的天色渐渐亮透,城市从沉睡中苏醒,跨江大桥的轮廓在晨雾中越来越清晰,那横跨江面的主桥已经颇具气势,而他要督查的引桥工程,正处于桥墩浇筑的关键阶段。 车子驶进工地,刚一开门,混杂着泥浆和水泥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地面果然如预想中那般泥泞,深一脚浅一脚地踩下去,雨鞋深陷在烂泥里,拔出来时带着 “咕叽咕叽” 的声响,裤腿很快就溅上了点点泥斑。远处,几座已经浇筑到一半的桥墩巍然矗立,像巨人的臂膀支撑着未来的桥面,而不远处的基坑边,泵车正轰鸣作响,巨大的输送管道如同一条银色的巨龙,将混凝土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桥墩模板中。 工人们穿着沾满水泥的工装,头戴安全帽,正各司其职地忙碌着。有的在操控泵车,目光紧紧盯着输送口;有的手持振捣棒,在混凝土中来回移动,确保浆料密实无气泡;还有的在模板旁观察,不时用工具敲击模板,检查是否牢固。整个工地一片热火朝天,机器的轰鸣声、工人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紧张而有序的施工画卷。 喜欢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请大家收藏:()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7章 不能有任何马虎 赵承平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走到基坑边的施工指挥台。那里摆放着几张临时桌椅,上面摊着混凝土配合比单、施工日志和各种检测记录。他拿起配合比单,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数字:水泥、砂石、外加剂的比例,水胶比,坍落度要求…… 每一个数据都牵动着他的神经。“师傅,麻烦把今天的混凝土进场验收记录给我看一下。” 他对旁边一位正在记录数据的技术员说。 技术员愣了一下,显然没认出这位突然出现的督查员,迟疑着递过记录册。赵承平仔细翻阅着,上面记录着混凝土的生产厂家、运输时间、到场温度和坍落度检测结果。“坍落度 55 毫米,符合设计要求,但到场温度 28℃,稍微偏高了点。” 他一边说,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后续要注意运输过程中的降温措施,避免影响混凝土强度。” 说话间,混凝土取样员拿着取样桶走了过来,准备按规定取样送检。赵承平立刻跟了过去,眼睛紧紧盯着取样过程。取样员从输送管道出口接取混凝土,动作规范地分装进三个试块模具中,抹平表面后做好标记。“试块要及时送到指定实验室,养护条件一定要达标,检测报告出来后第一时间给我一份。” 赵承平叮嘱道,语气严肃却不生硬。 取样员点点头:“放心吧,赵工,我们都是按规矩来的。” 赵承平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基坑边,全程盯着混凝土浇筑。泵车的轰鸣声震得人耳膜发颤,混凝土浇筑时产生的热浪夹杂着粉尘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他丝毫没有退缩,目光始终锁定在桥墩模板的连接处,观察着混凝土是否有漏浆现象,振捣是否到位。 有一次,他发现一处模板的缝隙有点大,少量混凝土浆液正从缝隙中渗出,立刻高声喊道:“暂停浇筑!那边模板漏浆了!” 施工负责人闻讯赶来,看到漏浆的地方,赶紧安排工人用堵漏材料封堵缝隙。“模板拼接必须严密,这么重要的桥墩,一点漏浆都可能影响结构整体性。” 赵承平走到施工负责人身边,语气带着几分严厉,“以后浇筑前,一定要仔细检查模板质量,不能有任何马虎。” 施工负责人脸上露出歉意:“赵工,是我们疏忽了,以后一定严格检查。” 看着工人把缝隙封堵好,确认没有问题后,赵承平才示意可以继续浇筑。这一站就是整整一上午,太阳渐渐升高,阳光变得灼热,他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工装紧紧贴在身上,脸上也沾满了灰尘,但他始终没有挪动脚步,直到上午的浇筑任务完成,才找了个阴凉处喝了口水。 接下来的几个月,赵承平成了跨江大桥引桥工地的 “常客”。他没有固定的督查时间,有时是天刚亮的清晨,带着一身露水赶到工地,检查早班的施工准备情况;有时是繁星满天的深夜,当桥墩进行预应力张拉等关键工序时,他总会准时出现在现场。 有一次,为了督查夜间的箱梁混凝土浇筑,他凌晨一点赶到工地。夜色中的工地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泵车和振捣棒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工人们看到他,都有些意外,有人私下嘀咕:“这赵工也太拼了,大半夜还来盯着。” 赵承平听到了,却没有在意,只是认真地检查着每一个环节,直到浇筑工作顺利完成,天快亮时才离开。 一开始,施工人员对他这种 “不定时督查” 很不理解,甚至有些抵触。觉得他太较真,一点小事都揪着不放,影响施工进度。有个老工人就曾私下抱怨:“我们干了这么多年桥梁工程,还能出岔子?赵工这是不信任我们。” 这些话传到赵承平耳朵里,他没有生气,也没有辩解,只是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初衷。 他每次去督查,不仅指出问题,还会耐心地讲解为什么不能这么做,违反规范可能会带来什么后果。有一次,一位年轻工人在绑扎钢筋时,为了图省事,把两根钢筋的搭接长度缩短了几厘米。赵承平发现后,没有直接批评,而是拿出图纸和技术规范,指着上面的要求说:“你看,设计要求搭接长度不少于 35 倍钢筋直径,你现在只搭了 30 倍,虽然只差几厘米,但在桥梁这种重载结构中,可能会导致钢筋受力不足,影响桥墩的承载能力。” 他还结合自己之前处理过的工程质量事故案例,给工人们讲解违规操作的危害。“之前有个项目,就是因为钢筋搭接长度不够,导致桥梁使用几年后出现裂缝,最后花了大价钱加固。” 赵承平的语气诚恳,“我们现在多花点时间把细节做好,就是为了以后不出问题,既对工程负责,也是对我们自己负责。” 渐渐地,施工人员的态度发生了明显转变。他们发现,赵承平的督查并不是故意刁难,而是真的为了工程质量和安全着想。他指出的问题,都是实实在在的隐患;他提出的建议,总能帮助他们改进施工方法。慢慢地,工人们开始主动配合他的督查工作,遇到问题会主动向他请教,施工前也会自觉按照规范做好准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跨江大桥引桥的桥墩浇筑完成那天,赵承平站在 3 号桥墩下,仰头望着 20 多米高的盖梁,手里的笔记本已经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 从钢筋笼绑扎的间距误差,到混凝土试块的强度数据,每一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可他心里清楚,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架梁阶段,要将 60 片重约 120 吨的预制梁精准安装在桥墩上,误差不能超过 5 毫米,这对施工精度和监督力度的要求,比桥墩施工还要高。 架梁工程启动前一周,赵承平跟着专家组参加了三次技术论证会。第一次会议在市交通局的会议室召开,桌上摊着 1:200 的引桥架梁图纸,专家组的李教授用红笔在预制梁的吊装点位上画了圈:“这个位置的吊环强度必须达到 16Mn 钢的标准,吊装时还要用专用的防滑垫,避免钢绳磨损吊环。” 赵承平赶紧在笔记本上记下来,还特意用荧光笔把 “16Mn 钢”“防滑垫” 这两个关键词标亮 —— 他知道,这些细节一旦疏忽,可能会导致预制梁在吊装过程中晃动,甚至引发安全事故。 第二次论证会移到了预制梁厂。赵承平跟着专家组钻进存放预制梁的仓库,每片梁的侧面都喷着编号和生产日期。李教授用小锤敲了敲梁体,听着声音说:“承平,你听这声音,清脆的就是密实度合格的,要是发闷,可能里面有空洞。” 赵承平赶紧凑过去,也学着李教授的样子敲了敲,还把不同声音对应的梁体编号记在本子上,心里默默记下:“现场架梁前,也要用小锤抽检梁体密实度。” 最关键的第三次论证会,聚焦在架梁的 “时间窗口” 上。因为引桥下方是城市主干道,白天车流量大,大型吊车无法占道作业,只能在夜间 23 点到凌晨 5 点施工。专家组的王工程师指着施工计划表说:“每晚只能架 3 片梁,还要预留 1 小时的安全检查时间,你们监督的时候,一定要盯着施工方按时间节点来,不能为了赶进度压缩检查时间。” 赵承平在笔记本上画了个时间表:23:00-23:30 吊车就位检查,23:30-01:00 吊装第一片梁,01:00-02:30 吊装第二片,02:30-04:00 吊装第三片,04:00-05:00 安全检查。他还在旁边写了句提醒:“每片梁吊装后,要立即检查支座是否水平,螺栓是否拧紧。” 三次论证会下来,赵承平的笔记本厚了整整两页,连他自己都笑称:“这些要点记在本子上还不够,得刻进心里才放心。” 出发去工地前,他特意把笔记本塑封了 —— 夜间施工容易碰水,他怕字迹被弄花,毕竟这些都是架梁监督的 “核心指南”。 架梁作业开始的第一个晚上,赵承平提前两个小时就到了工地。他穿上反光背心,戴上安全帽,先绕着施工区域走了一圈:主干道旁已经立好了 “夜间施工,车辆绕行” 的警示牌,吊车的支腿下垫了厚厚的钢板,防止地面塌陷;预制梁运输车上的固定绳也检查了一遍,每根绳子都用扳手拧到最紧。 22 点 50 很,施工负责人张队长跑过来:“赵工,一切准备就绪,能开始了吗?” 赵承平看了看手表,又抬头望了望天空 —— 没有下雨,风速也在 3 级以内,符合吊装要求。他点点头:“开始吧,注意吊装速度,不能超过每分钟 5 米。” 随着吊车的轰鸣声响起,第一片预制梁缓缓离开运输车。赵承平站在离吊车 10 米远的地方,手里拿着手电筒,盯着梁体的晃动情况。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梁体两侧的刻度线,嘴里时不时提醒:“慢一点,左边有点偏”“再调一下,对准支座中心”。当梁体稳稳落在盖梁上时,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用水平仪检查支座:“左边高了 1 毫米,再降一点。” 直到水平仪的气泡居中,他才让工人开始固定螺栓。 凌晨 1 点,第一片梁安装完成。赵承平靠在工地办公室的墙上,喝了口热水,感觉眼睛有点发涩 —— 刚才盯着梁体太久,眨眼的次数都少了。张队长递过来一瓶功能饮料:“赵工,歇会儿吧,下一片梁还要等 20 分钟。” 赵承平接过饮料,却没坐下:“我再去看看第二片梁的吊环。” 他知道,夜间施工人员容易疲劳,自己多检查一遍,就能多一份保障。 第二片梁吊装时,意外发生了 —— 吊车的钢绳突然发出 “咯吱” 的响声。赵承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大喊:“停!赶紧停!” 吊车司机立即刹车,梁体悬在半空中。赵承平跑过去,发现钢绳与吊环的接触点没有垫防滑垫,钢绳已经有了细微的磨损痕迹。“张队长,怎么回事?论证会上特意说要垫防滑垫!” 赵承平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他摸了摸磨损的钢绳,心里一阵后怕 —— 要是钢绳断了,120 吨的梁体掉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张队长赶紧让人拿来防滑垫,一边给钢绳垫上,一边解释:“刚才忙忘了,下次肯定注意。” 赵承平没再多说,只是在笔记本上记下:“01:20,第二片梁吊装前未垫防滑垫,钢绳轻微磨损,已整改。” 他心里清楚,夜间施工最容易出疏漏,自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有半点松懈。 凌晨 4 点,第三片梁终于安装完成。赵承平看着工人检查螺栓扭矩,感觉困意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 从晚上 8 点到现在,他已经站了 8 个小时,腿都有些发麻。工地办公室里有张折叠椅,他靠在上面,闭上眼睛想眯一会儿,可脑子里却不停回放着刚才的吊装过程:第一片梁的支座水平度,第二片梁的防滑垫,第三片梁的螺栓扭矩…… 直到确认所有细节都没问题,他才稍微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天快亮时,一阵风吹进办公室,赵承平打了个寒颤,醒了过来。他看了看手表,才 5 点半,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他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到工地现场,看着三片整齐排列的预制梁,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钢铁光泽,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成就感 —— 这一夜的坚守,值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赵承平每天都这样度过:晚上去工地监督架梁,凌晨在办公室眯一会儿,天亮后又接着整理检查报告。有时实在困得不行,他就用冷水洗把脸,或者嚼颗薄荷糖提神。同事周明看到他眼底的黑眼圈,劝他:“承平,要不歇一晚,让别人替你去?” 赵承平却摇摇头:“架梁是关键工序,我亲自盯着才放心。” 他心里明白,跨江大桥是百年工程,自己多熬几个夜,就能让大桥多一份安全保障,这种责任,他放不下。 架梁工程进行到底 18 天,已经安装了 54 片预制梁,离完成只剩下最后 6 片。那天早上,赵承平像往常一样去检查已安装的梁体,当他走到第 32 片和第 33 片梁的接缝处时,突然停住了脚步。他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接缝的边缘,感觉有细微的凸起;又拿出直尺靠在接缝上,发现直尺与梁体之间有 0.5 毫米的缝隙。 “张队长,你过来看看。” 赵承平招手让张队长过来。张队长摸了摸接缝,笑着说:“赵工,就这么点缝隙,不影响结构安全,行车的时候也感觉不出来。” 旁边的工人也附和:“是啊赵工,我们干架梁这么多年,这点误差很正常,没必要整改。” 赵承平却没笑,他站起身,指着接缝对大家说:“你们想想,大桥通车后,每天有上千辆车经过,车轮反复碾压这个凸起的接缝,时间长了,接缝处的混凝土会开裂,甚至会影响梁体的使用寿命。” 他拿出手机,打开之前存的桥梁病害图片:“你们看,这就是因为接缝处理不好,几年后出现的裂缝,到时候再维修,不仅成本高,还会影响交通。” 张队长看着图片,沉默了。赵承平又接着说:“我们监督工程,不能只看‘不影响安全’,还要追求‘优质’。大桥是给市民用的,我们要让大家走在上面既安全又舒适,不能将就。” 他的语气很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 这些年,他见过太多因为 “小误差” 酿成的大问题,所以无论别人怎么说,他都坚持要把细节做到最好。 见张队长还是有些犹豫,赵承平又提出:“整改方案我来帮你们一起想,我们用环氧树脂砂浆把接缝找平,再贴一层碳纤维布加固,这样既不影响后续施工,又能保证接缝的平整度。” 他还主动联系了材料供应商,让对方当天就把环氧树脂砂浆送过来。 当天下午,整改工作就开始了。赵承平一直守在现场,看着工人清理接缝处的灰尘,调制环氧树脂砂浆,再用抹子一点点把接缝找平。他时不时用直尺检查平整度,发现有不平整的地方,就让工人重新处理。有个年轻工人小声嘀咕:“赵工也太较真了,这么点小事还要折腾半天。” 赵承平听到了,却没生气,只是笑着说:“小伙子,等大桥通车了,你开车经过这里,就会觉得现在的折腾是值得的。” 傍晚时分,接缝终于整改完成。赵承平用手摸了摸找平后的接缝,又用直尺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缝隙后,才满意地点点头。 引桥架梁工程收尾那天,赵承平站在引桥与主桥衔接处,看着最后一片预制梁稳稳落位,心里刚松了口气,又想起接下来的桥面铺装 —— 这是大桥通车前的关键工序,沥青的温度、平整度、压实度,每一个细节都直接影响行车安全和舒适度。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新的一页已经写下 “桥面铺装监督重点”:材料抽检、温度监控、压实度检测,每一项都画了着重号。 桥面铺装工程启动的第一天,赵承平早上五点就到了工地。此时的施工现场已经热闹起来:沥青摊铺机、压路机整齐排列在主桥两侧,运输沥青的罐车正陆续进场。他穿上反光背心,径直走向罐车停放区,手里拿着红外测温仪 —— 这是他特意从实验室借来的设备,精度能达到 ±1℃,专门用来检测沥青到场温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一辆罐车刚停下,司机王师傅就跳下来,笑着递烟:“赵工,早啊!这是今天第一车沥青,刚从搅拌站拉过来的,温度肯定够。” 赵承平摆摆手,没接烟,而是打开罐车的卸料口,将测温仪的探头伸进沥青里。几秒钟后,测温仪显示 “142℃”,他皱了皱眉:“王师傅,规范要求沥青到场温度不低于 150℃,这还差 8℃,不符合要求。” 王师傅凑过来看了看测温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可能吧?搅拌站那边说没问题啊,是不是仪器不准?” 赵承平没说话,又换了个位置测了一次,结果还是 142℃。他拿出笔记本,翻到 “沥青铺装技术规范” 那一页,指给王师傅看:“你看,规范上写得很清楚,改性沥青到场温度要在 150-165℃之间,低于 150℃,沥青的流动性会变差,压实度就达不到要求,通车后容易出现裂缝。” 这时,施工负责人张队长也跑了过来,看到测温仪上的数字,赶紧说:“赵工,要不先卸下来用吧?今天就这一辆罐车,要是退回去,摊铺机就得停工,耽误半天工期不说,工人的误工费也是一笔开销。” 周围的工人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劝:“是啊赵工,差几度而已,应该不影响”“我们多压几遍,肯定能达标”。 赵承平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心里也有些犹豫:确实,退车会耽误工期,他也知道施工队不容易。但他转念一想,大桥通车后每天要承载上万辆车,要是因为沥青温度不够导致桥面损坏,不仅维修成本更高,还可能引发交通事故。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不行,必须退回去。温度不达标,坚决不能用。”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搅拌站负责人的电话:“李总,你们今天送的沥青温度只有 142℃,不符合规范,我已经让罐车退回去了,麻烦你们重新调整温度,确保下次到场温度达标。” 挂了电话,他对张队长说:“张队,工期可以往后延半天,但质量不能打折扣。我已经跟搅拌站沟通好了,他们会尽快重新送料过来,这期间你们可以先检查摊铺机的参数,做好准备工作。” 张队长看着赵承平认真的样子,只好点点头:“行,赵工,听你的。” 王师傅也叹了口气,重新发动罐车:“赵工,你这较真劲儿,我服了。 喜欢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请大家收藏:()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8章 堆得比他的笔记本还高 下次我一定提前跟搅拌站确认温度,不让你为难。” 赵承平笑了笑:“王师傅,不是我较真,是大桥质量不能含糊。等通车了,咱们走在自己建的桥上,也能踏实不是?” 看着罐车驶离工地,赵承平又走到摊铺机旁,检查摊铺机的振捣频率、摊铺速度。他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摊铺机的熨平板,确认温度已经升到 180℃—— 这是摊铺沥青的最佳温度。直到上午十点,第二辆罐车到场,测温仪显示 “156℃”,他才松了口气,示意施工队可以开始摊铺。 接下来的几天,赵承平每天都守在沥青摊铺现场。他不仅检测到场温度,还会抽查沥青的针入度、延度等指标 —— 每次罐车到场,他都会取一份沥青样品,送到实验室检测。有次检测报告显示沥青的延度略低于标准值,他立即让施工队暂停摊铺,联系搅拌站排查原因。原来搅拌站在调制沥青时,改性剂的用量少了 0.5%,虽然只差一点,却会影响沥青的抗裂性能。他盯着搅拌站重新调整配方,直到新的检测报告显示所有指标达标,才允许继续施工。 工人们看着赵承平每天拿着测温仪、取样品,一开始还有些不理解,后来也慢慢习惯了。有个老工人说:“赵工虽然严,但他是为了大桥好。以后我们开车走在这桥上,心里也有底。” 赵承平听到这话,心里暖暖的 —— 他知道,自己的坚持没有白费,只要能建出优质工程,再辛苦也值得。 桥面铺装完成后,大桥进入合龙前的最后准备阶段。按照规定,合拢前必须完成所有环节的质量验收,确保每一项检测报告都合格。赵承平把办公室搬到了工地临时用房,桌上堆满了施工记录:基础开挖的地质勘察报告、桥墩混凝土的强度检测报告、预制梁的抗弯试验报告、桥面沥青的性能检测报告…… 足足有十几摞,堆得比他的笔记本还高。 他制定了一个 “档案核对计划”:每天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逐份核对报告。每一份报告,他都会先看检测单位的资质证书,确认检测机构是否具备相应资质;再看检测项目是否齐全,有没有遗漏关键指标;最后看检测结果是否合格,不合格的是否有整改记录和复检报告。 第一天核对基础开挖资料时,他发现一份地质勘察报告上的日期有涂改痕迹。虽然涂改的地方盖了检测单位的公章,但他还是不放心。他拨通了检测单位负责人的电话:“刘总,我是跨江大桥项目的赵承平,有份地质勘察报告的日期有涂改,麻烦你们提供一下原始记录,我要确认一下。” 刘总在电话里说:“赵工,就是个日期写错了,改过来盖了章就没问题,不用这么麻烦吧?” 赵承平却坚持:“刘总,地质勘察报告是基础资料,日期涉及到勘察时间和地质状况,必须准确。要是原始记录和报告不符,后续出了问题,责任不好划分。” 在他的坚持下,检测单位第二天就把原始记录送了过来。赵承平对照原始记录和报告,发现日期确实是写错了,原始记录上的日期是正确的,只是报告打印时出了差错。他在报告上标注 “日期已核对,与原始记录一致”,才放心地把这份报告放进 “合格档案” 里。 接下来的几天,他又发现了新问题:有三份预制梁的抗弯试验报告还没送过来。他赶紧联系检测单位,对方说:“赵工,试验已经做完了,报告还在审核,大概还要三天才能出来。” 赵承平急了:“大桥合龙时间已经定了,三天后就要验收,报告必须明天送过来。要是报告没齐,合龙就得推迟,影响整个项目进度。” 挂了电话,他心里有些焦虑 —— 大桥合龙是全市关注的大事,要是因为报告没齐而推迟,不仅会影响项目形象,还可能导致后续通车时间延后。他决定亲自去检测单位催报告。第二天一早,他开车一个多小时赶到检测单位,直奔实验室。 实验室里,工程师们正在整理试验数据。赵承平找到负责预制梁检测的李工程师:“李工,预制梁的抗弯试验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我们大桥马上要合龙了,等着报告验收呢。” 李工程师说:“赵工,数据已经出来了,就是还没来得及审核签字。我今天加个班,下午就能给你送过去。” 赵承平没走,就在实验室的沙发上坐着等。他看着李工程师整理数据、填写报告、审核签字,每一个环节都仔细盯着。直到下午五点,报告终于打印出来,盖好了检测单位的公章,他才拿着报告往工地赶。 回到工地时,天已经黑了。他顾不上吃饭,赶紧把报告放进 “合格档案” 里,又核对了一遍当天的进度 —— 至此,基础开挖、桥墩施工、预制梁生产、桥面铺装的所有报告都齐了,而且全部合格。他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第二天,验收组来到工地,赵承平把所有报告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验收组的专家逐份查看,时不时提出疑问,他都能准确回答,还能拿出相应的原始记录和整改资料。专家们看着他熟练的样子,笑着说:“赵工,你这资料整理得真细致,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当专家组长宣布 “所有检测报告合格,同意大桥合龙” 时,赵承平的眼睛有些湿润。 他想起这几个月的辛苦:深夜在工地监督架梁,顶着烈日检测沥青温度,熬夜核对一份份报告…… 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都有了回报。 跨江大桥合龙那天,秋阳格外明媚,金色的光线洒在崭新的桥面上,让银灰色的钢护栏都泛着温暖的光泽。清晨六点,赵承平就到了工地,他特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浅蓝色衬衫,外面套着印有 “工程监督” 字样的反光背心 ——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 “正式装扮”,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他想以最庄重的姿态见证大桥合龙的瞬间。 工地入口处早已搭起了红色的仪式台,两侧挂着 “攻坚克难建大桥,凝心聚力惠民生” 的横幅,彩色气球在空中飘着,远远就能听到欢快的锣鼓声。市领导的车队陆续抵达,穿着正装的工作人员引导着嘉宾入座,摄像机、照相机的镜头不停闪烁,整个施工现场热闹得像过节一样。 赵承平没有挤到前面,而是站在人群后面的一个高坡上,这里能清楚看到合龙段的施工情况。他手里攥着那个已经有些磨损的笔记本,里面夹着大桥从开工到现在的所有关键记录:第一次基础开挖的日期、第一片预制梁吊装的时间、第一次沥青摊铺的温度…… 每一页都写得密密麻麻,边缘都被翻得起了毛边。 “下面,有请市长宣布跨江大桥合龙开始!”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现场,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随着市长一声 “开始合龙”,早已准备好的吊车缓缓启动,吊着最后一段桥面梁向合龙处移动。赵承平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段梁体,手心不自觉地冒出了汗 —— 虽然他已经核对过无数次数据,确认合龙精度能控制在 2 毫米以内,但在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紧张。 梁体一点点靠近合拢处,施工人员在旁边扶着定位杆,不时调整位置。“对准了!” 有人大喊一声,赵承平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当梁体稳稳落在合龙支座上,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锣鼓声再次响起,彩色纸屑从空中飘落。赵承平也跟着鼓掌,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眼眶却有些发热 —— 他想起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深夜在工地监督架梁,顶着烈日检测沥青温度,熬夜核对一份份检测报告…… 所有的辛苦,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满满的成就感。 仪式结束后,市领导走到施工人员中间,与大家握手交谈。当市长走到张队长面前时,张队长指着远处的赵承平说:“市长,这位是赵承平工程师,大桥的质量监督全靠他,从开工到现在,天天泡在工地,比我们还上心。” 市长顺着张队长指的方向看去,笑着朝赵承平招了招手:“赵工程师,辛苦你了!这大桥能顺利合龙,离不开你们的坚守。” 赵承平赶紧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市长,这是我应该做的。能参与大桥建设,看着它顺利合龙,我心里特别踏实。” 他的声音有些激动,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大的场合和市领导交流,却没有丝毫怯场 —— 因为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心里话,每一份付出都经得起检验。 人群渐渐散去,工人们互相握手庆祝,有的还拿出手机拍照留念。张队长走过来,拍了拍赵承平的肩膀:“赵工,晚上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这一年多亏了你,不然咱们这大桥也不能这么顺利完工。” 赵承平摇摇头:“不了张队,我得回督导组汇报工作,还有很多资料要整理。等大桥通车那天,咱们再好好庆祝。” 他看着工人们兴奋的样子,心里也暖暖的。他走到合龙段旁,蹲下身摸了摸桥面,平整的沥青还带着一丝余温。他拿出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下:“跨江大桥顺利合龙,历时一年,圆满完成监督任务。 回到市重点工程督导组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办公室里,组长正拿着一份文件在踱步,看到赵承平进来,赶紧迎上去:“承平,你可回来了!有个紧急任务,需要你去执行。” 赵承平放下背包,接过组长递来的文件,上面写着 “关于开展全市民生项目进度检查的通知”。组长解释道:“市里最近接到不少市民反映,有些区县的民生项目进度滞后,比如老旧小区改造、社区医院建设等,影响了居民生活。局里决定让你带队,在一周内跑完五个区县,检查项目进度,找出滞后原因,督促他们加快施工。” 赵承平快速浏览着文件,五个区县分别是东城区、西郊区、南湖区、北山县和中宁县,每个区县都有 2-3 个民生项目需要检查。他心里盘算着:一周时间跑五个区县,平均每个区县只有一天多的时间,不仅要现场检查,还要整理报告,时间非常紧张。 “组长,我没问题。” 赵承平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我今天就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出发,保证按时完成任务。” 他知道,民生项目关系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老旧小区改造能让居民住上更舒适的房子,社区医院建设能让居民看病更方便,这些项目都不能耽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组长点点头,欣慰地说:“承平,我就知道你靠得住。这次任务重,你要注意安全,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沟通。” 赵承平嗯了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开始收拾行李。 他打开衣柜,拿出一件深蓝色的冲锋衣 —— 这是他跑项目时最喜欢穿的衣服,耐磨、防水,还能装很多东西。他把冲锋衣叠好,放进背包里,又拿出洗漱用品、换洗衣物,最后把那个磨损的笔记本和民生项目的文件也放了进去。他特意检查了一遍笔记本,确保里面夹着的项目检查清单没有遗漏,清单上列着每个项目的计划进度、当前进度、检查重点等,都是他提前整理好的。 收拾完行李,已经是傍晚六点。赵承平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办公室,再次研究五个区县的民生项目资料。他把每个项目的施工图纸、进度计划、前期检查报告都找出来,逐一分析可能影响进度的因素:东城区的老旧小区改造可能存在居民协调问题,西郊区的社区医院建设可能面临建材供应短缺,南湖区的养老服务中心建设可能遇到资金问题…… 他把这些潜在问题都记在笔记本上,准备到现场后重点核实。 晚上八点,办公室里的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赵承平还在忙碌。他泡了一杯速溶咖啡,喝了一口,继续研究资料。他想起跨江大桥建设时的场景,想起工人们坚守的身影,心里更加坚定了信念:无论任务多艰巨,只要自己认真负责,就一定能完成。 第二天一早,赵承平背着背包,准时出发。 他开着单位配的旧桑塔纳,沿着市区主干道缓缓驶出,心里盘算着:按正常车速,上午十点就能到工地,正好赶上检查施工进度;要是路上顺利,还能和项目负责人聊聊滞后的原因。 车子驶离市区,进入省道后,路面渐渐变得坑洼起来。前几天下过雨,路面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水洼,车轮碾过,溅起一片片泥水,打在车身上 “啪啪” 作响。赵承平握紧方向盘,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路面,时不时还要避让路边的碎石和坑洞。这台桑塔纳的减震早就不太好了,每过一个坑洼,车身就会剧烈摇晃,座椅也跟着上下颠簸,赵承平的后背被震得发麻,手里的笔记本都差点滑落到地上。 “慢点,再慢点。” 他嘴里默念着,脚下轻轻踩着刹车,把车速降到每小时四十公里。这样的速度,比预计时间慢了不少,但他不敢太快 —— 一方面是怕车子出问题,另一方面也怕错过路边的施工标识,毕竟北山县的安置房项目藏在县城边缘的乡村里,导航有时也不太精准。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车子突然 “咯噔” 一声,剧烈震动了一下,随后发动机的声音变得异常沉闷。赵承平心里一紧,赶紧把车停在路边,打开双闪。他下车掀开引擎盖,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里面的线路和零件错综复杂,他虽然不懂修车,但也能看出是传动系统出了点小问题。“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想联系维修厂,却发现这里信号极差,电话根本打不出去。 赵承平绕着车子转了两圈,又打开引擎盖仔细看了看,试着用扳手拧紧了几个松动的螺丝。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行,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重新发动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虽然还是有些沉闷,但至少能正常行驶了。“先凑活开到工地再说。” 他咬了咬牙,重新上路。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艰难,路面越来越窄,坑洼也越来越多,有时甚至要绕过整条被冲毁的路段。赵承平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仅是因为紧张,更是因为长时间握着方向盘,手臂已经有些酸痛。他偶尔会打开车窗透透气,乡间的风带着泥土和庄稼的气息吹进来,稍微缓解了些许疲惫。他看着路边的农田和村庄,心里不禁想:北山县的老百姓盼着安置房早日完工,可这路况和车子都在拖后腿,不知道工地上的情况会不会更糟。 上午十一点半,车子终于驶进了北山县城区,又开了二十多分钟,才终于看到安置房项目的围挡。赵承平把车停在围挡外的空地上,熄了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路,他开了整整五个小时,比预计时间晚了一个半小时,后背已经被震得僵硬,手腕也有些发麻。他揉了揉肩膀,拿起帆布包,推开车门 —— 眼前的工地景象,让他心里刚松了口气又沉了下去。 工地的围挡上刷着 “建设美好家园,圆百姓安居梦” 的标语,可走进围挡内,却看不到丝毫热火朝天的施工景象。偌大的工地上,只有几个工人在远处的楼栋前砌墙,动作慢悠悠的,像是在打发时间;几台挖掘机和装载机静静地停在一旁,驾驶室里空无一人,机器上还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已经停了很久。 “赵工,您可来了!”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戴着安全帽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堆着笑容,正是项目负责人李经理。他伸出手想和赵承平握手,赵承平却只是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在工地上扫视着。“路上不好走吧?我看您这车子,好像有点旧了。” 李经理尴尬地收回手,试图岔开话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工地怎么这么冷清?” 赵承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力,“按计划,现在应该有三十多个工人施工,怎么就这几个?”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李经理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赵工,不瞒您说,最近材料供应跟不上,老是断货。水泥、钢筋、砖头等关键材料都不够,工人想干活也干不了,只能让一部分人先回去歇着,有材料了再叫他们来。” 他指了指远处的材料堆放区,“您看,那边的水泥堆都快见底了,钢筋也只剩下几捆,根本不够用。” 赵承平没有说话,只是迈开脚步,沿着工地缓缓走去。他没有先去材料堆放区,而是绕着正在施工的楼栋走了一圈。砌墙的工人看到他,动作明显加快了一些,但赵承平还是发现了问题:墙体的灰缝不均匀,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窄,显然是工人施工时不够认真,或者是赶工导致的。他拿出手机,对着墙体拍了几张照片,心里暗暗想:就算材料供应不足,也不能降低施工质量,这样的墙体,后期很可能会出现开裂、渗水等问题。 走到材料堆放区,赵承平停下了脚步。眼前的景象确实如李经理所说:水泥堆只剩下小小的一堆,上面盖着的防雨布已经破了几个洞,露出里面受潮结块的水泥;钢筋堆也只有五六捆,堆放在木方上,但表面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锈迹;砖块堆更是少得可怜,只够工人砌半天墙的。他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水泥,果然已经结块了,用手一捏就碎成了粉末。“这些水泥放了多久了?” 他问道。 喜欢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请大家收藏:()我爹贪污入狱,国防大学还要特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