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会爱上人类吗》 第1章 初遇 “他在那，别让他跑了！”男人怒吼，他指着小巷子，“找到他，把他腿打断！” “是！”五六个人手拿木棒，朝着男人指的方向追去。 “他娘的，这是第几次来偷东西了？！”男人一口痰吐到地上，扭动肥腰骂咧着大跨步跟上。 将夜躲在草丛中，确定男人离去，他拍掉身上灰尘，紧捏面包向家的方向跑。 十二岁的男孩身上挂满伤，一路引起不少人侧目，但没人上前关怀。街上突然蹦出满是伤痕的孩子，在公元2109年十分常见。 - 公元2109年，科技高速发展，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人形Al机器人。他们拥有和人类一样的脸，会表达喜怒哀乐，但永远不会像人类一样，拥有真正的爱。 Al机器人的情绪、性格、外貌，一切都是人类设置好的，它们只是一堆用来代替人类的工具。 Al机器人代替人类，许多岗位随之被Al机器人顶替，底层老百姓流离失所。 公元2109年，世界贫富差距不断扩大，年幼儿童为了饱腹，偷抢无恶不作。 - 将夜推开铁门，屋中昏暗一片，他摸黑到床边，声音轻轻：“妈妈，吃饭。” 床上枯瘦的女人头发凌乱，她乱摸一通，在一堆酒瓶中找到烟点上。 女人撑坐起身，满是血丝的眼睛看向将夜手里的面包，她一巴掌拍开：“怎么又是面包？滚！无用的东西，我生你有什么用？” 面包被拍到墙角，啪的一声，在空旷屋内极为刺耳。 将夜被声音惊得一抖，他颤颤巍巍说：“……今天只有面包。” 女人猛的站起身，满身酒味扑向将夜，她一脚踹上将夜肚子，恶狠狠说：“只有面包就不要回来了！” 将夜被踹出几米，在门口停下，他捂着肚子，声音颤抖：“我怕妈妈饿……” 女人快步上前扯住将夜头发，强迫将夜抬起脸，像是在看一个垃圾：“那还不快去给我找吃的？” 说完她打开门，用力把将夜扔出门。 将夜摔在地上，捂着肚子久久缓不过身，他心却比肚子更痛。 若不是将夜的出生，她会在酒馆活的更好。 女人那么告诉将夜，年幼的将夜知道后，心中阵阵愧疚，为了面对颓废的女人，他尽力把一切做好，却只能得到女人的怒吼。 将夜的眼泪终究没落下，他起身捂着肚子，蹒跚着向另一边的高楼大厦走去。 那里是富人居住的地方，只要能拿到好东西。就能让女人看自己一眼，将夜心想。 - 富人A区灯红酒绿，四处高歌载舞，Al机器人更是随处可见。 将夜很少到富人区，满身垃圾味的他，进入这里，如同一只垃圾堆的苍蝇误入华丽甜品店，让他无处遁形。 “D区的孩子？”有人注意到将夜，脸上的嫌弃不掩，“来这里干嘛？一股垃圾味，臭死了。” 将夜不敢和那人对视，他低头快速离开，躲到无人的公园，他低头闻遍全身。 来这里前，他特意洗过了，鼓足勇气再三确定没有异味才踏足这里，却被他人一句话打回原形。 将夜蹲在草丛里，不敢出去，他想，自己或许真的满是垃圾味，只是自己习惯了，闻不见而已。 他想离开这里，但想到屋中枯瘦的女人还饿着，他小心翼翼探出头，确定周围没有人，才爬出来。 他要继续为女人找食物。 “谁在那里？” 将夜刚站定身体，黑暗处突然传出声音，他吓得急忙退回草丛，紧紧抱住膝盖，不敢弄出动静。 他还不能被赶走，他还没找到食物。 “谁家小孩？”脚步声朝这边走近，将夜憋住气，眼泪滑过脸庞。 他紧闭双眼，心中祈祷那人不要过来，下一秒一道光照在他身上。 将夜被迫睁开眼，路灯照耀下，他对上一双像是装满星辰的眼睛， 少年打着手电，温热的手拉住将夜，嗓音轻柔：“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将夜顺着少年的力道站起身，他直直盯着少年的双眼，陷进温柔乡里。 少年轻笑着擦掉将夜的泪珠：“怎么是个呆的？” 将夜头摇的像拨浪鼓：“我才不呆！” “那你傻站着干什么？”少年敲将夜的额头。 “我在记住你的样子！”将夜第一次被人温柔以待，他笨拙的表达自己的好意。 少年笑的更欢了：“你是谁家孩子？我送你回家。” 将夜闻言紧张，他往后退：“我还不能回去！” 少年一把拉住将夜，嗔怪说：“跑什么？为什么不能回去？” 被少年碰到伤口，将夜不禁一声痛呼，却不舍的得挣开手，怕一挣开，那点温暖就走了。 少年蹲下身，凑近了些，两人目光相对，少年率先移开视线皱眉说：“怎么满身是伤？” 将夜早就看见少年脸上的伤，他说：“你也受伤了，怎么受的伤？” “不小心摔的。” 说的倒有几分真，但将夜不信，他笃定说：“你在骗人。” “骗你干嘛？”少年苦笑摇头。 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们身上带伤各藏心事，像地上坏掉的橘子，剥开表皮里面更加不堪。 少年拉着将夜到路边椅子上坐下，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推药，低头认真清理将夜的伤口。 暖黄路灯下，少年眼睫毛微动，柔软的头发微微翘起。将夜盯着少年，那是唯一一份温柔，他想永远拥有这份温柔，他抬手抚摸上少年的头发。 “不乖。”少年任由他的动作，嘴角带笑，“你该叫我一声哥哥，现在怎么没大没小？” 将夜被说的脸红，少年的放纵让他为所欲为，他揉了一把少年的头发，把少年的发型弄得凌乱，嘴里嚷嚷：“你没比我大多少。” 少年抬头，好奇问：“你多大？” “十二岁了！” 少年被逗乐了，不停的笑：“你猜我多大？” “十三岁！” “……”少年轻敲将夜的头，“胡说，记住，我十六，已经高中了，可不是你这小屁孩。” 将夜没有兄弟姐妹，除了妈妈，他喊不出任何亲密称呼，他生硬说：“我不会叫你哥哥的！” 少年笑个不停：“不乖。” 微风徐徐，少年的发丝被吹起，灯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阳光和煦。 将夜看呆了，他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少年极为不乐意：“我这叫帅，懂？” 在男孩认知里，少年就是美，将夜要反嘴，少年收拾东西站起身，他说：“你能自己找回家吧？” 将夜乖巧点头。 见他突然那么乖，少年淡淡的笑：“下次受伤，就来这里，我给你上药。” 将夜看着少年，他脸上青肿一片，衣服沾满墨水泥土，手不知被什么扎了的孔，有的伤口还在流血。 将夜心疼这个第一次对自己那么好的人，他轻轻摸上少年的伤：“下次来，我不要见你受伤。” 少年抿唇，半晌后承诺：“好。” - 将夜一边走一边举手，他痴痴的看着少年缠的绷带。绷带散发着少年身上的香，将夜吸了一口绷带，那是他身上永远不会出现的香味，他沉迷于这个味道。 他舍不得少年离开，在少年走后，将夜悄悄跟在他身后，直到少年进入一栋别墅，他才放弃跟随。 随后他孤身重返公园，坐到和少年一起待的椅子下，留念最后一点回忆。 下次受伤就来这里，他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受伤？难不成他是故事书里的天使？ 将夜摇晃双腿。 墨色夜空漫天星辰，将夜一眼就看见了最亮的那一颗。 - 等天边翻起鱼肚时，将夜模糊睁开眼，他猛的惊醒。 他惊觉自己竟在公园睡了一晚，他焦急起身，那么久没带食物回去，妈妈会生气。他按着昨晚的路线，快步往D区跑。 “你好，小朋友，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将夜快到公园大门时，一个苗条女子挥手拦下将夜，她笑容甜甜。 将夜退后，他警惕的上下打量女子。 “小朋友，需要早餐吗？”女子张开手掌，咔嚓一声，她手心处的肉打开，展示出一块二维码，“需要早餐请扫二维码支付。” 竟然是Al机器人…… 将夜松了一口气，Al机器人做的太逼真，他一时没分辨出来。 “不要早餐。”将夜绕开机器人，走出半路，他又折回来，“我扫二维码后，东西在哪？我担心你不给东西。” Al机器人眼睛扫码打开身后的箱子，里面全是新鲜食物，机器人说：“小朋友，都在这里，你不用担心哦。” 将夜点头，看向机器人后方，机器人检测到他视线，跟着回头。 “呵。” 趁这功夫，将夜眼疾手快随手拿出一件食物扭头就跑，速度很快，转眼甩出机器人十几米。 “举报！有人抢劫！”将夜听见身后机器人像个真人一样凄声尖叫。 他是惯犯，这类话他早就听腻了，只要跑的够快，永远不会被抓住。 - “叫什么名字？”警察笔尖点纸，皱着眉头。 将夜被警察抓住时撞裂了伤口，白色绷被血染红，他埋着头：“将夜。” “你父母电话是多少？小小年纪就偷东西。”警察表情极为严肃。 将夜心想，不就偷个东西？这在D区常常发生，警察从来不管，商家能抓住，就算幸运，抓不住，只能小心下次再被偷。 “……你是D区的人？”警察上下打量将夜，突然意识到什么，问到。 将夜心跳加速，男孩不想被认出来是D区的人，比起被人侮辱，他宁愿被揍一顿。 “难怪满身恶习。”警察刷的站起身，眼神鄙夷，“不在D区呆着，来这里干什么？居然还偷东西，给你留下案底，再关你一个月，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男孩的自尊心被警察的眼神扎的刺痛，他垂着头，佝偻着背，不敢直起身。 他想到那个少年，如果他知道自己偷东西了，还会给他包扎伤口吗？ 将夜偏执的想，少年是现在唯一关心他的人，以后也得关心他，最好永远只关心他一人…… 那他不能在少年面前出丑，不能让少年知道他的恶行…… 第2章 夜晚，扭曲 夜风寒凉，少年身影单薄，他单肩背着书包，在别墅外站了很久，才缓缓推开大门。 “少爷，您回来了。”AI机器人管家识别出倪星，微笑说。 倪星沉沉嗯一声。 “少爷不开心？”AI管家跟在他身后。 倪星没有回他，这些话都是被设定好的，每当有人来，AI机器人扫描过来者全身后，根据情绪问不同问题。对每日重复的问题，倪星已经回答腻了。 少年手指冰凉，他推开别墅门，里面暖黄灯光照到每一个角落。 客厅沙发上坐着三个人，他们笑容满面，其乐融融。 “小星回来了？”女人笑着问，“最近降温，怎么不多穿一些？” 倪星看向女人，她头发披散至肩，眼角浮上皱纹，笑容温和。倪星良久才开口：“……妈，我忘带衣服了。” 温景钰笑容不变：“下次记得带。” 倪星点头正要离开，一道戏谑的声音问：“哥怎么满身是伤？” 倪星回头，见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人，他掩下怒火，声音紧绷：“不小心摔的。” 倪朝阳说着关心人的话，但满脸嘲弄：“又摔了？哥走路小心点，不然我和爸妈会担心你。” 倪忠寒从倪星进门后，一直沉默，被倪朝阳提起，他才说：“以后不要打架了。” 倪朝阳哦了一声，笑的灿烂：“原来哥在撒谎？怎么和李姨一个德行？不亏是亲母子。” 倪朝阳话落，气氛顿时凝固，温景钰和倪忠寒脸色微妙，他们细看倪星的脸色，又互相对视，最终欲言又止。 倪星神色如常，他舔过嘴角的血，避开二人的视线。 这时一道身影从厨房出来，他说：“倪星少爷，晚上降温，您喝杯热水暖暖身子。”身穿黑白制服的AI机器人端着热水，递给倪星。 倪星接过水，他看着AI机器人，眼底阴霾消散，露出笑容：“谢谢。” AI机器人的到来，打破僵硬的气氛。 温景钰这才开口：“小星记住以后别打架就好，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倪星点头：“好。 “妈，我今天打篮球，不小心擦伤了手。”倪朝阳说的毫无起伏，他故意说给倪星听。 温景钰心疼坏了，她拉过倪朝阳的手：“怎么回事？怎么就擦伤了？上药了吗？疼吗？流血了吗？” 倪朝阳手背处擦下一点皮，甚至没流血，倪忠寒命令AI机器人：“快拿药来，再晚些小阳感染了。” 再晚些就痊愈了。 倪星瞥过三人。 背后吵吵嚷嚷，灯光照在画壁上洒下阴影，少年站在阴影里，手上的血快滴到地上，他握紧手，血珠被握在手里。 血珠带来的温热在手中融化开。 — 房中昏沉阴暗，只有窗外皎洁月光穿过窗口，斜斜洒进房间。 倪星赤脚站在窗前，他处理过伤口，手上缠满绷带，他举起手对着夜空，想到在公园遇见的男孩。 他说自己十二岁，可体格看起来只像个九岁的孩子。 他那一身伤，是被打的吗？ 他鼻尖凑上绷带，刚缠上绷带时，那小孩就是这么闻的。 什么味道也没有。 D区的孩子？倪星猜测。寒凉的天，他没在A区见过穿那么单薄的小孩。 看起来呆呆的，现在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倪星想着抬头望向夜空，广袤无垠。 “倪星少爷。”AI机器人在门外敲门。 倪星收回目光，踩着月光去开门。 AI机器人穿着黑白制服，手里提着医药箱，他看着倪星：“倪星少爷受了伤，需要治疗。” 倪星侧身让AI机器人进屋，他打开灯，屋中明亮起来，硕大的房间内只有矮小的衣柜，一张床和一套桌椅。 为了分清AI机器人，人类给它们令了名字，这个穿黑白制服的AI机器人被叫B5。 但倪星叫它毕哥，他第一次听说B5时，把B听成了毕，温景钰知道后，轻刮倪星的鼻尖，温柔笑着：“怎么傻傻的？” 倪星坐在床沿，手向后撑，他散漫的看着B5：“这点伤算什么？而且我已经包扎过了。” B5依旧微笑：“倪星少爷受了伤，需要治疗。” 倪星勾着唇，将手上缠过的绷带解开，他没收力，血从伤口渗出来，他说：“那你来包扎。” “好的，倪星少爷。” B5单膝跪下在倪星身前，他抬手碰上人类温热的手臂，熟练的包扎起来。 “倪朝阳刚才欺负我，你看见了。”倪星捏上B5下巴，B5被迫抬起脸，“你心疼我吗？” 手中的AI机器人，长着一张英俊人脸，摸上却无丝毫温度，铁片一般坚硬冰凉。 “少爷不应该打架。”B5重新低头包扎伤口。 倪星的手举在空中，指间的凉意还未散去，他冷下脸，低头漠然看着AI机器人。 AI机器人被大量造出后，出现在各行各业，人们不满足于此，他们开始穷尽一生去追求，让AI爱上人类。 无论那爱，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 当AI爱上了人类，便有了真的自我意识。 倪星说：“你爱我，B5。” 你像温景钰爱倪朝阳那般爱我，像女生闺蜜间那般爱我，像恋人那般爱我，无论哪种爱，你都爱我。 B5那张脸总是带着微笑：“是的，少爷，我爱你们。” 当所有人冷漠注视他时，只有B5对他笑，那一瞬间，倪星觉得，B5就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每当他受伤，B5便来给他治疗，情绪低落时，也不似门口的AI机器人，只有询问和祝福语，B5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微不足道的小事，倪星以为自己从来不会在意，B5却永远记得。 他还是一个少年，怎么可能不希望得到别人的在乎，但没人在乎他。 只有B5在乎他。 扭曲。 倪星想，他离不开B5，从他叫B5为毕哥那一刻，他便把B5当做一个人，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人。 他把所有希望与渴望得到的爱，都寄托于B5上，他是扭曲的。 他忘了，AI不会爱上人类。他固执认为，B5是真人，B5爱着人类。 而在外人眼中，B5所做的一切，都是设定好的。它的关心、陪伴，都是被设定好的。 倪家每个人都拥有一个家政AI机器人，B5是倪星的家政AI机器人，它所做的一切，是温景钰提前设定的。 倪星不知道这些，他以为B5只关注他。他渴望别人的关注，在B5那里得到了满足。 他被温景钰蒙在鼓里，温景钰也不知道倪星对AI机器人扭曲的依赖。 而B5，它只是一个普通的家政AI机器人。 B5缠上最后一圈绷带，它站起身：“倪星少爷，夜深了，我为你准备了牛奶。” 说着它从肚子中央拿出一杯牛奶：“倪星少爷喝了，早些睡吧。” 倪星接过牛奶喝下，B5又说：“天气预报显示，明日温度将下降三到四度，推荐少爷穿大衣或加绒外套。” 倪星打量B5包扎的伤口，说：“我知道加衣服。” B5脸上的微笑是被设定好的，无论是面对谁，都要保持微笑，倪星却误以为B5只对他笑。 B5笑容依旧：“少爷喝过牛奶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B5离开后，倪星记得他的话。 少年打开衣柜翻了一圈，只有几件几年前的棉衣，其他都是单薄外套。 他已经好几个冬天没买过棉服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倪朝阳回归后。 少年躺在床上，窗户没关，凉风吹到床头，他伴着夜风入眠。 — “碰！” 倪星一人不敌众，被偷袭后整个身体砸上垃圾桶。 垃圾桶被撞倒在地，发出巨响。 “还挺能打？”倪朝阳从众多黄毛黑毛中穿过，停在倪星身前。 “和你妈一样难缠。”倪朝阳皱着眉，眼带讽刺。 他挥手：“继续打……” 倪朝阳话未落，倪星一拳揍上他的脸， 倪朝阳被打的一个踉跄，嘴里浮出铁锈味，他吐出血，狠狠瞪着倪星：“打！打断他的腿！” 众黄毛黑毛蜂蛹而上，倪星一把抓住倪朝阳，将他摁倒在地狠揍，身后的人一脚踹上倪星。 倪星后背一阵刺痛，拉着倪朝阳滚向一边。 倪朝阳被倪星拉着起不开，他狠骂：“一群蠢货，愣住干嘛？！给我打断他的手！” 黄毛挥棒正要上去，巷子外传出怒吼：“谁在那打架？！” “警察来了，快走！” 一群人闻声立马扔下武器，转头分散逃走。 倪朝阳抬腿用力踹上倪星肚子，倪星吃痛手一松。 倪朝阳趁此挣开，滚到一边，扶着墙站起：“你最好别回我家，否则等着瞧！” 说完他瘸着腿转身逃走。 几个警察冲进巷子，见扶墙单膝跪在地上的少年问：“其他人呢？” 倪星指向倪朝阳逃走的方向，嘴角带着血丝：“你们快点，不然他逃了，你们的业绩可就不达标了。” 几个警察追了上去，倪星被带上警车。 警察发动车：“你们这群小年轻，干什么不好？净打架，怎么和D区的人学上了？” 倪星没搭理警察，他靠在窗户上，看着房子向后倒去。这是他因为倪朝阳，不知多少次进警局了。 第3章 秋日暖阳 这是将夜被关在警局的第二天。 他曾经被关过更久，A区比D区的拘留所好上许多，至少在这里不用挨饿受冻。 将夜对呆在监狱不在乎，但他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个少年是否有去过公园。 想到少年，将夜摸上绷带，上面的血迹干涸变成深红色。 “等你家人来接，就可以走了。”警察身后，跟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 将夜见来者，他心跳漏了一拍，急站起身面对着墙。 身后响起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那警察对将夜说：“你在干什么？” 将夜连连摇头，他瓮声瓮气的说：“不想看见你们。” 警察哟呵了一声：“D区来的？” 将夜不回话，警察冷哼着离开：“社会的败类。” 将夜闻言愣住，他捏紧拳头，垂头望着地面。 “哈哈。” “把背直起来，弯着干嘛？”少年轻笑着说。 听见少年独有的磁性嗓音，将夜心脏极速跳动，他抬起头，捂住胸口。 见那男孩不动，倪星敲了敲门：“嘿，跟你说话呢。” 将夜这才缓缓回头，对上倪星视线，他眼中冒着光，星星闪闪。 “你犯什么事了？怎么在警局？”二人隔了条走廊，倪星看着将夜。 将夜支吾很久才说：“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他们让我留在这，等找到我家人了，再送我回去。” 将夜不知道少年是否信了他的话，只见少年笑着瞧他：“他们每天忙着吃饭喝水，哪有时间给你找家人，等我们出去了，我带你回去。” 将夜点头又摇头：“不要。” 倪星嘶了一声：“怎么不听话？” “你为什么来警局？” 倪星逗那满脸倔强的男孩：“我梦见你想我了，我就来了。” 男孩哪会藏心事，他被说中，急得的手足无措：“我才没有想你！” 话落他意识到自己过激的语气，小心翼翼望着少年，害怕少年生气了。 见他反应那么大，倪星被吓了一跳，嘟囔：“没想就没想，吼那么大声，不知道的，以为我在欺负小孩。” 将夜猜少年没生气，他扣着手，嘟起嘴：“我不是小孩。” 倪星哈哈直笑：“好，小大人，你叫什么名字？” 将夜盯着少年，在D区，让别人知道了名字，便多了一分危险，他从不把名字告诉别人。他犹豫后说：“……将夜。” 他的声音太小，倪星没听见，问：“什么？” “将夜。” 倪星说：“夜啊，如果是雨夜，那声音听着就让人安心舒适。如果是晴天的夜晚，便是漫天星辰，是不爱漫天星星？你这名字，倒是个好名字。” 将夜红着脸：“你叫什么名字？” 倪星笑说：“倪……” “出来吧，有人来接你了。” 警察打断倪星的话，他打开门，对倪星招手。 将夜看着二人离开，屋中恢复空寂，白炽灯格外刺眼。 他望着倪星的那间房，痴痴的望着，少年呆过的地方，一定是也香的。 倪星跟着警察来到大厅。 一个带眼镜的瘦弱男生见他，走到他身边，语速飞快：“走吧，回家。” 他们来到警局外，倪星看着男生，问：“你……” 你是谁？ “你为什么来接我？” 瘦弱男生说：“……上次我被人打，是你帮的我。” 倪星回忆很久，想起来在不知多久前，他的确偶然救过一个人，那人是谁，他已经记不清了。 “谢谢你来接我，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要在警局呆多久。”倪星说。 瘦弱少年摇头：“你不用谢，他们当时打我，是因为我帮你说过两句话。” 倪星闻言愣住，他望着眼前的男生。 “但是你救了我，后来他们又来打我，那次你没来，他们就不打我了。我刚才看见你被带进警局，带你出来，就当做是你救我的报答吧。” “以后我不会再帮你说话了，我们也装作互相不认识吧，你也不要去惹倪朝阳了。” 男生走了，倪星呆站在原地，很久，直到一辆载车的AI机器人差点撞上他，他才回过神。 — 将夜疑惑望着身前的人，脸上一把胡茬，带着个眼镜，头发挡住眼睛，他说：“我是将夜的哥，我来领他回家。” 将夜跟在他身后，逐渐与来者分开距离：“你是谁？” 倪星弯腰恶笑，笑着抬起腰，然后向后仰，像个反派似的仰天大笑：“果然是羁绊不够深吗？换了身衣服就不认得我了？” “……是你。”将夜认出倪星，惊讶半天，嘴才闭上。 倪星摘下假胡茬和眼镜，俊俏的脸露出来，他说：“走吧，哥送你回家。” 将夜绷着唇：“你不是我哥。” 倪星才不管男孩的抗议，搂上男孩的肩：“在A区迷路了？” 晚秋天气寒凉，两个身着单薄的孩子搂在一起，彼此多了几分温暖，像是秋日里的暖阳，偏偏只照到了二人身上。 将夜难以启齿自己是D区的人，但面对少年，他点头说：“对。” 二人相依着向D区走去，倪星一路上轻哼着歌，悠扬婉转，将夜偷偷捏住少年的衣服，抓住那首在他心尖缠绕的歌。 “你怎么跟警察说的？”将夜抬头望着少年柔和的侧脸。 倪星说：“还能怎么说？就说我找了我弟很久，碰巧有人见你在警局，就跟着找了来。” 将夜盯着少年：“他们没问你别的？” “问了啊，就说你不听话，晚上不回家在外面乱跑，让我回去教育你。” 将夜觉得，这个少年总是满口谎话。 那些警察肯定告诉了他，自己是偷东西进的警局，但现在面对自己的提问，少年不愿意说实话。 也不愿说自己为什么会进警局。 将夜不高兴的抓住少年的手，想问为什么什么事都不告诉他。 倪星被抓的一顿，他另一只手柔上将夜的软发：“怎么了？” 将夜的话被少年温柔堵住嘴，他摇摇头：“你冷吗？” 男孩突入其来的话，问的倪星二丈摸不着头脑：“嗯？” 将夜垫脚扯住少年的衣襟，倪星被扯得弯下腰。 “你穿的太薄了，多穿一点。” 倪星笑着按上男孩的头：“教训起哥哥了？” 将夜嘴撇到天边：“你不是我哥哥。” 倪星拉起将夜的手：“这可由不得你。” 少年牵着男孩的手，走在宽大的马路上，街上人来人往，他们淹没于人群，嘈杂声中，将夜只听见了倪星的哼歌声，只闻见了倪星身上淡淡的香。 “你家在哪？” D区房子杂乱无章，街边垃圾堆在一起，空中散发恶臭。 倪星四周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 将夜紧紧握住少年的手，他觉得少年洁白无瑕，在这种杂乱肮脏的地方突兀又危险。 他突然收力，倪星被他捏的一痛，但看将夜严肃的神情，就任由了他。 “往哪走？”倪星问。 将夜想到阴暗湿冷的小房屋，那个坐于角落的女人，他沉默良久才说：“我自己可以回去。” 倪星蹲到他面前：“我和你走了那么久，不请我喝杯水再走？” 将夜大大的眼睛对上倪星：“这里的水脏，会喝坏肚子。” “我肚子铁做的。” 将夜一个劲的摇头：“你回去吧。” 倪星弹了将夜一个脑瓜崩：“小屁孩，你看起来不像不知恩的人啊。” 将夜一把抓住倪星作乱的手，坚定说：“你回家吧，那里比这里好。” 少年不说话，沉沉望了他一会，站起身：“那我走了，小屁孩，别想我。” 将夜还欲再说，少年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眼中渐渐黯淡无光。 低矮房屋拥挤在一起，电线交错杂乱缠绕，地上满是破坑，街巷传出狗吠，四处都有叫骂声。 将夜拖着躯壳目光空洞行走其中，怀里少年买的食物早就凉了，他抱着食物，祈祷微弱的热温不要散去。 那点偷来的温暖离去，就只剩下了漫长寒冬。 像他偶然得知的北极，永远寒冬，冰雪万里。据说，那里有一条银河，有着浩瀚星河。 而他，只有漫无边际的冷夜，求不来任何星星。 他推开熟悉的生锈的铁门，又是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屋中依旧昏暗一片。 将夜摸黑到床边，以为那个枯瘦的女人仍躺在床上，他摸上床喊着：“妈妈，吃饭。” 但他碰了一片空，床上只剩下杂乱的酒瓶和烟头，女人不见踪影。 将夜朝屋中喊：“妈妈？” 狭小空旷的屋中响起回音，将夜没得到回答。 他摸上墙打开灯，微弱的白炽灯闪过几下亮起，屋中只有他一人，枯瘦的女人不见踪影。 将夜推门而出，天边阴沉昏暗。 这是倪星第一次到D区，他多待了一会。 得知了将夜满身戾气的原因。 倪星打量周遭，亦有人目不转睛盯着他。 难道要抢劫？ 倪星多了几分警惕，但行为又坦坦荡荡，除了这身衣服看起来还算干净，身上的伤在这环境下，并不突兀。 “打死他！又来偷酒！” 路过小巷，里面传出恶吼，倪星惊得脚步一顿，他望向巷子内。 一个肥壮与倪星对上视线，他眯眼看着倪星：“看什么？” 倪星自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摇头疾步离开。 走出一段路，倪星听见身后不断恶骂与凄厉惨叫，他没犹豫报了警。 他打了两次警察才接通电话，电话那头D区警察声音懒散：“干嘛？” “这边有人打架。” 那警察奇怪说：“打呗，他们不经常打吗？又不是什么少见的事。” 倪星不可置信：“你们不管？” 那边人似乎在玩游戏，他低骂队友后说：“管啊，肯定管，你先去管，我们马上就来。” 那头挂了电话，巷子里没了吵闹，倪星犹豫片刻，终是警惕上前。 第4章 寻找 将夜去了女人常去的酒馆，里面仍旧乌烟瘴气。 男孩穿过人群，快速扫过每一个人，有与女人相似的，但都不是她。 “这不是阿娇的儿子吗？”一个前凸后翘的长发红唇女人抚过男孩，“她不是从不让你进来？今天怎么让来了？” 将夜挣开她向后退：“我妈妈呢？” 女人闻言哈哈大笑：“妈妈？挺新鲜一个词儿。” 女人手里夹着烟，浓妆艳抹，她上下打量将夜：“如果不是你出生拖垮阿娇身体，她会丢了工作？” 周遭烟味酒气交杂弥漫，灯昏地黏，喝醉的人四处瘫倒，台上男女随歌疯乱摇头晃身，角落的人做着不可告人的事。 狭小酒馆内混乱一片，在这里工作得了钱，失了魂。 将夜皱眉一把推上女人：“不要你管！” 女人被推得往后摔倒在地，她凄惨哎呦一声，再回神男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天黑下来，空中下起淅沥小雨。 将夜衣服被淋得湿透，他第二次没找到那枯瘦的女人。 女人打过将夜后，会把他锁在屋中，逃离这个困住她的枷锁。 她往哪去？往酒馆去，继续去那里，伴着歌，不知天昏地暗，便看不见外面阴沉的天。 女人第一次逃走，将夜撬了锁，在外找了一天一夜，快要坚持不住倒下时，女人回来了，站在他身前：“拖油瓶，想死在街头，让我遭人议论？你够狠。” 回去后将夜连续几日高烧，他以为女人会趁此逃了，但女人没逃。甚至他半夜醒来时，女人仍旧没睡，温柔的照顾他。 昏暗灯光下，女人目光柔和，轻轻拍着男孩的背。 后来女人依旧打骂他，然后逃走，但将夜已经知道了女人的性格，只要到酒馆，便能找到她。 只要到乌烟瘴气混乱不堪的地方，就能找到女人。 女人把他踹到在地：“谁让你来了？你想学喝酒还是抽烟？” 将夜摇头：“妈妈，我来找你。” 女人把他拖出酒馆：“以后不准进去！” 将夜抓着女人的手：“那你不要去酒馆了。” 女人冷漠看着他，没有同意男孩的要求，但也没有再去过。 将夜记得女人去找过工作，可每行每业都是AI机器人，哪还轮得到她？ 但男孩太瘦小，于是她没日没夜工作，男孩终于长高了些，她却垮了身体。 每日只躺在那黑暗屋中，重新吸烟喝酒，等着男孩带来的食物。 屋中没人，将夜知道女人又逃走了，他去了女人会去的地方，那里没有她的身影。 这是继第一次女人逃走后，他第二次没有找到她。 天暗下来，如同那空无一人的小屋一般灰暗，将夜觉得世界一片漆黑。 “天哎，那边有恶狗吃人啊！” 四周来来往往，不知谁说了一句，闻言不少人停住脚步，望向潮湿的街道。 那是倪星离开的方向。 将夜眼前浮现少年白色衬衫的背影，孤身行走于这狭窄街道。 他向那边奔去，速度太快被石头勾倒在地，有些痛，或许受了伤。 不该让他来这里，少年那般纯净，来次会沾染了他。 将夜捏紧拳，指甲刺穿手掌，滴下血。 巷子外面围满了人，男孩呼吸急促，他颤巍着靠近人群，少年灿烂的笑容浮现眼前。 “里面怎么回事？” “有个女人，被一只流浪狗啃了脸！” 将夜闻言一顿，随后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他。 恶狗吃病死或饿死街边的人，在D区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每次听说，将夜心里都会咯噔一下。 什么环境养育什么生物，男孩明白这个道理。 他转身离开，回头就见路的另一头站了一个白衣少年，正望着他笑。 灰蒙蒙的D区，少年站在那，宛若一颗明星，照亮了将夜的世界。 他奔跑过去，扑进少年怀里。 倪星被撞的一痛，但没放开手：“说好不要想我的，怎么刚见面就抱我？” 将夜搂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倪星回抱住男孩。 少年的心跳鲜活有力，将夜耳朵靠在他胸口，闷闷说：“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倪星听懂了：“一个人在家害怕？” 将夜顿了很久，才点头。 “你的家人呢？” 将夜摇头：“不见了。” 倪星愣住，轻柔男孩的头发：“他们说这边有狗在吃人，我担心，就过来了。” 我也是。 将夜心里想，他抬起头皱眉问：“你怎么还不回家？” “家？”倪星摇头笑，他想到那黑白制服AI机器人，很久才说，“晚点回。” “你去干嘛了？”将夜抓住少年沾满泥土的衣袖。 “刚才有个人倒在巷子，应该是他送去诊所路上沾上的。” 将夜用力搓少年衣服上的泥，试图将那碍眼的泥搓下来。 倪星衣服被蹂躏到变形，他轻敲男孩的头：“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将夜说：“我要去A区。” 倪星不解：“去那里干嘛？” 将夜抓着少年的手，固执说：“送你回家，你该回去了。” “那么想我走？”倪星摇头，“你这小孩。” 将夜不多言，拉着倪星就走。 倪星笑着摇头，任由男孩拉着自己，跟在他身后。 “那狗呢？” “见人多，吓跑了。” “嘶，那女人看着有点眼熟啊。” “有点像酒馆里的一个舞女。” 路过人群，听见他们议论，将夜脚步突然停住，直直站在原地。 “怎么了？”他突然呆住，倪星问。 将夜像没听见倪星的话，他喃喃低语，转身冲向那围满人的巷子。 “喂，去哪？”突然被抛下，倪星疑惑一瞬，跟了上去。 那群围在巷子口的人拥挤站在一起，将夜用力拔开他们，到人群前方时已经满头大汗。 “这是那舞女的孩子？”有人见将夜，低声问。 “好像是。” 时间似乎停止转动了。 那枯瘦的女人面朝着将夜倒下。 世界突然变得很大，大到将夜听不到别人的声音，只能看见女人被啃得血肉模糊的脸。 “将夜……”倪星艰难挤到男孩身边，喊着男孩名字，抬眼看见那血腥凄惨的一幕。 他捂住将夜的双眼：“走吧。” 男孩直愣站着，做不出反应。 “将夜。”倪星把瘦小的男孩抱进怀里，柔声着，“别怕。” 男孩嘴中低语。 倪星弯下腰，靠近将夜：“什么？” 将夜说：“哥哥，我妈妈……” — 那用了很久的灯开着，始终照不亮这漆黑的屋子。 收拾过垃圾，屋中只剩下两张床和一张桌椅。 埋葬女人后，倪星被将夜强行留在这屋内，不让自己跟着他。他等了很久，天快亮了，那瘦小的男孩才回来。 将夜推开门，昏暗中，他全身沾满血，脸色冷漠，手中提着一颗狗头。 倪星被浓烈血腥味呛的呼吸一滞，见将夜手中的东西，他瞪大眼，站起身与男孩面对沉默站了很久。 最终是将夜先开口：“你回去吧。” “哥哥。”你不该在这里。 他那么想着，墨色眼睛盯着倪星，少年倒影沉入这片黑色中。 倪星走向男孩，那一身白衣在男孩黑沉眼珠中点缀出星点。 “那只狗呢？”倪星蹲在男孩身前，与他对视。 “被杀了。” “谁杀的？” “狗肉店的人。” 倪星不信他的话，将夜身上的伤做不了假，但他神色如常：“你怎么知道是哪只狗？” “一个AI机器人记录下来了，我跟着它找到的。” AI机器人无处不在，哪怕是贫苦的D区。 “AI机器人，它们为什么帮你？” 将夜轻描淡写说：“破解密码，改写程序。” 倪星嘴巴张了张：“谁教你的？” 软糯声音依旧淡淡：“我自己学的，那又不难。” 难不成是天才？ 倪星看着将夜。 二人陷入沉默，血腥味在屋中漫延。 倪星叹气说：“把狗头扔了，我带你去治疗。” 将夜点头，但是没扔了狗头，他把那血淋淋的东西放在桌上说：“走吧。” 倪星看一眼桌上物品，无言，和将夜一同出门。 两人并肩走了很久，直到东边终于升起太阳，照亮万物。 那房子被将夜锁上了，锁在过去。 倪星不打算把他独自留在D区，入住A区，得有身份证明。 D区的大部分人没有身份证，将夜便是那其中之一。 倪星带将夜办理身份证，那肥胖工作人员问倪星：“与他是什么关系？” 倪星说：“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给他办个身份证。” 那人上下打量倪星后问：“你叫什么名字？”这么狂。 倪星半晌后才回答：“倪星。” “原来是倪少爷。”那人掐媚笑着，“您想办多少身份证，都给您办。” 他带领将夜到事物窗口，把活交给了AI机器人。 “你叫什么名字？小朋友。”那AI机器人与将夜在公园遇见的十分相似，若不是衣服不同，将夜差点把它认作之前那AI。 “将夜。” 倪星在门口等着将夜，那工作人员靠近他：“倪少爷这伤怎么回事？” 那些与倪朝阳对打的伤还没好，碰上便会刺痛。 倪星瞥了他一眼：“被车撞了。” “倪少爷怎么不小心些？”工作人员倒是单纯，他信了倪星的话。 “开车的人不长眼。” 工作人员哈哈笑了两声：“是，有些人开车的确不长眼。” 工作人员恨不得伤在自己身上一般，他表情狰狞：“这身伤看起来痛啊，辛苦倪少爷了。” “哥哥。”将夜拿着身份证，他插到二人中间，抱住倪星的手臂，“我们走吧。” 我不行了，这章其实是存稿，不小心发出来了[化了][化了][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寻找