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认攻略的九周目,我想折断死亡Flag!》 第1章 序幕 觉醒与初探 半个月前。 这座港口城市,在特定的季节,笼罩在特有的湿闷水汽中,天空是永远也拧不干的灰蒙蒙抹布。 在一家廉价旅店里,女人在噩梦中惊醒。 一种近乎本能的警觉,在意识回笼的瞬间,让她猛地坐起。 汗水浸湿了她单薄的睡衣,房间里弥漫着木头受潮后的腐味,还有从不远处港口飘来的咸腥气息,混杂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她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艰难地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环顾这个不足八叠的狭窄房间。 霉斑在墙角肆意蔓延,如同她此刻混乱的心绪。 除了一张吱呀作响的床、一张摇摇欲坠的书桌以及停靠在桌角的雨伞。 显然,墙角那只起了毛边的行李箱便是她全部的家当。 她下意识地摸索全身口袋,钱包里只有零碎的纸币,一个陈旧的空白手机,没有任何能证明“她是谁”的纸张或卡片。 她又踉跄下床,翻找那个破旧的行李箱。 在试图将陈旧的地板都拆了后,她终于遗憾的发现。 除了几本诗集、一些琐碎的廉价化妆品、少许零碎的生活物品、一个帆布包以及灰扑扑的衣物,再无其它。 指尖触碰到粗糙的布料,她的心底一片冰凉。 没有身份证明,没有过往痕迹,就像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 她在床上呆坐了片刻,眼神空茫,但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随即,一阵剧烈的头痛毫无预兆地袭来,无数记忆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短暂的平静。 她蜷缩起身子,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床单,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声音在空旷的房间放大,虚幻的和她的呼吸重叠在一起,带来一股晕眩,令人作呕。 这个房间,这股霉味,这种一无所有的空虚。 每一次轮回醒来,都要经历一回。 就像一首永远重复的副歌,在她二十四年的生命里循环播放。 她陷入了一段诡异的轮回。 只有一条规则如同烙印,在脑海里清晰得令人窒息: 【24岁生日前,找到命定之人并获得100%爱情值。】 而这次,新增一条提示。 【否则,将迎来第十次,也或许是最后一次死亡。】 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九个周目,九次失败,九次在二十四岁生日当天死于非命。 她就像是日本galgame里的固定女主角,只能在一些被书写好的“主角”中选择命定之人,而不能随便找一个NPC度过余生。 一本虚幻的“书”,如同每一次的固定开幕,在她的意识深处缓缓展开。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这个世界的“重要人物”,散发着独特的耀眼光芒。 这本书仅仅标注了这些人的“重要性”,如同游戏里的可攻略角色列表。 那些被标注的"重要人物"如同橱窗里的商品,而选择谁、以什么顺序尝试,完全由她自己决定。 前九次轮回,她按照自己的判断依次尝试。 每一次,她都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24岁生日的当天,总会有一条提示没有任何预兆的跳出来: 【当前数值不达标,已达数值99%。】 99%的爱情值,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未达目标就会陷入意外死亡的结局,如同打出不同的be支线。 而她已经循环了九个周目,意外死亡的惊惧,谨小慎微的生活给她带来难以想象的痛楚和疲惫!!! 那些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涌:缠着绷带的黑发少年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几位警服青年毅然转身的背影,戴白色绒毛帽的俄罗斯人冰冷的算计,眼罩遮目的白发男人站在顶端的孤高,银发杀手毫不留情的枪口,那个FBI探员最终选择的大义...... 第九次失败后,在迎来死亡的前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那些人在最后关头,总是有着比她更重要的事物。 有的是正义,有的是理想,有的是执念,有的是无法放下的过去……唯有中原中也,如果他能爱上一个人,那一定会是百分之百的、毫无保留的、纯粹的爱。 那本“书”上对他的描述很简单:“港口Mafia的重力使,拥有毁灭性的力量”。 但在攻略过某个绷带精时,实际接触后,她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在那个暴戾的重力使外壳下,藏着一颗比任何人都要纯粹的心。 "中原中也……"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眼前浮现出那个橘发青年的身影,他有着灼目的橘发,湛蓝眼眸里藏着不止桀骜。 他喝酒时会认真品味每一滴酒液,战斗时会全神贯注地享受每一刻,保护部下时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就连他的愤怒都是纯粹的,从不掺杂虚伪与算计。 “纯粹……”雾岛莲轻声念着这个词,在昏暗的房间里睁开了眼睛。这个名字在她唇齿间流转,带着某种宿命般的重量。 她想,也许只有这样的纯粹,才能打破这个看似无解的轮回魔咒。 窗外,一辆车行驶过积水的地面,溅起的水声将她从回忆中惊醒。 雨水敲打着窗玻璃,像是在催促着她。 第十周目,她选择了中原中也。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下床,她心里已经升起了模糊的计划,庆幸的思索起一些手段,或许可以解除这太过糟糕的处境。 这些手段,并非与生俱来。 每一次轮回,与那些“重要人物”的交集,都在她灵魂中刻下了不同的印记,记忆就是她最大的资本。 她将钱包摊开,抽出纸币用作别的用途。 首先,她需要一个合法的身份。 这条时间线上的日本户籍管理科,还有漏洞可钻。 她隔着窗户,尝试判断所处的位置,令她格外惊喜的事情出现了,远处标志性的建筑物,让她识别出位置,某个周目为了捞一条下水的“青花鱼”,这些大街小巷她都踩过,而眼下她应该是在一家旅馆,名为“海鸥”。 她将行李箱里的化妆品拿出,熟练的做好简单的伪装,对着镜子抿出一个忧郁脆弱的笑容,调整状态成沉默安静毫无存在感的少女。 镜中的少女眼神怯懦,与她内心冷静谋划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种分裂感在无数次的轮回中,早已融入骨血,已经让她习惯戴上不同的面具。 踩下吱哑作响的木梯,她打算找一个专做假证的人。 而来源,是经由某个猫眼男人使用过的一条线,安全放心。 正好选择钱包里仅有的纸币用现金交易。 做假证的过程比她预想的顺利。 那个藏在横滨小巷深处的制假者,手法专业得令人心惊。 她提出的严谨方法论,隐约带着某个周目里金发情报专家行事风格的影子,而对方的技巧更增加了可信度,纸张的厚度、印章边缘的晕染程度,都精准复刻了官方规格。 当写着“雾岛莲”的证件交到她手中时,她终于在这个世界有了立足之地。 “雾岛莲”这个名字,也并非随意选取。 它源于最初的那个周目,一个对她而言意义非凡、如同指引过光亮的年轻人赠予她的称谓,承载着一段早已模糊却无法彻底抹去的温暖,也是轮回的起始。 每当念出这个名字,她都能感受到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力量,支撑着她继续走下去。 而目前,雾岛莲抖着钱包里零星的几枚硬币,它们在掌心发出寂寞的碰撞声。 在横滨,这点钱连一顿像样的饭都买不起,更别说实施计划了。 雾岛莲撑着破旧的雨伞,潮湿的雨衣滴着水,在她脚边形成一个小水洼,她用最后的硬币找了附近一家网吧,开了半小时。 指尖在布满油光的键盘上飞舞,她轻车熟路地绕过防火墙,如同回到自己家一样熟悉。 这精妙的黑客技巧,源于那位惯于在幕后编织阴谋的俄罗斯人的短暂交集。 那时,雾岛莲曾作为他棋局边缘的一枚棋子,窥见过数据洪流中的隐秘路径,失败的周目没什么可回想,但她感谢自己的努力为眼下争取到一条活路。 此刻,她运用着从中习得的技术,代码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冷静而高效地侵蚀着系统防线,只留下她也没意识到的,极难追踪的、属于“魔人”惯用手法的细微特征。 轻松潜入某个富豪的私人账户。 她只取了一小笔—— 足够启动计划,又不会立刻引起注意的数额。 这笔钱不多,但足以成为撬动命运的杠杆。 雾岛莲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数额,既不能太少导致计划失败,也不能太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在无数次轮回中,她早已学会了这种精准的权衡。 有了启动资金,她转而来到赛马场。 空气中弥漫着湿草和马粪的气味。 某位身材强悍却总与好运失之交臂的咒术师,曾在她面前演示过如何通过观察肌肉线条与瞬间爆发力来判断胜率。 他教给她许多非正统的“知识”,自己却一直被困在失败中,仿佛是被命运规划好的不幸。 记忆里每一次跟随男人躲避追杀,他总会将辛苦赚来的钱耗费在这里,而雾岛莲会扮演一位无声的追随者,选择和他一起前往赌马场。 男人总会在精心挑选后失败,而她用对方仅剩的钱反败为胜,负责将某个身无分文的男人捡回去。 此刻,她将所有的钱押在一匹不被看好的黑马上。 她想起那位师父说过的话:"观察一匹马,要看它眼中的火焰。"当她看到那匹黑马时,立刻想起了中也那双燃烧着倔强光芒的蓝眼睛。 没有精妙的辩识技巧。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她需要确认自己的幸运值是否还过关。 在经历了九次失败的轮回后,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被命运抛弃。 但此刻,她需要这样一个象征,来确认自己仍有胜算。 雨水打湿了雾岛莲的肩头,但她毫不在意。 当赔率牌亮起时,她攥着票据的手心微微出汗,这不是赌博,而是计算好的生存幸运值。 黑马以半个马身的优势冲过终点时,她握紧手中湿漉漉的票据,感受到久违的希望。 这一次,她依旧赢了。 是个好兆头。 一次即收手,她没有贪心的继续,而是仿佛恰好幸运的人,躲过拥挤的人群兑换数额,再熟练的运用反侦察技术,在高大男人里如一尾鱼迅速混入人群溜走。 她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 而在某个周目里,她确实在某个银发杀手的训练下,习得了这种隐匿于人群的技巧。 雾岛莲找了个临近商场,去除脸上简易的伪装,再购置一些计划里的必须品,随即收敛好神态,返回到旅馆,开始调整计划里的细节。 在狭小的房间里,她将新买的衣物一件件摊开在床上,仔细审视着每一件的质地和款式。 它们必须符合她即将扮演的角色。 经过反复权衡,她选中了“牺牲部下的未婚妻”这个角色。 一个来自乡下的、不谙世事的、刚刚失去未婚夫的可怜女子。 在一切准备差不多的情况下,雾岛莲再次下楼,调整了一下语气和神情,这次选择来到旅店前台。 老板是个满脸倦容的中年男人,正盯着小小的电视机看综艺节目。 “那个……”她怯生生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窘迫,“请问您这里有没有可以上网的电脑?我愿意支付费用,只需要用一小会儿……” 老板抬眼打量她,目光在她洗得发白的衣领上停留片刻。“五百円一小时。” 他指了指角落里那台布满指纹的二手电脑,“别下载奇怪的东西。” “非常感谢。”她小心翼翼地数出硬币,动作生疏得像是不常与人打交道。 雾岛莲坐在旅店的电脑前,屏幕的冷光映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 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如同毒蛇潜行于草丛,搜寻着合适的猎物。 一个名叫松下卓也的底层成员,刚刚为保护干部而殉职。 这个选择不仅因为时机完美,更因为她注意到资料里一句不起眼的备注:该成员殉职前正在筹备婚礼,未婚妻的照片栏却是空的,精准命中她编织的命运。 港口Mafia不会同情一个失去爱情的可怜女子,但中原中也—— 尤其会对“被组织牵连的普通人”产生负罪感。 死亡时机、社会背景,以及他与中原中也之间那点微弱的关联,都让他成为最合适的“工具人”。 这个身份就像为她量身定做的戏服,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她几乎要感谢这个巧合——或者说,感谢这无数次轮回积累下来的经验,让她能够敏锐地捕捉到这样的机会。 命运终于向她展露了一丝微小的怜悯。 雾岛莲为自己编织了一个来自青森偏远乡村的背景故事。 地区偏僻,通信不便,社会关系简单,最大限度地减少了被港口Mafia深入核查的风险。 名字,就用那个刚刚伪造好的。 雨水敲打窗棂的声音忽然密集起来。 雾岛莲轻轻关掉网页,仔细清除了浏览记录和缓存,最后还用袖口擦掉了键盘上的指纹。 转身时,她对着柜台后的老板露出一个感激的浅笑,眼角微微下垂的模样,像枝头被雨打湿的樱花。 那笑容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少女应有的感激与怯懦,完美掩盖了眼底深处的算计。 很快,经由初步敲定的计划,她利用手里的技能,在丰富人设的同时伪造了另外一些材料并妥善料理后收好。 雾岛莲利用搜寻到“松下卓也”这位未婚夫的某个同伴,借着一次意外结识,经由对方递交身份信息和材料过去,在初步调查后即将去往港口Mafia为他设立的灵堂。 事实上,在她最终决定采用“未亡人”这个身份作为主要剧本之前,她曾尝试构思并执行过一个更为直接、风险理论上也更低的Plan A。 十天前,经过初期搜查,雾岛莲面前的屏幕上,清晰显示着一条从港口Mafia系统深处挖掘出的记录:中原中也日常惯常使用的几辆重型机车之一,将在松下卓也举行告别式前两天的下午,送往一家以擅长处理高性能改装车闻名的车行保养。 “一个机会。”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希望之火,在她那双沉寂已久的眼底点燃。 一个看似完全偶然的、发生在车行附近的、充满戏剧性的邂逅。 远比在气氛沉重、众目睽睽的葬礼上更容易掌控节奏,也更能给对方留下独特而深刻的印象。 就在五天前,车行对面的咖啡厅里,雾岛莲换上了一身素净的白色连衣裙,看起来像个清纯的学生。 考虑到当前的经济条件,雾岛莲无奈的选择了一个正对车行大门的靠窗位置,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水,摊开一本磨损的杂志,假装沉浸其中。 然而,雾岛莲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窗外,内心反复预演着剧本: "如果撞到他,要像受惊的小鹿般惊慌失措地道歉..." "如果他帮忙捡东西,要腼腆地道谢,脸颊微红,带着警惕和不易察觉的好感..." 她知道,中原中也外表看似凌厉不羁,作风强硬。 实际上,中原中也的骨子里对于真正的弱小者,以及黑暗世界无关的普通民众,却抱有一种近乎骑士精神般的额外宽容与保护欲。 这是前几个周目,雾岛莲执行计划时,在一些回忆里零散挑捡出,关于他性格拼图中极为关键的一部分。 而时间,就在她的期待与隐秘的焦虑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雾岛莲的心跳,如同失衡的钟摆,在两种极端情绪间交替加速。 不出意外,根据她入侵车行系统后,涉及这位重力使的机车保养数据库,清晰看到的内部记录,机车的保养时间在15分钟内就快要结束了。 果然,就在她复盘计划时,看到那辆线条流畅凌厉、充满了野性力量感的黑色机车,被穿着工作服的店员从后方的工作间里缓缓推了出来,停放在店门口的显眼位置,午后的阳光照射在它光洁的漆面上,反射出低调而奢华的光泽。 就是现在。 雾岛莲深吸一口气,拿起略显空荡的帆布包,正准备起身—— 叮铃。 门开了。 雾岛莲心跳漏了一拍,期待地望去—— 然而,走进来的,却并非她预想中,有着醒目橘色头发、身材精悍的青年,而是两位穿着港口Mafia底层成员标准黑色西装、面色淡漠的男人。 他们径直走向柜台,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 “我们是奉干部之命,前来提取中原先生的机车的。”其中一人语气平板无波地出示了证件,表明身份。 一旁的店员立刻露出了谄媚而恭敬的笑容,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已经全部保养完毕了,就在门口那边。需要我们现在帮您二位推出来吗?” 另一人则侧过身,对着隐藏在衣领下的微型通讯器,用极低的声音清晰地汇报着:“是,中也先生,车辆已经全面检查完毕,性能完好,没有任何问题。我们直接为您送回总部的专用车库吗?……好的,明白,立刻执行。” 雾岛莲僵在原地,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只能眼睁睁看着,原本计划中,那辆本该成为邂逅道具的机车被推走,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窗外的阳光照在雾岛莲苍白的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计划A,尚未开始便已失败。 雾岛莲僵硬地坐回原位,杯中的柠檬水早已变得温吞酸涩,那味道顽固地萦绕在她的舌尖,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失败的原因。 是她太过心急? 还是对目标的了解不够深入? 在无数次的轮回中,她早已学会将每次失败都转化为宝贵的经验。 Plan A的失败让她在咖啡厅里静静坐了十分钟。 “小姐,请问需要为您续杯吗?”一位服务员走近,带着职业性的关切询问道。 雾岛莲挤出一个带着迷惘与疲惫的脆弱微笑:"不用了,谢谢。"但她轻缓地放下硬币,脸上却适时浮现出属于“迷路少女”的茫然,连找零时数硬币的动作都显得笨拙。 这种表演早已融入本能,即使在最失落的时刻,她也能完美地维持角色的设定。 走出咖啡厅,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眼睛。 雾岛莲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一种冰冷的、绝对的清醒,以极快的速度取代了刚才那短暂的失落与无力感。 “是我……太大意了。”她在心里冷静地审视着这次失败,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深邃。 “或者说,我对于港口Mafia高级干部日常的行事风格与习惯,了解得还是不够深入,过于想当然了。像中原中也这样身处组织核心、手握重权的干部级别人物,怎么可能真的事事都亲力亲为?一次例行的、普通的机车保养维护,派遣信赖的下属前去取送,才是最常见、最符合逻辑与效率的常态。”她凝视着人群,又忽然绽开一抹笑。那笑容里带着自嘲,也带着重新燃起的斗志。没关系,她还有备选方案,而且这个方案可能更适合她的目标。 雾岛莲低声劝慰自己“没关系。启动B计划吧……”她不动声色的调整自己的状态,使之符合塑造的身份,一位不熟悉横滨地形走向而迷路的乡下少女。 她甚至不小心撞到一位抱着纸袋的老妇人,慌乱道歉的模样引得对方反而来安慰她。这个小小的插曲让她更加确信,自己能够完美地演绎这个角色——一个无助的、需要保护的、与这个黑暗世界格格不入的普通女子。 这次Plan A的失败尝试,像一盆混合着冰碴的冷水,毫不留情地浇醒了她。 A计划的失败,也让雾岛莲更加明确和坚定了,务必采用的、更稳妥、更符合底层逻辑、也更能持续激发特定情感的B计划—— 与“亡夫”深度绑定、无法被轻易证伪的、“未亡人”的身份。 这才是,雾岛莲接近中原中也最自然、最不易引人怀疑。 同时,也最能精准触动他内心责任感与保护欲区域的、近乎完美的面具。 现在,葬礼的序幕已经按照B计划的剧本拉开,“未亡人”雾岛莲这个角色,也已经在她精准的操控下即将登场。 尽管,与中原中也的初次直接接触计划受挫。 就整体的剧本走向,雾岛莲仔细思考后认为,目前看来,仍然艰难地在她掌控的范围之内,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着。 雨水又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她的肩头。 横滨这座危机四伏的棋盘已经布下,雾岛莲作为押上所有筹码的棋手,早已没有了退路。 第十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她必须成功。 【小剧场·攻略者的翻脸现场】 雾岛莲清空攻略备忘录,冷笑:“失败的周目数据就该彻底删除。” 书页突然震动,浮现密密麻麻的弹幕: 【黑时宰】:你当年蹲在集装箱哭求我不要跳河的样子很虔诚哦? 【某不知名杀手】:呵。 【5t5】:说好要拯救最强的寂寞呢? 雾岛莲火速合上书:“电子宠物也配提当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序幕 觉醒与初探 第2章 未亡人演技派 在一个阴云低垂的午后,横滨一家不起眼的殡仪馆内正在举行,一场港口Mafia底层成员松下卓也的告别式。 细雨悄无声息地浸润着,黑色的丧服和那些姿态肃穆的花圈。 空气里混合着奇特的味道,来源于灵堂檀香的气息与潮湿的土腥味,在压抑的一些低声絮语中袅娜盘旋,徒劳地试图掩盖死亡本身所带来的冰冷气息。 少女的出现,像一滴清墨坠入潭水,荡开了真实的、哀恸的涟漪。 她只是独自安静地坐在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 身形单薄削弱,苍白的脸颊上泪痕交错,整个人仿佛一抹即将消散的阴影。 纤弱的手指死死攥着粗糙的黑色裙摆,骨节泛着用力的青白,仿佛那是她在绝望洪流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她的悲伤是如此具象而浓烈,整个人气息哀恸而绝望。 几乎成了灵堂里一种新的、令人心碎的气味,让周遭那些程式化的哀悼与职业性的肃穆,都显得浮浅而隔阂。 而灵堂后方,气氛沉闷压抑,几个与松下卓也年纪相仿的年轻成员聚集在一处。 “唉,卓也那家伙,怎么说走就走了……”年轻的健一低声叹息,声音里带着些物伤其类的茫然。 对于他们这些游走于阴影边缘的人而言,死亡从不遥远,但真正降临到熟悉的、曾一起训练喝酒的同僚身上时,那份沉重依旧真切得让人喘不过气。 面容敦厚的阿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声音低沉:“别说了,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倒是那位……听说是他从老家来的未婚妻?叫雾岛莲。” 一旁,戴着眼镜、向来以冷静乃至有些多疑著称的高木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不动声色地扫过角落那个黑色的身影:“从没听卓也提起过。而且,偏偏在这种时候出现…… 时机未免太过巧合,像是算准了会出现一样。” 阿洋不赞同地摇摇头,示意他小声点:“高木,别用那种眼光看人。你看她那样子,那眼泪,那苍白的脸色……像是能装出来的吗?一个女孩子,从青森那么远的地方独自跑来,在这里举目无亲,唯一的依靠还……” 他话未说完,一位神色肃穆的成员走了过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吩咐,打断了他们低低的议论:“你们几个,去慰问一下那位雾岛小姐。毕竟,你们算是卓也生前比较熟悉的同事了。注意分寸,别问太多私事,就说些安慰的话,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急需帮忙的地方。” 三人暂停了猜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略微整理了一下表情,朝那抹黑色的身影走去。 “雾岛小姐,请您节哀。”阿洋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些小心翼翼,“我们和卓也君共事时间虽不长,但他是个不错的家伙。” 高木在一旁公式化的附和,目光细致地掠过少女全身:“是啊,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真是令人遗憾。请问,您和卓也君是如何相识的?我们之前,都未曾听他详细提起过老家的事情。” 雾岛莲闻声,整个人受惊般微微一颤,似乎才迟顿的反应过来有人搭话,她缓缓抬起盈满泪水的眼晴。 怯怯地垂下眼帘,用一种带着哽咽、努力维持平静的嗓音开始了表演: “是在……老家的夏日祭典上……他去年夏天回来探亲时认识的。” 少女的声音轻柔和缓,“我们青森的夏天,苹果园正是结果的时候,风里都带着青涩果子的香气……晚上祭典的灯火亮起来,睡魔祭的山车游行走过街道,太鼓声能传得好远……他就在那样喧闹又美好的夜里,走到了我面前……” 她尽量清楚的,声音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怀念与悲伤交织在一起,描述着那些充满烟火气的细节。 然而,就在提及“青森县弘前市”时,一个极其微弱的、类似关西腔的柔软尾音在不经意间滑出。 雾岛莲心头一凛,立刻用更浓重的青森口音巧妙掩盖过去,尾音还带上了一丝心力交瘁的颤抖: “……那些回忆,现在想起来,温暖得像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在旁人视角里脆弱苍白的少女,颤抖着抬起手捂住脸,“卓也君他……常说等他在横滨安定下来就接我过来……没想到……”话语在此处中断,只余下压抑不住的抽泣。 就在这时,她敏锐地捕捉到身旁阿洋对高木的一句低语:“……说起来,卓也那小子以前还总吹嘘自己枪法好,结果上次实弹演练差点脱靶……” 雾岛莲适时地抬起泪眼,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是啊,他就是这样……总爱在奇怪的地方逞强,明明枪法并不稳定,却偏要嘴硬,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而她表面继续着表演,心里却飞快记下:枪法基础尚可但稳定性存疑,性格好面子。 这个碎片,未来或可用来制造一些“共同回忆”。 健一忍不住插话,语气关切:“雾岛小姐,您之后有什么打算?要回青森吗?” 雾岛莲轻轻摇头,泪水再次盈满眼眶:“我……我不知道。原本,就是抱着和他一起生活的决心才来的横滨,连行李……都提前寄存在车站了……现在,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哽咽的声音细若游丝,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茫然与无助,“在这里……我谁也不认识,哪里也……不敢去……” 阿洋连忙温声安慰::“别担心,别担心!组织对牺牲成员的遗属是有抚恤制度的。我们会帮你申请,该有的补助都会有的。” “真、真的吗?”雾岛莲抬起头,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但那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可是……我怎么好意思平白接受……而且,我和卓也,其实……还没来得及正式登记……”她适时地流露出一点因“名分未定”而产生的、合乎情理的忐忑与不安。 “这是你应得的,雾岛小姐。” 高木的语气已明显缓和了些许,“卓也……他是为保护组织干部而离世,港口Mafia绝不会亏待他的家人。手续上的问题,我们会协调处理,你不必过多忧虑。” 语言的尾音尚未落下,雾岛莲听见灵堂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她借着擦掉眼泪的姿势,用余光看过去,心脏骤然攥紧,她精准地认出了那个身影。 定下的目标终于出现,雾岛莲迅速低下头,防止过于激动遗留下什么破绽。 中原中也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西装,那顶标志性的黑色礼帽压下,遮住了部分神情,却更凸显出下颌利落的线条。 在几位气场同样不俗的干部簇拥下步入灵堂,步伐沉稳。 他看起来比记忆中任何一个周目所见的都要冷峻,眼神淡漠地扫过整个灵堂。 最终,在卓也那张遗照上,短暂的一瞬停留。 雾岛莲清晰地捕捉到,他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快、却无比清晰的复杂情绪…… 不仅仅是例行公事的惋惜,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因部下为自己牺牲而产生的、深藏的愠怒与未能护其周全的沉重? 她咬着下唇,感知到自己的手心正在渗出汗液。 一个绝佳的机会,近在眼前。 只要她现在鼓起勇气,驱动这具因“悲伤”而虚软的身体走上前去,以未亡人的身份与他进行哪怕只有一句的对话,就能在他的记忆中刻下至关重要的第一笔…… 雾岛莲决不能允许自己错失时机,她深吸一口冰冷空气,正欲动作—— 一位干部无声地贴近中也,低语了句什么。 中原中也眉头微蹙,略一颔首,未曾再向灵堂内投去一瞥,便转身大步离开。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她。 雾岛莲僵在原地,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第一步尚未迈出,计划又遭遇偏差,一丝微不可查的焦躁在她眼底掠过。 雾岛莲闭了闭眼,虽然神色迅速被更汹涌的“悲伤”掩盖,但那种对于关键人物脱离掌控的在意,与她努力塑造沉浸于悲痛中的未亡人形象之间,终究是产生了一丝极细微的裂痕。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同给沸腾翻滚的火焰强行盖上厚重的密封盖。 至少,确认了中原中也会出现在与卓也相关的场合,而且对方对这个角色明显在意。 这份“在意”与“愧疚”,就是未来撬动他心防的支点。 就在雾岛莲强行压下心中波澜的同时,她敏锐感知到,一股冰冷锐利的注视感,毫无征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并非属于周围人普遍带着的好奇、同情或审视。 而是一种……漫不经心却又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的,带着某种玩味和探究意味的打量。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视线穿过稀疏疏离的人群,精准地对上了一双鸢色的、仿佛盛满了虚无与笑意的眼眸。 太宰治。 这个男人正懒散地靠在回廊柱子上,微湿的沙色风衣下摆还沾染着未干河水的微腥气,与灵堂内港口Mafia成员清一色的沉重黑色西装形成了刺眼的格格不入。 这身装束,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明确标示着他如今的身份。 武装侦探社的精英成员。 雾岛莲试图回忆前周目里零碎的回忆。 太宰治……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更让她心底发寒的是,这个男人投向她的眼神,与那个让她功亏一篑的第六周目时如出一辙。 雾岛莲轻垂下视线,向后退了一步躲进人群,扮演好一位惊恐易碎的陌生少女,来避开他仿佛能轻易剥离所有伪装、看穿一切表演的,带着盎然玩味和某种……近乎愉悦的、解剖般兴趣的眼神。 “真是的~”太宰治仿佛自言自语般地嘟囔着,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低回哀婉的背景乐声,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带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轻快。 “连最近新发现的那段河水,都不愿意慷慨地接纳我吗?” 他随手扯了扯湿漉漉、紧贴颈项的衣领,露出一个略带苦恼的表情,“看来,今天果然不是个适合的好日子呢。” 一位恰巧路过的港口Mafia底层成员看到他,脸上瞬间写满了惊讶与错愕。 这位成员脚步不由得停下,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迟疑与疏离的恭敬,一幅看见麻烦的表情:“太……太宰先生?您、您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这身打扮……”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朝他那个方向摆了摆手,动作像是在驱赶一只并不存在的、扰人的飞虫:“嘛嘛,只是听说这里有免费的葬礼可以参加,就顺路过来看看,有没有哪位内心充满诗意与绝望、渴望获得永恒宁静的女士,愿意与我进行一场浪漫的、通往三途川的旅行~”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随即又像是才想起般补充道,语调依旧轻松,“对了,现在的我,可是武装侦探社的正式成员哦?不要再把我当成过去那个无聊的人了啦。” 这句话,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一种刻意的划清界限与提醒。 那名成员脸上挤出几分尴尬而僵硬的笑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您……您还是老样子啊,一点都没变……不过,今天这只是底层成员松下卓也的告别式,并非什么重要人物。” “不重要的人物吗?” 太宰治的目光飘向雾岛莲的方向,“但是看起来,却意外地吸引了相当……有趣的‘蝴蝶’呢。” 他微微停顿,仿佛在品味什么,“嗯…悲伤得……非常标准,非常…到位,不是吗?” 那尾音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 雾岛莲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她意识到作为一个陌生人不该过于敏感,否则会让他看出更多。 她只是立刻低下头,用垂落的黑发遮掩住自己瞬间可能泄露情绪的侧脸。 太宰治……为什么偏偏会是他?! 雾岛莲咬牙切齿的恨恨的想,这条青花鱼真是令人嫌恶,不怪港口仅存的良心与他如此合不来。 脑海里闪过第六周目最后时刻,这条卷毛鱼仿佛洞悉了一切、带着些许嘲弄和玩味旁观她所有努力的眼神。 雾岛莲就感觉胃部不禁一阵生理性的抽搐。 那个男人,本身就是“不确定性”与“混乱”的代名词,轻易搅乱所有精密布局、让一切计划偏离轨道的最大变数。 这个八嘎! 而现在,第九周目,在她精心策划的剧本刚刚拉开帷幕、主角尚未正式登台对戏之时。 这个最不稳定的因素,竟然又一次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一股冰冷的、源于多次失败阴影的恐慌,如同带有粘液的毒蛇,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并且缓缓收紧。 如果……如果这次再被他看穿…… 如果这次所有的努力再次付诸东流…… 当仪式进行到遗体告别环节时,她望着棺木中那张陌生的面孔,一种真实的、源于自身绝望命运与被轮回玩弄的悲恸,与她必须完美扮演的悲伤混合,如同海啸般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第八次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这次绝对、绝对不能再失败…… 自开场后,那根一直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承受不住这内外交加的压力,骤然崩断! 雾岛莲迅速借着人群掩护,利用这股恰到好处的情绪,融入新的表演。 她发出一声细弱得如同幼兽濒死哀鸣般的泣音,眼前的一切迅速被黑暗吞噬,随即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啊!雾岛小姐!” “快!快扶住她!” “小心点!她的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肯定是悲伤过度,加上这段时间根本就没好好休息过……” “医生呢?!快去叫医生过来!她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几位临近的女性成员立刻惊慌地围拢上来,七手八脚地搀扶起她失去意识的身体。 在一片嘈杂声中,她利用自已的意志力,在失去控制前睫毛微颤,唇瓣溢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卓也……别……别走……”随后便彻底陷入昏迷。 这个时机恰到好处的晕厥,不仅完美契合人设,更巧妙地规避了后续可能存在的危险探问。 太宰治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唇角勾起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弧度,“啊啦……” 他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真是……一次不容小觑的、精彩的演出呢。” 虽然,晕厥的时机、姿态都无可挑剔。 但是……在那意识涣散的瞬间,太宰治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这位理应沉浸悲痛的小姐,巧妙地调整了身姿,而她垂落的手,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是紧握成拳的。 那其中蕴含的,不完全是一个悲伤过度者虚弱的痉挛,更像是一种极度的、压抑的不甘与某种……孤注一掷的决心? 在她晕倒前的刹那,曾极其短暂地扫视过灵堂的入口。 那个方向,中原中也刚刚离去不久。 这位“可怜地未亡人”小姐,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更像是一种冷静到了极点的……评估与计量。 这份过于“纯粹”、过于“标准”的悲伤表演之下。 隐隐透出一丝与她所扮演的、来自偏远乡村的单纯少女和楚楚可怜未亡人外表都格格不入的、冰冷的控制力与目的性。 太宰治远远望着灵堂的骚乱,这种微妙而矛盾的反差,让他产生了近乎沸腾的浓厚兴趣。 但他忽视了一闪而过的微妙心绪,仿佛一丝不快,放置一边,虽然逗弄“蝴蝶”很有趣。 显然,口袋里频繁颤动的手机,提示他的搭档已经暴躁到极点了。 太宰治懒洋洋地转过身。 反正舞台的主演都离开了,骤然出场的他离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他理直气壮穿过逆行的人群大摇大摆地走掉。 而休息室内,确认人声远去后。 雾岛莲缓缓睁开了眼睛,没有一丝脆弱,只有清醒和一丝疲惫。 门外,隐约传来不远处,港口Mafia成员压低嗓音的对话碎片: “她情况怎么样了?” “好像是累得睡着了,脸色还是难看得吓人……” “让她再多休息一会儿吧,唉,真是可怜……” 过了一会儿,后勤部的田中端着温水走了进来:“啊,太好了,你总算是醒了。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我是后勤部的田中。” 雾岛莲保持柔弱的状态,声音细弱:“是……是的,谢谢您关心。我这是……又给大家添麻烦了吗……” “你在灵堂里因为悲伤过度晕倒了。” 田中眼含怜惜温柔把水递给她,“别想那么多,已经通知医生了,他应该马上就会过来看看你。” “对不起……”雾岛莲深深低头,手指绞着衣角,我只是……只是一看到卓也他躺在那里,再也……再也醒不过来的样子,我就……我就控制不住……” 田中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拍她的背:“我明白的,我完全明白失去挚爱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但是孩子,你必须要坚强起来,努力活下去。我相信,卓也君他在天之灵,也绝对不希望你因为他的离去,就这样一直折磨自己,沉沦在悲伤里啊。” 雾岛莲抬起红肿的眼睛,怯生生地、带着一丝微弱的期盼望向田中:“田中小姐……您……您之前就认识卓也吗?” “算是认识吧。” 田中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语气带着例行公事的感慨。 “他在后勤部办理一些日常手续时,和我打过几次照面。印象里是个挺认真、话也不算多的年轻人,做事很踏实,不浮躁。他偶尔……会提起几句,说老家那边,有个一直在等着他回去的人。” 看似随意的闲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核实意味。 雾岛莲的心脏微微一紧,但面上流露出深切悲伤与渴望被确认的神情:“他真的……提起过我?” “是啊。” 田中肯定地点头,随即叹息,“他说等站稳脚跟就把重要的人接过来。谁能想到……” 然后话锋自然地一转,“说起来,你是从青森哪个地方来的?” “是……青森县,一个叫弘前市的地方。”雾岛莲谨慎地回答。 同时刻意加重了模仿来的、带着本地特征的质朴口音,“一个很偏僻的乡下小地方,没什么名气,您……您可能都没听说过。” “弘前啊……”田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位后勤部成员,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仿佛联想到什么的表情,“听说那里的苹果很有名。我有个远房亲戚就在那边的苹果园工作。” 雾岛莲却感知到,看似家常的接话,其试探的意图更为明显了一些。 雾岛莲心里拉响警报,但脸上立刻绽放出怀念的微笑:“是的……我们家后院以前就种了几棵苹果树。小时候不懂事,经常和邻居孩子们偷摘没熟透的果子,酸得眼睛都皱在一起,没少被大人骂……”。 她话语停顿,深深低垂着头,声音略带哽咽,“那些……普通的回忆,现在却成了最珍贵的宝物……也成了最不敢触碰的伤口……” 一直保持极高警惕的女人,似乎终于被她这番生动而充满真情实感的回忆打动了。 这位后勤部成员,语气更加柔和怜惜:“真是个苦命的好孩子……你放心,既然卓也君是为组织离世的,港口Mafia就绝不会对你坐视不管。等葬礼的事情全部结束,我会亲自帮你跟进办理遗属抚恤的相关手续,你不用担心这些琐事。” “真的太感谢您了……田中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雾岛莲伸出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紧紧握住田中温暖的手。 看在这位成年女性的眼里,这位失去挚爱格外脆弱的少女,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滑落苍白的面颊,俨然是一位感激涕零、无依无靠的孤女。 这时,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走了进来,对雾岛莲进行了一系列简单的检查。 “主要是情绪短时间内过于激动,引发了神经性晕厥,加上她本身似乎就有低血糖的症状,可能还有点营养不良,” 医生收起听诊器,转向田中,语气平淡地交代,“我给她开一点温和的镇静剂和葡萄糖溶液,最重要的是让她好好休息,补充营养。最近最好身边能有人陪着,注意观察,以免再发生类似的意外情况。” 田中放缓表情点头,喊来下属吩咐:“我会安排人注意。” 趁着医生低头书写处方单的间隙,田中凑近雾岛莲,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低声说道:“对了,莲小姐,刚才中原干部离开前,也特意过来询问了一下你的情况,很关心你的状况。只是他那边似乎有非常紧急的事务需要立刻处理,实在没办法久留。他走之前,还特意交代了我们,一定要妥善安排好你接下来的生活,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雾岛莲露出惊讶、惶恐与感激的表情:“中原大人他……太感谢了……卓也他生前最尊敬的就是中原大人了,常说虽然干部要求严格,但其实非常照顾下属……” 她再次不动声色地、牢固地强化了自己与中原中也之间,通过“松下卓也”这个纽带所产生的间接关联。 “是啊,卓也君他是为了保护干部而英勇离世,这份忠诚与贡献,组织上下都铭记在心,绝不会忘记。”田中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随后,她微微颔首,站起身打开门,隔着光线面容模糊不清,“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等会儿我会安排可靠的人,安全地送你回暂时落脚的旅馆。” 雾岛莲温顺地点点头,内心却飞速运转。 中原中也虽然没能说上话,但"牺牲部下的未婚妻"这个身份,以及他因此而产生的责任感和些许愧疚,透过其它人的描述,已经成功植入了他的潜意识。 太宰治的出现虽是变数,但只要小心规避,暂时不会对计划造成直接破坏。 雾岛莲在心底散了一口气,不忘维持人设,用柔弱感激的表情目送田中离开。 直到房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她脸上那层脆弱的薄冰瞬间消融。 起身走到窗边,指尖拂过廉价涤纶窗帘粗糙的质感,雾岛莲目光穿透迷蒙的雨幕,望向港口Mafia大楼那模糊而威严的轮廓。 “中也……太宰……”她无声地念着这两个名字。 一个,是猎物与救赎; 一个,是可能颠覆一切猎局的不稳定因素。 那些并不愉快的记忆碎片,侵扰着她。 雾岛莲仿佛又隔着时空地缝隙,对视上太宰治模糊的面容。 “莲小姐,” 记忆中,太宰治慵懒地倚在那扇明亮的落地窗边,窗外是横滨沉沦的夕阳,将他周身都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晕,却照不进他眼底深处那片空无一物的荒原。 “你知道吗?你每次看向我的时候,那专注的眼神……总让我觉得,你像是在仔细阅读一份复杂难懂的产品说明书呢。” 男人眼神穿透虚空,落在不知何处轻缓地说:“如此渴望被爱,被认可,灵魂深处却又在不由自主地鄙夷着‘爱’这种情感本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在这一点上,会不会其实是……同类呢?” 她当时如何回应的? 哦,是了,她表演了被误解的愤怒和伤心,演技精湛到连自己都几乎信以为真。 但太宰治只是微笑着,那笑容淡如烟雾,眼神高高在上,带着看透一切的悲悯和……一丝无聊。 “这次,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雾岛莲对自己说,她紧紧咬住牙,尝到喉咙涌上的一丝血腥气,那清晰而尖锐的疼痛感,有效地帮助她从那令人不快的回忆漩涡中抽离出来,让她的头脑变得更加清醒和冷静,“这次锁定的目标,是中原中也。必须是他,也只能是他。” 雾岛莲看着窗外连绵的雨丝,在田中安排接应的人员里,汹涌的情绪已经收敛好,眼神平静无波,轻轻关上窗。 计划中的“舞台”已经搭好,只等“演员”登场。 雾岛莲在等待接应的人员里,模拟着计划里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意外及应对方案。 “这一次,必须成功。” 她对自己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窗外的雨,依旧下个不停,仿佛在为即将上演的戏剧奏响序曲。 【小剧场·记仇手册】 雾岛莲在攻略笔记上愤愤写下:《警惕绷带浪费装置》。 太宰治凑近轻笑:“小姐的杀气比墓园的河风还凉呢~” “离我远点!” “诶——可你越这样,越像拼命扑棱翅膀的绝望蝴蝶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未亡人演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