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园》 第1章 便宜有好货？ 校门口新开的小店，用再常见不过的套路不知疲倦地用喇叭循环播放着：“清仓大甩卖，全场十元，一律十元！” 然而这人尽皆知的套路却依旧成为平淡校园里的一抹艳色，周五放学铃一响，学生们就像出笼的麻雀一般，叽叽喳喳地涌进那家小店。 周济看着眼睛发亮的曲临安，无奈地扯了扯她的书包带：“别看了，快走吧，等会儿赶不上车了。” 曲临安却一边扒拉开她的手一边已经迈开步子往店里钻，头也不回地应了声响。 语气中满是好奇“来得及来得及，就看一眼！” 周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也只得跟上，小声嘟囔：“十元店能卖什么好东西，肯定又是这美丽小废物，超级智商税...” 店里的情形果然如周济所料，货架上堆满了花花绿绿校门口新开的小店，用再常见不过的套路不知疲倦地用喇叭循环播放着：“清仓大甩卖，全场十元，一律十元！” 然而这人尽皆知的套路却依旧成为平淡校园里的一抹艳色，周五放学铃一响，学生们就像出笼的麻雀一般，叽叽喳喳地涌进那家小店。 周济看着眼睛发亮的曲临安，无奈地扯了扯她的书包带：“别看了，快走吧，等会儿赶不上车了。” 曲临安却一边扒拉开她的手一边已经迈开步子往店里钻，头也不回地应了声响。 语气中满是好奇“来得及来得及，就看一眼！” 周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也只得跟上，小声嘟囔：“十元店能卖什么好东西，肯定又是这美丽小废物，超级智商税...” 店里的情形果然如周济所料，货架上堆满了花花绿绿的小商品，大多是塑料感十足的发夹、钥匙扣和小摆件，一群学生却依然兴致勃勃地翻捡着。 曲临安翻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趣，正想叫周济离开，目光却被货架角落一副黑框眼镜吸引。 她拿起来仔细端详，意外地发现质感还不错，镜腿结实，镜片清晰。 “你看，还是有好东西的嘛！”她满脸得意地朝周济举起眼镜。 说着就开始试戴，乌黑水晶的大眼睛在透明镜片后闪烁着，眼镜托在精致有型的鼻梁上。 虽说是书呆子专属造型——校服紧扣，手中抱着几本书，再加上着标配的黑框眼镜，在曲临安身上却也生出别样的好看。 周济也有些意外，刚要说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可以把眼镜还给我吗？” 曲临安闻声转头，映入眼帘一个绝色美人，鼻梁高挺浑身散发着疏离感却又不失攻击性的美，那女生站在不远处，正静静地看着她。 曲临安愣了一愣，反应过来顿时尴尬得脸色通红，慌忙将眼镜递过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的！” 却又止不住再被那颜值吸引偷偷瞟了两眼。 那女生对她的道歉头也不抬的应了声，“没事。”低头擦拭仔细着自己的眼镜 她拉着周济匆匆逃离小店，却隐隐感觉背后有道目光。 第2章 陈翻这个乌鸦嘴！ 整个周末，周济和陈翻都没放过这个笑话，反复取笑她的窘态。 周日回学校的路上，曲临安照例哀嚎：“不——我不想回监狱——” 周济早已习以为常，耸耸肩没有接话。 陈翻倒是笑嘻嘻地拍拍她的肩：“别嚎了，就你那破运气，按以往的惯例，你还是祈祷一下别再遇到那个女生吧。” 说着还双手环保佯装着抖了抖，“想想都替你尴尬。” 曲临安的拳头没好气地落在陈翻的肩上：“怎么可能？她都没穿我们学校的校服。你个傻缺，滚一边儿去！” 教室的窗外夜色浓重，偶尔传来几声零落的虫鸣。 曲临安盯着桌上那张语法填空专练，密集排列的字母在视线里不安分地跳动，速度越来越快，渐渐模糊成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黑白波浪。 她猛地回过神。 闷热的空气被头顶那台老旧吊扇搅动着，送来一阵阵温热的风，扇叶转动时发出规律而疲惫的嘎吱声，像是某种永无止境的叹息。 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涌上心头。 她不死心地深吸一口气，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些令人敬畏的英文句子，随即—— 死心了。 缓缓吐出那口浊气，心里只剩下对英语这门学科的彻底无奈。 她环顾四周，又悄悄探身望向前门——确认没有老师的身影后，开始了对自己的罪行开脱：“老陈是对你不错，但你确实没这个天赋，勉强不来。” 她认命般地转过身，故意拖长了语调，刻意将声音压低，对后桌的周济道：“宝贝儿～作业借我c一下呗…” 周济抬眸丢给她一个白眼，却还是将题单拍在她脸上，语气淡淡：“晚自习别讲话，转过去。” 曲临安嬉皮笑脸地接过作业，看到对方无奈的表情，心满意足地刚要转身，还不忘转过头撅嘴补上一句：“muma～” 就在她转回身的瞬间，一股凉意突然从背后袭来。 她全身一僵，动弹不得。 班主任老陈沉稳低沉的声音缓缓飘到耳边：“曲临安，又在和我们小周同学分享什么天大的趣事？这么开心。” 曲临安缓缓抬头，对上老陈似笑非笑的脸。 立刻挺直腰板，右手紧握笔杆，左手平放桌面，摆出最标准的坐姿。 老陈不紧不慢地追问：“嗯？说什么呢？也让我高兴高兴？” 曲临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啥没啥…” 老陈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向课桌，目光落在那些字迹迥异的题单上。 曲临安心中暗叫不好。 老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找我们小周同学‘参考’答案啊。行，特批你一边享受晚风，一边好好学习人家的解题思路。” 说着朝后门指了指。 曲临安肩膀顿时垮了下来，拿起作业本和笔，认命地向后门走去。 经过老陈时，还不忘背对着他对周济做出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一幕，恰好被站在老陈斜后方的女生尽收眼底。 等曲临安站定，老陈引着身后的女生走进教室，双手撑在讲台上轻咳一声：“刚才大家都欣赏到小曲同学的每日固定节目了。” 台下响起一阵哄笑。 “看来作业是写不下去了，正好我们有一位新同学到来，就把明天的自我介绍提前到今晚吧。反正离下课也没几分钟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老陈身边的女生身上。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校服穿得整齐规范，连领口都一丝不苟。 她扎着低马尾，额前却没有一丝碎发，整个人透着一股“老师的梦中情生”的气质。 她薄唇轻启：“我叫林任源，请大家多多关照。” 简短的自我介绍，没有多余的废话，语调从容不迫，每个字都清晰悦耳，如同深秋的泉水般清冽。 那女生给曲临安投去一个视线，又立马收了回来。 目光交汇的瞬间，曲临安一下子怔住了，随即在心底暗骂陈翻：“还真让那小子给说中了，这以后也太尴尬了吧，我还是尽量绕道走吧…” 镜片的反光遮住眼睛的清晰轮廓，曲临安眼神一亮，心中出现一丝侥幸… 老陈轻轻拍拍她的肩：“小林啊，明天课间我找几个男生去给你搬新桌椅，今晚先把书包放在教室旁边的侧柜里将就一下。” 林任源点头：“好的麻烦老师了。” 下课铃声响起，曲临安才如梦初醒般走回座位，把书往桌上一扔，然后像是突然待机似的愣在原地。 周济见她没有要动的意思，上前掐了一把她的胳膊：“曲临安，魂儿丢了？快点起来回寝室。” 曲临安这才回过神来开始收拾东西。 等她终于收拾完，环视空荡的教室，发现人都走光了，周济站在门口等她。 她小跑过去挽住周济的手臂，开始抱怨：“哇啊，周周，老陈太狠了，叫我站门口喂蚊子，春天的蚊子可太狠了…咬了我一身包，痒死了…” “谁让你在转学生来的时候撞枪口上？正好杀鸡儆猴，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换我我也干。”周济戏谑道。 “什么嘛，明明是我运气太差刚好被他逮到。”曲临安瘪瘪嘴，突然凑到周济面前，“等等！你说换你你也干？周周，你忍心把我丢出去喂蚊子吗…” 周济早已习惯曲临安这种故意大惊小怪的性子，甩给她一个白眼，巴掌不轻不重地落在那头蓬松的头发上：“有病是不是？” 曲临安立刻夸张地捂住头顶：“你自己说的嘛！竟然想虐待同学！我要告老师！” 两人一边嬉闹着往寝室走去。 曲临安突然想到什么，顿了顿：“诶？周周啊，新来的那个女生看起来就是那种模范‘三好学生’。” 周济在一旁认同地附和。 曲临安带着试探道：“怎么…感觉看起来有点眼熟？” 周济一眼便看破，无语的看着她：“别抱侥幸心理了，这就是你在十元店遇到的那个女生。” 曲临安如同坠入了冰河一般僵了僵。 第3章 怎么成同桌了？！ 推开寝室门，另外四个室友正围成一团，见她们进来抬头打了个招呼，又继续讨论着什么。 曲临安立即加入其中，“你们在说什么呢？” “新来的转学生一看成绩就很好。” “对啊，而且还那么漂亮。” “赌不赌下次月考谁第一？” “我押周济，她可是常胜将军。” 跟着这种欢愉的气氛曲临安也丢下了心中的担忧，跟着起哄：“那我当然押我女神周周啦。” 说着朝周济抛了个媚眼，“女神，我的希望可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我赌那个新生…叫什么…林…” “林任源。”曲临安脱口而出。 周济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大家调侃道：“曲临安，你记单词要有这记性，英语也不至于这么烂吧。” 曲临安笑骂道：“滚呐，能不能别戳我痛处啦！” 气氛融洽而愉悦… 后来看到周济都快洗漱完了，曲临安才恋恋不舍地脱离“研讨会”去干正事。 周济正和别的同学聊天，一见她就调侃：“呦？开完会了，‘老薯大王’？” “老薯大王”这个绰号是高一上学期的时候室友严冬取的。 高中一个半学期以来，曲临安每周都偷偷带零食来学校，而且每次都有薯片，更常在课上偷吃被逮到。 班主任老陈当时很无奈：“曲临安，你每天上课就跟个耗子一样偷吃东西。你带零食我都没说什么了，但最起码别上课吃啊…” 一来二去，这个绰号就因为搞笑又贴切而传开了。 如今再次提起，大家依然觉得有趣，又聊了好一会儿，直到曲临安突然反应过来，匆匆忙忙赶去洗漱。 熄灯时她还没洗完，只好将水流调小，小心翼翼地继续。 曲临安从小喜欢刺激，老缠着二舅讲鬼故事，却又特别胆小，黑暗中，那些恐怖情节不自觉地在脑海中浮现，她一洗完就一溜烟爬回床上，连头都不敢回。 周济和她从小就是邻居，两人可谓穿一条裤子长大，从幼儿园到现在一直在一起，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曲临安钻进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慢慢放松下来。 耳畔回响起林任源自我介绍时的声音。 作为一个实打实的歌迷，曲临安有事没事就爱戴着耳机循环播放收藏的歌曲。 她不自觉地想：“林任源的声线好特别，要是唱歌的话…一定很好听吧…” 第二天，曲临安破天荒地打铃后就从床上蹦起来，难得周济洗漱完不用等她。 两人买完早餐提在手上一边吃一边走，本以为会是第一个到教室的，却被抢了先。 只见林任源正艰难地搬着搭在一起的桌椅，凳子时不时有滑落的危险。 她两手抬着桌椅，不时停下将板凳往里移一点，显得颇为为难。 曲临安走过去：“同学，我来帮你吧。”说着就要搭上手。 林任源刚要拒绝，椅子却又差点滑落，被曲临安及时接住。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谢谢。” “没事，这有啥。”曲临安又疑惑道“老陈不是说叫人帮你？你咋自己搬？” 林任源显然没听懂，漂亮的脸蛋上露出疑惑， 曲临安这才反应过来，解释道：“啊，你刚来不知道吧…”于是就开启了她绘声绘色的讲解，“上个学期刚开学的时候啊，班导自我介绍的时候，他给我们讲了个笑话——他姓邓，上学的时候，他大学在山西上得，特爱学校的陈醋，然后他大学朋友就给他开玩笑说：他上辈子是老陈家的人，所以这辈子才对老陈家的醋情有独钟，于是都叫他老陈。后来他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他希望跟我们都当朋友一样所以我们就都叫他老陈。” 林源不经意地笑了笑，接着回答曲临安的问题：“刚好没什么事，不用麻烦。” 林源为了方便搬东西挽起了袖口。 到后，她抬手理了理头发，那一瞬间，一块橡皮大小的红色疤痕在白净的手臂上闪过——那是一处擦伤，露出了粉色的新肉。 曲安注意到伤痕，思索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创口贴放在林任源桌上。 刚身要走，却被叫住：“不用。” 林源将创口贴递还给她。 曲安指了指她的手臂：“可是你这…” 林任源摇摇头：“没关系。” 林任源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曲临安一坐下，就见周济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曲临安一脸莫名其妙：“啥啊？”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准备了？还带创口贴。” 曲临安白了她一眼：“啥啊，这本来是我打算用来嘲笑陈翻的。他最近天天在鼻梁上贴个创口贴，估计觉得自己帅呆了，不会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热血动漫的男主吧？哈哈哈…” 说着表无情嘲笑了起来。 周济一想到曲临安那副贱兮兮的样子，陈翻肯定沉不住气要损回去，到时候两人又要跟小学生一样斗嘴，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陈走到班门口就听到阵阵明媚的笑声，一进去就看见曲临安转身对着周济，两人笑得东倒西歪，曲临安桌上还摆着没做完的英语作业。 想到昨晚在办公室查作业，就曲临安一个人没交。 老陈经过一番思考后，等同学们大都到齐坐好，突然环视一周开口道：“曲临安，下课后和温许换个位置，和新同学坐一块。” 然后笑着对林任源说：“小林啊，老师相信你不会和同学上课讲话的对吧。小张主任说你乖得很，不会被影响的。老师信任你。” 林任源没什么表情：“好的老师。” 而此时的曲临安正拉着周济的手，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周周，我不要离开你啊！” 周济无奈地配合着她，任由曲临安在那激情表演。 老陈笑着打断她，说着一口四川话：“要得了，你我还不晓得？” 笑了两声又一本正经地说着“□□”道：“你还不是到哪都能讲。可不要带坏人家小林呐。” 曲临安微不可见的呵呵两声，有些欲哭无泪地心道：“带不带坏什么的，先放一边儿吧，虽然她人看起来还挺好相处的，但还是好尴尬呀…” 整个早自习，曲临安都在为和周济在一起的时光“悼念”。 换好位置整理好东西后，曲临安早已大汗淋漓。 她坐下和林任源打了个招呼，对方也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曲临安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今天早上他对我态度也不算太那个吧…说不定是因为当时她根本没看清我的脸呢…只要她不提，我也坚决不提。” 周三上午都是物理和数学课。 林任源本以为曲临安会一直躁动不安，在身边找人讲话，却不想和初印象完全不同，她竟然安安静静地过了一整个上午，甚至看起来很认真。 前三节课老师连着拖堂，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留，部分同学开始抱怨，而曲临安仍在安静做着题。 林任源甚至在想，也许曲临安其实是个安静的人。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四节课数学老师终于良心发现准时下课，曲临安立刻开始滔滔不绝，好像和前后左右的人都聊得来。 这时林任源才真正领会到班主任那句“在哪都能讲”的含金量。 第4章 解围 林任源正出神地想着什么，直到一阵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模糊的视线缓缓对焦，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曲临安面向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撑在腿间，身子微微前倾，睁着两只水灵的大圆眼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林任源愣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转向窗外：“没什么。” 曲临安疑惑地耸耸肩，对林任源的冷淡并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和别人聊天。 正说得高兴，曲临安眼角瞥见后门有个熟悉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唉，我有点事，等会儿聊。” 她快步走向后门，还不忘从口袋里掏出创口贴贴在鼻梁上，一边叫着：“周周快来。” 周济疑惑地跟上去，见到门口的180体育生有些诧异：“陈翻，你这个点不在操场训练，跑这儿来干嘛？” 陈翻挠了挠头：“来问问你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校门口买吃的，听王杨说炸串有新品。” 周济皱着眉：“最近学生会查得很严。你们…” 周济刚要反驳就被打断。 “去去去，当然去。”曲临安拉着周济的手不停左右晃动：“哎呀，周周，周周你最好啦，去嘛去嘛！” 周济无情地将她甩开。 曲临安刚要再次耍小性子，忽而感到肩膀传来一股重力，一回头，林任源的手正搭在她肩上：“麻烦让让。” 曲临安这才想起自己站在门口，连忙让到一边连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林任源端着水杯从她身边走过，目光极快地扫过曲临安的眼睛，又迅速收回，仿佛无事发生。 曲临安将歉意的情绪消化掉，继续对周济说：“陪我去嘛，陪我去嘛。” 陈翻见状也在一旁附和：“对呀，去吧，去吧。” 周济却依旧不为所动，抬眼将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给了他们一个“差不多行了”的眼神。 但曲临安和陈翻完全没有罢休的意思，似乎想通过软磨硬泡来让周济答应——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法。 三人的争执还没结束，就被急促的铃声打断。 陈翻本来就是休息时间偷偷溜过来的，现在也顾不上什么“攻略周济”了，拔腿就向操场冲刺。 直到晚自习结束，三人在教室门口相遇，陈翻有些遗憾地提议：“那好吧，你不去，我和曲临安去总行吧。” 周济皱了皱眉：“等会儿曲临安被逮怎么办？” 陈翻双手环抱在胸前，语气中带着几分对曲临安的取笑：“这有啥，她次次都被逮，又不差这一次。” 说罢又补充道：“你要不让她去，等会儿可有你后悔的。你忘了上次你不让她偷跑去小卖部买薯片，她可是在你耳边哀嚎了一整个上午。” 讲完还不忘模仿一下，双手搭在周济的肩上晃动着身子，将声音压得很低，像从嗓子眼里一点点拉出来一样：“薯片薯片我要吃薯片我要吃薯片…” 曲临安在一旁双拳紧握，脸色黑得不行。 周济叹了口气，余光瞥了一眼曲临安，对她道：“去吧，早点回寝。” 曲临安的脸立马亮了起来。 陈翻低着头，手无处安放地摸着后脑勺：“周济你想吃啥，我让曲临安给你带回去。” 曲临安都走出去一截了，闻言又跑了回去，对着陈翻抛去个鄙夷的眼神：“你咋不带？” 陈翻摊了摊手：“那我又进不了女生宿舍。”语气颇有几分揶揄，“怎么，难不成你不带？” 曲临安立马回了个白眼：“怎么可能，我给周周带，你在这儿邀哪门子功呢。”又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还，‘我让曲临安给你带’。” 陈翻一听就坐不住了：“那我出钱你拿回去不就行了。这样行了呗。” “我又不是不能出。”曲临安毫不让步。 陈翻见状，“那你今天故意在鼻梁上贴创口贴，我都没说什么。” “那你刚才还跟周周翻我旧账呢。” 说罢，抬起头，手指着陈翻，颇有几分小学生吵架的味道：“你是不是想挑拨离间？” 周济无奈地拍了拍曲临安的肩：“你俩差不多别闹了，要去就快点去，还搁这儿演上瘾了？” 周济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教室门口，林任源的目光正朝这边投来，也没多在意。 两人这才作罢。 漆黑的夜晚，学校大门处都是人来人往接送孩子的家长和走读回家的学生，杂乱无序。 而挂在隔板不远处的侧门则显得有些荒凉，只有一个镂空铁门，只有放假、开学人多时才会开放。 侧门外几米有不少小吃贩。 平时他们一般是混在正门杂乱的人群中溜出校门去买吃的。 这个侧门是陈翻偶然间新发现的。 平日陈翻买东西吃一般都不叫曲临安，因为曲临安运气太差了，每次和曲临安一起总会被门卫逮到。 但这次这个地点还没有被发现，没什么人，老师和门卫也一般不会来这儿，所以才斗胆带曲临安来过过嘴瘾。 毕竟老不带她，总觉得有点委屈自己的铁哥们儿——曲临安了。 陈翻一边朝铁门踱步，一边正为自己心里的小算盘成功而得意。 曲临安却早已跑到铁门前，双手握住铁门的护栏，眼睛从空隙中伸出去看着琳琅满目的美食，早已迫不及待。 对着小吃贩小声喊着：“叔，叔，给我来个煎饼果子，加肠，加蛋，加肉松，番茄沙拉酱，多少钱？” “11块。” 曲临安从口袋中掏出现金，抽出一张20递过去。 老板接过来在兜里翻找着，曲临安已不在意，一边小声提醒着：“叔，麻烦快点，我怕等会儿有老师。” 那老板手里动作不停，将钱找给她应了一声：“两分钟就好。” 曲临安眼睛直溜溜地盯着铁板上正在煎的饼，鸡蛋在饼上已经煎熟，饼面煎得金黄中透出一点褐色。 曲临安看得垂涎欲滴，眼睛直发亮。 老板最后装好袋子递给她，刚要接过，余光被什么吸引，定睛一看，那人也正朝她走过来。 “曲临安，你也在这儿啊…” “诶？林任…” 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声音。 那老板一看来者身形，就将提着煎饼果子的手放下，无事发生一般拿着东西走回摊位前。 曲临安心叫不妙，一旁花坛的草丛发出阵阵沙沙声，张主任出声道：“干什么呢。” 曲临安支支吾吾有些尴尬。 林任源看着她一脸心虚，简直将“我做了坏事”几个字写在脸上，便觉得好笑。 林任源出声道：“小姨。” 那人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小源？你不回家，在这儿干嘛呢？” 林任源用余光瞟了一眼站得挺拔、低着头、像个认错的小学生一样还不忘好奇地偷瞄自己的曲临安，感觉有点好笑，道：“小姨，她是我同学，刚才看到我回来打个招呼。” 张主任闻言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曲临安的肩，曲临安不自觉地抖了一抖。 张主任道：“行了小同学，快回寝室洗漱睡觉吧。” 说罢就拉着她往寝室走。 曲临安感激地转过头，双唇轻启，对着林任源用嘴形说了句“拜拜”，就听话地任由人拉走了，心里还惦记着那煎饼果子。 第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任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思考着什么。 走了一段路，张主任就离开了，陈翻也终于出现了。 曲临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陈翻解释道：刚才自己在离曲临安4米的地方看另一个摊位的吃的，幸好没被看见。曲临安没注意时他发现老师来了，想提醒曲临安又来不及，就躲在了一旁的草丛里。 陈翻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没事儿，至少这回没被逮到买东西。” 陈翻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随即从身后的包里拿出自己买的吃的：“喏，炸串买了三个人的量，你先吃点，等会给周济带回去。” 把炸串递给曲临安时，他不忘提道：“你今晚跟我吵架，我还赏你吃的，看见没，这就是爸爸的肚量。” 曲临安本还沉浸在钱给了却吃不了的悲伤之中，一闻到炸串的香气就双眼发亮，啥也听不见。 接过炸串抱在怀里，左手握成拳，右手作一个斜平放拳上，双手外推，叫了声“义父！” 就要将炸串送到嘴里。 突然！ 一束光照了过来，眼前一片空白。 等她缓过来时，已经迎面走来一个老师。她立马将炸串藏到身后。 “好啊，你们竟敢偷偷早恋！” 曲临安一听人直接傻了：“不是啊老师，我们没有。” 那老师却突然瞟到了曲临安身后藏的东西，一下子抢了过来，加重语气道：“好啊！不仅早恋，还偷偷买校外的垃圾食品！” 曲临安有些急了：“没早恋，真没。” “真没？” “就普通朋友啊老师。”曲临安语气有些哀怨。 谁知那老师却突然大声道：“不是早恋，你俩吃一份东西？” “老师这是炸串儿啊…” “你们都挨那么近了不是早恋是什么？” 陈翻也觉得这老师无理取闹，打断道：“本来就…” “行了，”那老师大声道，“哪个班的？不说，我就把你俩的合照拍照发群里让班主任认领了。” 曲临安生无可恋又一脸不甘地看着她，在眼神逼问下缓缓开口：“1班。” 陈翻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本来就不是，凭啥呀。” 那老师又甩来一个威胁的眼神，陈翻这才小声道：“9班。” 说完那老师又开始说起来：“你看看你们，一个重点班，一个艺体班，你们根本就没可能。” “老师我们压根就…” “行，打住，死到临头还想狡辩。行了，明天会通知你们班主任，你们自己和班主任交待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被叫到了办公室。曲临安一进门就对着老陈喊道：“老陈，我跟他真就普通发小，你是知道的。” 老陈一旁还有陈翻的班导，顿觉得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轻声喝斥：“没分寸，叫什么呢？” 曲临安也不是看不懂眼色，立马站正了，恭恭敬敬地道：“陈老师，啊不是，邓老师你是知道的，我和陈翻、周济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跟陈翻就是朋友。” 曲临安这种理科极有天赋的人，学业上优势显而易见，再加上曲临安性格本身活泼讨喜，老陈平日里对她的小打小闹也多少有点纵容在其中。 但在其它班导面前这么叫他，说好听点是与学生亲近，那说难听点就是在学生面前没树立起威严。 第6章 膜拜胆量 老陈在心里盘算着。 曲临安见他一副思索的模样，冷汗直冒。 心中不免发怵：老陈不会真误会什么了吧？ 老陈坐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食指一下没一下轻点着，发出几不可闻的细微声响。 他三十年老师不是白当的，自然看得分明曲临安跟陈翻没什么，但心里还是犯起了嘀咕：这次要是就这么算了，曲临安这丫头肯定不长记性，下次再惹出什么事来…… 曲临安和陈翻就那么站在两个班主任面前。 陈翻的班主任在一旁喋喋不休，讲着什么早恋危害、不可虚度青春；相比之下，老陈的沉默更让曲临安后背发凉。 汗珠渐渐爬上她的额头，心弦紧绷。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她刚想侧头去看，老陈的声音就钻入耳朵，吓得她一激灵：“门口的，看什么看？想看得很？滚回去！” 曲临安刚要缓过来，老陈又突然开口。 再给她吓了一跳：“曲临安，你说你，你和陈翻是发小，人家小周也是，怎么人家就不伙着发小去校门口买吃的？不伙着一起违反校纪校规啊？你说说你，平时管不住嘴，偷带点吃的来学校，上课上一半往嘴里塞，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这倒好，还跑校门口去了，下次是不是要出校啊？” 见曲临安低着头不作声，他又加重语气：“啊？是不是？” “不是！” 老陈瞟了她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哼”，就不再搭理她。 转头去和九班班主任沟通，说清不是早恋，象征性进行了点批评教育。 九班班主任回了自己办公室，陈翻也回去上课了，留下曲临安和老陈大眼瞪小眼。 曲临安挨了好一顿训，到最后只觉眼前模糊，老陈的教导从耳旁滑过，将她围绕起来不停旋转。 老陈的自语如同一句句磨人的经，一开始曲临安还有些烦闷委屈，最后直接给她磨得没脾气了，只在心中祈祷早点结束。 否则再听下去，她感觉自己魂都要被超度，飘出躯壳了。 当这场“灵魂的摆渡”终于结束，曲临安觉得自己早已灵魂出窍。 被“刑满释放”时，她依旧双目无神。 阳光透过长廊，在地板投下明亮晃眼的光斑。 她站了太久，回过神时四肢也已僵硬，只能共同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挪回了教室门口。 现在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了，她程序性地打了个报告，就连自己的座位旁都仿佛还回荡着班主任的“魔音”，还在耳边循环播放。 她几乎是一下瘫软跌坐在自己椅子上，臀部接触冰凉椅面，发麻的四肢终于得以放松的那一刻——“呃~”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慨叹从她唇间逸出。 林任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眼。 曲临安头趴在桌上，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烦闷和委屈。 耳边传来物理老师的讲课声和老陈的教导声混在一起，几乎辨不出什么才是现实。 脑子里一片混乱，又没由来地开始悼念没吃进嘴的饼，生气被误会，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越想越气，越来越难过，情绪似乎要被无限放大！ 突然，手背传来触感，曲临安有些烦闷地转过头去。 只见物理老师在黑板上写着什么，而林任源竟然正光明正大地拿着两包薯片递给她！ 曲临安一下子怔住了，这物理老师可是年级上出了名的凶残！可没人敢在他课上搞小动作…… 明显被林任源的大胆去所震惊，忘了动作。 老师就快要写完回头，在那一瞬间，林任源又迅速将薯片塞回包里。 由于放得太快，薯片袋子挤压内壁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刚好够老师在讲台上听见。 物理老师刚讲得起劲儿，听见声音向她们望去。 目光在曲临安脸上徘徊，眼神犀利，又憋了一眼林任源。 林任源却如无事发生一般，平静的与他对视。 曲临安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心中轰隆隆的如打鼓一般。还好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继续讲课。 曲临安不禁在心中佩服林任源：此人胆量在我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