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猫也要守纪》 第1章 不再一个人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车轮碾过柏油路面发出刺耳的嘶吼,钢铁洪流在我身边奔腾不息。我弓起背,毛发倒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巨大而恐怖? 前一秒我还在追逐那只冒失的蝴蝶,下一秒就被困在了这片喧嚣之地。向前不行,向后也不行,每一辆疾驰而过的怪物都带着死亡的气息。我的尾巴紧张地拍打着地面,爪子紧紧抠住滚烫的路面。 “喵——”一声本能的求救从我的胸腔挤出,但在震耳欲聋的噪音中,这微弱的叫声连我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就在这时,一股平静的气息穿透了周围的混乱。 她拨开了那片令人窒息的喧嚣。 “停下!请停下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在车流中响起。 我抬起惊恐的眼睛,看见一个人类少女张开双臂站在车流前,长发在风中飘扬,像一面小小的旗帜。奇迹般地,那些钢铁怪物居然慢了下来,为她让开一条通路。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蹲下身来,与我保持着一段不会让我感到威胁的距离。 “小家伙,迷路了吗?”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春天的第一缕风,“来,跟我来。” 我警惕地盯着她,但那股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安宁气息让我绷紧的肌肉稍稍放松。她的眼睛是深褐色的,像最温暖的泥土,里面盛满了某种与我此刻心境相呼应的孤独。 “喵...”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尾巴尖微微颤动。 “别怕,”她缓缓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让我能嗅到她的气味,“我们离开这里,好吗?” 身后一声喇叭让我浑身一抖,本能驱使着我向她靠近。她的气味很干净,有阳光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忧愁。我犹豫了片刻,然后蹭了蹭她的手掌。 就是这一触碰,某种难以言喻的联系在我们之间建立起来。 她轻柔地把我抱起来,那一瞬间,所有的恐惧都消散了。她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全,我能听到她心跳的节奏,平稳而有力。她带着我穿过已经停下的车流,回到了人行道上。 我以为她会放下我然后离开,像其他人类一样。但当她试图把我放在地上时,我紧紧地扒住了她的手臂。 “喵...”不要走。我用头蹭着她的胸口,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呼噜声。这不仅仅是感谢,更是一种认准——我认准了她。 “咦?不想走吗?”她惊讶地眨了眨眼,随后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你真是一只奇怪的猫。” 我固执地趴在她怀里,用行动表明我的决心。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但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好吧,看来我是被选中了。那...你就叫圈圈吧,看你尾巴上的环形花纹,还有你刚才在我脚边转圈的样子。” 圈圈。这是我的名字。我满意地回应了一声,继续用脸颊磨蹭她的衣领。 就这样,我,一只无名无姓的狸花猫,从此有了家,有了名字——圈圈。 她抱着我走进一栋公寓楼,爬上三层楼梯,打开一扇门。门内的空间不大,但整洁温馨,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她轻声说,把我放在柔软的地毯上,“我叫沈伊心,是你的...”她顿了顿,似乎在选择合适的词语,“你的朋友。” 我好奇地探索着这个新领地,用鼻子嗅着每一件家具,每一个角落。这里有她的气味,浓郁而熟悉,现在,也将有我的了。 傍晚时分,沈伊心坐在窗边的书桌前,摊开一本厚厚的书。我轻盈地跳上桌面,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本书,然后在她手边蜷缩下来。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脊背,一种舒适的颤栗传遍全身。我眯起眼睛,呼噜声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涌出。 “圈圈,你知道吗?”她低声说,目光却望向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空,“今天是我的十七岁生日。爸爸妈妈又打电话说工作太忙,回不来了。” 她的声音里有种我无法理解的沉重,但我知道那是不快乐。我抬起头,用湿润的鼻子碰了碰她的手腕。 “谢谢你选择了我,圈圈。”她微笑着,眼角却闪着泪光,“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我不懂什么是生日,什么是命运,但我知道她需要我,就像我需要她一样。我站起身,用头顶蹭她的下巴,把我全部的气味都留在她身上——这是我的,这个人类是我的。 夜幕降临,沈伊心为我准备了一个柔软的垫子,但我毫不犹豫地跳上了她的床,在她脚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趴下。 她无奈地笑了:“真是个自来熟的小家伙。” 黑暗中,我听着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缓慢,知道她已经睡着了。我悄悄挪到她枕边,借着月光注视她的脸庞。在睡梦中,她微微蹙着眉,像是承载着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忧愁。 我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她的眉心,仿佛这样就能抚平那些皱纹。 “喵...”我会陪着你的。 这是我无声的承诺。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天际。就在昨天,我还是一只流浪猫,为了一口食物奔波,躲避着各种危险。而今天,我有了家,有了名字,有了一个需要我的人类。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知道,从我在马路中央选择她的那一刻起,我的猫生已经彻底改变。 窗外的第一缕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温柔地洒在沈伊心的脸上。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意识回笼的瞬间,她先是有些茫然地看着枕边那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随即,一抹真切而柔软的笑意在她唇角绽开。 我,圈圈,其实早就醒了。猫的听觉和嗅觉在清晨时分最为敏锐。我听着窗外逐渐热闹起来的鸟鸣,嗅着空气中食物香气的变化,但更重要的是,我守护着的这个人类的睡眠。她翻身,她呓语,她平稳的呼吸,都在我的感知里。直到她醒来,那带着睡意的、毫无防备的笑容,让我确定,我昨天的选择千真万确。 “早上好,圈圈。”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手指轻轻挠了挠我的下巴。 这是一种极致的享受。我仰起头,配合着她的动作,喉咙里发出巨大而满足的呼噜声。这声音像一个小小的发动机,震动着我们之间清晨的宁静。 然而,美好的时光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闷的“咕噜”声打断。 这声音来自我的腹部。 沈伊心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啊,你饿啦?” 她掀开被子下床,穿着拖鞋“哒哒哒”地走向厨房。我立刻敏捷地跳下床,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脚边,尾巴高高翘起,像一个问号,又像一个指引方向的旗帜。 厨房里,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打开冰箱,又关上,翻找着橱柜,嘴里小声嘀咕着:“猫……应该吃什么呢?牛奶?好像听说有的猫不能喝……火腿肠?会不会太咸了?” 她蹲下来,为难地看着我:“圈圈,对不起啊,家里没有猫粮。我放学后就去给你买,你先将就一下,好不好?” 她最终拿出了一小碗清水,又小心翼翼地撕了一小块白水煮鸡胸肉——那是她原本为自己准备的午餐食材——放在一个小碟子里,推到我面前。 鸡肉的天然香气对我而言是无法抗拒的诱惑。我迫不及待地凑上去,小口却迅速地吃了起来。味道很淡,但肉质鲜嫩,对于一只昨天还在翻垃圾桶的流浪猫来说,这简直是盛宴。 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沈伊心松了口气,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然而,安逸总是短暂的。墙上的挂钟指向了一个特定的时刻,沈伊心的节奏明显加快了。她匆匆吃完早餐,换上蓝白相间的校服,背起那个看起来沉甸甸的书包。当她伸手去拉房门的时候,一种本能的恐慌攫住了我。 她要走了?她要离开这个我们刚刚建立的“家”?她要抛下我? 不!绝对不行! “喵——!”我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猛地冲过去,用整个身体堵在门口,爪子死死扒住门框,圆溜溜的眼睛充满惊恐和控诉地望着她。 沈伊心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试图安抚我:“圈圈乖,我只是去上学,天黑之前就会回来的。” 她试着轻轻推开我,但我纹丝不动,反而伸出爪子勾住了她的裤脚。 “圈圈,松开,我必须要走了,会迟到的。”她的语气带上了些许焦急。 我不管!什么上学,什么迟到,我听不懂!我只知道,这个给了我温暖和食物的人类,现在要走出这扇门,可能再也不回来了。那种被遗弃在马路中央的无助感再次袭来,我固执地坚持着,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沈伊心看着我誓死不从的架势,又抬头看了看钟,脸上写满了纠结。最终,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平视着我的眼睛,非常认真、一字一顿地说: “圈圈,听着,”她的手指点着我的鼻尖,又指向自己的胸口,“我,沈伊心,保证,一定会回来。这里是我们的家,你和我,懂吗?你要学会守规矩,不能这样缠人。” 她的眼神无比认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那种神态,和我记忆中在车流中张开双臂时一模一样。奇异地,我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了一些。我勾着她裤脚的爪子,微微松开了。 她趁机轻轻把我往屋里推了推,迅速闪身出门。“砰”的一声轻响,门关上了。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我被独自留在了这个陌生的、充满她气味的空间里。 最初的几分钟,我焦虑地在门口来回踱步,用爪子扒拉着门缝,试图找到出去的路,或者找到她残留的气息。失败之后,一种巨大的空虚和孤独感笼罩了我。阳光在地板上移动,灰尘在光柱中跳舞,一切都静得可怕。 我跳上窗台,透过玻璃,看到沈伊心纤细的身影匆匆消失在巷口。她真的走了。 我蜷缩在窗台上,下巴搁在冰凉的玻璃上,尾巴无精打采地垂落。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我开始理解她昨天说“孤独”时,眼神里的那种重量。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昏昏欲睡之时,窗户外传来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 “嘿!圈圈!你真的在这里安家啦?” 一张圆乎乎的橘猫大脸贴在玻璃上,挤得变了形,正是我的“老相识”——圆圆。 我没好气地甩了甩尾巴,算是打招呼。这只胖橘,消息总是这么灵通。 “哇!是两脚兽的巢穴!看起来好暖和!”圆圆羡慕地咂咂嘴,“听说你被一个两脚兽‘收养’了?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有吃不完的小鱼干?” 我白了他一眼(虽然猫翻白眼不太明显):“才一天而已。而且,她走了。” 我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 “走了?”圆圆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当然会走啊!两脚兽都是白天出去,晚上才回来的。他们在外面有一个叫‘学校’或者‘公司’的巨大猫爬架,每天都要去上面磨爪子,据说还能得到一种叫‘钱’的魔法树叶,可以换好多好多吃的!” 学校的猫爬架?魔法树叶?圆圆的解释总是这么……充满猫的特色。但奇异地,我心中的不安消散了一些。原来她不是抛弃我,只是去进行一种猫无法理解的、两脚兽的日常活动? “而且,”圆圆舔了舔爪子,老气横秋地说,“圈圈,你要习惯。被收养了,就要守规矩。像你这样堵门是不对的。两脚兽喜欢乖巧、安静、守纪律的猫。这样他们才会高兴,才会给你更多小鱼干!” 守纪律……我想起沈伊心出门前,那认真又有点无奈的表情。她希望我“守规矩”。 太阳渐渐西沉,屋内的光线变得柔和。就在我听着圆圆絮絮叨叨讲述他的“两脚兽行为学研究”,肚子又开始咕咕叫的时候,楼道里传来了熟悉的、轻盈的脚步声! 我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全身的细胞都苏醒了!是她! 我“嗖”地从窗台跳下,冲到门口,紧张地盯着门板。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咔哒”一声,门开了。 沈伊心带着一身室外微凉的空气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那疲惫仿佛被瞬间吹散了。 “圈圈,我回来啦!” 她放下书包,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这一次,我没有再冲过去堵门,也没有勾她的裤脚。我只是站在原地,尾巴尖轻轻晃动,然后迈着优雅(自以为)的步子走上前,在她脚边轻轻蹭了蹭,发出一连串温柔的、表示欢迎的呼噜声。 沈伊心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哇!圈圈好乖!” 她变魔术般地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小袋子和一个彩色的、会发出沙沙响声的球。“看,我给你带了礼物!” 那是猫粮!还有玩具! 那一刻,蹲在窗外电线杆上的圆圆,对我投来一个“看吧我说得没错吧”的得意眼神,然后扭着胖胖的身子跳走了。 而我,圈圈,在沈伊心温柔的抚摸和猫粮的香气中,似乎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属于我和她的家里,“守纪律”——比如,不堵门,安静地等她回家——似乎真的是一件……对我们双方都很好的事情。 夜幕再次降临,屋子里飘散着猫粮和沈伊心晚餐的混合香气。她坐在书桌前,书本摊开,但时不时会伸手摸摸趴在她手边的我。 这一次,我没有仅仅满足于陪伴。我伸出带着倒刺的粉色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手指。 她微微一颤,低头看我,眼中闪烁着比星光还要明亮的东西。 “圈圈,”她轻声说,“有你等我回家的感觉,真好。” 猫粮的香味像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我全部的注意力。那是一种我从未闻过的、复杂而诱人的气味,混合着鱼的腥甜和谷物的醇厚。沈伊心拆开那个小袋子,将一些棕色的小颗粒倒进一个干净的浅碗里,那沙沙声在我听来如同仙乐。 她刚把碗放在地上,我便迫不及待地把头埋了进去。小颗粒在齿间碎裂,迸发出浓郁的味道,比我之前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美味。我狼吞虎咽,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呜呜”声,尾巴因为极致的愉悦而高高竖起,尖端微微卷曲。 沈伊心就蹲在旁边看着,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好奇和成就感的笑容。“慢点吃,圈圈,都是你的。”她轻声说,又指了指旁边另一个小碗,“这里还有水。” 在我埋头苦干的时候,她的目光被地上那个彩色的、带着铃铛的球吸引了。她伸手捡起来,轻轻一晃,铃铛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我的耳朵瞬间转向声源,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那是什么声音? 看到我的反应,沈伊心觉得有趣,又晃了一下,然后轻轻将球滚向我。 彩色小球带着悦耳的铃声在地板上滚动,划出一道不确定的轨迹。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狩猎的本能被唤醒了!我立刻放弃了美味的猫粮,身体伏低,屁股微微晃动,眼睛死死锁定那个移动的、发出声音的小东西。就在它滚到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猛地扑了上去!爪子精准地按住它,铃铛在我掌下发出闷响。 “喵!”我得意地叫了一声,抬头看她,仿佛在展示我的战利品。 沈伊心“噗嗤”笑出了声,眼睛弯成了月牙。“圈圈喜欢这个球啊?”她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顶端带着羽毛的逗猫棒,在我面前轻轻一晃。 那羽毛轻飘飘的,像一只真正的、挑衅的小鸟!这比球更有吸引力!我立刻放开球,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上下翻飞的羽毛,身体跟着它左右腾挪,寻找着出击的时机。终于,在羽毛一次低空掠过时,我后腿发力,猛地跃起,两只前爪精准地合拢,将羽毛牢牢抱住,甚至还用后腿兴奋地蹬踹着空气。 “哈哈,圈圈好厉害!”沈伊心笑得肩膀都在抖,她手中的逗猫棒也跟着晃动。我们就这样一个逗,一个扑,玩得不亦乐乎。屋子里充满了铃铛声、她的笑声和我兴奋的“喵呜”声。 刚才因为分离而产生的些许隔阂和不安,在这嬉戏中彻底烟消云散。这个空间,真正开始有了“家”的活泼气息。 玩闹了一阵,我们都有些累了。沈伊心收起玩具,重新坐回书桌前,摊开了那本厚厚的书。我则跳上桌面,这次没有立刻蜷缩起来,而是好奇地走到书本旁边,低头嗅了嗅。 纸张的味道,墨水的味道,还有她指尖残留的、淡淡的笔杆味道。我伸出爪子,试探性地碰了碰书页边缘,纸张发出好听的“沙沙”声。 “圈圈,这个不能玩。”沈伊心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语气温和但坚定,“这是要学习的东西。” 学习?又是一个陌生的词。但我能理解她手势里的含义——这个,不可以抓挠。我收回爪子,转而用头顶去蹭她摊开的手掌。好吧,既然这个不能玩,那我就监督你吧。 我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在她摊开的书本和手臂之间的空隙里趴了下来,下巴搁在正好不会压到字迹的书页空白处。这个距离,我能感受到她手臂的温度,能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和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 她开始低声念诵着什么,那些音节对我来说如同天书,但她的声音很好听,像一条平静流淌的小溪。偶尔,她会停下来,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 有一次,她卡在了一道数学题上,反复演算都没有结果,有些烦躁地用笔敲着桌面。我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抬起头,用脸颊蹭了蹭她握笔的手腕。 她愣了一下,低头看我。我睁大眼睛,无辜地“喵”了一声。 她眼中的焦躁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柔和。“圈圈是在鼓励我吗?”她揉了揉我的头顶,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题目时,眼神已经重新变得专注。 时间在安静的陪伴中流淌。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玻璃上映出我们一人一猫依偎在灯下的身影。她学习,我假寐,偶尔甩动的尾巴尖扫过书页,成了这静谧空间里唯一的动态点缀。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合上了书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带着完成任务的轻松。她伸了个懒腰,然后双手将我整个抱起来,举到与她视线平齐的高度。 “圈圈,”她看着我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我们要约法三章。” 我歪着头,表示不解。 “第一,”她伸出一根手指,“不可以堵门,要相信我一定会回来。” “第二,”又伸出一根,“不可以破坏家里的东西,尤其是书和家具。” “第三,”她伸出第三根手指,语气格外郑重,“要一直陪着我。就像……现在这样。” 她说的前两条,我大概能明白,是类似于“守纪律”的要求。但第三条……我看着她眼中那抹不易察觉的脆弱和希冀,喉咙里发出一串咕噜声作为回应。这根本不需要约定,陪伴你,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她似乎读懂了我的眼神,把我搂进怀里,脸颊贴着我的背毛,轻轻蹭了蹭。 “晚安,圈圈。” “喵。”晚安,沈伊心。 这一夜,我没有再睡在床脚,而是蜷缩在了她的枕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月光如水,静静流淌。马路中央的惊恐无助已被温暖安全所取代,而沈伊心眉宇间那抹孤独的阴影,似乎也在我细微的呼噜声中,被悄然抚平了一角。 夜深了,沈伊心均匀的呼吸声在我耳边响起。我却毫无睡意,白天独自在家的漫长和窗外那个广阔世界的好奇,让我的一双猫眼在黑暗中熠熠发光。我轻巧地跳下床,开始了对这片领地更深入的探索。 客厅的沙发底下,藏着几颗滚落的彩色小珠子;书架的最上层,有一本蒙尘的相册,里面是年幼的沈伊心和一对笑容温和的成年人的合影;阳台的花盆边,泥土有被轻微翻动过的痕迹——看来不止圆圆那只胖橘盯上了这里。 正当我用爪子扒拉着阳台门缝,试图研究怎么出去时,一阵极其细微的、类似幼鸟的“叽叽”声从楼下传来。我的耳朵瞬间转向声源,警惕地绷紧身体。那声音很微弱,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痛苦和无助。 我回头看了看卧室方向,沈伊心睡得正沉。犹豫只在刹那间,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我。我回忆起白天沈伊心开窗通风的动作,后腿发力,猛地向上一跃,前爪精准地勾住了窗户的把手,利用身体的重量向下一压——“咔哒”。 窗户开了一条缝。夜风裹挟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涌入。我灵活地从缝隙中钻了出去,落在冰冷的空调外机上,再顺着旁边粗壮的水管,悄无声息地滑落到一楼的草地上。 声音来自灌木丛深处。我压低身体,小心翼翼地靠近。拨开浓密的枝叶,眼前的景象让我愣住了。那不是什么幼鸟,而是一只……狗?一只非常、非常小的狗。它看起来只有我的半个脑袋大,蜷缩在落叶中,瑟瑟发抖,一条后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受了伤。它尝试着发出叫声,却只能挤出那细弱的“叽叽”声。 它身上没有母亲或其他同伴的气味,只有浓重的露水和绝望的气息。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击中了我。几天前,我不也这样无助地困在马路中央吗? “喵?”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慢慢靠近。 小家伙感受到我的靠近,害怕地缩了缩,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我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只是凑近嗅了嗅它。然后,我做了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举动——我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它冰凉湿润的小鼻子。这是猫之间表示安抚和善意的动作。 小家伙似乎愣了一下,颤抖稍微平息了一点。 怎么办?我不能把它丢在这里。它会死掉的。可是我能做什么?我只是一只猫。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沈伊心的脸,她张开双臂挡住车流的样子,她把我抱回家时温柔的眼神。她可以救它。就像救我一样。 可是,怎么告诉她? 我围着这只小狗转了两圈,焦急地甩着尾巴。最终,我下定决心。我尝试用嘴叼住它后颈的软皮——这是猫妈妈搬运幼崽的方式。但它对于我来说还是有点沉,而且我怕弄疼它的伤腿。试了几次,只能勉强把它拖动一点点。 不行,这个方法行不通。 我抬起头,望向三楼那个还留着一条缝的窗户。必须去找她。 我最后舔了舔小狗,发出一种轻柔的、类似“等我”的呼噜声,然后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沿着水管攀爬回去,敏捷地钻回屋里。 我冲到床边,用头顶用力地蹭沈伊心的脸,用爪子拍她的肩膀,喉咙里发出急促而焦虑的“喵喵”声,与平时撒娇的叫声截然不同。 “唔……圈圈,别闹……”她迷迷糊糊地挥手。 我更加执着,甚至轻轻咬住她的睡衣袖口往外拉。 我的反常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打开床头灯,看到我焦躁不安地在床边和她之间来回跑动,不断看向窗户的方向。 “怎么了?你想出去?”她揉了揉眼睛,有些困惑。 我冲到窗边,立起身子扒着窗沿,回头对她大声叫唤。 沈伊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披上外套,跟着我走到窗边。我立刻从那条缝钻出去,站在空调外机上,回头催促地看着她。 夜色中,她看不清楼下的具体情况,但我的异常行为让她觉得事有蹊跷。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相信我。“你等着,我下楼。” 她很快穿上鞋,拿着一个小手电筒下了楼。我则直接从管道滑下,在前面引路,把她带到了那片灌木丛前。 手电筒的光柱照亮了蜷缩着的小家伙。沈伊心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啊!是只小狗!它受伤了!”她立刻蹲下身,检查着小狗的状况,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圈圈,你……你是特意带我来找它的?” 我蹲坐在一旁,尾巴盘在身边,轻轻地“喵”了一声,算是回答。 沈伊心看着我,眼神复杂极了,有惊讶,有感动,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只轻飘飘、脏兮兮的小狗捧在手心,站起身。“我们得救它。” 回到家,沈伊心忙碌起来。她找出了一个柔软的垫子做成临时的小窝,用温水浸湿的毛巾轻轻擦拭小狗身上的污垢,又找来一小碟温牛奶,用指尖一点点蘸着喂它。小狗贪婪地舔舐着,生命力似乎在一点点回归。 我则安静地蹲在旁边,看着她忙碌,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圈圈,你立大功了。”沈伊心忙完后,伸手把我揽过去,用力揉了揉我的脑袋,“你真是只不可思议的猫。” 第二天是周末。沈伊心一大早就抱着装有小狗的纸箱,领着我(我坚持要跟着,在她脚边亦步亦趋)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兽医是个和蔼的中年女人,她仔细检查了小狗的腿,进行了包扎。 “是只小串串,腿骨折了,不过还好发现得早,小家伙生命力顽强,能养好。”兽医笑着说,然后好奇地看着紧跟在沈伊心脚边、不时立起来扒着柜台想看纸箱情况的我,“这是你的猫?真有意思,一般猫狗不太对付呢。” 沈伊心把我抱起来,语气带着自豪:“嗯,它叫圈圈。是它发现这只小狗并叫我去的。” “真的?”兽医和旁边几个等待的宠物主人都露出了惊讶和感兴趣的表情。 “哇!这猫成精了吧!” “好聪明啊!还是只狸花猫,真漂亮!” “它居然会救小狗?太有爱心了!” 一时间,我和沈伊心成了宠物医院的小小焦点。人们围过来,友善地询问着细节,夸赞着我的“英勇事迹”和沈伊心的善良。沈伊心一开始还有些腼腆,但在大家善意的氛围中,她渐渐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带着些许羞涩却又真正开心的笑容。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抱着一只仓鼠笼子的女孩尤其健谈,她叫林晚,就住在隔壁小区。她热情地跟沈伊心交换了联系方式,说以后可以一起遛狗(如果小狗能长大的话)、交流养宠物心得。 “你家圈圈太酷了!以后常联系啊!”林晚挥手告别时说道。 回家的路上,阳光明媚。沈伊心一手抱着妥善包扎后睡着的狗宝宝(她暂时给它取名“ Lucky ”),一手轻轻抚摸着走在她身边的我。 “圈圈,”她声音轻快,像跳跃的音符,“谢谢你。” 我知道,她不只是谢我救了 Lucky。 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少女,一只猫,还有纸箱里一只命运被改写的小狗。 我知道,属于沈伊心的那扇紧闭的门,因为我的这次“多管闲事”,被推开了一条缝隙,更多的光和温暖,正在一点点照进来。而这,仅仅是我们共同故事的又一个崭新开始。 第2章 圈圈的课堂 Lucky的到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们的生活中漾开层层涟漪。沈伊心明显忙碌了许多,但她眉宇间那种沉淀的孤独,似乎也被这份忙碌冲淡了些。 小家伙被安置在阳台一个铺满旧毛巾的纸箱里,那是它临时的庇护所。我,圈圈,则以一种复杂的心情审视着这个新成员。它那么小,那么脆弱,哼哼唧唧的声音像只没吃饱的幼鸟。一种莫名的责任感,混杂着猫科动物天生的好奇与一丝领地被侵入的警惕,在我胸腔里拉扯。 沈伊心给它喂完稀释的羊奶,用手指轻轻挠了挠我的下巴,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圈圈,这是Lucky,是你的……嗯,弟弟?你要好好和它相处,不能欺负它,知道吗?”她的眼神里带着期许。 “喵。”我敷衍地应了一声,尾巴尖甩了甩。欺负?我还不屑于对付这么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小东西。 白天,沈伊心去上学后,家里就成了我和Lucky的二人世界。起初,我保持着距离,要么蜷在沙发顶上居高临下地监视,要么在阳台门口踱步,观察它的一举一动。Lucky对这个世界充满无知的好奇,它试图爬出纸箱,但那条打着石膏的小短腿限制了它的行动,往往只能扒着箱沿,发出焦急的“呜呜”声。 有一次,它挣扎得太厉害,纸箱侧翻,它像个毛绒团子一样滚了出来,摔在冰凉的地板上,发出更响亮的悲鸣。我几乎是本能地从沙发顶一跃而下,冲到它身边,用鼻子拱了拱它。它感受到我的靠近,湿漉漉的鼻子蹭着我的脸颊,寻求着安慰。 那一刻,心中那点微妙的警惕,融化在了它全然依赖的姿态里。 我意识到,在这个家里,我或许不仅仅是宠物,还是“前辈”。沈伊心希望我“守纪”,那么,这个新来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是不是也需要学习一些规矩? 第一个课题,是关于“厕所”的。 沈伊心在阳台角落铺了张宠物尿垫,耐心地教过Lucky几次。但小狗的脑子似乎不太灵光,或者说,它还太小,根本无法理解那软软的、有特殊气味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一次午睡后,它在离尿垫几步远的地板上,留下了一小滩“水渍”。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不算好闻的气味。Lucky自己似乎也有些茫然,蹲在原地,摇着它那短得像个小球似的尾巴。 这不行。我走过去,没有像对待同类那样发出哈气警告——那会吓坏它。我只是用头用力地把它拱向尿垫的方向,然后自己走到尿垫正中央,做出用爪子刨地的动作——这是猫科动物掩埋排泄物的本能行为,虽然这里没什么可掩埋的。 Lucky歪着头,黑眼睛困惑地看着我。 我反复示范了几次,又把它叼到尿垫上(它现在轻得很),用爪子轻轻按了按尿垫的表面。 “喵。”这里,懂吗? 它似懂非懂,但还是凑近尿垫嗅了嗅。 下一次,当它再次出现焦躁转圈、寻找地方的迹象时,我立刻冲过去,用身体把它引导向尿垫。这次,它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上去,完成了“任务”。 我蹲在一旁,看着它完成后那副轻松又有点期待表扬的样子,喉咙里破天荒地发出了一声类似赞许的、短促的“咕噜”。它兴奋地凑过来舔我的脸,被我嫌弃地用爪子推开,但心里却有种奇异的成就感。 第二个课题,是关于“食物”的。 沈伊心给我们准备了各自的食物。我的猫粮碗和它的奶盆分开放置。但Lucky似乎对我那散发着鱼腥味的棕色小颗粒更感兴趣。有一次,它趁我不注意,蹒跚着靠近我的碗,伸出小舌头就想偷尝。 这触犯了我的底线。食物,是严肃的事情。 我闪电般伸出前爪,没有露出爪子,只是用肉垫不轻不重地拍在它的脑门上。 “呜……”它被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屈地叫了一声。 我挡在我的碗前,身体语言明确地宣告着所有权。“喵嗷——”这个不行。 它看着我坚定的眼神,终于明白了,耷拉着耳朵,慢吞吞地爬回自己的奶盆边。从此,它再也没试图染指我的猫粮。当然,我对它的羊奶也毫无兴趣——那腥膻味可比不上我的小鱼干。 沈伊心很快发现了这些变化。她惊喜地看到Lucky大部分时间都能准确找到尿垫,也发现我们各自安分地吃着属于自己的食物。她把我抱起来,脸颊贴着我的额头,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圈圈,你是在教它吗?你怎么这么聪明!” 她的话语和抚摸就是最好的奖励。我眯起眼,呼噜声震天响。 通过这些“教学”,我隐隐约约更加明白了沈伊心之前所说的“守纪”的含义。那不仅仅是不堵门、不搞破坏,更是一种秩序,一种能让共同生活变得更舒适、更和谐的默契。我在学习,同时,也在笨拙地教导。 一天傍晚,沈伊心坐在地板上,一边抚摸着趴在她腿边打盹的Lucky,一边看着我正在专注地舔毛清理自己。她忽然轻声说:“圈圈,你知道吗?你教会了Lucky规矩,也教会了我一些东西。” 我停下动作,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望向她。 “你让我知道,信任和耐心,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她笑了笑,眼神望向窗外渐沉的夕阳,“以前总觉得一个人很闷,现在家里有你们,好像……连等待爸爸妈妈电话的时间,都没那么难熬了。” 她的话,有些深奥,我不能完全理解。但我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那种淡淡的忧愁,而是一种平静的、带着暖意的满足。 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用头蹭了蹭她的手臂,然后挨着Lucky蜷缩下来。小家伙在睡梦中动了动,无意识地靠向我,寻求着热源。 窗外,华灯初上。阳台上的茉莉花散发着幽香。我们这个奇特的组合——一个曾经孤独的少女,一只曾经流浪的狸花猫,一只被救助的伤残狗——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共同学习着关于生活、关于责任、关于彼此守护的课程。 Lucky的腿伤在宠物医院和林晚推荐的几种营养膏的帮助下,好得很快。拆掉石膏那天,它像一颗从弹簧上发射出来的毛球,在家里跌跌撞撞地横冲直撞,对一切都充满了用鼻子和舌头探索的**。阳台的茉莉花盆、沙发垂下的流苏、甚至我那条优雅摆动的尾巴,都成了它攻击(或者说,亲吻)的对象。 沈伊心看着它活力四射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但很快,新的烦恼接踵而至。 小狗的精力,尤其是恢复健康后的小狗的精力,是无穷无尽的。它开始啃咬一切它认为有趣的东西——拖鞋、桌腿、甚至沈伊心随手放在沙发上的书本。警告性的低吼和用肉垫拍打脑门,对于这个记吃不记打的小家伙来说,效果越来越有限。它会把我的拍打当成游戏,更加兴奋地扑上来,用没轻没重的乳牙啃我的爪子。 这不行。这严重违背了“守纪”的原则,尤其是“不可以破坏家里的东西”这一条。我看着沙发上那个被啃出牙印的书角,又看了看正试图把拖把布条从我爪子下扯出去的Lucky,感到了一阵身为“前辈”的压力。 必须采取更有效的教学方法。 机会很快来了。一个周末的下午,沈伊心正坐在地板上,对着摊开的习题册皱眉。Lucky看中了她垂在身后的长发,那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对小狗来说简直是顶级诱惑。它伏低身体,屁股撅起,尾巴高速摇摆,然后一个猛扑—— “哎呀!”沈伊心吃痛地叫了一声,头发被Lucky叼住了一缕。 我动了。 没有吼叫,没有拍打。我像一道灰色的闪电般蹿过去,不是扑向Lucky,而是精准地挤进了它和沈伊心之间,用身体把它隔开。然后,我转过身,背对着沈伊心,面朝着Lucky,弓起背,全身毛发炸开,尾巴膨大得像根鸡毛掸子,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低沉、警告意味十足的“哈——!” 这是猫科动物最严厉的警告,意味着下一步就是利爪出鞘。 Lucky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前所未有的严厉姿态彻底吓住了。它猛地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耳朵耷拉下来,喉咙里发出委屈又害怕的“呜呜”声,不敢再上前。 沈伊心也愣住了,她看着我一反常态的、充满保护姿态的背影,又看了看被吓坏的小狗,瞬间明白了过来。 “圈圈……”她喃喃道,眼神复杂。 我维持着威慑的姿态几秒钟,直到确认Lucky真的不敢再动,才慢慢放松身体,但依旧挡在沈伊心身前,目光严肃地盯着小狗。 “Lucky,不可以!”沈伊心这时也反应了过来,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对小狗说,“不能咬头发!会疼!这是不对的!” 她伸手,把我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我还有些炸毛的脊背,“圈圈是在保护我,对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感动。 我靠在她怀里,感受着她加速的心跳渐渐平复,呼噜声不自觉地响起。保护。是的,这就是我当时唯一的念头。这个家,这个人类,由我来守护。任何可能伤害到她的事情,都不被允许。 这次事件之后,Lucky似乎终于明白了一些界限。它依然活泼好动,但再也不会去啃咬沈伊心的头发和衣物,对家具的破坏行为也收敛了许多。它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清晰的敬畏。 沈伊心则将这件事告诉了林晚。在下次相约一起去社区公园“遛狗”(主要是沈伊心抱着Lucky,我则矜持地跟在旁边)时,林晚看着亦步亦趋跟在我身边、不敢造次的Lucky,惊叹不已。 “我的天,圈圈,你简直是训犬大师!”林晚推了推眼镜,对着沈伊心感慨,“伊心,你这哪是养了只猫,你是请回了一位家教啊!” 沈伊心笑着点头,阳光洒在她脸上,明媚而生动。“是啊,圈圈教会了Lucky规矩,也教会了我……”她顿了顿,看着我,眼神温柔得像融化的琥珀,“……被守护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天晚上,沈伊心在书桌前写日记。我跳上桌子,习惯性地在她手边趴下。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投入学习,而是放下笔,把我抱到她的膝盖上。 “圈圈,”她看着我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谢谢你。不只是谢谢你教Lucky,更是谢谢你……选择了我。” 她拿起手机,翻出相册里一张照片,是我刚被她救回家时,浑身脏兮兮、眼神惊恐地缩在角落的样子。“你看,这是以前的你。再看看现在——”她指了指此刻慵懒地躺在她腿上、肚皮圆滚滚、眼神安详的我。 “我们都变了,对不对?”她轻声说,“因为你,我认识了林晚,救了Lucky,好像……和这个世界的连接,变多了。” 我无法完全理解她话语里所有的含义,但我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满足和安宁。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咸咸的,带着一点墨水的味道。 我的课堂,内容在不断扩展。从最初的生存纪律,到后来教导Lucky的生活规矩,再到如今,似乎无形中也在参与塑造沈伊心的生活轨迹。我用我的方式,我的爪子,我的呼噜声,甚至我的“哈气”,守护着这个小小的、脆弱的,却对我而言意味着整个世界的家园。 月光如水,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沈伊心继续写着她的日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Lucky在窝里偶尔发出的梦呓,还有我平稳的呼噜声,交织成了一首宁静的夜曲。 随着Lucky逐渐康复和成长,家里的“纪律课程”也开始升级。沈伊心用她攒下的零用钱,买回了一个浅口的猫碗和一个更小些的狗碗,分别印着鱼骨头和肉掌的图案。她郑重地将两个碗并排放在厨房靠墙的固定位置。 “圈圈,Lucky,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专属用餐区。”她蹲下来,指着那两个碗,语气认真,“吃饭要在规定的地方,不能把食物弄得到处都是,这也是守纪律的一部分,明白吗?” Lucky摇着尾巴,似懂非懂,注意力完全被碗里即将出现的食物吸引。我则甩了甩尾巴,表示接受。定点用餐,这听起来很合理,符合猫类天性中对进食环境安全、固定的要求。 然而,实践起来却遇到了麻烦。 Lucky的吃相,堪称一场小型灾难。它会把整个脸埋进碗里,狼吞虎咽,奶渍和细碎的狗粮糊得到处都是,常常吃着吃着,碗就被它拱得移动位置,甚至打翻。更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它吃完自己的,总会意犹未尽地凑到我的碗边,用湿漉漉的鼻子到处嗅,试图寻找残渣。 这严重干扰了我优雅、精细的用餐仪式。我需要安静,需要专注,需要一点点品尝每一颗猫粮的独特风味。 第一次发现它靠近我的碗时,我只是发出警告的低吼。它退缩了,但下一次依旧会犯。沈伊心也试图纠正,把它抱回自己的碗边,反复说“Lucky,吃你自己的”,但效果甚微。 必须采取行动。 这天傍晚,沈伊心照例在我们的碗里放好食物。Lucky立刻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过去,开始它风卷残云般的进食。我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蹲在几步远的地方,冷静地观察着。 等它吃得差不多,开始习惯性地朝我的碗迈出第一步时,我动了。我没有攻击它,而是迅速走到它和我的碗之间,然后转身,背对着我的食物,面朝着它,稳稳地坐了下来。我的身体语言明确无比:此路不通。 Lucky试图从左边绕,我便向左微微侧身挡住。它向右试探,我的视线和身体也随之右移。我始终沉默,只是用平静而坚定的目光注视着它。 它“呜呜”地叫着,有些焦躁,用爪子扒拉地面,但我像一堵无声的墙,寸步不让。僵持了几分钟,它似乎终于明白,今天,此刻,它无法突破我的防线。它耷拉着尾巴,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碗边,舔了舔空荡荡的碗底,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丝毫动摇,最终放弃了,趴到一边玩自己的尾巴去了。 我这才不慌不忙地转身,开始享用我那顿迟来的、不受打扰的晚餐。 沈伊心全程在厨房门口悄悄看着,脸上露出了然和欣慰的笑容。她没有插手,直到我吃完,优雅地舔着爪子清理脸时,她才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又揉了揉Lucky的脑袋。 “圈圈做得好,Lucky也要学会尊重圈圈的地盘哦。”她柔声对小狗说,然后指着两个并排的碗,“看,这是圈圈的,这是Lucky的,要记住。” 这次无声的“守卫战”之后,Lucky似乎终于将“不得靠近圈圈的碗”这一条刻进了它那小小的狗脑袋里。我们的用餐时间终于恢复了应有的秩序与和平。 这件事也让沈伊心有了新的想法。几天后的周末,她邀请了林晚来家里玩。林晚不仅带来了她的仓鼠(安全地关在笼子里),还带来了一个她自己烤的、形状有点歪歪扭扭的小蛋糕。 “庆祝Lucky康复,也庆祝圈圈老师教学成功!”林晚笑嘻嘻地说。 三个女孩(如果算上我和Lucky,就是五个)围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阳光透过窗户,空气中弥漫着蛋糕的甜香和淡淡的茉莉花香。沈伊心显得比平时活泼许多,她和林晚分享着学校里的事情,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笑声像清脆的风铃。 我趴在沈伊心的腿边,享受着这份宁静与和谐。Lucky则安静地趴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啃着沈伊心给它准备的磨牙棒,偶尔抬头看看我们,不再试图莽撞地冲过来加入。 林晚看着我们,对沈伊心说:“伊心,你看它们俩,多和谐。圈圈真的把Lucky教得很好。我以前总觉得猫狗是天敌,没想到还能这样。” 沈伊心低头看着我,眼神柔软:“是啊,圈圈它……不只是宠物。它好像什么都懂。”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有它在,我觉得这个家,特别完整,也特别有……规矩。” 规矩。这个词再次出现。我眯起眼,呼噜声更响了些。我逐渐明白,沈伊心所说的“守纪”和“规矩”,并非冰冷的束缚,而是构筑这个小小世界温暖与安宁的基石。它让不同的生命能够和谐共处,让孤独的心灵找到依靠。 林晚的到访像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之后,沈伊心似乎更愿意与人交流了。她会在小区里和其他遛狗的老人打招呼,会在宠物店和店主讨论哪种猫粮更好,甚至在学校,也开始有同学因为听说她养了一只会“管教”小狗的神奇狸花猫而主动和她搭话。 她的世界,因为我的到来,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扩大,连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和事。 傍晚,送走林晚后,沈伊心抱着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花园里嬉闹的孩子和散步的人们。 “圈圈,”她轻声说,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头顶,“你看,外面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脑袋往她怀里更深处埋了埋。 林晚到访后的那个周一,沈伊心的书包侧兜里,悄悄放了几张她周末给我和Lucky拍的拍立得照片。其中一张,是我端坐在书桌上,神情严肃地“监督”着正在写作业的沈伊心,而Lucky则老老实实趴在她脚边。另一张,是林晚抓拍的,我正用爪子轻轻按住试图啃沙发腿的Lucky的脑袋,表情无奈又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课间休息时,坐在沈伊心前排、一个叫周雨晴的女生偶然回头,看到了她正在整理的那些照片。 “哇!伊心,这是你养的猫和狗吗?好可爱!”周雨晴眼睛一亮,指着照片上的我,“这只狸花猫眼神好特别啊,好像在说什么似的。” 另一个邻座的、平时很安静的男生陈默也被吸引,推了推眼镜,凑过来看。 沈伊心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轻声说:“嗯,猫叫圈圈,狗叫Lucky。” “圈圈?就是传说中会教小狗规矩的那只猫?”周雨晴的声音引来了附近几个同学的注意。关于沈伊心和她那只会“管教”小狗的猫的传闻,似乎已经在班级小范围里流传开了。 沈伊心脸微微泛红,在同学们好奇的追问下,她简单讲述了如何在马路中央救下我,我又如何“赖上”她,以及后来救助Lucky并“教育”它的过程。她讲述的时候,眼神里闪烁着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带着自豪和温柔的光彩。 “真的假的?猫还能教小狗用尿垫?” “它真的不会欺负小狗吗?” “天啊,这也太聪明了吧!”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充满了惊奇和善意。沈伊心不再是那个总是安静坐在角落、独来独往的少女,她成了这个有趣故事的中心。她拿出手机,翻出更多我们的日常视频——我优雅地吃着猫粮而Lucky在旁边乖乖看着;我挡在沈伊心身前对试图扑她头发的Lucky发出警告;我蜷缩在她枕边睡觉,Lucky则趴在床下的垫子上…… “它们感情真好!”周雨晴惊叹,“伊心,你家圈圈简直就是个猫老师!” 陈默也难得地开口:“猫的智商和社交能力可能被我们低估了。它们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 放学铃声响起时,好几个同学,包括周雨晴和陈默,都主动和沈伊心一起走出教室。 “伊心,下次能去你家看看圈圈老师吗?我太想亲眼见见它了!”周雨晴挽着沈伊心的胳膊,热情地提议。 陈默也推了推眼镜,有些腼腆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观察一下它们的互动模式,感觉很值得研究。” 还有其他几个同学也纷纷表示了好奇。 沈伊心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包围着,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受宠若惊的喜悦。她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轻,却带着明显的开心:“好……好啊,周末如果你们有空的话……” 那天下午,沈伊心几乎是踩着雀跃的步伐回到家的。她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把我抱起来转了个圈,脸颊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 “圈圈!圈圈!”她把我举高,眼睛亮晶晶的,“我的同学,他们都知道你了!他们都说你很厉害,想来见见你!” 我被晃得有点晕,疑惑地“喵”了一声。 Lucky也凑过来,围着她的脚边兴奋地打转,摇着尾巴。 沈伊心放下我,蹲下来,一手搂着我,一手搂着Lucky,把脸埋在我们的毛发里,声音闷闷的,却充满了笑意:“都是因为你们……谢谢你们。” 那个周末,我们家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访客日”。周雨晴、陈默,还有另外两个同班女生一起来到了家里。当沈伊心打开门时,我正蹲在客厅的猫爬架顶端,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进来的人群。Lucky则跟在我下面一层,好奇地探出脑袋。 “哇!它就是圈圈!看它的眼神,真的好有气势!” “这就是Lucky吗?好小只,好可爱!” 同学们发出小声的惊呼。 周雨晴带来了一小袋高级猫条,陈默则带了一个笔记本,似乎真的打算做“观察记录”。起初,我保持着猫的矜持,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Lucky则有些怯生生地躲在沈伊心腿后。 沈伊心拿出猫条,递给我熟悉的那个牌子,轻声呼唤我:“圈圈,来,这是同学送给你的礼物。” 食物的诱惑,加上对沈伊心的信任,让我犹豫片刻后,还是优雅地从爬架上跳了下来,迈着从容的步子走过去,接受了周雨晴小心翼翼的喂食。我吃东西时安静而专注的样子,又引来了一阵压低声音的赞叹。 看到我的“示范”,Lucky也壮着胆子走了出来,接受了女孩们温柔的抚摸和专门给它带的磨牙饼干。 气氛很快变得轻松起来。同学们坐在地毯上,看着我和Lucky的互动。当Lucky下意识地想靠近我的猫碗时,我只是抬头看了它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鸣,它就立刻刹住脚步,转而跑去玩自己的玩具球了。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圈圈真的在管它!”周雨晴激动地拉着沈伊心的手。 陈默则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什么,嘴里念叨着:“建立边界,非暴力沟通,群体秩序……” 沈伊心坐在同学们中间,脸上一直带着轻松的笑容。她讲述着我更多的生活细节,如何叫她起床,如何在她学习时陪伴她,如何在她难过时安慰她。同学们听得入神,不时发出羡慕的声音。 “伊心,你太幸运了!” “圈圈简直就是你的守护神兼生活导师!” 阳光洒满客厅,房间里充满了年轻人的笑声、小狗偶尔的吠叫,以及我满足的呼噜声。沈伊心不再是孤独的岛屿,她因为我的存在,被拉入了温暖的人际河流之中。 送走同学们后,家里恢复了宁静。沈伊心收拾着客厅,哼着不成调的歌。她把我抱到窗前,看着楼下同学们远去的背影。 “圈圈,”她轻声说,手指梳理着我颈部的毛发,“以前总觉得和别人交往很困难,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现在,因为有你,好像就有了话题,有了连接的桥梁。” 她顿了顿,声音更加柔软:“是你帮我交到了朋友。” 我抬起头,蹭了蹭她的下巴。人类的社交复杂而难懂,但我能感受到她的快乐。她的孤独,像阳光下的冰雪,正在一点点消融。 访客日的兴奋余温尚未完全散去,沈伊心的生活却迎来了一个不小的挑战——为期三天的期中考试。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紧绷的气息,连平时没心没肺的Lucky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变得安静了许多。 沈伊心书桌上的台灯亮到深夜的时间越来越长。习题册、试卷、密密麻麻的笔记铺满了桌面,几乎占据了我平时“监督”她学习的专属位置。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蜷缩在她堆在椅子上的外套里,或者趴在离书桌稍远的地毯上,默默陪伴。 我能感受到她的焦虑。翻书页的力度变大,叹息声变多,偶尔会用笔烦躁地敲击桌面。那种熟悉的、带着压力的气息,让我有些不安。Lucky有一次想凑过去寻求抚摸,被她无意识地轻轻推开了,小家伙委屈地“呜”了一声,躲到了我身后。 这不行。我想。纪律和规矩,不仅仅适用于吃饭和如厕,也应该适用于应对压力。焦躁解决不了问题,就像在马路中央,恐慌只会让情况更糟。 于是,我开始了我的“考前纪律辅导”。 当她第三次因为解不出一道数学题而抓头发时,我站起身,轻盈地跳上书桌边缘——一个既不会压到她的书本,又能让她轻易看到我的位置。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趴下,而是端坐着,尾巴规整地圈在身前,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她。 沈伊心从草稿纸上抬起头,对上我的目光,愣了一下。 “圈圈?”她的声音带着疲惫。 我没有叫,只是微微歪了歪头,继续保持安静凝视的姿态。我的平静似乎感染了她,她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好吧,急也没用,对不对?”她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过了一会儿,当她长时间对着一页英语阅读发呆,眼神开始放空时,我伸出爪子,轻轻地、试探性地按在了她摊开的笔记本上,挡住了那些让她困扰的字母。 她回过神来,看着覆盖在笔记上的、我的毛茸茸的爪子,忍不住笑了。“圈圈,别闹,我在看书。” 我把爪子收回来,但依旧用脑袋蹭了蹭她握着笔的手腕,喉咙里发出平稳的、安抚性的呼噜声。 一次,两次……每当她情绪开始焦躁或者注意力开始涣散时,我都会用这种温和的方式介入——一个安静的注视,一个轻轻的触碰,一阵持续的呼噜声。我没有打扰她,只是在提醒她,保持冷静,保持专注。 甚至,我还承担起了“时间管理员”的职责。连续学习太久,我会走过去蹭她的腿,示意她该起来活动一下。深夜熬得太晚,我会跳上桌子,用身体挡住书本,发出催促的“喵呜”声,直到她无奈地合上书,关灯睡觉。 Lucky也仿佛明白了这是特殊时期,它不再试图嬉闹,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趴在我身边,或者自己啃玩具。我们这个小小的家庭,在紧张的备考期间,形成了一种默契的、互相支持的秩序。 考试前一天晚上,沈伊心显得格外紧张,在床上翻来覆去。我钻进她的被窝,紧贴着她的手臂躺下,用身体的热度和响亮的呼噜声包裹着她。Lucky也跳上床,在她脚边找了个位置蜷缩起来。渐渐地,在她的手一下下抚摸我脊背的动作中,她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终于沉沉睡去。 三天的考试终于结束。沈伊心回到家,把书包往地上一扔,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考完了!”她宣布道,声音里带着解脱和一丝不确定。 我和Lucky立刻围了上去。Lucky兴奋地舔着她的手指,我则跳上沙发,用头顶用力地蹭她的下巴,发出无比响亮的呼噜声,像是在说:“辛苦了,你很棒!” 她把我抱进怀里,脸埋在我的毛发里,闷闷地说:“圈圈,谢谢你。考试的时候,每次我觉得紧张,就会想起你安静看着我的样子,然后就能冷静一点了。” 几天后,成绩公布。沈伊心的名次前进了十几名,尤其是她最担心的数学,有了不小的进步。她拿着成绩单,眼睛亮得像星星,第一个就抱起我转圈。 “圈圈!我进步了!有你的功劳!” 那天晚上,她特意开了个猫罐头给我加餐,也给Lucky加了餐。我们庆祝的方式,就是一起窝在沙发上,她看着电视,我趴在她腿上,Lucky靠在她脚边,享受着考后难得的彻底放松。 月光如水,透过窗户,将我们依偎的影子投在墙上。沈伊心轻轻抚摸着我的背,低声说:“圈圈,你教会我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你教会我责任,教会我守护,教会我交朋友,现在,你还教会了我如何平静地面对压力。” 她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温柔的笃定:“你真的是我最好的老师,也是我最珍贵的家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