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 第112章 不是四只,是五只 密林中。 云照歌将长弓握在手心,瞥了一眼那片狼藉后,便转身朝着主帐的方向走去。 一路行来,她将身上那件与林中环境格格不入的狐裘斗篷脱下。 又细心地整理了一下发鬓,确保自己看起来与进帐休息前毫无二致。 与此同时,主帐之内。 君夜离在送云照歌回帐后,便回到主帐处理几封加急送来的奏报。 此刻,他放下朱笔,习惯性地看向身旁的位置,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 她说有些乏了,想睡一会儿,可往常这个时辰,她早该醒了。 君夜离微微皱起了眉。 围场风大,温差也大,她如今身子矜贵,万一着了凉… 他越想越不放心,干脆起身,对一旁的福安道: “摆驾,去皇后帐中。” 不多时,他便到了云照歌的帐前。 守在帐门口的小宫女见皇帝亲至,吓得连忙跪下行礼。 君夜离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通传,自己掀开了帐帘走了进去。 帐内燃着安神的熏香,暖意融融。 那件月白色的狐裘斗篷整齐地叠放在软榻之上。 旁边的小几上,她看了一半的话本还摊开着。 一切如常。 只是,帐内空无一人。 君夜离的心,猛地一沉。 他几步走上前,伸出手探了探那狐裘斗篷,是温的。 他又摸了摸软榻上的被褥,尚有余温,证明人离开的时间并不长。 可她能去哪里? 她说过想安安静静地休息,不要人打扰。 一股莫名的烦躁与不安涌上心头,君夜离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唤了一声鹰卫,声音里带着寒意。 “鹰一。” “陛下。”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 “立刻去找…” 君夜离的话刚出口,一个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便从帐外悠悠传来。 “我就出去了一小会儿,陛下就这么大阵仗,这么想把我抓回来啊?” 君夜离闻声抬头。 只见云照歌正掀开帐帘朝他款款而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慵懒笑意。 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云照歌的手腕。 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确定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可随即,他又皱起了眉。 “不是说不舒服,要在帐内休息吗?” 他握着她的手,感觉到指尖传来的一片冰凉,声音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手怎么这么冰?去哪里了?” “许是喝的茶水有些多,” 云照歌面不改色地任由他握着。 顺势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所以就去了几趟恭厕。”说罢,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调笑。 “怎么,陛下连这个也要管?” 君夜离被她的话一噎。 看着她这副又娇又懒的模样,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他还能说什么? 只能脱下拿起一旁的外袍,不由分说地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下次去哪,记得让小栗子他们跟着。”他霸道地命令道。 “是,遵命,我的皇上陛下。”云照歌笑着应和着。 就在这时,福安小跑着过来禀报。 “启禀陛下,娘娘,时辰到了,他们都已经陆续回来了。” 君夜离点点头,紧了紧裹着云照歌的外袍,拥着她朝主营地的观景高台走去。 两人刚在高台坐定,就看到围场上热闹非凡的景象。 拓拔可心与贺亭州并肩而归,她的收获可谓是独树一帜。 除了贺亭州猎得的那头野猪,几只山鸡和野鹿。 她就只有最开始猎到的那头梅花鹿了。 现如今她怀里就揣着那只被她精心包扎过的小白兔。 当她将这的战利品展示给云照歌看时,引得云照歌一阵轻笑。 连君夜离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这就是你的猎物?你是去打猎了还是去捉宠物了?” 云照歌捏了捏兔子毛茸茸的耳朵,语气里满是调侃。 “你不懂,这叫爱心狩猎,讲究的是一个万物众生皆有情的境界,尔等凡夫俗子是不会明白的。” 拓拔可心一脸你不懂的表情,将兔子抱得更紧了些。 两人说笑间,一个狼狈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是君晗玥。 她在回来的途中,因过分鞭策,导致烈马失了控,将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后便不知所踪。 还是她的随从发现自家主子久久没有回来,去了密林深处找了许久才发现狼狈不堪的她。 如今她脸色苍白,发髻散乱,唇上毫无血色,骑在马上身形摇摇欲坠。 别说猎物,就连她自己那把心爱的,镶嵌着宝石的弯弓都不知所踪。 看到她这副模样,原本嘈杂的营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去。 君晗玥从马上下来的时候,腿一软,险些直接跪倒在地。 幸好旁边的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皇姐,这是怎么了?”君夜离皱起了眉,沉声问道。 君晗玥看到君夜离后眼眶一红,泪水便恰到好处地流了下来。 她缓缓走到高台前,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后怕与委屈。 “皇上…本宫在林中遇到了黑熊,若不是本宫借助箭矢跑得快,恐怕你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她这番话说得九死一生,可怜至极。 不少宗室大臣都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有些宗妇甚至都被吓得花容失色。 “哦?黑熊?” 云照歌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皇家围场每年都由专人肃清,连头野狼都难见到,想不到竟还有黑熊这等猛兽?” “看来是下边的人失职,竟让皇姐受惊了。” “小栗子”云照歌轻唤一声。 “娘娘,”小栗子立刻闻声向前。 “回头你让内务府的人好好查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查出来后不用通报,严惩不贷。” “是,奴才遵旨。” 她一番话,听起来像是在怪罪下边的人。 事实上却不动声色地将君晗玥的说辞架在了火上烤。 禁军里里外外将林中都是探查过的。 你说出现了黑熊? 好啊,那我彻查,要是查不出来,你就是在欺君。 君晗玥的哭声一滞。 她没想到云照歌会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 她哪里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黑熊,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狼狈而撒的谎。 她眼神看向君夜离。 君夜离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只是顺着云照歌的话往下说。 “皇后说的是,福安,此事你和小栗子一起,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给皇姐一个交代。” “奴才遵旨。”福安躬身应道。 君晗玥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知道,这俩根本就没信她的话。 此时,负责统计猎物的官员高声宣布了结果。 “本次比试,拓拔公主猎得……呃……” 他看着拓拔可心怀里那只兔子,卡了壳。 随即瞥见贺亭州将拓拔可心的牌子放在了自己的猎物上。 见帝后都像是没看到此举,最后便眼不红心不跳地道。 “猎得野猪、梅花鹿各一只,野鸡两只。共计四只猎物。” “和硕公主,白兔两只,狐狸一只,野鸡一只,共四只猎物。” “按皇上定下的规矩,此局,两人平手!” “等等!” 拓拔可心出声打断了官员的话。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看向她。 “大人,你少算了一只,” 拓拔可心将怀里的小兔子露了出来。 “喏,这里还有一只,所以本公主一共是五只。” “噗——”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人群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窃笑声。 谁家好人把猎物当成宠物抱在怀里啊。 这北狄的公主还真是率真的可爱。 高台上的云照歌见她这副模样,也不由得笑出了声。 计数的官员见状也呲着个大牙乐得不行。 “对对对,是下官数错了,加上公主怀里的,总共是五只。” “所以,拓拔公主猎得五只猎物,和硕公主猎得四只。” “按皇上定下的规矩,此番比试,拓跋公主胜出!” “好耶!” 一听自己赢了,拓拔可心立马抱着兔子冲到了云照歌身边。 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云照歌。 云照歌被她的眼神盯得有点哭笑不得。 “小栗子,”云照歌摸着她怀里的小兔子,轻声喊道。 小栗子会意,把桌上那柄叫踏雪寻梅的玉如意捧到了拓拔可心跟前。 “嘿嘿,谢谢照歌!” 拓拔可心给了贺亭州一个眼神。 随后只见贺亭州将那柄玉如意拿起,极其自然地放在了拓拔可心身上的挎袋里。 云照歌见状,含笑的眸子眯了眯。 看来这种事没少干。 喜欢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请大家收藏:()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3章 我真不是故意的 高台上下。 众人看着这个意想不到结果。 谁知道最后致胜的关键却是一只兔子? 用一只兔子,就赢了一个在北境待了五年的神射手。 这简直是把君晗玥的脸皮按在地上摩擦。 君晗玥看着他们笑意盈盈,相处的极为融洽。 而自己就像是一个背景板一样,显得又空,又多余。 就因为一只畜生! 害得她不仅输了比赛,还丢了面子。 君晗玥的脸色青白交加,难看至极。 她没办法再说服自己在这样的场合待下去。 借口向君夜离二人说自己身体不适,想要回帐歇息。 之后,便被宫女搀扶着离开了高台,回到了她的营帐中。 回帐的路上,她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 拓拔可心这个贱人!还有云照歌! 你们给本宫等着!本宫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们。 …… 秋猎的宴席设在傍晚。 篝火升腾,烤肉的香气弥漫在整个营地。 君晗玥换上了一身华贵的宫装,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仿佛白天的狼狈从未发生过。 她端着酒杯,笑意盈盈地走到拓拔可心面前。 “拓拔公主,白天的比试,是本宫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她姿态放得很低,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不过,本宫听闻北狄女子不仅擅长骑射,更精通马上拾物这等绝技。” “不知公主可否赏脸,与本宫再比一场,也好让北临的大臣将士们开开眼界?” 拓拔可心正在跟贺亭州抢一只烤得焦香的鸡腿。 闻言抬起头,满嘴是油地道: “不去,没空。我得留着肚子吃好吃的。” 这种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回答,再次让君晗玥准备好的一肚子话术卡在了喉咙里。 “公主是不愿意?还是怕了?” 君晗玥脸上的笑容不变,但话语里带上了一点激将的意味。 “还是说,公主殿下的本事,也只剩下打打兔子了?” “你说谁只配打兔子!” 拓拔可心一听这话就炸了。 你可以说我胖,但不能侮辱我的技术! 她“啪”地一声把鸡腿拍在盘子里,站起身来。 “比就比!谁怕谁是小狗!说吧,怎么比!” “爽快!” 君晗玥见目的达到,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就在这营地前的空地上,我们各骑一匹马,地上会放置五十枚铜钱。看谁在规定时间内,不落地拾取的铜钱多,谁就算赢。” “彩头嘛…就赌本宫头上这支凤鸾宝钗如何?” 说着,她拔下了发髻上一支流光溢彩,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钗子。 拓拔可心眼神带着点嫌弃的意味。 瞪得圆溜的眼珠子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后,勉为其难的道: “好吧,那就赌它吧。” 一旁的贺亭州看着君晗玥的神色皱了皱眉,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轻轻拉了拉拓拔可心的袖子,凑近她耳边低声道: “公主殿下,不要冲动,恐怕有诈。” “安啦安啦,贺亭州,你还不信我的技术吗?” “我三岁就在父王的烈焰马背上爬来爬去了,比马术,除你之外,我还没见过能赢过我的。” 拓拔可心胸有成竹壮地拍着胸脯。 云照歌坐在主位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没有阻止。 只是慢条斯理地剥开一个橘子,递了一瓣到君夜离嘴边,轻声说了一句。 “看来今晚有好戏看了。” 君夜离张嘴咬住橘子,手放在她的后腰处。 “放心,有鹰卫在暗处盯着,伤不了她。” 云照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剥了一瓣,自己吃了。 很快,场地被清空。 五十枚铜钱被均匀地洒在草地上,在火光下闪着光。 随着号令官一声令下,两人同时策马冲出。 拓拔可心不愧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公主。 只见她身姿矫健如燕,在马背上侧身,探臂,俯冲,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每当马蹄踏过,她柔韧的腰肢便会弯出一个惊人的弧度,手指精准地从草地上拈起一枚铜钱。 引得周围的北临将士爆发出阵阵喝彩。 反观君晗玥,虽然也在尽力拾取,但她的动作明显没有拓拔可心那么流畅。 有好几次,她都因为身体不够柔韧而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引来一片嘘声。 眼看拓拔可心已经拾取了十几枚,而自己才刚好捡了十枚。 君晗玥的眼中划过一丝阴狠。 她不再去管地上的铜钱。 而是不动声色地调整着马头的方向。 看似在追逐铜钱,实则是在悄悄靠近拓拔可心的路线。 就在拓拔可心再一次俯身,探手去拾取一枚离她马蹄很近的铜钱时—— 机会来了! 君晗玥眼中杀机一闪。 她猛地从袖中抖出一枚早已准备好的三棱铁蒺藜,扣在指间。 趁着两马交错,众人视线被挡住的瞬间,屈指一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铁蒺藜悄无声息,直奔拓拔可心胯下乌骓马的前蹄而去。 一旦被刺中,这匹正在高速奔驰的骏马必然会当场失蹄跪倒。 而那个正将大半个身子探出马背的拓拔可心,绝对会被甩飞出去,不死也得重伤。 贺亭州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君晗玥,深怕她会对拓拔可心不利。 而在君晗玥抖出铁蒺藜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暴喝一声:“公主小心!” 同时运起内力,想要出手拦截,却已经鞭长莫及。 眼看悲剧就要发生——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只见两道白色的影子,从主位的观景台上射而出。 不偏不倚。 正好击落了君晗玥弹出铁蒺藜,以及她那只手腕, 那是…只白玉茶杯和杯盖。 茶杯在与手腕接触的瞬间轰然碎裂。 巨大的冲击力导致瓷片四溅开来,深深地划破了君晗玥的手腕,鲜血直流。 “啊——!” 君晗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剧痛让她手一抖,手中的铁蒺藜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整个人也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失去了平衡。 尖叫着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抱着血流不止的手腕痛苦地翻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和硕公主怎么就突然躺地上了? 全场鸦雀无闻。 拓拔可心也停了下来,一脸懵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君晗玥。 她这是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只茶杯飞来的方向。 也就是云照歌所在的观景台。 只见云照歌惊慌失措地站起身,一只手抚着胸口,脸上满是歉意。 “都怪本宫,方才看到皇姐的马好像要失控了,本宫担心皇姐会出意外。” “没多想…就将茶杯给扔出去想要让马匹停下来,没想到却打到了皇姐。。” “皇姐,你没事吧?本宫不是故意的,” “快!小栗子!快传太医啊!” 她仓皇着让小栗子去传太医,嘴上说着抱歉,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自责。 可那双君晗玥看不见的凤眸里,却没有半点温度,只有一片冰冷彻骨的寒。 喜欢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请大家收藏:()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4章 罚亦是赏 云照歌这句轻飘飘的“不是故意的”,让整个营地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演技,不去梨园混个台柱子都屈才了。 再说了,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 谁看不出她这一下手滑,时机抓得是多么的精准? 早一点,君晗玥的阴招还没用出来;晚一点,拓拔可心可能已经人仰马翻。 这套茶杯,精准的砸出了一个意外,也砸出了一场风波。 君夜离最先反应过来。 他没去看正在地上翻滚的君晗玥,而是走到云照歌身边。 “瞧你,就是心善。看到皇姐的马要失控,就急成这样,自己有没有被吓到?” 他一边柔声说着,一边将她揽进怀里。 “陛下,臣妾…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臣妾只是太激动了,太想保护皇姐了,所以才扔的茶杯…没想要伤害皇姐的…” 云照歌说着说着,便趴在君夜离怀中,低低抽泣了起来。 君夜离见状身子一僵。 接下来的戏是这么演的吗? 怎么哭起来了? 趴在君夜离怀里的云照歌没听见他僵着没应声,便伸手掐了掐他腰间的肉。 可惜这男人腰间全是紧绷绷的肌肉,一点多余的赘肉都没有。 她掐了半天,就只掐起来了一点皮。 君夜离见她这副模样,差点就没绷住笑出声。 云照歌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从他怀里抬起头,刚好与他含笑的视线相撞。 见他笑得这么欢,云照歌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君夜离也见好就收。 他怕把人真的惹毛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大家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皇姐也不会怪你的。” 君夜离抚着着云照歌的头,轻轻将人重新按进怀里。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你们说是不是?” 他语气虽然平淡,但眼神里全是威胁。 “对对对!” “没错没错!” “皇上说的对,娘娘心善。” “娘娘绝对不是故意的。” 一群大臣争先恐后的附和着,心底却忍不住疯狂吐槽。 这个昏君,你安慰媳妇儿就安慰啊,威胁我们干嘛? 那眼神欻欻的,跟放刀子似的。 再说了,那姿势何止是安慰,而是在告诉所有人。 我的人,我护着,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得按我的要求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的睁眼说瞎话。 把蓄意伤人的事,说成了是关心则乱。 而地上疼得满头冷汗的君晗玥差点气得吐血。 我马失控? 我他娘的那是要送拓拔可心上西天! “皇帝!” 就在这时,一架凤驾鸾舆在数十名宫人的簇拥下赶来。 人还没到,一个充满怒气的威严女声已经响彻夜空。 “玥儿!我的玥儿!” 正是听到消息赶来的郭太后。 她从软轿上下来,走得飞快,看都没看君夜离和云照歌,直接扑到君晗玥身边。 当她看到女儿手腕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时,顿时目眦欲裂。 “放肆!” 郭太后猛地抬头,保养得宜的丹凤眼里满是狠毒。 眼神死死的射向被君夜离护在怀里的云照歌。 “皇后!你好大的胆子!” “不过是一场小小的玩闹,你竟敢当着皇帝和众大臣的面,对皇室公主下此毒手!” “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哀家!”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云照歌立刻从君夜离怀中挣出来。 对着太后盈盈行了一礼,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惶恐和苍白。 眼角也顺势流下了几滴泪珠。 “母后息怒,是臣妾的错,但臣妾没想过伤害皇姐。” “刚才…刚才臣妾看到皇姐的马不知为何发了狂,突然加速冲向了正在捡铜钱的拓拔公主,眼看就要撞上…” “臣妾一时心急…害怕皇姐因此受伤,这才…这才慌不择乱,扔了茶杯,本想让马停下来,没想却误伤了皇姐。” “臣妾罪该万死,请母后责罚。” 她这番话说得很真诚。 既主动认了错,又将君晗玥突然加速撞向拓拔公主这个关键点了出来。 你只看到我伤了你女儿,怎么,你女儿纵马撞向可心这事,就这么算了? 郭太后一口气堵在胸口。 她当然知道自己女儿有仇必报的德性,但她绝不能承认。 “一派胡言!玥儿的骑术那么好,怎么会失控?” “分明是你借机报复!” 就在郭太后准备继续颠倒黑白,将脏水泼死在云照歌身上时。 一道沉重的身影走到了场中。 是贺亭州。 他一直守在场边,君晗玥的每个小动作,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刚才如果不是皇后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他冷着脸,一言不发的走到君晗玥坠马的地方。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弯腰从草地里捡起了一样东西。 他摊开手掌,将那东西高高举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是一枚发黑的铁蒺藜,尖刺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一看就是淬了毒的阴损玩意儿。 “嘶——” 人群中响起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懂行的将士们脸色都变了。 这东西是军中禁物,专用于暗算马匹,歹毒无比。 竟然会在皇家秋猎的场合出现? 贺亭州捧着那枚带血的铁蒺藜,大步走到君夜离面前,单膝跪地。 “启禀陛下!此物,是在和硕公主坠马的地方找到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公主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看到这东西的刹那,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军中禁物,谁敢携带? 除非谁不想活了,才会把这玩意儿带在身上。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齐聚在君晗玥身上。 “君晗玥!” 还在后怕中的拓拔可心终于反应过来。 她指着贺亭州手上的铁蒺藜,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个蛇蝎女!你居然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我!” 要是她的马被刺中。 以当时的速度和她探身的姿势,脖子恐怕都会当场摔断!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从拓拔可心的背脊冲上头顶。 她虽然有时冲动,但不傻,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君晗玥眼见事情败露,心里一慌,但脸上的戏没停。 她握着流血的手挣扎着坐起来,哭得梨花带雨。 “不…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她声泪俱下的辩解。 “是她!一定是拓拔可心想害我。” “是她自己拿出来的,结果没拿稳掉在地上,还想反过来污蔑我,皇上!母后!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厉害。 郭太后见状立马厉声附和。 “没错!玥儿说得对!她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会碰这种肮脏的东西?” “反倒是某些从蛮荒之地来的人,心机叵测。” “贺将军,你身为北狄将领,却在这里拿一枚暗器指证我北临公主,是何居心?你是想挑起两国纷争吗?!” 郭太后一句话,把贺亭州的身份拉出来,暗示他帮着自己人,用心不良。 贺亭州脸色一沉,正要说话,君夜离却抬了抬手。 全场再次安静。 君夜离将云照歌安抚好坐在椅子上后,缓缓走下高台。 先是看了一眼贺亭州手里的铁蒺藜,又看了一眼在地上哭嚎的君晗玥。 最后,目光落在了她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腕上。 所有人都放缓了呼吸,等着他的裁决。 站在一旁的福安,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天儿要变啊。 皇后娘娘这一杯子,看着是救人,其实是对宫里某些不安分的人敲警钟。 小栗子则默默站到云照歌身后。 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捧上了一盏新茶,仿佛随时准备为自家主子递上新的弹药。 “够了。” 君夜离终于开口。 他看向君晗玥,眼神里没有一点姐弟之情,只有冷漠。 “皇姐,你说这东西是拓拔公主的,想栽赃你?” “可朕倒好奇,她若想害你,为什么不直接朝你的马扔,反而要自己冒着坠马的风险,等你靠近再拿出来?” 君晗玥的哭声停了。 君夜离又转向郭太后,语气平淡透着疏离。 “母后说得也有理。身为公主,的确不该碰这种东西,但既然事情发生了,总要有个结果。” 他停了一下,转身面向众人,朗声宣布。 “和硕公主心性不定,言行失据,挑起争端。” “技不如人还心生怨恨,随身携带暗器,意图不轨。此为失德,失品,失心,” “朕念其坠马受伤,便不深究。即日起,和硕公主禁足于静心苑一个月,闭门思过,抄写佛经百遍,磨其心性。” “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口谕一出,君晗玥的脸色瞬间惨白。 静心苑是皇家关犯错宗室的宫院,禁足一个月,这已经是重罚了。 还要抄写佛经百遍,这是在狠狠的在打她和郭太后的脸。 “至于你那支凤鸾宝钗,” 君夜离看都没看她。 “既然是赌注,就该信守承诺,福安!” “奴才在。” “从公主头上取来宝钗,拿给拓拔公主,为她压惊。” “奴才遵旨!” 福安应声,抬脚走向坐在地上的君晗玥。 伸手极快的从她头上拿下凤钗,还贴心的用干净的锦帕擦拭干净后才送到拓拔可心面前。 郭太后见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君夜离,嘴唇都在哆嗦。 “皇帝!你这是要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你的亲姐姐吗?!” 君夜离迎上郭太后愤怒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母后,正因为是亲姐姐,朕才只是让她禁足思过。若换了别人,现在恐怕已经在跟阎王爷喝茶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后落在云照歌的脸上,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 “至于皇后…”他执起云照歌的手,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因担心朋友而乱了分寸,也是人之常情。” “但身为国母,毕竟失了仪态。朕罚你…”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想知道皇帝会怎么惩罚她。 只听君夜离缓缓说道: “…罚你今晚不得回自己营帐,就住在朕的主帐,由朕亲自看着你抄一百遍《女则》,让你好好定定心,免得再为这些小事动了胎气。”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这…这也叫惩罚? 这分明是当着所有宗室大臣的面秀恩爱吧。 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宠这个皇后吗? 罚抄是假,亲自看着才是真吧,留在主帐过夜更是昭然若揭。 云照歌嘴角抽了一下。 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配合的露出一副“臣妾知罪,领罚谢恩”的模样。 君夜离满意的笑了。 他握紧云照歌的手,再不看地上的君晗玥和脸色铁青的郭太后。 拥着自己的皇后,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转身回了营帐。 这场由君晗玥策划的闹剧,最终也以她的见血而收场。 帝王的偏爱,在这一刻尽览无余。 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在这北临后宫,乃至整个北临,谁才是那位真正不能得罪的主儿。 夜色渐深,宴席也草草收了场。 郭太后连忙命人将君晗玥抬走,临走时那一眼,仿佛要从云照歌身上剜下一块肉。 拓拔可心拿着那支凤鸾宝钗,心里却没有半点高兴。 她走到贺亭州身边,闷闷的说:“贺亭州,我是不是很没用,每次都要别人保护。” “以前是父王和哥哥们,如今是你和照歌。” 说着说着,拓拔可心情绪越来越低落,头也渐渐低成了鹌鹑。 贺亭州看着她那低垂的头,心里一软。 安慰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但一想到今日的状况,还是板着脸说道: “公主殿下,日后做事,还请三思而后行,不要中了别人的激将法。” “而且…冲动是大忌。不是每一次,都恰好有茶杯掉下来,也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及时救下你。” 贺亭州的话说的有些重,但是这也是事实。 虽然她的身边有他守着。 但是他没有办法做到寸步不离,总会有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 今日,若不是皇后娘娘出手快… 他不敢想那个后果。 但凡拓拔可心出一点状况,他可能都会让君晗玥血溅当场。 “知道了知道了,贺亭州,你比我父王还啰嗦。” 拓拔可心嘟囔着。 却悄悄把那支沾着血的铁蒺藜,和那价值连城的凤鸾宝钗,一起塞进了怀里。 喜欢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请大家收藏:()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5章 前夕 夜风卷着篝火的余烬,将最后一点喧嚣吹散在寂静的猎场上。 君夜离紧紧握着云照歌的手,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将她带离了那片狼藉的宴席。 一路上,大臣们低垂着头纷纷避让。 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扰了这对刚刚掀起一场风暴的帝后。 他们看向云照歌的眼神,如今只有敬畏与恐惧。 一个手滑就能废掉公主一只手。 事后还能被帝王以抄写《女则》的名义公然带回主帐。 亲姐姐和爱人,二话不说选择了后者。 在帝王之家,这是何等的恩宠?何等的手腕? 云照歌任由君夜离牵着,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炙热温。 她微微侧头,看着男人紧绷的侧脸。 故意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调侃。 “陛下这惩罚,未免也太严苛了些。抄一百遍《女则》,怕不是想让臣妾的手,也跟皇姐一样,废了吧?” 君夜离脚步一顿,侧过头来,龙眸深处翻涌着外人看不懂的烈火。 他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气息灼人。 “还有心思开玩笑?朕刚才差点就没忍住,直接下令把她拖下去。” “那可不行。” 云照歌轻笑,眼波流转。 “直接杀了,多便宜她。让一个人痛苦的最好方式,不是夺走她的命,而是夺走她最在意的东西。” “你看,她现在没了面子,没了赌注,还成了全天下的笑柄,不比死了还难受?” 这番言论,若是被旁人听到,只怕会吓得魂飞魄散。 可君夜离听在耳中,非但不觉得狠毒,反而觉得无比顺耳。 他的皇后,就该是这样,睚眦必报,不好惹。 “就你歪理多。” 他嘴上斥了一句,握着她的手却又紧了几分。 几乎是将她半揽着,走进了那顶金龙主帐。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福安和小栗子早就在帐内备好了热水以及干净的衣物。 还有一张铺着柔软白纸的书案,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看样子是真打算让她“领罚”。 “你们都下去吧。” 君夜离挥了挥手,屏退了所有下人。 福安带着小栗子等人躬身告退,帐内瞬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没了外人,君夜离几乎是立刻就卸下了伪装。 一把将云照歌拽到身前,双手扣住她的肩膀,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连根头发丝都没放过。 “刚刚有没有受伤?手腕疼不疼?刚才丢杯子的时候有没有扭到?” 他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语气里的急切怎么也掩饰不住。 为了掷出那样的力道和准头,必然用上了巧劲。 他生怕她为了救人,伤了自己。 云照歌被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逗乐了,像撸猫一样顺了顺他紧皱的眉头。 “瞧你,这是担心过头了。” “我好歹也是练过的,一个茶杯而已,能有什么事?” “还是说,陛下是觉得你这皇后,是个一碰就碎的琉璃娃娃?” 君夜离定定地看着她,确认她确实无碍后,才松了口气。 他猛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 “你就那么在乎那个拓拔可心么?” 云照歌靠在他温暖结实的胸膛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大型犬。 “我不出手,难道眼睁睁看着可心摔下去吗?”她轻声说。 “那时的贺亭州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我只能出手了。” 君夜离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了…” “好了,人都没事,这不就是最好的结局?” 云照歌从他怀里抬起头,捏了捏他的脸颊。 “别板着一张脸了,我的皇帝陛下,我们现在该考虑的,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接下来该怎么接招。” 她口中的“老的”,自然指的是郭太后。 君夜离牵着她走到软榻边坐下,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暖手。 “你今天这一下,等于是彻底撕破了脸。太后不会善罢甘休。” “她善罢甘休,我还不乐意呢。”云照歌抿了口茶,唇角勾起一抹冷讽。 “她把君晗玥送到北境五年,把她养成了一头只知撕咬的疯狗。” “如今回京,不就是来试探我的底线吗?今天,我不仅把她女儿的手废了,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打了她的脸。” “这出戏,才开唱起来呢。”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 “现在满朝大臣都知道,和硕公主心胸狭窄,手段毒辣。” “而我这位皇后,出于保护保护她的目的,关心则乱才手滑。舆论在我这边,民心也在我这边。” “郭太后现在若是再对我动手,那就是明晃晃的报复,只会让她在朝堂和民间的声望跌入谷底。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种蠢事。” “所以,她会忍?”君夜离挑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忍?”云照歌笑了。 “她可不是会忍着的人,陛下,接下来这段日子,可能会有更多的好戏出场了。” 君夜离看着她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甚至还有几分,兴奋? “你想玩便玩,不想玩了,直接解决了都没事。” 他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地承诺。 “你的背后,站着的是朕,是整个北临的江山。天塌下来,朕给你顶着。” 云照歌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抬手默默给他倒了杯茶。 --- 与此同时,另一处营帐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太医正在为君晗玥处理手腕上的伤口, 剪开血肉模糊的衣袖,用烈酒清洗创面。 那刺骨的疼痛让君晗玥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啊——!疼!疼死我了!母后!” 郭太后站在一旁,面沉如水。 她看着女儿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看着那从骨缝里渗出的血液。 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凝为实质。 “闭嘴!” 她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呵斥道。 “这点疼都受不了,你还想成什么大事!哀家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你就是这么回报哀家的?!” 君晗玥被她吼得一哆嗦。 “母后……我不是故意的是云照歌那个贱人!她算计我!” “啪!” 郭太后一巴掌狠狠甩在君晗玥的脸上,力道之大,让她本就苍白的脸颊瞬间肿起。 “蠢货!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谁让你用铁蒺藜的?” “那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用的东西吗?你的脑子被北境的风沙吹坏了吗!” 她给女儿这淬毒的暗器,是让她在万不得已时用的。 不是让她在这么一个愚蠢的比试里,当着所有人的面亮出来! 这下好了,人没杀死,自己一身骚,还把证据留给了对方! 这简直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 君晗玥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母后…你打我?” “哀家打你都是轻的!”郭太后气得胸口起伏。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愚蠢,让哀家和郭家陷入了多被动的局面?”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心思歹毒,皇帝为了护着那个贱人,不惜公开惩罚你,我们所有的计划,都被你这一时冲动给打乱了!” “那我该怎么办?母后,我不想去静心苑…那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君晗玥顿时心慌了,抓着郭太后的衣角。 郭太后看着她这副样子,郭婉莹没想到她一回北临就这么沉不住气。 想来也是,在北境五年,个个都顺着她,何尝有过这种情况? 但终究是自己唯一的亲骨肉。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眼神逐渐变得阴冷。 “去静心苑也好。你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留在外面只会成为云照歌继续攻击的靶子。”她冷冷地道 “你就在里面好好待着。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她凑到君晗玥耳边,声音如毒蛇吐信:“那个贱人让你断了手筋,哀家……就要了她的命!” --- 拓拔可心的帐篷里,气氛同样凝重。 这位天真烂漫的北狄公主,此刻正一个人坐在铺着兽皮的地毯上。 她的面前,一边放着那支华美无双的凤鸾宝钗。 另一边,则放着那枚在草地上捡回来的,带着干涸血迹的三棱铁蒺藜。 宝钗的光华,映衬着铁蒺藜的森冷,形成一种诡异而强烈的对比。 她再也没有了得到赌注的喜悦,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 贺亭州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公主。”他单膝跪地,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拓拔可心没有抬头,只是拿起那枚铁蒺藜,翻来覆去地看。 “贺亭州,我是不是很没用?” “公主——” “你别安慰我。”她打断他,抬起头。 “今天如果不是照歌反应快,我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厉害,骑马射箭,北狄的勇士都夸我。” “可我连别人什么时候想杀我,都看不出来。” 她的话语里,带着深深的挫败感。 这场暗杀,击碎了她的天真和骄傲。 贺亭州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 他沉默片刻,从她手中拿过那枚铁蒺藜,沉声道:“这不是公主的错。是敌人太过阴险。但公主今日的经历,未必是坏事。” “这还不是坏事?我可是差点就挂了!”拓拔可心气鼓鼓地道。 “活着,就是最大的好事。”贺亭州一字一句地道。 “痛苦和恐惧,能让狮子褪去绒毛,亮出真正的利爪。” “公主,您不能永远活在北狄的草原上,您如今是北临的贵客,是皇后的朋友,您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卷入这吃人的漩涡。您需要自己成长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拓拔可心怔怔地看着他。 她从未见过贺亭州如此严肃地和自己说这么长一段话。 他看她的眼神,她有点看不懂。 不是臣子对公主的恭敬,是一种…她看不懂的深沉。 她忽然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铁蒺藜,紧紧攥在手心,尖刺刺得她手掌生疼。 “公主!”贺亭州瞳孔一缩。 “你说得对!”她站起身。 “我不能总是靠别人,我得自己成长起来。” 贺亭州深邃的眼眸中,漾开一抹不易察觉的欣慰与温柔。 “属下,会一直陪着公主。” --- 金龙主帐内。 云照歌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靠在君夜离的肩头,看着他亲自执笔,慢悠悠地替自己抄着那所谓的《女则》。 “陛下,您这代写业务,不太熟练啊。这都半个时辰了,还没抄完一页。”她调侃道。 君夜离笔尖一顿,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从刚才开始,她就像只没骨头的猫,软软地腻在他身边。 时不时地用手指戳戳他的腰,或是对着他的耳朵吹口气,他能静下心来写字才怪了。 他干脆扔了笔,一把将人捞进怀里,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捏住她的下巴,危险地眯起眼睛。 “皇后这是在质疑朕的能力?” “不敢不敢,”云照歌笑着举起双手,“是臣妾的错,打扰了陛下执行家法。” 两人正闹着,帐外突然传来鹰一沉稳却带着一丝凝重的声音。 “陛下,有紧急发现。” 君夜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抱着云照歌的手臂紧了紧,示意他进来说。 鹰一掀帘而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了一块用布包裹的东西。 “陛下,臣等搜查了和硕公主所说的遭遇黑熊的密林。并未发现任何熊类的踪迹。” “说重点。”君夜离不耐烦地道。 “是。”鹰一深吸一口气。 “我们在那里发现了打斗的痕迹。非常激烈。并且,在泥土里,找到了这个。” 他解开布包,露出的东西让云照歌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枚断裂的袖箭箭头,箭头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上面还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扭曲的蝎子图样。 君夜离的脸色彻底变了,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这是…幽冥蝎的印记。他们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皇家围场?!” 幽冥蝎,一个活跃在各国边境,专门接取刺杀任务的顶级杀手组织,成员个个心狠手辣,从无失手。 他们的目标,非富即贵。 鹰一继续禀报道: “根据现场留下的数具尸体判断,刺客至少有八人,全是幽冥蝎的银蝎杀手,皆是一击毙命,手法干净利落。” “但是他们似乎并非死于彼此之手,而是…被另外一人所杀。” 君夜离猛地看向怀里的云照歌。 云照歌咬着一串葡萄也眨巴眨巴眼睛。 怎么了? 喜欢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请大家收藏:()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6章 八只蝎子 厚重的金龙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一切窥探的视线。 也将那彻骨的夜风挡在了外面。 前一刻还满是肃杀威严的帝王,在踏入帐内的瞬间。 君夜离猛地转身,一把攥住云照歌的手腕,将她拽到烛火下,英挺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手给我看看!” 他没有去看云照歌的脸,而是直接掀开了她的袖口。 那一片本该莹白如玉的肌肤上,一道因为用力过猛而泛起的红痕,在明亮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云照歌任由他抓着,另一只闲着的手却没有安分。 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紧绷的胸膛,语气里带着一丝慵懒的调侃。 “陛下不是要罚臣妾抄一百遍《女则》吗?” “这会儿抓着臣妾的手不放,万一耽搁了,明日一早交不出来,岂不是罪加一等?”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君夜离抬起头瞪着她。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一下,万一伤到自己的筋骨怎么办?!” “那总比可心被摔断脖子强吧?” 云照歌轻描淡写地顶了回去,顺势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 反客为主地捧起他那张写满了担忧的俊脸。 “再说了,臣妾这不是好好的吗?” “倒是陛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惩罚弄得跟调情似的,以后您这公正严明的君主形象,还要不要了?” “要形象,还是要你?”君夜离几乎是脱口而出。 云照歌也是一怔,随即那双总是带着算计的凤眸里,漾开一抹真实的笑意。 她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吐气如兰。 “那…臣妾可不可以理解为,只要有我在,陛下的形象就一文不值了?” 这女人,总有办法在最紧张的时候,用最撩人的方式,把天聊到别的方向去。 君夜离心头那股因为后怕而升起的躁火,瞬间被她这一下撩拨得变了味道。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猛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内帐的软榻。 “朕的形象值多少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他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锦被上,眼神重新变得深邃,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朕安安分分地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至于《女则》…朕替你抄。” 他说着,径直走到书案前,铺开了纸张。 云照歌侧卧在软榻上,单手支着头。 抬眸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在烛火下为自己执笔研墨。 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 她喜欢算计人心,玩弄权术。 却独独在这个男人这里,一次又一次地体会到了何为例外。 正在两人享受着这片刻宁静之时,鹰一的声音突兀地在帐外响起,带着一丝凝重。 “陛下,有紧急发现。” 君夜离执笔的手一顿,周身的气场瞬间由暖转寒。 他看了云照歌一眼,沉声道:“进。” 鹰一掀帘而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了一块用布包裹的东西。 “陛下,臣等遵照您的吩咐,暗中搜查了和硕公主所言的密林。并未发现任何熊类的踪迹。” “说重点。”君夜离不耐烦地道。 “是。”鹰一深吸一口气。 “我们在那里…发现了八具尸体,皆为一击毙命。并且,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致命伤口旁,发现了这个。” 他解开布包,露出了一点黑色的粉末和一枚断裂的袖箭箭头。 那箭头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上面还刻着一个极其微小扭曲的蝎子图样。 云照歌在看到那蝎子图样的瞬间,瞳孔几不可见地缩了一下。 但脸上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慵懒神情。 君夜离的脸色一变。 “幽冥蝎他们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皇家围场?” 鹰一抬起头,补充了最后一句,彻底将主帐内的空气冻结。 “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判断,这八名银蝎杀手…是被另外一方势力,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部歼灭。” “而且,那一点粉末,经随行太医辨认…疑似是剧毒蚀骨散。” “蚀骨散?” 云照歌终于坐起身,饶有兴致地开口。 “本宫倒是在一本古籍上见过记载。据说此毒无色无味,见血封喉,中毒者三息之内化为一滩血水,连骨头渣都不剩。” “就是不知,真假如何。” 她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鹰一心里一怔。 一个皇后,为何会对江湖上的剧毒,了解得如此清楚? 君夜离对鹰一沉声道: “今天你看到听到的一切,都给朕烂在肚子里。听明白了吗?” “属下遵旨!” 鹰一毫不犹豫地重重叩首。 “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件事,到此为止。” “是!”鹰一领命,迅速退出了营帐。 帐内再次恢复寂静。 君夜离缓缓转过身,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死死地锁在云照歌的身上。 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照歌,”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有些事情,我不会过问,但我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别再让自己置身于险境。” 他想都不敢想,在那片他看不见的林子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那八个顶尖杀手的目标,无论是谁,她如果卷入其中,都是九死一生。 云照歌靠在他温暖结实的胸膛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好,我答应你。” 她难得温顺地回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不过,幽冥蝎的目标到底是谁,总得弄清楚。无论是冲着谁来的,既然出现在皇家的围场,那就是一颗雷。不挖出来,寝食难安。” 君夜离点头:“朕也是此意,幽冥蝎要价极高,郭太后虽然有嫌疑,但一次性请动八个银蝎,这手笔……有些大了。” “所以,”云照歌抬起头,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 “我们需要一个既不属于朝堂,也不属于江湖,却能将这两者都看透的人来为我们牵线搭桥,将这祸水引到别处去。” “卫询。”君夜离说出了这个名字。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云照歌笑了笑。 “我已经让人查过,他绝不是单纯的书商这么简单。此人来历成谜,深不可测。” 她之前听拓拔可心说过这人。 太庙和假孕风波那次,他所分析的与她们所做的大同小异。 以及,那份祝贺她收获“快刀”的薄礼… 种种迹象表明,卫询此人,一直在默默关注他们的动向。 可以说此人,智近于妖了。 “我怀疑,他很可能知道很多东西。这次他不是随行而来了吗。只不过一直在帐中从未出现。” “我们可以去请他过来,喝杯茶聊聊?” “福安!”君夜离对外扬声道。 “奴才在。” “去请卫询先生过来,就说朕新得了珍品云雾茶,邀他一同品茗。” “是。” …… 另一边,通往静心苑的小路上,夜色深沉。 一辆简陋的马车在两名侍卫的押送下,颠簸地前行。 君晗玥就坐在车里,她已经被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手腕上的伤口只是被草草包扎了一下,依旧传来钻心的疼痛。 她掀开车帘,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灯火辉煌的营地。 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连下等宫女都不如的衣裳,眼中的怨毒和不甘几乎要化为实质。 “云照歌…拓拔可心…还有我那‘好’皇弟…你们等着!我君晗玥今日所受之辱,来日,必将千倍百倍地奉还!” 静心苑位于围场一角,名为静心,实为冷宫。 君晗玥被粗暴地推下马车,踉跄着跌进院门,大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锁上。 院内杂草丛生,只有一个提着灯笼的老宫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公主殿下,请随老奴来吧,您的房间已经备下了。” 所谓的房间,是一间破旧的柴房,连窗户纸都烂了几个洞。 君晗玥看着眼前的一切,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就让本宫住这里?!” 那老宫女皮笑肉不笑地道: “公主殿下息怒,这里住的都是犯了错的主子,您这间,已是最好的了。” “隔壁那屋,连顶都没有。” 说完,她放下灯笼便转身离开,任凭君晗玥在身后如何尖叫怒骂,都置若罔闻。 --- 与此处的凄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拓拔可心临时搭建的训练场。 “扎稳了!腰挺直!手平举!一个时辰,少一息都不行!” 贺亭州的声音冷硬得没有一丝温度,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拓拔可心扎着马步,双腿抖得像筛糠,胳膊上还各挂了一个装满了石头的皮囊,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贺亭州!你这是公报私仇!你想累死我吗!”她哭丧着脸,向一旁抱臂而立的贺亭州抗议。 “公主若觉得累,可以随时放弃。”贺亭州面无表情。 “属下明日便护送公主回北狄。草原上没人会用淬毒的暗器对付您。” “你——!” 拓拔可心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她想起了君晗玥那阴狠的眼神,和那枚近在咫尺的铁蒺藜,一股不甘的倔强涌上心头。 她狠狠地咬住下唇,将已经到了嘴边的求饶话语又咽了回去,双腿沉得更稳了一些。 “我才不放弃!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贺亭州看着她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冷硬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心疼。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掐着香,计算着时间。 --- 很快,卫询就被“请”到了金龙主帐。 他身穿素雅的青衣,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温和笑意。 走进这象征着至高皇权的营帐,竟没有半分拘谨,反而像是来老友家串门一般随意。 “草民卫询,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他拱了拱手,行礼的姿势无可挑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卫先生免礼,赐座。”君夜离开口,示意福安看茶。 云照歌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动作优雅,却开门见山。 “听闻卫先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本宫今日恰好遇到一桩奇事,想请先生解惑。” “娘娘请讲,草民洗耳恭听。”卫询微笑着端起茶杯,姿态从容。 云照歌也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凤眸微抬,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和硕公主不久在林中受惊,声称遇到了黑熊,不知卫先生以为,这皇家围场之中,当真有此等猛兽吗?” 卫询品了口茶,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笑道。 “山林之事,谁又说得准呢?” “不过草民曾听闻一则趣事,说林中的熊啊,并非什么都吃。有些心是黑的、肠子是烂的东西,熊啊,它嫌脏,不碰。” 这话说得巧妙,既回答了问题,又暗讽了君晗玥的谎言和歹毒心肠。 君夜离的眼中闪过一丝锐芒,而云照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先生果然是妙人。” 她放下茶杯,声音里多了一丝认真。 “那本宫就不与先生绕圈子了。若本宫告诉你,林中有八个刻着蝎子印记的人,先生又当如何解?” 一直镇定自若的卫询,在听到蝎子印记时,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一滴滚烫的茶水溅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却恍若未觉。 他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第一次敛去了所有笑意。 只剩下探究和凝重。 “娘娘说的,可是那种生活在阴暗角落,出则见血,蜇人封喉的…蝎子?” “正是。” 云照歌直视着他的眼睛。 “而且,这八只蝎子,都折在了林子里。一个都没跑出来。” 卫询沉默了。 帐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露出那标志性的微笑,只是这次的笑,带了些苦涩和了然。 “皇后娘娘这一道题,出得可真是…要命啊。” 他叹了口气。 “蝎子从不失手。如今折了八只,还是在北临的皇家围场里,这对他们而言,是奇耻大辱。以他们的行事风格,必会派出金蝎杀手,彻查此事。届时,无论这八人是何人所杀,他们都会将这笔账,算在北临皇室的头上。” “哦?”云照歌挑眉,“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如今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卫询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有时候,洪水来了,堵不如疏。既然幽冥蝎会自己来查,那何不……给他们提供一些线索呢?” 君夜离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先生有何高见?” 卫询看向君夜离,正色道: “陛下,皇后娘娘,草民有一个问题。你们是想让这件事,就此平息。还是想借着这件事,把水搅得更浑,让某些藏在暗处的人,再也坐不住?” 云照歌与君夜离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云照歌唇角上扬,一字一句地道: “我们想让买凶之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作茧自缚。” 卫询抚掌大笑: “好!好一个作茧自缚!与皇后娘娘这等妙人说话,就是痛快!” 他站起身,走到书案前,竟不请自来地拿起君夜离替云照歌抄了一半的《女则》纸张。 在那背面用笔蘸水,迅速画了一幅简易的地图和一个特殊的标记。 “京郊三十里,有个时来客栈’。三日后的子时,将这枚沾了蚀骨散的箭头,用信鸽送到此地房顶。” “别的,什么都不用做。” 做完这一切,那水迹已开始变干。 他放下笔,对着二人深鞠一躬。 “草民能说的,只有这些。陛下、娘娘,今日这茶,价值千金。” “草民…先行告退了。” 说完,他竟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喜欢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请大家收藏:()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7章 北王入京 五日时间,转瞬即逝。 皇家秋猎在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后,便草草收场。 帝后銮驾起程返回宫中,庞大的队伍绵延数里,旌旗招展。 郭太后面如锅底,端坐在她的凤驾之上。 本该陪伴身侧的君晗玥,也早已在日前被马车秘密送入了位于皇城偏僻角落的静心苑。 帝后銮驾内铺着厚实的羊绒毡垫。 云照歌倚在君夜离的怀中假寐。 她一手覆在腹部,另一手则无意识地把玩着君夜离的几缕墨发。 她虽闭着眼,但脑中却在飞速地复盘着这几日的信息。 那枚淬毒的箭头,已经由鹰一,在昨夜子时准时送达了时来客栈的房顶。 卫询这步棋,走得险,也走得妙。 有谁会想到,杀了八只银蝎的毒会出现在他们自己的地方呢? 他在赌,赌幽冥蝎查到蚀骨散后,会将矛头对准其他势力。 而非对准北临朝廷。 这盘棋,谁是棋子,谁是执棋人,就看最后的结果了。 “在想什么?” 君夜离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在想那只老狐狸,卫询。” 云照歌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毫不犹豫就将有关蝎子的事托盘而出。” “他帮我们,必然有所图。这个人,太复杂了。” “朕已让鹰卫暗中盯紧他了。”君夜离道。 “无论是敌是友,只要他还想在北临的地面上待着,就翻不出朕的手掌心。” 这份帝王的自信,让云照歌不禁莞尔。 她刚想说些什么,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陛下!八百里加急军报!” 福安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马车停下,君夜离的眉头瞬间蹙起。 八百里加急,必是边境大事。 他接过福安从车窗递进来的军报密函,迅速拆开。 只一眼,他周身的气场便冷了下来。 云照歌见他神色有异,也倾身凑了过去。 信上的内容让她微微挑起了眉。 军报并非来自边境战事,而是北境部落的一份国书,内容很简单。 北境汗王呼延拓,因听闻爱妻和硕公主君晗玥意外受伤,心急如焚。 现已亲率亲卫,不日将抵达北临京城,前来探望爱妻以及北临国君。 “来得可真是时候。” 云照歌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前脚君晗玥刚被禁足于静心苑,他后脚就知道了消息,现如今都快到北临了。” “这消息传的还真是快。而且,信上说是探望,恐怕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呼延拓…”君夜离拿着信纸的手紧了紧。 “几年前,他不过是北境一个默默无闻的四王子。后面靠着君晗玥,他才一举击败他几个哥哥,登上了王位。” “没有君晗玥,他恐怕是个什么都不是废物。” “废物?”云照歌摇了摇头。 “陛下,您可能小看他了,呼延拓此人手段狠辣,城府极深。” “据说他登上王位后,凡是当年反对,欺辱过他的人,都被他用各种手段灭了族,连襁褓里的婴孩都无一幸免。” “而且,您不好奇吗?君晗玥嫁过去五年,为何至今无所出?” 君夜离一怔。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只当是君晗玥或是呼延拓身子的问题,并未深究。 毕竟,谁家帝王一天天去关心人家有没有怀孩子这种事。 “因为呼延拓一直在给她下一种慢性毒药。” 云照歌语出惊人。 “那毒无色无味,不会致命,只会让她渐渐失去生育能力。” 这还是她和阎王愁的书信中他告诉自己的。 他说他曾偶然得到过这个方子,据说是北境王庭那些王妃家里的“常客”。 他经研究后发现,此方极为阴毒。 不仅会丧失生育能力,用量过重还会慢慢掏空生机。 最后连源头都查不出来。 君夜离听得眉头紧皱。 虽然他不喜君晗玥,但是被人这么下黑手,她却浑然不知。 白瞎了她一国公主的称号了。 “你觉得,他这次来北临目的是什么?” “有两处。” “一是想让陛下您迫于压力,解除君晗玥的禁。一个部落的王亲自来国为救爱妻,传出去多么伉俪情深。” “大的嘛…”云照歌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他有狼的野心。当年他能靠君晗玥登上部落的王位,如今,未必不会故技重施。” “毕竟,君晗玥可是北临的一国公主。” 君夜离和她所想大同小异,毕竟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传朕旨意”他对外下令。 “即刻加速回宫,命礼部、鸿胪寺做好迎接北境王的准备。” “另外,严密布控城内防务,在他抵达之前,朕要知道他亲卫的每一个动向。” “奴才遵旨。”福安在马车外回应。 车队加速,朝着风雨欲来的皇宫疾驰而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云照歌靠在软垫上,轻轻抚摸着腹部。 郭太后,幽冥蝎,现在又来了个野心勃勃的呼延拓。 这北临城,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她闭上眼,脑中浮现出卫询那张温和无害的笑脸。 不知道这位卫先生,对于即将到来的北境之王,又会有何高见呢? 这盘棋,似乎又多了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 …… 不日后,北临皇城,朱雀门外。 天高云淡,仪仗森严。 鸿胪寺卿率领百官,早已在此等候北境王的到来。 临近午时,远处地平线上尘土飞扬,一队彪悍的骑兵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他们清一色的黑甲黑马,行动间整齐划一,煞气冲天。 与北临军队的严整阵型不同,他们身上带着一股草原狼群般的野性。 守卫中间,一匹高大的骏马之上,正是北境之王,呼延拓。 他年方弱冠,身材高大魁梧,五官深刻如刀削斧凿。 他没有戴王冠,只用一根简单的皮绳束着微卷的长发,显得粗犷不羁。 然而。 当他那双深邃的鹰隼般的眼睛扫过来时,在场的所有官员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 那不像一个草原蛮子的眼神,倒像是一头蛰伏的猛兽,眼中藏着算计与森寒。 简单的迎接仪式过后,呼延拓被众官员引入宫中。 君夜离并未在宫门口迎接,而是在崇政殿设下了洗尘宴。 这既符合规矩,又带着一丝不远不近的疏离。 虽然你是我名义上的姐夫,但我并不会因为有这层关系的存在而对你有所有所关照。 崇政殿内,君夜离高坐龙椅之上。 云照歌则身着华贵凤袍,端坐在他身侧的凤位上。 她今日略施粉黛,本就绝色的容颜再加上身孕而增添了几分妩媚的柔光。 呼延拓大步流星地走入殿中,在离龙椅十步之遥时停下。 双手交叠于胸前,左手在外,右手在内。 行了北境特有的抚胸礼,声如洪钟。 “北境呼延拓,见过北临皇帝陛下,皇后娘娘!” 他的目光在君夜离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落在了云照歌的身上。 毫不掩饰自己的打量,尤其在她的腹部多看了两眼。 “北境王免礼,请入座。” 君夜离面无表情地抬了抬手,连寒暄的话都没有。 酒过三巡,歌舞升平。 殿内的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汹涌。 呼延拓放下酒杯,对君夜离道。 “陛下,外臣此次不请自来,实因听闻爱妻晗玥在围场不幸受伤,心中牵挂万分。” “不知外臣可否…前去探望爱妻,好解外臣一番相思之情。” 说罢呼延拓右手抚胸,垂了垂头。 来了。 君夜离与云照歌对视一眼,心中皆是冷笑。 “北境王与皇姐真是伉俪情深。”君夜离淡淡道。 “但皇姐作为一国公主,不正言行,殿前失仪,天子犯法且与庶民同罪,她身为公主,理应同处。” “而今皇姐正在静心苑思过,那里不是待客之所,还是等她思过结束,再让你们夫妻团聚吧。” 这便是婉拒了。 呼延拓闻言一怔,脸上悲色更浓。 竟“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陛下!爱妻糊涂,冲撞了圣驾,是她的不对。” “但她毕竟与您的一母同胞,也是我北境的王后,听闻她身受重伤,如今又被禁足…” “外臣若是连见一面都不能,回去如何向北境的子民交代?他们只会说我呼延拓无能,连自己的王后都护不住!恳请陛下开恩!” 他这番话说得声情并茂,既打了亲情牌,又将自己放在了低位。 可对于君夜离来说,你无不无能,对你的子民交不交代与他有何干系。 就在君夜离准备发作之时,一直沉默的云照歌忽然轻柔地开口。 “陛下,”她柔声对君夜离道。 “北境王与皇姐夫妻情深,令人动容。既然他一片至诚,不如就让他去见上一面,也好解了这相思之苦。” “只是静心苑规矩森严,北境王只能独自一人前往,且探望之后便需离开,不得逗留。” 说罢,她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呼延拓。 君夜离看了她一眼,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堵不如疏,既然呼延拓想演戏,那就给他一个台子。 正好他也看看,呼延拓究竟想唱哪一出。 “既然皇后为你求情,那朕便准了。”君夜离沉声道。 “多谢陛下!多谢皇后娘娘!” 呼延拓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 …… 半个时辰后,静心苑。 当呼延拓在太监的引领下,推开那间破旧柴房的门时。 看到的便是面色惨白,浑身脏污的君晗玥。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公主与王后的模样。 “王…王上?” 君晗玥见到他,有一瞬间的呆滞。 待她缓过神后,脸上露出了喜色。 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上,你终于来了!” 君晗玥说罢便换上了另一副表情,眸中含泪,好不可怜。 “王上,您是特意来找臣妾的吗?臣妾在这里吃了好多苦。” “你一定要救臣妾出去。是皇后她故意陷害臣妾的,是她废了臣妾的手。” “还有皇弟,他偏心那云照歌,把我关在这种鬼地方。” 她哭得梨花带雨,将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倾泻而出。 呼延拓任由她抱着,在她看不见的眸中毫无无半点怜惜,只余一片冰冷。 他缓缓蹲下身,扶起她,温柔地替她拭去眼泪。 轻轻拿起她那只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腕,一脸疼惜。 “本王都知道了,玥儿,让你受苦了。” “不怕,本王来了。”他的嗓音温柔不已。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 从中倒出一粒散发着异香的药丸,递到君晗玥嘴边。 “这是我特意带过来的疗伤圣药雪参丸,对你的伤势有好处,你快服下。” 君晗玥毫不怀疑,张口就将那药丸吞了下去。 她不知道,这所谓的雪参丸,正是那让她五年无所出的慢性毒药的引子。 只要服下此丸,她体内的毒素便会被催发。 如若没有解药,不出两年,便会彻底断了生机。 届时太医也只会诊断为思虑过重,油尽灯枯。 看着她吞下药丸,呼延拓的眼底深处,眸光微闪。 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被君晗玥扒皮折磨致死的人… 呼延拓安抚了君晗玥许久,承诺一定会救她出去之后,便离开了静心苑。 当晚,一封来自卫询的密信,被送到了云照歌的手中。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北王有异,其随行亲卫中有一人,与京郊时来客栈来往甚密。金蝎已至,锣鼓已齐,好戏开场。” 云照歌将信纸放置于烛火上燃尽,。 时来客栈,幽冥蝎,呼延拓… 原来,这条线索,最终指向的是这位远道而来的北境王。 卫询这一手祸水东引,玩得真是出神入化。 那么,呼延拓和幽冥蝎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他是另一个买家?是盟友? 还是这背后的主人? 云照歌抚着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 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心中已有了新的计划。 不足半年,他们的孩子就要出世了。 为了孩子能平安降生,不管是群狼环伺,还是猛虎在侧。 她都会将这些所谓的猛兽,一只一只,亲手送入地狱。 喜欢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请大家收藏:()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8章 风雨欲来,棋子落盘 烛火跳跃,将信纸最后一角吞噬,化为飞灰,散入夜色。 云照歌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着腹中胎儿安稳的律动。 那双总是清冷如霜的凤眸,此刻却流动着暗光。 “时来客栈,幽冥蝎,呼延拓…” 她低声念着这三个看似无关的名字,唇角缓缓勾起弧度。 “卫询这一手祸水东引,玩得可真是出神入化。” “他这是把刀子,直接递到了幽冥蝎的手里,然后又指了指呼延拓的脖子。” “此人,非友即是敌,而且是极可怕的敌人。” 君夜离从她身后环住她,大手覆上她的小腹,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他似乎对京中所有暗流都了如指掌,甚至连幽冥蝎的行动规律都能精准预测。” “这样的人,如果不控制,只怕之后会出现祸端。” “陛下先别急。” 云照歌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眼下,他于我们有利。我们正好可以借他的手,来探一探呼延拓的底。” “一条咬人的狼,和一群蛰人的蝎子,让他们自己先斗起来,我们坐山观虎斗,岂不更好?” 君夜离沉默了片刻,算是默许了她的说法。 他的确很想立刻就将卫询这个不受控制的变数抓起来。 但他也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几日费了这么多心神,累了吧?” 他转过话题,语气中满是心疼。 也是。 挺着个肚子,这几日又是救人又是斗法的,怎么会不累。 “小栗子已经在外头候着了,朕让他炖了安神的燕窝莲子羹。” “等下喝完早些歇息,剩下的事,交给朕。” 说完便随即对外扬声道:“福安。” 候在殿外的福安立刻应声:“奴才在。” “传朕旨意,让鹰一带人盯紧呼延拓使团的所有动向,尤其是那个与时来客栈有关的亲卫。” “奴才遵旨!” 说完,福安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命令下达后,君夜离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杀机毕现。 而云照歌,则在他的怀中,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北临城内,一座毫不起眼的民宅。 一个身形瘦削如竹竿,脸上戴着半张金色面具的男人。 正用一根银签,小心翼翼地从那枚淬毒的箭头上刮下一点残留的黑色粉末。 他便是幽冥蝎组织中,专门负责追查与惩戒的金蝎杀手,代号金蝉。 他将那粉末放在鼻尖轻嗅。 又用舌尖尝了一丝,随即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蚀骨散?提炼手法粗糙不堪,火候差了三分,还混了至少十三种杂质。” “做出这种次品,简直是对这天下奇毒的侮辱。” 他站起身,在屋内踱步。 八个银蝎,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如今不明不白地死在皇家秋猎的围场。 传出去,是他金蝉的耻辱,更是整个幽冥蝎的耻辱。 “大人,”一名黑衣手下跪地禀报。 “时来客栈那边查到了。那支箭头,确实是当夜由一只信鸽送到客栈顶上。” “我们查了近几日在京中活动的各方势力,发现北境王呼延拓的一名亲卫,曾三次秘密到访时来客栈附近。此人名叫巴图,是呼延拓的心腹。” “呼延拓?” 金蝉停下脚步,面具下的双眼眯了起来。 “一个北境的蛮子王,他有什么本事,能杀了我八个银蝎?” “你个蠢货!这明显是栽赃嫁祸!” “可是大人,我们的人亲眼看见,巴图在和一个鬼市的低阶线人交易。” “而这种粗制滥造的蚀骨散,最有可能的来源,就是鬼市里那些不入流的药师。” “鬼市…”金蝉的声音变得森寒。 “我们和鬼市向来没有交集,你的意思是,呼延拓通过鬼市,买凶杀了我们的人?” 这个推论听起来合情合理,既解释了蚀骨散的来源,又给出了杀人动机。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黑衣手下猜测道: “或许是呼延拓想在围场制造混乱,却与幽冥蝎的目标产生了冲突,于是索性杀人灭口?” “不管是真是假,先把那个巴图给本座活捉过来。” “本座要亲自问问他,他主子的脖子,是不是铁打的,敢动我们幽冥蝎的人!” …… 与此同时,另一处僻静的别院训练场内。 拓拔可心正咬着牙,浑身湿透地与贺亭州对拆着匕首。 “速度太慢!出招犹豫!你的敌人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贺亭州的声音冰冷无情,手中的木匕首毫不留情地一次次拍在她的手腕、肩膀等薄弱之处。 拓拔可心疼得龇牙咧嘴,却一声不吭,只是眼神愈发狠厉。 手中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刁钻。 短短几日,从她以前引以为傲的“三脚猫”功夫。 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初具雏形的战士。 那股不服输的韧劲,让贺亭州都为之侧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又一次被贺亭州缴械,木匕首抵在喉咙上时。 拓拔可心喘着粗气,狠狠地瞪着他:“下次!我下次一定会赢了你!” 贺亭州收回匕首,看着她那满是汗水却神采奕奕的脸,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 “等你什么时候能在我手上走过一百招,我便教你北狄秘传的苍狼七杀。” 听到苍狼七杀,拓拔可心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可是北狄的招牌,整个北狄,会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一言为定!” 拓拔可心擦了把汗,重新捡起匕首,斗志昂扬。 …… 深夜,一条僻静的胡同里。 巴图甩掉了身后好几条尾巴。 正准备去和一个黑市商人接头,为呼延拓采买一些东西。 就在他拐入一个更黑暗的拐角时。 一道影子如同鬼魅般从墙头飘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巴图心中大骇,猛地抽出腰刀:“谁?!” 金蝉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对着他遥遥一弹。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劲风袭来,巴图只觉得手腕一麻。 腰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紧接着,他便闻到一股奇异的甜香,随即全身瘫软,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 “幽…冥…”他吐出两个字,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金蝉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提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 “现在,”他的声音在夜风中飘散。 “让我们来聊聊,你的主子,和我的兄弟们的死,有什么关系。” 喜欢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请大家收藏:()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章 将计就计 北境使团下榻的驿馆,主院内灯火通明。 呼延拓端坐在主位,面沉如水,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他面前站着两名神色慌张的亲卫。 “王,巴图…失踪了。”其中一人颤声道。 “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我们搜遍了他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毫无踪迹。” 呼延拓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一顿,眼中射出骇人的冷光。 “废物!”他低喝一声。 “一个大活人,在天子脚下就这么不见了?” “北临的防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了?” 他当然不会认为巴图是自己跑了。 巴图是他最忠心的一条狗,知道他太多的秘密。 失踪,只有一种可能——被抓了。 被谁抓了? 君夜离?还是…另一拨人? 他的脑中飞速运转。 如果是君夜离的人,此刻应该是大张旗鼓地来驿馆拿人,而不是玩这种失踪的把戏。 那么,就只剩下另一个可能了。 呼延拓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与幽冥蝎的确有联系,但那是极其隐秘的单线联络。 这次入京,他命令巴图暗中重启这条线。 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没想到竟成了催命符。 看来,那八个死在围场的银蝎,幽冥蝎是把账算到他头上了。 “好,很好。”呼延拓怒极反笑。 “真当本王是泥捏的吗?既然他们想玩,本王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他看向那两名亲卫,冷冷下令。 “传令下去,就说北境勇士巴图在京城内无故失踪,疑遭歹人谋害。” “我等远来是客,却受此奇耻大辱。明日一早,你们就去鸿胪寺,去京兆府,给本王闹!闹得越大越好!” “本王要让全北临都知道,北临皇帝,连一个北境使团的人都护不住!” 他就是要把水搅浑,把君夜离拖下水。 只要君夜离插手调查,幽冥蝎行事就必然会有所顾忌。 “另外,” 他凑到一人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今夜子时,带上我们最好的火油,去城西的福源布庄,把那里给本王烧成一片灰烬!” 那亲卫一惊:“王,福源布庄是…郭太后娘家的产业。” “而且,那里是我们和那边接头的地点之一,” “就这么烧了,会不会…不妥?” “就是要烧它!”呼延拓眼中闪烁着疯狂。 “幽冥蝎不是想查吗?本王就把线索全给他们烧了,让他们无从查起。” “本王还要让他们知道,惹毛了我呼延拓,我连郭家都敢动,别说是他们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组织。” …… 皇宫,长乐宫内。 “娘娘,您该歇息了。” 春禾端着一盅已经温热的燕窝,轻声劝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春禾身上的伤已经好全。 搭配云照歌调试的药剂,脸上的伤痕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云照歌让她不急着前来伺候,可春禾却不依,第二日便准时站在她床边了。 云照歌看着那碗燕窝摇了摇头,示意春禾放在一边。 随即抬眸望着窗外的月色,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旁的小栗子正机灵地为她捶着腿,动作轻柔,恰到好处。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在窗外。 用特有的节奏敲了三下窗棂。 云照歌嘴角微扬:“让他进来。” 一名浑身包的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眼睛在外的探子闪身而入,单膝跪地。 “主子,鱼已上钩。金蝉抓走了巴图,此刻正在城南一处废弃的破屋里审问。” “另外,呼延拓狗急跳墙,命人明日去京兆府闹事,并且,今夜子时,他们要去烧了城西的福源布庄。” “福源布庄?”云照歌挑眉。 “那不是郭家的产业吗?” “是。据我们查到的消息,那里不仅是郭家用来洗钱的一个窝点,也是幽冥蝎在京城的一个秘密联络点。” “有意思,真有意思。这两方撞一起了。” 云照歌笑了,这出戏的精彩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期。 “呼延拓这是要壮士断腕啊。” “主子,我们是否要阻止?” “阻止?为何要阻止?”云照歌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传令下去。派人去提醒一下郭家,就说有人要动他们的布庄,让他们自己派人去守。” “再派另一拨人,把福源布庄今夜有异动这个消息,透露给幽冥蝎。” 探子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眼中满是敬畏。 “主子英明!如此一来,呼延拓的人,郭家的人,还有幽冥蝎的人,三方势力就会在福源布庄撞个正着!” “到时候……” “到时候,就是一场好戏了。” 云照歌接过春禾递来的热茶,浅浅尝了一口。 “对了,审问巴图的地方,也派人盯紧了。” “本宫对呼延拓和幽冥蝎之间的交易,很感兴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问出什么,立刻回报。” “是!”探子领命,悄然退下。 小栗子一边为云照歌捶腿,一边崇拜地道: “娘娘您真是太厉害了,动动嘴皮子,就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云照歌捏了捏他的脸蛋,笑道。 “这叫计谋。小栗子,以后你和春禾跟在本宫身边,要学的还多着呢。” “去吧,让御膳房准备些夜宵,送到崇政殿去,就说本宫心疼陛下宵衣旰食。” “奴才遵命!” 说完,小栗子便连忙退下了。 云照歌看着小栗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眸光闪烁。 她就是要让君夜离知道,她不仅能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还能游刃有余地处理这些腌臜事,成为他最安心的后盾。 让他可以毫不分心的做他想做的事。 …… 静心苑。 君晗玥服下雪参丸后,精神果然好了许多,连手腕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她正倚在床头,幻想着呼延拓将她救出去,然后帮她向云照歌复仇的场景。 一个负责给她送饭的老宫女走了进来。 将食盒重重地放在桌上,阴阳怪气地道:“公主殿下,该用膳了。” 君晗玥看着那清汤寡水的饭菜,一阵厌恶。 “拿走!本宫的夫君很快就会来救本宫出去。” “等本宫出去的那天,你这贱婢的头,本宫会给你狠狠砍下来!” 说完,便用看死人般地眼神看着她。 那老宫女闻言,非但没怕,反而嗤笑一声。 “公主殿下,老奴活了大半辈子了,也早已经活够了,即使您想杀老奴,老奴还是要说一句。” “您还是别做梦了,奴婢刚才在外头当值,听来送东西的公公说…” “那北境王啊,今天一出宫,就去了城中最有名的醉梦阁,点了花魁作陪,至今未出过房门。” “哪有半点担心您的样子?” “你胡说!” 君晗玥猛地坐起,不敢置信地尖叫。 “他明明答应了会救我的!他答应过我只会爱我一个女人!” “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找千人枕万人骑的下贱胚子!” “爱您?”老宫女脸上的嘲讽更浓了。 “公主您醒醒吧。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您还是好好吃饭,保重自己吧。” “不然小心哪天饿死在这了,您那好夫君,怕是连眼泪都懒得掉一滴。” 说完,她不再理会君晗玥的嘶吼,转身离开了柴房。 君晗玥呆坐在床上,老宫女的话像一盆冰水,将她的幻想浇得粉碎。 她不愿相信,但想起他以前的行为,却又忍不住怀疑。 一股比手腕疼痛更彻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喜欢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请大家收藏:()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章 三方混战,螳螂捕蝉 临近子时,夜色如墨。 京城西侧的福源布庄,一片寂静。 这里表面是郭家经营的一家布庄,但此刻,其后院内外,却已是杀机四伏。 布庄之内,十几名郭家豢养的护院高手,在一名管事的带领下,手持兵刃,神情紧绷地埋伏在各处。 他们傍晚时分接到密报,说有人今夜要来火烧布庄。 这可是郭家的钱袋子之一,不容有失。 而在布庄外围的街角暗巷,对面屋顶,还藏着几只鬼市的小鬼。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拨人马正从不同方向,朝着福源布庄急速靠近。 一拨是呼延拓派出的十余名北境亲卫。 他们人人背着火油,脸上蒙着黑布。 另一拨,则是收到线报后,从城南义庄匆匆赶来的金蝉。 他身后只跟了两名幽冥蝎的银蝎杀手。 他将拷问得只剩半条命的巴图扔在了义庄,让人看着。 自己亲自前来,就是要验证一下,这福源布庄,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行动!”北境亲卫的头领一声低喝。 十几道黑影如鬼魅般窜出,几个起落便翻上了布庄的院墙。 他们训练有素,动作迅捷。 然而,他们才刚刚落地,院内便亮起了十几支火把,将整个后院照得亮如白昼。 “有埋伏!” “杀!” 郭家的护院管事大喝一声,十几名护院从四面八方围杀上来。 一瞬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北境亲卫虽然凶悍,但郭家护院也不是吃素的,且占了地利人和,双方顿时杀得难解难分。 兵刃碰撞的铿锵声,临死前的惨叫声,以及那焦急的救火声划破了静谧长夜。 藏在对街屋顶上的金蝉,看着院内这突如其来的混战,面具下的眉头紧紧皱起。 情况不对。 这不像是简单的纵火,更像是守株待兔。 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在暗处,静静地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噗嗤!” 一名北境亲卫被三名郭家护院围攻,躲闪不及,后心被捅了个对穿。 但他临死前反手一刀,直接将一名护院的胸膛划开了大半。 战况异常惨烈,双方都在拼命,谁也不肯后退。 就在此时,北境亲卫头领见势不妙,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号烟花。 “咻”的一声射向夜空,炸开一朵血红色的狼头图案。 这是呼延拓跟他们约定的,一旦行动受阻,便立刻发信号求援。 几乎是在信号升空的瞬间,金蝉动了, 他的目标,不是参与混战的任何一方,而是那个领头的北境亲卫。 只见他身形一晃,如同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飘入院中。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场中正在厮杀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一道黑影闪过,甚至都没看清他的动作。 那名北境头领刚刚放下发射信号的手,正要提刀再战,忽然感觉脖子一凉。 脆弱的脖颈被一只冰冷的手钳住。 他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金蝉单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从战团中提了出来,几个闪身便跃上墙头,准备撤离。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了,确实是呼延拓的人,想要毁掉线索, “想走?留下人来!” 郭家管事怒吼一声,飞身扑来。 “不自量力。” 金蝉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反手一弹。 郭家管事惨叫一声,捂着眼睛从半空中摔落,已然是瞎了一目。 眼看金蝉就要带着人质从容离去,隐藏在暗处的鬼市众人终于动了。 他们的目标同样不是救人,而是“添乱” 数不清的淬毒铁蒺藜、附骨针、迷魂烟。 从四面八方朝着院内的所有人,无差别地覆盖过去。 “小心!有第三方人!” “啊!我的腿!” “闭气!烟里有毒!” “啊!!” 一时间,场面愈加混乱。 郭家护院和剩下的北境亲卫,都不得不放弃厮杀,各自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暗器雨。 这一下,彻底阻断了金蝉的退路。 “找死!”金蝉勃然大怒。 他没想到,在他这只螳螂后面竟还跟着一只黄雀! 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人质,转身应付这漫天的暗器。 而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一道身影如同猎豹般从驿馆的方向疾驰而来。 来人正是收到信号,亲自赶来的呼延拓,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金蝉扔在地上,人事不省的亲卫。 以及那戴着着金色面具的身影。 “幽冥蝎!”呼延拓怒吼一声,杀意冲天。 他没有去管那些暗器,而是从腰间抽出一对弯刀,卷起一阵腥风,直扑金蝉而去。 他知道,擒贼先擒王! 只要拿下这个金面具,今夜的危机就能化解。 “来得好!” 金蝉也放弃了逃离,不退反进,迎上了呼延拓。 一金一黑,两道身影瞬间在屋顶上碰撞在一起。 一个是江湖顶尖的杀手头目,招式诡秘,招招致命。 一个是沙场崛起的枭雄霸主,刀法大开大合,霸道无比。 而此时,京城的巡防营,也被这边的巨大动静惊动。 正举着火把,潮水般地围拢过来。 隐藏在暗处的鬼市众人见状,相视一笑,悄然后撤。 喜欢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请大家收藏:()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1章 新生 京城西侧的天空被一片诡异的橘红色所笼罩。 福源布庄已然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盆。 烈焰卷着浓烟冲天而起,将周遭的街巷映照得忽明忽暗。 焦黑的房梁在烈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梁柱接二连三地垮塌下来,激起漫天火星。 空气中弥漫着布匹燃烧的焦糊味以及皮肉烧焦的气息。 这场混战结束,并非因为分出了胜负。 而是被一阵由远及近脚步声所强行中止。 那是巡防营的甲胄摩擦与军靴踏地的声音。 呼延拓与金蝉的交手早已停下。 两人皆是人中龙凤,在第一波暗器雨爆发时,便已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这不仅仅是一个三方火拼的局。 更是一个将他们所有人钉死在罪犯身份上的证据。 纵火、械斗、当街杀人。 无论他们是谁,来自何方,一旦被巡防营当场拿获,都将是有口莫辩。 “好啊!年年打雁,没想到今日被雁啄了眼!” 呼延拓一刀逼退金蝉。 声音自齿缝中挤出,充满了被戏耍的暴怒。 他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心在滴血。 这里不仅有郭家的护院,也有他忠心耿耿的北境亲卫。 金蝉面具下的眼神同样冰冷。 他今夜本是来追查线索的猎人,却反倒成了别人局中的猎物。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只黄雀究竟是谁。 对方手法诡谲,目的狠辣,竟是要将他们所有人一网打尽。 “撤!” 几乎是同时,两个本在殊死搏斗的对手,都对自己残存的手下发出了同样的命令。 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倒射而出,几个起落便融入了黑暗之中。 而呼延拓则抓住一名巡防营军官视线的死角,几个纵跃消失在迷宫般的街巷里。 他们带来的下属,凡是能动的,也都各自拼死突围。 只留下那些重伤的和死去的,成为了这场阴谋最直观的证据。 当巡防营统领带着大队人马冲入火场时,看到的便是一副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横尸遍野,活口寥寥无几,且大多都已神志不清。 只能从他们不同的服饰和兵刃上,勉强辨认出至少属于两股不同的势力。 “统领,这…” 一名什长惊疑不定地禀报。 统领皱眉上前,看着那些焦黑的尸体,挥了挥手,压下心头的惊骇。 “先救火!将所有尸体收殓,封锁场所!” “此事,天亮之后必须立刻上报京兆府和大理寺,” “天子脚下发生如此恶性事件,今年的考绩,怕是都要泡汤了。” …… 皇宫,长乐宫。 不同于宫外的喧嚣与杀伐,长乐宫内温暖如春,安神香的淡雅气息萦绕在空气中。 云照歌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杯温热的花茶,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圆月。 “主子,成了。” 一名探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内,单膝跪地。 “呼延拓的人马、郭家护院、幽冥蝎的金蝉,三方人马在福源布庄内杀得血流成河。” “据初步探查,北境亲卫当场死亡七人,郭家护院阵亡十四人,幽冥蝎也有两人被卷入混战,一死一伤。” “呼延拓与金蝉本人都已遁走,但巡防营已经封锁现场,想来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云照歌浅浅啜了一口花茶。 “巴图呢?可曾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回主子,金蝉下手极狠,那巴图的骨头倒是硬,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证据。” “只是说了和硕公主之所以五年无所出,是因为呼延拓偷偷在她饮食中,下了一种北境特有的慢性毒,长期服用,能令女子不孕。” 云照歌心中了然,这个她很早便知道了。 “倒真是个心狠手辣的。” “这对所谓的恩爱夫妻,当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演。” 小栗子在一旁为她捶着腿,听得咋舌不已。 “娘娘,您真是神机妙算。“ “这么一来,他们三方狗咬狗,只会把水搅得越来越浑,谁也别想干净了。” 云照歌放下茶杯,手轻揉着眉头。 “这还不够。浑水,是用来摸鱼的。” “本宫要的,可不仅仅是让他们互相厮杀,而是要从他们的骨头里,榨出对我们最有利的油水来。” “对了,让御膳房准备些吃食送到崇政殿去。陛下今夜,想必也为了这出好戏,等了许久。” “奴才遵命!”小栗子领命而去。 云照歌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 崇政殿。 灯火亮如白昼,檀香的青烟袅袅升起。 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股无形的肃杀之气。 君夜离端坐于龙案之后。 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紫檀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鹰一的身影如鬼魅般自阴影中滑出,单膝跪地,声音平直没有一丝波澜。 “陛下,鱼已入网,三方皆有死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呼延拓损失了七名北境亲卫,郭家护院折损十四人,包括一名管事。” “幽冥蝎那边,金蝉本人逃脱,但留下了一具尸体,被他当做人质的北境头领也被遗弃,属下已命人秘密押送回了鹰卫暗牢。” 君夜离的嘴角微微勾起。 照歌这一手,玩得漂亮,他心中暗道。 这盘棋,云照歌只用了几句话,就撬动了三方势力。 让他们在自己划定的棋盘里杀得血流成河。 而他,只需要坐镇中宫,等着收网便可。 此时,福安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进来,恭敬地呈上一盅白玉汤碗。 “陛下,这是娘娘送来的莲子羹,娘娘说您等了许久可能饿了,特意让御膳房为您温着的。” 君夜离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下,眼中冰冷的寒意瞬间融化了些许。 他接过汤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仿佛能一直暖到心底。 他没有立即喝,只是用勺子轻轻搅了搅。 “鹰一,暗牢里那个女人,还活着么?” 鹰一颔首:“回陛下,还留着一口气。只是精神已经彻底垮了。” “很好。” 君夜离将那碗莲子羹一饮而尽,将空碗放在一旁,缓缓站起身。 “摆驾,去暗牢,有些棋虽然废了,但丢了也可惜。” “朕要亲自去看看,她还有没有资格,成为一枚能咬人的新子。” …… 皇宫最深处的暗牢,是连光线都恐惧的地方。 水珠顺着布满青苔的石壁滴落,是这里唯一能听见的声音。 红袖就被锁在最尽头的一间牢房里。 她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面容枯槁,嘴唇干裂,原本还算有几分姿色的脸庞如今只剩下死灰般的苍白。 她的手脚被粗重的铁链锁着,琵琶骨被铁钩洞穿。 整个人瘫软在冰冷的茅草堆上,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沉重的石门被推开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红袖费力地掀开眼皮,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一双金丝黑龙靴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那双靴子一尘不染,与这里的污秽格格不入。 她缓缓抬头,看到了君夜离那张俊美得如同神只,却也冰冷得不似凡人的脸。 “红袖。”君夜离开口,声音平淡, “你可知,你的主子君晗玥,如今过得很好。” “她有了呼延拓送来的雪参丸,手腕的伤势正在好转,每日都有人参燕窝养着。” “你尽心尽力服侍她这么多年,你“死”在了火场中,她不但不心痛,还差人将尸体验了又验。” 红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波澜。 君夜离仿佛没有看到,继续道: “生怕死的人不是你,你可知为何?” 红袖勉强抬起头,心里的那个答案她不敢相信。 君夜离轻嗤一声。 “她怕你被朕或皇后掳走,她怕你说出她的秘密。” “一条狗而已,死了还能再养一只,这是她的原话。” 这番话,如同一把利刃,精准地刺入了红袖心中最后一点名为忠诚的壁垒。 她从小便跟在公主身边,十几年来,为她鞍前马后,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如今,她在这里受尽折磨,都没想过吐露出她的秘密。。 可她效忠的主子却巴不得自己死。 一滴浑浊的泪,从她干涸的眼角滑落。 “现在,” 君夜离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她耳边响起。 “朕给你一个机会。” 红袖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全然的愕然与不解。 “朕把你,重新送到君晗玥的身边。” 红袖的瞳孔一缩,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君夜离缓缓蹲下身,声音压的极低。 “朕不是要你去监视她。” “朕要你,放大她心底的怨恨,猜忌,成为她手中那把刺向呼延拓的刀。” 说罢,他便站直了身子。 “他们不是自诩夫妻情深吗?” “朕就要他们反目成仇,互相猜忌,彼此折磨,直至…不死不休。” 枕边人时时刻刻都想杀了自己,两人都在不断的猜忌中过日子。 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红袖看着眼前的帝王,忽然笑了。 那笑声嘶哑难听,可笑着笑着,又变成了无声的哭泣。 良久,她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嘶哑,却无比坚定。 “…奴婢…遵命。” 君夜离神色未变。 剩下的交给了鹰一后,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转身走出了这间暗牢,石门,在他身后重重合上。 牢房内,红袖再一次死了。 而牢房外,她新生了。 喜欢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请大家收藏:()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2章 殿上对骂 卯时,天光未明。 一场秋雨不期而至,冷雨夹杂着寒风,淅淅沥沥地洗刷着青石长街。 空气中,昨夜福源布庄那片火场飘散出的焦糊与血腥气味,被湿冷的雾气一搅。 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凝成一股阴沉的气息,笼罩在整个上空。 早朝的钟声,穿透雨幕,在皇城内回荡。 一辆辆载着朝廷大员的马车碾过湿滑的路面,溅起片片水花。 马车内,官员们的神色各异。 与郭家关系密切的几位重臣,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一夜之间,他们已经得知了家族产业被焚、护院惨死的消息。 而更多的中立官员,三三两两地低声议论着昨晚的案子。 谁都嗅得出来,今日的朝堂,注定不会平静。 当百官步入崇政殿,肃穆的气氛中便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火药味。 除了往日熟悉的面孔,殿下还多了一批身着异域服饰、满脸悲愤之人。 正是以北境副使为首的几名使团成员。 君夜离高坐于九龙御座之上,仿佛没有看到殿下的剑拔弩张。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福安尖细的嗓音还未完全落下,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便粗暴地将其打断。 “陛下!” 北境副使猛地跨出一步,“噗通”一声单膝跪地。 “请陛下为我等北境使团做主啊!” 他抬起通红的双眼,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怒。 “我等随我家王爷,不远千里,满怀诚意前来拜访陛下。” “可谁曾想,在这天子脚下,北临城之内,我北境的勇士,王爷的亲随巴图,竟无故失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话落激起满殿哗然。 副使却不管不顾,继续涕泪交加地哭诉道。 “失踪便罢了,我等还在焦心搜寻。” “谁料昨夜子时,我使团数名亲卫察觉歹人踪迹,一路追查至城西福源布庄附近,竟惨遭不明身份之人设伏围杀!” “整整七名北境勇士,七条活生生的汉子啊!” “陛下!他们都是曾随王爷浴血沙场的英雄,如今却不明不白地惨死异乡,曝尸街头。” 他右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 “恳请陛下彻查此事,将凶手碎尸万段,还我北境一个公道!” “否则,我等有何面目,去向我家王爷交代,又有何颜面,回去见巴图的父母妻儿,” 这番说辞,可谓是先发制人。 将自己塑造成了彻头彻尾的无辜受害者。 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不明身份的歹人,字字句句,都在逼迫君夜离表态。 然而,不等君夜离开口,只听一声冷哼响彻大殿。 御史台左都御史郭槐,手持玉笏,自百官班列中走出。 他身形瘦削,目光却锐利如鹰,直勾勾地盯着那名副使,满脸的鄙夷与不屑。 “陛下,臣有本奏!”郭槐声色俱厉。 “北境使臣此言,纯属一派胡言,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 他转向君夜离,深深一揖,声音中充满了悲愤。 “昨夜子时,确有惨案发生,但我朝臣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我郭氏一族名下,位于城西的福源布庄,昨夜突遭一伙手持弯刀,身着异服的蒙面歹人纵火袭击!这群狂徒,意图焚毁我郭家数代经营的产业!” “为保家产,店内十四名护院,与这群悍匪殊死搏斗,最终…全部殉职,” “整座布庄被付之一炬,化为焦炭,数代人的心血毁于一旦,损失何止万金!” 郭槐说到此处,竟也老泪纵横,显得无比凄凉。 他猛地转身,用玉笏指着北境副使,厉声质问。 “使臣大人,你口口声声说你的人是追查歹人。” “敢问一句,这天底下,有哪家歹人,会深夜集结在别人家的布庄里?” “又有哪家的追查,需要背着火油,带着引火之物?!” 这一串的质问,犹如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副使的脸上。 “你…你血口喷人!”副使脸色涨红。 “分明是你们设下陷阱,嫁祸于我等!” 郭槐冷笑连连, “嫁祸?真是天大的笑话!” “巡防营的将士们连夜救火,在现场发现的尸体中,有七具穿着你们北境服饰,手中还握着你们北境特有的弯刀。” “这可是京兆府尹连夜勘验的结果!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在这里巧言令色,混淆视听!” “那是我等被伏击后,凶徒故意留下的!” “休要狡辩!”郭槐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跑到我家的布庄里被伏击?你怎么不说,是你们要行不轨之事,结果黑吃黑,内讧了呢?” 两方人马就在这庄严肃穆的崇政殿之上,一个指责对方是杀人凶手,一个痛斥对方是纵火悍匪。 那架势如同市井泼皮一般,你来我往地对骂起来。 支持郭家的官员纷纷出列,为郭槐助威。 而鸿胪寺的官员则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脸色比苦瓜还难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整个朝堂,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放肆!” 就在这嘈杂声中,一声蕴含威严与怒火的咆哮,在大殿响起。 君夜离猛地一拍龙案,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那坚硬厚实的紫檀木龙案,竟被他盛怒之下的一掌,拍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纹。 整个大殿,瞬间死寂。 所有官员,包括那还在叫嚣的北境副使,全都被天子的雷霆之怒吓得噤若寒蝉。 齐刷刷跪倒在地,身体抖如筛糠,山呼“陛下息怒”。 “息怒?你们让朕如何息怒!你们当大殿上是市井菜场吗!” 他一步步走下御阶。 站在北境副使面前,声音冰冷刺骨。 “副使,朕敬你北境是客,但客有客的规矩。” “你的人,三更半夜,出现在我朝臣子的产业之内,如今死伤狼藉。” “而你却在朕的朝堂之上,咆哮公堂,你将朕北临的法度,置于何地?!” 副使被这股帝王威压吓得浑身冷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君夜离不再看他,又转向跪在地上的郭槐,目光更加森寒。 “还有你,郭槐,身为朝廷御史,你家的布庄,竟成了深夜械斗的修罗场。” “你告诉朕,为何偏偏是你家的产业?为何又偏偏是在这个北境使团入京的节骨眼上?” “陛下,臣…臣冤枉啊!” 郭槐叩首不止,心中却是一沉,他听出了皇帝话里的弦外之音。 君夜离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回身扫视着满朝文武,声音如腊月的寒风。 “国都之内,纵火行凶,使臣喋血,臣子喊冤,” “好!真是好得很!朕的国都,什么时候成了法外之地?!” “朕的颜面,北临的国威,都被你们丢尽了!” 他猛地一甩龙袖,转身走回御阶,重新落座。 只是那眼神中的寒意,却比刚才更加浓重。 “传朕旨意!” “此案,性质恶劣,影响巨大,绝非单一府衙所能独立查办,” “即刻起,由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京兆府尹,三司会审联合彻查此案,” 旨意一出,郭槐和北境副使的心,都同时咯噔了一下。 这意味着,这件事查到最后,他们任何一方,都别想轻易私了或是操控结果。 君夜离的声音没有停顿。 “十日之内,必须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朕不管他是谁,官居何位,来自何方,只要是罪魁祸首,一律…严惩不贷!” 说到最后,他刻意加重了语气,目光似有若无地从郭槐和北境副使身上扫过。 然后,他突然话锋一转。 “另外,彻查为何北境的使团护卫,会与我朝大臣的商铺,在深夜发生牵扯?” “必须给朕查的清清楚楚的” 这个问题,瞬间切中了郭家和呼延拓的要害。 一旦深挖下去…… 他们之间的私下交易,那些见不得光的利益输送,随时都有可能被摆在台面上。 到时候…… 郭和北境副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以为是在互相撕咬。 实际上,却是在皇帝亲手挖掘的陷阱里,一起掉进了深渊。 “退朝!” 君夜离不给他们任何反驳的机会,拂袖而起,带着一身寒气,径直离去。 福安也快步跟了上去,大殿内,只留下面面相觑的百官。 --- 雨后的长乐宫,空气清新了许多。 云照歌正坐于窗前,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墨兰。 雨水洗过的兰叶,青翠欲滴,衬得她执剪的素手愈发莹白如玉。 小栗子从殿外跑了进来,脸上满是兴奋。 “娘娘,娘娘!天大的好消息!您真是神了!” 他将崇政殿上发生的一幕,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云照歌听完,只是淡淡一笑,随手剪去了一片多余的兰叶。 “这就叫请君入瓮,关门打狗。” 她将剪下的残叶丢入一旁的香炉中,看着它化为一缕青烟。 “他们以为自己是猎手,殊不知,从他们踏入北临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了陛下与本宫棋盘上的猎物。” “陛下真是太威武了!” 小栗子满眼都是小星星。 “三司会审,彻查源头,这下,郭家和那个北境王爷,都得脱层皮吧。” “脱层皮还不够。”云照歌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这盆水,才刚刚搅浑。要想摸到大鱼,我们还得再添一把火。” 她放下茶杯,眸光深邃。 “光靠三司的压力,还不足以让他们狗急跳墙。有些人,不逼到悬崖边上,是不会亮出所有底牌的。” 她沉吟片刻,对一名侍鹰卫吩咐道: “去,找几个嘴巴不严,但看上去又足够可靠的人。” “让他们去那些清流言官最喜欢去的茶楼,酒肆逛逛。” “就说…福源布庄被烧,是因为郭家和北境之间,有一笔大生意谈崩了。” “说得要模糊一些,点出战马和铁矿就好。” “剩下的就看那些人的嘴皮了。” 鹰卫领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雨幕中。 小栗子听得一知半解,好奇道:“娘娘,为什么不直接把证据扔给三司会审的大人?” 云照歌笑了笑。 “证据,是要在最关键的时候,作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用的。” “现在嘛,我们只需要点燃那些正义感爆棚的言官心中的火。让他们,去替我们冲锋陷阵,去和郭家死磕。” “这朝堂越乱,我们的机会,才越多啊。” 她抬眼望向天空,雨势渐小,天边竟隐隐透出一丝光亮。 “毕竟,风暴过后才会天晴。” 喜欢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请大家收藏:()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怨恨的种子 朝堂上的风暴,传到静心苑时,已是隔了一天的黄昏了。 静心苑位于皇宫的西北角,偏僻而冷清。 本就是用来安置犯错或失宠的妃嫔之地。 如今君晗玥住进来,更是门庭冷落,连风声都带着几分萧瑟。 老宫女照常来送饭。 君晗玥神情恹恹的躺在一旁。 老宫女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收拾完东西时,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 “前儿的早朝,北境的使臣和郭家的人在崇政殿上吵翻了天。” “听说就是因为福源布庄那场大火,北境使团死了七个勇士,郭家也损失惨重。” “现在皇上龙颜大怒,正让大理寺他们三司会审呢。” “都在传,是北境王偷鸡不成蚀把米,结果反被别人算计了,真倒霉呦。” 说完,她便摇着头,佝偻着背走了出去,留下“哐当”一声落锁的声音。 君晗玥僵在了原地。 被算计了? 呼延拓在干什么? 不是说好了来救她吗?怎么放火去烧布庄了? 烧的还是她郭家的…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疯长。 他明明知道那是郭家的钱袋子,为何还要… 君晗玥想起了老宫女说的,他出宫后便去了青楼… 原来,他不是在想办法救她。 而是在忙着善后,忙着清除所有可能牵连到他的痕迹。 而她君晗玥就是那个他随时可以抛弃的痕迹而已。 那所谓的夫妻情,在权力和利益面前,也是如此不堪一击。 “呼延拓……”她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掌心,流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眼中,那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彻底被怨毒与恨意所取代。 她被君夜离囚禁,被云照歌那个贱人羞辱。 如今,自己的男人对自己不管不顾,在外面花天酒地。 凭什么?! 她堂堂北临公主,凭什么她要落到如此境地! 一股怨恨,从她的心底深处破土而出。 --- 就在此时,静心苑的管事太监,领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宫女,走了进来。 “公主殿下,这是内务府新拨来的宫女,名叫阿若,以后就由她贴身伺候您。” 管事太监谄媚地笑着,态度比之前恭敬了许多。 毕竟,谁也说不准这位失势的公主哪天会不会翻身。 君晗玥冷冷地瞥了那宫女一眼。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相貌清秀,算不上多出挑。 但一双眼睛格外干净,透着一股怯生生的老实劲儿。 她穿着宫女服,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滚出去!” 君晗玥此刻心情极差,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些。 “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管事太监碰了个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陪着笑道: “公主,这…这是宫里的规矩。您好歹也是金枝玉叶,身边总得有个端茶倒水的人不是?” 他说着,对那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会意,怯怯地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声音细若蚊蝇。 “奴婢阿若,拜见公主殿下。奴婢…奴婢手脚很麻利,不会给公主添麻烦的。” 君晗玥看着她那副懦弱可欺的样子,心中莫名地涌上一股戾气。 她抬起脚,便要向阿若身上踹去。 想要将自己满腔的愤怒发泄在这个宫女身上。 然而,她的脚刚抬起,手腕上的旧伤便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身体一软,差点摔倒。 “公主!” 阿若见状,竟顾不上害怕,本能地扑过来,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扶住了她。 “您没事吧?是不是手腕又疼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真切的关心。 君晗玥被她扶住,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皂角清香。 有多久,没有人这样真心实意地关心过她了? 她心头的暴戾,莫名地消散了些许。 她推开阿若,坐回床边,冷着脸道: “要留就留下,少在我面前碍眼。” “是,是!奴婢遵命!” 阿若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房间。 她话不多,动作却很轻,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但总能在君晗玥最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 君晗玥口渴时,一杯温度正好的热茶已经递到了手边。 她因为手腕疼痛而皱眉时,阿若便会安静地走过来,用不算精通但异常认真的手法,为她轻轻按摩,缓解疼痛。 几日下来,君晗玥竟慢慢习惯了这个安静宫女的存在。 她不像别的宫人那样或鄙夷或畏惧地看着自己。 她的眼中,只有纯粹的、作为一个奴婢对主子的恭敬与关心。 这让长期处于被排挤、被背叛境地的君晗玥,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久违的依赖感。 这日,阿若在为她按摩手腕时,像是无意中提起了家常。 “公主,奴婢的家乡在江南,那里的人都说,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能为夫君开枝散叶,生个一儿半女,才算有了依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君晗玥的神色。 “依靠?”君晗玥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你以为有了孩子,就能留住他们的心了?” “奴婢…奴婢不知道。”阿若低下头,声音更小了。 “奴婢只知道,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半辈子,就总归有个念想,有个盼头了。” 她这番质朴的话,竟让君晗玥无言以对。 是啊,孩子…她也曾无比渴望过一个孩子。 一个她和呼延拓的孩子。 可五年了,她的肚子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她为此求神拜佛,喝了无数苦药,却毫无用处。 看到君晗玥黯然的神情,阿若似乎有些手足无措,连忙道: “公主,是奴婢多嘴了,您别往心里去。”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迟疑地开口。 “不过…奴婢入宫前,曾在家乡听过一个很偏的方子。” “听说,有些子嗣艰难的夫妻,会去求一种北地的秘法。” “什么秘法?”君晗玥下意识地追问。 阿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 “奴婢也是道听途说…说北境有一种邪术,可以用最亲近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献祭给他们的邪神,就能…换来子嗣。” 她急忙补充道:“这都是乡下人胡说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公主您千万别信。” 阿若说完,便不再言语,专心致志地为她按摩。 她说者无心,君晗玥听者,却是有意。 至亲之人的……心头血?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一般,猛地缠住了她的心脏。 呼延拓,是北境人。 她,是北临的公主,君夜离的皇姐,是呼延拓在这世上,身份最尊贵的至亲。 难怪…难怪他这些年来,与她圆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原来只是冷眼看着她为了子嗣而痛苦挣扎。 就是为了… 有朝一日,取她的心头血,去为他和别的女人,换一个孩子?!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遏制。 它与之前所有的怀疑,怨恨团团交织在一起。 她脸色煞白,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原来,他不是不爱她,不是抛弃她。 他是要……用她的命,去换他的未来!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静心苑的死寂。 跪在地上的阿若,颤抖着身子,将头埋得更低了。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她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嘴角缓缓勾起。 怨恨的种子,已经种下。 接下来,只需要静静等待它…… 开出最恶毒的花。 喜欢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请大家收藏:()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