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靠种地封神了》 第1章 第一章 粮灾 燕朝永和三年秋,北境边关。 风像野狗一样在营寨外刨着、嚎着,一阵紧过一阵。帐幕被扯得呼呼作响,像是随时会被撕开一条口子。 远处拴马桩那儿传来几声不安的踏蹄声,很快就被风声吞没了。这鬼地方,连喘口气都带着沙子。 程淑君睁开眼,裹紧被子静静躺了片刻,才完全清醒过来。 不过短短数月,她已从二十一世纪的植物学博士,变成了燕朝落选的秀女,被一纸诏书指婚给了戍边将军谢昭。成完亲已经过去了两天,到如今,程淑君连谢昭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伴随她来到边塞的,还有一个叫“边塞生机”的系统。只是这系统还一直属于沉寂状态,认她怎么呼喊都丝毫没有反应。 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侍女撩帐而入,手里端着一碗黍粥:“夫人您醒了,喝点粥吧。” 程淑君撑着胳膊坐起身,接过黍粥。粥很稀,清澈得都能数清里面飘着几粒米,压根填不饱肚子。 她放下空碗,刚站起身来,就听见帐外传来一阵骚动,好像有人在争吵。 程淑君披了件厚些的外袍掀帘而出,冷风从领口灌进去,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营寨空地上,几个士兵围着一辆破旧的粮车发愁,车上只堆着寥寥数袋粮食,袋子不少地方磨破了洞,露出里面干瘪的谷物,风一吹,就有细碎的颗粒飘出来。 “就这么点了?”一个络腮胡将领皱眉问道。 押粮官满面愁容:“王副将,不是我们不尽力,实在是中原大旱,地里颗粒无收,朝廷拨粮本就有限,路上又遭了风沙,损耗了大半。这些已是最后一批,应该能撑两个月,若是省着些吃或许能撑到来年开春。 络腮胡骂骂咧咧道:“我去你的!这点粮食够干什么的?还没等开始打仗,我们就全都饿死了。” 程淑君默默听着,这几日她早已摸清处境。北境连年干旱,风沙一来连草根都能卷走,庄稼根本难以成活。加上突厥人总来边境烧杀抢掠,抢走粮食,杀了农户,边关军民吃了上顿没下顿。 她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看那些粮袋,袋口露出的谷物有些已经发了霉,长出灰绿色的霉斑,显然是存储条件太差受潮了。这样的粮食就算省着吃,也撑不了几天。 程淑君开口问:“王副将,我倒是有办法解决粮荒,只是不知军中可否提供支持?”她前世在实验室曾模拟过极端环境种植,对此十分有把握。 众人闻声回头见是她,神色各异,有惊讶,有不屑,更多的是怀疑。 络腮胡是谢昭的副将,名叫王铮。他愣了愣,勉强拱手行礼,无奈道:“夫人有所不知,北境这地方,秋冬时节冷得能冻掉耳朵,土地又贫瘠,除了耐旱的黍米,别的作物根本种不活。往年也不是没试过种些蔬菜,可种子播下去,要么被风沙埋了,要么被冻坏了,次次都失败。” 在场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低头跟身边的人嘀咕:“这夫人怕不是在京城待惯了,不知道边关的苦吧?” “就是,这时候种菜,跟把粮食扔沙子里有啥区别?” 王铮耐着性子,语气更委婉了些:“夫人的好意,末将心领了。可种植这事儿,不是闹着玩的,关乎全军的性命。您这小身板,就算想帮忙,难道还能扛着锄头去种地不成?” 就在这时,程淑君脑中突然响起一个机械的声音: 【检测到宿主面临生存危机,边塞生机系统激活】 【任务发布:解决边塞粮荒问题】 【初始积分:100】 【系统商城已开放,推荐购买:简易温室建造指南(50积分)、耐寒蔬菜种子套装(30积分)】 【系统补充提示:宿主若需回归原时空,需累计积分达到10000点。积分可通过完成主线/支线任务、解锁“生态改善”“民生救助”等特殊成就获取,积分不足时无法触发回归机制】 程淑君在脑海里与系统沟通:“系统,除了任务,还有没有其他快速攒分的途径?” 【其他积分获取途径需宿主触发对应事件后解锁,例如改良本地耐旱作物品种、建立生态防护带等,当前暂无法查询详细列表】 程淑君心想:离10000的回归目标虽远,但眼下先解决生存危机,才有攒分的可能。北境虽然条件艰苦,但日照时间长,阳光足,昼夜温差大,其实非常适合某些耐寒作物的生长。只是这里的人不懂种植技巧,也没有合适的种子,才一直种不出东西。这个系统的出现,正好帮她解决了最关键的问题。 “王副将,你只需给我一块地,再派十个人手,我就能种出反季节蔬菜。”她抬眼看向王铮,语气笃定。 王铮摆了摆手,为难道:“夫人,不是末将不给您面子,军中的资源本就紧缺,实在不能浪费在这种没谱的尝试上。”他伸手指向远处的荒漠,那里黄沙漫天,连棵像样的草都没有,“您看那片地,连野草都长不出来,怎么可能种出菜来?” 一匹快马忽然疾驰入营,马背上的人勒紧缰绳,马儿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那人翻身而下,动作利落,大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将军。”众人见状,连忙齐声抱拳行礼,声音整齐划一。 这是程淑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的夫君——谢昭。他身姿挺拔如松,穿着一身玄色铠甲,甲片上还沾着风沙和泥土。他的眼神亮如寒星,带着几分冷意,额间有一道浅淡的剑伤,从眉骨延伸到太阳穴,非但不显狰狞,反倒添了几分桀骜和凌厉。 谢昭的目光在程淑君身上略作停留,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丝毫温度,随即又面无表情地转了回去,看向王铮。 “何事喧哗?” 王铮忙上前一步,躬身汇报:“将军,夫人说有办法种植蔬菜,解决眼下的粮荒问题。” 谢昭的目光再次落在程淑君身上,语气里的不耐显而易见:“边关不是闺阁,不是用来玩闹的地方,夫人还是安分守己,做好分内之事为好。” 程淑君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绝境之中守是等死,抢就是送死。但还有第三条路,我们自己去种,而我就有这个能力种出来。” 谢昭眉头微蹙,有些惊讶,似乎在琢磨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到底有什么底气能说出来这种话。 就在这时,又一骑快马奔来,马背上的士兵脸色惨白,滚鞍而下,跪倒在地急报:“将军,突厥的骑兵偷袭了西线粮道,我们的粮车全被劫走了。” 谢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的寒意更甚,他上前一步,攥住士兵的衣领:“损失多少?护送的弟兄呢?” 士兵的眼泪滚了下来,声音哽咽:“最后十车粮食,尽数被劫……护送粮队的弟兄们,为了护粮,全都…,全都战死了。” 最后一批粮食被劫,意味着这个冬天,军营里的人可能真的要饿死了。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恐慌。 谢昭松开手,士兵瘫坐在地上。他看向程淑君,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刚才说的种植,需要多少资源?” 程淑君迅速回答:“一片向阳的土地,十名人手,再给些木材,干草和兽皮这些普通材料就够了。” 王铮急了,上前一步劝道:“将军,这不行啊。两亩地得先翻土,十个人全天忙活,城墙上的岗哨就得减半。木材和干草只够烧到月底,兽皮更是伤员不够用。夫人要是菜没种出来,城防、取暖、伤员照料全得垮,咱们怎么跟突厥耗?” 谢昭抬手制止了他,语气不怒自威:“粮道被劫,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但愿夫人不会让我后悔这个决定。” 程淑君郑重颔首:“将军放心,我必不负所托。” 随着谢昭大步离去安排防务,程淑君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她先在脑海里跟系统兑换了简易温室建造指南和耐寒蔬菜种子套装,手里顿时多了一本小册子和一个布包,布包里装着颗粒饱满的种子。然后她仔细勘察营地,最后选定了一块背风向阳的土地,这里地势相对平坦,旁边还有一条小溪,取水比较方便。 “就这里,”她指着那片地,对身后的十个士兵说,“把这里的石头和杂草清干净,按东西走向,挖一个长十丈、宽三丈的坑,深度要两尺。” 士兵们虽然照着做了,可脸上都难掩怀疑之色。一个年轻些的士兵一边挖,一边跟身边的人低声抱怨:“北境这时候都快上冻了,土地硬得跟铁似的,挖个坑都费劲,还想种菜,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程淑君没理会这些议论,蹲在地上翻开那本简易温室建造指南,根据上面的图纸,指挥士兵们搭建木架。她利用当地现有的材料,干草、兽皮,还有士兵们收集起来的牲畜粪便,设计出一套简易有效的保温方案。 “这些干草编成草席,夜间覆盖在温室顶上。” “在这里挖一个坑,填入牲畜粪便,上面覆盖薄土可以持续发热。” “兽皮绷紧在木架上,既要保证透光,又要防止热量散失。” 日落时分,温室的骨架已然立起。程淑君亲自将第一批种子播下,仔细覆盖上土壤,然后指挥士兵盖上兽皮和草席。 王铮在一旁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忍不住发问:“夫人,这些种子真能在寒冬发芽?” 程淑君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望向远方苍茫的戈壁:“不仅能发芽,还能长出足够全军食用的蔬菜。” 王铮看她如此有自信,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北境的夜晚格外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程淑君拿着一盏油灯,检查完温室的保温措施,确认草席盖得严实,粪便坑的温度也足够,才最后一个离开。 她裹紧了身上的外袍,缩了缩脖子,打算赶紧回自己的帐子里暖和一下。 中途程淑君瞧见几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靠近谢昭的军帐,她立马刹住脚步,下意识躲到草料堆后面。 这些人绝非普通士兵,谢昭此刻正在营中巡视,帐中无人,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正要呼喊警戒,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忽然冒出来一个人,捂住了她的口鼻,将一把匕首抵上她的咽喉上。 “别出声,否则要你的命。”身后的刺客又压低声音对同伙说,“快找布防图,这女人怎么办?” “杀了,免得坏事。”另一个声音冷冷道。 第2章 第二章 赌约 黑衣人半拖半拽着把她往黑暗处带,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动巡逻的人。 程淑君后背吓出一层冷汗,一动也不敢动,睁着一双大眼睛观察四周,试图找出来突破点。 幸好,巡逻兵来了。 程淑君找准时机,抬起膝盖,脚跟顺着对方脚背骨缝狠狠碾了下去。黑衣人痛得闷哼一声,她紧跟着手肘曲起,对着那人腰腹狠狠撞过去。 趁对方手一松,她立刻挣开束缚,大声呼喊道:“有刺客!快来人!” 巡逻兵听见声音,朝着这边奔来。黑衣人见行踪藏不住,举着匕首又扑过来。程淑君往旁边一躲,衣襟还是被划开道口子。 一支羽箭“咻”地飞来,准准钉在黑衣人握刀的手腕上,紧接着第二支箭射穿了他的小腿。 程淑君转头,见谢昭站在不远处的灯影里,手里的长弓还没放下,手指扣在弓弦上面,准备随时再放箭。 巡逻兵一拥而上,把黑衣人按在地上捆结实。 谢昭大步走过来,目光先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确认没见血,才冷着嗓子下令:“带下去,仔细审。” 他转过来,语气冷冰冰的:“你没事吧?” “无碍。”程淑君喘了口气,指了指不远处的军帐,“还有几个人,方才进了你的帐里。” 谢昭立刻往账内跑去,程淑君跟在他身后,就见里面三个黑衣人已经被按在地上,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谢昭翻了翻帐内的木箱与案上的文书,确认没少东西,回头问她:“你怎么发现他们的?” 程淑君把方才的经过简要说了。 谢昭听完,半晌才开口:“这些是突厥的细作,十有**是冲军事布防图来的。” “你在边关树敌多,往后得更当心些。”她语气平平静静,没带半分讨好。 谢昭挑了挑眉:“夫人倒像是不怕今夜这事。” “怕了能怎样?边关这地方,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谢昭勾唇微微勾起,可很快又敛了笑意,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吩咐人去加强巡逻,转头对程淑君道:“我送你回帐。” 月光洒在地上,两人并肩走,影子被拉得老长。一路没说话,快到程淑君的营帐时,谢昭才停下脚步问:“地里种东西的事,你有几分把握?” “八成。只要温室能保好温,种子也没问题,一个月内该能有收成。”程淑君答得干脆。 谢昭双手抱在胸前,盯着她看了会儿:“你和京里传的那个程家小姐,一点都不一样。” 程淑君低下头笑着说:“不过是个落选的秀女,远嫁到边关来,再不自己撑着,难道等着死?” 谢昭似乎信了这个说法,点了点头:“明天我让人多盯着点温室,你自己也留心些。” 清晨,天刚蒙蒙亮,侍女端着铜盆走进来,为程淑君梳洗完毕,才低声说:“夫人,将军让您去主帐一趟,说是有要事商议。” 程淑君心里咯噔一下,跟着侍女往主帐走,还没进门,就听见帐内传来的争执声。 掀帘进去,主帐内的气氛十分压抑。谢昭端坐在主位上,身上还穿着玄甲,下首两侧坐着几位将领,有面露凶狠的武将,也有面色白净的文官,个个面色不善。 一位穿着青色官袍的李参将先开了口:“据查,昨夜巡防并无疏漏,东西南北四个门都有人守着,防线亦无破绽。那些突厥细作若非早有内应引路,怎能如入无人之境?而且,他们偏偏在夫人独自靠近将军营帐时出现,未免太过巧合!” 程淑君瞬间明了,这是兴师问罪,把她当内奸了。 王铮叹了口气,无奈道:“夫人,非是我等疑你。只是营中已有流言,说夫人您急于种植,或许只是想借机摸清我军粮草储备与水源位置,方便突厥细作行事。昨夜之事,更是佐证了这种猜测。” 【警报!宿主正面临严重信任危机,身份疑云引发男主深度警惕,生存环境急剧恶化。紧急任务发布:三日内获取谢昭初步信任,扭转当前不利局面。任务失败惩罚:扣除50积分。】 程淑君瞳孔一缩,她的积分仅剩20,若被扣除50,不仅回归无望,恐怕立刻就会因“积分不足”被系统抹杀。 李参将见她不语,以为她是做贼心虚,提高了嗓门说:“更有人提及,夫人程氏,祖籍原在突厥双河。令尊在永业年间,曾是可汗座前炙手可热的谋士,后来虽投我大燕,但其心可诛。谁知你是否继承了父志,假借和亲之名,行间谍之实!” 帐内瞬间哗然,谢昭锐利的目光倏地射向程淑君。 “谢将军,种种迹象表明,此女绝非善类。她所谓种植之法,闻所未闻,定是虚耗我军仅存资源的诡计,请将军即刻下令,将此细作处决,以绝后患。” “请将军处决细作。”帐内多数将领齐声附和,目光森然。 程淑君看向李参将,眼色冷冽,问道:“这位大人,若我是细作,目的为何?” “自然是破坏我军,为突厥通风报信。”李参将答。 “好。”程淑君目光冷冽,“大人提及家父。家父确曾效力突厥,但投诚大燕已久,陛下既肯将我指婚给将军,便是信过程家的忠心。大人此刻旧事重提,是在质疑陛下的圣断吗?!” 李参将脸色骇愕,指着她话都说不利索:“你……休要曲解本官之意。” “我若是细作,此刻最该做的是怂恿谢将军带着你们这群莽夫,去攻击突厥重兵把守的粮仓,让你们全军覆没,而不是在这里浪费口舌,试图种出救你们命的粮食!” 她上前一步,虽身形比李参将娇小,气势却压过了对方,逼视着他:“我的时间很宝贵,我没空,也没必要向一个被猜忌蒙蔽双眼的蠢货证明我的忠心。” 程淑君目光转向谢昭,斩钉截铁说:“谢将军,若你无法管束麾下,杜绝此等动摇军心的无端猜忌,那我即刻停止所有种植计划。是守着你们那可笑的疑心一起饿死冻死,还是让我放手一搏,为全军挣一条生路,你来选。” “空口白牙,你以为说几句话就能摆脱嫌疑糊弄过去!”李参将咬牙切齿指着她吼道。 程淑君忽然笑了一声,眼神渐渐阴冷起来:“既然诸位将军口口声声断定我是细作,敢不敢与我程淑君立个赌约?” 将领们没想到她会突然反将一军,提出赌约,一时面面相觑。 程淑君挺直脊背,看着刚才叫嚣最凶的李参将:“就赌我三日之内,能否让温室里的种子发芽。若我输了,无需诸位动手,我自当认下这细作之名,任凭军法处置,要杀要剐,绝无怨言。” 她话锋一转:“可若我赢了,证明种植之法并非虚言,我更非细作,那么今日在此咄咄逼人、污我清白的各位将军,需得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向我程淑君躬身赔礼,郑重道歉。你们,可敢应赌?” 谢昭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身处劣势却敢主动设局,甚至索要道歉的女子,眼神里浮现出一丝玩味。 他大手往桌子上一拍,扬声道:“好,赌约成立。本将军亲自替他们作证。” “将军!”李参将急道。 谢昭抬手制止他,目光仍锁在程淑君身上:“三日之内,温室若無生机,军法处置。在此期间,王铮,加派人手协助夫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营地半步。” “多谢将军,淑君定不负所托。”她松了口气,郑重地朝谢昭行了一礼。 离开主帐,程淑君径直往温室走,心里盘算着种子的事。还没到地方,就看见几个情绪激动的士兵正与看守温室的卫兵推搡,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兵戈打起来。 “住手!”她清喝一声,快步上前。 为首的士兵转身,满脸愤慨:“夫人,这些种子若是煮熟了,还能撑几日,您这样浪费粮食,对得起前线拼杀的弟兄吗?” 程淑君正要解释,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厉喝:“放肆!” 谢昭不知何时出现在现场,士兵们见了他顿时低下头,噤若寒蝉。 谢昭目光冷冽地扫过闹事士兵:“军令如山,既已下令配合夫人,尔等竟敢违抗?” 士兵扑通一声跪下:“将军,实在是粮食珍贵,弟兄们看不下去啊。” 谢昭面无表情:“拖下去,军法处置。” “将军且慢。”程淑君出声阻止,“他们也是心系军营,其情可悯,其行可恕,请从轻发落。” 谢昭看向她,沉默一瞬道:“既然夫人求情,罚巡夜一月。” 卫兵领命,带着那几个士兵退了下去。谢昭走到程淑君面前,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给了你信任,也给了你资源,夫人莫要让我为难。” 程淑君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失败,不仅她要受罚,他这个决策者也会失去军心。 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将军静候佳音便是。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更不会让你失望。” 这时,王铮急慌慌地过来说:“将军!不好了,上游水源……水源出问题了,派去取水的弟兄,还有营里喝过今早取回的水的人,都上吐下泻,浑身无力。” 谢昭脸色骤变:“怎么回事?!” 王铮喘息着,满脸惊惶:“不、不清楚,水看起来没问题,可就是不对劲,军医也查不出缘由。” 谢昭猛地看向程淑君,眼神瞬间又充满了怀疑。 程淑君心头一跳,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新型生存危机:水源污染。任务发布:识别并化解毒源。成功奖励:200积分 植物鉴定技能升级。是否接受?】 程淑君迎着谢昭骤然转冷,疑虑再起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在心中回应:“接受。”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向谢昭:“将军,带我去水源看看。或许我能认出是什么问题。” 第3章 第三章 生机破晓 水源地位于营寨上游三里处的一片白杨林中。程淑君随着谢昭与一众亲兵赶到时,已有几名士兵瘫软在地,军医对着取水的木桶和溪流反复查验,都一筹莫展。 溪水看起来清澈见底,潺潺流淌,与往日并无不同。 程淑君蹲下身,用水壶舀了一些溪水,放到鼻尖嗅了嗅,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苦涩气味,若非她嗅觉敏锐,几乎无法察觉出来。 “系统,扫描水质。”她在心中默念。 【扫描中……检测到水源中含有枯肠草毒素成分。毒性缓慢,微量摄入导致呕吐、乏力,大量或长期饮用损伤肠胃,最终虚弱而亡。解毒需‘七叶莲’粉末中和。系统商城‘七叶莲粉末’兑换需300积分。宿主当前积分:20。】 三百积分!压根买不起呀,看来这条路是彻底堵死了。 她起身说道:“是枯肠草。这种毒草汁液无色无味,极难察觉,微量入水即可起效。中毒者会如他们这般,上吐下泻,浑身无力。 程淑君抬起头,目光投向溪流上游:“毒源必在上游某处。有人将大量枯肠草汁液投入水中,或是清洗了大量毒草。” 谢昭见她竟然真的懂得一些门道,于是便问:“可能根治?” 程淑君略一迟疑,决定说实话:“七叶莲只生长在突厥境内,我军中定然没有。而获取需要时间,将士们等不了。” 人群中一位参将立刻爆发:“又是突厥!将军,末将请命,立刻带人奇袭突厥大营,逼他们交出解药!” “胡闹!”王铮喝止,“敌营岂是轻易能闯?况且无凭无据,他们岂会承认?” “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弟兄们等死吗?” 谢昭抬手止住争吵,看向程淑君:“除了七叶莲,别无他法?” 程淑君脑中飞速运转。系统商城买不起,突厥大营去不了,那么…… “还有一种方法。找到投毒点,清除尚未溶解的毒草残骸,阻止毒素继续释放。同时,开挖深坑,将溪水引入沉淀,让毒素自然沉降部分。虽然不能完全解毒,但可大大减轻水中毒性,至少能保住性命争取时间。” 军医捋着胡须,迟疑道:“此法或许能缓解一时。” “那就立刻去做。”谢昭果断下令,“王铮,带你的人沿溪流往上搜寻,务必找到毒源。其余人,就地开挖沉淀池。” 军令如山,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程淑君补充道:“将军,找到的毒草残骸务必小心收集,深埋处理,切勿徒手接触。” 谢昭深深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王铮带人沿着溪流向上游搜索,程淑君也跟了上去。她观察着两岸的植被和土壤,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约莫一炷香后,在一处水流较为平缓的回湾处,她停下了脚步。 岸边的泥地上有几个模糊的脚印,旁边的水草有被大面积踩踏碾压的痕迹。 “在这里。”程淑君指着那处,“他们是在这里清洗或倾倒毒草的地方。” 王铮立刻命士兵上前,小心翼翼地用工具拨开水草,从水下捞起不少尚未完全溶解的枯肠草残枝。 “果然是他们。”王铮气得咬牙切齿。 “证据有了,但解药依旧难寻。”程淑君问他,“王副将,上游再往前,是否是两国之间的缓冲地带?” “是,约有五里无人区。夫人问这做什么?” 程淑君没有回答,蹲下身仔细研究起那些被踩踏的水草,看似在勘查现场,实则在脑海里紧急呼唤系统。 “系统,扫描此地植被及土壤成分,与我之前看过的突厥区域图志进行比对。分析附近何处可能生长有七叶莲,或者突厥运药队伍最可能从哪条路经过?” 【环境扫描分析中……比对数据库,根据土壤湿度、周边植被共生习性及气候模拟,上游西北方向十里外一处背阴山谷存在七叶莲生长可能性。分析近期气象数据,突厥运输队为避免风沙,有73%概率选择途经该山谷附近的小道。】 程淑君站起身,指向西北方向:“王副将,派人重点巡查这个方向十里左右的范围,特别是山谷地带。突厥人投毒,自身也可能需要取用此段水源,或者解药运输可能经过附近,我们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发现线索,甚至截获解药。” 王铮将信将疑,但想起程淑君方才精准找到毒源的表现,还是派出一支精锐小队沿西北方向小心搜索。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谢昭一直站在高地,统筹全局。 忽然,西北方向传来一声鸟鸣信号,两名士兵疾奔而回,身上带着打斗的痕迹,其中一人还负了伤,但他们脸上都很兴奋:“将军,夫人神了。我们真的在那山谷附近发现一队突厥驮马队,护卫不多,像是运送药材的,我们偷袭得手,还抢了些粮食回来。” 一个沉甸甸的皮袋被扔在地上,程淑君上前将袋子打开,药香扑面而来,里面是淡黄色的粉末。 “是七叶莲粉。”军医扑过来,沾了点粉末仔细辨认,激动得不得了,“没错,就是这个!” 谢昭眼睛一亮,立刻下令:“军医,即刻取水化开解药,优先救治重症者。” 解药迅速被分发下去,效果立竿见影。 【水源污染危机化解,任务完成度100%。奖励已发放:200积分到账,植物鉴定技能升级为‘高阶植物图鉴’】 程淑君不敢完全放松,水源危机暂解,但三日之期已过近半,温室里的种子还毫无动静。 她匆匆赶回温室区域,负责看守的士兵脸上忧心忡忡:“夫人,这土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淑君钻进温室,仔细检查了一下土壤湿度和温度。粪便发酵提供的热量勉强够用,但北境夜间的寒气还是超出了预估。 “夜间保温还不够。再多取些干草来,加厚草席,再生几个火盆放在温室角落,小心别引燃了。” 士兵们立刻照办。 这一夜,程淑君一直守在温室里,不断调试着火盆的位置,测量温度,确保每一寸土壤都得到足够的温暖。 谢昭深夜巡营时,远远看到了温室里那抹忙碌的身影。他驻足片刻,没有靠近,转身离开时,对亲兵低声吩咐:“调一队人,轮流给温室送柴火,确保火盆不灭。” 很快,到了赌约期限的最后一个夜晚。 主帐内的气氛很微妙。李参将脸上露出胜利在望的得意:“将军,明日便是最后期限。那土地上连根草都没冒出来,我倒要看看夫人如何狡辩。” 其余将领也大多附和。 谢昭脸色冷若冰霜,一手撑着额头,丝毫不慌:“明日清晨,一切自见分晓。” 后半夜,气温降至最低,寒风呼啸。程淑君裹紧旧裘,困的打了个哈欠,呵出的气都成了白雾。就在天际即将泛白的时候,系统提示音终于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耐寒蔬菜种子成功萌芽,生命力顽强。任务“解决边塞粮荒问题”第一阶段完成。奖励积分:100积分。当前总积分:320。】 成了!程淑君瞬间清醒起来,困意全无,几乎要喜极而泣。她小心翼翼地拨开一点土壤,借着黎明的微光,果然看到一片片盎然的绿意。 她强压下激动,没有声张,只是仔细地覆好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清晨,约定的时间到了。 李参将等人面带冷笑,等着看程淑君如何收场。 他率先发难:“程夫人,三日之期已到,你所谓的蔬菜何在?若是拿不出东西,就乖乖认罪伏法吧。” 程淑君微微一笑:“李参将何必心急,请诸位随我来温室一看便知。” 一行人各怀心思,来到温室前,里面的土壤被覆盖着,看不出里面的情形。 李参将嗤笑:“故弄玄虚。” 程淑君不理会他,亲手缓缓掀开覆盖的草席和兽皮。 刹那间,一片盎然绿意撞入所有人眼帘。 原本光秃秃的土地上,现在密密麻麻地铺满了一层嫩绿的幼苗。 “这……这怎么可能!”李参将瞪大了眼睛,难以想象自己所亲眼看到的。 其他将领也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向前几步,甚至还伸手确认了一下,这些确实是蔬菜。 王铮激动得满脸通红:“夫人神技,神技啊!” 谢昭在外面听见动静,霍然起身掀帘进来,看着那些破土而出的嫩芽,既震惊,又喜悦。 程淑君得意洋洋,叉腰道:“李参将,诸位将军,三日之约,淑君幸不辱命。现在,你们可否兑现承诺了?” 李参将等人脸色难看至极,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只好带头躬身行礼:“末将……末将有眼无珠,错怪夫人,请夫人海涵。” 其余几位曾咄咄逼人的将领也纷纷跟着躬身,齐声道:“请夫人海涵。” 她微微颔首,并没有去刁难她们,笑着说道:“诸位将军请起。误会既已解开,往后还望同心协力。” 谢昭看着她,温和道:“夫人辛苦了。此后营中种植一事,悉由夫人掌管,一应人手物资,优先调配。”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水源之事,亦多亏夫人机敏。谢某…多谢了。” 这一声谢,出自一贯冷硬的谢昭之口,重逾千斤。 【系统提示:男主信任危机已解除。】 程淑君浅浅一笑:“分内之事,将军不必言谢。” 刚从温室里出了,一阵猛烈的朔风裹挟着黄沙呼啸而过,吹得大家几乎睁不开眼。 谢昭看着辕门外一片狼藉凄惶的景象,剑眉紧锁,沉声道:“今冬酷寒,风沙更甚往年。突厥频频寇边,致使无数百姓家园尽毁,流离失所。冻死饿死者,日有所闻。守疆卫土,却护不住身后百姓,实乃我等之耻。” 【叮!检测到大规模民生疾苦与生态恶化,长期任务发布:推行“边塞生态改良计划”。当前环节:以植代防。初步构想:组织边民,种植兼具经济价值与防风固沙效用的林木,构建生态防御带,改善环境,安置流民,巩固边防。宿主是否接受此长期战略任务?】 程淑君见过那些百姓,实在是太过可怜,她叹了口气说:“将军所言甚是,护民方为守土之本。被动防御终非长久之计。我倒是有一个能改变边塞格局的想法,名为以植代防,您可愿一听?” 第4章 第四章 保持距离 谢昭的目光骤然落在她脸上:“愿闻其详。” 程淑君娓娓道来:“风沙侵蚀良田,毁人家园,也是助长突厥骑兵肆虐的帮凶。单纯防守总被动挨打。我想,或许可以组织流民和边军闲时劳力,在边境线我军一侧,大规模种植一些特定林木。” 她一边说,一边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简单勾勒:“您看,我们可以选择几种树木。一种是耐寒耐旱,能极好固住沙土的,比如梭梭树和沙棘。另一种是生长较快,成林后能有效削弱风力,形成天然风障的,比如杨树这些。还可以间种一些有经济价值的,能结可食用果实的,或者枝叶、树皮能入药,做燃料的。” 她拿着树枝在沙土上点划:“沿着边境,尤其是风沙口和容易被突厥渗透的区域,规划种植,形成一条条,一片片的林地。这些树木长成后,首先,风沙会被它们阻挡、分割,威力大减,能保护后面的农田和村庄。其次,深扎的根系能固定流动的沙丘,防止土地进一步沙化,或许几年、十几年后,一些被沙埋的土地还能重新恢复生机。再者,种植、养护林木需要大量人手,这就能安置很多流民,让他们有活干,有盼头,不至于饿死或滋生事端。” 顿了顿,又接着说:“而且这些成片的林木,将来也会成为我军移动设伏的天然屏障,让突厥的骑兵优势大打折扣,这就叫以植代防,化被动为主动。” 她说完,抬头看向谢昭,心里有些打鼓。这想法在她来的时代不算新奇,但在这里,无疑是相当大胆和前卫的,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且见效慢,需要长期坚持。 谢昭沉默着,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简陋的图示,久久未语。他的侧脸线条冷硬,看不出情绪。程淑君不由得紧张起来,等待着他的质疑,或者否定。 但谢昭却斩钉截铁地道:“好,此事我全力助你。” “啊?”程淑君愣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这就答应了?你就不问问具体怎么操作?需要多少人、多少钱粮?周期有多长?还有……你就不担心,我这只是异想天开,最终会失败,白白耗费大量军资民力吗?” 她一口气问出了所有可能的顾虑,实在是因为谢昭答应得太快,太干脆了。 他声音沉稳地说:“你的温室能三日种出蔬菜,你的机敏,化解了水源之危。我亲眼所见,亲身体会。程淑君,你并非空谈之人。你所言此法,逻辑清晰,利在长远,虽看似奇崛,细思却大有可为。边塞困局已久,常规之法已难奏效,正需非常之策。既然你认为可行,我便信你。” “我便信你。”这四个字,在程淑君心里漾开了层层涟漪。 她穿越而来,顶着个皇帝赐婚的名头,表面风光,内里却是个无依无靠的。原主记忆里对谢昭的恐惧,加上她自身对陌生环境的戒备,让她一直绷着一根弦。她展现能力,一部分是为了自保,另一部分,何尝不是想在这片天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和价值。 她以为会面对更多的质疑和考验,没想到谢昭,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冷面威严的将军,竟然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如此干脆地选择了相信她。 程淑君看着谢昭,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岳,眼神坚定而澄澈。原来他并不是想象中那种只知杀戮,脾气暴躁的武夫。他冷静、果决,更有识人之明和敢于打破常规的魄力。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微微发热,又有点莫名的慌乱。 “多谢将军信任。”她低下头说,“我必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谢昭点了点头:“具体需要什么,列个章程给我,人手和物资,我会来协调。” 回到自己那座充当住处兼小厨房的营帐,程淑君才发现自己忙活了大半天,早已饥肠辘辘。 丫鬟小琴蹲在小小的灶台前,笨拙地生火,被烟呛得直咳嗽。 “夫人,您回来了。”小琴看到她,连忙站起来,脸上还带着烟灰,“将军没有为难您吧?我听说那些将军们之前可凶了。” “没事了,都解决了。”程淑君挽起袖子,走过去接手生火的工作。她现代独立生活惯了,这些事做起来比小琴利索得多。“饿了吧?我们煮点吃的。” 小琴在一旁帮忙洗米,切着仅有的一点咸菜和干肉,眼睛时不时瞟向程淑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就说。”程淑君往锅里加水,头也没抬地问。 小琴凑近了些,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好奇和羞赧,低声问:“夫人,那个……将军他……对您……好不好啊?” 程淑君一时没反应过来:“挺好的啊。” “不是这个啦。”小琴急了,脸更红了,“我是说……就是……那个……你们……有没有……那个……” 程淑君看着她扭扭捏捏的样子,再结合她八卦的小眼神,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过来。觉得有点好笑,就起了逗弄的心思,放下手中的勺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小琴,非常直接地问:“哦,你是想问,我和将军有没有同房?行夫妻之实?” “哎呀!夫人!”小琴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双手捂住脸颊,羞得差点跳起来,“您、您怎么……怎么就说出来了,这、这多羞人啊。” 程淑君看着她这反应,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无所谓地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夫妻之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理所应当的啊。” 她说得很坦然,小琴被她这种态度惊得瞪大了眼睛,捂着脸的手指缝都张开了些,讷讷道:“夫、夫人,您真是不一样了。” 程淑君笑了笑,没接话。然而,说完那些话后,她自己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同房? 她和谢昭? 直到这时,程淑君才意识到一个被她刻意忽略了很久的问题。她和谢昭是皇帝赐婚,名正言顺的夫妻。可是从成婚到现在,他们别说同房,甚至连在同一张桌子上安静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各忙各的,晚上也是各自歇息。 谢昭从未提过要履行夫妻义务,而她,也乐得清静,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现在被小琴这么一提醒,再结合自己刚才那些脱口而出的话,程淑君忽然感到一阵隐隐的焦虑和……害怕。 她在现代可是活了三十年,一路读书工作,忙得脚不沾地,连场恋爱都没谈过,是个标准的母胎单身。理论知识或许储备了一些,但实践经验为零。对于和一个近乎陌生的,气场又强大,且体格明显占据绝对优势的男性发生亲密关系,她潜意识里是有些抗拒和不知所措的。 可好感归好感,信任归信任,这跟要睡到一张床上,进行负距离接触,完全是两码事啊! 之前只顾着生存和完成任务,根本没心思想这个。现在危机暂时解除,谢昭又表现出出乎意料的信任和支持,让她对他观感大好。可越是觉得他不错,这个问题反而越发清晰起来,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正常化,那么同房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她一面搅着粥,一面甩了甩头,试图打消这些念头。 “夫人,您怎么了?”小琴被她吓了一跳。 “没、没事,灶火太旺,有点热。” 程淑君掩饰性地用手扇了扇风,尴尬地笑着。 过了一会儿,脑子里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琢磨起来:自己现在跟谢昭这种合作伙伴兼挂名夫妻的关系就挺好。他给她提供资源,她展现价值解决问题,大家各取所需,相敬如宾。要是掺和进□□关系,那一切都变味了。 程淑君越想越觉得,必须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之前是她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有时候为了讨论事情,凑得有点近,说话也有点随意,看来以后可得注意了。 夜深,程淑君才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准备洗漱歇息。 看着小琴端进来的那半盆浑浊不清,还带着点泥沙的水,心里叹了口气。这水是营里每日定量分发的,饮用尚且要省,更别提洗漱了。所谓的洗漱,不过是用一块粗布沾湿了,胡乱擦把脸,再泡泡脚罢了。 她用那点珍贵的水勉强完成了日常清洁,脱了外袍钻进被窝。可一躺下,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头皮发痒,身上也刺挠,像是有什么小虫子在爬。她忍不住伸手抓了抓胳膊,又挠了挠后背。 自从来到这儿,她就没正儿八经洗过一次澡,边关缺水,风沙又大,整天灰头土脸的。之前神经紧绷着为了生存挣扎,还没太在意,现在温室成功了,水源危机解除了,种树计划也得到了支持,精神一松懈,这生理上的不适感就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 她觉得自己都快馊了,对于一个习惯了现代每天淋浴的干净人来说,这简直是酷刑。 “不行了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程淑君在床上翻来覆去,像条煎锅上的咸鱼,浑身痒得睡不着。 她忽然坐起身,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脑海里呼唤:“系统,系统大佬,你在不在?” 【在的,宿主。】机械音及时响应。 “你商城里有没有清洁用品卖?比如,呃,一大桶干净的热水?或者沐浴露什么的?”她怀着虔诚的心问道。 【检测到宿主需求。系统商城提供“一次性舒适沐浴套餐”,包含50升恒温洁净热水及基础清洁用品,兑换需150积分。宿主当前积分:320。】 程淑君:“……多少?” 【150积分。】 程淑君差点吐血:“一桶水要150?我之前买种子买温室指南才花了八十!你这物价也太离谱了吧!”她辛辛苦苦忙活这么久,也才攒了三百多积分,这一下子就要去掉近一半,真是肉疼啊。 【系统提示:物资传输及能量转换需消耗积分。在此位面,洁净水源属稀缺资源,价格符合规则。】系统一板一眼地解释。 程淑君瘫回床上,生无可恋。买不起,根本买不起。为了洗个澡花掉将近一半积分,她舍不得,可是身上真的好痒啊…… “就没有便宜点的选项吗?或者有没有什么免费获取的途径?”她不死心地问,纯粹是穷疯了瞎问一句。 【……检测到宿主强烈意愿。触发隐藏临时任务:亲密互动。】 程淑君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什么互动?” 第5章 第五章 亲密互动 【任务内容:与谢昭进行一次非攻击性的牵手肢体接触,持续时间不少于三秒。任务奖励:一次性舒适沐浴套餐,免费兑换券一张。】 程淑君:“……” 她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 然后,在内心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尖叫:“啊啊啊啊啊——!系统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你想让我去完成这种任务你直说啊!绕这么大圈子,还什么什么亲密互动?我白天刚下定决心要跟他保持距离,保持距离你懂不懂!” 【系统无法理解宿主复杂的情感纠葛。仅提供任务选项。宿主可自行选择是否接受,拒绝无惩罚。】 程淑君把脸埋进被子里,内心天人交战。 一边是洁癖的疯狂叫嚣和浑身难以忍受的刺痒。 一边是刚刚立下的保持距离的Flag和巨大的尴尬。 去牵谢昭的手,只是牵手,三秒钟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总比接吻或者更那啥的要好吧?而且是为了洗澡,为了卫生,这是正当需求。 可是该怎么接近好呢?白天还想着要离他一米远,晚上就跑去摸人家手。 “啊啊啊好烦!”程淑君抓狂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感觉头更痒了。 咬咬牙,豁出去了。 “我接!我接任务还不行吗!”她悲愤地对系统说。 【隐藏临时任务已接受。请宿主在24小时内完成。任务完成前,兑换通道暂时锁定。】 程淑君像是要上战场一样,重新披上外袍。她走到帐门口,偷偷掀开一条缝往外看。夜色已深,营地大部分地方都熄了火。 谢昭的帅帐就在不远的地方,里面还透出灯光,他应该还没睡。 她给自己打着气,蹑手蹑脚地溜出了自己的帐篷,朝着那片灯光摸去。 走到帅帐外,守卫的士兵认出了她,虽然有些诧异夫人这么晚来找将军,但还是进去通报了。很快,里面传来谢昭的声音:“进来。” 程淑君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谢昭正在对着摊开的地图凝神思索,抬起头来,看着她说:“这么晚了,有何要事?” “呃……那个……”程淑君的脑子里迅速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我、我睡不着,想起来……想起来那个以植代防的计划,有些细节想再跟将军商讨一下。” 谢昭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指了指旁边的坐垫:“坐吧。” 程淑君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没有坐下,而是假装很自然地凑到桌子旁,低头去看地图:“我就是想想,关于梭梭树和沙棘的混种比例。” 她嘴里胡乱说着白天已经讨论过的内容,眼睛却偷偷瞟着谢昭放在地图边缘的那只手。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虽然皮肤因常年的风吹日晒和握持兵器而显得有些粗糙,但形状优美,透着一种力量感。此刻那只手随意地搭在桌子,距离她大概只有一尺远。 程淑君心一横,假装被地图上的某个点吸引,然后连忙伸出自己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想要覆盖上去。 就在快要碰到他手背的前一秒,谢昭似乎为了指地图上的某个位置,非常恰好地抬起了手,指向地图另一端:“夫人觉得种在此处如何?” 程淑君的手扑了个空,尴尬地干笑两声,顺势也指向那边:“啊,这里啊,这里……嗯,地势平坦,也挺好的。” 心里却在哀嚎:大哥你配合点行不行? 第一次尝试,失败。 她不死心,继续找话题:“还有啊将军,关于流民的安置和管理,我也有一些初步想法。”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往谢昭那边挪了一小步,试图拉近距离。 谢昭听得很认真,偶尔点头,目光始终落在地图或她的脸上,这让她更紧张了。而谢昭的另一只手握着茶杯,轻轻摩挲着杯壁。 程淑君盯着那只握着茶杯的手,心想,等他放下杯子的时候,总能有机会了吧? 果然,谢昭说完一段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将杯子换到了另一只手上。原来放杯子的那只手,则顺势撑在了膝盖上。 程淑君有些无语。你耍我呢?! 第二次尝试,未遂。 她有点急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尬聊,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 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将军,说起来还要多谢您今日的信任。若非您支持,我那计划恐怕就实行不了…” 她一边说着感激的话,一边假装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其实什么都没有。嘴里“哎呀”一声,整个人朝着谢昭的方向踉跄着扑了过去。 这一下变故突然,谢昭立马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想要扶住她。 程淑君的目标根本不是稳住身形,而是他伸出来的那只手。在她的精心计算下,她的右手精准地抓住了谢昭的左手,为了保持平衡,她的手指还用力握紧,整个手掌牢牢地贴在了他的掌心上。 我的个老天爷,终于碰到了。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在她脑中响起:【叮!非攻击性肢体接触达成,持续时间计算:1秒……2秒……3秒。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请宿主及时查收兑换。】 程淑君心里大笑,差点没欢呼出来。 但戏还要做全套,借着谢昭手臂的支撑力,勉强站稳,然后连忙松开手,结结巴巴地说:“我可能是太累了,脚下滑了一下,不、不打扰将军了,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根本不敢看谢昭的表情,赶紧落荒而逃。 帅帐内,谢昭还维持着刚才伸手欲扶的姿势。缓缓收回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有些愣神。 烛光下,这位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谢将军,耳根处竟然不受控制地漫上了一层薄红。 而另一边,程淑君一路小跑冲回自己的帐篷,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一进帐,就迫不及待地在脑海里对系统喊道:“兑换!快!给我兑换那个沐浴套餐!” 【一次性舒适沐浴套餐兑换成功。物品已发放至宿主帐内隐蔽角落,请查收。】 程淑君回头一看,果然在帐幔后面发现了一个冒着袅袅热气的木桶,旁边还放着干净的布巾和一块闻起来很清新的皂角类东西。 “太好了!”她欢呼一声,也顾不上研究谢昭到底会怎么想了,此刻没有什么比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更重要。 于是迅速栓好帐帘,迫不及待地脱掉脏衣服,把自己整个人埋进了温暖洁净的水中。 “啊,活过来了。”她满足地喟叹一声,闭着眼,哼着小曲儿,完全没留意到帐外的动静。 就在这时,帐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程淑君感到背后凉飕飕的,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谢昭正站在帐门口,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目光直直地落在她光洁背脊上,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术,僵在了原地。 “啊啊啊!”程淑君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尖叫,连忙把身体沉入水里,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又羞又急,“你怎么进来了?出去!快出去!” 谢昭被她这一嗓子吼得回过神来,那张平日里冷峻的面庞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他赶紧转过身,掀开帘子出去。 但他人并没走,就站在帘子外,背对着营帐。 程淑君在水里抱着胳膊,心脏怦怦直跳,又气又窘。这人怎么回事?半夜三更不打招呼就闯进来。 还没等她腹诽完,帘子外就传来了谢昭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你沐浴为何不让人在帐外守着?!也不出声示警,这军营里皆是男子,万一、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闯进来瞧见了,成何体统!” 一听他这倒打一耙的语气,程淑君的火气也上来了,拔高声音反驳:“我哪知道你会大半夜不通报就直接掀人帘子?这是我的营帐!我还不能安生洗个澡了?” 帐外的谢昭被她噎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理亏,语气硬邦邦地说:“便是你的营帐,也该有所防范。营中规矩,夜间各帐需留人值守或示警。” “我哪来的人值守?小琴早就睡下了。难道我洗澡还要敲锣打鼓告诉全军营‘我要洗澡了你们都别进来’吗?”程淑君气得想拍水,又怕溅得到处都是,“再说了,谁没事会像将军您这样直接闯进来啊!” 谢昭:“……” 他再次被堵得哑口无言。确实,是他冒失了。他本是想着她晚上行为古怪,心神不宁地跑了,担心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或是她本人有什么不适,这才想着过来看看,谁知竟撞上这么一幕。 他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一点局面,语气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些:“咳咳,总之……日后务必小心。” 程淑君在里面听他语气软化了,哼了一声,也没再继续呛声,闷闷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谢昭听着里面哗啦的水声,想象着她是如何从水中起身,然后立马闭了闭眼,强迫自己驱散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那你早点歇息。”他丢下这句话,匆匆离开。 程淑君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赶紧拿过布巾擦干身体,穿上干净的里衣。脸上还是**辣的,不知道是泡澡泡的,还是刚才羞的。 第6章 第六章 恐惧 自那晚过后,程淑君和谢昭之间的关系,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尴尬境地。 这种尴尬,在第二天清晨程淑君去查看温室时就初现端倪。 她刚走到温室附近,就看见谢昭带着王铮等几名将领也在那里,他们正在巡视营防,顺路过来看看蔬菜的长势。就在这个时候,两人目光不期而遇。 程淑君立刻移开了视线,假装全神贯注地去检查温室边缘的草席是否盖得严实。 而另一边的谢昭,也迅速将头转向了另一边,对着王铮指向辕门的方向,交代起加强夜间巡逻的事情。 王铮有些莫名地看了看他指的方向,又看了看温室,心里嘀咕:将军不是说要来看看菜苗吗?怎么突然说起防务了? 就连在吃饭的时候,他们俩的这种尴尬也无处不在。 军营用饭多在固定区域,将领们有时也会聚在一起。程淑君现在掌管种植,也算有了由头参与。但每当她端着饭碗走过去,只要看到谢昭坐在那里,她就会立刻改变方向,要么去找小琴,要么干脆蹲在温室边上凑合一顿。 两人之间这种明显到几乎有些刻意的回避,连神经比较粗线条的王铮都察觉出不对劲了。 一次,他凑到谢昭身边,偷偷问:“将军,您和夫人是不是闹别扭了?这几天感觉你们怪怪的。” 谢昭喝着水,闻言被呛了一下,咳嗽了好几声,才板着脸,面无表情地回答:“何来别扭之说?” 王铮挠挠头,嘀咕道:“你俩人跟躲瘟疫似的。” 他挥挥手让王铮去忙,自己站在原地,望着程淑君方才离开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 不就是不小心看了自己妻子洗澡吗?还只是个背影。夫妻之间即便真有什么,也是天经地义,何至于像现在这样,连照面都不敢打。 他想了想,决定去找程淑君,把这事说开。无非是道个歉,表明自己那晚并非有意唐突,让她不必再介怀,日后正常相处便是。 于是便迈步朝着程淑君所住的营帐走去。 快到帐前时,他放缓了脚步,正想示意守卫通报,却听到帐内传来程淑君和丫鬟小琴的说话声。 先是小琴的声音:“夫人,您是不是生将军的气了?” 谢昭的脚步顿住了,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静静听着。 接着是程淑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又带着点无奈:“生气倒谈不上,就是,就是觉得怪怪的,浑身不自在。” 小琴:“可将军是您的夫君啊。” 程淑君:“我跟他……唉,跟你说不明白。反正我就是不想跟他一块待着,太别扭了。你说这夫妻不像夫妻,朋友不像朋友的,处着多难受。” 这句话,清晰地钻进谢昭的耳朵里,一瞬间,他的心感觉像是被冻结了一样,然后碎了一地。 原来她是这样觉得的。 原来她这几日的躲避,不仅仅是因为那晚的尴尬,更是因为打从心底里就想和自己疏远,所以连正常的相处都不愿意。 谢昭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再也没有停留,转身悄然离开了。 帐内小琴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您讨厌将军吗?” 程淑君平静道:“讨厌倒也说不上。他这人其实挺好的,有能力,也讲道理,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吧。” 夜晚,程淑君躺在床上,又开始觉得浑身刺挠。 她在心里呼唤系统,“大佬,再给我来个沐浴套餐呗?这次又要完成什么任务?” 【检测到宿主重复需求。临时任务刷新:与关键人物谢昭进行一次非攻击性牵手肢体接触,持续时间不少于三秒。任务奖励:一次性舒适沐浴套餐免费兑换券一张。】 程淑君眼前一黑:“怎么又是牵手?还是他?!”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挣扎,“系统,咱们商量商量,能不能换个人?比如我跟小琴牵手三秒行不行?” 【否决。任务目标锁定为:谢昭。与其他人物互动无法触发奖励。】 “那我以后每次想洗澡,都得去摸,啊不,都得去跟他牵手?”程淑君感觉脑袋嗡嗡的。 【理论上是这样。或者宿主可以支付150积分直接兑换。】 程淑君看着自己那可怜巴巴的320积分,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积分得攒着回家,可不能这么挥霍。 一想到这几天两人之间的尴尬,程淑君就头皮发麻。今天才跟小琴吐槽完跟他相处别扭,转头又为了洗澡去摸人家手,这跟又当又立有什么区别?自己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算了算了,不求你了,明天我自己想办法。” 她能有啥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去远离营地的水源地自己取水,自己烧水。 打定主意,第二天一早,程淑君就向后勤借了一辆运货用的简陋马车,带上小琴和几个空木桶,出了军营。她没敢多带士兵,只叫了两个负责赶车的辅兵,毕竟这是她的私事,不想兴师动众。 就在程淑君离开不久,军营这边骤然响起了号角声。 “敌袭!突厥人来了!”瞭望塔上的士兵嘶声呐喊。 刹那间,整个军营瞬间沸腾起来,大家纷纷抓起武器,迅速奔向各自的防守位置。 谢昭一身玄甲,手持长枪,如同定海神针般立在辕门上。 “弓箭手准备,滚木礌石!”谢昭命令道。 战斗瞬间爆发,箭矢如雨点一样互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响彻天际。谢昭身先士卒,长枪如龙,王铮等将领也各自率领部下奋力拼杀。 这场攻防战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突厥人见占不到便宜,丢下几十具尸体便退去了。 突厥首领在远处勒住马,隔空喊话:“谢昭,今日只是打个招呼!识相的,乖乖献上粮食女人,否则下次踏平你的营寨!” 谢昭毫不示弱:“尔等背信弃义,屡犯我境。想要粮食女人,先问过我手中长枪!燕朝疆土,寸步不让,尔等若再敢来犯,我谢昭必奉陪到底,叫你们有来无回!” 双方隔空打了一阵嘴仗,突厥人最终骂骂咧咧地消失在地平线上。 谢昭立刻开始巡视伤亡,安排救治和防务加固。忙碌的间隙,忽然想起一早似乎听到程淑君出门的消息。 他招来王铮,问道:“夫人呢?可在营中?” 王铮一愣,回想了一下:“回将军,夫人一早借了辆马车,带着小琴出去打水了,好像还没回来。” 谢昭的脸色瞬间变了,这刚打完仗,外面情况不明,突厥散兵游勇可能还在附近游荡。 “立刻派几队人马,沿着去往水源地的方向寻找,务必找到夫人,安全带回。” “是!”王铮连忙转身去安排。 谢昭等不及了,直接牵过自己的战马翻身而上,一夹马腹,便冲出了营寨,朝着最近的那条小河方向疾驰而去。他的心悬着,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不好的画面。 远远地,他在一条河边瞧见了几个身影。 程淑君挽着袖子,和小琴还有那两个辅兵费力地从河里打水,往马车的木桶里装。 程淑君听见马蹄声,愕然抬头,只见一骑快马旋风般冲到近前,马上的人勒紧缰绳,骏马人立而起。 谢昭跳下马,大步流星地冲到程淑君面前,甲胄未卸,脸上还带着厮杀后的戾气和鲜血,眼眸里燃着熊熊怒火,大吼道:“谁允许你私自出营的!为何不带足护卫!你知不知道刚打完仗,外面有多危险?!万一碰上突厥散兵,你怎么办?!” 他实在是后怕,语气又急又冲,显得有些凶神恶煞。 程淑君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心里有些委屈。 “我就是想打点水回去洗澡。”程淑君带着点赌气的意味反驳,“我看大家都在忙,不想麻烦别人,就让小琴陪我出来了。我知道路,也没走远,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谢昭简直要气笑了,为了洗澡就跑出来,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不禁又让他想起,她前天在帐里说的那些话,心里说不清的酸涩闷气,越烧越旺。 他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在她心里,自己大概就是个需要时刻保持距离的“别扭”存在。 谢昭对跟着他赶来的士兵厉声吩咐:“护送夫人回营。看好她,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再擅自离开。” 说完,他翻身上马,一扯缰绳,头也不回地朝着营地疾驰而去。 程淑君呆立在河边,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不是因为挑水累的,而是纯粹被吓的。 刚才的谢昭,太吓人了。 他冲过来的那一刻,裹挟着一种让人胆寒的杀气,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她甚至在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谢昭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自己。 当初在谢昭毫不犹豫支持她以植代防计划的时候,那一刻,她认为谢昭并非传言中或她想象里只知杀戮的武夫。她甚至因为那份信任,心里头微微发热,有点儿动心过。 现在想来,或许只是建立在她提出的计划对他,和对边军有利的基础上。一旦她的行为触犯了他的规矩,或者仅仅是让他不悦了,他展现出的就是令人胆寒的一面。 自己刚才还跟他顶嘴,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