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饭渣A总被天龙人迫害》 1、寒门生相 黎庭蒲陷入了职业生涯里最惨绝人寰的纠纷。 他刚刚和自己客户提分手。 而眼前的大少爷刚刚掏出戒指盒,和自己提了求婚,钻戒闪烁着安静的光芒,对方脸上幸福的笑容僵硬住。 “你说什么……你怎么敢我提分手?” omega大少爷眯起眼睛,隐隐出现怒意,脸颊染上羞辱的绯红色。 黎庭蒲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悄无声息地后退几步,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跟自己的销售提结婚? “你在后退什么?难道和我结婚是什么难堪的事情吗?难道你离开我以为自己能过得下去吗?你赚得所有钱都是我给你的!” 大少爷猛地转头,拎起桌子上的名牌包往他脸上扔,五金饰品锋利地划破黎庭蒲的脸颊,传来火辣辣地疼痛。 黎庭蒲捂着脸,血液顺着指缝流出来,愤愤不平地想道:你身上穿戴的都是我推销的!请苍天辨忠奸,我可只赚业绩啊! 黎庭蒲缓缓弯下腰,拾起地上的包惨笑道:“你家世优越,和我结婚只会自找苦吃,如果我拥有能够娶你的实力,我不会向你分手,更不会拒绝你的求婚!” 早知道就不提正式分手了,反正没正式表白过。 大少爷跺脚道:“我有钱有权可以养你啊,你不能这样对我!” 黎庭蒲攥紧名牌包的手提,摇头痛苦道:“那是以前——!” 他没拿到柯兰多大学的成绩单之前,定然会轻声细语哄得大少爷爆金币,可他如今赚够学费,要切底和十二区贫穷alpha的身份划清界限。 他的梦想是考大学迎娶娇妻走上人生巅峰,而不是当个高中学历销售出身的娇妻alpha啊! 就算提起过去,也是在他登顶高位,假模假样写本传记还要请专人润色一番。 黎庭蒲紧握着包包,佯装受伤仓皇逃窜,全然不顾身后omega的怒骂。 包包在二奢店买了个好价钱,黎庭蒲还收获了店员赠送的消毒酒精和飞吻,他对着玻璃的倒影擦拭着脸上的划伤,擦一下倒吸一口凉气。 黎庭蒲疼得呲牙咧嘴,将消毒酒精塞进口袋,握着写好的辞职信回到奢侈品店,掀起眼皮看到同事们对着一张纸扎堆哄笑,见他到来,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嘴里嘟囔着“小白脸也是有条好命”。 黎庭蒲的目光从拆封的快递袋扫到同事握着的纸张,上面柯兰多大学的校徽,是他入学考试成绩下来了。 只有蠢货才把快递地址留成工作地点,而他显然就是这个拎不清的蠢货。 口袋里的智脑喋喋不休的响动着,即将考入柯兰多大学和攒够学费的喜悦冲散,黎庭蒲深呼吸,一把抢过同事手里的成绩单,掏出手机火速回复那位大少爷的挽留。 【大少爷,你家里人会同意我们结婚吗?】 99+的消息终于消停,显示已读未回。 黎庭蒲火速提交辞职申请,告别了两年的柜哥生涯,还有数不清的难缠客人和傻逼同事,拔掉智脑的联系,换了张卡,即将迎接他的大学生涯。 柯兰多大学是享誉星际联邦的顶尖学府,培养过无数公务员和政治家,联邦成立以来选举过六十九任总统,有六十七任总统毕业于柯兰多大学,可谓是文官体系的培养皿,掌握着帝国血脉的心脏。 申请柯兰多大学需要提交推荐信,很显然黎庭蒲没有我的区长父亲和上将母亲,只能走特殊社会考生报考路线,不需要推荐信,只需要和百万人竞争十个名额。 而他刚好考进了十分之一。 联邦政府成立于一个星系,其中划分了十三区域,黎庭蒲正处于十二区的一颗著名度假星,而柯兰多大学位处联邦政府首都一区的柯兰多星,离开十二区事不宜迟。 黎庭蒲思索一圈没什么行李可收拾,猜测到哪位大少爷定然不会放过自己,急得后面追着尾巴,火速下单了最早离开十二区旅行星的观光星航。 他把柯兰多大学的成绩单提交给星航平台,验证真伪后,获得前往高等区域的通行码。 一张薄薄的纸断定前途路程的生死。 黎庭蒲迈向中转站,十二区未净化的湿气压在他的身上,令人呼吸难耐。 他呼吸着浊气,忽然想起健康娱乐里声称把十二区人切开,血液里有一半是塑料填充物,一半是星油燃烧过后的废气。 黎庭蒲自嘲地笑了笑,如今他终于要脱离充满贫瘠、肮脏、绝望和战争难民的十二区,一跃迈向首都大学,何尝不是一种逆天改命? 黎庭蒲跟着票务引导,刚走到vip区,便被安检的alpha来了个下马威。 对方不相信他有钱买航票,要求摘掉金属耳钉走了三遍扫描仪。 “你的行李箱呢?” “我是环保主义者,支持从简出行。” “你的耳钉能否出示购买证明?” 黎庭蒲抚平衣角,怀疑安检看出自己穿的是店里的工作服,以貌取人,他分明把外套脱了,就穿了衬衫和长裤,难道是对方看不惯同性吃软饭? 黎庭蒲轻笑了一下,“你喜欢吗?送给你了。” 安检的alpha听到这句话一惊,他长得很清秀,眼睛瞪圆像邻家小狗。 黎庭蒲顺了一只黑笔,趴在他胸前掀起工作服,在衬衫上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顺便记住了这位alpha的工号。 黎庭蒲盖上笔帽,顺手揣口袋里,“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记得打电话。” alpha的脸都红透,像只水煮虾,直愣愣地盯着黎庭蒲,完全忘了刁难。 黎庭蒲拾起放在一旁的耳钉,走向了登航口,坐上观光星航时被惊艳了一把,金碧辉煌,周围届是玻璃映衬出璀璨的宇宙,座位是酷似卡座的四面沙发。 他要了杯免费的饮料,把耳钉重新戴回耳洞,没忘记正事。 黎庭蒲坐到相应的位置上,拿起桌面上的小册子找到举报电话,用内部电话拨打道:“我要举报,有一名工号3u23897348的alpha歧视我是环保主义者,让我过了三遍安检,我要投诉他,并且要求全款赔偿航票。” “……对,我记忆很好,就是这个工号。” 旁边发出嗤笑声,黎庭蒲挂掉电话望去,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趴在沙发上,举着香槟杯凝视着自己,他一头炽热的红发,碧蓝色的眼眸犹如落日余晖下波涛汹涌的海面。 黎庭蒲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对方的衣着,又是个富家少爷。 “得饶人处且饶人没听过吗?十二区上来的果然这样子,和我印象里的环保主义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环保主义没惹你! 不对,黎庭蒲挠了挠头,他不是环保主义者。 黎庭蒲叹口气,有些沮丧道:“其实我是十三区的人,从战争地区流亡到新十二区,刚刚收到柯兰多大学的入学成绩单,才想着离开战乱地带,没想到刚出境就遭到歧视。” 战争难民,环保主义,通过自己努力得到大学录取简直buff叠满,要不是自己是当事人,黎庭蒲听得都想给自己捐个款。 小少爷神情顿时变得为难,支支吾吾地组词道:“那你、你这样其实也可以,反正也有很多仗势欺人的员工,我刚从南十二区参观回来,那里还蛮危险的。” 黎庭蒲一愣,难以置信道:“参观?” 有钱人的乐趣是去战区观光吗? “这条路线刚好经过南十二区的边际,我想写一篇关于星油运输航线引发的国际博弈作为期刊论文,趁着战事缓和,感受一下当时的氛围。” 黎庭蒲在心中叹息,天真又残忍的小少爷。 旁观战争的苦楚和流民,拿他们做登上刊物的垫脚石。 要是自己还做销售,说不定今晚能卖出去不少业绩,为民除害了。 黎庭蒲听着论文脑洞耳熟,试探道:“这个思路真不错,我记得费兰特议长在四十年前就写过类似的文章。” 小少爷听到这个名字登时兴奋起来,“他是我的偶像!” 他有些脸红,上半身直接越过沙发的边际,嘟囔道:“你不许乱传,我家里人会生气,不过你怎么知道他写过这篇文章?” 黎庭蒲露出低调的微笑,心在暗地里滴血。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费兰特?! 两年前,黎庭蒲高中毕业以优异成绩准备申请柯兰多大学,怎料联邦出台一项学贷政策,要求申请贷款超过三年未还一分钱的人,不允许三代之内继续申请学习贷款。 换而言之,黎庭蒲没资格贷款上学。 杀不了家人,黎庭蒲仔细研究发现,申请这项政策的是费兰特,通过法案的是费兰特,甚至连通知媒体这台政策的也是撒迦利亚·费兰特! 妥妥的贫民学子杀手! 不把敌人研究透彻,黎庭蒲愧对于自己的名字,但当时已经无力回天,上其他免学费的学校含金量低,升学有污点,毕业即失业。 黎庭蒲落寞地开启打工生涯,十二区有泾渭分明的富人区,黎庭蒲白天去奢侈品店当销售,晚上发展了几家下线,休假时再爬回贫民窟,过了两年阶级紊乱的生活,他终于攒够了学费。 “费兰特议长也是我敬仰的人,你对现在局势的了解肯定很深入,对了我叫黎庭蒲,能问你的名字吗?”黎庭蒲脸笑得僵硬,手里的智脑打得飞快,搜索着费兰特的政敌有何许人士? 小少爷听到熟悉的话题,放松下警惕,抿了口香槟,“你可以叫我艾勒,是柯兰多大学的大二在校生。” 难怪会聊期刊的话题,黎庭蒲垂下眼帘,搜索跳转到政敌携家人出席国宴的视频和文章。 “你在看什么?” 在看你隐瞒的姓氏。 黎庭蒲抬起下巴,掀起眼皮凝视着艾勒·罗德姆的眼睛,含蓄道:“抱歉,朋友们担心我的安全,我回复他们信息,有些走神。” 艾勒想到自己打扰他,有些仓促地转移话题道:“你脸上的伤口也是朋友弄的吗?” 黎庭蒲顺着艾勒的目光,抚摸自己脸颊的皮肤,摇头失笑道:“安检太粗鲁,不小心碰到的,我们这种难民早就受惯了伤口。” 艾勒的目光更怜悯了,他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圆润的扫描笔,凑到黎庭蒲身边,对准他脸上细长的伤口,启动扫描笔。 他凑的很近,身上散发出无害的海水味,淡淡的咸味扑面而来。 黎庭蒲下意识挑眉,喷信息素香水的beta? 艾勒握着笔的手一抖,紧张开口道:“不要动,这种伤口扫描一下几秒钟就能治愈。” 黎庭蒲低垂睫毛,只见艾勒收起扫描笔,掏出一面镶钻的小镜子,对准自己完好如初的脸庞,伤口荡然无存,只余下一片细腻光洁的肌肤。 黎庭蒲心有点凉。 这种高科技医疗产品都被你们有钱人享受了是吧? 艾勒嘟囔道:“那个安检太暴力了,怎么能这样对待你?他的工号是什么?我要去举报。” 黎庭蒲露出疲惫地笑意,摊手道:“忘记了,我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星航刚好响起温润的提示声,“尊敬的各位旅客,现在是联邦时间18:30,星际航空正在为您派发晚餐,提醒您请观看晚间新闻,密切关注地面动态。” 黎庭蒲打开频道,很好。播放节目要额外收费。 艾勒轻咳一声,提醒道:“如果不介意,我续订了星航的终身频道费用,过来一起看吗?” 黎庭蒲坐到他身边,接过调整节目的终端,打开频道映入眼帘的恰巧是柯兰多大学的报道。 撒迦利亚·费兰特在校友墙留下性缩力拉满的儿童字体,站在防弹演讲台上宣布道:“柯兰多大学为了号召学术氛围,即日起将全面推广采取推荐信入学,很感谢我的朋友柯兰多大学的约翰校长给予我这次代替发言的机会……” 黎庭蒲的呼吸一瞬间被遏制住,他的心脏疼的厉害,好像整个人被灌入海里,反复凌迟,溺水而亡。 坐在一旁的艾勒目光仍凝视着他的耳垂,困惑地喃喃道:“你这个豹头耳钉是a货吧?我之前都没有抢到……” 别说了,别说了。 你的偶像一言断我生死了。 黎庭蒲猛地抱头,不停深呼吸,企图用空气疏通喉管的晦涩和辛酸。 什么可不道寒门生将相,什么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通通被一句要有推荐信才能上学给打破了。《 》 2、攀权附势 黎庭蒲的耳畔响起艾勒焦灼的关心,忽远及近的呼唤终于将他濒临崩溃的神经拉回现实。 黎庭蒲艰难地深呼吸,缓缓放下手,他看向艾勒有些悲悯地轻笑道:“抱歉我们不会在校园相遇了,你刚刚看新闻了吗?柯兰多大学重新要求持有推荐信入学,这项消息还是我们崇拜的费兰特议长通知的……” 艾勒脸色一红,他刚刚光盯着黎庭蒲,根本没有注意到新闻的消息。 他佯装全心全意在新闻上,困惑道:“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不是收到柯兰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吗?” “只是发了成绩单,我走的特殊考试渠道没有用推荐信。”黎庭蒲僵了一下,有些难为情地苦笑道,“我也没有推荐信。” 他怎么知道柯兰多大学还留了一手?! 这张入学成绩单在外界是通行证,但在柯兰多大学甚至达不到入学门槛,只有派发入学通知书才能上学,这到底是什么鬼规定! 该死的,怎么没有前辈出个柯兰多大学入学指南? 之前不都是成绩单和入学通知书一起发吗? 是吗?是吧。 黎庭蒲将指甲暗自掐着掌心,极力控制着面部的生理性抽搐,维持着淡淡的忧伤。 “可推荐信这种东西不是很好得到吗?就算你没有家人帮助,凭借自己的聪明才学,肯定会有老师愿意推荐你的。” 那就让你父亲写啊。 望着艾勒露出真挚的笑容,无动于衷的坐在原位。 黎庭蒲咬了下唇,凛冽地笑了笑,“其实我很想叫你学长的,实际上我应该比你大些,可惜战乱和贫穷让我错过了三年的大学,没想到再次考入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 你该不会是那种在慈善晚宴上,既要悲惨呼吁身边人捐钱,自己还不捐钱的那种人吧。 黎庭蒲缓口气,“算了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我的结局恐怕就是来一区逛一圈开眼界,再被遣返回十三区……不,南十二区,谢谢你的节目邀请,哪怕它有些让人沮丧了。” 黎庭蒲的神情很真诚,很腼腆,像是艾勒在南十二区见过的那种难民,一时间让他幻视呼吁和平的海报里,满脸灰尘的孩童露出一对真挚又天真的眼眸。 艾勒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黎庭蒲口袋里的智脑响了起来。 黎庭蒲看到屏幕前亮起的柯兰多学院招生处的通讯,感激得谢天谢地,连忙站起身,含蓄笑道:“抱歉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嗯……你是说你们再通知我一遍,我因为没有推荐信,不能被录取吗?” 电话里传来一遍遍的道歉,黎庭蒲有扒开智脑怒骂对方的冲动。 但其实对面只是个苦命的打工人,他甚至都已经猜测到这是条先斩后奏的政策,学校本就不打算要他们这一批“贫民学子”。 甚至还叫了个本不在学校体制内的撒迦利亚·费兰特通知,只为了学院方面不会承受压力。 黎庭蒲靠着茶水间的瓷砖墙,有点冲动想回去再和小少爷攀谈。 他难为情地在瓷砖上翻滚哀嚎,不知道自己攀权附势的计划怎么在第一步就夭折了? 他原本打算考入柯兰多大学法律系,和独生的omega富家少爷谈个清纯的校园恋爱,打破世俗在一起后,娇妻爱女,家庭和美,靠岳父撑腰谋求个一官半职,集齐问鼎高位的基础条件,然后冲击总统啊啊啊啊不要再想了…… 黎庭蒲率先替未来选民唾骂自己一番,他洗了个凉水脸,走出茶水间抬眼便看到有无良旅客公放晚间新闻。 “费兰特参议长表示正在犹豫是否连任第十一届参议院议长,他在柯兰多大学发言中号召,要遵循民众意愿……” 到底在犹豫什么? 当了三十年参议长还不如让给我当一当。 黎庭蒲绝望地想道,能不能不要幻想了,你连学都上不起了。 距离开学还有三个月,他到底从哪里能搞来一封推荐信,柯兰多大学苛刻到只收联邦政府和立法司法层面的推荐信,简直是联邦顶尖上的一小撮人。 就算肉包子在眼前,他这条狗也吃不到啊! 观光星航骤然间停止运行,黎庭蒲的思绪打断,他趴到窗台前只能见到印有联邦标识的船只拦截了星航。 发生什么事情了? 黎庭蒲讪讪地回到座位上,刚想和艾勒搭话询问,旅客船舱的大门顺势打开。 一堆持枪的联邦武警涌入船舱,闯到黎庭蒲的面前,出示证件道:“黎庭蒲,你涉嫌非法诈骗,跟我们走一趟吧。” 嗯? 等等,这是来抓我的?! 艾勒看黎庭蒲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他咬了下唇,回头反问警察道:“他刚从南十二区出来,怎么可能是诈骗犯?” 联邦武警硬邦邦地回应道:“截停星航已经证明了这件事的恶劣,你可以从联邦法庭看到他的审理过程。” 艾勒脸颊愤怒得潮红,不可置信地看向黎庭蒲,呼吸急促道:“我刚刚还在为你的难民人生感到为难,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我还以为你是像我父亲一样正直的角色。” 嗯嗯? 你刚刚无动于衷的模样是像在难过吗? 黎庭蒲来不及挣扎,直接被联邦警察铐住双手,他在被拖走前,拼命抢救人设道:“不,我只是从自己在十三区的账户上转移资金,你们不能因为封锁十三区的交易,就把我定义成非法诈骗!” 艾勒神情愣了一下。 怎么看到底层人的无助震惊了吗? 黎庭蒲感恩了一下难民邻居给予自己的灵感,毕竟还真有人逃难时因为转换区域,银行账户被锁,美名其曰疑似非法转移资金。 他坐在审讯室里,垂丧着脑袋道:“那张卡里的钱是我的大学学费,我通过自己的劳动一笔笔挣出来的,每一笔入账都能查清。” “学费吗?”审讯的警察一时间同情起来,“这么大额的资金倒是有解释了。” 听到这句话,黎庭蒲差点绷不住表情,抿着唇防止自己冷笑出声。 审讯室的门敲响,另一个警察走进来询问道:“审问填报好了吗?有人想要见他一面。” 确认没有疏漏,警察收拾好笔录,离开了审讯室,门口最后一束光合拢,只留黎庭蒲独自一人沉溺于黑暗当中。 黎庭蒲沮丧地垂下头,走廊响起由远及近的鞋跟声,他眨了下眼皮,疑惑究竟是何人举报了自己,甚至还动用了联邦武警?十二区有这样的人吗? 审讯室门被推开,一双锃亮的尖头高跟靴停在了黎庭蒲的视线前。 他认出来这是他曾经推销过的鞋子。 鞋跟很高,根本走不稳,他当时为卖掉库存说尽好话,还编造出什么斩a靴类似的假话。 黎庭蒲缓缓掀起眼帘,看看穿着这双鞋过来的神人是谁,一张精致漠然的脸庞引入眼帘,惊得他脸上早已愈合的伤口隐隐幻痛。 “没想到你为了躲我辞去工作,还买了张去一区的票,你以为我的势力只在十二区吗?” 这是什么金丝雀的霸道总裁语录? 你不就是个人傻钱多爱买奢侈品的大少爷吗? 黎庭蒲承受着裴瑞审视的目光,委屈地问道:“你这是在怪我吗?怪我对你分手时说了太多重话,可当时你向我求婚真的吓到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销售,怎么能承受你的爱?” 这样说着,黎庭蒲有些惋惜自己脸上的伤口痊愈,不然还能买一波惨。 裴瑞·裴璜冷笑了一下,双手环胸道:“我问了你的同事,你考上柯兰多大学,马上就要飞到一区当人上人了,拒绝我这个十二区臭要饭的很正常吧?” 他到底从哪里学的脏话? 不对是我骂的,他哪里知道我要去柯兰多大学上学? 黎庭蒲捂着自己的眼睛,忏悔自己在彻底离开前不该口出狂言,他的脑子不停思索,是同事还是订票社媒暴露的? 现在距离自己离开裴瑞的家超过二十四小时吗?能够调动联邦警察、查阅公民信息只为了安插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裴瑞的权势能有多大? 能大到出示一份柯兰多大学的推荐信吗? 裴瑞站在审讯桌前,观摩着黎庭蒲捂脸崩溃的模样,直到一串泪珠从手掌之下滚落,烫到他心底里面。 黎庭蒲微微摇头,哽咽道:“不是的,其实我很后悔之前对你恶言相向,但是如果我不铁下心结束这段关系,我只会在这个泥潭里无穷无尽地打转,我永远是个不入流的销售,所以我才想考大学的,我现在的身份配不上你,你和我在一起只会受委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直视你了。” 裴瑞僵住身体,他掰开黎庭蒲遮挡视线的手,自己的身影倒映在那双湿润的黑色眼眸中。 “可你真爱我的话,为什么要分手?你就算上大学也能正常和我交往啊。” 黎庭蒲反问道:“那你会让我去上大学吗?” 看着裴瑞心虚的神情,黎庭蒲动了动镣铐磨红的手腕,悲痛道:“明明我才是个堂堂正正的alpha,却连求婚都是你先提及,这样的我占据你的青春算何种事情?这样的我怎么能够担当迎娶你的责任?我只是想考上大学谋求一官半职再正式迎娶你……” 黎庭蒲呼吸急促,脸色一白喃喃自语道:“可现在我连上大学的机会都没有了,柯兰多大学要求提交推荐信,我没想到政策变得这么快。” 裴瑞眼中明晃晃地心痛,他果断说道:“你要推荐信跟我说便是……” 忽然,裴瑞·裴璜的话语一顿,淡紫色的眼眸闪烁出狡黠的光芒,似是想起什么,神态愈发柔软起来,伸手抚摸黎庭蒲的脸庞。 他幽幽地轻声说道:“不过成功的alpha最会抛妻弃子,你老实待在我身边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去考大学?我平时给你的钱少了吗?非要让你去挣?” 黎庭蒲下意识往后退去,后背抵住冰凉的椅背才稳下心神。 不是?你家怎么还让人只吃软饭啊?小心消化不良。 裴瑞的抚摸落空,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神情有些扭曲,“你不愿意?” 要不起要不起,一时软饭和一世成就黎庭蒲还是搞得清的。 没有omega的alpha还是alpha,没有金钱的alpha就像是被抽了脊梁的软体动物,永远抬不起头,直不起腰,财富和地位才是alpha的脊梁!* 黎庭蒲垂下头,有些崩溃地想笑,他欲哭无泪道:“那是因为我无可自拔,无可避免地爱上了你,你搞不懂吗?如果我想攀附权贵早就答应了你的求婚,可正是我爱你才想考上大学来养你啊。” 求求了,来一封推荐信吧。《 》 3、金屋藏娇 裴瑞被黎庭蒲的话震惊地僵在原地,他从没想过任由自己拿捏的alpha竟然会为了他们的未来,付出这么多幼稚又坚持的行动。 可他偏偏是不需要这些努力成果的人。 裴瑞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难以置信地质疑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我像是需要你考大学来养我的人吗?真是的……” 他嘴里仍旧不停地嘟囔着。神情缓和下来,看到黎庭蒲肌肤上勒出的红痕,下意识皱起眉头,有些嗔怒地抓住黎庭蒲的手腕,将指尖挤进镣铐,揉着他的皮肤。 裴瑞蹙眉道:“联邦警局真是一点品味都没有,怎么能这样锁着你,都怪你没权力,要是早答应和我结婚,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裴瑞的指腹蹂躏着庭蒲红肿的肌肤,几乎要用力地陷进去,甲面被狭窄的镣铐挤得泛白,霸占着手腕的生存空间。 黎庭蒲倒吸一口凉气。 你喜欢受虐不要带上我哇,警察呢?到底有没有人来管管? 黎庭蒲反手握住裴瑞的手腕,眼神复杂道:“所以是你举报了我的银行账户?” 裴瑞停下动作,似乎想到无法交代的举报,咬了下唇,“我只是太想你了,用这种手段你不会怪我吧?” 黎庭蒲牙都快咬碎了,挤出来一个凄惨的笑容,他缓缓把镣铐脱离裴瑞的禁锢,羊脂玉般的指尖凝聚了一圈红痕。 黎庭蒲悲痛道:“你看我曾经赚取的每一分钱都烙印你的名字,我的财富、我的成就暂且都源自于你,这样的我怎么能够担当迎娶你的责任?你的社交圈充斥着名与利,我达不到这样的要求前,嫁给我你只会受委屈。” 怎么会有alpha为了娶个omega要接受一辈子无权无势? 裴瑞理直气壮道:“我难道还管不了自己的婚姻?我想嫁给谁嫁给谁,你就是我最拿得出手的爱人。” 快来人给他灌点细糠。 黎庭蒲眼神绝望,警察走来打断了沉寂的氛围,将手中的报告递给裴瑞。 “我们搜查了黎先生的账户,没有任何问题,一年内唯一大额支出是五小时前的航程票。” 裴瑞随意翻了几页,将报告扔在一边,淡淡交代道:“帮他把手铐解开,我直接领走了。” 从警局走出来时,黎庭蒲整个人仍旧处于轻飘飘的状态,凄惨得像是一株随风飘荡的小白花,刚逃出没多久被霸总一个电话拦下飞机。 随从打开车门,裴瑞直接拉着他的手腕钻进车里,暖意的焦糖香灌入黎庭蒲的鼻尖,裴瑞紧紧扣着他的掌心,十指交叉,身体情不自禁地贴过来。 黎庭蒲回过神,疑惑道:“我们要去哪里?” “回家啊,”裴瑞勾起唇角,“你在这里无依无靠,要是被坏人抓走就不好了。” 黎庭蒲难以置信地看着裴瑞,像是见到那种喊着狼来了狼来了,但其实自己就是狼的那种人。 “但你的父母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尤其是你……”黎庭蒲纠结地开口道,“你出身这么好,理应配得上更好的人。” 他可不想当金屋藏娇的alpha啊! 如果要舍弃什么才能够跨越阶级的话,黎庭蒲宁愿丢掉清白,也不想玩囚禁play……如果他还有清白的话。 裴瑞勃然大怒道:“别说了,他们做不了我的主,难道你以为我向你提求婚只是临时起意吗?” 黎庭蒲温柔地笑道:“可是我怕你家里人对我印象不好,他们没有什么意见吗?” “他们能有什么意见……”裴瑞的话语一顿,拧起眉头似是意识什么,玫瑰般的唇瓣都苍白了几分。 原来你不是临时起意,是先斩后奏啊。 黎庭蒲轻轻拍着裴瑞的手背,难为情地哄道:“我不希望给你家人带来不好的印象,或许你该提前跟他们交流交流,不然我和你家人之间恐怕会产生很多矛盾。” 最好你家里人把推荐信甩我脸上让我滚。 裴瑞揉着眉心道:“先别回家了,我送你去裴璜旗下酒店暂住。” 至少达成和外界联络的目的,黎庭蒲能屈能伸,反正外面酒店贵,计较他一个alpha当金丝雀属于咸吃萝卜淡操心。 入住的是一家七星级酒店,随从扫描了黎庭蒲的身份证件后,全程负责起酒店办理入住,黎庭蒲半推半就体验了一把有钱人的生活,不等感慨万千,迎面撞上总经理前来汇报工作。 黎庭蒲的目光从空旷的大堂吧移开,挠了挠裴瑞的掌心,柔声道:“你先去忙,我坐在旁边等你。” 一个合格的金丝雀就是这样赶眼力劲! 黎庭蒲伸出手指向刚才看的地方,裴瑞放心地点头,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坐着熟悉的高挑身影。 beta少年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握着智脑终端打电话,火红的发尾缠绕在指尖,似是沾染猩红的火光,碧蓝的眼眸犹如剥了壳的水果,晶莹剔透,笼罩了一层明晃晃的恼怒。 艾勒·罗德姆紧锁着眉头,另一只手没空闲着,捏着甜点叉搅拌餐盘里甜腻的奶油,嘴里不满地嘟囔着。 他蹙眉反抗道:“他除了是alpha,其他哪里满足我的条件了?工作多年还是个检察官,不思进取,你凭什么让我嫁给他?” 好好好,众议长家的孩子也没有婚姻自由权。 黎庭蒲坐在艾勒背后的沙发上,掩饰地拿了份报纸,遮住脸,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你要是真担心我的未来,就该替我找个像父亲一样英勇的战士,而不是这种废棋,明明哥哥都能进军队,凭什么就我要结婚?有你们这么偏心吗?” 成熟威严的女声忍着怒意道:“他是制药巨头的次子,你有本事在外面找个比他好一万倍的alpha,否则就别回来。” 甜品叉在瓷盘划出尖锐刺耳的噪音,艾勒尖叫道:“我是不是要被你们拿到超市当牲畜卖?客人来的时候还要陪着笑脸,你才开心?你要我说多少遍,他能力就是很烂啊……” 像是这种活的牲畜,恐怕只能在集市遇见。 被灌了一脑子没能力的alpha不配结婚的发言,黎庭蒲晃了晃脑袋,眼见艾勒挂断智脑,他放下手中的报纸,走向前台点了两份甜点,消费记在房间的账户上。 裴瑞参观回来,看到黎庭蒲拎着一份芒果麻薯递给他,温柔笑道:“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我记得你没吃饭。给你点了份少糖的点心。” 裴瑞轻笑道:“那我不送你上去了。” 他凑上前,想要个离别吻,被黎庭蒲伸手抵住唇瓣。 别,艾勒看到就完了。 黎庭蒲弯下腰,笑得风度翩翩,“这枚吻留到下次吧,如果你身上沾染我的信息素,恐怕家里人介意,我不想给你家人造成不良印象。” 裴瑞反手攥住黎庭蒲的手,摩挲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放手离开。 他眷恋道:“那你等我。” 黎庭蒲眼看裴瑞离开视线范围,直起身刚转身,便被海盐味撞了个满怀。 艾勒·罗德姆将黎庭蒲抵在墙角,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不是在监狱吗?怎么和裴璜·裴瑞凑在一起?” 不出来等你赎我吗? 黎庭蒲嗅着毫无吸引力的伪信息素香水,紧张艾勒有没有看到他们的亲密接触,他低下头直视着对方碧蓝的眼眸,心下了然。 黎庭蒲装老好人,模棱两可道:“是裴瑞先生带我出来的,怎么了?” 艾勒拧着精致的眉头,不爽地嘟囔道:“离那个疯omega远点,他就是个破私生子,整天勾搭懦弱无能的alpha,手里有点权利就肆意妄为,名声早就丑了。” 懦弱无能的alpha被直愣愣地戳到了。 黎庭蒲用失落的眼神看着他:“裴瑞先生是我之前的顾客,他帮我证实那笔钱由来正当,免除了联邦法庭的问讯,可能在你眼里他对我有别样的欲望,但很显然我并非他喜欢的那类alpha。” 艾勒·罗德姆的神态动摇了一下。 黎庭蒲步步紧逼,满眼质疑道:“难道你认为我和他有不正当来往吗?” “我拼命赚取学费,考优异的成绩考取柯兰多大学,不过因为没有一个好家世,才想在校友圈认识更广阔的天地,如果你认为平民学子不该有这样的野心,alpha就该无所事事,那我们一开始就不该相遇。” 既然不爱一无是处的alpha,你怎会拒绝真实的野心? 你可否看到我心脏下跳动的那抹狂热?《 》 4、煽风点火 艾勒·罗德姆被黎庭蒲的眼神烫到了。 他仰着脸庞,凝望着那双深沉的黑色眼眸,下意识后退一步。 目光如同一把利刃透彻地凝视着自己,艾勒的精神在颤栗,他清晰地感知到,若自己不是beta定然能够闻到眼前之人的信息素,强势地入侵自己的每一寸肌肤。 “我没想这么多,又没说你和裴瑞有什么勾当……你能考上柯兰多大学真的很厉害。”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含羞地垂下眼眸。 黎庭蒲很容易就猜到艾勒·罗德姆的理想型。 对方张口把父母挂在嘴边,草根参军出身的众议长alpha父亲在他潜意识里,明显是结婚的标准模板。 但很显然通过那通电话,黎庭蒲闭着眼都能感知到对方家境必然是母比父更强势的一方,否则艾勒·罗德姆绝对不会说出如此轻狂嫌恶的话,挑剔结婚预备役对象的事业。 想要掌控对象的人生方向,又想对方年纪轻轻出身自带成就。 黎庭蒲压制住嗤笑,抬起手轻轻触碰艾勒脸颊的发丝。 艾勒下意识侧脸闪躲,目光落在黎庭蒲的手上,他的指尖轻轻抿了一下发丝,便缓缓摊开手,修长的指尖沾染着白色的奶油。 耳畔传来alpha的轻叹,“你头发沾上甜点的奶油了。” 黎庭蒲去借了两张湿巾,轻轻擦拭着艾勒头发上残留的奶油。 他盈盈一笑,语气温吞道:“我不太清楚你和裴瑞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我不太赞同他的恋爱观念,我只期望能和未来的恋人相互扶持,感情和工作交织,亲如一体,若遇狂风暴雨,能够共撑伞赴巫雨绸缪。” 艾勒睁大眼睛,蔚蓝的眼眸倒映出天空的印记。 别惊讶,他不过刚好对某众议长写的自传颇有研究,引用经典罢了。 艾勒握住他拿着湿巾擦拭的手,忽然意识到有些亲密,赶忙放手,羞涩地支支吾吾道:“你要去看网球赛吗?我是说朋友送了几张vip门票,刚好在今晚,反正我在柯兰多附属星没多少朋友。” 黎庭蒲将湿巾扔进垃圾桶,面容俊秀,眉眼温柔道,“如果不看那就浪费了,更何况还是你邀请的,我欣然从命了,不过我想先去换一身衣物,不介意吧?” 艾勒摇摇头。 黎庭蒲将他带回大堂吧,叫来服务员点单,询问道:“要不要尝一份海螺慕斯蛋糕和茉莉香椰?” 艾勒张了张口,蹙眉疑惑道:“你点得……怎么、”他抿了下唇,似乎不好意思问出口,转而拒绝道,“这里蛋糕挺贵的,不用点这么多。” 你这样只会被凤凰a看透家境教养好,易害羞,吃干抹净的。 黎庭蒲一眼看出他的困惑,俏皮地逗弄道:“我闻到你身上的海盐味,贸然猜测,况且用裴瑞的账户点单,让你开心一下。” 艾勒扑哧一下笑出声,眉眼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神态。 黎庭蒲走上楼去换衣服,负责大堂吧的工作人员叫住他,顺便询问道:“您订的焦糖啤梨蛋糕现在品尝吗?” 黎庭蒲瞥了眼缺失一角奶油的蛋糕,轻声交代道:“我现在不吃,晚上八点送到我预订的房间,顺便带一捧红玫瑰。” 酒店房间贵的好处是一个电话就能送来尺码合适的新衣服,黎庭蒲洗了个澡,换上薄蓝色衬衫黑西装裤,赶在艾勒吃完最后一口甜点前,走下楼。 艾勒听到声音,抬头望去,被一捧淡蓝色的小花占据视野。 艾勒·罗德姆愣了一下,讪讪地接过花道:“谢谢……” 淡蓝色勿忘我只有一小枝,没有手掌的一半大,艾勒不解地盯着勿忘我,忽然被黎庭蒲握住手指,引导着将这支花别在西装左侧驳头的插花眼上。 “刚好配你的领带——”黎庭蒲适当停顿一下,柔声道:“和我的衣服。” 艾勒掀起眼皮,刚好看到黎庭蒲穿了见同色的衬衫,领口随意敞开,露出结实精致的肌肤,惹得他脸红地咬了下唇。 黎庭蒲脸上丝毫没有揪酒店景观的心虚,轻轻地笑了一下。 两人吃了顿晚餐,到达网球赛场时,已然是傍晚。 体育赛场上笼罩着电子屏穹顶,模拟着初晴的天空,时不时吹来一阵舒适的柔风,高昂的电费数以万计地燃烧着。 两人没坐定多久,一道挑逗的声音打断片刻安宁。 “亲爱的,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这位是……?” 黎庭蒲循着声音抬眼望去,来者身着银灰色西装,身姿挺拔,宽肩窄腰,微卷的棕褐色发丝垂在脸颊,削减五官的尖锐,唯独透过微垂的睫毛,感受到那双蛊惑人心的幽绿眼眸。 黎庭蒲疑似感受到微弱的同类气场,吃软饭?看着不像,更像是……会玩弄人的感觉。 艾勒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怎么哪里都看到你?和朋友来看网球赛关你什么事情?” 黎庭蒲安抚似地拍了拍艾勒的手背,佯装亲密,企图打消这位疑似竞争对手的好奇。 费迪南德·索恩看到两人的亲密接触,脸色极差,脱口而出道:“把手拿开,他不是你能碰的。” 怎么,他身上是盖了质检印章,只能让你碰? 黎庭蒲移开手,直视着费迪南德道:“您是艾勒的什么人呀?” 他声音温润,丝毫看不出任何被怒吼过的恼怒,似乎被侮辱的经历不过是挠痒痒,衬得费迪南德·索恩像是占有欲爆棚的发脾气。 “未婚夫妻。” 费迪南德斩钉截铁的说。 “闭嘴!”比他更大的声音赫然出现,艾勒反驳道:“哪里来的未婚夫妻,八字还没一撇呢。” 费迪南德·索恩冷峻的脸庞染上红晕,他哀求道:“你非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喊吗?我们早就八字只有一撇了。” 黎庭蒲打圆场道:“不要吵了,我还是第一次看网球赛,很有趣,大家一起安静地看不好吗?” 费迪南德双手交叠,优雅道:“比起网球比赛,我更喜欢joueràgolf(打高尔夫),有机会可以来我的私人球场s''''amuser(一起玩耍)。” 黎庭蒲直接反问道:“抱歉你在说什么?” 费迪南德·索恩下意识皱眉,困惑道:“什么?” 黎庭蒲根本不惯着对方,露出歉意的笑容:“抱歉我好像听不懂你说的话,看起来好高级的样子,但我好像知道,如果把这样幸福生活的千分之一给难民孩童,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苦难了。” 艾勒·罗德姆看向他,眼眸亮着光,充满了崇拜的感情,反而狠狠蹬了费迪南德一眼。 费迪南德看到未婚妻的反应,嘴角的笑容僵硬下来。 他冷哼一声,弯腰朝自己的未婚妻抱怨,企图冷暴力这位“朋友”,低下头的瞬间闻到了湿润的青苔幽香,清冽的矿物质味道攻击性极强地袭击着脆弱的神经。 是alpha的信息素。 而眼前赤发碧眼的beta毫不知情地梗着脖子挑衅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旁边的alpha熏入味了。 费迪南德重新直起身,强忍怒意深呼吸,哪怕那丝信息素实则只有淡薄一溜,却仍旧在他的精神线上蹦极! 他的视线落在两人穿着的同色系衣服,胸花领带小细节刺眼的闪耀着,比起他这位预备役未婚夫,面前的两人更似情侣! 索迪南德从牙缝里挤出来气音道:“我们可是未婚夫妻,你带着其他alpha用未婚夫送的票看网球赛算什么事情?还没结婚就把情人拿出来丢人现眼吗?” 艾勒看不惯的就是他花孔雀外表,对外软弱压声势的性格! 他直接翻了个白眼,音调尖锐道:“没有这么多能力还管这么多事情,我们两个都没有订婚,口头上的协议算什么?我现在就算和其他alpha上床也不管你事。” 黎庭蒲眼见事态闹大,连忙熄火道:“你们是一家人,应该好好商量才是,我不过是艾勒的朋友,不要为我伤了你们未婚夫妻的感情。” 他表情委屈,同情地将自己代入进去,嘴里的话虽是劝慰,却颇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你到底站哪边啊?他又不是我未婚夫,用得着你去讨好?” 艾勒·罗德姆昂头直视着费迪南德·索恩,另一只手拼命摇晃着黎庭蒲的胳膊,怒嗔道:“你还是不是我这边的,跟我一起喷他!” 黎庭蒲被晃得头疼,口袋里的智脑嗡嗡不停地发出信息。 他掏出智脑本想关机,打开页面便看到好友申请铺天盖地朝他袭来,狂蜂蝶乱。 【谁让你换终端号的?】 【我听到管家说你跟艾勒·罗德姆走了,你怎么认识他的,你知不知道他们家是我们的敌对关系吗?】 【你要是不想让我派保镖二十四小时监督你,限制你三十分钟内给我回来!不然我就派联播警察搜查你的位置!】 黎庭蒲挠挠头,脑海里疯狂解释组句,但很快更多消息发了疯般席卷而来! 【我现在查看酒店的监控,黎庭蒲!我看到了好多东西,你怎么能撩他头发?】 【明明和我…在一起,要去见父母,你还在大堂公然和其他人拉拉扯扯,还给他插花!我都没有过这种事情!他倘若是omega是不是现在已经标记上了?】 【我真该标记你,让你发狂发疯一辈子臣服!我就该把你钉床上,让你一辈子都逃不了!】 黎庭蒲揉了揉眼睛,看到最后一条差点眼花,他不是个alpha吗?哪来的标记后遗症? 如果说腺体标记,身为omega的裴瑞才该是受影响最深的角色。 黎庭蒲瘪了下嘴,又在幻想自己是alpha了。 艾勒回头看他走神,不满地蹙眉道:“你怎么能走神?我为了你都和他吵起来了!”《 》 5、自惭形秽 裴瑞阴沉着脸走进酒店,直接奔向黎庭蒲所在的总统套房。 他就应该提前让黎庭蒲标记腺体,火速领证,而不是脑子糊涂了一样,妄想得到父亲的同意。 分明家里只有他这个omega能继承裴璜集团,却还妄想他嫁给一个资产卓越的alpha!他又不是母亲一样的蠢货,被吞并资产,还一味傻傻地沉浸在恋爱的漩涡之中! 乖巧细腻的贤内助才是他的首选。 裴瑞的脚步沾染上几分雀跃的期待,料定爱人会柔声哄着自己,填满空虚的内心。 他扫描智脑信息,打开房门,alpha迎接自己的场景犹如幻想破灭,房间里空无一人,似一丛丛蝴蝶飞涌出来,最终徒留满地狼藉。 裴瑞温柔愉悦的表情逐渐收敛起来,找遍房间每一个角落,始终没有发现活人的踪迹。 他掏出智脑给黎庭蒲发消息,页面停留在对方一天前的疑问上,像是助燃器般轰得引爆他的头脑。 ——大少爷,你家里人会同意我们结婚吗? 裴瑞怒火中烧地发了一连串消息,逼问质疑他在哪里,抬眼却见用户下线灰掉的头像,脑子里代表理智的弦骤然崩断。 他为了彻底离开自己,竟然敢销号! 裴瑞气愤地给助理发去信息,要求拿到酒店入住登记的新号码,顺便让管家拿着黎庭蒲出现的所有监控滚上来! 做完这些,微弱的alpha信息素引起裴瑞的注意,他顺着味道走到床边,上面随意扔着换下来的衣物。 裴瑞的指尖勾起床上的衣服,低下头嗅到几乎消失殆尽的信息素味道,柔滑的青苔味滚进他的喉咙,令这位傲然的omega情难自持。 他跪伏在床铺前,纤细的脖颈垂下,整张脸埋伏在柔软的衣物之间,alpha强势的信息素宛若野火撩一下燃遍全身,未经人事的腺体隐隐作痛,温度烫得惊人! 裴瑞另一只手紧紧握着终端,眼眶蓄满滚烫的泪水,从脸颊滑落,心脏绞痛得要命,却有种入魔般极乐的爽感刺激着大脑。 新的账号和管家的消息同时发过来,裴瑞眼含泪水,艰难看去,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哀嚎,他将指节塞进口中,紧紧咬着皮肤,企图缓解痛恨、嫉妒、哀怨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黎庭蒲先生三个小时前和艾勒·罗德姆先生一起走了。】 和其他beta勾勾搭搭,他怎么敢的啊! 管家带着拷贝的监控走进房间时,裴瑞瘫在满地狼藉里疯狂发着好友申请。 监控视频如期播放,将黎庭蒲出现的每个画面剪切下来,裴瑞眼睁睁看着两人亲昵接触,黎庭蒲给艾勒擦头发,送花别在西装的驳领上。 “啊啊啊!该死的你怎么能出轨!” 裴瑞尖叫一声,将桌面上的所有东西一扫而空,播放着监控的智脑摔在地毯上,发出闷重的响声。 裴瑞的心脏皱巴成一团,他咬着手指,哪怕咬出血来都不在意,发毒誓般给黎庭蒲发消息威胁三十分钟赶来,否则就让你坐大牢! 他头脑糊成一团浆糊,实际上连时间流逝多少都分不清楚,房门响起声音,裴瑞赤着脚跑去开门,没见到黎庭蒲匆忙赶来的身影,反倒被餐车上的焦糖啤梨奶油蛋糕和一捧红玫瑰夺去注意视线。 “这是……?” 酒店服务人员回应道:“这是黎庭蒲先生预订的蛋糕和鲜花,请您查收一下。” 裴瑞一时间错愕不堪,让开身请服务员送进来,他看着餐桌前和自己信息素相同滋味的蛋糕,有些迷茫地抱着黎庭蒲的衣物,呆呆坐在客厅沙发上。 左手食指和中指的指节早就磨破一层皮肉,他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用牙尖磨着肌肤,嘬吸着血液,就连口水粘连着血渍落在黎庭蒲残落的衣物上都浑然不知。 扔在一侧的终端屏幕问出最后一条消息。 【ph:你还会回来对吗?】 - “你怎么能走神?我为了你都和他吵起来了!你到底帮谁!” 黎庭蒲心一狠,将智脑塞回口袋里,安抚性地握住艾勒掐在胳膊上的手,凄惨地笑起来,“抱歉,我不知道该帮谁,毕竟我掺和进你们夫妻之间,容易造成旁人的误会。” 艾勒·罗德姆无能为力地红着眼睛,抗拒道:“我和他根本就没结婚,连未婚夫妻都不是,难道连你都这样认为吗?” 怎么会呢? 我们可是站在统一战线上的呀。 黎庭蒲垂下眼帘,自惭形秽道:“可能是我和你接触得太近,让互相造成误会,看到你们为了我吵架,我真的很愧疚……” 费迪南德·索恩打断了黎庭蒲的魔法输出,就连现在是网球赛的观众席,唯恐闹大都不在意了,他像是被戴了绿帽的丈夫,咄咄逼人的质疑道:“那他身上怎么有你的信息素味道?” 黎庭蒲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艾勒身上根本没有我的信息素呀,不信你再闻一闻。” 艾勒身为beta根本感知不到任何信息素,他困惑地低头嗅嗅身上的味道,只能闻到自然清爽的海盐香水。 费迪南德同样也只闻到海盐味,alpha的攻击性荡然无存,让他竟一时不知是自己愤怒闯的祸,还是其他观众无意泄露造成的幻觉。 黎庭蒲无害的询问灌入耳道,费迪南德无可奈何道:“确实没有这个味道,我可能闻错了。” 蠢货,因为信息素是攻击向你的,怎么可能在艾勒身上留下痕迹。 黎庭蒲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难过道:“那你不道歉吗?” 费迪南德·索恩似乎没有想到还有这一茬。 黎庭蒲拽了下艾勒的衣袖,泪眼婆娑道:“难道不是你误会的我吗?我知道你们马上就要结婚,确实是我逾越了,但你总不该毫无根据、毫无理由的误会我啊。” 说罢,他根本没有费迪南德反应的机会,直接扭头悲惨地对艾勒说道:“或许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值得怜悯的难民,而非心怀理想的alpha,所以才找来未婚夫羞辱我。” 黎庭蒲松开握着艾勒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去,离开网球赛场。 艾勒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刚想追去,被费迪南德拦截去路。 费迪南德不解道:“你怎么有个难民朋友?你不知道他们跟寄生虫一样最会偷奸耍滑了吗?现在还装无辜挑拨我们未婚夫妻之间的关系……” 艾勒的脸因羞愧憋得通红,打断道:“我们根本就没有订婚!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和你这个自大狂订婚的!” 费迪南德错愕道:“我们两家人明明已经商定好了,你现在确定要为那个绿茶alpha忤逆我们吗?” 此刻,绿茶alpha正在气喘吁吁地跑回酒店的路上,索性体育馆离酒店很近,他踩着点回到酒店套房,对着门锁研究半天,才发现终端就能解锁。 黎庭蒲推开房门,入眼便被沙发上的裴瑞吓了一跳。 沙发上的omega穿着白西装,蜷缩着跪在沙发上,黑色的发丝如瀑般披散在肩头,平日淡然危险的紫色眼眸失神地望了过来,因亢奋亮得惊人,魅惑又浓郁。 裴瑞紧紧拥抱着他换下的衣服,手指流淌的血迹顺着唾液滴在上面,还有那身本该整洁无暇的白色西装上。 裴瑞声音沙哑地质问道:“你去哪里了?你和艾勒那个贱人去哪里了?” 黎庭蒲单膝跪在沙发前,心疼地抽出裴瑞的手,叹气道:“你又咬自己了,不是答应我不咬的吗?嗯?” 裴瑞拍开黎庭蒲的手,咄咄逼人道:“你到底去哪里了?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黎庭蒲坐上沙发,环着裴瑞的身体,轻轻拍着他单薄的后背,把自己的手指递过去,温声道:“你咬我吧,如果这能让你消气的话。” 沾染着alpha的手指令裴瑞头脑发昏,下意识张口咬上了黎庭蒲的指节,尖锐的牙齿刺进肌肤,裴瑞嘬吸着充斥着信息素的血液,情不自禁地绞紧双腿。 黎庭蒲安抚道:“我离开的时候坐星航刚好遇到艾勒,他邀请我和他未婚夫一起看网球赛。” 裴瑞早就被alpha信息素冲昏头脑,支支吾吾地听懂了解释,瞬间就软化下来,焦糖味的omega信息素直往黎庭蒲的怀里钻。 裴瑞感受着温暖的怀抱,想起自己家人的反对差点流出泪来。 裴瑞将头埋进黎庭蒲的锁骨里,饥渴地吮吸着他指尖的血液,汲取着alpha炽热的温度,恨不得将肌肤挤进黎庭蒲的身体里。 他抽泣着喃喃道:“标记我吧,这样我们就能结婚了……” 黎庭蒲困惑道:“什么?” 裴瑞窒息般焦灼地呼吸着,他松开牙齿,苍白的唇面染上糜烂的艳红,他抬起头,密密地吻着黎庭蒲的脖颈,浓稠的血渍蹭到他白皙的皮肤上。 黎庭蒲被迫仰着头,omega的信息素挤得他呼吸难耐。 “标记我好不好、亲亲我好不好?”裴瑞不知那来的力气,将黎庭蒲压在沙发上,俯下身,用尖锐的牙齿蹭着、舔舐着薄弱的肌肤。 不是,这关标记什么事情? “不……”黎庭蒲难以置信,气音泻出的瞬间,引起裴瑞不满地暴怒。 裴瑞低下头,狠狠咬上他的锁骨。 黎庭蒲闷哼一声,抬眼对上裴瑞水雾朦胧的绛紫色眼眸。 他瘫倒在沙发上,感觉自己要被咬成一个筛子,真是痛苦的甜蜜、幸福的烦恼…… 裴瑞咬完人就后悔,哽咽着将自己埋进黎庭蒲的怀里,后颈的腺体烫得惊人,又痛又痒,原本隐藏腺体的黑色长发如今像是不透气的包装,又闷又热。 他抽噎地喘息道:“标记我,求求你了,你不是想和我结婚吗?标记我好吗?” 我可不想和你结婚啊! 黎庭蒲想挣脱出来,却被裴瑞绵软的身体压得逃脱不出,omega信息素直冲大脑,不对、直冲下半身啊啊啊…… omega伸长脖颈,伸手撩起发丝,黑色长发从一侧垂落下来,红肿的腺体散发着诱人的吸引力。 黎庭蒲很快意识到他发情期竟然提前来了! 草!真不能标记啊,真标记他要被裴瑞关起来当贤妻良a,一辈子完蛋了! 黎庭蒲强忍着信息素诱导出的施暴欲望,紧紧握着裴瑞的肩膀,手掌隔着衣服,捏着omega薄薄的骨骼,阻止他下一步行动,眼眸中闪烁着忧郁和痛苦。 他的大脑不停的运转,企图找到两人彻底剥离的关键点,象征躺平沦陷的懒惰大叫:赶紧半推半就彻底标记吧,你当赘婿就财务自由啦! 圣人思想悲痛道:难道你就这样甘心躺平吗?你忘记自己的信仰了吗?别听妖孽的蛊惑,他分明不想让你好过! 懒惰大喊一声,跃身和圣人思想一番纠缠,黎庭蒲急地满头冒汗,头脑一团乱麻,两个思想的化身打作一团,最终清醒理智的圣人占领最高地! 黎庭蒲悲痛道:“我们真的能结婚吗?” 裴瑞听到黎庭蒲的询问,停下动作,迷茫青涩地看向黎庭蒲。 黎庭蒲一把推开裴瑞,悲痛欲绝地问道:“我听艾勒讲过,你是不是只想要一个听话好掌控的alpha结婚?你明明不爱我,我怎敢标记你?再者如果你家里人同意我们两个结婚的话,你早就分享了,如果你家里人不同意你还贸然被我标记,社会该如何看待你啊?” 裴瑞下意识哆嗦了一下,脸上闪现了抹心虚。 看来猜对了。《 》 6、雨吻深深 黎庭蒲坐起身,调整衣领,遮掩身上的痕迹,唯恐裴瑞看到这些印记再次激起亢奋。 他再次喋喋不休地重复着之前的逻辑,声音颤抖道:“我们的身份差距太大,我如果标记你,对你而言只会是侮辱,绝非爱的见证!” “可是我不介意啊,”裴瑞柔声说着,软下腰刚想抱住黎庭蒲,便被躲开,他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 裴瑞沉下眼眸,咄咄逼人道:“这又不是永久标记,你到底怕什么?就算吃亏也是我吃亏!” 对,你们有钱人从不解决自己,只会解决制造麻烦的人。 面子丢了,遭殃的可是我啊! 黎庭蒲深呼吸,脑海里不断重申着拒绝做金丝雀的宏伟理念,他要是真标记了裴瑞,指不定这人什么时候理智清醒过来,要把他给抓坐牢! 黎庭蒲甩开裴瑞欲伸来的手,欲哭无泪地愤怒道:“我真的爱你才不忍心标记你!我不想趁人之危,在你发情期的时候趁虚而入,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活该出生于底层,就连考大学逆天改命都是妄想!” 对不起,我只使用下半身的宝贝,从不标记omega,在广义上还是个“处男”。 裴瑞凝视着黎庭蒲的眼眸,企图在其中能够抓住怯懦、挣扎的动摇,但最终只是看到了他逐渐变冰冷的眼眸,霎那间裴瑞的心脏好似灌进冰水里,冷得要命。 他不解地摇头道:“可你爱我呀!我们马上就要结婚,离永久标记就差一步!” “但你不爱我,”黎庭蒲打断了他的话,“你其实不爱我,是不是?” 裴瑞僵住了身体,有些朦胧地看向黎庭蒲,他张着唇瓣企图说出一些反驳的话,喉咙却像堵塞一般说不出任何甜言蜜语。 就知道你不会说情话。 黎庭蒲借此时机,抓紧起身,佯装受伤朝门外走去。 “你不要走!”裴瑞顾不上浑身滚烫难受,站起身追去,“黎庭蒲!你敢走我就让你坐一辈子牢!” 又是坐牢……有权人不是这么玩的啊。 黎庭蒲顿住脚步,平息内心的怒火,他将手搭在酒店房门的把手上,悲情地回头望去。 裴瑞被他的眼神盯着顿住脚步,心中发毛,好似有什么东西彻底脱离掌控。 黎庭蒲逐渐绝望道:“如果你想找一个懦弱无能的alpha作为结婚对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供你挑拣,而不是选择我,我真的很想靠自己的脊梁,给你一个安稳可靠的未来!” 他说得情真意切,双眼含泪,悲悯地冷笑道:“可惜,你并不觉得它是值得珍惜的东西。” 裴瑞垂下了手,有些迷茫地站在原地。 呵呵,说到你真心了吧。 黎庭蒲不等他反应过来,直接夺门而出,飞奔下楼。 连哄带骗都不愿意松口的omega必然是下定决心,只会嫁给毫无志向的alpha,掌控家庭的大全。 他们之间本就毫无可能性,黎庭蒲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想什么,他和裴瑞的价值观念都是背道而驰的。 黎庭蒲坐电梯下楼,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大厅里播放着财经部长克洛伊·哈蒂根莅临柯兰多附属星,周围人讨论的话题,无非是为了讨好对方,竟然提前开启了绿植灌溉系统。 黎庭蒲从大厅望向外面,周围翠色的植被簇拥着整个星球,符合联邦标准的无污染雨水拍打着绿叶,丝毫不像十二区平民窟毫无植被的住宅,雨水也不浑浊味腥。 他忽然觉得自己离柯兰多大学很近,近得来到柯兰多附属星,这个一板砖下去能砸倒一大片处长的一区摇摆星。 黎庭蒲转身找前台开间房,等待前台查询空房间时,向外望去眼尖看到艾勒·罗德姆下车的身影。 前台员工露出标准的笑容,提醒道:“您好,我们的标准间售价二十万星币,请问是个人支付,还是……” 该死的有钱人,他学费才两百万啊! 艾勒似乎看到他,眼神亮了一瞬,黎庭蒲猛然低下头,意识到自己浑身吻痕和咬痕,掺杂着omega的信息素,整个人惨不忍睹,根本不能靠近看。 黎庭蒲扭头道:“我的房间号是2768,能帮我拿一把伞避雨吗?” 黎庭蒲接过印有酒店logo的雨伞,直接走出酒店门外,连看都不看艾勒一眼,他撑开雨伞走入雨幕。 艾勒原本以为黎庭蒲消气,等着他上前来迎接,惊喜错开,惹得他困惑不已,喊道:“黎庭蒲,你去哪里?” 艾勒喊了几声,眼前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咬了下唇,直接走出酒店的金属雨棚,冒着倾盆大雨拉住黎庭蒲的肩膀。 黎庭蒲惊恐失声道:“不要看我!” 雨伞掉落在湿淋淋的大理石地面上,倾盆而落的大雨浇透两人的身体。 黎庭蒲蹲在地上,紧紧攥着衬衫领口,妄想遮掩着他身上凌虐的痕迹,雨水浸湿了透蓝色的衬衫。 他抬眼恳求地望向艾勒,浓密的睫毛噙着雨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艾勒痴痴地凝望着他,一时间就连攥着他手的力道都轻了不少。 艾勒的视线从脸颊滑到脖颈,却在看到脖子下的红痕时,下意识蹙起眉头,急迫道:“这是谁干的?!”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黎庭蒲垂下眼帘,似乎因自己的难堪不忍直视艾勒,惨笑了一下:“这下你满意了吧,刚刚裴瑞看到我们两个一同离开的监控,强行要我标记他,我再也不会掺和你们未婚夫妻之间的感情了,如果这就是你的报复方式的话。” 艾勒·罗德姆被巨大的信息量冲晕了头。 他失声解释道:“不,不可能……这不是我干的事情,你和裴瑞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是你故意激怒他,他说要抢你看上的人向我求婚,我不同意,我还有自己的理想和事业,我还想和伴侣携手并进——” 黎庭蒲急促地呼吸了一下,似是想起痛苦的过往,含泪道:“可是裴瑞不依不饶,他强迫我标记他,这样就可以让我身败名裂,被迫迎娶他。” 说着,黎庭蒲缓缓松开攥紧衣领的手,脖颈的吻痕和鲜血触目惊心,锁骨的牙印像是吸血鬼的杰作,几个窟窿深不可测地渗着血,染红了衬衫领口。 艾勒到吸一口凉气,词汇量匮乏地愤怒辩解道:“根本就不是我干的!这都是他自己嫉妒心四溢做出的破事!” 别生气嘛,被你说举报过分的时候我都没生过气。 黎庭蒲缓缓站起身,失落地凝视艾勒道:“其实你们就是想折辱我罢了,我不应该来柯兰多,妄想能够得到学业上的成就,或许因为推荐信被拒之门外是最好的预警。” 艾勒抓住他的胳膊,阻拦他妄想离开的脚步,悲惨地解释道:“裴璜家族是敌对党派的金主,我和他不可能合作,一切不过是他起了嫉妒心,更何况你要我重复多少遍,我没有未婚夫,都是家里攀权附势的想法罢了!” 金主? 这么有钱,难怪找无能赘婿。 黎庭蒲态度软和下来,惴惴不安地问道“我能信你吗?” 艾勒郑重点头。“能。” “可是可是……” 艾勒·罗德姆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强忍着羞耻倾诉道:“我真的很欣赏你的追求和善良,其实在星航上,我就想说你让我想起父亲曾经拍摄的一组有关呼吁和平的慈善海报,其实我很后悔没能开口帮助你拿到入学通知书,我更不会做这种侮辱你的事情。” 他的脸庞染上绯红,说得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像是倾尽所有极力表达出善意。 艾勒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他抿着唇,脸颊染上绯红,无助地看向误解自己的黎庭蒲,仿佛在祈祷对方愿意相信自己的证词。 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两人一时间无话,沉默宛若迷雾般蔓延开来。 黎庭蒲垂下眼帘,他带着歉意地反握上艾勒的手,另一只手搭在他的额头前,小心翼翼地关心道:“你被雨水都淋透了,快躲到雨棚下面小心感冒。” 艾勒紧紧攥住黎庭蒲的手,他无助地问道:“你真的相信我的话了吗?” 黎庭蒲轻轻擦拭他额头的雨水,轻笑道:“我相信了,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你被雨水淋湿很难受吧?” 这么拙劣的理由你都信,联邦的未来真完了。 艾勒湿漉漉地摇着头,他羞涩地看向黎庭蒲道:“我挺喜欢雨的,被雨水浸湿的感觉很好,如果我像母亲一样有权利,真希望自己所到之处皆是雨季,和爱人共淋一片雨。” 那可太惨了,小心淋成落汤鸡。 艾勒犹豫道:“对了,那你……有没有标记他?” 黎庭蒲惨笑地摇头道:“如果我标记了他,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想把未来留给真正爱的人。” 黎庭蒲凝望着艾勒柔软的双眼,炽热的温度通过手掌的交叠传递,艾勒的脸庞腼腆起来,似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绽放,海盐的味道掺杂着雨水露出无害的内里。 艾勒翘起脚尖,搂上黎庭蒲的脖颈,颤着睫毛,覆上了他的唇。 黎庭蒲将手指插入艾勒的发根,回应着这枚吻,他似乎感知到一抹视线,停下侵略意味浓郁的教导,掀起眼皮。 黎庭蒲的视野跨过艾勒的肩膀,看到了站在远处打着雨伞的费迪南德·索恩。 他的手指不自觉用力,似乎感知到头皮疼,身下的人闷哼一声。 - 酒店套房里,裴瑞从地毯上站起身,抵抗着难熬的发热期,抱着黎庭蒲残留的衣物走到能看到酒店大门的一侧。 黎庭蒲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大堂门口,伞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从质疑到原谅上演着刺眼的剧集。 “求求你了不要搭理他,不要拥抱他,不要——” 裴瑞呼吸窒息一瞬,瞳孔忍不住紧缩,指甲下意识掐进掌心。 “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和艾勒接吻!” 裴瑞狠狠捶向窗户,反手撞掉旁边的金属置物架,无数晶透的高脚杯跌落,玻璃碎了一地,他直接把手掌撑向地面,不断用力摩擦,玻璃嵌进血肉里,企图缓解心脏的阵阵刺痛,却无济于事。 裴瑞将指尖压在玻璃窗上,对着火红的身影画了一个大大的叉,血液顺着玻璃流了下来。 心脏真的好疼好疼。 裴瑞把鲜血淋漓的手指塞进唇里,紧紧咬住,企图缓解肉|体的疼痛,残碎的玻璃渣无意将口腔划破。 裴瑞疼到呜咽,泪水从暗紫色的眼眸中溢出来,他的呼吸变得炽热黏腻,雨水哗啦不停地下,室内温度不断攀升攀升,激发着嫉妒交织缠绵。 都怪你,都怪你艾勒! 裴瑞将头抵在玻璃窗上,整张脸贴着玻璃,倒影中的眼眸畸变地扩张,红血丝蔓延上眼白,丝毫没有察觉那对深紫色的眼眸溢出贪婪和丑恶。《 》 7、旧计重施 艾勒仰着脖颈,口腔里的空气一寸寸被剥夺,有些难耐地窒息。 雨水淋透他们全身,艾勒贴着黎庭蒲的身体,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未婚夫就站在身后,看着他们两人激情难忘地热吻。 黎庭蒲拥着怀里的人,直视着费迪南德·索恩,对方无奈地耸耸肩,高傲悠然的神情消失殆尽,眼神冷漠地凝视着他。 费迪南德眼底没有被戴绿帽的愤怒,更多像是对好东西被抢的无奈。 看来是被抢多了,早就免疫。 黎庭蒲无视费迪南德骂他“死绿茶”的口型,他停下动作,猛地推开怀里的艾勒,艾勒下意识做着吞咽动作,迷茫地睁开眼。 黎庭蒲神情痛苦,好似经历一系列澎湃的内心拉扯,才下定决心地挣扎道:“不行!我们不能这个样子……” 费迪南德·索恩看到出乎意料地发展,停下向前的脚步,饶有趣味地紧紧盯着两人。 “怎么?”艾勒神色迷离地望去,对上黎庭蒲深沉愧疚的黑色眼眸。 黎庭蒲怜悯地直视着艾勒的眼眸,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我们不能这样吻在一起,我……的学历配不上你,更谈不上和你家世旗鼓相当,你没受过苦,如果贸然和我在一起,你离自己想要的生活只会更远!” 艾勒蹙眉,目光紧紧凝视着黎庭蒲,张唇困惑道:“我有什么想要的生活?” 当然是找个有能力可操控的丈夫了,但这我敢直说吗? 黎庭蒲摇头悲悯道:“如果你想和伴侣携手闯政坛,我没有显赫的家世,空有一身还算看得上眼的本事,可在联邦机构,有才华和家境的alpha多如过江之鲫,你如果走出去放眼全国,就知道我不过是一株小花小草,根本不值得你的怜爱。” 说着,黎庭蒲轻轻拾起艾勒驳领的勿忘我,淡蓝色的小花经受着雨水的冲洗,颤颤巍巍地含苞待放。 艾勒·罗德姆握住黎庭蒲的手,指腹抚摸上勿忘我的花瓣,雨水顺着睫毛滴落。 他仰起头,迷茫不解道:“可我父亲也是十二区出身,通过参军得到上司赏识进入柯兰多大学进修,认识了我的母亲,最终选择参政当上众议长。你根本不需要在意这些,你缺失的家世我能够替你补回来。” “可是我在意啊!我没有参军的本领,没有上司的赏识,现在更没有一封推荐信申请入学,我的人生是彻头彻尾的无底洞,我不想耽误你的未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悲剧,你就当这枚吻只是场梦,梦醒就该和家世相当的人结婚了。” 毕竟在你们眼里嫁给不爱的人就相当于噩梦了。 黎庭蒲恶狠狠地想。 艾勒失魂落魄地对上黎庭蒲的眼睛,“难道你觉得自己的实力连众议长都竞选不过吗?我们肯定能够做到和我父母一样的壮举啊!” 但你是不是要思索一下自己能不能同期当上财政部长? 黎庭蒲悲伤地凝望着艾勒,像是要用记忆记住他此刻的模样,用做此生的纪念,他抬起手,轻轻将艾勒的发丝别到耳后。 艾勒感受着手指蹭过脸庞的肌肤,像是意识到什么,恍然道:“难道你以为自己没了柯兰多大学的学历就配不上我了?” 他看着黎庭蒲退缩内疚的眼神,似解开一道谜题,恨铁不成钢地气愤道:“别说什么推荐信,对于我的家世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何来自卑?” 哇!你的脑子忽然转得好快! 黎庭蒲旧计重施,叹气道:“我身为一个alpha,理应为爱人撑起一片天,现在却让你主动为我的未来争取推荐信,算什么事情啊……” 艾勒的眼眸染上心疼,眼尾多了一丝红晕。 原来你吃这套? 那看来你们家可以和裴瑞对对碰,有能力的alpha娶你,没能力的alpha娶裴瑞。 艾勒踮起脚尖,再次用吻堵住了黎庭蒲的话,他学着轻轻舔舐对方的唇瓣,笑得温柔又娇俏。 “这是我们小家庭的投资,你不用愧疚,因为你是我认定的要相守一生的人啊!” 黎庭蒲垂下头,嘴角噙着笑,轻轻捏了捏艾勒的手。 你们天龙人真是好玩,把合伙人的暧昧渲染成爱情,还要说是情比金坚。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你父母肯定是希望你稳定下来的,如果他们知道你为了我主动开口提推荐信,定然认为我是在蓄意接近你,旁人若是这样评论也无谓,可你父母要是误会我会很愧疚。” 最好你父母像甩支票一样,把推荐信狠狠甩我脸上,让我离你远点。 黎庭蒲微笑着发誓,干完这票就分手。 “怎么可能!我父母把底层人的奋斗看在眼里,当然不会轻视你!” 艾勒·罗德姆为了表示决心,当下就要给母亲打电话咨询,黎庭蒲拾起大理石地板上的雨伞,罩在两人头顶,另一只手揽着艾勒的肩膀,轻轻将他搂在怀里。 “你想清楚结婚了?” 电话刚打通,对面便蹦出来一句不切时宜的询问,艾勒顿时拉下脸来,刚想张口反驳,便被黎庭蒲轻轻拍着背安抚。 艾勒对上黎庭蒲的眼神,咬着唇深呼吸道:“我谈恋爱了,对象不是费迪南德·索恩,他的名字叫黎庭蒲,和我爸爸一样从十二区考上了柯兰多大学。” 黎庭蒲搂着艾勒,转头对视上费迪南德的眼神。 他无奈地挑了下眉,学着艾勒说话的口型,无声之间狠狠回击了费迪南德的蔑视。 “不要告诉我为了赌气,你没到几个小时就能找到结婚对象?” 哈蒂根财政部长蹙眉,将手指压在唇瓣上,打开免提,示意对面的人认真听。 “我和黎庭蒲很早就认识了!他虽然很年轻没有权利,但是一心努力,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柯兰多大学,只是因为没有推荐信被学校出台的政策婉拒,我想让您们给他写封推荐信……申请入学。” 申请柯兰多大学推荐信的合理人选都在顶层,被简称为一统两院四部,分别是总统、参议院议长、众议院议长和财政部长、司法部长、内政部长、教育部长。 黎庭蒲的担忧不是假的,他一个十二区来的穷学生哪来的机会认识这些大人物,更别提让对方写推荐信,这可不是发个邮件就能解决的事情。 克洛伊·哈蒂根冷笑一声,“你确定他接近你,不是为了所谓推荐信?” 艾勒·罗德姆怒不可遏道:“我说了我还会缺这封信吗?比起你们肮脏的利益,我寻找个真爱有什么罪,让您这样恶意猜测庭蒲!” “那你更应该知道索恩制药最近在申请新的法案!”哈蒂根夫人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是真爱就能阻拦这次的订婚吗?痴心妄想的蠢货。” 一点就燃,果然是一家人。 “凭什么让我结婚,而不是赫尔曼?难道就是因为他在军队干得好?” 哈蒂根夫人一字一顿道:“因为你哥哥比你更有能力,别妄想着找个平民政客来操控现在的局势,安安心心待在家里嫁人不好吗?” 艾勒不可理喻地反驳,音调尖锐道:“我只是想要一个足够满意的alpha伴侣作为结婚对象,明明母亲也是找了个贫民alpha,为什么你们可以,我却不可以?你们怎么不把我生成alpha或者omega,这样才跟符合你们的利益啊!” 克洛伊·哈蒂根直接挂断电话,不再听自家孩子的狂言乱语。 她穿了一袭长袖红裙,戴着黑色皮革手套,暗红色的发丝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公众面前稳重亲切的形象不复存在,额头青筋直跳,脸色冷得吓人。 “孩子自由恋爱是好事,不过遇到一些难以纠正的小毛病确实恼人。” 撒迦利亚·费兰特递去茶杯,古朴的茶具衬得左手无名指的铂金戒指频频闪烁,五指纤细修长,指甲修剪成圆润的杏仁甲,泛着淡淡的光泽。 哈蒂根接过茶,叹气道:“有时候真羡慕你,无子嗣就没有这些痛苦的烦恼。” 费兰特倦怠轻笑道:“怎么会呢,我们同僚的后代就是我的孩子,话说艾勒不是很羡慕自家哥哥的工作嘛,既然如此就让那个孩子参兵吧,反正是个alpha折腾不死的。” 哈蒂根皱了下眉,苦恼道:“我也不想棒打鸳鸯啊,不过……确实是个好主意。” “你母亲肯定不是自愿棒打鸳鸯,确实是我们的身份太悬殊了,这通电话打完,不要再提及我了,你父母会伤心的,我们的缘分到这里就结束好吗?” 黎庭蒲将伞微微向艾勒倾斜,揽着他的肩膀,柔声哄着,话语却出乎意料地冷漠。 艾勒·罗德姆刚遭到母亲的拒绝,又听到他的畏缩,眼眶通红,难以置信地逼问道:“明明你有对事业的野心,把这份耐心分一部分给我们的感情很难吗?” “抱歉。” 艾勒愣住了。 黎庭蒲咬下唇,苦笑道:“我很抱歉,因为一看到你就忍不住自卑,所以我总是在退缩,总是在想如果让你的人生过得好点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你不需要的。” 嗯嗯,确实下次得找一个有实权的。 小孩手里的话语权太少。 艾勒还没有反应过来,黎庭蒲便受到alpha信息素的强烈对冲。 刺鼻的消毒水味alpha信息素直冲黎庭蒲而来,冲散了空气中的暧昧氛围,皮鞋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脚步声,雨水沾湿了羊皮底的料。 费迪南德似乎看腻了整篇闹剧,扬着下巴走来道:“抱歉,你怀里抱着的是我未婚妻吧?” 原来你不是熟睡的丈夫呀? 黎庭蒲掀起眼帘,直直对上费迪南德的眼眸。《 》 8、想嫁新欢 “艾勒好像还没同意当你未婚妻吧?” 黎庭蒲将艾勒搂得更紧,他可没傻到推荐信即将得手,把机会白白让给情敌。 就算艾勒父母不赞同他们的爱情,也能看出他只是为举荐而来,博得个赏识年轻人的美名也比棒打鸳鸯要强。 费迪南德的表情有一瞬的错愕,似乎没反应过来一向装绿茶的alpha竟然也会反击。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熟悉地圆滑黏腻的青苔味没有如约而至地出现,属于alpha的较量像他一个人执意要玩的游戏,言语上的反驳好似霎时的梦魇。 费迪南德回过神,嗤笑道:“别想着插足这段婚约,你想要多少钱,索恩药企都能给你开一个满意的价格。” 黎庭蒲差点以为推荐信是什么稀世珍宝,怎么所有人都妄想拿钱侮辱他? 他以小白花的姿态回望过去,坚定不移地攥紧艾勒的手,“我只想守候这份爱,无论怎么做,也比你们拿艾勒的人生换取利益要好!” 趴在黎庭蒲怀里的艾勒身体放松下来,盯着两人交握双手中间,那束迎风飘扬的淡蓝色勿忘我,心中酸涩不已。 费迪南德不解地皱眉,“你到底在装什么救世主?艾勒你抬头回答我,难道你享受够了父母提供的优渥生活,想嫁给个一穷二白的alpha过苦日子吗?” “你刚刚说什么?” 艾勒听到这般诋毁,被理顺的情绪瞬间点燃,他反问道:“难道你不也是寄生在索恩药企做黑活?检察官?这个职务可真是好听,在你手上有关药品的案件有一个干净的吗?” 黎庭蒲听罢,瞪大眼睛阻拦道:“艾勒,没有关系。他这么说我也是情理之中,我确实给不了你想要的安稳生活。” 你再说我们三个都要一起被送下地狱了! 费迪南德·索恩深呼吸一口气,他怎么也想不到快谈好订婚的beta,只是出去采风一趟,怎么会产生逆反心理? 该死的绿茶alpha阻拦了他们的联姻。 费迪南德狠狠瞪了黎庭蒲一眼,知道自己待在这里只会让艾勒反感,自己每说一句话,艾勒都要反呛一嘴,究竟谁是他的未婚夫啊! 费迪南德打开终端,气愤地扫了一眼两人,咬牙切齿道:“我会通报这次相亲经历,祈祷你父亲为代表的党派会放过让你联姻的想法。” 黎庭蒲看着费迪南德钻回车里,砰一声关上车门,才转头担忧道:“抱歉,我让你们本来完美的婚姻……” “你能不能不要道歉了,有什么好道歉的?”艾勒打断了黎庭蒲的话,难解道,“我说多少遍,我的婚姻根本就不会让他们能做主的,大不了随便推出去一个愿意上进的beta嫁给费迪南德就好了。” 你们有钱人可真会推脱。 黎庭蒲维持着体贴道:“要不要上楼去洗个澡?” 艾勒·罗德姆掏出消息不停响的终端,为难地查看消息道:“我父亲发来消息,要我今晚回去。” 可别是直接把你软禁在家里,背地里再悄悄解决我啊。 艾勒紧紧握着黎庭蒲的手,抬眸道:“我会跟父母商量明天见家长,你的家庭情况……” 黎庭蒲内心百般惊骇,不敢想见了第二面就订婚是何等水平,他强撑着外表,沮丧道:“抱歉,我父母死于战争。” 艾勒恍然,有一瞬甚至担忧自己不该多嘴。 他从黎庭蒲手中接过勿忘我,轻轻嗅了一下花苞,骄傲地交代道:“放心,我们家不是传统精英政客出身,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明天我派司机来接你。” 黎庭蒲和艾勒互换联系方式后,把艾勒送上车,挥手道别。 他扯了扯身上湿透的衣物,撑着伞走出酒店雨棚,决定今晚住宿要么随机找个有缘人,要么去平价一点的酒店,如果柯兰多附属星有平价酒店的话。 “黎庭蒲,你要去哪里?” 鬼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黎庭蒲猛地回头,便见裴瑞穿了一身白衬衫白裤,似乎洗了个澡,扎了omega抑制剂,整个人透露着温婉倦怠的气质,黑色的发丝披在肩头,发尾还湿漉漉地滴水。 裴瑞温温柔柔地笑着,朝他招手道:“过来,庭蒲。” 这有意思吗? 黎庭蒲想到被胁迫标记的经历,一阵头皮发麻,他撑着伞,转头刚抬脚没走两步。 裴瑞冷下唇角,只有那双绛紫色的眼眸温柔地眯起,威胁地喊道:“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过来,今晚可以住监狱了,那里可不供应洗澡。” 哼,不用自己花钱订酒店了。 黎庭蒲无视一串五个零起步的房间,将搜索附近酒店的终端塞进口袋,停下脚步,悲痛地转过身,一副被羞辱至极的模样,欲拒还休。 这可不是他要回头提及的! 黎庭蒲唇色泛白,悲惨地笑道:“有意思吗?这样追出来羞辱我?” 裴瑞轻笑道:“没关系呀,我不嫌弃你刚刚亲了艾勒,很脏的样子,过来我给你擦一擦。” 卧槽,这到底觉醒了什么属性? 黎庭蒲忐忑地走过去,把伞递给身后的管家,悲悯地看向裴瑞道:“我现在已经假装不爱你了,放我走,让我离开好不好?” 裴瑞好似没听见般,展开毛巾罩在黎庭蒲的头顶上,随意擦拭了两下。 他用指腹狠狠抹着黎庭蒲的唇瓣,温柔地笑道:“可你不还是爱我吗?在还爱我之前,你别想离开。” 果然是穿上衣服变成人样,就忘记之前怎么疯了。 黎庭蒲半推半就被带回总统套房,beta保洁毕恭毕敬打扫着房间,新风系统循序不断地净化着室内残留的omega信息素,一切仿若回到原样。 黎庭蒲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洗去满身潮湿的雨水和疲倦。 他擦干身体,换上酒店备用的新衣服,走出来便看到裴瑞已经穿戴整齐,手里拿着一把细杆长伞,朝自己扬了头。 “我订了一家餐厅,走着去吃?” 裴瑞神态如常,好似回到了十二区的日常,丝毫不提他刚才发情期教唆黎庭蒲标记自己以求结婚的事情,更没有提一嘴,黎庭蒲为何在楼下和艾勒亲得难舍难分。 很不对劲。 黎庭蒲坐在西餐厅,保持着外表地绅士,替裴瑞切着牛排,内心翻来覆去研究着裴瑞到底有没有看到楼下的闹剧? 肯定看到了,他根本就没有遮掩,就算裴瑞没有察觉,管家助理也会提及…… 嘶、到底想闹哪一出? “艾勒他到底想闹哪一出?” 高速行驶的越野型车上,alpha穿着一袭军装,五官极具攻击性,更别提不耐烦皱起眉时,眉眼尖锐得像是一把利刃,若是车内有人,定然引起一番花痴尖叫。 赫尔曼·罗德姆接听着母亲的电话,边阅览发来的资料。 档案名为黎庭蒲,是艾勒寻死腻活想嫁的新欢alpha。 车辆识别到驾驶人员走神,自动降速为柯兰多星法的交通标准车速,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雨刷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挡风玻璃上的水珠。 赫尔曼看完资料,挂断电话,将视线落在档案最顶层的证件照上。 他言简意赅地总结为一句话,就是家境配不上实力,要是把这个觉悟给艾勒·罗德姆,不至于走科技特长加竞赛奖项才勉勉强强挤进柯兰多大学。 但为了一封推荐信就勾搭艾勒,险些毁掉罗德姆家族和索恩集团的合作,简直是嫌活得不够长。 赫尔曼撩起额前的金色发丝,烦闷地朝窗外看去,那抹蓝色的眼眸倒映出熟悉的样貌。 赫尔曼·罗德姆蹙眉,脑海飞快将窗外走过的alpha和档案袋的证件照对上样貌。 他重新开启车辆的掌控权,眼见开到裴璜酒店旗下,目光飞快从路边停放的轿车上筛选能够撞的挡箭牌。 “砰——!” 赫尔曼的车直直撞向路边停放的红色跑车。 他打开车门,从驾驶座走出来,细雨绵绵淋在金色的发丝上。 赫尔曼·罗德姆叫住了从旁边而过的情侣,意味深长地盯着手挽裴璜集团继承人的alpha,无奈地开口道:“能借一把伞吗?我好像发生一起车祸了。”《 》 9、意乱情迷 酒店外的工作人员听到闹出如此大的动静纷纷跑出来,家庭管家举着雨伞,走到裴瑞身边,询问起他们的人身安全。 “我没事,对面的先生明明车里有配套的雨伞,却找路人借伞才是好笑。” 裴瑞牵着黎庭蒲的手,下意识地握紧,紫色的眼眸警惕地眯起,似乎一抹失控的感觉横冲直撞朝他而来。 赫尔曼无奈耸肩道:“雨伞属于损耗物品,不是每款车都完好无损保存着配件,但相比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裴璜大少爷恐怕不知道吧?” 黎庭蒲承受着手掌紧绷的力道,眼见前面的人拦着他们不放,已成僵局,吓得心惊肉跳。 原来他们俩有仇啊? 已经闹到撞车也要装作若无其事,下车借伞争执的程度吗?!可千万不要牵连他! 黎庭蒲拿过管家手里的备用伞,递出去释放善意道:“好啦,我们分出去的伞就当作是一份善心,喏给你。” 赫尔曼推开黎庭蒲递来的酒店雨伞,凝视着裴瑞道:“我要的就是他撑着的那把伞。” 这么重要的事情还隔着我说吗? 黎庭蒲默默看着赫尔曼受了一记白眼,裴瑞抬眉厌恶道:“你上战场也这么矫情吗?干脆站在这里淋死你算了。” 现场气氛顿时剑拔弩张,黎庭蒲难为地看着手上的雨伞,怎么也想不通本是避雨的工具竟一时成了争锋夺利的道具。 裴瑞的手越攥越紧,黎庭蒲能感受到他身体轻微颤栗着,目光犹如恶狼般凝视着赫尔曼。 alpha的信息素刹那间攻击过来,浓烈而沉重的血腥味蔓延开来,直直朝裴瑞而去,引得身为omega的他下意识踉跄一步,被黎庭蒲接住。 黎庭蒲将裴瑞护在身前,看着对面连omega都不放过,接性别身份报复的年轻少将。 “抱歉我不能给你这把伞,”黎庭蒲直视着赫尔曼的眼睛,“这是裴瑞为了和我约会拿出来,对他而言肯定很珍惜,我不清楚你们之前有什么渊源,既然你不想淋雨,最好是接下酒店的伞。” 黎庭蒲很轻易看出来,两人呕气般的争锋并非为了把雨伞,只是争一口气,他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但现在最好靠拢裴瑞,做和事佬微妙。 赫尔曼慢条斯理地对着裴瑞说道:“我用完送回来,怎么裴璜家族连一把雨伞都用不起了?” 裴瑞皮笑肉不笑道:“当然不是,您撑着印有裴璜酒店logo的雨伞,撞车被媒体拍到发表才能够为他们锁定车祸地点呀,一举两得不是吗?” 裴瑞一语道破本质,恶意明晃晃地显现。 你出丑带着我们酒店的logo才招笑! 赫尔曼直接伸出手朝黎庭蒲要着,笑盈盈道:“裴璜少爷也不想我撑着酒店雨伞,疑似被撞车碰瓷的报纸有损集团的名声吧。” 黎庭蒲听着两人绵里藏针的纠纷,赫尔曼嘲笑着裴瑞伤敌八千自损一万的计谋,自知若不把撑着的这把雨伞早早送到赫尔曼手里,两人能吵一天! 黎庭蒲不经低下头,细哄裴瑞道:“你身体还好吗?要是在大雨站太久可能会着凉,这把雨伞你若是担心,我亲自拿回来。” 他可不想还没进入政坛,就被拍到,成为两人的背景板啊! 裴瑞眼神晦暗,缓缓向黎庭蒲点头示意,黎庭蒲便将自己手中的伞合起,递给赫尔曼。 赫尔曼笑着接过,看黎庭蒲撑开酒店雨伞,搂紧裴瑞转身回酒店。 赫尔曼低下头,看了眼手上的雨伞,把手一抹凸起的亮色引起他的注意,他凑近看去,上面用激光刻着雨伞的来历:费兰特公益基金慈善捐助所赠。 他再次抬起眼,看向奔赴酒店的两道背影,举起终端拍了张照片。 【看看是不是你要死要活想嫁的小情人?】 黎庭蒲将裴瑞护在怀里,防止被雨水淋到,讪讪开口询问道:“刚才那位是?” 裴瑞被alpha信息素诱发得额头发烫,还没走回酒店,脸颊薄薄透出一层绯红,忍不住紧贴着黎庭蒲的侧脸,窃窃私语地咬耳朵道: “他是艾勒的哥哥,赫尔曼·罗德姆少将。” 裴瑞的唇瓣从黎庭蒲的耳畔离开,轻巧地勾起唇角的弧度,牢牢攥紧了黎庭蒲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掌,不让对方抽离半分。 黎庭蒲霎那间被梗住脖子,遏着喉咙强撑着表面的镇定,心脏震耳欲聋地跳动,几乎要跳出喉咙。 卧槽、等等他刚刚是在对未来的大舅哥冷嘲热讽? 不对不对,黎庭蒲至今没向艾勒正式表白,所谓谈婚论嫁又被父母阻止,所谓感情不过是两人没有任何承诺的暧昧。 黎庭蒲压下心中的惊悚,生怕说错一个字,默默地看向笑得一脸狡黠奸诈的裴瑞。 裴瑞轻轻吻过黎庭蒲的耳垂,好心地替他分析道:“我是支持费兰特为代表势力的背后金主,和另一边的党魁儿子有过节很正常吧,不用太担心,我们绝对牵扯不进去你。” 你们的过节只是私情,他出车祸绝对不会第一个撞你,但很可能撞我啊! 黎庭蒲的心脏已经跌入谷底,关键在于若是赫尔曼认得自己,那他和裴瑞拉扯不清的证据简直是甩在艾勒脸上了! 他的推荐信难道就要在今夜彻底泡汤吗? 雨水打在伞面上,伞下两颗貌合神离的心脏交织跳动着,黎庭蒲脑海里的思路复杂地像同时转一百个脑筋急转弯,疯狂起草着遗书讣告,连分给辩解的思绪都所剩无几。 走进酒店,管家接过伞面,周围人不约而同地远离两人,唯恐陷入情侣争执的两难境地。 “我本来已经就快放过你了,”裴瑞蹙眉嗔怒道,“你知道我看到你和艾勒接吻的时候,向自己悄悄许下什么愿望吗?如果你愿意留下,我只留你一晚时间温存,从此彻底分手,桥归桥路归路,可你是怎么做的?” “你非但没有主动解释和艾勒的关系,甚至还招惹了赫尔曼,我怎么就没在十二区发现你这么会勾三搭四?” 最后的成语被裴瑞念得咬牙切齿。 请苍天辨忠奸六个大字,黎庭蒲已经说累了! 究竟是谁和赫尔曼吵架争夺雨伞的事情啊!怎么只过了不到半分钟就忘记了? omega紊乱的信息素彻底爆发出来,黎庭蒲深呼吸,悼念最后一口正常无污染的空气,直接把裴瑞打横抱起,远离人流嘈杂的酒店大堂。 裴瑞尖叫道:“你在干什么?” 黎庭蒲不等beta门童反应过来,率先按下前往二十五层的按钮。 他按耐住怀中的裴瑞,交代道:“冷静点,你发情期诱导了!” 终端震动了一下,躺在床上的艾勒瞬间捞起床头柜的终端,查看发来的消息,顿时从床上弹跳坐起。 一张雨天撑伞的照片映入眼帘,照片中alpha搂着怀中的omega,逆雨而行,霓虹灯融为璀璨的背景,裴瑞侧着头,将唇贴在恋人耳畔,笑得一脸张扬刺眼! 这是什么? 艾勒眯了下眼,飞快地给赫尔曼打电话,嘲笑道:“怎么?你刚回城又看不惯裴瑞,专门当站姐给他拍感情黑料啊?” 赫尔曼冷漠的声音从终端传来,“这是我刚刚拍到的照片,地点就在裴璜酒店楼下,对象是黎庭蒲,看来他们要共度美好一夜,希望你和母亲提议见家长这件事不要在今晚过后反悔。” 缓慢加载的文字消息跳出来,艾勒目光扫过“要死要活想嫁的人”词条,顿时心下一惊! 艾勒下意识地反驳道:“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单身久嫉妒有对象的疯了?” 还没等他喊完,电话瞬间被挂断。 艾勒猛地再次调出照片,确认身影顿时心凉了半截!他怎么敢的啊! 艾勒用指尖狠狠掐着屏幕上裴瑞的那张脸,晶石屏幕反向作用,顶得手指硬生生得疼,心脏酸酸涨涨顿时让他恨得眼红。 明明不是被强迫吗? 明明不是害怕得很痛苦吗?怎么现在还和裴瑞鬼混在一起! 艾勒打开黎庭蒲账号的消息栏,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却好似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回应。 他烦躁地挠挠头发,暗红色的发丝垂落到脸颊,实在等不及,直接掀开被子朝门外走去。 随从拦住了艾勒要出去的步伐,毕恭毕敬道:“哈蒂根部长让您在卧室等候,范围不能超过整栋院内,请您等待部长开完会再订定夺。” 艾勒皱眉:“什么鬼?你们竟然敢软禁我?” “我们很抱歉,但您只能在院内等待哈蒂根部长开完会……” 又是持续不断的交代,艾勒直接厉声打断了重复,挣脱着跑出去开车。 随从用肉身拦截下艾勒,任凭他尖叫挣扎。 直到一辆五区本地品牌的高端轿车驶入庭院,艾勒才缓缓停止挣扎,看向走下车的女性beta。 哈蒂根摘下眼镜,将手中的报告扔给旁边的秘书,反问道:“你要跑出去干什么?我不是已经答应明天和你选的alpha见面了吗?” “我当然要出去!如果他……”和别人上床了,那我呢? 艾勒咬住了唇,不行,他不能让父母知道这件事情,被骂遇人不淑是小事,但关键在于如果一切是场误会,他该从何解释,本来就不接受庭蒲的父母只会印象更差! 艾勒狠狠瞪了附近拦截的随从,甩开他们的束缚,毫无留情地转身回房间。 他一转头便掏出手机,拼命给小蒲打电话,哪怕在心中已经猜测到今夜的旖旎,但他仍旧不敢置信。 他要亲眼见到才能当真,所以你快接电话啊! 电梯密闭的空间内,甜中带苦的焦香气味充斥了整个空间,水痕从伞面滴落至地面,裴瑞依偎在黎庭蒲的怀里,抬起头含着他的唇,啮咬舔舐,吻得意乱情迷。 beta电梯员目不斜视,电梯直直升到二十五楼,黎庭蒲匆忙抱着裴瑞回房间,扭头不忘喊道:“封锁这间电梯,里面都是omega的信息素。” 闻言,beta电梯员的脸色一变,不等反应过来,整个酒店响起omega信息素检测超标的警报! 一进房间,黎庭蒲把裴瑞放到沙发上,便仓促地找着还没用完的抑制剂。 他将桌上用完的针筒扔到一边,急切询问道:“你的抑制剂呢?刚打完抑制剂剩下的在哪里?” 黎庭蒲翻箱倒柜地找着,忽然后背贴上一个滚烫柔软的发热源,甜腻的焦糖味扑面而来,裴瑞柔软的发丝蹭着黎庭蒲的脖颈。 裴瑞黏腻地暧昧依赖道:“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多余的抑制剂,毕竟我们要过一个美好的一夜,怎么能让这种东西打扰兴致?” 别贴了,否则他真管不住自己了。 黎庭蒲没不等推开裴瑞,兜里的电话铃声响起,心脏跟着猛地一跳! “电话响了啊。” 裴瑞咬着黎庭蒲的耳朵,痴痴地笑道:“在接电话前,先标记我吧!”《 》 10、只是替身 身上omega的气息越发浓烈,焦糖味几乎要渗进黎庭蒲的皮肤,钻入他的脑髓,裴瑞见黎庭蒲迟迟没有作为,手指顺势而下,拿出口袋里响彻不停的终端。 黎庭蒲危急关头,猛地抓住裴瑞的手。 他转过头,直视着裴瑞的双眼道:“你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呢?”裴瑞环住黎庭蒲的脖子,紧紧靠着他的脊背,“我爱你还来不及呢,放手,要是不标记我,我先帮你接电话不好吗?” 别诱惑了,因为我真的抵挡不住诱惑啊! 黎庭蒲深呼吸强压下腹部的无名火,转过身假意顺从地吻上裴瑞的唇,裴瑞瞳孔兴奋地扩张,身体发软,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黎庭蒲推倒在地。 黎庭蒲双膝撑地,打横压在他的跨间,压制住他的反抗,裴瑞指间一松,手里的终端随之滑落, 屏幕亮起显示着未接来电和无数消息,黎庭蒲看到最新提示,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如果你接电话,就别想让我父母给你写推荐信了!】 你们有钱人都这样威胁人是吧? 黎庭蒲做好心理建设,恨绝地对上裴瑞的眼睛道:“如果你想让我接电话,我现在就能打开免提接听,但这个电话过后,我们不会再有联系了。” 毕竟是你说的桥归桥路归路,我也没有办法啊! 你怎么这么执拗于标记呢?身败名裂毁得可是你的名声和我的仕途,要是哪天你觉醒后不爱,我不就被一脚踢开,落得个一事无成家庭主夫的下场了吗? 黎庭蒲不等裴瑞反应过来,便捞起电话,直接开免提接通。 对面的人似乎也没有想到电话打通,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逼问道:“你现在还和裴瑞在一起吗?你忘记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吗?怎么还屡教不改……” 黎庭蒲生怕他泄露了裴瑞莫须有的罪名,连忙打断道:“你从哪里听说我和裴瑞在一起的?” “当然是我哥啊,他甚至还拍了照片,你怎么能这个样子!你不是说要和他彻底断离联系吗?” 裴瑞闷闷地笑出声来,发情期让他头脑有些昏迷,伸出脸颊蹭了蹭黎庭蒲垂落下来的指尖。 “你哪里怎么有声音,是裴瑞吗?”艾勒蹙眉道。 黎庭蒲用手掌抵住裴瑞的嘴,给予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是,也不是。”黎庭蒲泄露了一点真题,声音痛苦地迂回道:“你知道我真的没有办法离开他……” “有什么没有办法迂回的?”艾勒·罗德姆直接炸毛,他打开赫尔曼发来的资料,不再藏着掖着,恶狠狠地揭露道: “我收到了确凿的证据,裴瑞是个把亲妈送进精神病院的疯子,他爸出轨把他妈逼疯,一家人都有精神问题还不忠!你知道十二区有颗旅行星吗?那里有裴璜集团首次投资的精神病院,里面就装了一个病人,你猜是谁?” 黎庭蒲没有错过裴瑞身体刹那间的僵硬,确认了艾勒的消息准确无误。 掌心被舌头舔舐,黎庭蒲垂眸向下看去,便见裴瑞眼神迷离,仰着下巴,双手捧着他的手掌轻蹭,渴求般摇头示意他别听下去。 黎庭蒲佯装震撼地回接道:“是谁?” 裴瑞发情期只觉得浑身又冷又热,颤抖着渴望贴着热源,似是想张嘴发出反抗,黎庭蒲直接伸出手指,钻进口腔,抵着他的舌头,不给一次说话的机会! 艾勒翻着终端的资料,打定主意地交代道:“就是裴瑞的亲生母亲!生育他、养育他的人都能被彻底抛弃,这样的人你还要为他辩解,留在他身边吗?” 黎庭蒲轻轻拉扯着裴瑞的舌头,神情却沉痛万分,逼迫着他凝视着自己质疑的双眸。 “但是我不信,他怎么能做得如此决绝?” 裴瑞抓着黎庭蒲的胳膊和手掌,指甲嵌进血肉里,含着泪花摇头。 他脑袋一片发昏,晕晕乎乎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好似天边的声响,却一字一句地揭露出他的身世,他不堪的家庭环境,他脆弱的根源被艾勒·罗德姆连根拔起,讲给他决定守候终身的alpha听! 我好恨你! 我真的好恨你艾勒! 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听了! 裴瑞的眼泪从眼眶滑落,没入发际,心脏像是扎了把玻璃刀,数不尽的碎玻璃随着心脏跳动,隐隐作痛。 电话另一头发出一声冷笑,艾勒笃定黎庭蒲是再次被裴瑞装腔作势的嘴脸骗走,毫不留情地揭露道:“送他妈进精神病院签字的就是裴瑞·裴璜!怎么他现在还值得你爱吗?你要是和这个疯子继续在一起,我就把你杀了!” 到底谁是疯子! 你们难道不都是疯子吗? 黎庭蒲痛苦不堪地狠下决心道:“我知道。” “知道什么?” 至少猜到裴瑞有精神病吧? 黎庭蒲痛苦地笑出声,像是走投无路的一次赌气:“我知道,你得知我见裴瑞很生气,但他说我挣的学费有问题。明明我上次被同样理由抓过一次,但这次……我真的无法忍受了,我好恨你们为什么要阻拦我的未来,难道就因为喜欢掌控别人的人生吗?” 艾勒察觉到不对劲,困惑询问道:“等等,你要干什么?” “对不起,我曾经想和你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但很有可能我见不到你的家长了,抱歉。” 黎庭蒲的声音趋于平静,好似下定决心。 艾勒隔着电话察觉到黎庭蒲的心意,尖叫道:“黎庭蒲!你现在在哪里?你要杀了他吗你别对裴瑞动手!” 黎庭蒲挂掉电话,将其扔到地毯上,套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正剩下裴瑞舔舐手指的水渍声,清晰明显,仿若放大数十倍。 黎庭蒲缓缓抽出手指,指尖湿漉漉的粘稠,裴瑞缺氧般喘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背部艰难地顶起好似没有安全感地寻找着黎庭蒲的怀抱。 裴瑞一脸蛊惑,身体主动蹭着黎庭蒲,眯着眼娇嗔道:“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 怎么可能!我也想有个美好的未来啊! 当然不是和你。 黎庭蒲盘算着omega信息素泄露以后,酒店疏散游客,不进只出,就算艾勒找来也不会进酒店,更不可能直击第一现场!现场捉奸! 黎庭蒲抵着裴瑞的额头,指尖顺着他黑色的发丝梳去,释放alpha信息素抚慰道:“艾勒说要和我订婚,我们明天就要见家长了。” 裴瑞刚放松下来的身体,瞬间僵直,眼睛瞪圆,困惑发蒙地凝视着黎庭蒲。 “怎么可能!你为什么看上了艾勒?!” 当然因为抚慰动作基础,说话不基础! “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我想让你知道……” 黎庭蒲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从脸颊滑落,等他再睁开眼,眸中满是决绝的深情。 “因为我看到他就想起初次相识的我们,”黎庭蒲好似陷入苦楚地回忆,“那时候你也支持我的梦想,每一件上新的新品都会付款支持我的业绩,为我的学费添砖加瓦,考上柯兰多大学的时候我扔掉通讯卡,发誓自己一定要功成名就以后回来迎娶你,我不舍得让你陪伴我学习工作,为我吃苦,可你对我干了什么?” 黎庭蒲身体因亢奋颤抖着,alpha信息素越来越浓烈,如同波浪般侵袭着裴瑞的大脑,让他理不清头绪辩解,身体发烫地绞紧双腿,急促着喘息。 裴瑞伸出手向下,笑声很尖道:“我们现在不就是在重回过去吗?以后结婚,每天都能过着十二区幸福甜蜜的生活。” 黎庭蒲差点梗住喉咙,操!你抓住重点了吗? 裴瑞恶毒道:“你都这么脏了,我宽容大量没有怪你出轨,你凭什么跟艾勒走?” 黎庭蒲听到此话,胸膛剧烈起伏着,应激般直接掐住他的脖颈! 他的手掌避开伤及性命的血管,无法遏制的生理反应让身体剧烈地晃动颤抖。 黎庭蒲面对面直视着裴瑞,泪水蓄满整个眼眶,脸颊泛着潮红,不知是被信息素勾起得反应,还是恼怒之下的亢奋。 他攥紧裴瑞的脖颈,恶狠狠地质疑道:“我不懂你为什么阻拦我拼搏,阻止为我们的家庭添砖加瓦!就像你不懂为什么我执意考柯兰多大学,但是艾勒他真的不一样,他和最初见到的你一样单纯美好!支持我的一切!” 反正你早该会知道,不如早点编织谎言、不对,我可是真心诚意地告诉你—— 我们之所以分手不是不爱你了,只是喜欢上了另一个你啊! 人最争不过的就是曾经的自己。 裴瑞梗着脖子,脸憋得痛红狰狞,急促地企图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幽紫色的眼睛却艳丽盛放。 裴瑞的手臂顺从地攀附着黎庭蒲的脖颈,极力抵抗着生理不适,从牙缝里挤出来疑惑:“为什么?你不是很爱我吗?怎么还找艾勒?” 还不等话落,裴瑞侧过头,从喉咙里抽噎着柔软的呻吟喘息,脸颊染上并非痛苦的愉悦红潮。 黎庭蒲一时间竟无所适从,不知自己是在报复还是奖励,到底要不要松手? 他闭上眼睛,压制住勃|起不敢看裴瑞的表情,生怕自己兽性大发,管不住下半身。 黎庭蒲失望到顶道:“我为什么不直接爱你?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感到失望!我只想给你个精彩的未来,可你竟然只让我待在家里……我是个本该为家庭顶梁立柱的alpha啊!” 他们都太年轻天骄了,想要什么甚至不需要去交代,下属读懂眼神便双手呈上。 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轻而易举便能得到的东西是普通人拼尽全力,恨不得挖心裂胆都高不可攀的珍宝。 黎庭蒲要的不多,但普通人体体面面活着本就不易,他只想突破痛苦地活着,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辉! 可剥离普通这一个选项怎么就遭受这么多苦难呢? 裴瑞激烈地咳嗽着,一滴泪水滴落到他的脸颊上,让他刹那间愣神,凝望着黎庭蒲绝望的神情。 黎庭蒲还不等彻底下绝离判断,扔在一边的终端亮起屏幕,麻烦接踵而至! 【我从家里逃出来了!】 【我现在带着保镖往酒店里赶,他们有联邦授权,能够直接闯进去!你可千万不要杀死裴瑞!他死了真的不好交代,我现在正联系律师!】 别闯了…… 黎庭蒲绝望地松开手,环视着四周的环境。 这个屋子他妈的信息素浓度超标到不能见人啊!《 》 11、急急急! 裴瑞趁着黎庭蒲想站起身,身体再次缠上来,双腿环上黎庭蒲的腰肢。 “别走!” 裴瑞柔声挽留,alpha的信息素让他头脑发涨,肌肤饥渴地寻求着抚慰呵护。 一想到现实,他狼狈地发笑道:“不就是一封推荐信吗?不想和我结婚罢了,我给你就是。”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黎庭蒲看透裴瑞挽留的前提,俯下身轻轻吻过他的额头,把裴瑞的双腿从腰上拿下来,捞起终端站起身:“我去买东西……” 裴瑞直接将脚踩在中间,内心的匮乏紧张不安达到了顶峰,眼巴巴望着企图逃走的黎庭蒲道:“我拿了,就放在酒店床头。” 别搞了!我们能不能纯爱一点,怎么一天天光想着身下事! 黎庭蒲想出走的脚步顿住,不争气地攥紧拳头,欲哭无泪,谁让你说去买套的!能不能找另一个理由,赶紧走啊! 艾勒就快要追过来了! 他迫于无奈,赶忙把裴瑞从地毯捞起来抱进怀里。 裴瑞靠在温暖的怀抱里,湿润的青苔味席卷全身,他牢牢抓紧眼前之人,坠到床单感受到温度消失,有一刹那的错愕。 …… …… 裴瑞哽咽道:“怎么一点也不像平时!啊——标记我……” 黎庭蒲打断了他的思考,“标记只会更疼,乖一点,不要想标记的事情了,我不忍心标记你。” 这么疼因为我很生气啊! 怎么这么蠢呢? 要是真遇到一个不怕死的alpha标记你,到时候都没有地方去哭,好可怜呢。 裴瑞搂着他的脖子,内心空落落的缺口像是一道深刻刺骨的伤疤,从未痊愈,只是随着增生一寸寸挤压着伤口,直到被挤压至强行合上了,就自欺欺人装作已经完全治愈。 窗外的雨还在不停的下,灌树丛摇曳生姿,青苔味席卷整个房间。 裴瑞瘫倒在床上,累到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鼻息轻轻喘着气。 黎庭蒲给他怀里塞了个抱枕,裴瑞双手环住枕头,低下头迷迷糊糊地沉浸在清爽湿润的青苔里,森林原木的气息包裹着他。 裴瑞看着黎庭蒲转身离开,蹙眉道:“你要去哪里?” 他张口才发现嗓子已经沙哑无比,像是调动全身力气才说出最后一句话。 “去给你买药,要不要喝糖水?” 黎庭蒲看着裴瑞无力的晃晃脑袋,昏昏欲睡地半垂着眼,便拿起终端蹑手蹑脚地离开。 裴瑞察觉到他的离开,下意识伸出手,想去够那道离去的身影,浑身瘫软,最终手臂随着重力重新垂在床上。 心脏又开始疼起来了。 怎么办,怎么连呼吸都开始痛了…… 黎庭蒲打电话叫前台代卖药品和饮食后,从裴瑞钱包里抽出小费摆在客厅桌子上,他匆匆去副卧洗澡,用水和自然精油祛除去身上的信息素残留。 黎庭蒲愤恨地搓着沐浴露,他都快洗破皮了! 还不等吹完头发,终端便打来电话,按耐住听到铃声快应激的心脏,黎庭蒲挂断电话,预判艾勒已经到酒店,加快清理的节奏。 他疯狂拿着吹风机吹干滴水的发梢,好在酒店给的衣物有备用,一模一样的服装穿上身,再散发点信息素谁也看不出来变样! 黎庭蒲走出酒店门,走到一半的走廊,便见到电梯门打开。 艾勒身边绕着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在看到黎庭蒲的那刻眼睛放光,朝他招手跑来:“你怎么能杀他吗?虽然我的家世没有裴瑞这么有权利,但毕竟他是费兰特幕后金主啊!不过这个案件只要告他引诱,也有一定概率取胜……” 不愧是大城市娇养的人,稚嫩到幻想权权比拼,弱势方占理就能赢。 这个世界只有beta在社会层面无权无势。 alpha和omega的纠纷完全看谁有权有势,打通关系谁就是胜利方。 alpha强迫omega,还是omega诱导alpha?看到这种词条,第一印象就自有一番定夺啊! 黎庭蒲紧紧握住艾勒的手,悲痛地直视着他的眼睛,摇头道:“对不起我没痛下杀手我不敢杀他!你可以说我懦弱,我懦弱到想起曾经和你许下家庭的誓言,便不再愿意为这样的人奉献出生命,你打骂我做什么都好,只是想起你的面孔,我便松开了手……” 还没等黎庭蒲说完,艾勒猛地抱住了他,担心地喃喃道:“没有就好,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下次千万不要做这么冲动的事情了。” 黎庭蒲回应地抱住艾勒,随即克制地牵着他的手,将艾勒缓缓引回电梯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能,连自己的尊严被伤害也能隐忍。” 艾勒心疼地看着他,蹙眉道:“当然不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是一件好事,更何况你心里还有我。” 艾勒有些羞涩地抿唇,似是想起什么,困惑道:“那你、你和他共处一室?” 黎庭蒲拉住艾勒回去的步伐,顺势而为道:“我刚刚和工作人员给他扎了抑制剂和镇定剂,填表交接完,他们走员工通道离开,我害怕和你碰不到面,所以来公用电梯等你。” 艾勒听到两人没有共处一室,放下心来。 黎庭蒲转移话题道:“你不跟父母通知,离开家恐怕会很难办吧?有没有遇到危险?” 艾勒忽然心里添了一大勺蜂蜜,惊讶地睁大眼睛,摇头道:“他们应该不会介意吧……” 黎庭蒲按下电梯楼层,松了口气,引导式地嗔怒道:“比起担心我的行为,我更不愿意因为我,让你抛弃父母的感受追寻爱情,父母陪伴了你很多年,有时候我会比他们还要担心你会不会被感情所骗,但还好你遇到的是我……” 遇到我,你肯定会被我骗。 艾勒紧紧扣住黎庭蒲的手,笑道:“因为你值得啊,我跟母亲商量好明天去教堂见面,刚好确定一下结婚场地。” 黎庭蒲困惑地问道:“是不是太早了?我和你父母还没正式见面,还要顺势定下场地,恐怕有失体面。” 艾勒不满道:“那怎么了?这是我嫁给你的决心,那可是我父母曾经结婚的场地,有很深厚的意义!他们不想让我嫁,我偏要嫁!” 黎庭蒲蹙眉打探道:“你们家是信仰什么?” “是神理,当然你和我父母见面,千万不要提费兰特,虽然他和我母亲是同个信仰,但费兰特和我父亲是政敌,万一冷场就不好了。” 你父母见到你带回来我这个东西,恐怕就已经很冷场了。 黎庭蒲对联邦的教派略有耳闻,神理教是分衍出来的教派,比起联邦自成一派、拥有独立教区的蛾摩拉教,堪称纯粹的要命,至少没有被爆出来资金流有问题。 左右阻止不了艾勒的行为,跟着他回到附近的住所,黎庭蒲佯装纯洁害羞,只敢和艾勒同床共枕。 艾勒满足感爆棚,主动越过边界,钻进黎庭蒲怀里。 黎庭蒲刚羞涩想制止,被艾勒亲了一口额头,干脆道:“晚安。” 黎庭蒲平静下表情,轻轻拍着艾勒的后背哄睡,这就是没谈过恋爱的吗? 他本来以为还要又一番拉扯,半推半就,娇妻入怀……打住打住!不要再想了! 黎庭蒲你不能在色气上头了! 你可是个要立家立业的好孩子!娶beta会丢掉一半的支持率,你要为自己的未来着想啊! 一觉醒来。 黎庭蒲把怀里的艾勒放平,噎好被角,去厨房装模作样拿了面包牛奶,让厨师帮忙煎个鸡蛋,切好改花刀的水果,亲力亲为摆好盘,端去餐桌。 做这行,主要付出是审美和表面努力。 黎庭蒲有想过当个金丝雀,躺平赚个学费求资助,但金主可不是这么好找的。 更何况他还想要一番清白的颜面,留个尊严,步入政坛和过去断舍离,要是被爆出来有金主,这辈子的前程都完蛋了! 一时快乐和一辈子的安稳高升,黎庭蒲还是能够轻易分得清,吃青春饭的工作并不长久。 黎庭蒲端着餐盘,刚走过客厅,便见到赫尔曼穿着军装,堂而皇之地翻着手里的资料,他浑身的气质像把利刃劈进黎庭蒲心尖上,锋利得要命。 赫尔曼听到脚步声,懒散地抬眼看他:“我听艾勒说,你无父无母,家里空无一人?但你档案表可不是这么写的。” 黎庭蒲心里下意识一紧,想到自己没有肯定地交代家庭状况,摇头道:“我确实有个哥哥,只是他在两年前就消失不见,现在也算孤苦伶仃,空无一人吧。” 赫尔曼把资料扔在桌面上,扬眉道:“他死了,已经申请过死亡证明了。” “什么?” “其实我只是想确认你是个被遗弃的双胞胎孤儿,没有父母的牵扯,但没想到……”赫尔曼撇了撇嘴,略显得意地扬眉。 黎庭蒲俯下身,查看着桌面上的资料报道,在确认死亡那栏的真实性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挤出眼泪。 原来你早就死了…… 真是死得好死得妙,死得让人呱呱叫! 他哽咽道:“您可能不知道我哥哥在死前没还完助学贷款。” 赫尔曼皱眉:“什么意思?” “因为有一个家人不还学贷,三代以内不能申请学贷的政策,我一直以为他还活着,才打工挣学费,没想到今年刚攒够学费,恰好不接收没有推荐信的新生了。” 赫尔曼双手环胸道:“我略有耳闻,据说是一位记者报告写了篇揭露柯兰多大学存在欺压贫穷生的事情,就停滞接收没有推荐信的新生了。” 比起政客孩子以及未来政客对普通人有霸凌行为的新闻,还不如干脆学校就不招收平民学生了。 还真是从根源解决了问题啊。 黎庭蒲在心里冷笑,佯装脆弱,缓缓倾诉心声道:“其实我只缺一封推荐信,本来我不想去招惹艾勒,假如你现在把推荐信摔在我脸上,我现在转身就走,再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他的话音刚落,便看侧面有一道影子顺着清晨的阳光映射在墙上,阴影似乎在压制着情绪,极力避免着身体的颤抖。 黎庭蒲恍然睁大眼睛,心脏震耳欲聋地跳动,像是要从喉咙蹦出来! 站在门外的艾勒已经醒了,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对话,但显然已经知道他的接近源于一封推荐信! 什么见家长什么真爱都要通通排在后面了! 死脑子快想怎么解释啊!《 》 12、处处维护 黎庭蒲恶狠狠对上赫尔曼的视线,他的指甲嵌入掌心,企图用疼痛稳定心神不宁,压抑住身体的颤抖。 “如果这么说就好办了,”赫尔曼放下交叉的双腿,朝他后面的艾勒招手。 不行不行,赫尔曼没有直接开口明确表示解决推荐信,恐怕只是在艾勒面前揭露自己,如果丢掉艾勒这一线机遇,自己真什么都不是了! “学校解决贫困生提高升学线,你现在是在解决我吗?” 黎庭蒲控制着前后声线一致,打断了赫尔曼·罗德姆的下一步动作。 他的声音逐渐染上愤怒,“果然你们和柯兰多大学一样,妄想用常规蹈矩的潜规则解决掉麻烦,是不是觉得我说为了推荐信靠近艾勒才开心?” 艾勒脚步一顿,望着眼前逆光的背影。 黎庭蒲身材高挑,穿着简约的衬衫难掩肩宽腰窄的优越外表,他的耳垂闪烁着铂金色的光辉,整个人面容温婉,气质清冷疏离,透露着让人忍不住接近的诱惑力。 “我的痛苦你们任意玩弄,艾勒的痛苦你们视而不见,本质就是妄想拿捏这样所谓的弱点,操纵我们的命运,你并不高尚,你只是想借用自己手上的权势威风凛凛地威胁我这种贫民。” 赫尔曼高傲地笑道:“哪又怎么了?你不也是妄想利用艾勒拿到推荐信,真是可怜的臭虫。” 黎庭蒲愤怒地浑身都在颤抖,直接冲到赫尔曼身前,抓住了他的衣襟,怒吼道:“我刚刚遇到艾勒的时候,不知道他的任何身份,也无谓他是哪家王公大臣的孩子,但我能看到他的耀眼,所以心甘沦陷。他是你的亲弟弟,就连你都看不清他的痛苦和选择,那谁还能了解?” 赫尔曼错愕地看着黎庭蒲,下意识随着衣领,扬起脖子。 掺杂着泥土的青苔芬芳扑鼻,赫尔曼感受到alpha信息素的对冲,进入警戒状态,不等他反击,眼前之人的信息素只是过于无害微弱的释放,好似愤怒之余的泄露。 明明费尽心机,就差一步啊! 黎庭蒲喉咙想发出干笑,或许是大脑意识到这种反应不符合现在的场景,不知为何竟一点也笑不出声。 他整个人像是一台计算精准的机器,轻而易举地用自己的情绪,操控着整个房间的气氛。 赫尔曼紧紧攥着黎庭蒲的手,将衣领从他手里拽出来,军装领口的褶皱沾染上alpha的信息素,青苔的轻柔清冷冲刷着他的大脑,让他眉头一皱,反胃感涌上喉咙。 他整理着衣襟,气定神闲道:“我更知道新总统上任,全民医保要重新改革,艾勒和索恩药企结婚不过是第一步,难道你以为愤怒阻止这件事,就能成为我们家的赘婿,享受权力之上的拥护吗?” 真是感谢你,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结婚的概念上。 黎庭蒲双手垂落下来,他的喉咙里发出绝望地轻笑,“我不是什么渴望对妻子的家庭吮血吸髓的赘婿,我只知道艾勒不想成为权利的祭品,或许我真是有野心,但也不是踩着爱情眼泪换取推荐信的那种人。” 赫尔曼的眼底满是审视,他轻轻挑眉,不屑地质疑黎庭蒲前后不搭的腔调。 黎庭蒲无奈地耸肩,悲痛道:“其实我很恐慌见艾勒的家长,我害怕负担不起为艾勒承担家庭的责任,刚刚我在想,如果现在退缩坦白自己的需求,或许你就能直接为我提供一封推荐信,但我真的离开,只留下艾勒对抗你们未免太残忍。” 没错,我也怕无法承担责任,所以想找你们要一点甜头就滚。 但谁让我深爱着艾勒,愿意陪他承担甜蜜的痛苦啊! 你们天龙人手指头缝里流露出来丁点儿东西就够普通人享用一辈子,和艾勒绑定一生,一世前途不愁,更何况黎庭蒲只想要一封推荐信! 黎庭蒲站在原地,声音清冷而坚定道:“我想为艾勒提供一户避风雨之地,这就是我的诉求,我的前途很重要,艾勒这一生的幸福比我前途更要紧。” 毕竟我的前途就是艾勒的幸福,相信艾勒也会这么想。 赫尔曼不屑:“既然知道自己配不上,就早点离开,有得是配得上艾勒的alpha。” 赫尔曼还想张嘴说些什么,被一道尖锐的声响打断。 “够了!你测试够了吗?” 艾勒怒气冲冲从阴影里走出来,直奔赫尔曼道:“你明明得到这么多成就,爸爸妈妈都喜欢你,在外最爱说我的大儿子获得多少多少功勋,你已经得到这么多,为什么不能支持我的爱情?反而在这里空头造谣庭蒲。” 赫尔曼直接气笑了,他一字一顿地反驳道:“我亲眼看到他和裴瑞在一起,难道你认为一个alpha和omega待在一起只是纯粹友谊吗?” “那是他被威胁了!” 艾勒蹙眉,暗红色的眼眸蓄满愤慨,“你根本就不懂黎庭蒲能够走到这里,付出了多少东西!你就是个踩着父母的废物还需要我多说吗?别把对裴瑞的恨代入到庭蒲身上,我远比你要了解他!” 黎庭蒲看着艾勒急于护着自己,感动地牵起他的手,内心触动不已。 黎庭蒲眼角泪光闪烁,轻轻摇头道:“不要为了我和你的家人吵架。” 毕竟赫尔曼说得不错,可惜你不了解我,更不了解一个alpha。 “我不太懂,一个alpha不愿意标记自己的omega代表什么?” 裴瑞·裴璜坐在穆丽儿艺术馆的画廊前,撑着脑袋细声细语地困惑,他身着白西装,打着暗红条纹领带,把身后的浓艳画作衬成托付美貌的艺术画框。 “对不起我是个beta,鄙视链底层的存在,在你们omega眼里堪称天生性无能,没有资格参与讨论这么深奥的问题。” 裴瑞轻呵一声,缓缓鼓掌道:“哇说得真好,一针见血!该给你颁发一个洛林新媒奖。” 法兰克·洛林指挥着店员,把裴瑞捐赠的画作安装上墙,他留有一头银灰色的齐耳短发,时尚又疏离,唯独那对黑色眼眸占据三分之二的眼球,显得澄澈懵懂,纯真至极,消减了高高在上的非人感。 法兰克贴心地提醒道:“可能alpha不标记你,是你自身没有魅力,也可能早就出轨遇新人,嫌弃旧人没花样。” 裴瑞托着腮,眼神低沉暗暗轻笑。 法兰克·洛林是洛林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传媒界大亨,掌管着联邦发声渠道的媒体巨头,费兰特阵营的第一梯队金主,和对方搭话,他确实招惹不起,只能简单互呛几句罢了。 裴瑞淡泊地摇摇头,反驳道:“我对自己的魅力很自信,不可能有第三者敢插足我的感情,就算有也不过是东施效颦, 法兰克笑眯眯补充道:“哦对提醒一下,我从底层做起管理,攥写过不少社会两性稿件,说的话非常具有社会参考价值,但具体问题要看你的alpha,具体回答啦~” 艺术馆工作人员很快将捐赠的画作固定好,充耳不闻两人暗里藏锋的对话,悄无声息地退下。 法兰克拍拍手道:“差不多了,等一会儿费兰特来,恐怕回对你这幅绝世珍宝赞叹不已吧,毕竟连古地球的收藏都能免费捐赠,下不少血本。” 裴瑞低垂下睫毛,轻声道:“还好,在不识宝的人眼里并不值得多少钱。” 就像是他之前,从没意识到黎庭蒲还是一件蒙尘的珍宝一样。 裴瑞收起自己廉价的悲悯,慢条斯理地询问道:“上次竞选,费兰特拿了洛林新媒多少钱?” “我们家投了不到五千万,谁敢和干媒体的要钱?适当给点就行。不过我知道你们家上次的数额,明面一点五亿,背地多添了一亿,你要是个人名义送钱,但没这么多流动资金,可以送个季风气候的小星球给他玩玩。” “好。”裴瑞轻轻点头。 法兰克在内心盘算一圈,不解开口道:“你有什么事情要求着费兰特?裴璜集团的项目可都好好建着呢,其实没必要给他私下再送一笔。” 裴瑞缓缓站起身,单手插兜道:“我不需要,但是我的伴侣需要。” “那个不标记你的alpha?”法兰克·洛林歪头,声音夹杂着嘲笑道:“原来你喜欢自己掌控不了的男人?这好像和你的婚姻规划截然不同。” “一封推荐信买断一年情缘而已,我又不是缺alpha的人。” “口是心非。” 法兰克直接下定义,凭借基层经验判断道:“一封推荐信不需要送收藏,只需要点钱打理,费兰特会看在裴璜集团的份上写份官方推荐信,你不过是为了确保对方真的能通过这封推荐信进入柯兰多大学,上下打点罢了。” 裴瑞·裴璜静静地站在展览前,笑而不语,布展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好似一朵花蕊艳红的浓郁百合。 “你转性了?如果还是上次那个十二区的销售,玩玩就好,不是说嫁个一事无成基因好的alpha,为对方请费兰特那尊大佛没必要。” “他不一样,”想到黎庭蒲那张冷漠多情的脸,裴瑞维持着外表的镇定,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有梦想,有憧憬,如果只是为了我的一厢情愿,阻断他前程太可惜了。” 法兰克倒吸一口凉气,“卧槽,你去看看医生好吗?我怀疑你被人夺魂了。” 裴瑞听着法兰克无理的越界,皮笑肉不笑地反驳道:“如果你的初恋需要这封推荐信,我相信你也甘愿付出。” 法兰克·洛林瞬间跟炸毛一样,一改玩世不恭脱口调侃的闲散,恶狠狠地瞪向裴瑞,“不要把他跟别人对比!他跟你的销售能一样吗?” 法兰克撩了下耳边的一刀切银发,傲慢地仰起头,眯眼细数道:“我的初恋虽在十三区但身穷志坚,成绩极好,而且才高中就和我在一起。哪怕我当时在工作,但伴侣高中就相当于自己也体验了一把校园恋爱啊,四舍五入我们是校园情侣,妥妥的初恋感,真是跟你这种人说不明白!” 裴瑞脸庞温柔,冷意直达眼底,笑道:“那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口中的完美初恋?”《 》 13、利益共同 裴瑞没等多久,穆丽儿艺术馆外天色渐阴,绵绵细雨降落,随着车队停留在艺术馆前,红底高跟鞋落在雨水浸透的大理石地板上,一抹深蓝色的身影引领着人流穿越过玻璃旋转门。 周围工作人员见他纷纷避让敬礼,男人微微点头,转着指间的戒指,脚步停留在正对门的抽象画面前,困惑地望着眼前陌生的画作。 “换主题了吗?” 法兰克·洛林跟随在费兰特身后,风度翩翩笑道:“是裴瑞·裴璜今天捐赠的作品,物品珍惜,正在设计新画展衬托这幅画作。” “如果他还在穆丽儿艺术馆,那我们该好好吃顿饭,庆祝一下这件作品有幸被穆丽儿收藏。” 费兰特转过身,掀起眼皮看向法兰克,布展光束照映在他身上,衬得他眼窝深陷,眉骨流露出岁月芳华的颓靡,似一件从历史岁月挖掘而来、精心收揽的佳作,比艺术馆收藏的种种画作更添姿色。 法兰克未敢把优越的外貌视作费兰特的荣誉,这张脸在参议院议长的位置待了整整三十年,议长职务三年一选,对方连赢十任任期,拼得不是外貌,而是赤裸裸的手段。 他面前不是凭姿色上位的小人,而是真正危险的铁血议长。 在对方面前措辞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 法兰克·洛林庆幸他和费兰特是同一党派,办事不需要纠结总统换期,不需要压股哪个未来的政治新星,眼前这位党魁就能一手包揽政商勾结的课题。 裴瑞适时出现,和费兰特在画作前合影过后,身为东道主的法兰克驱散了随行的工作人员,把场地独自留给两人,自己在中间做调节气氛的说客。 裴瑞简单介绍过前夜恶补的古地球艺术,知道在这位爱好抽象画的参议长面前只是外行,几个回合下来,聊到此番前来的正题。 “为一个人求推荐信?” “对,他叫黎庭蒲。是我打算订婚的恋人。” 撒迦利亚·费兰特思绪停滞一秒,长叹道:“哦,好耳熟啊。” 他听过哈蒂根部长的电话里就提及过这个名字,还是真有人敢在两个党派面前,玩弄小辈的感情,只为了换取一封简单至极的推荐信? 甚至让他们心甘情愿提订婚,以爱情为筹码的交换吗? 三个人缓缓走在穆丽儿艺术馆的长廊,暗红色的地毯铺成一条流淌的长河,拉长的身影在昏黄的烛火下摇曳。 裴瑞不觉得一幅画就能稳下入学名额,聊家常般提及新的筹码,“半年以后又到了竞选参议长的时间,虽然裴璜集团准备了二点五亿,但我觉得这样盛大规模的选拔,应该要再翻一倍才算配得上您当选。” “为了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孩?” 裴瑞面带微笑,缓缓纠正道:“他背靠裴璜集团,迟早有一天会有名有姓。” “我无名无姓就这样见家长太过于冒昧了,你哥哥本身就不待见我,虽然我乐意担负你的未来,却唯恐让你家长也升起同样厌恶的情绪。” 黎庭蒲帮艾勒整理一下西装的领带,略带伤感地洗脑道。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这次见面你无需自卑,本就是通知家长罢了。” 知道有你挡在我面前,安心多了。 既然不是正式见面也没有必要买见面礼吧? 黎庭蒲收回整理领带的手,撑着下巴,温柔倦怠地看向艾勒,似深陷情海。 车辆驶向柯兰多附属星最大的神理教教堂,附属星属于摇摆星,各方势力鱼龙混杂,约在教堂见面反倒成了不引人注目的选择。 赫尔曼听到两人腻歪,冷哼一声,只能选择闭眼养神,车辆刚停下,艾勒便拽着黎庭蒲的手下车,将还未起身的赫尔曼甩在身后。 黎庭蒲跟着艾勒走进最大的教堂,拼有不同教义的彩色窗户透过阳光,五彩缤纷地落在长椅和地板上,清场缘故,周围游客空无一人,只有寥寥几个神父向黎庭蒲点头示意。 艾勒跪在神像前,双手合十,虔诚地祷告道:“主啊,我祈祷您能够赐予如果我父母般真挚的感情和生活,给予我犹如父亲一样英勇善战壮志凌云的alpha。” 怎么还带念出来的?真把这当许愿机了。 黎庭蒲半蹲下身,轻轻搂着艾勒的肩膀,脸颊蹭过柔软的肌肤,轻哄道:“你的愿望就在自己的面前,触手可得。” 艾勒攥紧黎庭蒲递来的手,笑得璀璨,阳光落在他脸上,那双碧海般的眼眸荡漾出盛夏的晚霞。 艾勒照例刷卡捐钱,待到神父看向黎庭蒲时,后者脸上笑容不变,轻轻吻过艾勒的额头。 “就当是我们两位有情人共同捐赠的吧,”黎庭蒲低头看向艾勒道:“虽然我前半生孑然一人,但我愿意为你更改信仰。” 当然除非身份证上有明确登记,否则他也不敢确认自己到底信哪个教? 毕竟两年前,黎庭蒲还为了混口饭吃,在十二区信仰过蛾摩拉教,做过义工,加入过合唱团凑人数。 或许我在柯兰多附属星暂时归属于神理教,黎庭蒲暗想着,轻轻挑了下眉。 神父见状便没有强行要求,说上几句好话,将艾勒哄得心花怒放,引领着两人前往罗德姆夫妇预约的会议室。 艾勒面上无知,絮絮叨叨幻想着他们结婚时教堂的布置。 黎庭蒲却在短短的路途感受到无名的压力,他和艾勒认识天数不到两天半,相亲逼婚都没有这么快,要是他再没有点道德估计现在早就领取结婚证,甚至搞大beta的肚子,绝不是走在见家长的审讯路上。 黎庭蒲很清楚地知道,他同意见家长绝不是谈结婚,而是以艾勒一厢情愿的感情为代价,要挟着换取推荐信。 艾勒或许被爱情冲昏头脑,对利益一无所知,但两位老江湖的父母绝对看出来他费尽心思想换取什么。 比起阴晴多变的感情,他更愿意献祭出来,兑换实打实的利益。 会议厅的房门被神父缓缓打开,整个房间金碧辉煌,墙壁手工雕刻着复杂花纹和天使的立体纹样,高挑的玻璃窗照射出来温暖的阳光,却让走进来的黎庭蒲不寒而栗。 会议厅正中央坐着时常出现在新闻的两位熟面孔,罗德姆众议长金发碧眼,身材健壮魁梧,脖颈有一圈狰狞的缝合痕迹,在医疗高度发达的星际时代,他没有进行任何医美治疗,将疤痕视为荣耀和赢得民声的功勋,彰显出从底层出身一路爬上顶峰的艰辛。 如今亲眼见到罗德姆众议长,黎庭蒲才确认赫尔曼和他父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军队出身,光是坐在那里压迫感十足,反倒衬托出哈蒂根财政部长的和蔼可亲。 黎庭蒲轻轻捏了捏艾勒的手,温柔的对视了一眼,给给予对方鼓足勇气的干劲。 这就是你想要复刻的夫妻关系? 那真就难以复刻出来,黎庭蒲几乎能预料到,假如罗德姆家族往后没有任何变故,一个床上出两位总统概率拉满!简直毋庸置疑! 艾勒拉着黎庭蒲的手,快步上前笑道:“未来快婿给你们带来啦,怎么样?” 罗德姆众议长见两人牵着的手,不易察觉地轻微抬了抬眉头。 他见两人坐稳,对上黎庭蒲的眼眸,缓缓开口道:“像你这样有志向的青年并非稀奇,空有一张嘴就能够和艾勒定情,我们实属佩服,但不会支持。” 艾勒握着黎庭蒲的手,没感知到氛围的凝结般,轻笑道:“没有关系啊,就算现在结不了婚,等我们毕业也可以,到时候……” 罗德姆打断他的话,威严道:“但索恩药企等不了,你在讲感情,而我们在讲利益,你母亲已经准确说过和索恩药企订亲的利害关系,就算你抗拒联姻,也不该随意带一个人过来,应付关系,否则牺牲的是你未来的幸福!” 艾勒的笑容僵持住,皱起眉,大火道:“我没有随便带个人过来!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庭蒲有多好,比起费迪南德那个靠家里关系上位干黑活的废物,黎庭蒲他有梦想,敢于实现,要不是他身世不好早就考上柯兰多大学了。” 关键词触发:柯兰多大学! 黎庭蒲轻抚地拍了拍艾勒的手,宽慰道:“没关系艾勒,我知道凭借自己很难得到世俗意义上的成果,我们的感情不被你父母支持是常态,我现阶段只有一腔热血和对家庭的迷恋,可是空有这些很难给你足够的未来。” 艾勒的思绪像是陷入死结,越制止越不解,在他眼里,黎庭蒲有这般优越的观点早就是乘龙快婿的最佳条件。 父母怎么可能为了丁点儿利益,就制止他嫁个良人? 艾勒难以置信道:“怎么你也站在我父母的观点阻拦我?” 黎庭蒲低垂下睫毛,直视着艾勒的双眸传递出情感,痛苦喃喃道:“但是我不忍心你跟我受苦,共建一个家庭非常艰难,共创一对利益共同体更是需要夫妻携手共进,你的父母很恩爱,但不代表我们就能拥有同样的幸福。” 当然是你惯性如此,什么东西越反抗,你就越想掌控。可怜罗德姆夫妻这么宠溺你,唯独没告诉你,拥有的所有东西都有对应的价码。 一厢情愿可不好,有没有被我口中搭建家庭蛊惑呢? 黎庭蒲几句话清晰地把罗德姆夫妻的恩爱挑明,暗戳戳继续打压艾勒那颗想婚姻恩爱又逆反抗拒联姻,碾压着艾勒企图掌管自己人生和婚姻的思绪。 哈蒂根做着和事佬,正对艾勒的眼眸,丝毫没有意识自己即将说出的话语多么振聋发聩! “如果黎庭蒲真的想上大学,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那他应该愿意为你上战场,一个功勋换取一封推荐信,我愿意为他写。” 黎庭蒲僵持着脸上的悲情,耳畔敲响震耳欲聋的笨钟,震得心脏抖三抖,猛烈地惊醒因一句话呆滞的大脑! 上战场? 如果他没听错,自己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未来文官和敌人撕杀?最好还赢得一个功勋?! 艾勒似乎听到一个痴人说梦的条件,刚想张口反驳,便被自己的母亲打断。 克洛伊·哈蒂根财政部长轻笑道:“毕竟你父亲也是拼搏撕杀,换来柯兰多大学的进修名额,哪怕他所处军队危险,但今时不同往日,拿到一个功勋已经是最简单的成就了,相信黎庭蒲你一定愿意吧?” 卧槽你父母怎么也掌握你的小心思? 黎庭蒲将视线落在艾勒身上,大脑飞速运转,企图找到破解之法!《 》 14、危险赌注 艾勒率先亮起眼眸,朝黎庭蒲露出甜蜜的笑容。 “真的哎,我父亲差点断脑袋才坐稳众议长的位置,他的伤痕至今都是民众热议支持的话题,如果你也能通过参军,在入学前得到更多声望支持,我们两人只会走得更远!” 你也知道你父亲是差点断脑袋得到的名声啊! 别搞我了!难道你真的忍心亲眼看着我赴死吗? 黎庭蒲直面对上了艾勒饱含期待的眼眸,那抹溺亡般的海盐味此刻清晰地灌进他的鼻腔,涌进黎庭蒲的大脑! 黎庭蒲惊得汗流浃背,内心挣扎与否,头脑风暴几乎要烧毁他的大脑神经! 进军队当然是罗德姆父母的阴谋,黎庭蒲参军后若稍有不慎,唯恐小命不保,但眼下拒绝反倒证明求学的心思不稳。 艾勒曾经有多爱父母外在的政治形象,黎庭蒲如今就有多么自食恶果! 他当然也想直接拒绝,但黎庭蒲口中的话语无论增添多少美妙修饰,只要拒绝这个提议,就是在赤裸裸地告诉艾勒自己只是想杀妻骗保……不对不对,是依靠借力打力骗推荐信,堪称死局! 黎庭蒲在桌下轻轻拾起艾勒的手,肌肤相贴传递着温度。 他强行控制住心脏跳动,维持着温文尔雅的外表,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黎庭蒲躯体力行,真切地凝望着罗德姆夫妻,担忧地蹙眉。 “如果我参军没拿到功勋,艾勒该怎么办?” 艾勒像听到荒唐的笑话,灿烂道:“你怎么可能拿不到功勋?进军队相当于镀金啦!” 黎庭蒲的视线缓慢转移到艾勒身上,做足战死沙场的准备,眼眸里饱含深情道:“如果我们就此分离,你的未来会过的好吗?” 两人四目相对,艾勒从黎庭蒲的眼眸中看到别样的情绪,贫瘠的大脑预感到生死离别的未来,思绪沾染上谨慎,困惑蔓延至全身,瞬间如坠冰窟! 艾勒的思路豁然开朗,在黎庭蒲潜移默化的引导下,直接看透本质! 艾勒难以置信地望向父母道:“所以你们提出让黎庭蒲参军,不是提拔庭蒲,而是自始至终想阻拦我们两个人的感情?” 黎庭蒲松口气,假装悲痛地捂嘴,悄悄擦拭额头落下的汗珠! 难道你真以为是提拔? 连这都没看透彻,别妄想参政了,回家吧好吗?当你未来选区的选民可真是要倒霉了。 罗德姆无可奈何地摊手道:“给他一两个月的时间,如果荣获功勋,你就恢复自由身,我和你母亲也会经全力扶持你们的小家,本身就是件公平至极的交易。” 艾勒忍无可忍道:“如果小蒲到开学拿不到推荐信,我早早嫁给费迪南德·索恩怎么办?你们怎么能把我的未来托付给莫须有的功勋上?” 克洛伊·哈蒂根脱口而出道:“那你就敢把未来托付给一穷二白的平民身上?!” 霎那间,教堂会议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哈蒂根部长意识到还有黎庭蒲这个外人在场,收敛着温和道:“嫁给联邦内部的alpha,这不是你从成年起就一直期待的事情吗?” 艾勒强压着喉咙里几乎爆发的情绪,指甲嵌入掌心,几乎掐出血来。 “我现在只想要黎庭蒲,他也是个优秀的alpha,你们凭什么阻拦我?” “艾勒,你父母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好,其实这也不怪他们。” 黎庭蒲出声打断了压抑至极的现场氛围,他的指尖顺着艾勒的手掌底部,向上揉开艾勒握紧的拳头,怜悯地抚摸着掌心残存的红肿月牙痕迹。 牵扯到自己的利益,便后知后觉惊醒反抗,人就是这么自甘下贱的生物。 等到真正威胁你梦想中组建的家庭,才终于不再束手旁观,加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其实从一开始就输了。 谁让你暴露的本心,让谁都想拿捏你的七寸软肋试试。 同样对推荐信无迹可求的黎庭蒲轻叹一口气,扬起眉头,无奈道:“艾勒没关系,我懂得每个选择都有代价,如果为了我们的家庭着想,我愿意参军一试。” 艾勒不解道:“推荐信对我父母只是寥寥几笔、一通电话解决的事情凭什么要让你极尽付出生命为代价?” 黎庭蒲在艾勒面前缓缓垂下睫毛,他神态流露出悲痛万分的绝望,兵临城下,不得不应,唯独那双黝黑的眼眸付出了坚韧的决心。 “人各有命,我很庆幸能够遇到你,甚至让你不惜和父母争吵,只为我博取更多的利益,但就是因为我想对你未来负责,所以必须要答应你父母的要求。” 艾勒·罗德姆一时间呆楞住了。 “你真的不必要为了我这样……” 黎庭蒲的手指融进艾勒的指缝,两人十指相扣,柔情似水的温度通过掌心蔓延开来。 黎庭蒲珍重道:“因为你值得,你一直说我值得你的爱,其实你也值得让我选择参军,谋求一条艰难但幸福的道路。” 你们家的条件真是太好了。 黎庭蒲从来没想过自己能靠关系参军,要知道孜身一人报考军队,和依托罗德姆父母进军队是两个概念! 黎庭蒲唯一要赌的,就是艾勒父母究竟敢不敢把他送到前线。 他之所以敢接下参军的选项,心里早早有底,上前线和参军是两码事,这条道路很简单,但赌错就注定了掉脑袋的命运! 黎庭蒲能够猜测到,罗德姆夫妻肯定不敢直接把他送上前线,唯恐打破在艾勒眼里严父严母但家庭温馨的滤镜。 对方也在拼一把,赌黎庭蒲会不会因迟迟拿不到功勋,按耐不住主动自荐上前线。 黎庭蒲恰好没蠢到这种地步。 如果要把未来赘婿放在眼皮底下,在军队半挂名、转型政治实权的罗德姆众议长不会亲自监视他,却会派出最放心的人来监管黎庭蒲。 神理教会议厅的大门缓缓打开,黎庭蒲应声转过头。 身着军装的alpha身影走了过来,来者身姿高挑,透露出沉稳的熟男气质,阳光落在他金色的发丝上,遮掩住久经沙场的戾气。 赫尔曼挑眉,冷声轻笑道:“看来你很自愿参军,刚好手续办齐了。” 终端在口袋里适时震动:【恭喜您申请通过十字星军团,请于新历276年2月7日早9点-11点,带好个人证件前往体检中心报道,届时有工作人员协助您进行最后体检。】《 》 15、爱宠人设 黎庭蒲摸出终端,看着联邦军团发来的录取通知,略感狭隘,竟然生出耻笑的念头。 进军队能随意安排,进大学反倒偏偏不可以,百般阻挠,就是为了守护你们天龙人世代入学的柯兰多学院是吧? 黎庭蒲甚至刚知道自己要进军队,下一秒入伍通知就发过来了。 有权势有钱的人之所以有行动力,或许就是对方不会存在金钱匮乏而窘迫的束缚,想创业有钱有企划投资就好,想参政有钱有人脉就好,甚至连安排别人参军也不过是提一嘴的事情。 但他们又实在吝啬至极,明明同样简单的安排,却迟迟以柯兰多大学的推荐信作为把柄,像跟胡萝卜一样吊在黎庭蒲的面前,望得见,吃不着。 “如果没什么事情,我要回去先收拾一下入伍的行李了。” 黎庭蒲眼见艾勒躁动握拳,按耐不住爆发的前奏,连忙牵起艾勒告别离开。 这份恨可千万别发泄出来啊,憋在心底才会难受呢。 他来时没注意到教堂的周遭环境,等决策尘埃落定,才发觉前往会议厅的道路这么短,走几步就到了头。 黎庭蒲感受着怀里的温度,在心里准备第二套方案,预防罗德姆夫妻下黑手,设计自己遇险,艾勒将会是最后的解药。 黎庭蒲轻轻将下巴蹭过艾勒的发丝,轻声道:“没关系,你能为我对抗父母已经很厉害了,怎么一直瘪着嘴,在得知我去参军不应该很高兴吗?” 艾勒走出会议厅像身上压了快大石头,一路磕磕绊绊,内心隐隐刺痛似插针包,凡是动弹分毫便宛若千针扯动。 他赞同父母的提议,渴望黎庭蒲上战场为自己赢得荣誉,但一想到黎庭蒲去前线很有可能会害死他,顿时焦躁不安,私心和道德拉扯,却迟迟不敢出手制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落入父母的陷阱。 黎庭蒲停下脚步,唤醒他神志,温柔道:“看你把情绪憋在心里,我也会跟着伤心。” 一听到黎庭蒲劝慰他抒发情绪的话语,艾勒的眼泪绷不住地流出。 他用手背擦拭眼眶,企图遏制住泪水道:“就是因为你这么爱我,我父母却利用你的爱,强迫你为了我们的未来参军,我真的觉得好对不起你。” 艾勒被黎庭蒲搂进怀里,愧疚产生的羞耻感让他忍不住颤抖着肩膀,掌心攥紧黎庭蒲的衣襟,alpha身体的温度包裹着他,给予着暖意。 艾勒企图寻找到一丝信息素的味道填上心脏的缝隙,鼻尖却只充斥着海盐味香水,丝毫感知不到alpha的信息素。 他面色一僵,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个beta,强制黎庭蒲标记自己,企图对父母逼婚都做不到,甚至连裴瑞都不如! 霎那间,艾勒脑海里反复出现那天雨夜,黎庭蒲被雨水浸透全身,竭尽全力摆脱被omega强迫的一幕,曾经他有多恨裴瑞,如今就怨自己强迫标记都做不到! 他只是个身体不健全的可怜虫! 艾勒咬紧下唇,在内心反复安慰自己。 没关系,他母亲也是beta照样活得精彩,甚至自己的父亲还会因为无法彻底标记母亲而闹脾气,就算未来担心伴侣出轨的不该是他,而是黎庭蒲才对。 何况他若是alpha恐怕就要被父母送进军队,待在联邦中心城才是他的最佳选择。 就像母亲说的……beta才是发育最健全的人种,不会被信息素诱导,更不会因为标记丧失自我,最适合在幕后掌权。 艾勒抬起眼眸,凝视着黎庭蒲,痛苦呢喃:“你会怪我吗?” 黎庭蒲低下头,亲吻过艾勒的额头道:“我不怨你,如果能离你更近一些,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在所不辞。” 我要是有什么哀怨,早就在你父母提参军的时候跑掉了,哪来的细声安慰? 但很感谢你父母制造这次机会,之前没有机会让你紧张我的命运,恐慌我的生命,爱得不圆满深刻,现在你多得是时间替我难为,又不敢违逆父母,拒绝伴侣参军的好建议。 只有身体的每个细胞每时每刻为伴侣担心,才是真正的沦陷。 只有刻骨铭心才算是爱情。 两人温存没多久,一声狗叫打破了暧昧的氛围。 黎庭蒲掀起眼挑眉望去,费迪南德穿了身休闲服运动鞋,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墨镜,右手握着一条狗绳,绳子另端牵引着一条大型犬。 金毛被养得油光水滑,模样纯真,憨憨地吐着舌头散热,身上穿着同款同色的宠物休闲装。 黎庭蒲若有所思地回头望去,看到站在会议厅窗户前的罗德姆夫妻,两人略带趣味地注视着这一幕,明晃晃的下马威。 黎庭蒲难以置信地想笑。 难道他们会猜测自己遇到费迪南德,会因为对方的瞩目耀眼而反观自身,羞愧卑微地仓皇逃走吗?这是什么烂剧剧情? 艾勒看到大型犬,瞪大眼睛顾不得伤心,寒毛直竖,怕得攀上黎庭蒲的胳膊,跺脚尖叫道:“把你的狗牵远点,教堂怎么允许宠物入内的?” 费迪南德·索恩不爽地看着艾勒抱紧黎庭蒲的手臂,无谓地质疑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明令未婚夫放在眼里,教堂没有人拦着我带银一角进来,更没有哪条明令禁止宠物入内。” 艾勒愤怒道:“你心里真是一点信念都没有,还好我已经有黎庭蒲,不然要和你这没品位的家伙走进婚姻殿堂,想想都要气死啦!” 黎庭蒲心虚地轻轻挑眉,有信仰才是倒大霉。 他之前为了混口饭吃,在十二区的蛾摩拉教堂做过志愿者,微微了解宗教以后…… 黎庭蒲年幼时对教堂积攒的神圣滤镜彻底破裂! 卧槽凭什么婚前不能有性行为,不能吃羊相关的衍生食品,每星期还要抽出几天时间来蛋奶素!* 黎庭蒲对自己有自知之明,利欲熏心的人进入教堂要么是枷锁在身困苦终生,要么是边犯罪破戒边破财赎罪,他不屑于对自身的野心打擦边球,干走后门但是处的破事。 费迪南德听着艾勒无礼的质疑,险些气笑道:“我不懂你为什么对我意见这么大,甚至对我的宠物指指点点,在读教义的时候,难道神没有告诉你要爱世人,爱世间一切生灵吗?” 黎庭蒲搂住艾勒的肩膀,暧昧宣示主权道:“抱歉艾勒可能是害怕宠物才会这么说,如果你们未来结婚,最好不要再养宠物了,他会害怕。” 费迪南德面无表情地冷眼:“管你什么事?我们未婚夫妻还没培养好感情,就被你横插一脚很得意吗?” 黎庭蒲拧眉道:“你可能对我有很大的误会,其实我本来对艾勒只有一厢情愿的好感,并不想插足你们的感情,只是刚好艾勒愿意接纳完整的我,才会到见家长这种地步。” 毕竟等我拿到推荐信,还要把艾勒还给你呢。 黎庭蒲好脾气地无辜道:“我要被艾勒的父母送上战场,他们要求拿到功勋才能阻止你们的联姻,或许我会死在战场上,到时候希望你能够更包容艾勒一些。” 费迪南德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可能会死,罗德姆家族安排进军队,有得是人想庇护你。” 艾勒不满地拽着黎庭蒲的衣袖,力争道“黎庭蒲你求他干什么?” 淦……他可是妄想离别之时,挥手再见徒留一地深情,最好在你们记忆库里储存个白月光第三者的形象。 黎庭蒲无可奈何道:“我能迎娶你的可能性太低,尤其是这时见到费迪南德,我几乎差点要认命了,我愿意为了功勋上战场,但要是回不来,你就只有费迪南德了。” 最好狗咬狗绑定一辈子,不知道是你会把他和宠物赶出家门,还是他无可奈何舍弃爱宠人设? 黎庭蒲看了眼费迪南德·索恩手里的金毛,毛发旺盛,发质比养发馆常客还要好,精神抖擞,颜值极高……这种人恐怕都不是立人设,是真爱护自家宠物。 黎庭蒲为两人婚后生活惋惜一秒。 他不会娶艾勒·罗德姆,就算上战场在死亡边缘垂死挣扎也是为了推荐信,为了一封能挤进名利场的密匙。 感情对他这种穷人来说,性价比太低了。 费迪南德听着他妄自菲薄的话语,优越感不自知地笑道:“联邦有为混吃等死的富家子弟安排对应的晋升道路,这种成就也能被认领为功勋,我参军那年拿到好几个。” 他看着黎庭蒲的脸庞,似乎想到什么,反应过来道:“不过名额有限,他们好像也不会给你。” 早说有这条路就好了,吓得我白担心一场。 黎庭蒲眸色一暗,他对军队了解甚少,若不是费迪南德提及,恐怕会遗漏这一点。 黎庭蒲温柔地笑道:“我很惊讶,你会跟我说这么多注意事项,谢谢你的分享,哪怕我并没有权势得到这种晋升条件,甚至第一次听说。” 不知道你们天龙人是真蠢,还是嘴上没把门,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说出来。 或许你们真觉得这种潜规则是日常吧。 费迪南德的脸色放松下来不少,嘴角翘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被情敌使劲招数针对,唾弃对方绿茶是常态,但绿茶套路用在自己身上,何尝是鲜品呢? 金毛站在原地有些等不及,走上前绕着黎庭蒲的腿,艾勒吓得脱离黎庭蒲的怀抱,惊愕地后退几步,恐慌大叫。 黎庭蒲蹲下身制止金毛的行为,抚摸着它的头,仰起脸笑道:“你家的银一角好乖,不过艾勒害怕宠物,假如你们结婚以后,有这些宠物在中间有隔阂,恐怕夫妻之间会发生矛盾。” 费迪南德·索恩凝视着黎庭蒲璀璨的笑容,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闪过,假如艾勒是这样的性格,估计他也不会这么头疼了。 费迪南德摩挲了下指尖,掏出终端道:“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方便你以后向我讨教军队的事情。” 包括夫妻因宠物吵架,最好中间有个协调者。 话落传进艾勒的耳朵里,顿时他的指甲嵌入掌心,目眦欲裂地瞪向费迪南德·索恩。 果然是妄想用透露潜规则收买庭蒲,挑拨庭蒲和他父母的关系,甚至还想加好友暗搓搓说闲话。《 》 16、纵欲至极 黎庭蒲摸完狗,便站起身回头询问艾勒道:“你不介意我和索恩先生交换联系方式吧?” 他话中所言拉远了和费迪南德·索恩的关系,冲淡两个alpha在感情中的接力棒,把一切解释权归还于艾勒手上。 原本妒从心起的艾勒愣住了,有些无措地嗔怒道:“又没有不让你加他的联系方式,问我做什么?” 艾勒咬了下唇,自己又不是什么善妒的人。 这样想着他瞪了眼费迪南德,要不是对方突然出现,告诉黎庭蒲这么多军队的事情,听着像他父母故意针对黎庭蒲,不告知全貌逼迫他上前线一样。 现在还在他面前暗戳戳试探,明目张胆加黎庭蒲的联系方式! 黎庭蒲温柔笑道:“因为我每加一个人,都想找你报备呀。” 可惜现在已经不流行傲娇人设了,不然你肯定很受欢迎。 黎庭蒲恍然般想起艾勒害怕宠物,用没摸过狗的手牵起艾勒,和幽幽盯着他的费迪南德告别道:“虽然你们才是真正的未婚夫妻,但艾勒这么害怕宠物,我们就先告别了,如果你们未来住在一起,最好还是不要养这些宠物为好,处理一下。” 你是什么人,就敢评价我和艾勒结婚以后的生活? 费迪南德不爽地皱起眉头,话到嘴边盯着黎庭蒲那张脸,怎么都说不出来。 黎庭蒲说话的神态太浑然天成,仿佛真的只是为了他们未婚夫妻婚后生活好,颇有一副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只是来加入你们家的既视感! 费迪南德冷笑道:“我不但不会清理宠物,而且只养大型犬,最好别嫁到我家来。” 他目送着两人离开,转头去见罗德姆夫妇,得到口头保障。 费迪南德牵着狗有些心神不宁地开车回家,一阵消息提示声响起,他微微挑眉,点开察看意料之中发消息的是索恩药企的管理层。 【阿比盖尔·索恩:我们正在和撒迦利亚·费兰特交流这次医保改革的方案,你快点解决艾勒,最好在下次国会选举前结婚,这样我们才能把你转型塞进众议员里。】 费迪南德猛地双手捶打方向盘,一阵轰鸣声像是要把他心底的愤恨发泄出来。 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他妈的艾勒被那个叫黎庭蒲的迷得神魂颠倒,他能拿出什么本事和那个死绿茶斗?! 费迪南德不再期待意料之外的惊喜,疲惫地回家,倒车入库,打开家门窜出来五六条狗狗迎接他。 费迪南德刚被毛茸茸抚慰,脚步踏进家门,入眼是比格暴躁狂嚎拆家的残局,再一低头,泰迪对着他裤腿砰砰。 费迪南德扔下公文包,无能狂怒地瘫倒在地上。 “这样的你们怎么能拿出手呢?如果艾勒真嫁进来,恐怕要把你们赶出家门!” 气话归气话,费迪南德幻想了这种场景,顿时心中发蹙。 他焦躁不安地咬着指甲,越想越心烦,几乎已经妄想出和艾勒结婚以后,对方会把宠物丢出家门流浪的场景! 费迪南德掏出终端,界面停留在黎庭蒲的联系上,账号已经通过申请,费迪南德点开键盘,在发消息的通话栏指尖一顿,恍悟一瞬,像烫手山芋般把终端甩了出去。 他真觉得自己蠢到无可救药才想和情敌倾诉一番,但和艾勒交往不慎这件事他甚至不能和身边任何朋友倾诉! 好的,就把黎庭蒲当作你们的婚姻指导老师,费迪南德你知道黎庭蒲对你们结婚没有任何意见,哪怕是假话,但确实只有他知道现状了。 费迪南德爬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终端,屏幕裂掉但不影响使用。 【养十条狗就是为了放狗咬你:我未婚妻这么怕宠物,未来会不会虐待它们?】 艾勒这么讨厌我,是不是结婚以后根本不幸福? …… 黎庭蒲站在私人当铺前,他边走去边摘掉耳垂的钻石耳钉,将其放置在桌面上,等待着店员验货。 他的卡里只有固定的学费和上大学的生活费,自我约束一笔都不能动,上了军校以后哪怕有联邦补贴,光是生活费对普通人而言就是一笔巨款。 黎庭蒲本该再赚一点钱当作平时消费,奈何裴瑞突然表白求婚,他匆匆逃离十二区,如今口袋里空无一物,只能愤恨地把耳钉卖掉了。 店员验辨真假后,报了个极低的回收价。 黎庭蒲讨价还价道:“这个是奢牌的珠宝,价值不菲的限量款,我现在只是急需出手,否则不会只值这个价钱。” “这个没有包装和发票就要打折扣,更何况现在市场不好,又是铂金和钻石根本不值钱,给你一半的价格就好啦。” 几番拉扯下来,黎庭蒲指着背后柜子里木树摆件上的银质挂坠,轻笑道:“抹个零头,这个挂着出售的坠子送我吧。” 黎庭蒲将耳钉卖掉,临别前缓缓悼念一下高中时期的beta初恋,把对方送的礼物换取生活费,何尝不是救难钱? 他走出店铺,举着手上的银质链条对准天空,挂坠呈现精致镂空圆盘,两面可以打开存放小型照片,阳光照射在镶嵌的钻石上,闪耀出耀眼的光辉。 黎庭蒲不是喜爱奢靡之物的人,丝毫没有失去身上唯一重金属饰品的不悦。 既然他励志成为公众人物,过于暴露自身财富只会招惹麻烦和不必要的窥探,低调朴素才是维系自身能力最好的选择,穿得花里胡哨是交际花的选择。 再贵重的奢侈品卖出去,只要能够抵性命和未来权势,永远都不会是赔本买卖。 黎庭蒲前脚刚走,那对等待赎回的耳钉后脚被送进国会办公室。 撒迦利亚·费兰特伏案写着推荐信,副官敲响房门,将铂金镶钻的豹头耳钉盛放到桌子上。 费兰特掀起眼帘,和豹子的祖母绿眼眸对视上,他挑眉吃味道:“随身携带着这种高级的首饰品,再怎么也不像会为了推荐信骗财骗色的人。” 除非首饰本身就是靠色骗来的。 费兰特将目光落在档案袋的证件照上,应该是十几岁时拍过的照片,少年眉眼锐利,脸颊婴儿肥难掩姿色,唯独那双黑色的眼眸里藏匿着不可一世的傲气,散发着alpha原始的强欲气息。 “他们总部应该还有存货,以我的名义找件同款的正品耳钉代替一下吧。” 撒迦利亚·费兰特将耳钉收进办公室的桌柜里,砰得一声关紧柜门。 对此一无所知的黎庭蒲按照参军的体检通知,来到指定地点,艾勒·罗德姆早早等候他,见到他的身影便奔赴而来,扑进黎庭蒲的怀抱。 星际的医疗发达,一管血就能验出所有基础的疾病。 黎庭蒲没等多久便收到通知,他独自走进医疗室,便见赫尔曼倚靠桌边,一条笔直的双腿屈起,懒散地看过来。 旁边的omega军医连忙商量道:“我们查出你身体有诱导性性别紊乱,联邦早在六十多年前就明令禁止这种疾病不能上战场参军,所以现在在和罗德姆少将商量。” 黎庭蒲对一串学术名词满头雾水,困惑道:“这个病是什么?会不会影响未来?” 军医耐心道:“一般得这种病的人分化时间会比同龄人晚,当然不会出现二次分化,只是说会存在没有发育成熟的情况,目前联邦内的医院也会推荐保守治疗。” 黎庭蒲低下头凝视下半身,再蹙眉用舌尖舔了舔尖锐的牙齿。 很好,一切都在,很健康,也很庞大。 黎庭蒲挑逗地轻笑道:“我身体很好,你要试试吗?” omega军医红了脸,支支吾吾道:“谢谢不用了。你不要太担心,比如很著名的费兰特早年也得过这种病,虽然他现在不婚不育,全年零绯闻,但按照临床案例能影响后半生的是少数。” 黎庭蒲耸肩,笑呵呵道:“可能性别紊乱会产生两个极端吧。” 某位参议长疑似性冷淡养胃,但他完全健康,甚至偏纵欲! 军医跟赫尔曼说道:“我们不建议参军,联邦法律要求这个疾病不能上战场,防止在前线突然再次发育。” 赫尔曼将手中的诊疗报告扔在桌面上,冷血道:“他自愿为国奋战。” omega军医的目光怜悯地停留在黎庭蒲身上。 黎庭蒲无奈地抿住嘴,装作悲痛欲绝离开医疗室,生怕军医可怜他,和赫尔曼据理力争拒绝他上战场。 他往前走几步,舒缓下心情,看到坐在树荫下的艾勒·罗德姆。 艾勒穿了一身香槟金的西服套装,奶蓝色的衬衫削减了相由心生的攻击性,暗红色的卷发垂在脸颊两侧,下颚精致,脸庞像是被爱神吻过,不做任何神态时柔情万分。 他静静坐在长椅上,等待着爱人的体检通过,一道银光从眼前闪过,艾勒定睛一看是镂空着神理教教徽的挂坠,顺着项链链条向上看去,黎庭蒲的笑颜近在眼前。 艾勒·罗德姆伸出手,愣神地接过吊坠。 “这是……” 黎庭蒲温柔地解释道:“我之前看过古地球的电影,如果伴侣中的其中一人上前线,会互相拍照存放在挂坠里,防止另一个人对他太过想念。” 虽然电影里发生这种留信物的事情必死无疑,可黎庭蒲反其道而行,没有人说挂坠是给上战场的人,还是留在家里的人啊! 艾勒,你可要好好守护我。 虽然不知道从军队回来,你父母会不会如期赴约,把推荐信交由他的手上,但后知后觉明白挂坠意义的你只会更心疼吧?《 》 17、划地为牢 艾勒心底的柔情化开,他抬起眸,忽地呆楞一瞬,目光落在黎庭蒲的耳垂上,那里不再闪烁耀眼的光芒。 他困惑地开口道:“你平时的耳钉呢?” 黎庭蒲疲倦地笑了笑,“我把耳钉卖掉,给你买了吊坠,里面还没有存储上照片,一会儿我们两个去拍照好不好?” 艾勒不满地蹙眉道:“不要偏离话题,你怎么能把耳钉给卖掉了呢?这可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黎庭蒲一头雾水,哪来的定情信物? 这好像不是你送的耳钉吧。 黎庭蒲窘迫服软道:“我只是想给你留个念想,但奈何实在没有钱所以卖掉了,没想到你这么在意……” 艾勒听着他的话,顿时心软不已,感动道:“我给你汇笔款,把耳钉赎回来,再怎么说也不能把随身的物品卖掉讨我欢心呀。” 说着,他害怕黎庭蒲愧疚,补充一句道:“我们家里也是我母亲拉政治献金,管理家里的钱,现在只是提前给你消费!” 黎庭蒲轻笑道:“我不介意这些,谢谢你的关心,等我从军队回来就第一时间把耳钉赎回来。” 曾经持有之物既往不咎,黎庭蒲没打算赎回耳钉,他看了一眼终端的入账,不愧是财政部长家的孩子,出手就是阔绰,比他卖掉耳钉的钱还要翻一倍。 两人去了附近的照相馆,照了两组照片,一张是双人照,另一张是黎庭蒲准备参军的大头照,准备洗出来提交给军队的报名表。 星际时代为了环保的号召,一直响应支持无纸化的电子材料,掌管电子大型云档储存技术的洛林新媒为此花了不少宣传费,但自从六年前虫族通过网络窃取并抹除了电子资料后,联邦又重新提议了纸质档案的计划,并早早普及于此。 等待清洗照片之时,黎庭蒲的终端响起,他困惑地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借过走到无人的角落接通。 “喂,你好。” “我为你拿到了推荐信,想要的前提就是和我结婚。” 电话另一头,裴瑞听到黎庭蒲声音的刹那间,指尖一紧,原本平淡无波的心脏荡起一圈圈涟漪,曾经床榻边的甜言蜜语、柔情似水统统化作冰冷疏离的问候。 他垂下绛紫色的眼帘,顺直的黑色长发搭在胸前,佯装若无其事地开口要挟。 黎庭蒲愣了一瞬,拿开终端狐疑地看了眼对话人。 虽然不是熟悉的号码,但显然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黎庭蒲叹口气,要是早要推荐信,他就不至于和艾勒勾搭上,以至于现在步入参军的陷阱。 要是裴瑞不执着于将结婚把丈夫划地为牢,他现在就恨不得立即答应! 黎庭蒲对政治理念没什么追求,在他看来偏向民主还是共和在联邦毫无意义,若是说未来选择参加哪个党派,主要看哪边给得多,哪边认识的人脉广。 如今哪怕陷入两难境地——是放手回到裴瑞怀抱,边上大学边和对方斗智斗勇进入政坛?还是铁了头参军在死亡边缘挣扎,最终获得罗德姆夫妇的赏识,艾勒爱慕? 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黎庭蒲肯定要去军队,未来的事业和罗德姆夫妇抬头不见低头见,当逃兵总归是懦夫的选择。 他不是为了复刻罗德姆众议长的经历,妄想成为联邦民众的战争英雄。 而是他真正意识到,无论是推荐信还是未来参选,都需要足够厚的履历,需要那句演讲台上最璀璨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罗德姆夫妇的提议虽阴险,却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我要你推荐信做什么?” 黎庭蒲遗憾地轻笑从话筒里传来,“我答应艾勒的父母去参军了,只要拿到功勋就能换取推荐信,那封推荐信我不想再求人,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挣出来。” 裴瑞脸色一变,吃惊道:“你疯了吗?艾勒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知道参军有多危险吗?” 黎庭蒲连忙打断他的话语,解释道:“不要这么说艾勒,他很善良天真,我不想离开他,我不愿意因为我做不到参军让他这么伤心。” “你在说什么鬼话,艾勒怎么蛊惑你的?” “裴瑞。” 黎庭蒲轻轻呼唤起他的名字,心平气和地温柔劝解道:“因为他就是曾经的你,不会因为自己是强权就强迫别人必须听你号召的你。” 没错,你现在已经变成毒妇了。 最好净化干净再来找我,不然我这辈子就要被你毁了。 裴瑞·裴璜的呼吸一顿,他真觉得自己是病了心脏才会如此突兀的跳动,整个胸腔像是挤压在小盒子里,不停跳动的心脏随着膨胀挤压出现裂痕,钻心的疼通过血管传进大脑。 “庭蒲,你快来看看我们拍的合照!” 少年清脆的喊声从话筒传来,裴瑞脑袋里代表理智的弦骤然断裂。 裴瑞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发誓要让艾勒经历比自己疼百万倍的报复,他恨不得吮血吸髓,撕咬着艾勒的血肉,把自己的痛苦加倍奉还! 都怪艾勒把自己糟糕至极的家庭暴露出来,才让黎庭蒲这样远离自己! 他就是个学人精,故意学自己的模样来抢黎庭蒲! 但如今的裴瑞只敢平抚下心情,咬紧唇瓣,从喉咙里挤出柔声询问:“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抱歉艾勒,我马上过去。” 黎庭蒲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询问,笑眯眯地沉浸在现实中的幸福中。 裴瑞的眼眸越来越暗沉,赪紫色的瞳孔无理由地扩张,他的嫉妒心好像要把自己吞噬殆尽,眼前模糊一片,已经快要看不清东西,只能听到心脏怀揣着恨意剧烈跳动! 片刻过后,黎庭蒲似乎意识到现在打着电话,劝慰道:“时间只会惩罚念旧的人,不要困在过去的记忆里,我会替你伤心。” 他绝对不可能答应以结婚换推荐信,这种明码报价的礼品。 拿现在透支未来是笔输得彻底的买卖。 如果裴瑞还爱黎庭蒲,还为他的未来着想,就不会特地以此要挟通过黎庭蒲的手递交推荐信,而是谁写谁去交,谁求来的谁送去柯兰多大学。 裴瑞听着黎庭蒲匆匆挂断的电话,忙音回荡在脑海里,久久不散。 他猛地用拳头砸向大理石的墙面,omega脆弱娇嫩的肌肤顿时透出青紫的印记,白色的肌肤隔着一层皮透出血珠,一丝气音难堪地从喉咙里泄出来。 什么叫做不要困在时间里? 明明困在时间里的是你,要死要活找像我替身的也是你! 既然如此为何就不能回头再看我一眼呢? 黎庭蒲挂掉电话,看到费迪南德索恩发来的消息,不禁挑眉,火速打字回应道: 【当然不会啦!毕竟你们结婚以后就把狗狗送走了,艾勒这么为政治上心,根本没时间去虐待宠物。】 回完消息,黎庭蒲朝着艾勒·罗德姆走去,他的唇边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自然地接过已经换好照片的挂坠,捏着两边的链条圈住艾勒的脖颈。 艾勒对着镜子,抚摸着胸前的挂坠,满心满眼都是爱人上战场的喜悦。 黎庭蒲从背后探出身,吻过他的脸颊道:“等我回来,戴着功勋见你好吗?” 艾勒毫无深思地欣喜点头。 两人结完账本想离开,淅淅沥沥的雨滴顺势而下,黎庭蒲收回刚迈出的脚步,和艾勒站在屋檐下等待着降雨过去。 艾勒·罗德姆玩心大发,伸出手感受着雨水落在掌心,笑得一脸不谙世事。 黎庭蒲低垂下睫毛,犹豫地暗示道:“如果我回不来了……”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艾勒转过头嘘声打断。 艾勒冷着脸,那张精致娇柔的外表变得冷漠起来,似乎将一切不安的因素隔离在外道:“不要说这么晦气的话,有我哥哥在你不会死的。” 黎庭蒲难崩地笑了出来,他佯装肯定的点头。 “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了你拿到推荐信的。” 自己害怕上战场,反倒支持着爱人上前线,只为了延续家族的典型搭配传递。 你们家适合全国招募赘婿。 谁从战场上活下来,奖励谁娶你。 冷冽的雨天,alpha信息素释放诱导着无知无觉的beta,黎庭蒲对上艾勒湿漉漉的湛蓝眼眸,两人情难自禁吻住双唇,迎着斜风细雨交缠在一起。 赫尔曼嘴里叼着烟,站在不远处看着两道缠绵的身影。 他举着雨伞,总觉得另一个手里拿着的备用伞是多此一举。 至少人家能够在暴雨里接吻,不会在意雨水是否困住前进的脚步,而他这个贱货还要给两人送雨伞,担心自己的亲弟弟和他婚前养的小情人会不会被雨水淋湿。 黎庭蒲拥抱着艾勒,青苔的信息素裹满怀里的beta,热吻僵持住,感受到一股危险的视线投来,他掀起眼皮凝望过去,和赫尔曼四目相对。 你们alpha怎么这么喜欢偷窥别人接吻啊?! 黎庭蒲轻咬艾勒的下唇,提醒道:“你哥哥在看我们,该走了。” 艾勒眼神迷离,脸颊泛着淡淡的潮红,嗔怒道:“不要管他,他到现在还是个大龄单身狗,根本不懂恋爱是什么滋味。” 你哥哥知道我们这么爽吗? 黎庭蒲突兀地想到,还来不及乐,笑容突然僵住。 卧槽别想了黎庭蒲,赫尔曼走过来要棒打鸳鸯了!《 》 18、登堂入室 赫尔曼撑着黑伞,直接从黎庭蒲的怀里把艾勒拽出来,冷声道:“该回家了。” 艾勒错愕一瞬,有些踉跄地跟在赫尔曼的伞下,大惑不解道:“我和庭蒲温存,碍你眼了吗?” 赫尔曼一字一顿道:“别忘记你身上还有婚约,和外人暧昧被人拍到名声不想要了?” 艾勒猛地挣脱开赫尔曼的手,整理着凌乱的袖口道:“我有自知之明,何况婚约只是口头上的约定,等两个月过后……” 黎庭蒲打断了艾勒的畅想,温柔道:“没关系,你哥哥说的对,我不应该和你在外太久,如果毁掉你的外在声誉是我的责任了,我们回家吧。” 他话音刚落,赫尔曼挡在艾勒的面前,阻拦了黎庭蒲的下一步动作道:“艾勒的家是你的家吗?” 他声音冰冷,透露着不近人情的冷漠,黎庭蒲的神色一顿,顺着对上那双钴蓝色的眼眸,困惑地挑了下眉。 怎么你又开始讨厌我了?早干什么去了。 黎庭蒲强撑着面上的平静,理所当然地对艾勒笑道:“抱歉我知道你哥哥不喜欢我,我还是回去整理整理行李吧。” 艾勒亲眼目睹黎庭蒲只身一人来到柯兰多,没带任何随身物品,收拾行李只是借口。 他拉着黎庭蒲的袖子,撑腰道:“你哪里来的行李?不要管我哥的话,他就是嫉妒我们的感情,你要是退缩就让他得意了!” 赫尔曼趁着艾勒感知不到信息素,毫不废话,直接发动alpha信息素冲着黎庭蒲袭来,尖锐地宛若一把刺刀,直直插向黎庭蒲! 黎庭蒲下意识皱眉。 你们alpha怎么都喜欢用信息素示威? 眼前alpha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攻击性,黎庭蒲甚至能够猜到,未来的自己进入军队,日子只会更不好过! 赫尔曼·罗德姆直接道:“那你走吧,我和艾勒要回自己家,对了这把雨伞是裴瑞的,你记得还给他。” 黎庭蒲的笑容一僵,哪壶不开提哪壶? 从赫尔曼手中接过伞,黎庭蒲冷眼看着赫尔曼带着艾勒离开,后者面对亲哥提领子的威胁,手脚相击仍挣脱不了,只能泪光闪烁地回眸看向黎庭蒲。 别求救了,我也救不了你啊。 现如今,黎庭蒲知道赫尔曼完全是因为裴瑞的关系,才如此阴差阳错地讨厌自己! 可他进入军队,要想不付出生命为代价得到荣誉功勋,只能把主意打到赫尔曼身上,毕竟对方早早荣升少将,对军队晋升名额的话语权可谓是只手遮天。 黎庭蒲思来想去,发现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愤恨地掏出终端,准备订间好酒店来宽慰自己。 他刚打开智脑,便看到消息弹出。 【养十条狗就是为了放狗咬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阳怪气?】 【:我可以陪你散散心,你把狗狗带过来一起玩,毕竟这是你们最后的时光了。】 顺便住进你家里面。 背靠药企的检察官家里应该装潢挺奢侈的吧? 黎庭蒲撑着伞走到市中心的广场周围,发送定位坐标,无聊地静静站在原地等待。 【养十条狗就是为了放狗咬你:你故意气我吗?】 【贤妻扶我青云志:如果你一直对我有偏见,那我就是在故意气你,如果你没有偏见,就能看到我只是对你心存愧疚】 【养十条狗就是为了放狗咬你:。】 【养十条狗就是为了放狗咬你:你刚改的昵称什么意思?】 【贤妻扶我青云志:……?】 【贤妻扶我青云志:唉,和你们不读古汉文的人穿不进同一条裤子。】 艾勒·罗德姆冷漠地坐在后座上,隔着窗玻璃观赏淋湿的雨景,把赫尔曼的训诫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当回事。 赫尔曼忍无可忍道:“父母之所以能够忍让黎庭蒲,不过是溺爱你,没有让你受过苦,才会溺爱到让你理所应当觉得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就能登顶高位!” 艾勒一听到话及黎庭蒲,扭过头恶毒道:“我的感情不需要你去狗叫,与其担心黎庭蒲在我心中的分量,不如早早找个omega娶回家,最好是索恩集团的,省得父母又念叨着凑合我和费迪南德。” 赫尔曼的脸庞因为怒火微微抽动,不苟言笑道:“他和裴瑞在一起能是什么好人?” 一听到裴瑞,艾勒想起赫尔曼送过去的伞就来气,怒吼道:“那也是黎庭蒲被迫害的!就因为裴瑞为了抢裴璜集团做这么多不择手段的坏事,所以他才会以同样的方法来威胁庭蒲!” 艾勒紧咬着牙,像是把自己的亲哥哥塞进嘴里,像嚼食物一样碾压、咬碎! 他愤恨道:“而你还把伞还给黎庭蒲,故意给他们接近的机会是不是?你就是不想看我好过!” 黎庭蒲找了家宠物店,合上雨伞,在避雨帘的边缘闲散站着。 一时间躲雨的行人多了起来,嬉笑打闹着朝宠物店躲去,引得黎庭蒲不经往旁边侧身,让开进去的通道。 广场本就在降雨区的边缘位置,没过一会儿,雨便停了,太阳毒辣地烤着地面上残存的水蒸气,热得黎庭蒲依靠在门哈气。 店员忍不住上前搭话道:“看您站了这么久,很辛苦,您可以免费选些零食给自家宠物带回去。”作为招揽这么多客人的临时吉祥物的工资。 黎庭蒲忍不住眯起眼睛,逆光看向店员道:“免费?” 提防诈骗人人有责,路边的免费零食千万不要吃! “能给我拿两根雪糕吗?” 黎庭蒲笑着接过店员赠送的宠物冰激凌,率先拆开包装,帮费迪南德的狗狗试毒一番,都是店里用水果和奶油自制,味道很淡,也很健康。 黎庭蒲刚啃完冰激凌,抬眼便见费迪南德牵着狗匆匆赶来。 他顺势蹲下身,拆开宠物冰激凌的包装袋,诱惑着费迪南德手里牵着的狗,引诱得狗恨不得把嘴筒塞进纸质碗里,伸着舌头舔舐着冰激凌。 费迪南德艰难地被牵引绳拉着走,横眉冷眼道:“你对谁都这样吗?现在还想蛊惑我家狗。” 黎庭蒲一手握着冰激凌,一手摸着小狗后颈的毛发,笑得温柔道:“如果说蛊惑,为什么不能是诱惑他主人?” 黎庭蒲忽然嗅到费迪南德alpha信息素的气息,意识到眼前人不是bo,刚挂起的笑脸垮下去,猛地瞪大眼睛。 操黎庭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怎么情话就这样飘出来了? 同a恋滚远点啊! 他在费迪南德嘲讽之前,刚忙转移话题道:“……的房子呢?” 费迪南德的脸色变了又变,不可思议道:“我本来以为小三登堂入室已经是难以饶恕的罪证,但你怎么能提出住在自己情人的未婚夫家里,难道没有廉耻心吗?” 黎庭蒲无辜:“你不欢迎我吗?” 谁让你就是个妻子出轨和情人在面前恩爱,哪怕醒了都要装作熟睡的丈夫。 相由心生,太懦弱忍让的性格会倒映在外表上,穿着再人模狗样,也不过是在遮掩自己无力掌控自己命运的内里,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而他刚好是这个厚颜无耻的有心之人罢了。 黎庭蒲垂头丧气地叹息道:“本来我还想跟你开导开导,找到一个结婚以后的能够平衡爱情和宠物的方式。” 费迪南德犹豫了一瞬,“我家客房还挺多的,其实你也不是不能住。” 等狗狗吃完冰激凌,黎庭蒲堂而皇之地坐上费迪南德的车,撸着对自己产生好感的狗狗,suburban绕进别墅群,停留在一户住宅前。 黎庭蒲刚下车,就能听到费迪南德细心地交代:“我去叫保姆给你准备客房,你喜欢的枕头材质,晚上喝牛奶什么的去跟保姆说,不用嫌麻烦他们。” 把alpha当omega照顾? 黎庭蒲瞪大眼睛,下意识摸向后颈的腺体,释放出alpha信息素攻击过去,呛得费迪南德皱起眉毛,无语道:“你什么毛病?还要我把主卧让给你才满意?”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黎庭蒲狐疑地观察着费迪南德,见对方没有多余念头,只当是对方在外界太伏低做小,看脸色伺候惯了。 联邦的检察官权力很大,但面对记者媒体和高层权贵的机会更多,甚至堪称频繁,识人脸色行事是高度社会化的一环,细腻入微不免是个好性格。 黎庭蒲没吃白饭,给自己的临时房东一行行列完主意,话里话外都是劝慰对方珍惜感情,艾勒虽不爱宠物,但只要用真心感化,早晚都会接受! 费迪南德眸色思索,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脸色看着好了很多。 两人结束围炉夜话,一拍而散各回房间。 深夜,黎庭蒲被渴醒,喉咙干涩得要命,像是一颗加热过的铁球灼热得烧着嗓子。 他艰难起身,从卧室逛到客厅也没找到一丁点水的踪迹,更别提什么冰箱,全屋只有狗狗喝水用的一个流动水源。 黎庭蒲自知没脸和宠物抢水喝,眼见费迪南德的房门没关紧,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亮,他欠揍地推开卧室房门,企图从主人家的地盘找水喝。 费迪南德再次做了噩梦。 他梦到艾勒和自己结婚,带着黎庭蒲登堂入室,奴隶着让他精心呵护养的狗下厨房炒菜,甚至让狗狗站起身端着盘子送菜,餐厅里流露着欢颜笑语。 而自己被拴着狗绳,趴在地板上,吃着黎庭蒲刚拆开封的宠物冰激凌! 我才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费迪南德胸口猛地一闷,愕然地睁开眼惊醒。 他的余光瞥见床头有人影闪过,惊恐过户,直接翻身下床,把来者强行压在墙上! 黎庭蒲吱呀乱叫道:“你疯了吗?快放开我!” 费迪南德·索恩眸色深沉,紧盯着不知道从哪里窜进来的黎庭蒲,质疑道:“你为什么在我的卧室?” 那一瞬间,黎庭蒲面对超标的alpha信息素和昏黄暧昧的氛围,脑子里闪现出无数深夜遭同a恋x事迹! 黎庭蒲瞬间奋力挣扎起来,抢你老婆怎么了,别搞我啊!《 》 19、廉价引诱 黎庭蒲遏制住被掐脖子的生理厌恶,深呼吸一口气,老实辩解道:“我口渴了,这里连饮用的水龙头都没有,看你房门敞开亮着灯,本来以为你醒着才走进来的。” 费迪南德没有第一时间松开手,似乎还没从噩梦里回过神,神情有些僵硬,眼眸似天色暗淡无光。 黎庭蒲紧紧扒着他的手,恶心他道:“我还听见你的房间里哼哼唧唧,很难受的样子,担心你受伤才过来的,你怎么能这么不识好人心?” 费迪南德松开手,冷笑道:“你能有什么好人心?” 话虽如此,费迪南德带着黎庭蒲去流动的水流前面,双手环胸,仰头示意道:“喝吧。” “你们家水龙头不关?” 黎庭蒲难以置信地看着没有任何把手按钮,两块纯粹自动流淌的大理石平台,水流从最上面的大理石流到下洼的大理石板,形成天然的流水生财磁场。 他记得这是狗狗喝过的水池吧?养宠人就是这么溺爱吗? 费迪南德无语道:“我养了这么多狗,他们只喝流动的山泉水,当然不关了。” “但我也不能和狗狗们喝同一个水龙头啊,”黎庭蒲话虽抱怨着,但仍旧拿了个玻璃杯,装满水,“我还以为这是什么造景的水,没敢喝。” “你家造境用天然大理石做平滑台面?” 费迪南德的目光落在黎庭蒲的手上,他似乎做过体力劳动,微微突起的青筋蜿蜒至手背,五指细腻修长,衬得普通的玻璃杯像精美的工艺品。 室内温度处于静心的舒适区,做噩梦的恐慌逐渐平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苔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费迪南德艰难地从黎庭蒲的手移开目光,依靠在台面上,思绪回眸地开口道:“是不是你故意让我恐惧和艾勒结婚的?” 黎庭蒲困惑地看向他,轻笑道:“不是我让你这么想,只是你不想娶艾勒,你害怕自己选错结婚对象,但你又别无选择,徒增苦恼,所以想把这一切的责任推脱到我身上。” 黎庭蒲似乎害怕费迪南德不懂解释,打比方地问道:“如果你有得选,是娶艾勒,还是某个完美妻子?” 费迪南德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自嘲暗笑,面对同类的alpha放松下心态。 “我娶谁不是我所能决定的,如果可以我当然想娶一个乖巧貌美、喜欢宠物的omega相守终生,但如果这样选,我永远当不了议员。” 黎庭蒲轻轻一笑,佯装喝水,用映射出光影的玻璃杯遮掩住眼底的思索。 费迪南德·索恩当然不是艾勒口中一事无成的普通人,只是一个人的成长是缓慢的,需要积累的,更何况是需要累计经验和年龄的政客? 艾勒身边有太多天骄了,他能看到自己出身贫民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众议长父亲,顶层豪门赌对结婚伴侣的财政部长母亲,靠家族关系、天赋和时代机缘早早成少将的哥哥。 他却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适龄的结婚对象都在成长的中期,并不这么耀眼,但绝对适合自己。 他没有看到其他人成功之前的刻苦努力,那些抑郁不得志,一味妄想人出生下来就是成功的。 他只想要一个权力绝对体,或者掌控一个幼年的成长体,企图靠押宝改变自己的命运。 甚至就连费迪南德你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他,才任由我插足你们两个的感情,企图靠外界的因素阻止这场联姻。 但我为什么要提醒你们呢? 黎庭蒲将玻璃杯放在大理石板上,轻笑道:“放心你不要纠结太多,我肯定会离开,不会妨碍你们之间的夫妻感情,只是希望你们能趁着这几个月的时间,来调理突然结婚的这段感情。” 费迪南德伸出手,拉住了黎庭蒲的手腕。 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下,他张口道:“我当然想选个好妻子,最重要的是他足够真爱,足够了解我……” 至少像你一样,相处起来舒心,能够坐在一起分析事情出谋划策,而不是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两人,却拥有着两颗不一样跳动的心脏!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费迪南德蹙起眉头,心底堵了块石头,不上不下,最终什么话都不敢妄下结论,缓缓松开了攥住黎庭蒲的手。 费迪南德看着黎庭蒲转身回房睡觉,独留自己在吧台前,他的目光落在大理石台面的玻璃杯上,拾起那杯用过的玻璃杯,接了杯天然泉水,送进嘴边。 可能是他养过宠物,没有太多洁癖,同时又太渴了,渴到根本没时间拿新的玻璃杯。 才会用黎庭蒲喝过的玻璃杯喝水。 费迪南德的牙齿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恍然惊醒,匆匆扔下玻璃杯。 他刚刚在做什么?去喝自己未婚妻的情人用过的杯子? 黎庭蒲睡了个好觉,丝毫没管眼底残留着黑眼圈的费迪南德,甜言蜜语夸赞家政做的早餐。 吃完饭后,黎庭蒲腆着脸求费迪南德送自己去军校。 他猜测得不错,容易受气的人就是容易被指挥,费迪南德铁着脸,却还是无抱怨的带着黎庭蒲开车去指定的地点。 黎庭蒲见离军事基地还有一段距离,连忙叫道:“从这里下车就好,我走着过去。” 费迪南德冷笑一声,好似调侃道:“难道不需要我送你过去,告诉他们,你昨天晚上住在情人未婚夫的家里面?” 戴绿帽上瘾了是吧? 还想让别人看看这个帽子又绿又亮,简直有病! 黎庭蒲不甘示弱地挑眉道:“要我帮你转告罗德姆夫妇,你不想娶艾勒,甚至还有臆想唯恐艾勒虐待家里的宠物吗?” “那不是我的臆想,分明是你故意挑拨我去担心的!” 黎庭蒲无奈地撇嘴道:“我可没有按着你的脑袋去幻想这些不知所云的事情,等我拿功勋赚到推荐信,绝对不会再参与进你们的感情中。” 费迪南德扶着方向盘,挑眉道:“你缺推荐信?” “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帮你搞定,我和前总统的儿子曾经是同班同学。” 怎么我百般祈求,无人搭理,如今我即将成就却都蜂拥而至,连推荐信都成了廉价的引诱剂? 黎庭蒲在心底苦笑,他没当回事,直接关上车门,拜拜手道:“好呀,要是你能拿到我可要好好感谢你,但现在我要去参军了,以后见到我,请称呼一声军人。” 离军事基地还有一公里的距离,黎庭蒲见距离报道留了充足时间,慢悠悠地用双腿赶过去,毕竟他这种穷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黎庭蒲顶着烈日走在路上,一辆越野车停在了身边,他抬眼看去,正好对上赫尔曼的眼眸。 黎庭蒲脑筋一转,直接扑上去拉开车门,丝毫不顾赫尔曼的脸色道:“罗德姆少将,捎我一程!” 赫尔曼·罗德姆皱起眉头,“下去,谁让你上来的?” 你说下就下?我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黎庭蒲爬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笑得一脸乖巧:“我们之间肯定有很多误解,刚好借这个时机解开,您看我可是自己徒步从酒店走过来的,腿都软了,要是艾勒知道肯定很心疼。” 黎庭蒲看着赫尔曼逐渐沉下去的脸,轻轻挑眉,无辜地撇嘴。 “罗德姆少将您受伤了吗?我看您脸色好像不太好。”《 》 20、既得利益 “下车,既然走了这么久的路,不差这几步。” 黎庭蒲将赫尔曼·罗德姆的冷嘲热讽置若罔闻,低下头系好安全带,正视前方,佯装乖顺地督促道:“您不开车吗?” 赫尔曼松开握着方向盘的手,冷笑涟涟道:“我车里进来了不该来的人,不把他赶出去,发动机不想动啊。” 你们军队的人不应该挺阳刚的吗? 怎么还会拐弯抹角骂人?跟裴瑞学的吧。 黎庭蒲眨巴着眼睛,可怜道:“其实我很害怕来到军队,这里人生地不熟,担心有人会欺负我,艾勒交代说只要跟着你,就不会有很多人欺凌我了。” 赫尔曼冷哼一声,扬起嘴角道:“狐假虎威,以你的能力不至于遭到别人的欺负。” “还有一点……” 黎庭蒲掀起眼皮,对上赫尔曼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因为你之前发生过车祸,艾勒和我都很担心你的生命安危,所以看到你的车停在旁边,就忍不住坐上来了。” 黎庭蒲看着赫尔曼把怒骂堵在心里,不上不下的模样,微微挑眉,眯起眼笑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的声音里饱含着委屈,赫尔曼不知道这种能力是天赐的,还是精心测量演示出来的声线,心里的火消了大半,转过头正身,发动起越野车。 伸手不打笑脸人,没有人还会对示弱的人发怒。 赫尔曼·罗德姆神色傲然道:“我不讨厌你,甚至可以说,你有什么能让我讨厌的资本呢?不要自作多情。” 管你在不在意? 我未来的命运和功勋可都掌握在你手里呢。 只要能够闹出足够多的目光,你自然会为我操心,无论厌恶还是喜爱都是实打实的感情。 黎庭蒲不至于有自信到让所有人爱上自己,但哪怕让赫尔曼厌恶自己,厌恶到恨不得把功勋摔自己脸上,把他赶出军队,再也不能出现在艾勒面前,都算是达成目的! 黎庭蒲微微侧头,凝视着开车的赫尔曼,无可奈何地辩解道:“难道是因为裴瑞吗?但是我跟艾勒也解释过,是他强迫我……” 赫尔曼打断了黎庭蒲的絮叨,直击要害道:“你是一个alpha,怎么能被omega威胁到?更何况你有什么值得裴瑞拿捏的东西?” 对对对,我身无分文,什么都没有,但谁让裴瑞和艾勒爱我呢? 哪怕艾勒说到你都是嫉妒,嫉妒你身在军队,有少将军衔,但你现在还和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争执,满嘴虚张声势,真正不在意一个人是连提及都嫌脏的! 黎庭蒲撩了下额前的发丝,“感情这种东西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中间有太多无法用理性解释的东西了,就像艾勒对待我的感情一样,无以回报,只能尽所能满足他的愿望。” 赫尔曼深呼吸,直视着黎庭蒲,皱着眉质问道:“你究竟窥探艾勒什么?就算要推荐信一开始提就好,千番波折小心要你命!” 他看着眼前的青少年,除了外貌优越,拥有着不属于他这个阶级的才华,其他的简直无法入眼,尤其是机谋深沉的私德,凡是提及就令他感到唾弃! 赫尔曼怎么也想不明白,黎庭蒲究竟有何种魔力,让艾勒爱得死去活来,甚至父母都不惜把黎庭蒲送进军队,只为了让对方镀金。 黎庭蒲难为情地摇头,困惑不解道:“我和艾勒是真爱,难道你没有遇到过想要呵护终生的人吗?” 难道我真提及了,你就真会给我推荐信? 别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不还是假装试探我,差点让我在艾勒面前暴露本性吗? 赫尔曼·罗德姆听到黎庭蒲提及这个话题,顿时脸色黑下来,他面孔凛冽,蔚蓝的眼眸如暴风雨来临的低语,美得惊颤,危险得令人寒毛直竖。 他直接停下车,冷峻地命令道:“下车。” 黎庭蒲刚想张口反驳,却发现已经到了联邦军事基地,十字星军团的旗帜迎风飞扬,行色匆匆的每一个人都以最板正的姿势前行,绝无闲散乱逛,周围的烟火气寂静得可怕。 赫尔曼直接解开安全带,冷漠苛薄道:“现在换好军装,去操场罚跑二十圈,理由是顶撞上级。” 黎庭蒲连忙解开安全带,慌忙下车跟在赫尔曼身后,汗流浃背道:“你怎么能这样?难道我戳中你无能为力了吗?既然心底不能直面面对,又何必把怒火迁怒到他人身上?” 二十圈不跑死他了吗? 他是来军队镀金的,不是来送命的啊! 赫尔曼招呼旁边预备的军官道:“你只要踏进这片土地,就是我营下的士兵,我惩罚你不止是你口无遮拦。现在罚跑二十圈,哈维少尉你监督着黎庭蒲换军装去罚跑。” 站在一旁的哈维·布朗微微脱帽示意,他留有栗棕色的短发,发丝垂落至额头,同色系的眼眸闪烁着温暖的光辉,整个人像是阳光浸透的温柔。 黎庭蒲犹豫了一瞬,眼见赫尔曼·罗德姆不愿搭理自己,转身朝警戒森严的军区大楼走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只好嗒焉自丧地跟在哈维·布朗的身后,去熟悉自己的宿舍,领军装。 或许是罗德姆夫妇安排参军的缘故,黎庭蒲独占一间宿舍,有独立的卫浴、正对着操场一览无余的阳台,整个房间沐浴在阳光之下,甚至比他在十二区贫民窟的房子还要好! 这到底是受罚的,还是来享福的? 黎庭蒲挠挠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待遇怎么越来越好了。 为了拖延跑圈的惩罚,黎庭蒲在卫生间磨磨蹭蹭,迟迟不出来,假装对着军装外套研究穿法,引起哈维·布朗的几番敲门。 “我马上马上就好……” 哈维·布朗看了眼腕上手表的时间,无可奈何地挑眉道:“你已经穿了十分钟的军装,日常训练要求一分钟内穿好整套,现在不出来,我要把门踢开,请你出来了。” 卫生间的门不到十秒钟再推开,黎庭蒲探出脑袋,缓缓走了出来。 他怏怏不乐地跟着哈维·布朗走到操场,太阳又大又毒地挂在天边,照射着整个大地蒸蒸日上,凡是常人稍微站一会儿就热得满头大汗。 黎庭蒲在短短路程中思索着应对之策,他佯装小跑着跟着哈维·布朗,虚弱地呼唤道:“跑慢一点,我跟不上。” 哈维·布朗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将亲自带来的士兵,不敢相信对方竟然脆弱到跟不上自己的步伐。 布朗好奇至极地询问:“赫尔曼少将亲自带你来军营,怎么还惩罚你?” 黎庭蒲苦恼至极地思索道:“我也不知道哪一句话惹恼罗德姆少将了,或许是他心情不好,一上车就开始发脾气。” 哈维·布朗一听黎庭蒲的话,脸上露出了然地神情,语重心长道:“赫尔曼最讨厌别人在非公众场合被称呼姓氏加职称,下次注意就行。” 什么鬼?明明是姓氏的既得利益者,还讨厌这个姓名,怎么有这样既要又要的好事? 黎庭蒲抿了下唇,漆黑的眼眸倒映出不安:“怎么办啊,赫尔曼少将会不会对我印象不好呢?我刚从十三区逃亡到首都,被罗德姆众议长赏识,结果刚来就遭到这种事情……” 哈维·布朗有些难办道:“我又操控不了赫尔曼的思想,你慢慢跑吧,军营有对罚跑的匀速要求,我可以帮你适当减轻一点跑步的动作规范。” 帮了和没帮一样? 黎庭蒲看透了哈维完全是不苟言笑的赫尔曼相反面,身为少尉,态度温和包容,恐怕在军营里很受欢迎,但原则性问题一点条件都不能讲。 黎庭蒲没精打采地被监督进操场,跟着布朗的指导做完热身运动,便被赶鸭子上架,跑上操场。 他没跑半圈就开始手脚发软,自发的运动和惩罚不是一个量级,后者让人丧失挑战意识。 黎庭蒲数着步伐,余光瞥过哈维·布朗紧张地盯着自己,心中起疑,原本丧失斗志的步伐加重,一步深一步浅地偷懒划水。 渐渐的,黎庭蒲发挥高中时期遇到体育运动就晕的潜能,跑着跑着,双腿一软,像跟面条一样软绵绵地滑落下去,直直栽倒在操场上。 吸收阳光的操场烫得惊人,黎庭蒲咬着唇内侧的肉,暗自惊呼一声! 这么烫,还好不是脸先找地! 哈维·布朗惊愕当场,愣了几秒便赶着跑到黎庭蒲的身边。 哈维叫了黎庭蒲几声,见他是在没反应,顺着内心判定的黎庭蒲体能,不打算抢救再督促跑圈,直接把后者打横抱起赶去医务室! alpha的信息素瞬间席卷而来,两人零距离的接触突破了陌生人的防线! 黎庭蒲浑身僵硬地躺在alpha的怀里,或许是军队有明确要求,严格控制信息素的泄露,以及哈维那张极具迷惑性的温柔脸,他竟然把哈维·布朗误认成了beta! 黎庭蒲十指绷直,四肢僵硬无比,感觉哪哪都不舒服,alpha的温度和信息素近在咫尺,整个人像是陷进潮湿肮脏的沼泽,心脏更是吓得快要跳出来! 他下意识想躲远一点,身体忍不住一动。 哈维·布朗的速度降下来,原本刮在脸上凛冽的风荡然无存,抱着他的那双手渐渐松懈下来。 黎庭蒲暗嘲一声糟糕,直接破罐破摔,睁开眼睛,对上了哈维·布朗那双似笑非笑的栗棕色眼眸。 淡淡的朗姆酒信息素袭来,浓郁甜香,甚至甜到发腻,让黎庭蒲忍不住反胃! “你怎么能这样装死骗我呢?” 黎庭蒲胸腔里翻江倒海,alpha的信息素攻击力极强地包裹住自己,朗姆酒醉醺醺地灌入鼻腔和大脑,他清楚得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普通的恼怒和威慑…… 黎庭蒲对上哈维·布朗的眼眸,那双饱含着糖蜜的眸子里闪烁着流光溢彩的朦胧,四目相对,一股若隐若现的诱惑倒映在黝黑的视网膜上。 他清楚地意识到,要是自己不给对方一个合理的解释—— 哈维真会把自己原地办了! 救命啊!你们军队a同怎么这么多!《 》 21、同流合污 “我没有装死,更没有骗你,我是真跑不下去了……” 黎庭蒲躺在哈维·布朗的怀里,神色痛苦虚弱,惊恐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他适当地释放出alpha信息素的攻击性,企图唤醒这位少尉。 黎庭蒲经历过的暧昧太多,单是看神态就能一眼得知对方会不会对自己感兴趣。 omega含情脉脉,黎庭蒲热情迎客,beta直抛媚眼,黎庭蒲回以热吻,alpha暗送秋波……黎庭蒲现在就快要吐出来了! 他能做撩a的场面事,但真刀实枪的干还是需要一些心里预备啊! 黎庭蒲眼见自己装晕的事情瞒不住,直接从哈维怀里跳下来,他屏蔽呼吸,捂着下半张脸,隔绝alpha信息素灌入鼻腔,艰难地蹲在地上,蜷缩成乌龟的形状。 哈维·布朗诧异地看着黎庭蒲,难以置信道:“你是觉得我的信息素很难闻吗?捂鼻子做什么?” 你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很刺激吗?! 朗姆酒的味道很自然香甜,黎庭蒲恐惧地是伴随着潜移默化的性暗示,alpha的信息素和勾勾搭搭的行为简直就是典型的送屁股表现! 虽然不知道是谁送谁,但他若不及时表态,指定逃不出军营里的x霸凌! “我对alpha的信息素有些敏感,刚刚累到疲倦眩晕再加上你近距离接触我,就感觉难受恶心想吐,我现在真的浑身无力,一点都动弹不了,如果你觉得我在骗你就这样觉得吧,但我真跑不动二十圈了。” 哈维·布朗眉头微动,眼眸闪烁了一下,“二十圈不能减免,我送你去医务室,检查完再跑。” 有完没完了啊! 黎庭蒲猛地抬头,仰起脸道:“是你把我从操场上带出来,现在又让我回去算什么事情啊,我本来就很难受,身体支撑不了二十圈的惩罚,既然我们都离开操场了,你假装不知道放过我很难吗?” 哈维摇摇头,浅笑不已道:“我从不做包庇的行为。” “那你刚刚不就是在包庇我吗?甚至在进操场前,你还怜悯我,放宽对我的跑姿要求。” 哈维·布朗遗憾道:“我那是贴心,体恤你是个新兵根本没学过这些军队要求,你怎么能把这种事情当作我对你的可怜呢?” “但我会把你的体贴当作是同流合污。” 那你完蛋了,祝福你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做体恤下属的事情了。 黎庭蒲一咬牙,反正他在军队里待的时间只多不少,能拿捏一个军官算一个,计谋攻心总比累死累活不讨好要舒心! 他轻轻挑眉,威胁道:“我录音了,等会儿发给罗德姆少将,你猜是他会觉得我全权负责,还是连带着你责怪?” 哈维·布朗原本风度翩翩的笑容如水墨画般淡然无踪,神情冷漠地望向黎庭蒲。 “如果我没猜错,今年四月份军营评判晋升,你背后没有家族的依靠,如果现在赫尔曼对你的印象厌恶一分,你就错失一次同他晋升的机会,你敢赌这个先例吗?” 哈维·布朗棕栗色的蜜糖眸子暗淡下来,像是潮湿肮脏的泥巴水蔓延上视网膜,晦暗不明道:“你之前认识我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软肋? 黎庭蒲可笑至极,无辜地摇头道:“我不认识你,只是你的行为太好猜测了。” 足够体贴,足够细致,甚至在得知自己是罗德姆夫妇送来的时候,有些过于讨好式放水,要么和他一样是平民但升上来,要么就是家道中落,帮不上更顶尖的晋升,不得不看人脸色。 黎庭蒲能用一个词精准概括哈维·布朗——酒吧里人畜无害实则一杯就倒的烈酒。 甚至他要比漂亮烈酒还要恶劣至极,包着层甜腻的硬糖外壳,哄骗着每个路过的人。 殊不知,焦糖布丁切开流淌着的是酒心朗姆,醉得天旋地转,不得不应! 哈维·布朗把蹲在地上的黎庭蒲拽起来,在后者惊愕的目光下,拉扯着往医务室走去。 哈维的声音仍旧温柔,却有一丝不易察觉地声线在咬牙切齿:“这件事最好不要让罗德姆少将知道。” 黎庭蒲听着哈维·布朗换昵称的称呼,轻笑着挠了挠他的掌心道:“当然,这是我们两个的小秘密。” 黎庭蒲看着自己的亲密接触引得哈维·布朗脸色精彩极了,顿时窃笑不已,眼角流露出得意。 医务室的门被嘭得一声打开。 omega军医茫然地望着两人,困惑道:“是哪里受伤需要急救吗?” 黎庭蒲弱如扶病道:“我刚刚被罚跑圈,身体支撑不了,申请来医务室休息……哦,是你。” 海曼·奥斯顿应声点了点头,他站起身,从哈维·布朗的手中接过黎庭蒲,搀扶着后者去医疗床上。 哈维·布朗看了眼表,提醒道:“最好给他安排一个合理的检查报告,既然你们这么熟,就不必我多叮嘱什么了,记得把请假条给赫尔曼看,在我开会回来之前,不然我要提前和赫尔曼汇报,你装死逃罚跑的事情。” 望着哈维转身离开,继续把医务室的门重重摔回去,黎庭蒲置若罔闻,迎面对上omega军医审视的目光。 海曼·奥斯顿忍俊不禁道:“我给你体检过,你的身体素质再怎么说也能挺过罚跑吧。” 黎庭蒲匪夷所思道:“那可是二十圈啊。” “我一个omega也能跑二十圈,你的意志太薄弱了,来军队历练也是个锻炼自己的好事,怎么又惹到赫尔曼了?” 真是问到关键了。 黎庭蒲惨不忍睹地捂脸道:“可能是罗德姆少将不喜欢我,但他总归是为了我好,只是哪怕军人都是一点点培养起来的,我先前没有运动基础,现在突然运动,心脏跳得又快又慌,你能帮我查一查,顺便开个请假条吗?” 海曼脸庞挂着缱绻无比的笑意:“一来到军队就开请假条可不是个好习惯呢。” 黎庭蒲忍不住向前靠,握着海曼·奥斯顿拿捏听诊器的手,往自己胸膛上贴,“可是我真的好难受啊,你快听听我的心跳,是不是很慌?” 苔藓味道蔓延至两人的周遭,矿物质和泥土的清爽迸发出来,alpha信息素宛若带弯钩的小勾子散发着源源不断的吸引力。 海曼淡定十足道:“你的心脏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要对我释放信息素,不然我们军事法庭再见。” 黎庭蒲呆楞了一瞬,有些手足无措地懵然道:“对不起,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泄露了信息素,可能是真的太痛苦了,抱歉确实是我越界了,能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吗?” 你们从军的都是这么倔吗? 海曼·奥斯顿似乎也想起黎庭蒲体检时的症状,想到对方在法律层面本不该进军队,还是自己盖下同意参军的印章,顿时心虚不已。 海曼抽回手,转身在拿起办公桌上的请假条,“这次我给你开请假条,下不为例。” 黎庭蒲讪讪地坐在床上,含羞地称赞道:“其实我没有什么,看您身为omega能在当军医,才是真正的敬畏,毕竟能从医务生里混出这个名额很困难。” 哈曼·奥斯顿托着下巴,在请假条上写写画画,有趣道:“你还知道医务兵很难?” 我不懂医务兵,还不懂硬蹭关系吗? “之前有大学来我们高中征集过医务兵,恰巧我有过这个打算,所以做过不少功课,只可惜老师劝我正经考试,只好作罢。” 那家大学还给学生做过免费体检,不过后来被曝光用十三区学生群体做实验,接种基因病毒,来观察病症在族群中的传播,是否能够改变基因,甚至影响到上届总统文森特·内曼的群众选票。 黎庭蒲当然没有傻到去应聘,只是路过了解一些。 好的东西早就被有钱人抢走了,不劳而获就送到他面前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海曼·奥斯顿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无奈道:“其实我也是父亲给安排的这项工作,来这里的都是博士以上,这条路并不是这么好走的。” 你们有钱人的路怎么也比我们的平坦吧? 黎庭蒲苦笑不已,他拿到海曼写的休假条,便找给赫尔曼送假条的借口离开了医务室。 望着alpha远去的背影,海曼·奥斯顿轻轻垂下眸,将指尖搭在唇瓣上,他清楚地嗅到了湿冷潮青的青苔味,alpha的信息素意外地毫无攻击性,像细雨般润物无声。 毕竟档案里成绩这么好,纯粹底层学生出身,总归是和军队的alpha不一样。 纯得要命。 海曼·奥斯顿从alpha的信息素中回神,转身去清洁台前洗净双手,水流冲刷过指缝,带走了信息素的残余,洗涤过理智。 黎庭蒲拿到请假条畅通无阻,只用一个下午就逛遍军区,他性格好为人爽朗乖焉至极,把细节打探得清清楚楚。 看到车队过检查,重新回到军营,黎庭蒲眼见地捕捉到赫尔曼的专车,拍了拍刚认识的队友,感激道:“谢谢你带我参观军营,回头请你吃饭,我先去给罗德姆少将送请假条去了。” 黎庭蒲跟着车队前去指挥楼,出乎意料地被士兵拦截下来。 “我要给赫尔曼少将递请假条,能否通行一下?” 士兵无语地看了黎庭蒲身上的着装,提醒道:“你不懂规矩吗?这种事情不能越级汇报,去找负责你的军官去。” “可负责我的哈维少尉说要在他开会前,把请假条给赫尔曼少尉啊。” “哈维少尉也不直接负责你,你要找到自己的第一层上级,再来层层汇报这个请假条吧,都像你这样,军队恐怕要乱套了。” 黎庭蒲左右难办,他看着赫尔曼·罗德姆站在窗外,拼命地挥手示意,后者听着同僚的汇报,走神至极,目光落在了楼下黎庭蒲的身上。 赫尔曼看着黎庭蒲又蹦又跳,挥手招呼,甚至把手里的纸条捋开,举过头顶,不经皱起眉头。 他到底在干什么? 不知道军队不能大声喧哗吗?《 》 22、刊物论文 赫尔曼根本没有搭理黎庭蒲,直到军队布局策略会议开完,才和副官走下指挥楼。 他一眼便看到了蹲在旁边的黎庭蒲,收回目光,佯装不在意地越过去,却被黎庭蒲的呼唤叫停了步伐。 “赫尔曼赫尔曼少将您等一下,抱歉我脚有点麻,站不起来,我有要事给你!” 赫尔曼·罗德姆深吸一口气,走到黎庭蒲面前,冷峻道:“你罚跑了二十圈,现在不去休息,在这里拦截我,是嫌罚得少吗?” 哈维·布朗看热闹不嫌事大,友善地提醒道:“黎庭蒲没有坚持跑完二十圈。” 赫尔曼不经蹙起眉头,看着脚边的黎庭蒲,打算听听眼前人又有什么可笑的狡辩理由。 “我之前没有训练过,没跑多久就晕了,如今双腿又酸又麻。”逛军区走累的。 “一不小心在操场晕倒,被哈维少尉送到医务室,军医说我之前就诱导性性别紊乱,根本不适合高强度训练。” 黎庭蒲把请假条举过头顶,赫尔曼接过,认出海曼的字迹,自知联邦法律层面不允许拥有这样病症的黎庭蒲入伍,便没有深究下去。 他收起请假条,刚想离开,却发现军装裤腿被黎庭蒲牢牢握紧,似乎企图抓住一个支柱,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松开手。” 黎庭蒲呲牙咧嘴道:“抱歉,我站不起来了,能拉我一把吗?” 他蹲在地上,抬起眼一路顺着锃亮的军靴和军装裤望去,便看赫尔曼嫌恶的表情,那张精致冽厉的面孔连生气都带着俊秀的傲然。 赫尔曼分明不想和黎庭蒲有更多的身体接触,但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小无赖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两人四目相对,黎庭蒲无辜挑眉,谁都不肯做出让步。 最终赫尔曼微微弯下腰,隔着白色手套,握住黎庭蒲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黎庭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本打算想说谢谢,麻利地在赫尔曼眼前溜走。 却不想他回过神,发现赫尔曼早就转身离开,只留下一道修长的背影和残存在原地微妙的血腥味alpha信息素。 黎庭蒲无所谓,没被怪罪就是胜利,何况还恶心了赫尔曼,简直就是大赢特赢! 他直接扭身回寝室,洗刷干净便打开终端刷了起来,艾勒的消息与之跳出来。 【撑伞赴雨:真是讨厌死了,还没开学就被讨厌的教授催着发论文,给他发过去,还说我写得不行,笑我东施效颦。】 黎庭蒲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懒懒散散地同样抱怨道: 【贤妻扶我青云志:我刚被你哥哥体罚完,跑了二十圈腿都是酥麻的,我们今天过得都好艰难哦。】 【贤妻扶我青云志:你写得那篇文章可以发给我看看吗?虽然我学术浅薄,但对你之前聊的课题有过些兴趣,能帮你提供一些新思路。】 【撑伞赴雨:给你看看,不用提供新思路了,我打算等开学找教授换新课题。还有我哥哥怎么能这样子对你?不行我得给他打个电话说说去!】 嘿,要得就是你这句话。 确认艾勒今晚会搅得赫尔曼不得安宁,黎庭蒲心里美滋滋的,打开了艾勒·罗德姆发送过来的pdf,进行简略的浏览。 看完这篇论文后,黎庭蒲吐出一口气,心情复杂至极! 这篇文简直像费兰特所出版的《战争与共存》翻版,早就是四十年前对方提及的话题,创新性原创性全无,恨不得照着文字抄,难怪会被教授打回去。 黎庭蒲感到一个头两个大,这他妈不就是洗稿吗? 更何况费兰特的书之所以广泛流传,是压中了联邦的后期资金扶持的企业和虫族真的派兵轰炸拦截了资源运输的通道,事件发酵过后,大家才发觉这本书的前瞻性。 如果不结合现实来看,估计是一本销量不高、普通至极的政治博弈读物。 但结合费兰特在位四十年的政治处事逻辑,反倒成了研究这些年局势变化的基础信息,也是《战争与共存》卖得如此火爆的原因。 抄这本的结构是自找苦受,艾勒·罗德姆一坐不到相应的位置,二现在局面随着战场巨变,谁都拿捏不准虫族的下一步行动,三则—— 两人党派不同,身为党魁的儿子抄袭敌对党的著作简直找罪受啊!民众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艾勒淹死。 黎庭蒲越想越纠结,握着终端深夜灵感爆发。 他在聊天框飞速打字,通过大脑的加工清楚地分析好当前的局势问题,将畅想变为实体,输送着一长串的文字。 天光宛若鱼肚白,残留一道钴蓝的弧线彰显着深夜曾来过。 黎庭蒲查阅一番文字,最终点击发送,扔下终端闭眼睡了个回笼觉。 军队起床时间固定,黎庭蒲没睡多久便迎着起床号苏醒,他整理好内务,跟着部队做早操,完成基础的体能训练。 负责他的队长略感吃惊,毕竟哈维·布朗跟自己提前串通过,这位人士刚来军队就开了第一张请假条,今早他唯恐对方屡教不改,要搓磨一番这样的刺头。 结果没想到这哪里是刺头,该有的训练一样不落,所有动作经可能做认真,适当敲打都算冤枉人家。 做完早操,黎庭蒲便看到赫尔曼·罗德姆一脸怨气的来到操场,叫自己从队伍出列。 两人走到一旁的树荫下,和训练的军队离得远,隔绝了周遭的声音,阻断了谈话泄露。 “虽然我不清楚艾勒为什么不愿意听我解释,就相信你的一言堂,但不要打这些小聪明。” 黎庭蒲佯装听不懂,困惑道:“什么小聪明呀?” “昨晚艾勒给我打的电话。” 黎庭蒲绞着手指,“我只是跟他说这件事情,没想到艾勒会误会,甚至来找你,抱歉我已经不会再多说这种事情了。” 赫尔曼看着黎庭蒲的委屈作态,气不打一出来,他确实很烦艾勒来找自己,但他也不是要刻意欺负黎庭蒲。 黎庭蒲说得每句话不知为何都过分地扎在自己心上,刚想训斥,他又会得便宜卖乖,在赫尔曼的底线上反复蹦极! 赫尔曼摆正好心态,傲慢道:“今天艾勒和费迪南德约会,不出意外,他们会在一个月后结婚,好好在军队干下去,你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黎庭蒲颓废地低下头道:“我没有很多想要的东西,只是会为艾勒感到悲伤,他有足够优越的条件,身为beta,为什么会在如此势头大好正直青春的年纪被你们安排相亲,难道你们没有看到他内心深处渴望着什么吗?” 赫尔曼·罗德姆听着黎庭蒲的迷茫,泛起冷笑:“他的性格和能力不适合走这种饱受磨练的路线,更何况我们有足够条件托举他,结婚只是一个条件,他不接受也得接受。” 对你们家的爱都是有条件的。 明明能让你不受军队之苦,直接迈向政坛,但因为舍弃不下军队的人脉资源,硬是把自己的alpha儿子送进军队。 黎庭蒲纠结地咬着唇,满脸质疑道:“但你不要忘记,或许艾勒这么依赖我的原因,正是你们忽略了他的感受,就像是你父母真的有考虑过你爱不爱在军队吗?” 赫尔曼愣了一秒,五味杂陈地冷冽道:“你猜我为什么能站在这里当上少尉,这不是什么家里人随意安排,而是我真刀实枪干出这个位置的。” 人就是贱,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把解题思路送到面前,都会傲慢地看不见。 只会拼命地证明自己的本领,听不见里面究竟藏匿了什么。 黎庭蒲迷茫地摇摇头,直视上赫尔曼的眼眸,真诚道:“你不好奇为什么艾勒听不进你的话吗?或许就是你没有感受过他的情绪,他真正的需求。” 他的目光从赫尔曼的眼眸,一寸寸划过鼻梁、唇瓣至下巴,睫毛渐渐垂落,遮掩住眼底的攻击性。 这张脸去参军真是可惜了,要是当议员,早就因为一张脸爆火了。 黎庭蒲遭遇一番训诫,回归队伍,被长官派给老兵熟悉机甲装置。 等到午休,他才有机会查看终端。 【撑伞赴雨:这是你写的?!】 【撑伞赴雨:我能用你写的发表刊物吗?到时候名字可以带你一个,不过我得是一作,因为这和我能否成为优秀毕业生挂钩。】 【贤妻扶我青云志;没事,你直接发吧。】 黎庭蒲把吃完的食堂餐盘放到收餐车上,和结识的队友打过招呼后,低垂着眼眸,回着终端消息。 二作的含金量不高,何况这种东西有手就能写,之所以帮艾勒写文,不过是帮罗德姆众议长卖个面子,真正想帮艾勒写论文结业的人多得是,他不过占了个先机。 【撑伞赴雨:你怎么写出这种文的啊?】 【贤妻扶我青云志;平时多看点时事新闻积累下来的。】 【撑伞赴雨:我平时也看时政啊,真是的,果然我眼光好没看错人,我先把这篇文发给带学校的内曼教授啦,肯定会给你占个名额的!】 【贤妻扶我青云志;对了,我听你哥哥说,你今天要和费迪南德约会吗?】 【撑伞赴雨:……都是家里安排的啦,我真的好讨厌他,你是不是吃醋了?】 【贤妻扶我青云志:嗯对,有时候我好恨自己没有匹配的家世,让你承受着被迫相亲的痛,但我更庆幸,我就是我,一个让你足以坚定选择的我。】 “嗯对,成绩还不错,独立考上了柯兰多大学,但是没推荐信,你看看能不能让叔叔帮忙写一封推荐信啊?” 费迪南德双腿交叠,坐在餐厅包厢里,微微侧脸和发小打着电话。 穆尔·内曼疑惑道:“你是搞出来什么私生子吗?我都没看过你帮家里小辈要过推荐信。” “他们小辈又不需要我来操心,你说什么私生子呢,他是我……” 未婚妻的情人? 费迪南德·索恩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忍不住拧起眉头。 这是什么鬼话? 他是疯了吗?他怎么能鬼迷心窍到给黎庭蒲要推荐信? 给一个抢自己未婚妻的情敌要推荐信,岂不是在软弱讨好对方? 他怎么能够沦落至此?! 但这确实是黎庭蒲需要的东西,费迪南德清楚地意识到对方只想参军拿功勋的执念,或许之所以和艾勒走得近,也不过是为了推荐信。 如果他帮黎庭蒲要到推荐信,说不定对方就不会打扰他的婚后生活,甚至还能在他们夫妻之间帮忙劝慰。 总之要推荐信利大于弊,黎庭蒲、不对是艾勒还能对自己刮目相看…… 费迪南德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叹口气,“我的朋友黎庭蒲,很需要这封推荐信。像我这种没人脉家庭不愿意托举的,自然要广交人脉了。” 穆尔·内曼摘下耳坠,轻轻揉捏着夹肿的耳垂,肯定道:“只要你开口我肯定帮你办满意啊,不过医疗法案你们是不是联系我干爹了?” “索恩药企确实找了费兰特,毕竟我这边的联姻出了些状况。” 一提到这个,费迪南德忍不住头疼,他都不敢跟自己的发小提及,现在要推荐信的人和把他订婚搅和一团乱的是同一个人! 费迪南德和穆尔·内曼曾经是裴璜私立学校的同班同学,两人一同考入柯兰多大学,在穆尔·内曼几年前初次竞选时,身为民主党的费迪南德勉强为这位共和党的议员拉来了索恩药企的赞助资金。 两人以此逐步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谊,对内无话不谈,互相串通消息,便于取得最大获利。 但对黎庭蒲这件突发事件,费迪南德心堵得根本就不敢说。 他又不是什么绿帽癖爱好者,对外也是有自己的alpha尊严啊! 费迪南德泄露内部消息道:“改革的水有些深,最近因为那个药死了不少人,等法案定下来,你拿着费兰特分的指标去选区建厂更稳妥,投票随意,总之肯定会过的。” 内曼招呼过走进厕所的参议院同僚,将洗漱台的首饰都收进便携首饰袋里,“有你这句话就好,我先去上班了,回头聊。” 费迪南德点着头,给黎庭蒲发消息,邀功:【我帮你拿到推荐信了,想怎么谢谢我?】 他打完字,刚挂断电话,便听到高跟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艾勒猛地拉开推拉门,走进包厢,落他一步的服务员帮忙关上了包厢门。 两人落座,像是从未有过隔阂般陌生又熟悉的吃饭,餐盘随着用餐一道道布上来。 费迪南德客套道:“你的哪位黎庭蒲怎么样?听说被搞进军队,恐怕过得不太好吧。” 不问还好,一问艾勒·罗德姆打起精神,冷漠的脸庞绽放出蔷薇的粉嫩姿色,小嘴叭叭说个不停! 费迪南德先被艾勒应激地怒骂一番,得知了黎庭蒲去军队的这两天,遭受赫尔曼的惩罚,却仍旧帮艾勒写好发刊物的论文。 说到论文,艾勒浅笑盈盈,把对方的才华夸得世间绝无仅有,精彩绝伦! 费迪南德边听着,悄悄拿出终端去看黎庭蒲有没有回自己消息。 很好,终端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甚至刷新了多次,仍旧是之前的对话。 费迪南德将终端倒扣下来,平抚下心情,继续听着艾勒的絮叨。 最终艾勒一句话总结,挑眉道:“等黎庭蒲从军队回来,我们就不再见了,本来就没订婚,你重新找个民主党的beta应该挺简单的,我不适合你。” 费迪南德的橄榄绿眼眸暗淡下来,凝视着艾勒欲张欲合的唇瓣。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到底在畅享什么和黎庭蒲结婚的美事? 你迟早会嫁给我的,黎庭蒲根本就没想过和你结婚,他甚至都没有爱过你,对你的感情可能都没有我家狗狗高,你凭什么要摆出这种姿势来拒绝我? 操费迪南德别想了,你可不是什么绿帽癖爱好者! 费迪南德愤恨地把叉子插进了牛排中,强忍着外表的镇定,胸膛剧烈地滚动着愤怒、嫉妒、怨恨还有一丝数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他又掀开终端看了一眼,忍不住咬紧唇内侧的软肉。 黎庭蒲还没有回消息。《 》 23、贤惠持家 黎庭蒲一整天训练下来,度日如年,训练不允许带私人联络设备,等他看到费迪南德的消息,心情复杂不已,差点一口气下不来。 曾经苦苦哀求的推荐信在自己决定迈入军队后,如飞蛾般猛扑过来,势不可挡! 包含罗德姆夫妇的画饼,黎庭蒲细数自己现在竟然拿到了三封推荐信! 在几天前黎庭蒲还是个求推荐信无路的贫困生,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奉献出来,只为扫清青云路上的障碍,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靠裙带关系上位! 果然权利就像艾|滋病一样,只靠血液、母婴和性传播,他还没有贪欲上头,只是想摸点门路,就要奉献出自己的身体、恋情和数不尽的情绪价值。 黎庭蒲下意识打了个寒战,不敢想象自己未来的事业路线会有多么波澜壮阔。 他暗自下决心,干完这票就找个理由和艾勒·罗德姆分手,就算找个出身平庸的伴侣,也不会沾染权利中心角色的孩子,否则就是被对方玩死的命运。 怕就怕还没有登上高位,就被媒体曝光,成为联邦的下一个文森特·内曼! 这位前联邦总统男女abo不忌,虽然家境优越,身处高位,但他的竞选团队里有四分之三的成员都是枕边人,把自己折磨得私生活混乱,精神饱受折磨。 媒体曝光后,虽然魅力强大到支持者疯狂解释说是没办法控制的性瘾,拿对方年轻时候清纯小白花的模样洗白拉选票,也抵不过民众声讨卸任。 传闻,就是因为桃色关系导致他和alpha妻子开车争吵时,妻子出车祸意外死亡,在副驾驶的文森特·内曼躲过死神的镰刀,没躲过百分之二十流出的选票,卸任后,他在柯兰多大学任职委员会主席的职务。 黎庭蒲可不想因为理还乱剪不断的私生活,错失晋升机会啊! 【贤妻扶我青云志: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不计前嫌,给我求推荐信,谢谢你!对了请问一下这封信什么时候能拿到啊?】 【养十条狗就是为了放狗咬你:一个星期之内,前总统文森特·内曼帮你写的,他刚好在柯兰多任职。】 黎庭蒲心脏漏跳一拍,说曹操曹操到,联邦政圈本身小,一个砖头砸下来三个议员,求推荐信求到文森特·内曼头上不算怪事。 祈祷一番大佬能够给自己认真写推荐信,黎庭蒲倚靠着墙面,娴熟地客套着。 【贤妻扶我青云志:那肯定很麻烦吧,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可惜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不然一定好好报答你。】 【养十条狗就是为了放狗咬你:我有一个问题,你现在就能够解决。】 【贤妻扶我青云志:什么?】 黎庭蒲心脏被揪起来,他按耐住紧张,双眸紧盯着屏幕的下一条信息。 要是费迪南德提出什么过分要求,方便他下一秒删掉对方再也不见,这封推荐不要也罢! 【养十条狗就是为了放狗咬你:你的昵称,青云志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互联网不会搜吗? 黎庭蒲神色复杂,无奈至极地敲键盘解释道:【青云志的意思是指远大的志向,顺便赠送你昵称的全部解释,贤惠的妻子能够扶持我走过远大志向的道路!】 贤惠的妻子? 费迪南德撑着脑袋,双腿交叠,目光忍不住从终端屏幕投到艾勒·罗德姆的身上。 对方身着奶白色亚麻西装,胸口脖领别着一丛白蓝相间的勿忘我,红褐色的发丝做过造型,优雅地盘起,卷曲的刘海懒散地搭在脸颊两侧,像是流连于宴会的交际花形象。 艾勒太不适合黎庭蒲了,贤妻这个词简直就是他的反义词! 论贤惠持家这个词和艾勒不搭,论社交助手他根本控制不住暴躁的脾气,整个人像是养育在温室的花朵,帮扶不了事业,安抚不了爱人的情绪。 费迪南德思来想去,也不愿意承认这位贤妻竟然是指艾勒·罗德姆? 要是有个好家世就能当黎庭蒲的妻子,这门槛未免也太低了,至少要有一个在外界看来像样的工作吧,最好能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黎庭蒲目标柯兰多大学,很多校友出来从政,都会养宠物来拉动物保护协会的选票,如果他的妻子不热爱宠物就太落伍了。 费迪南德的思绪越想越混乱,他凝视着艾勒不知道心里到底燃烧出什么样的情绪,一股酸意蔓延至整个心脏,恨不得用手紧捏把这些情绪都排出去! 轿车缓缓停在柯兰多大学,费迪南德听到艾勒·罗德姆呼唤自己几次,才回过神,有些懵然地低下头,疲惫不堪地用手揉过双眸。 艾勒·罗德姆嘟着嘴,不满地喃喃道:“你有没有听我讲话?我到学校了,过几天律师会来,安排我们在这段时间表面未婚夫妻的法律义务,等医药法案下来,这项合同就会结束。” 费迪南德·索恩想起这茬,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巨石,难堪地深呼吸道:“你有听说过谁商业合作是用未婚夫妻的头衔,合作成功后还解约的吗?” 这种事情要是曝光,他的脸面往哪里隔? 艾勒才不听费迪南德的质疑,扭头就走,跳下车嘭得一声关上车门! 经过艾勒的提醒,费迪南德才想起他和艾勒才是正派“未婚夫妻”,黎庭蒲根本就是插足他们二人的小三! 他怎么能贱到为这个小三瞻前顾后,甚至去求推荐信?! 费迪南德痛苦不堪地低垂下头,将自己埋进膝盖里,他的脑海里闪现过那天雨夜,艾勒踮起脚尖吻过黎庭蒲的唇瓣。 或许艾勒本身是beta的缘故,他闻不到任何信息素标记,只是又嗅到那抹潮湿的青苔味幻影,就像雨滴般不断洗涤着理智,浴火横烧着大脑里一幕幕的场景。 这到底要怨谁? 都怪黎庭蒲去勾引艾勒,都怪艾勒幻想着不切实际地政治家庭梦,都怪自己软弱无能到仍由家族安排现在还是个检察官,面对黎庭蒲抢自己未婚妻都没有丝毫怨言! 甚至他还为了这个小三动用多年人脉,请文森特·内曼写柯兰多大学推荐信! 费迪南德猛地攥紧拳头,狠狠地捶在轿车的坐垫上! 终端再次响了下声音,费迪南德眼眶通红,强迫自己深呼吸平抚下情绪,打开终端回消息。 【贤妻扶我青云志:军队好苦啊,你当时也是这么过来的吗?有没有偷懒的办法能休息休息?】 好好好,这个狐狸精!淫夫!竟然还厚颜无耻地问自己参军经验,他到底把自己当作了什么? 费迪南德越看黎庭蒲的昵称越是碍眼,干脆直接改了备注,改成标准商务的备注,只剩下黎庭蒲的名字。 他在心中暗自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回复任何有关感情的消息,当然除了这种正经的讨教,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养十条狗就是为了放狗咬你:可以试试转文员岗位,我听艾勒说你帮他改了论文,写报告和演讲稿比论文简单,更容易被上级看到,文稿谁都能写,但能写好的在军队还是少数。】 操,别他妈提艾勒了! 费迪南德发送消息才意识到又扯进他们的三角关系,心底再划清一道界限,他和黎庭蒲交流绝对不能提及艾勒! 【贤妻扶我青云志:怎么填报啊?】 费迪南德给黎庭蒲讲了详细的操作步骤,把自己曾经用过的表格转发给黎庭蒲,军队的填报几百年不变一次,流程几乎一样。 讲完这些,费迪南德退出聊天框,刚好看到穆尔·内曼给自己发的消息。 【习惯了&孤独的味道*:我申请了十字星军团的慰问,明天顺道去看看你的朋友黎庭蒲,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和一个十二区的贫民凑到一起去的。】 费迪南德齿间挤出一抹泄气的怒骂,愤恨地敲击着键盘。 【养十条狗就是为了放狗咬你:你去哪里干嘛?没事找事,我要放狗咬你了。】 黎庭蒲盘算一圈,率先排除了请求赫尔曼的计划,他没停下填报信息的动作,把表格和申请填写完整,直接趁着晚餐休息时间,敲响了哈维·布朗的房门。 黎庭蒲左敲敲右敲敲,见哈维迟迟没有开门,想问问隔壁对方有没有回来,刚抬起脚步,房门顺势打开。 哈维·布朗刚刚洗过澡,栗棕色的头发湿漉漉地垂在额头上,发梢凝聚着水滴,垂落下来滑落到白皙的胸肌上,顺着腹部突起的青筋,隐没在腰侧围着的白浴巾里。 那双懒散的栗色眼眸掀起来,看到黎庭蒲时明晃晃地闪烁了一下。 哈维·布朗静静地等待着黎庭蒲从上往下将自己一通扫视,笑着他色令智昏的眼神,无可奈何道:“抱歉,虽然被你拿捏把柄,但我这里没有潜规则服务这种功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也不会接受潜规则服务,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安抚新兵今晚来我床上,我陪你聊聊军队苦的那种人。” “你不接受还来干什么?”哈维·布朗兴致缺缺,退后几步伸手关门。 黎庭蒲直接用脚抵住门框,顺势钻进哈维的宿舍,边从兜底掏出终端道:“我来提交申请文员部门的表格,想请您帮我看看是不是这样填报。” 哈维·布朗听到黎庭蒲的意思,忍俊不禁道:“你可真是为了偷懒,无所不用其极。明明今天早上也是跑二十圈十六公里,现在还活蹦乱跳,怎么赫尔曼惩罚你就偷懒了?” 黎庭蒲回了个不然呢的神情,好在哈维·布朗没有拒绝,点出表格里的填报错误后,帮他录入系统,率先用自己的职务通过了黎庭蒲发过来的申请填报。 “怎么这么热心帮助,你不是很想看我吃亏吗?” 哈维·布朗无辜地眨了眨蜜色的眼眸,声音轻柔得像一阵微风,“你不知道有些文员能跟在赫尔曼身后,写发言稿之类的吗?帮你助力,我还不好吗?” 两人坐在桌子的同一侧,哈维的下巴轻轻搁在黎庭蒲的肩膀上,仰起头吹拂过他的耳垂,朗姆酒的芳香蔓延开来,密不透风地包裹着黎庭蒲。 黎庭蒲僵硬坐在座位上,恐慌得睁大眼眸,后背像是遭到一击重锤,寒毛直竖! 跟在赫尔曼身后不就是承受怒火吗?你还用信息素骚扰我,好到哪里去了?! 哈维·布朗黏腻地威胁道:“你可能不太清楚,军队里面aa不忌,我不是赫尔曼·罗德姆那样的正人君子,既然帮你填报了文员申请表格,你总归要回报点什么吧?”《 》 24、踹开柜门 烈性酒的alpha信息素一浪比一浪高席卷而来,强势霸道地侵入黎庭蒲的每一根骨髓缝里,和哈维·布朗柔顺外表截然相反地侵占着他每一寸呼吸! 黎庭蒲汗流浃背,欲逃跑刚站起身,就被哈维揽着肩强硬地按在椅子上。 哈维·布朗身材高挑,骨架削瘦,哪怕褪去军装整个身材温润精致得要命,又欲又色,但谁曾想对方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一想到是自己主动钻进对方房间,黎庭蒲冷汗直冒,抗拒得差点要蹦起来! 这他妈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哈维·布朗侧过头,唇瓣吻拂过黎庭蒲的脖颈,轻轻咬含吮吸着薄弱的肌肤,他直接翻身,横跨坐上黎庭蒲的双腿,双手搭在后者的脖颈,俯下身吻了上来。 浴巾随着大幅度的动作逐渐散开,两人像圣洁的天使和淫邪的恶魔般交缠起来,朗姆酒滋味的alpha信息素娴熟地勾引着黎庭蒲释放出信息素,比omega基因的天性更甚一筹。 黎庭蒲承受着alpha的信息素对冲,浑身像是接受了烈阳的暴晒,生理强烈不适。 他艰难地仰起头,狠狠地咬上对方的唇瓣,企图躲避哈维·布朗的暴行! 血淋淋的腥味从两人的唇间蔓延开来,哈维倒吸一口凉气,血珠从唇瓣顺着下巴滚落肌肤上,那双温润的栗蜜色眼眸闪烁出一丝危险的不悦。 黎庭蒲释放出alpha信息素直击哈维·布朗,奋力挣扎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这可是军队!” 哈维·布朗沐浴在青苔味之间,情难自禁地仰起头,喉咙里闷哼出愉悦的呻吟。 “军队压力本身就很大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别说话,吻我。” 黎庭蒲彻底懵逼了。 他彻头彻尾意识到这位温润如玉的哈维少尉是个疯子,比裴瑞还要难缠的家伙,至少裴瑞不会争体位,要是再不走他就要舍弃掉alpha的尊严! 哈维·布朗一个劲要吻他,黎庭蒲激烈抵抗地挣扎起来,情急之下一巴掌扇了过去。 随着一道清脆的声响,房间内褪去激烈的争夺,独留一片寂静。 哈维偏过头,白皙的脸颊顶着红肿的巴掌印,栗棕色的发丝垂落至额头,他伸出手抚摸上去,有些难堪地望向黎庭蒲。 眼见身上的alpha有动怒的迹象,黎庭蒲连忙举手投降道:“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能这么强迫我……” 黎庭蒲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哈维·布朗的下一步动作止住话头。 哈维·布朗凑过头,将顶着肿痕的脸颊贴在黎庭蒲的掌心,轻轻蹭着他垂落的手指:“打得手疼吗?我给你吻吻就不疼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神经病啊! 黎庭蒲惊愕和欲望交织,难以言喻地错愕蔓延至整个心脏,就连手腕都被哈维·布朗握紧,死死抽不出来。 哈维·布朗的头颅缓缓低垂下来,唇瓣吻过黎庭蒲的掌心,他的每一根手指、每一寸指缝,好想要把整张脸都包裹进黎庭蒲的手中,温润顺从地要命。 一声清晰的提示音惊得黎庭蒲侧头看去,终端忽地亮起屏幕,军用app的信息条理清晰地展现在锁屏上! [赫尔曼·罗德姆少将否决了您的文员申请,请一个星期后再度填报。] 操别吻了,赫尔曼没通过文员申请,你根本没有报酬! 黎庭蒲一把推开哈维·布朗的脑袋,赫尔曼的语音通话打了过来,他刚划过接听键,哈维·布朗的身体顺着往下滑,手肘撑着大腿。 “唔、哈维别乱动……” 黎庭蒲按着哈维的头,五指顺着插进他的发缝,从牙缝里挤出警告。 他手里握紧终端,丝毫没意识到手指压在音量键的减声键上,屏蔽了赫尔曼的质疑,另一个手指用力,抓紧了哈维的发根,倾泻出一抹闷哼。 赫尔曼·罗德姆的交代还没有说完,听到另一头异常的响动,可疑地停顿了话语。 “黎庭蒲你在和哈维做什么?!” 等黎庭蒲反应过来,才察觉到自己划开了接听键! 静音键提示着赫尔曼的声音被屏蔽,周围静得只剩下黏腻的水渍声,唯独电话的界面惊得黎庭蒲心脏跳动得震耳欲聋,如坠冰窟! 黎庭蒲的汗水瞬间浸湿了衣裳,脑子极速转动,一咬牙泣声地抗拒道:“哈维别这样了,放开我……你以为谁都是同a恋吗?我的一整颗心都奉献给了艾勒·罗德姆,如果因为我向你问询修改简介就这样子,那整个军队该怎么办?” 抗拒、反对性取向、表达对艾勒的爱慕、撇清私情关系、宣言军队的正统纪律。 黎庭蒲细数一遍没有漏掉的观念,闷声痛苦哼唧了两声,直接挂断了赫尔曼的电话,低下头看着睫毛垂坠地滴着液体的哈维·布朗。 赫尔曼喊了好几遍,终于意识到黎庭蒲和哈维听不见这通电话。 听着两人剧烈的争执对话,赫尔曼锁定哈维少尉又屡教不改,若是以前不过是心照不宣的提醒,但这次对象他妈的竟然是黎庭蒲! 这是他弟弟的伴侣啊,操! 赫尔曼紧锁着眉头,思索一瞬,给宿舍管理员打电话,确认哈维·布朗回到了宿舍楼没有再出来,立刻赶往而去。 电梯里挤满人,他转身爬楼梯,匆匆赶来到哈维的宿舍前。 走廊里静悄悄传不出任何声音,赫尔曼撞见哈维办事都在自己房间,笃定和黎庭蒲的纠葛只有一墙之隔,一不做二不休地抬腿踢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