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与愚者同行》 第1章 第 1 章 贝克兰德的晨雾带着工业时代特有的煤烟味，像一块受潮的灰绒布，沉甸甸压在乔伍得区的石板路上。莉莉就在这片雾里无措地游荡着，脚步轻得近乎漂浮，像一缕找不到归宿的孤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这条反复走过的街道叫什么名字——脑子里塞满了庞杂无序的知识与一直不停歇的呓语，偶尔还有些难听的笛声，却唯独没有“自己”的痕迹，只有“莉莉”这个名字，像刻在意识深处的印记，反复回响。 太阳勉强穿透雾霾，在云层后投下模糊的光斑。穿着粗布工装的工人、挎着菜篮的家庭主妇陆续走出家门，没人多看这个黑发黑眼的女孩一眼——她的存在像被雾水稀释过，既不突兀，也毫无存在感，只有那身妥帖的黑色棉布裙，透着几分与流民不同的整洁。 明斯克街15号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克莱恩?莫雷蒂——此刻该叫他夏洛克?莫里亚蒂，正站在门外，准备将报箱里的报纸取出。他习惯性地扫视四周，目光掠过雾色时，突然顿住了。 那是个亚洲面孔的年轻女士，黑发黑眼，长得像他记忆深处的故人。一瞬间，克莱恩耳畔响起模糊的嗡鸣，像是灵性被某种力量轻微扰动，可眨眼的功夫，那嗡鸣又消失了，快得像场错觉。 两人四目相对的刹那，莉莉突然小跑过来，纤细的手指轻轻拦住了克莱恩正要关上的门。“你好，好心的先生，我好饿。”她的语调很奇怪，没有正常人说话的起伏，像是从词典里逐字抠出来拼凑的，生硬又刻板。 “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克莱恩在心里默默想着，左手下意识按在门板上，右手悄悄探进衣兜——指尖触到符咒的金属边角时，才稍微放下些警惕。“我是个私家侦探，不是厨师。”他的声音保持着绅士该有的距离感，指了指街角方向，“那边的咖啡厅有物美价廉的早餐，一苏勒就能买份煎蛋配面包，还附赠一杯咖啡。” “好心的先生，求求你了。”莉莉的语调依旧一板一眼，黑亮的眼睛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纯粹的“渴求”，像只找不到食物的小兽。 克莱恩的心还是软了。在这个满是西方面容的世界，这张亚洲面孔总能唤起他对“地球”的怀念。他松开门板，语气缓和了些：“你先松开手，我进去给你拿两块面包。” 莉莉歪了歪头，那动作带着几分懵懂的稚气，随后乖乖收回手，站在门阶下，眼巴巴地望着他。 “怎么像只小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克莱恩就想给自己一巴掌——先不说那瞬间闪过的危险感，单说对一位女士用小狗形容，也实在失礼。他快步走进屋，从厨房的面包篮里拿了两块还带着余温的白面包，又顺手摸出黄水晶吊坠——趁着转身的功夫，他快速占卜了一句“这个女孩对我有恶意”，可吊坠却一动不动，连最基础的“是”或“否”都没有反馈。 这是极少出现的情况，克莱恩皱了皱眉，拉开门，将面包递给莉莉。女孩接过面包，小口小口地啃着，动作斯文。直到看着她咬下第三口，克莱恩才轻轻关上了门，靠在门后，激活了灵视。 灵视里的门阶本该空无一人——刚才占卜时的“空白”已经印证了这一点。可此刻，一道淡橘色的灵体轮廓正缓缓浮现，像墨水里晕开的色块，模糊却真实。克莱恩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为什么之前看不到？是她的存在需要“某种条件”才能被感知？还是说，她刚才一直在隐藏自己？ 没过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克莱恩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门。 莉莉站在门外，嘴角还沾着一点面包屑，手里的面包已经吃完了。“好心的先生，好人有好报，你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吗？”她的语调依旧生硬，却比刚才多了几分认真。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谢。”克莱恩摇了摇头，刻意保持着距离，“你赶紧回家就行。” “回家？”莉莉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像卡壳的齿轮，重复了两遍“回家”，才慢慢说道，“我没有家，好心的先生，那我送您一件礼物吧。” 克莱恩的心脏猛地一跳——小丑魔药带来的面部控制能力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冷静，左手却突然伸出去，一把拉住莉莉的左手，将她拽进屋内，用脚一把把门给踹得关上。 他没拉右手。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莉莉的右手正穿透棉布裙的布料，像穿过空气一样，缓缓穿过了她的胸口，克莱恩可以确定从她手伸进去的距离来看，一定已经触碰到了心脏。 下一秒，莉莉的右手从胸腔里抽了出来。衣料依旧平整，皮肤依旧白皙，只有她掌心里，数枚刻着扭曲符文的淡银色骰子，正无声地滚动着，泛着微弱的诡异光泽。 “真是好人有好报啊。”莉莉突然感叹道，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念一句既定的咒语。克莱恩觉得自己快对这句话产生PTSD了——他右手闪电般摸出一把匕首，利刃稳稳地架在莉莉的颈边，声音冷得像冰：“你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莉莉没有回答，只是掌心的骰子突然停止滚动，随后像融化的银水一样融合在一起，一张灰色的纸质卡牌缓缓浮现。“食尸鬼，知晓2个法术——‘腐肉啃噬’与‘污染爪击’，力量120点，体质65点，体型65点，敏捷40点。”她的声音像机械播报，“普通人直视一次，随机减少0-6点理智。D级卡牌，撕毁后召唤，存在10分钟，或承受过量伤害后消失。” 克莱恩的目光落在卡牌上——那上面画着的怪物有着胶皮一样的皮肤，长着蹄子般的脚，像人一样垂直站立着，但是却又有一个像狗一样的头颅，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好丑的东西。”他在心里吐槽，拿刀的手却依旧稳定，“把卡牌放在桌上，慢慢推过来。” 莉莉依言照做。克莱恩将黄水晶吊坠悬在卡牌上方，低沉地念出占卜语句：“这张卡牌对我有害。” 一遍，两遍……直到第七遍，原本纹丝不动的黄水晶吊坠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幅度大得超出预期，带着明显的“否定”信号。 居然真的无害？甚至……看起来还挺有用？克莱恩心里疑惑更甚，却没敢伸手去碰那张卡牌，只是收起匕首，语气依旧警惕：“礼物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莉莉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像在确认什么。几秒后，她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门，脚步依旧轻得像片羽毛，很快消失在晨雾里。 克莱恩盯着门口看了足足一分钟，确认脚步声彻底远去，才快步走进盥洗室。他要再次占卜这张卡牌对他是否有害，以及那个怪异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情况。 离开明斯克街后，莉莉又陷入了漫无目的的游荡。贝克兰德的雾霾更浓了，煤烟味里混着海水的咸腥，街上的人声、蒸汽机车的轰鸣、远处工厂的汽笛声……所有声音都像被拆解成碎片，源源不断涌入她的大脑。 这一次，那些碎片没有再杂乱堆积。意识深处，一座庞大的图书馆正缓缓成型——高耸的书架延伸到看不见的顶端，每一本书都贴着清晰的标签，“贝克兰德街道地图”“鲁恩社会礼仪”“人类语言语法”……庞杂的知识被自动分类、归档，井然有序。 莉莉停下脚步，小声念叨着“谢谢”“麻烦了”“不好意思”，语调从生硬逐渐变得自然。她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眼里有了真切的光彩：“原来刚才说话那么奇怪啊……还好那位先生没杀掉我，还给了我面包。” 不知走了多久，她来到了大学区。这里的雾比乔伍得区淡些，空气中飘着旧书特有的纸张霉味。莉莉停在一盏路灯下，抬头望着被雾霾笼罩的天空——灰扑扑的，什么都看不见，可她脑子里却自动分析出了雾霾的组成成分。 “橡木卷册”书店的橱窗后，伊莱亚斯?怀特正用麂皮细细擦拭铜制书立。这位62岁的老人头发已经花白，却梳得一丝不苟，灰色马甲的领口别着枚青铜书形别针，那是他年轻时在贝克兰德大学做助教的纪念。他刚把一本《鲁恩抒情诗选》摆回架上，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街对面的女孩。 女孩穿着简单的棉布裙，头发有些凌乱，发梢沾着雾珠凝成的小水珠，眼神空洞地望着橱窗里的古籍，像一片被风吹离枝头的叶子，茫然地停在那里。伊莱亚斯的动作顿了顿——他在这条街开了23年书店，见过为论文熬夜的学生、搜罗珍本的收藏家、甚至神色匆匆的神秘人，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身上没有行李，眼神里没有焦虑，只有一种近乎空白的茫然，像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没有什么执念却又挣扎的活着的流民，但衣着整洁面容姣好，却又将她和流民区别开。 自割腿肉作品，笔力有限，属于梦到哪里写哪里（bushi），莉莉身份很复杂，后面会逐渐展开，其实很想在作话里说，但是又涉及剧透ojz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寒风卷着雾丝吹来，女孩呆愣了一下，才仿佛被冷到了一般缩了缩肩膀，转身继续往前走。伊莱亚斯摇了摇头，心里暗叹“奇怪的孩子”，转身回到柜台后，开始整理新到的古籍——那些被运输途中压折的书角，都要被他用手指一点点抚平，像在呵护某种易碎的珍宝。 等他把最后一本《古鲁恩符号集》摆好，抬头看向窗外时，又看到了那个女孩。她又回到了街对面，这次却仰头望着天空，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什么。伊莱亚斯掏出怀表看了看，指针已经指向下午六点——这个时间，大学区的学生大多已经回家，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他想起上周报纸上的报道，“贝克兰德大降温，流感肆虐，已有多人死亡。”，心里莫名揪紧了。 老人摘下老花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又拿起柜台上的米白色羊毛围巾——那是孙女爱丽丝去廷根市读书前留下的，还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他推开吱呀作响的店门，朝着街对面喊道：“姑娘？” 声音温和得像陈年的羊皮纸，带着鲁恩南部乡音特有的舒缓，在雾里轻轻散开。莉莉的意识像是从深海中被轻轻拽起，她扭过头，瞳孔逐渐聚焦，看向眼前的老人。 这是她离开明斯克街后，遇到的第一个主动和她说话的人。老人的皱纹里都透着书卷气，眼神慈祥，没有丝毫恶意。莉莉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的“社交礼仪”知识明明很清晰，可真要开口时，又觉得有些陌生。 伊莱亚斯见她不说话，只是眼神依旧带着几分茫然，便放缓了语气，指了指书店里暖黄的灯光：“我叫伊莱亚斯，是这家书店的老板。里面有刚泡好的红茶，加了蜂蜜，不介意的话，进来喝杯暖暖身子？”他晃了晃手里的围巾，笑容里带着祖父般的温和，“这条围巾是我孙女的，她和你差不多大，现在在廷根市读大学呢。” 莉莉的目光落在那条围巾上，脑子里“正常人类社交规则”的标签被自动点亮：“接收他人善意时，应表达感谢并接受”。她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自然的弧度，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谢谢您，先生。我想，我很需要一杯热茶。” 书店的门在身后关上，将刺骨的寒风与煤烟味隔绝在外。暖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书架上的古籍封面泛着柔和的光泽。伊莱亚斯给她倒了杯红茶，琥珀色的茶汤里飘着淡淡的蜂蜜香，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莉莉控制着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收起脸上的笑容——脑子里的社交知识提醒她，“过度微笑会显得不自然”。 “谢谢您，伊莱亚斯先生。”她再次道谢，语气自然，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 伊莱亚斯坐在对面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摊开的《鲁恩编年史》，却没有立刻翻看。他没有追问女孩的来历——多年与古籍打交道的经历让他明白，每个人都有不愿言说的秘密，就像那些锁在仓库木箱里的“受诅咒遗物”，强行窥探只会招致麻烦。他只是温和地说道：“随意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莉莉捧着茶杯，目光扫过书架上的书籍。当她看到最上层那本厚重的黑色封皮古籍时，眼睛微微亮了亮——封面上刻着模糊的金色文字，她脑子里的“古语言知识库”自动被激活。 “《所罗门皇帝艳情秘史》？”她轻声念出书名，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伊莱亚斯猛地抬起头，老花镜滑到了鼻尖：“你认识古所罗门语？” 莉莉点点头，伸手指着那本书：“如果你指的是那个封面上的字，那我应该是认识的。” 老人快步走过去，踩着梯子取下那本书。书皮是用某种兽皮制成的，摸起来粗糙却结实，里面的纸张已经泛黄发脆。他翻开其中一页，指着那些扭曲的已经有些褪色的金色文字，递给莉莉：“那你读读这一页，写的是什么？” 莉莉接过书，指尖触到纸张时，脑子里的知识自动与文字对应起来。她轻声念道：“据悉，皇帝最宠爱的并非是那位美貌动人的皇后，而是那位菲尼夫人……”她的声音平稳，吐字清晰，将古所罗门语流畅地转化为鲁恩语。 等她念完最后一句，伊莱亚斯已经激动得站了起来，双手微微颤抖：“宝藏！你真是个宝藏，小姑娘！”他快步走到柜台后，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开里面的记录，“这是我请贝克兰德大学的老朋友翻译的，他主攻古弗萨克语，可这古所罗门语与古弗萨克语虽同源，却有太多变种，再加上所罗门第一帝国存续的时间太短了，没有太多的知识留存下来，他译出来的内容颠三倒四，连不成句！但是你刚刚读出来的这部分，和他翻译出来的内容高度相似，甚至更加合理且通顺！” 老人的眼睛里闪着狂热的光芒，抓着莉莉的手腕——动作急切却不失分寸：“我想聘请你翻译这本书！只要你能准确译完，我给你20苏勒的报酬！要是后续能通过学会的验证，我再额外补偿你5苏勒！你觉得怎么样？” 莉莉看着老人激动的样子，脑子里今天收集到的知识自动浮现——10苏勒足够在贝克兰德租一间普通公寓一周，勉强算是解了燃眉之急。她轻轻点头：“我可以帮您翻译，伊莱亚斯先生。不过……我暂时没有住的地方，我得先去找地方住下来才行。” 伊莱亚斯立刻说道：“阁楼有间小房间，我孙女曾经喜欢住在这里，我前两天才打扫过，只要再铺好床就可以正常睡觉了，只要你不介意那个房间不太大。”老人的笑容里满是欣慰，仿佛找到了失落多年的珍宝，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聘请的“翻译”，在今天上午甚至没办法流利地与人交流。 老人热情地整理好了阁楼，还带着莉莉去吃了一顿算不上特别美味，但是分量足够并且暖和的晚餐。 吃完晚饭后，他把莉莉送回了橡木卷册书店，随后说着自己老了，要早点休息，于是提前关了门。 莉莉送别了伊莱亚斯后，来到了阁楼，这个房间很小，却被伊莱亚斯收拾得干净整洁。角落摆着一张旧铁架床，铺着洗得发白却柔软的条纹床单，床头的木桌上，伊莱亚斯不仅放了纸笔和煤油灯，还额外添了个暖水袋——他见莉莉穿得单薄，特意灌满热水让她捂手。窗外的雾霾像化不开的墨，月光挣扎着穿透云层，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莉莉站在桌前，指尖轻轻拂过《所罗门皇帝艳情秘史》的封面。对她而言，翻译算不上工作，更像“知识的自然流淌”——只要目光触碰到那些扭曲的金色文字，她的大脑就会开始自动进行翻译文本，古所罗门字瞬间转化为清晰的鲁恩语，连带着语句的停顿、语气的起伏都分毫不差。 她坐在木椅上点燃煤油灯，昏黄的灯光裹住小小的空间。刚拿起钢笔时，莉莉写的还有一点缓慢，有些不太习惯书写，后来缺却逐渐加快，她已经熟悉了这种文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依旧均匀而连贯，没有犹豫，没有涂改，一行行工整的字迹从笔尖流出，像早已在脑海里排版好的印刷稿。 贝克兰德的夜很静，只在偶尔有马车驶过时车轮与地面发出声响，以及远处不知哪来的喧闹。莉莉一直没有停下手里的笔，人类是需要休息的，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困意呢？想法在脑海里一闪，却又立刻不知道被谁刻意的隐藏下去。 早上七点，太阳的光芒终于刺透贝克兰德的雾气，莉莉放下了钢笔。厚厚的一摞白纸整齐地叠在桌上，书里的内容如同它的书名，通篇都是那位传说中的所罗门第一帝国的黑皇帝的感情史，全是废话，还充斥着大量的杜撰，是的，她甚至可以通过记录来分辨真假，哪怕她甚至对这些名字都完全陌生。她轻轻抚摸着纸页，抬头透过玻璃窗，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那是伊莱亚斯的脚步，她已经牢牢记住了。 伊莱亚斯一手带着昨晚找出来的孙女的旧衣服，一手端着早餐走上阁楼。搪瓷餐盘里放着煎蛋、面包和热牛奶，还贴心地配了一个苹果。他将旧衣服放在了门口的箱子上，随后推开门。看到莉莉坐在桌前整理翻译稿时，老人手里的餐盘差点晃掉——桌上的白纸堆得像座小山，比他预期三天完成的量还要多。 “莉莉，你……你一晚上没睡？”伊莱亚斯放下餐盘，拿起最上面几页翻译稿，手指微微发颤。他快速翻看着，眼睛越睁越大——译文流畅自然，用词精准得像出自资深学者之手，完全看不出是“一夜赶工”的成果，甚至比他见过的专业人员写下的译文还要通顺。 “这本书的文字不算复杂，所以快了些。”莉莉轻声解释，她还没意识到“一夜翻译完厚重古籍”有多反常，只觉得这是很平常的事。 伊莱亚斯又惊又喜，却很快皱起眉头，语气带着几分严肃：“孩子，再简单也不能熬夜啊！年纪轻轻不把身体当回事，总有一天会受到教训的。”他指了指铁架床，态度不容拒绝，“现在吃点东西，然后就躺下休息！我中午再来叫你，要是敢偷偷起来做事，我就，我就······”善良的老人想了半天，想不出来什么能够作为惩罚，他甚至舍不得少给一块面包。 莉莉看着老人认真的样子，她乖乖点头，吃掉了早饭，然后躺到床上。老人下楼后，莉莉没有真的睡着——她能清晰地听到楼下伊莱亚斯整理书籍的窸窣声，街上行人的脚步声，甚至远处面包店飘来的烤面包香气。她开始在脑子里梳理昨晚吸收的知识，把“人类作息习惯”“社交礼仪细节”分门别类归档，慢慢拼凑出“普通人的生活该是什么样”。 第3章 第 3 章 接下来的几天，在伊莱亚斯的强行要求下，莉莉每天只翻译半天带有古所罗门语的书籍，剩下的时间跟着一起整理书店。老人会给她讲古籍背后的故事，从“鲁恩王国建立初期的诗集”到“古弗萨克语的演变”，偶尔还会提起“有些古籍碰不得”——说这话时，伊莱亚斯的眼神会变得凝重，“我年轻时帮一位收藏家整理过旧书，有一本册子，哪怕我现在已经忘记了那册子长什么样，但是那股令人恐惧的气息却依旧令我记忆深刻。如果你遇见了那种光是看上去就令人很不安的书，一定要远离，不要去触碰，更不要去翻阅。” 莉莉知道，老人其实隐约明白这个世界有“超凡力量”——常年与古籍打交道，总会接触到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伊莱亚斯虽不懂具体的概念，甚至可能不知道它们被称为“神秘物品”，却懂得“敬而远之”，会把这类书锁进仓库的木箱，贴上“危险”的标签。 第四天上午，伊莱亚斯带着新的翻译稿去贝克兰德大学。他的老朋友托兰教授正在上课，他便去了图书馆，去见见另一位老朋友——图书管理员彼得。 图书馆的橡木大门敞开着，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高耸的书架上投下斑斓的光影。头发花白的彼得正站在梯子上整理书籍，听到脚步声后回头，看见了伊莱亚斯站在下面，笑道：“老伙计，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刚出炉的好东西。”伊莱亚斯将公文包放在阅览桌上，等彼得泡好两杯茶，才得意地抽出翻译稿，“你看，我雇了个很厉害的小姑娘，之前一夜就翻完了一本所罗门古籍。”他指尖点着稿纸边缘，语气里的炫耀藏都藏不住，“我拿给托兰看过，他说哪怕没经过专家研讨，也能确认至少有70%以上的准确率，这是她新翻译的一本。” 彼得放下茶杯，随手翻了几页。稿纸上的字迹清秀工整，甚至还贴心的给每页用铅笔标注了页码。他虽不专攻古所罗门语，却也能看出译文的流畅与严谨，不过更让他动容的是老友眼中的光彩：“恭喜你，能遇到这样有才华的孩子。” 两人从近年的古籍市场聊到贝克兰德的雾霾治理，伊莱亚斯突然掏出银质怀表。他盯着指针皱起眉：“糟糕，得回去了，那孩子不看着就不知道按时吃饭。”他将翻译稿推给彼得，“这个你帮我拿给托兰，回头让他给我留份评语，然后让他记得找人把翻译的佣金送到我店里来。” 彼得笑着打趣：“你啊，简直把她当成自己女儿了。” “你不懂。”伊莱亚斯一边系外套纽扣一边嘟囔，“那样有才华又聪明乖巧的孩子，谁会忍心对她不好呢？”脚步声渐渐远去，留下满室茶香与书页的气息。 临近中午，彼得抱着翻译稿走出图书馆，打算送去托兰的办公室。走廊里光线昏暗，刚转过拐角，就被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撞了个满怀。“哗啦”一声，翻译稿散落满地，纸张在地板上滑动，露出密密麻麻的字迹。 “抱歉，抱歉！”男人连忙蹲下，戴着黑手套的手慌乱地捡拾纸张。他看起来三十多岁，一身学者打扮，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却透着与斯文不符的急切。当他无意中看清稿纸上的字迹时，动作突然僵住，瞳孔猛地收缩。 这几行译文他再熟悉不过——他曾参与解读一本古所罗门语手稿，那本书耗费了他们这群钻研古所罗门语的学者三年光阴才完全译出，内容却全是所罗门黑皇帝的起居琐事，充斥着毫无意义的辞藻堆砌，连加布里埃尔执事都戏称其为“最昂贵的废纸”。可眼前的译文不仅与他们的成果分毫不差，还多了几处被他们忽略的语法细节。 男人强压下心中的震惊，递还给彼得时语气带着刻意的平稳：“实在抱歉，弄乱了您的书稿，我愿意为此承担赔偿。” “不必了。”彼得弯腰拾起最后几张纸，笑着晃了晃，“只是一份翻译稿罢了，我朋友还贴心地写了页码，回头整理一下就行。”他并未察觉对方的异常，抱着稿件快步离开。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彼得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脸上的歉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到了扭曲的神情。 一天后的下午，贝克兰德难得迎来了晴朗的好天气。伊莱亚斯硬是把莉莉按在书店门口的藤制躺椅上，还往她腿上盖了条羊毛毯：“整天待在店里看书，骨头都要僵了。好好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莉莉无奈地笑着，任由老人将一杯热牛奶放在手边的小桌上。她刚翻开《传说中的精灵食谱》这本书，就注意到街角走来一个身影——男人一身学者打扮，外面却套着件不合时宜的白色兜帽长袍，步伐沉稳却透着隐秘的急切，与克莱恩身上那种“非普通人的气息”有些相似却又不同。 当男人走到躺椅前站定时，莉莉已经想好了各类碎块该藏在哪里才会降低她被发现的风险。她抬起头，脸上漾起明媚的笑容，两个小酒窝格外显眼：“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你就是这家店新聘请的翻译？”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木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莉莉点头的瞬间，男人的态度骤然变得恭敬，甚至微微躬身：“请您不要紧张，我是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成员——吉尔曼·詹金。”他抬手摘下兜帽，露出那张在贝克兰德大学撞见过彼得的脸，“无意中得知您能翻译古所罗门语，特地前来求助。” “好呀。”莉莉的笑容未变，她看着吉尔曼领口那个书册与眼睛的标志，无数属于知识与智慧之神以及祂教会的信息开始涌入她的大脑。 吉尔曼苦笑着从手上提着的包里取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露出一块玻璃板，里面有一张被严丝合缝地封存着的边缘残破的黄色纸张：“说起来冒昧，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这份残页我们只解读出不到10个字，想请您试试。”他报出的报酬让莉莉微微挑眉，“5金镑辛苦费，若内容属实，再追加20金镑。” 莉莉伸出手，眼神刚看到那些文字，脑海中的知识体系便自动运转——这些文字看似与古所罗门语相似，但是却因为非凡力量的加成，被扭曲成了不属于此世的文字，这群人只解读出了不连贯的10个字，如果真的解读完毕，那么他们全部都将陷入疯狂。她只扫了一眼，便将玻璃板递回去，声音清晰而平静： “黑皇帝的死亡并非代表了祂的陨落，只有那象征了祂极致权柄的沉眠之地崩塌才能带给祂更深沉的睡眠。” 吉尔曼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莉莉想了想对方提供的高额酬金，补充道：“你们的研究方向错了，这个不是古所罗门语，它不属于任何一个语言体系，只是因为存在于那个时代，所以借鉴了那个时代的文字罢了。”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跳动的光斑，明明是温和的午后，吉尔曼却莫名感到一阵寒意，他开始疯狂回忆自己的行为，甚至开始祈祷，他没有任何让这位极大可能是高序列强者的女孩，感到不悦。 “十分感谢您的慷慨解答。”吉尔曼的神情更加的恭敬，他从钱包里拿出3张10金镑的纸币递给了莉莉。 “我没有5金镑的零钱找给你。”莉莉没有伸手。 “我愿意支付您30金镑，多余的那部分作为感谢您为我额外提供的知识。”吉尔曼认真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与忐忑：“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还有其他的古籍想请您翻译，您能够为我这样愚笨的学生解惑吗？当然，我一定会为每一份知识支付足额的报酬。” 莉莉点点头，这些古籍对于她吸收这个世界各类知识也同样非常有帮助，而且还有钱拿，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赞美知识与智慧之神，能让我遇见您这样慷慨而又博学的学者，请恕我的失礼，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与我的同伴分享这一份新的知识了。”吉尔曼向莉莉鞠躬，随后匆匆离去。 吉尔曼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后，莉莉捏着三张10金镑纸币，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伊莱亚斯对翻译的行情了如指掌，当初那本古籍能给她25苏勒已经是顶格的报酬了，如果告诉老人翻译一张残页就获得了30金镑，他一定会担心的不行。 第4章 第 4 章 莉莉折好纸币，将其中两张塞进外套内侧的口袋，只留一张捏在手里，转身走进书店。伊莱亚斯正勤劳的给光亮干净的柜台擦灰，听到脚步声便抬头，眼镜滑到鼻尖也没在意：“那先生走了？他找你什么事情？” “他请我帮忙翻译一份残页。”莉莉走到柜台前，将10金镑放在老人面前，“他还付了报酬，10金镑。” 伊莱亚斯的擦灰动作瞬间顿住，细布从手中滑落。他直起身，粗粝的手指将眼镜推回原位，随即拿起那张金镑，指尖在国王头像的纹路间反复摩挲，连呼吸都慢了半拍。老人的眉头一点点拧成疙瘩，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声音都有些发颤：“10金镑？就翻译一份残页？” 他猛地放下金镑，快步走到莉莉身边，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手腕走到窗边的藤椅旁坐下，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认真：“莉莉，你跟我说实话，那先生是不是还让你做了别的？比如解读什么……奇怪的符号？或者他邀请你去什么地方？” 伊莱亚斯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莉莉白皙的脸颊和灵动的眼睛——这孩子生得太过漂亮，贝克兰德的暗流里从不缺用各种借口算计美人的勾当。他甚至怀疑，那个男人手里的残页根本是随便找来的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接近莉莉。 莉莉看着老人担忧的眼神，心里泛起暖意。她摇了摇头，语气尽量轻松：“没有呀，就是翻译了那行字，他说我帮他们纠正了研究方向，还额外多给了些感谢费。他说他们是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那个残页研究了很久都没头绪，我帮忙节省了很多时间，所以愿意多付些钱。” “教会的人？”伊莱亚斯抬手摸了摸莉莉的头发，指腹带着老茧却格外轻柔，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他们怎么知道你能翻译古所罗门语？哦，原来如此，该死的老托兰！”老人的语气陡然带上了明显的不悦，连花白的眉毛都竖了起来，“肯定是他在教会里瞎显摆，把你的事情漏出去了！” 但这份怒气只持续了几秒，他看着莉莉澄澈的眼睛，神色又很快温和下来，声音放得极轻：“好孩子，你有这样的才华，我从来不想阻拦你。但听我一句劝，要是他们下次拿着让你感觉奇怪的东西过来，不管给多少报酬，都别接受，好吗？” 莉莉陷入了沉默，她不想欺骗这个一直在为她考虑的老人，只能含糊的回答，“我会注意的。” 伊莱亚斯叹了口气，将金镑递给了莉莉，“这是他付给你的报酬，应该由你来支配。” “那……我们今天去吃一顿大餐吧！”莉莉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两个小酒窝也随之浮现。 伊莱亚斯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嘴上絮絮叨叨地说教，手里却已经拿起了挂在门后的外套：“你这孩子，刚有钱就想着乱用。得给自己存点积蓄，以后做什么都有底气，要学会规划……”他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锁上书店大门，还不忘回头叮嘱，“不许点太贵的，街角那家布朗家庭餐厅的炖牛肉就很好，配着面包能吃很饱。” 莉莉将金镑塞进口袋，看着老人在前头快步走着，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吃完饭或许可以带着伊莱亚斯去换一副新的眼镜，他现在的眼镜镜片都有不少划痕了，然后再给老人买几件衣服，再请人来维修一下书店的门······ 马车轮子碾过贝克兰德的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颠簸声。吉尔曼坐在车厢里，双臂死死将装有残页的木盒按在胸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窗外的雾霾渐渐浓郁，将街景晕染成模糊的灰色，可他连一眼都没心思看——莉莉那句“黑皇帝的死亡并非代表了祂的陨落”，像烧红的烙铁般烫在他的脑海里，每一次回想都让他心跳加速。 “能不能再快些？”吉尔曼忍不住拍了拍车厢壁，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车夫在前方应了声“先生，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再快容易出危险”，可吉尔曼依旧坐立难安，双脚在车厢地板上不停跺着，鞋跟与木板碰撞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他甚至好几次抬手握住车门把手，脑海里闪过“跳下去跑回教会”的念头。 好不容易到达教堂的门口，马车刚停下，吉尔曼就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随手抓过口袋里的硬币，一股脑扔进车夫怀里，连“不用找了”都没说，径直冲进了教堂。 他跑得太急，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门口两位向他行礼问好的普通教众——那两位教众手里还捧着要送去阅览室的典籍，见他如风般掠过，脸上满是诧异。要知道，吉尔曼向来注重绅士礼仪，哪怕再忙，也会点头回应教众的问候，可今天却像是完全没看见他们，直奔庭院而去，这般失态，让教众们面面相觑。 “快打开门，我有事要向主教大人汇报。”吉尔曼急声命令道。 守门人也不敢怠慢，立刻从脖子上取下了钥匙，厚重的石门却违反常理地无声打开。 螺旋楼梯由青石砌成，平日里走起来不过半分钟，可今天吉尔曼却觉得它格外漫长。那短短两句译文，像重锤般反复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连呼吸都带着急促，这不仅仅是颠覆了现存的所罗门帝国历史，更是描述了他们从未知道的序列0黑皇帝的知识！ 吉尔曼走到最底层的尽头，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那扇印有圣辉的门。 书屋内光线明亮，书籍被分门别类的放置在不同的书架上，里面的几个人都安静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稿件，偶尔会有写字的摩擦声。 吉尔曼没有打扰任何人，他放轻脚步，穿过书架间的通道，径直走向书屋最深处的另一扇门——那是本杰明主教的办公间。他抬手轻轻敲了三下门，门便缓缓向内打开。 屋内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老人抬起头，“吉尔曼，看你的神情，你对那份残页的研究有突破了？” 吉尔曼反手关上房门，快步走到桌前，将木盒重重放在桌上，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本杰明主教！我来找您，不只是有突破——那份残页，已经被全部破译出来了！” 本杰明闻言，皱起眉头，“吉尔曼，你要对知识抱有敬畏之心，永远保持诚实与严谨。” “黑皇帝的死亡并非代表了祂的陨落，只有那象征了极致权柄的沉眠之地崩塌才能带给祂更深沉的睡眠。”吉尔曼一字一句地复述着莉莉的翻译，脸上狂热的兴奋甚至让他那张英俊的脸显得扭曲，“我们一开始的研究方向就错了，这个残页不是由古所罗门语记载的，它并没有完整的语言体系，它是非凡力量借用文字的表现形式呈现的！” 话音刚落，本杰明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却又很快的被他隐藏下去，他拿起吉尔曼递过来的玻璃板，无声的呢喃着译文。 过了许久，本杰明才将玻璃板放在桌上，语气变得异常严肃：“你现在立刻去写申请，调取封印物1-099。” “是！” 吉尔曼拿着本杰明签字的申请单，以最快速度调取了封印物1-099。当他捧着一个刻满符文的盒子回到办公间时，原本在书屋里安静研读的几位非凡者都围了过来——他们早已从吉尔曼刚才的失态和本杰明的紧急指令中察觉到不对劲，此刻都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盒子。 “这是……要动用1-099？”加布里埃尔执事惊讶地问道，眼中满是好奇。封印物1-099平日里极少动用，一般只有非常重要的翻译稿件需要确定译文正确性时才会被申请使用。 本杰明没有说话，只是抬手示意吉尔曼打开盒子。吉尔曼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里面铺着黑色的天鹅绒，中央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看不出材质的天平，天平的横梁上刻着细密的不知名的符号，托盘则像是用某种透明的水晶制成，透着淡淡的微光。 “所有人保持安静。”本杰明的声音响起，办公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那个青铜天平。 吉尔曼打开装有残页的玻璃板，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泛黄易碎的纸张夹起，轻轻放在天平的左托盘上；随后，他又拿起本杰明手写的译文，放在了右托盘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一息，两息，三息……空气中安静得连尘埃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天平的横梁上，连本杰明的呼吸都变得轻微起来。 突然，天平的横梁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即稳稳地停在了水平位置——没有□□，也没有□□，完全平衡！ “完全正确的译文！！！”办公间里瞬间爆发出欢呼声，加布里埃尔甚至激动得拍了下手，连平日里的沉稳都抛到了脑后。吉尔曼的脸涨得通红，快步走到本杰明面前，语气带着强烈的请求：“主教大人！帮我翻译出这份残页的，是一位名为莉莉的女士！我请求您，将她吸纳入教会！她的知识储备，绝对能为教会的研究带来巨大突破！” 本杰明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重新投向吉尔曼，语气比之前严肃了几分：“那位小姐是谁？你详细说说你们的接触过程。” 封印物1-099：“真伪天平” 由白塔途径序列3“洞悉者”死后的非凡特性与“知识验证**”融合形成，现由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贝克兰德分部保管，等级为“需主教授权使用” 如果将未知的知识翻译出来，可以将原稿与译文分别放入天平左右托盘中。 核心能力：用于验证“未知知识翻译”的准确性。将原稿与译文分别放入左右托盘后，天平□□代表译文大部分正确，□□代表译文大部分错误，倾斜幅度与偏差程度正相关；完全平衡则代表译文100%正确。 负面效果：使用时需根据“译文准确性”付出代价——译文正确率越高，代价越小（如轻微头痛）；正确率越低，代价越大（如灵性流失、短暂失明）。若同一份原稿经历3次及以上“大偏差翻译”（倾斜幅度超过60%），会激怒天平，需献上“使用者的血肉”才能平息其愤怒。 限制：仅对“文字类知识翻译”有效，无法验证“图形符号”“仪式流程” 等非文字类信息的准确性；且每次使用后需冷却12小时，避免特性过度消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她叫莉莉，在大学区橡木卷册书店工作，目前已知的是精通古所罗门语。”吉尔曼连忙汇报，将自己的发现过程和盘托出，“我之前在贝克兰德大学偶然看到了她翻译的古所罗门语古籍，那本古籍教会曾经也翻译过，但她的译文用词比我们更精确，甚至补充了我们遗漏的语法细节。后来我从贝克兰德大学的托兰教授那里问到了她的下落，便带着残页去找她。” 他顿了顿，着重强调了关键细节：“最不可思议的是，她仅扫了一眼残页，就完成了翻译，还主动告诉我‘残页上的文字是非凡力量形成的，研究方向错误’。” 本杰明的眉头微微皱起，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陷入了沉思：“按照你的描述，她不仅拥有卓绝的知识，对非凡力量也有一定了解……她是非凡者吗？” “我不确定她是否是非凡者——她没有在我面前展露出任何非凡能力的痕迹。”吉尔曼沉思着回答，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敬佩，“我一开始有两个猜测：第一个是她出身贵族或富商家庭，毕竟能支撑钻研古所罗门语这种冷门知识的，往往需要雄厚的财富。但我见到她之后就推翻了这个猜测——她穿的衣服很普通，而且如果家境优渥，也不会在一家小书店做翻译。所以，哪怕第二个猜测听起来有些离谱，我也认为可能性更高：她是一位非官方的非凡者，而且是最近才来到贝克兰德的。” 本杰明没有立刻表态，只是拿起那张残页，再次仔细观察起来。办公间里的欢呼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在等待主教的决策——他们都清楚，这位名为莉莉的女士，或许会成为教会解读古籍的关键人物。而此刻的吉尔曼，手心甚至沁出了汗，他无比希望主教能同意他的请求，将这样一位博学的学者纳入教会的怀抱。 过了许久，本杰明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吉尔曼身上。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不能确定她现在信仰哪一位神明，贸然提出让她加入教会只会适得其反。”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心中“立刻吸纳莉莉”的急切。加布里埃尔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在接触到本杰明的目光后又将话咽了回去——他明白，主教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如果那位小姐已经有了坚定的信仰，贸然提出让她加入另一位神明教会的他们必然会引起她的厌恶。 本杰明将残页重新夹回玻璃板，轻轻放在桌上，继续说道：“吉尔曼，你既然已经跟她有了接触，后续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格外认真，“首先，搞清楚她的信仰倾向——不必直接询问，通过日常交流观察即可，还有她对知识与智慧之神的态度。其次，无论她信仰哪位神明，都要记住一点：哪怕最后她不愿意加入教会，也不能跟她交恶。” “是！我明白！”吉尔曼立刻挺直身体，语气带着几分激动——能得到主教的信任，负责如此重要的事务，对他而言是极大的认可。 本杰明却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补充了关键的约束：“还有一点，不要太频繁地去请求她帮忙翻译，哪怕你们愿意给再多的报酬也不行。”这句话让在场的非凡者都有些意外，连吉尔曼都愣住了——毕竟莉莉的解读能力对教会而言，简直是“知识宝库的钥匙”。 仿佛看穿了众人的疑惑，本杰明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对“知识”的敬畏：“知识的积累本就是一种修行。我们研究古籍，解读秘密，为的是靠近智慧的本质，是为了了解更多的知识。重要的是过程，是理解，而不是胡吃海塞一般的知道。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那是一种懒惰且卑劣的行为” 在众人恍然大悟的神情下，他继续说道：“她缺少什么，我们就为她提供什么，不仅仅是金钱、地位，我们可以同时与她建立‘知识交换’的关系——比如，我们向她开放普通秘藏阅览室的部分古籍，换取她对特定残页的解读；或者，在她遇到知识瓶颈时，提供我们已有的研究成果作为参考。但绝不能将她当成解读工具，过度索取只会消耗她对教会的信任。” 吉尔曼恍然大悟，连忙点头：“主教大人，我明白了！我会控制与她接触的频率，每次拜访都准备相应的礼物，确保交流是平等的，而不是单方面的请求。” “很好。”本杰明满意地点点头，目光重新投向众人，“关于这份残页的译文，暂时列为教会机密，仅限在场各位知晓，不得外传。后续研究由科林负责，结合译文，重新梳理黑皇帝相关的历史文献，看看能否找到‘沉眠之地’的线索。” 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立刻应声：“是，主教大人！”他便是序列7“侦探”科林，平日里负责研究第四纪元的历史，对黑皇帝的历史研究最为深入。 本杰明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语气里带着一丝期许：“那位莉莉小姐，或许是我主赐予我们的契机。但能否抓住这个契机，取决于我们是否能以尊重为前提，以知识为桥梁。记住，真正的学者，从不以力量或利益胁迫他人，唯有平等的交流与真诚的尊重，才能赢得真正的知识共鸣。” 办公间里的非凡者们纷纷躬身行礼，齐声应道：“谨遵主教教诲！” 吉尔曼捧着装有残页的木盒，跟在众人身后走出办公间。此刻，他手心的汗水早已干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使命感——他知道，接下来与莉莉的每一次接触，不仅仅是教会的任务，或许也是他了解更多隐秘知识的机会。 他心里默默规划着下次拜访的细节：“下次见面给莉莉小姐带一套贝克兰德正流行的衣裙？不不不，这样太过于冒昧并且无理了。或许，可以带一本教会珍藏的《所罗门第二帝国历史》作为礼物，她或许还能看出我们的译文是否有误？不不不，这种想法太恶劣了……” 夜色渐浓，莉莉拉上窗帘，挡住外面血色的月光，阁楼里的煤油灯忽明忽暗，将莉莉的影子映在斑驳的墙面上，她闭上眼睛开始调动体内的力量，她想要模拟出那股非凡力量。 或许是因为某位热爱伪装的神明的原因，莉莉很快地就模拟出了当初那位好心先生力量的波动类型，“根据解析黑皇帝所带来的知识，每个序列有10个等级。但是好心先生和吉尔曼的力量波动不同，不仅是强度上，力量的构成也有所不同，也许是他们是不同序列的原因？而且我现在只能伪装出力量波动，并没有真正拥有这种力量，他们应该是有一套成体系的结构，我需要进一步地接触这种力量才能解析出更多的知识。” 贝克兰德的太阳总是羞于见人的，灰蒙蒙的尘烟依旧弥散在空中，挂有詹金家族家徽的精致马车停在了橡木卷册书店的门口。 穿着崭新深灰色学者装的吉尔曼从马车上走下来，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全知之书徽章，手里捧着两个厚厚的皮质笔记本。他整理了一下衣摆，深吸一口气后推开书店门——“叮铃”的风铃声响起，打破了书店的宁静。 莉莉正坐在柜台后整理古籍，抬头时露出礼貌性的浅笑：“日安，詹金先生。” “您……您不需要这样称呼我！”吉尔曼听到“詹金先生”四个字，瞬间紧张得差点同手同脚，连忙摇头，“直接喊我吉尔曼就好，我担不起您一声‘先生’的称呼。” “好的，吉尔曼。” 吉尔曼这才放松了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莉莉的神情，确认她没有不悦后，才将其中一个笔记本轻轻放在柜台上，双手按住边缘，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敬畏：“莉莉小姐，冒昧打扰了。这是我之前抄录的一份‘古所罗门语古籍残稿’，里面涉及部分古代召唤仪式的描述，可我总觉得解读出来的内容有些奇怪——比如‘将神圣的非肉与月光之露混合’，逻辑上完全不通，却找不到问题所在。您对古代语言的理解远超于我，恳请您帮忙确认一下，若有错误，也希望您能指点一二。”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笔记本——里面的稿件并非原件，而是用钢笔抄下来的，字迹工整，每页都贴着便签，标注着“存疑处”：有的是“仪式流程逻辑不通”，有的是“关键词含义模糊”，显然是经过反复推敲后才整理出来的问题。 莉莉拿起笔记本，指尖拂过纸页，她快速翻阅着，目光在便签标注的“存疑处”停留，不过几分钟就将整本残稿看完。看到最后一页时，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抬眼看向吉尔曼——他正紧张地盯着她，眼神像等待评判的学生，可怜巴巴的，连呼吸都放轻了。 第6章 第 6 章 “你不用紧张。”莉莉将笔记本推回给他，语气带着笑意，“这份残稿并非记载了古代召唤仪式，只是一个坏心眼的人，故意把食谱写成了这样。” “啊？”吉尔曼愣住了，手里的笔记本差点滑落在地。他有些不太相信他熬更守夜辛苦了大半年，居然是在破译一本食谱！如果换做其他人说这句话，他一定认为是在骗他，说不准他的手杖已经狠狠地敲到了对方的头上。 “但是你这里面也有一些翻译的不准确的地方，例如这里，他故意写成了‘一加一’，你翻译的是十一，但是实际上是二。这里，写的是‘非液体材料全部进行混合’，你没有翻译出来前面几个字······” 吉尔曼从莉莉开始解释的时候，就已经翻开了另一个本子，开始奋笔疾书，哪怕这份残稿只是一本食谱，但是里面的文字却是实打实的古所罗门语，莉莉的不吝赐教正是他学习的好机会。 日上中天，这个小小的书店里的教学课程终于结束，吉尔曼只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掉进了米缸里的老鼠，无数的知识放在这里让他大快朵颐。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还有一张写着地址的纸张——这是詹金家族早年在大学区购置的一套别墅，他已经安排人去打扫干净，并新购置了整套的家具。原本他计划多和莉莉接触几次，再“顺理成章”地将钥匙送给她，可今天看到莉莉耐心指点他的模样，他改变了主意：这样一位博学、友善的强者，理应拥有更好的生活条件，不该住在书店狭小的阁楼里。 “莉莉小姐，我有件事想跟您说。”吉尔曼握紧钥匙，组织着措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我在大学区有一套闲置的房子，环境优美，采光也很好，离这里步行只要十分钟。您知道的，房子久了没人住，就会破败得很快，可我不愿意让那些愚笨的人住进去，污染了里面的环境。” 他顿了顿，说出早已想好的“借口”：“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把房子租给您——里面的家具都是齐全的，一个月1金镑的租金，如果一次性付一年，就只用10金镑。您……您有这个意向吗？” 莉莉心里了然——她深知贝克兰德的房租行情：乔伍德区条件普通的连栋房子，一年租金都要50金镑，大学区的别墅一年仅10金镑，几乎和白送没区别，这是吉尔曼向她示好的讯号。 她没有戳破，只是拿出一张10金镑的纸币，轻轻放在钥匙旁：“好啊，这是一年的租金。麻烦你了，吉尔曼。” 吉尔曼看着桌上的纸币，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他知道，莉莉明白这10金镑背后的默契，没有拒绝他的善意。他连忙将钥匙推给莉莉：“房子已经打扫干净了，您随时可以过去查看，有任何需要的地方，都可以找我。” 吉尔曼向莉莉道别，他要回去好好地消化一下今天新学习道的知识了。 就在吉尔曼离开后不就，外出收集旧书的伊莱亚斯回到了书店，他看着正在悠闲自得看书的莉莉，又看了根本没有减少的面包数量，故意板起脸，“莉莉，你怎么又没按时吃饭。” “因为想等爷爷回来一起吃呀。”莉莉扬起一个乖巧的笑脸，一下子让伊莱亚斯忍不住严肃的神情。 “要自己主动吃饭啊，你看看你，就是因为吃的太少了，所以才这么弱不禁风的。”伊莱亚斯一边念叨着，一边将面包递给莉莉。 莉莉接过面包，小口咬着，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听着。吃完面包后，她收拾好柜台，犹豫了一下开口：“爷爷，我下午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 “去吧去吧。”伊莱亚斯摆摆手，转身打开钱盒，从里面数出20苏勒和100便士的硬币，装进一个小布袋里递过去，“小姑娘出去玩玩也好，别总闷在书店里。这些零钱你拿着用，不要动不动就把金镑拿出来，贝克兰德的小偷多，那些懒惰的蛀虫就爱偷你这些小姑娘的钱。” 莉莉连忙摇头，“之前的翻译报酬我都还没用，现在吃住都在这里，本来就没有其他花钱的地方，这些钱你快收回去。” 见伊莱亚斯还是坚持的把布袋推过来，莉莉假装看不到袋子，轻巧地跳到门边，“我出去啦！” 按照吉尔曼给的地址，莉莉很快找到了那栋房子。虽然她早已确认吉尔曼是一位贵族，拿出手的房子应该不差，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她还是感叹了一下吉尔曼的大手笔——这是一栋带花园的小别墅！米白色的外墙，红色的屋顶，花园里还种着各色的花朵，即便现在不是花期，但是花朵仍然开的灿烂，一看就是花了大手笔来维护的。 用钥匙打开大门，客厅宽敞明亮，摆着柔软的沙发和实木茶几，落地窗前还摆着一个躺椅；厨房餐具一应俱全，甚至准备好了新茶具。二楼有两个卧室，一间大一些，带有独立的盥洗室，另一间稍小一些，却也采光良好；整个二楼最大的反而是一间书房，书架里还是空置着的，书桌上放好了纸笔，一张贝克兰德的地图，还有一张写满字迹的纸。莉莉拿起来看，上面是吉尔曼工整的笔迹，详细的写了周边的商铺情况，交通选择。 走到书房窗边，推开窗户就能看到花园，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草木香。莉莉心里做出决定：搬来这里住，既方便研究非凡力量，也不会给伊莱亚斯的书店添麻烦。 傍晚回到书店，她主动跟伊莱亚斯提起：“爷爷，我在大学区租了套房子，环境还不错，以后就住在那里啦，有空再回来看您，如果您有需要我翻译的书籍，我还是会帮您翻译的。” “租房子？”伊莱亚斯愣了一下，连忙问，“那个房东是做什么的？租金贵不贵？要不要爷爷帮你分担？” “不贵，很便宜。”莉莉笑着摆手，挑挑拣拣的说了部分实话，“房东人很好，是位学者，跟我聊了天之后，很赏识我，就给了优惠，我自己能承担得起。” 伊莱亚斯见她坚持，便没有多问，只是叮嘱：“那你要注意安全，晚上别太晚出门，有事随时给我写信。” 日子一天天过去，吉尔曼对莉莉的拜访从最初的一周两次，在莉莉的默许下逐渐变成了两天一次。他带来的东西也不再局限于古籍与笔记——有时是镶嵌着细碎蓝宝石的银质书签，说是“方便您标记阅读位置”；有时是装在精致木盒里的贝克兰德最新款手链，笑着解释“偶然看到觉得适合您”；更有一次，他直接带来了家族专属的裁缝，带着十几匹不同花色的布料，说是“想为您定制几套合身的服饰，您穿的太过于单薄了，担心您生病。” 莉莉没有拒绝这些好意——这些东西不仅能提升她的生活质量，老是拒绝也会让吉尔曼胡思乱想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 在莉莉不动声色的放纵下，吉尔曼对莉莉的态度，也从最初的敬畏变得越发的尊崇，他开始在背地里叫着莉莉老师——他不敢在莉莉面前喊，担心莉莉会一脸不赞同的回道，“你不配做我的学生。”。甚至主动地分享了一些教会内部非凡者才允许阅读的知识。 一天午后，吉尔曼带着一本新淘到的侦探小说前来拜访莉莉——莉莉告诉他要劳逸结合。阳光穿过透亮的窗户洒在书页上，他翻了几页就忍不住皱起眉，语气带着明显的气愤：“现在这些侦探小说，完全不考虑实际情况与逻辑顺序！凶手的作案手法漏洞百出，侦探的推理全靠巧合，他们自己愿意当白痴，却还拿这些写满废话的纸来侮辱观众的眼睛！” 莉莉正端着他送来的红茶，闻言轻笑一声，抿了口温热的茶汤：“不喜欢就不看嘛，何必为难自己？而且你都知道写得毫无逻辑，就当是打发时间的轻小说，看看图个乐也好。” “可我是‘推理学员’啊！”吉尔曼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看到不合逻辑的情节，我根本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去推理、去挑错，越看越生气，最后反而闹得自己不痛快。” “推理学员？”莉莉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看似随意地问道，“这是你目前序列的名称吗？” 吉尔曼脸上泛起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连忙摆手：“只是阅读者途径的序列8而已，和您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话音刚落，莉莉的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阅读者途径的完整序列名——从序列9“阅读者”到序列0“白塔”，每个序列对应的能力与特性都清晰地呈现出来。这种“获取新知识”的感觉，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真切的高兴，眼底也随之泛起淡淡的光彩。 看着莉莉眼中的笑意，吉尔曼心里一动，犹豫着提起之前的邀约：“莉莉小姐，之前跟您提到过的那个非凡者神秘学交流会……” “我会去的。”莉莉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真的吗？！”吉尔曼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得在书房里快步走了两圈，连手里的侦探小说都忘了放下。他几乎是夺门而出，走到门口又回头，语气里满是急切与兴奋：“莉莉小姐您等着，我立马去安排，一定让您在集会上既舒服又安全！” 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莉莉端着红茶，脸上的笑容不变，“真是好用的工具啊。” 关于这个食谱的灵感，来源于之前购买的一本名为《克苏鲁食谱》书，里面的内容很有意思，故意把一些常见的食材更换写法写成了看起来很诡异的像是某种邪恶仪式的祭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距离集会还有三天，吉尔曼几乎每天都要跑来拜访莉莉，反复确认她的需求。还特意为莉莉准备了一套低调却精致的行头：黑色的丝绸长裙衬得人沉静神秘，外搭一件宽大的黑色天鹅绒外袍，既能遮住身形避免引人注目，又能在微凉的天气里保暖；甚至找来了一辆无法辨识来源的黑色马车，车身没有任何家族徽章或标记，车夫甚至是他特意找本杰明主教申请的，一位教会序列9的非凡者，确保行程的隐秘性。 集会当天上午，吉尔曼准时来接莉莉。马车行驶途中，他还在反复叮嘱，语气里满是担忧：“莉莉小姐，集会上肯定会有人炫耀自己新了解到的神秘学知识，里面或许会有很多错误——他们说不定是故意的，就是想刺激真正懂行的人忍不住解释，趁机套取更多信息。如果有人来恳求您翻译古籍，您千万不要答应，不是所有人都能给出合理的报酬，那些只想占便宜的人，不值得您浪费时间。”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您有感兴趣的东西，不管是古籍还是其他，都请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为您奉上，您不用亲自开口。” “我知道了。”莉莉靠在马车的软垫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语气平静地应道。她心里很清楚，在找到比吉尔曼更加听话且“慷慨”的人之前，没必要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精力，更不会和吉尔曼在这种小事上闹不愉快。 吉尔曼见她答应，才稍微放下心，又说起集会的关键信息：“集会的地点在乔伍德区的一栋私人别墅，主人是位高序列强者，至少有序列6的水平，但具体是哪条途径的还不清楚，只知道性格还算温和，从不主动挑起冲突。待会儿进去后，您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我会守在您身边，有人过来搭话我会应付，您不用费心。” 莉莉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点头。对她而言，这次集会更像是一次“观察与学习”，而非“交流与合作”——她需要通过观察其他非凡者的言行与灵性波动，进一步了解不同途径的特性，为自己的伪装增添更多细节。 马车的速度逐渐放缓，看起来就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吉尔曼从箱子里取出两个白色的面具——面具没有任何装饰，只在眼睛和鼻子的位置开了孔。 周边逐渐变得安静，明显已经脱离了人们聚居的地方，一栋隐蔽的别墅呈现在眼前，四周被茂密的灌木丛环绕，几乎看不见大门的位置。吉尔曼再次确认无法从外在看出任何莉莉的特征后，才扶着她走进大门。 别墅的客厅里没有开灯，只靠墙壁上的壁灯提供微弱的光线，营造出隐秘的氛围。中央放着一张巨大的圆桌，已经零零散散坐了十几个人，每个人都穿着不透光的黑袍，手里或多或少拿着古籍或手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讨论，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生怕被旁人听去关键信息。 莉莉刚走进客厅，就下意识地感知周围的灵性波动。一瞬间，所有人的序列等级都清晰地呈现在她脑海里：大部分是序列9的低序列非凡者，有4个序列8，1个序列7，甚至在二楼的方向，还感知到一股序列5的强大波动。这个等级分布，比她原本想象的要高一些，也让她更加警惕。 “老师，这边请。”吉尔曼装作不经意间喊出那个他心心念念很久的称呼，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他引着莉莉走到靠窗的沙发坐下，又快步去倒了杯果汁递过来，见莉莉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才压抑住胸腔里的激动，在她旁边静静站定，像个随时待命的侍从。 莉莉坐在沙发上，安静地观察着在场的人：虽然都穿着黑色长袍，但材质差异明显——有些只是普通的棉布，边缘甚至有磨损的痕迹；有些则是光滑的丝绸，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光泽；她甚至注意到，有几个人的长袍上绣着不明显的暗纹，像是某种家族或组织的标记。看来即便是非凡者，也并非人人都有充足的经济来源，阶层差异同样存在。 没过多久，就有人注意到了莉莉。一位中等身型的男人走过来，声音里带着试探：“这位小姐，可否有幸知道您专攻哪个方面的知识呢？” 他话音刚落，吉尔曼就立刻起身，挡在莉莉身前，语气冷漠而疏离：“抱歉，这位先生，我的老师今天只是来旁听的，不打算与人交流。如果您有疑问，我或许能为您提供些参考。” 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被如此直接地阻拦。他上下打量了吉尔曼一番，又看了看沙发上甚至没有转头看他的莉莉，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隐隐透出的不好惹的气场，只好讪讪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其他人见这人碰了个软钉子，也都打消了过去攀谈的念头，又都低头和旁人交流起来，只是偶尔有人抬头远远地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莉莉和吉尔曼，却没人再主动上前。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一个穿着深红色长袍的人从二楼走下来——正是集会的组织人。他环顾四周，声音洪亮地开口：“请大家安静，本次的知识拍卖即将开始。” 原本有些嗡鸣的客厅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组织人。 这时，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执事走上前，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语气平淡地宣读规则：“本集会的拍卖会，仅提供交易平台，不负责拍卖品的真假鉴定；禁止在拍卖区域使用任何武力手段，违者将被永久驱逐；禁止窃取拍卖品的相关信息，一旦发现，后果自负。” 规则宣读完毕，拍卖正式开始。第一件拍品是一本残缺的古弗萨克语手稿，起拍价50金镑；第二件是一本号称登记了古代星座名称的《古代星空图谱》，起拍价80金镑……这些拍品大多是普通的神秘学物品或古籍，让莉莉提不起一点兴趣。她撑着下巴，看似漫不经心地听着，实则将拍卖过程中人们口中透露出的只言片语记在心里——比如“某条途径的魔药材料难以获取”“某个区域的灵性波动异常”，大脑自发地为她补全相应的知识，完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吉尔曼看着莉莉一直兴趣缺缺的样子，心里渐渐泛起不安——他原本以为这场集会能让莉莉接触到更多神秘学知识，可现在看来，这些拍品似乎都入不了她的眼。他悄悄观察着莉莉的神情，生怕这里对她来说只是浪费时间的无趣之地。 就在这时，执事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接下来的拍品，是一个神秘物品的配方，这个神秘物品能召唤灵界信使，这是目前已知的、能安全高效传递信息的非凡手段之一，起拍价300金镑。” “310金镑。”一个坐在圆桌旁的男人立刻开口喊价，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急切。虽然可以依靠仪式魔法驱使灵界信使，但是前提是能够找得到并且能让灵界信使为自己所用，而能够制作召唤灵界信使的神秘物品，已经绕过了契约信使的步骤，同时也不需要使用者有多高的序列等级，信使的能力只取决于原材料所富含的灵性高低。 “350金镑。”莉莉突然出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客厅。她至今还没有接触过神秘物品的制作，哪怕这只是个基础配方，她也想尝试——以她的能力，制作这类物品应该毫无难度，而且灵界信使的“信息传递”功能，或许对她后续收集知识有帮助。 喊价的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加价这么多，他犹豫了几秒，咬牙道：“360金镑。” “400金镑。”吉尔曼几乎在男人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开口，替莉莉跟价。他知道莉莉既然开口，就一定是对这个配方感兴趣，而且400金镑对他来说不算负担，只要能让莉莉满意，再多钱他也愿意出。 “410金镑。”男人还在挣扎，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不甘。 “450金镑。”吉尔曼毫不犹豫地再次跟价，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彻底断了其他人想竞争的念头——这个价格已经远超配方的常规价值，再跟下去得不偿失。 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没人再继续喊价。执事环顾四周，高声道：“450金镑一次，450金镑两次，450金镑三次！”他手里的小木槌重重落下，“那么这个神秘物品配方，由这位先生获得！” 吉尔曼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莉莉，语气带着几分期待：“老师，您满意吗？等拿到配方，我立马给您送过来。” 莉莉轻轻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嗯，谢谢你。” 坐在不远处的男人看着吉尔曼的方向，眼神里满是羡慕与无奈，却也只能放弃——拿到配方只是第一步，他还需要找到对应的材料，这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莉莉靠在沙发上，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推演灵界信使的召唤流程，她想要试验一下，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世的生物，是否能够成为她的信使，完全没在意周围人投来的好奇目光。 离开别墅时，天色已经渐暗。马车上，吉尔曼还在絮絮叨叨地汇报：“我曾经将这个集会看得格外重要，直到接受了您的教导，我才发现以前的我们不过是井底之蛙，这个集会看起来没有什么再参加的必要了。” 莉莉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轻轻点头：“但是今天也有一点收获不是吗？谢谢你，吉尔曼。” 吉尔曼听到她的感谢，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语气也变得更加轻快：“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下次再有这样的集会，我会想办法提前替您打探好拍卖品，只要您愿意去，我一定做好准备，保证让您满意！” 原文提到过，1便士大概等于3-4元，折中取了3.5元，虽然看起来好像450金镑并不算多，但是实际上换算一下，差不多在37万8000人民币左右了，再次感叹，没有正义小姐的塔罗会和丐帮简直是毫无区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第8章 第 8 章 马车行驶在贝克兰德的街道上，窗外的路灯亮起，昏黄的光线映在莉莉的脸上。她靠在软垫上，脑海里回顾着集会上观察到的各种非凡波动，心里默默总结着——这次集会虽然没有获取太多新的知识，却让她对“非官方非凡者的生活状态”有了更直观的了解，也记录了不同序列等级的非凡者的能力波动，可以找个时间看看能不能完全复制出来。 就在马车路过明斯克街时，一股熟悉的力量波动闯入莉莉的感知范围——是那位曾经给了她面包的好心先生。她抬起头，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只见几个警察正围着一个身影，那人双手被手铐铐住，深色外套上还沾着淡淡的灰尘。 “停车！”莉莉几乎是瞬间开口。 车夫连忙勒住缰绳，马车猛地停下，惯性让吉尔曼下意识地扶住了车厢壁。他满脸不解地看向莉莉：“莉莉小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莉莉没有回答，推开车门就走了下去。几个警察早已注意到这辆精致却无任何家徽的马车，见有人下车，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望过来——他们虽然看不出马车的归属，却深知贝克兰德藏龙卧虎，能乘坐这种马车的人，绝不是普通平民，不敢轻易怠慢。 莉莉径直走到警察面前，目光落在被铐住的克莱恩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明显的询问：“各位警官，这位先生是我的好友，为什么他会被这样不体面地铐住？” 几位警察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会突然冒出一位“好友”。穿着黑白格制服的警长上前一步，态度恭敬：“这位小姐您好，这位莫里亚蒂先生涉嫌一桩杀人案，而且是他自己主动来自首的，我们也是按规定执行公务。” 莉莉观察了一下克莱恩，他的模样虽然有些狼狈，但神情平静，显然不是被强迫自首的。 “莫里亚蒂先生是一位心善且仁慈的人，若他真的牵扯进杀人案，其中一定有内情。我相信各位会迅速查清真相，还给莫里亚蒂先生公道与清白。” 一直跟在莉莉身后的吉尔曼见状，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名片，递到警长面前，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威严：“我是吉尔曼?詹金，詹金伯爵的次子。莉莉小姐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警长接过名片，看到上面清晰的詹金家族家徽时，瞳孔微微一缩——詹金家族自身虽然在政界的地位比不过其他家族，但在教育界的名头却是如雷贯耳，他们家族教导出来的学生几乎分布在了鲁恩王国各个阶层，绝非他能得罪的。他连忙收起名片，态度愈发恭敬：“原来是詹金少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迅速、公正地调查这个案子，绝不会冤枉好人。”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这些贵族真是傲慢，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少爷竟然如此随意的插手一桩杀人案。 莉莉没有在意警长的心思，转头看向吉尔曼，语气自然得像是在交代一件小事：“吉尔曼，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要留在这里，确保莫里亚蒂先生不会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无论是警察，还是克莱恩，都没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那几名警察甚至埋怨上了这个名为夏洛克的侦探，如果不是他跑来自首，他们又怎么会引起詹金少爷女伴的注意，如果不是这个女伴认识这个夏洛克·莫里亚蒂，又怎么会要求留下，还丝毫不给詹金少爷面子，命令他自行离开，这跟当面带绿帽子有什么区别！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吉尔曼不仅没有丝毫愤怒，反而立刻点头应允：“好，莉莉小姐，您放心，有任何需要，随时派人通知我。”他甚至特意叮嘱车夫，“你留在这里，听莉莉小姐调遣，我自己去坐出租马车回去。” 说完，吉尔曼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留下满场震惊的警察和一脸复杂的克莱恩。警长看着吉尔曼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的莉莉，心里越发确定：这位看似年轻的小姐，身份绝不仅仅是他们猜测的詹金少爷的女伴那么简单。 或许是托了詹金家族和莉莉的面子，克莱恩没有像其他嫌疑人那样被铐在莱斯警察分局的大厅长凳上，而是和莉莉一起被邀请进了一间接待室。警察还特意泡了两杯热茶，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态度恭敬得有些过分。 克莱恩却没什么心思喝茶，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神色平静的莉莉，心里满是复杂——他甚至觉得，与其在这里被特殊对待，不如和外面的窃贼、醉鬼一起待着更自在。这个少女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无法用占卜术探查的来历，能把手伸进心脏掏出骰子的诡异能力，明明上次见面还是个需要靠别人施舍面包的平民女孩，现在却能让贵族少爷言听计从，甚至轻易介入警方案件。 就在克莱恩思绪纷飞时，莉莉突然开口，打破了接待室的沉默：“你的全名叫什么？哪怕是你的姓，也是我刚刚才从警官那里知道的。” “夏洛克?莫里亚蒂。”克莱恩打起精神，语气尽量平淡地回答。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私家侦探夏洛克?莫里亚蒂”，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尤其是在莉莉这样神秘的人面前。 莉莉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笑容甜美得像个邻家妹妹：“我叫莉莉。”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带着几分歉意，“上次在你家里，是我不太懂事，那样的举动，是不是吓到你了？” 克莱恩瞬间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上次她把手伸进自己心脏，掏出那几个诡异骰子的事情。他苦笑着回答：“的确是把我吓坏了。” 莉莉正想再说些什么，一股陌生却的力量波动正在快速靠近，序列等级清晰地呈现在她脑海里：序列7。她转头看接待室关闭着的门，语气带着几分疑惑：“你杀掉的那个人，背景很大吗？为什么会有一个序列7的非凡者过来了？” 克莱恩心里一紧，刚想追问“你怎么知道非凡者？还清楚的知道是序列7？你不是跟我一起坐在这里吗？”，就听见接待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之前那位警长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很抱歉，莉莉小姐，刚刚接到通知，现在要麻烦莫里亚蒂先生跟我去一趟审讯室，配合进一步调查。” 莉莉模仿着吉尔曼面对他人时冷漠的表情，对警长说：“我希望你们能遵守承诺，不要为难他。如果有任何不公平的对待，我会亲自向警局高层反映。” 警长连忙点头保证：“您放心，我们一定按规定办事！”说完，才带着克莱恩转身离开。接待室里只剩下莉莉一人，她端起桌上的热茶，却看见里面漂浮着的碎末与茶梗，便只是拿在手里，并未喝下一口。 克莱恩终于被审讯官放过，脚步虚浮地走出审讯室，那位警长立刻走过来，“莫里亚蒂先生，你可以离开了。” “我不用办什么手续吗？”克莱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难道贝克兰德警局的规矩和廷根市不一样? 警长闻言，表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三分不悦、三分复杂以及四分羡慕，幽幽地开口：“那位小姐还在接待室等你，手续的事……不用麻烦了。” 克莱恩心里瞬间了然——哪里是规矩宽松，分明是莉莉的面子起了作用。他暗自感慨：有权势真好，连警局的流程都能为其变通。 他跟着警长回到接待室，果然看到莉莉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正安静地翻看着。见他进来，莉莉将报纸放在旁边桌上，起身道：“走吧。” 红月依旧被厚重的乌云遮掩，贝克兰德的街道上只有煤气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走出警局大门，克莱恩正想组织语言感谢莉莉，顺便提出“就此分别”——他实在不想再和这个神秘的少女有过多牵扯，却没料到莉莉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伸手就将他往停在路边的马车里推。 “明斯克街15号。”莉莉弯腰钻进马车，对车夫报出目的地。 车夫立刻精神一振，回了声“好嘞”，扬鞭轻打马身，马车缓缓驶动起来。 车厢内陷入沉默。莉莉端坐在软垫上，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街景上，没有说话；克莱恩坐在对面，几次想开口打破尴尬，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谢的话太客套，追问身份又太冒失。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莉莉身上。 这一次，他才真正看清莉莉的模样：亚洲人的脸庞小巧精致，眉眼间带着一种不同于贝克兰德女性的柔和，皮肤白皙得像上好的瓷器，哪怕在昏暗的车厢里，也难掩那份惊人的漂亮。克莱恩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却又让他警惕的念头：她不仅知道非凡者的存在，还能轻易调动权势，该不会是魔女途径的非凡者吧？但是如果是魔女途径的话，那就代表着…… 好在警局距离明斯克街不远，几分钟后，马车就停在了15号门口。莉莉率先推开车门下车，克莱恩也连忙跟着走下去，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结束这场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同行。 “莉……”克莱恩刚张开嘴，想把酝酿好的感谢话说出口，却被莉莉直接打断。 “谢谢你送我过来。”莉莉语气平静，她看着车夫，“后日我有空，你可以过来找我，地址找吉尔曼要，我会为你留出10分钟的时间，就当是今天的报酬。” 她话音刚落，神色有些疲惫的车夫突然精神一振，对着莉莉不停地鞠躬，脸上带着克莱恩完全无法理解的兴奋，嘴里翻来覆去地说着：“感谢您！太感谢您了！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似乎是生怕莉莉反悔，他话音刚落就慌忙跳上马车，扬鞭催马，不过几分钟，马车就消失在明斯克街的尽头。 第9章 第 9 章 克莱恩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心里满是疑惑——不过是10分钟的见面机会，车夫为什么激动成这样？ 就在克莱恩愣神时，莉莉突然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莫里亚蒂先生，你不准备邀请我进去坐一下吗？” 克莱恩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个笑容：“当然，您今天帮了我大忙，理应请您喝杯茶。” 开门入内，看见一片凌乱的景象，克莱恩一阵心累。 他硬着头皮走进厨房，翻遍橱柜才找到一个完好的茶杯，正想烧水泡茶，却发现茶壶早已在之前的战斗中碎成了渣。克莱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烦躁，脸上却笑得越发灿烂，转身走回客厅。 只见莉莉正乖巧地坐在沙发里，而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黑色天鹅绒外袍，下摆已经挂了点木屑残渣——那来自于已经四分五裂的椅子。 “今晚的事情，真是太感谢您了。”克莱恩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不过您也看到了，我这里现在实在不适合接待客人，或许您可以先回去？我会找个合适的日期，带着礼物去拜访您，好好表达我的谢意。”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莉莉送走，然后简单收拾一下房子，最后赶快去睡一觉。 莉莉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她微微歪着头：“你为什么老是很排斥我呢？如果是上次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克莱恩心里叹了口气——哪里只是因为那件事？他一个“死而复生”的黑户，身份本身就经不起推敲，实在不想和莉莉这种来历不明、能力诡异的人有过多牵扯，可这些话又不能明说。他只能继续维持着礼貌的微笑：“我并没有排斥您，只是现在家里的情况确实糟糕，怕怠慢了您。” “你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个对我好的人。”莉莉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语气带着几分低落，“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所以，我只是想谢谢你。” 克莱恩心里一愣——不会也是失忆吧？他怎么又遇到失忆的人了？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失忆人士吸引装置”？他脸上的笑容不变，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我只是做了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并没有您说的那样严重。” 莉莉抬起头看着克莱恩，“那个时候，我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那里是哪里，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那，甚至连怎么正常说话都忘记了，你是第一个注意到我的人。” 克莱恩听着她的话，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短短几周内，怎么会变得如此从容，还能让一位贵族少爷言听计从？如果她说的是实话，那她的危险性比他曾经想的更高。 “只是两块面包罢了，你当时回赠的礼物也有足够的价值了，我真的不需要你再做什么了。”克莱恩无奈道。 “这是我的地址，如果你有什么看不懂的古籍可以过来找我，我可以免费为你翻译。”莉莉站起身，递出一张纸条，“或者其他什么需要帮助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克莱恩接过纸条，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她终于要走了。可还没等他说句“再见”，门口的门铃突然被拉响，清脆的铃声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 怎么不早一点来啊！克莱恩按捺住内心的雀跃，脸上却装作平静的样子，快步走过去打开门，看见了身穿黑白裙的隔壁女仆朱利安。 “你好，莫里亚蒂先生，萨默尔先生和太太想邀请您过去聊聊之前的事情。”朱利安略显害怕地说道。 来了……该来的赔偿问题还是躲不掉。克莱恩心里叹气，脸上却挤出笑容：“好的，我马上过去。” 他转头看向还站在客厅里的莉莉，语气带着几分催促：“莉莉小姐，我这里还有点邻居间的小事需要处理，就不送您了。”说完，他快步走进卧室，换了件完好的干净外套，心里只盼着莉莉能趁这个间隙离开。 可当他换好衣服走出出来时，却发现门口的女仆朱利安不见了踪影，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隔壁萨默尔家，刚敲开门，就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莉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红茶，而男主人卢克?萨默尔和女主人斯塔琳?萨默尔正坐在她对面，相谈甚欢。 身材魁梧、留着两撇漂亮小胡子的卢克率先站起身，伸手与克莱恩相握，低声笑道：“晚上好，莫里亚蒂先生。我竟然才知道你是私家侦探，而且还有这样漂亮又博学的女士作为朋友，我可真是个不合格的邻居。” 她不是我的朋友啊！克莱恩内心悲愤道，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他握住卢克的手，“不，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还不确定自己是否适合私家侦探这个行业，也许什么时候就换别的工作了。”他顿了顿，主动提起赔偿的事，“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我会按照损失做出赔偿。” “哦，那点小事不重要。”卢克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克莱恩接过斯塔琳太太递来的红茶，顺势坐在了空置的那个沙发上，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还以为莉莉小姐已经回去了，没想到会来你们这边做客，刚刚在聊什么呢？” “在聊食谱呢。”斯塔琳太太捂着嘴笑起来，眼神里满是赞叹，“莉莉小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进厨房的人，却知道好多我从没听说过的菜谱，比如‘撒托古亚什锦饭’‘红烩修格斯顿牛肉’，听得我都心痒，想明天就试着做一做。” 这回轮到克莱恩惊讶了，他看向莉莉，见她只是微微一笑，“只是平日里没什么事，靠看书打发时间，偶然看到过一些食谱罢了，并没有实际做过，味道怎么样我也不确定。” “您真是太谦虚了，和莫里亚蒂先生一样，你们二位都是人不可貌相。”斯塔琳太太笑着夸赞，话锋突然一转，好奇地问道，“莫里亚蒂先生，你昨晚真的打死了一个入侵者吗？” 克莱恩心里一紧，知道话题又绕回了敏感处。他看了眼满脸好奇的萨默尔夫妇，含糊地回答：“不一定是入侵者，可能只是个小偷。”他不想把事件起因是因为他接受的委托这件事说出来，而明显警察也没有跟他们说过详情，他就没必要多此一举实话实说了。 “不管是小偷还是入侵者，你证明了你的出色，”卢克接过话头，语气带着欣赏，“能有你这样有能力的邻居，我们感到很安全。” 几人就着邻里安全的话题又聊了两句，斯塔琳太太喝了口红茶，状似随意地问道：“我很好奇，私家侦探一周能有多少委托？收益大概有多少呢？”她的目光在克莱恩和莉莉之间转了转，心里其实更想问“你一个普通侦探，怎么会认识莉莉这样身份不凡的贵族小姐”，可顾忌着礼貌，也担心惹莉莉不悦，终究没敢把话说得太直白。 “这得看情况，就和农田有丰收也有歉收的时候一样，我上周收入5镑5苏勒，但有了昨晚的事情，也许，还会亏损。”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克莱恩自然是如实说道。 莉莉安静地坐在旁边，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没有插话。她能感受到斯塔琳太太目光里的好奇，却没打算解释什么，她的情况与他们不同，光是今天吉尔曼替她拍下的那份配方，就已经超过了卢克的年薪了。 又聊了几分钟，克莱恩见寒暄的差不多，便起身打算离开：“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斯塔琳太太连忙站起身，满脸热情地看着莉莉：“这时间太晚了，外面早就没有出租马车了！莉莉小姐要是不介意，不如就在我们这里将就一晚？家里还有好几间空客房，都收拾得干净整洁。” 克莱恩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灿烂，他赶在莉莉开口前，抢先说道：“不用麻烦你们！我那边二楼的房间还是完整的，没有遭到破坏，莉莉小姐可以在我那里休息。” 他心里疯狂叫苦：萨默尔夫妇真是好人，自己闹出这么大动静，没提扣钱也没赶他走，可他真不敢让莉莉这个神秘又危险的人独自留在邻居家！万一她又突然来一句好人有好报，当着萨默尔夫妇表演一个摸心掏骰子可怎么办！所以哪怕再不想和莉莉独处，也只能硬着头皮把她带走。 莉莉抬眼看向克莱恩，轻轻点头，对萨默尔夫妇说道：“不用麻烦你们了，我去莫里亚蒂先生那里就好。” 萨默尔夫妇对视一眼，脸上立刻露出“我懂”的暧昧笑容，他们将克莱恩和莉莉送到门口，挥手与二人道别。 克莱恩带着越发灿烂的笑容，领着莉莉回到了15号。推开门时，客厅里的狼藉依旧。克莱恩努力压下内心的烦躁，脸上依旧挂着与情绪完全相反的笑容：“二楼有空房间，都没有遭到破坏，你随意找一个屋子休息吧。”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走上楼梯，只想尽快把莉莉安顿好，自己也能清静一会儿。走到二楼走廊，他指着最里面的两个房间：“那个卧室我没有用过，里面的衣柜有备用的床单，旁边的那个房间是盥洗室，我也没用过，这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 “好的，你也早些休息。”莉莉点点头，走进了房间里。 第10章 第 10 章 克莱恩见她老老实实进了房间后，才回到一楼，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里暗自感慨：自己怎么就摆脱不了这个神秘的少女了？从警局到邻居家，再到现在不得不让她住进来，每一步都超出了他的预期。 晃了晃脑袋，他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当务之急是先把卫生打扫了。 第二天一大早，清脆的门铃声刺破了公寓的宁静。克莱恩刚掀开被子，就听见楼下传来门轴转动的声响——莉莉居然已经在客厅里了，还直接去开了门。他快步套上外套冲下楼，就看见莉莉站在玄关，对面的吉尔曼拎着一个小巧的手提箱，鬓角还沾着晨露。 “莉莉小姐，我今早去别墅送配方材料时发现您不在，问了莱克才知道您昨晚在这里休息。”吉尔曼恭敬地将手提箱递过去，目光飞快扫过空旷的客厅，却没敢流露出丝毫异样，“我特意吩咐厨房做了早餐，您和莫里亚蒂先生要不要尝尝？” 莉莉点点头，侧身让开位置。詹金家的女仆鱼贯而入，当看到满地狼藉的痕迹和空荡荡的客厅时，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一下，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们立刻恢复镇定。只见她们快速地拼凑着剩余的家具，又从不知道哪里摸出来的麻绳捆绑固定，竟搭出一张临时餐桌，再铺上绣着暗纹的厚实桌布，转眼间就将银质餐具、水晶杯和精致餐点摆放整齐。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半点多余声响，最后鞠躬退去时，连脚步都轻得像猫。 “我和莫里亚蒂先生有话要说，你在外面等我。”莉莉对吉尔曼吩咐道。 “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吉尔曼弯腰应下，轻轻带上了房门。 克莱恩已经走到了临时餐桌前，看着满桌的各式的小巧面包、松饼、熏肉、水果沙拉和一些他叫不上来的食物，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日安，莫里亚蒂先生，先吃点早饭吧。”莉莉已经拿起了一块开了口的小面包，用叉子卷起一块熏肉塞了进去，随后小口吃了起来，但每吃上几口，她都要停下来喝一口咖啡。 克莱恩只拿了她动过的食物，也跟着吃了起来。不难吃，甚至可以称得上优秀，怎么莉莉小姐看起来吃得很艰难的样子？他当初哪怕周薪已经涨到了10镑，都没有和班森、梅丽莎一起吃过这么丰盛奢侈的早餐。 想到没办法再去见的家人，克莱恩的表情却越发高兴，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看着对面吃得已经开始皱眉的莉莉。 “莉莉小姐，这些食物是不合您的口味吗？” 莉莉擦了擦嘴，“它们的确是好吃的，但是我吃不太惯，虽然我什么都记不得，但是隐约能感觉这不是我曾常吃的东西。”她又补充道，“只是一点奇怪的感觉罢了，毕竟我甚至不知道我以前到底吃过一些什么东西。” 克莱恩没有再答话，他三两口吃完自己餐盘里剩下的食物，准备向莉莉表示感谢，然后将她送走。 莉莉却朝他伸出手，“莫里亚蒂先生，能麻烦你把怀表借我一下吗？” 克莱恩麻利地取下怀表，不管莉莉要做什么，他只希望他快一点折腾完然后就离开。 莉莉打开手提箱，里面整齐码放着各种非凡材料：闪烁幽光的鳞片、凝结成块的粉末、还有几根带着灵性波动的羽毛。她握住怀表的瞬间，客厅里的灵性突然剧烈涌动起来，克莱恩立刻开启灵视，只见莉莉周身的灵性被拉扯成漩涡状，那些材料竟自行浮空，在光芒中被碾压成银白色的圆球。下一秒，圆球猛地坠入怀表，发出清晰的“咔哒”声，仿佛有齿轮在内部重新咬合。 “改造好了。”莉莉睁开眼，将怀表递还过来，语气带着几分轻快，“它现在能召唤属于你的灵界信使。”见克莱恩愣住，她补充道，“是廷达罗斯猎犬，它们原本可以在时间里任意穿梭，但我的力量不够，目前只能让它实现空间跳跃。”她细细讲解用法，“按两下旋钮，三根指针拨到12点，逆时针转两圈再归位就能召唤，取消的话顺时针转一圈就行。” 克莱恩接过怀表，冰凉的金属外壳下似乎藏着跃动的力量，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买块新怀表，他才不要把这玩意儿随身带在身上，或许还要请阿兹克先生来一趟，让他帮忙看看。尽管心里思绪万千，但表面上，他还是挤出感激的笑容：“真是太感谢您了，您真是慷慨。” 在莉莉的注视下，他硬着头皮按步骤操作。黑色漩涡骤然在客厅中央浮现，一只两米高的猎犬从中走出——外形和普通猎犬相似，身上的皮毛仔细一看却覆盖着无数的漩涡，眼睛像燃烧的煤球。比起阿兹克先生那只四米高的信使，它确实算“娇小”，但散发的压迫感依旧让克莱恩的危险预感不断报警。 “之前给你的怪物卡牌，看你好像不喜欢。”莉莉有些难过地说道，漂亮的黑色眼睛蓄满了委屈，但她却没继续说着这个话题，只是站起身，“信使或许更实用些。打扰你这么久，我该走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多保重身体，记得按时吃饭。” 看着莉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克莱恩才松了口气，瘫坐在临时餐桌旁。她就这么走了？仅仅住了一晚，然后留下一件诡异的神秘物品？无数疑问在脑海里盘旋，却又找不到答案。 克莱恩拿起怀表又看了看，虽然和之前的外观一模一样，但他只能将它放进抽屉里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要买黄金外壳的了，又是一笔额外的支出啊。”克莱恩吐槽着。 ----大学区---- 柔软的沙发将莉莉的身形轻轻托住，明亮的灯光趁得她白瓷一般的肌肤仿佛在发着光。书页翻动的轻响突然停歇，她抬手将书合拢，然后搁在胡桃木边几上。 吉尔曼的笔几乎与她同步停在纸页上。他笔尖的墨水还未来得及晕开，便已起身快步走到沙发前，深褐色的眼眸里写满恭敬：“莉莉小姐，您是想要休息了吗？我这就让人准备下午茶。” “詹金家的藏书，还有你拿来的教会的典籍，我都看完了。”莉莉指尖划过沙发扶手上的雕花，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怅然，“没有更多有意思的书了。” 吉尔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几分，他几乎是踉跄着单膝跪地，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我很抱歉！家族古籍中涉及非凡力量的本就稀少，而我在教会的权限也仅仅能借阅这一部分书籍……但我已经派了人手前往南北各郡，就连几个国家的书商也在联络中！”他低垂的头颅上，发丝因焦急微微颤抖，“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没有责怪你。”莉莉的指尖轻轻落在他的肩甲上，微凉的触感让吉尔曼猛地一僵，“只是突然觉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吉尔曼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眼中渐渐亮起光芒，仿佛醍醐灌顶般抬头，“这真是充满智慧的洞见！”他连忙站起身，整理好褶皱的马甲，语速飞快地追问，“您想去哪里？若想清净，近郊的布莱克伍德庄园刚整理好；若想热闹，廷根市近期会举办大学生辩论会；或是长途旅行？我可以立刻安排蒸汽船……” 莉莉指尖轻点下唇，目光望向窗外贝克兰德的天际线——依旧是无垠的尘烟，“没必要跑太远，贵族间不是有打着各种名义的晚会么？我想去看看，说不准能有什么额外的收获。” 吉尔曼飞速的在心里筛选着近期各个贵族送来的请柬，斟酌着开了口，语气带着几分谨慎：“近期有一个沃尔夫伯爵的妻子嘉丽雅伯爵夫人组织的舞会，那场舞会不仅仅会邀请在贝克兰德的贵族们，也会邀请其他几个国家驻守在鲁恩的大使，您或许会有兴趣和他们聊聊？” “就去那个吧。”莉莉的眼中终于泛起一丝兴味，“或许能遇到比书本更有趣的人和事。” “那我这就安排人替您准备礼服，您想要深色的还是浅色的？简约一些的还是复杂一点的？哦，还要准备配套的首饰，我哥哥的私库里有几套产自费内波特的珍珠首饰，从未对外展示过，用来搭配礼服再合适不过！”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完全没了伯爵家少爷的沉稳模样，反倒像个急于完成任务的侍从。可话到嘴边，突然卡壳，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语气变得迟疑：“莉莉小姐，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些冒昧……” 莉莉抬了抬下巴，眼神平静地示意他继续说。 吉尔曼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这种晚会对宾客身份要求严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或许要委屈您……以我的女伴身份出席。”他说着，脸上的表情格外复杂。 “这些你安排好就行。”莉莉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我相信你，你总是很靠谱的。” 吉尔曼听到“相信你”三个字，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激动，就像是聆听到了神谕的狂信徒一般，他用力点头，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绝不会让您受半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